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鈞蝦逵人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其它小說] [SISIMO] 瑪麗蘇歷險記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1
發表於 2018-5-4 00:23:36 |只看該作者
第60章

  盡管沈雋很不願意承認,事實卻很嚴峻。

  然而,早就和外公說好了去看他,這會兒反悔並不恰當,而且,她確實也想去見一見外公。可如果真的跑到外公家,外公家也出事的話,沈雋又難免有點內疚。

  不管怎麼說,她再如何心硬如鐵,也不想真的給外公帶去災難。

  “大姐頭,你也別多想,我覺得吧,要出事也不是你的錯,劇情……是沒法改變的,”陳玉又轉念想著,“你要去你外公家就早就定下的,說不定現在已經出事了,你不去反而要糟——”話沒說完他又吞回去了,這不是在詛咒沈雋外公麼!

  沈雋皺了皺眉,倒是沒怪他,“早點去睡吧, 現在想這個也沒用。”

  回到學校繼續乖乖上課,沈雋又多了一樁煩心事。

  盡管在泰國熱烈告白被拒——除了住在沈雋家的佐伊,和沈雋比較親近的池灣之外,其他人還並不是非常清楚泰國那樁事的本質,尤其是被勸回去的樓錦書和衛姚。

  在他們的記憶裡,那只是熱烈的愛情不受情感控制,做出的不理智行為,不管怎麼說,做出那樣的事時,頭腦都是清醒的,所以,沒有給自己找更多的什麼借口。

  既然有了第一次告白,哪怕是被拒絕了,原本沒有告白的勇氣,這會兒倒是有了,反倒生出一股不放棄的堅韌來,說的就是樓錦書,之前還有些不好意思,當然再加上自信心受挫,飯局之後,他忽然就想通了。

  於是,回到學校,樓錦書開始追求沈雋。

  大學裡這種事並不少見,這個年齡的男孩兒女孩兒,已經不是中學那會兒會被稱之為“早戀”的時候了,在很多人看來,大學裡不談一場純純的青春之戀簡直是浪費最美好的時光。

  問題就在於,樓錦書他是個大學裡的風雲人物。

  別看在天堂島事件時,他沒發揮任何作用,在秦城也只是打個醬油,但事實上在學校裡,樓錦書的人氣還要超過顧清歌這種富家子弟,除了他家有權之外,就是因為他本人太優秀,和顧清歌他們這種,在大學學得差不多再准備出國的是不一樣的。說起來不論是李睿還是劉雙博,甚至是顧清歌,成績都算不錯,並不是那種不學無術只想混日子的。但和樓錦書比,就有點差得遠了。

  在學校,永遠是那種出去能拿獎,在內有成績的人氣高。樓錦書每年都是一等獎學金,演講、辯論、主持,樣樣拿得出手,還會樂器,運動還特別好!這些都算是加分項,家庭背景好,本人長得帥,底分就已經很高了。不管在社會上是怎樣的人受歡迎,學校裡,樓錦書這樣的總歸是人氣最高的。

  原本,沈雋還沒那麼有名,她雖然現在長得漂亮,但性格……不夠親切,又沒什麼朋友,商學院裡的不是家境很好知道沈家那檔子事的,就是格外努力讀書准備出國繼續苦讀的,再加上漂亮的女生不算少,李如這種都夠得上校花級別了,所以,盡管從不缺人追求,沈雋並不是漂亮到全校都知道的那種風雲人物。

  可是,樓錦書是啊!

  樓錦書追求沈雋這回追求得相當坦蕩光明,要期末了,沈雋偶爾上圖書館,每次都能碰上樓錦書。不僅如此,他給她送花,還送……情書,而且不知道聽取了誰的餿主意,學會了半路彈吉他唱歌那一套——幸好沈雋不住宿舍,否則他肯定要去宿舍樓下唱,只會更尷尬。

  沈雋有些無語,她和樓錦書好歹還算認識的熟人,並不想弄得互相之間太難看,可是自從樓錦書追求她之後,著實給她增添了不少煩惱。

  比如,會有大堆大堆的人,尤其是女生,跑到商學院來圍觀她。

  再加上大把對樓錦書有好感的女生,“嗖嗖”射在她身上的眼神之箭。這些都還可以承受,連楊老師都開始打趣她,食堂打菜的大媽都認識了她開始對她擠眉弄眼之後,沈雋總算見識到了樓錦書的人氣度。

  “沈雋、沈雋!樓錦書在籃球場上打球呢,你不去看嗎?”

  沈雋:“……”她為什麼要去!而且樓錦書這種練正統武學的和一群正常大學生打籃球,這不是赤裸裸地欺負人家嘛!

  不僅沒去看,她還在楊老師欣慰的眼神裡上完了只有五六個同學還留在教室的課——學校冬季運動會的籃球賽正進行得如火如荼,不少人的心思都在球場上呢。

  課一直上到傍晚,沈雋收拾收拾書,准備回家了,再過一陣子要期末考試了,再說了,她還要回家看看吉祥小朋友的功課學得怎麼樣了。

  並不能像在泰國那樣打暈人,沈雋就在想怎樣委婉地拒絕他,而且,這事兒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他媽的煩惱越來越多!

  正走到校門口,那邊樓錦書直接穿著打籃球的背心短褲朝這裡跑了過來,這大冬天的,他瞧著滿身冒著熱氣。這樣子的他和平時沈雋看著的衣裝格外整齊的樓錦書又有些微妙的不同,確實很有青春氣息。

  “沈雋!”他叫了一聲。

  沈雋回過頭去,樓錦書將一枚金色的獎牌塞進她的手裡,“這個給你。”臉上還帶著運動過後的健康色澤,紅撲撲的,眼睛也就顯得格外明亮。

  旁邊的幾個女生看著這樣一個高大俊美的帥哥笑得有些羞澀地將獎牌塞進沈雋手裡,簡直要尖叫起來,再一看沈雋長得也太漂亮了,就算是原本不認識他們的,都偷偷拿出手機來拍照。

  回頭放到校園網上,點擊率一定高!

  然而沈雋只是無語地看著手上的獎牌,“這個給我干什麼?”

  她拿來又沒用。

  旁邊的女生:“……”

  有沒有這麼不浪漫不開竅的美女?!

  說起來,沈雋對這方面也不算遲鈍,她其實可感覺得到別人對她的好感,就像是顧清歌退婚的時候,她知道顧清歌一直喜歡她一樣。

  但是要論女生的細膩敏感浪漫——抱歉,她一樣都不具備。

  所以這會兒沈雋只是非常實際地想著,她要這個校級籃球賽冠軍的獎牌,有什麼用啊?

  樓錦書沒介意沈雋皺起的眉,笑了笑說,“你替我收著吧。”他軟語央求,就怕沈雋回頭就扔回來。

  沈雋是想還給他的,“還是你自己拿著吧。”

  樓錦書卻退後兩步,“啊,我衣服都沒拿,有些冷了,明天見,沈雋!”狡猾地撒腿就跑。

  沈雋:“喂!”她剛想拒絕他啊!

  真麻煩,回頭還得特意找機會還他,順帶把事情說清楚了,樓錦書應該不至於像佐伊一樣她拒絕了他就也變成玻璃心吧?

  回去之後和陳玉提起來,陳玉“嘿嘿”一笑,“這樓錦書有一手啊,你要是不還他,看到獎牌就想起他。就算要還他,還得特地去找他還,不管怎麼說又是一次見面的機會,嘖嘖嘖。”

  沈雋:“……”

  學校裡,已經有很多人都在猜,沈雋什麼時候會被樓錦書拿下了。因為在他們看來,樓錦書這樣的男生,實在是沒有拒絕的道理啊。事實上,沈雋已經拒絕了樓錦書N次,N大於等於三,偏偏樓錦書鍥而不舍,就是不肯放棄。

  直到商學院裡有人透出來,沈雋是有男朋友的!

  這件事,商學院裡不少人都知道是誰透出去的,正是憤憤不平的張之年,她們雖然和樓錦書不同學院,但樓錦書這樣的校園風雲人物,從來不缺愛慕者,張之年恰好是其中的一個。她甚至盤算過,自家的條件雖然比不上李家顧家之類的,好歹也算有些底子,配樓錦書,也不算是十分低吧?不過她家是經商的,比不上樓家正經大院裡頭的,還是有些差距,卻想不到樓錦書開始追求沈雋。

  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沈家已經破落了好嗎,這個沈雋,之前還被她們嘲笑呢,轉頭就找了高富帥池大少爺做男朋友,這邊連校園男神樓錦書都被她灌了迷魂湯!

  張之年感到極度不平衡了。

  先前不傳這樣的閑話,是因為怕壞了樓錦書的名聲,畢竟人家有男朋友還去追求,這不是上趕著做小三麼。其實,沈雋有男友這件事不是秘密,之前也有其他院的追求者,也是被沈雋以這種方式勸退的。

  然而,事情過去那麼久了,沈雋的男友再沒冒過頭,他們剛蠢蠢欲動呢,樓錦書開始大張旗鼓追她了,就又不少男生泄了氣打了退堂鼓。

  要和樓錦書比,絕大部分男生,還沒有那樣強烈的自信。

  直到張之年實在憋不住了,才又把這件事拿出來說。

  “我不在乎。”樓錦書認真地說,“我早就想通了,不管怎樣,我就是喜歡她,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他的眼睛明亮熱烈,像是燃起了兩簇火焰。

  於是,校園網上關於樓錦書追求沈雋這件事更火了,一撥人無條件支持樓錦書,大喊著愛情無罪青春無悔,沈雋又沒結婚,追求她又怎麼了,另一撥人嘲諷樓錦書不要臉想做小三,一邊又酸溜溜地說著何必呢,憑著樓錦書的條件明明能找到更好的。只有零星幾條評論在內涵沈雋裝得一副天仙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兒,事實上有男友還來勾引人。

  沈雋從不上校園網,完全不知道她已經成了最新出爐的校園紅人。

  直到那天池灣來學校找她,開著跑車往學校門口一站,她還沒走過去和他說上話,就敏感意識到了事情不對頭。

  ……這圍觀群眾,會不會太多了一點?尤其等到樓錦書剛好也出了校門,與池灣狹路相逢的時候,連空氣中都飄來了某種微妙的氣息……

  身為女主角的沈雋一臉莫名其妙——

  這是在搞什麼?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2
發表於 2018-5-4 00:23:55 |只看該作者
第61章

  池灣來之前,給沈雋打過電話,泰國的賬還沒結,確實還有些事要討論。

  可是,沈雋沒預料到會是這種被眾人圍觀的情況。

  說句實話,池灣確實夠惹人注意的,他本身長得好,身上穿著的是定制的襯衫和休閑褲,一舉一動都有股優雅範兒,開的又是銀色跑車,怎麼回頭率都夠高了。但是他不是第一次來沈雋的學校,以前也並沒有遭到這樣慘無人道的圍觀。

  樓錦書已經大步走了過去,在池灣面前站定,“你好,又見面了。”

  池灣笑了笑,“是啊。”

  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天堂島那裡,彼時樓錦書是受害者,池灣被沈雋叫去收拾殘局。第二次見面,就在泰國了, 算不上熟悉,倒也有幾面之緣。

  “你並不是沈雋的男朋友,對嗎?”樓錦書忽然問。

  池灣聽到這個問題,不禁愣了一下,然後朝沈雋看去。

  其實第一次任務之後,他們就可以澄清這個問題,但是,沈雋用池灣來趕走那些煩人的追求者們,池灣也好用沈雋來應對他那個生怕他短命迫切希望他立刻結婚生孩子的姑姑,於是,兩人都默認維持著這種假男女朋友的關系。

  即便樓錦書說的是真的,池灣也有些不太高興,他本來就喜歡沈雋,哪怕是假的,好歹這會兒也是沈雋名義上的男朋友啊!

  “從我第一次看到你們兩個的互動,就知道了。”樓錦書反而笑起來,“其實很明顯,沈雋和你之間的肢體動作,並沒有很親密,甚至還不如她和她的弟弟陳玉。”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輔修的心理學,雖然一直很確定,但總歸還是想問一問,很抱歉,有些唐突了。”

  池灣聽到這話就更不高興了,“我們之間的事又和你有什麼關系。”

  這時候,樓錦書身後的兩個男孩兒中的一個興奮地一推樓錦書的肩膀,“我就說,我們樓哥怎麼可能上趕著去當小三,原來是看穿了她根本沒有男朋友啊!”

  “這麼說來我們樓哥機會很大嘛嘿嘿。”另一個男生朝著沈雋那邊努努嘴,笑得擠眉弄眼。

  張之年站在不遠處,聽到這話有些驚訝,池灣居然沒有立刻反駁,難道是真的?沈雋並沒有成為池少的女朋友的話,那她們還那麼給沈雋面子做什麼啊!想著又幸災樂禍地看向沈雋,嘖嘖,還以為手段有多高端呢,原來還沒拿下池少啊。

  沈雋就在這時候走了過來,“池灣。”

  池灣想要抓住沈雋的手,沈雋反射性地躲開了,樓錦書看在眼裡,徹底放下心來,池灣努力掩去眼中的失落,緩緩說,“我愛沈雋,只要她點頭,我隨時可以娶她,愛她、照顧她一輩子。”

  沈雋:“……”

  樓錦書聽到他說這個話並沒有怎樣,反而笑著說,“我也愛她,對她的心不會比你少半分。”

  沈雋:“……”

  兩個自說自話的人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嗎?

  沈雋並不是那種看著別人喜歡她然後吊著幾個男人胃口的性格,她早就和池灣說清楚過,她並不喜歡他,或許有些憐惜之心,但絕對是朋友之誼不摻雜任何男女之情的。

  至於樓錦書,單單這幾天,她就拒絕他好幾次了,每一次都很干脆利落沒有給她任何幻想的余地更談不上拖泥帶水。平時,除非真的有事,她並不會經常聯系池灣,樓錦書就更別說了!

  “你們倆能不能清醒一點。”沈雋沒好氣地說,“池灣,我們走吧!”

  懶得再說什麼了!

  即便是確認了心中所想,樓錦書看著沈雋毫不猶豫地上了池灣的車,閃亮的跑車呼嘯而去,心中還是十分復雜。

  上了車之後,池灣聰明地不去提剛才的事,只說起泰國的一些收尾工作,“因為當場還有很多已經痴痴呆呆的人,有不少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泰國那邊不太好交代,為了掩蓋這件事,答應合作起來倒是很痛快。”

  “現在謝教授在泰國?”

  “嗯,那確實是一處六百多年前的遺跡,而且和國內的藏傳佛教很有關系。因為這次的發現,國內還給謝教授發了獎金,他不肯要那筆獎金,說要給你,畢竟那裡不是他發現的。”池灣笑了笑,“也沒多少錢,大概也就十萬塊左右。”

  “要不然就給謝教授吧,謝顏言怎麼樣了?“

  池灣嘆了口氣,“狀況比之前好多了,華白風還在醫院,她幾乎每天都去看他,可一直被華家人攔在門外,也就是心理上還有些過不去那個坎而已。”

  “華白風恢復得如何?”

  “沒有太大問題,下個月就可以出院了。”

  他們這邊說起華白風,那邊華白風躺在醫院中,厭煩地又聽到外面傳來謝顏言的聲音。

  “小風啊,你到底打算怎麼辦?”坐在床邊的華白風的哥哥華白雨,他一邊給華白風削著蘋果一邊說,“你就算現在能不見她,以後回了學校,跟在謝教授身邊,還是要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我不准備回去了。”華白風終於說。

  華白雨驚喜地放下蘋果,“你終於想通了?”

  “嗯。”

  “我就說,你還不如到自家地盤上,憑你的水平當個副教授都夠了,偏還要給人家當學生,累不累啊!”華白雨不滿地說。

  華白風嘆了口氣,“只有跟著謝教授,才有那麼多的機會出國研究,沒有資金的支持,一般的大學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我知道你要累積經驗,但這幾年也跑夠了吧?”華白雨笑著說,“之前你讓我打聽你那位救命恩人的事兒,你回來剛好和她還在一個學校,記得到時候好好謝謝人家。”

  華白風垂下眼瞼,輕輕“嗯”了一聲。

  其實他的哥哥不知道,之所以決定離開謝教授,到大學裡去教書,根本不是因為自家父親是這所大學的副校長,而是因為聽說……那位沈小姐就在那裡讀書。

  華白風沒有告訴任何人他身上的傷其實不是那位邪佛搞的,而是那位謝小姐毫不留情地一劍刺來——那之後,他就完全恢復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

  之前因為和謝教授研究過佛牌的事兒,華白風以為只要不和謝顏言發生關系,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可是他錯了。當那塊佛牌吊著他的脖子時,他心中其實是迷惑的,為什麼對方沒有按照規矩來呢?直到他被沈雋救下,卻失去控制身體的能力時,才明白過來,那個邪佛,是想要他的身體。

  那期間,其實華白風並沒有失去意識,只是好像靈魂被鎖在身體裡一樣,可以看可以聽可以思考,卻焦急地無法做出什麼舉動,只能看著自己被控制著說他平時不會說的話,做他不可能做的事。

  那種感覺,很不好。

  在沈雋“殺死”他的時候,華白風是松了口氣的,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想那樣活著,這無疑是一件生不如死的事,大約永遠不得解脫。

  所以,他非但不怨恨那一劍,反而很感謝她。

  誰知道,她竟然還保住了他的命。

  那時候開始,華白風對沈雋的感覺,就很微妙了。

  記憶沒有缺失,他很清楚那個邪神利用他的身體對沈雋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這讓他無措又羞恥,他生平從未對一個女孩子做過這樣的事——這幾乎夠得上X騷擾了吧?

  可是、可是這又不是他願意的啊。

  用被子蒙住半個腦袋,華白風昏頭昏腦地想著。

  不管怎樣,他還是想繼續見她一面,這樣的話,去那裡教書,就是很好的選擇了。

  坐在池灣車上的沈雋,並不知道華白風記得被控制時期的所有事,不過,她發現最後華白風流淚的時候,大概是恢復意識了,就是不知道他在不在意自己戳了他那一箭……這小子才是真倒霉,不是一般的無辜。

  “不如那錢就給華白風吧,謝教授最該補償的不是我,是他。”

  池灣笑起來,“誰說不是呢。”他的心情也有些復雜,本來算是認識的人,現在告訴他說他認識的那個不是本人,也是夠狗血的,“還有一些那邊兒建設的賬目之類的,我一會兒給你看一下。反正都出來了,索性叫了陳玉佐伊他們出來,一塊兒吃個飯吧,我請。”

  沈雋想了想,也沒太客氣,她並不擅長看賬目這種事,還要池灣給她講一下,帶池灣到她家去,還不如直接在外面解決一頓晚餐,“也好。”

  她這邊剛打完電話,准備要和池灣吃飯去,就聽到一道驚喜的聲音,“沈師姐!”

  沈雋回過頭去,就看到兩張熟悉的面容正驚喜地看著她。

  “……我不是你們師姐。”

  來人是花南山、越冰輪和越冰鏡兄妹兩人,再加上一個百無聊賴站在一旁的花闞子。

  剛才叫她的,正是滿臉驚喜的花南山。

  這都算得上是沈雋曾經見過的人,但池灣卻不認識,他看向沈雋,“都是你認識的人?”

  “一面之緣的算嗎?”沈雋無奈地說。

  花南山卻很活潑地跑了過來,“想不到這麼巧!”

  “你們跑到北京城來做什麼?”沈雋也感到很奇怪,他們不都住西安麼。

  花南山笑著說,“秦城那件事之後,就已經沒有多少人再住在那兒了,外城倒還是很熱鬧,內城……幾乎都沒人了。大家在北京幾乎都有點資產,那些不願意待在秦城又沒處去的不都被帶走了麼,冰輪、冰鏡和闞子都跟著寧叢疏來了,索性我也轉學了來。”

  沈雋點點頭,“也到這兒來吃飯?”

  “是啊,我請他們。”花南山說。

  那邊花闞子非常不給面子地嗤笑了一聲,“如果不是她請,我們這些窮人可吃不起這裡。”

  花南山似乎心情很好,並不介意被他取笑,“一會兒寧叢疏也要來呢,肯定會來和沈師姐打招呼的。”

  沈雋:“……”

  最好,還是不要來了吧。=_=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3
發表於 2018-5-4 00:24:1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黑白風雲
  
第62章

  吃飯的時候,寧叢疏果然來了,他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下池灣,笑著和沈雋打了個招呼。

  其實要說沈雋認識的這些人裡,就算是比寧叢疏大上好幾歲的衛姚,也沒有寧叢疏的心機手段,他長得清雋秀逸, 性格可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

  如果不是在李睿解毒的時候,寧叢疏算得上很盡心,沈雋是連理都不想理會他的。

  “你已經完全搬到北京來了?”沈雋隨口問了一句。

  寧叢疏笑盈盈地說,“是啊,而且最近剛好有些事,拉著南山他們出來聚一聚。”

  以前的他和花南山其實也是經常碰面的,畢竟,他們都和花素融有點關系,但是那時候,他們的關系可稱不上好,花素融的占有欲很強,花南山絕對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和寧叢疏多說的,免得惹禍上身。

  現在當然沒這個煩惱了。

  而越氏兄妹和花闞子本來就是寧叢疏的朋友。

  “什麼事?”沈雋順口就問了句,問完就後悔了,完全是寧叢疏說完那句話,就好像等著她問“什麼事”一樣,不然這話怎麼接得下去。

  寧叢疏看了一眼這房間裡的人,稍稍走近了一些, 壓低了聲音,“在幫衛姚的忙,查一個什麼不太干淨的組織。”

  沈雋先是詫異,寧叢疏他們那邊兒,絕大部分都是未成年人吧,包括越氏兄妹和花闞子,都是高中生的年紀……

  “年紀好更合適,對方不容易懷疑。”寧叢疏笑著說。

  他說話的時候姿態閑適,再加上口吻輕松,只要他願意,總是能讓人感到很舒服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他扶著沈雋椅子的動作看著怎麼都有幾分親密,明明保持著相當安全的距離,可如果從池灣佐伊的角度看上去,就顯得過於靠近了。

  沈雋這才恍然大悟,“臥底?”

  “差不多。”寧叢疏眨眨眼睛,“我們這種有點身手的,比較安全。”

  沈雋:“……”那是相當安全了。

  別說寧叢疏的水平,就是外城的“第一高手”丁卯,碰上他也就是個渣渣,花南山的武功水平和寧叢疏在伯仲之間,就連越氏姐妹和花闞子動起手來,如果不是偷襲或者狙擊,等閑一兩支槍也不能真的威脅到他們的生命。

  難的反而是在臥底過程中的心理問題。

  “你們的年齡,還是不太適合吧。”

  寧叢疏笑起來,“我們可不是普通的孩子,衛姚最後還是沒讓闞子和冰輪冰鏡去,我和南山還是可以的。”他們倆在花素融手下那麼多年,沒有點兒“功底”,真心做不到啊。

  沈雋想想倒也是,“衛姚為什麼會想起要讓你們去啊。”

  “因為確實很麻煩,”寧叢疏笑了笑,有些狡黠地說,“當然具體的情況,現在還不能透露。”

  沈雋也不想知道了,她覺得自己知道得越多,說不定事情會變得……很大。

  寧叢疏還是很知趣的,說了幾句話也就出去了,在門口拍了一下探頭探腦的花南山的腦袋。

  “干嘛啦,我也想和沈師姐說說話啊。”花南山不滿地說。

  寧叢疏揪著她,“沒什麼好說的,我知道你崇拜她,但人家沈師姐特別認生。”

  沈雋:“……”她什麼時候認生了她自己怎麼不知道?

  他們離開了之後,池灣臉上的微笑沒變,這麼點城府他還是有的,但心中肯定有些不太高興。在他看來,寧叢疏很顯然是故意的,明知是故意,沈雋對他並不親密,可嫉妒的心卻不會因此而好受一些。

  然而,他能和沈雋講的,也不過是公事而已,甚至不像佐伊陳玉這種,能和沈雋朝夕相處,想想就覺得很虐心。

  佐伊就沒那麼好脾性了,他認識寧叢疏,見他一走就不高興地說,“我討厭這個寧叢疏。”

  沈雋聳聳肩,“反正平時也見不到。”很縱容佐伊的口吻,畢竟那天看著佐伊哭來著。

  聽到沈雋這樣說,佐伊就又高興起來,情緒變起來倒是很快。

  池灣也微微翹了翹唇角,盡心盡力給沈雋講賬目的事,沈雋看著他,認真地說,“這些事交給你我是很放心的。”

  那種信任的目光,讓池灣感到渾身舒泰。

  陳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想起剛才離開的寧叢疏,咬著筷子笑了笑,專心吃菜、吃菜,池大少請客,這頓飯的質量和價格很成正比,嗯,很好吃,也貴得令人咋舌,不過他不給錢,所以不心疼。

  吉祥一臉懵懂,壓根兒沒感覺發生了什麼,吃得雙頰鼓鼓的像個小松鼠。因為他那個不負責任的“師父”從沒和他說過要茹素,他自然也沒有身為和尚的自覺,連頭發長起來了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吃完飯之後,池灣說要送他們回家,沈雋看著他那跑車,“算了吧,還得叫你家司機來,太麻煩了,這裡距離我家也不遠,我們走路散步回去。”

  池灣也就不強求了,“也好,”然後笑起來,“如果是一般情況下,還能找個理由,比如護送女士回家,但是對像換成你,連這個理由也不成立了。”

  沈雋這強大的程度,到底是誰護送誰啊。

  聽到他這樣說,沈雋也笑,“這國內的治安,也不用誰護送誰了,再說也不是我一個人,還有佐伊陳玉和吉祥呢。”

  “回頭見,沈雋。”

  “嗯。”

  沈雋幾人這才往家裡走,夜晚的北京城還是很熱鬧的,從這家私房菜館到沈雋家的住處其實也沒那麼近,走回去少說也要二三十分鐘,散散步慢慢溜達的話,半個小時還未必能到。

  “要抄近路嗎?”陳玉問。

  如果只有他自己,肯定不抄,因為要鑽胡同走巷子,一個人走夜路治安再好也有點兒不放心,這世界到底和普遍意義上的正常世界還不太一樣。

  “抄近路吧。”佐伊摸摸肚皮,“吉祥回家還有點兒作業沒寫完。”

  吉祥一聽,認真地點點頭,“對,還有幾道題沒寫完。”

  他的學習態度一向十分端正,而且很聰明,佐伊教的好,他又學得快,陳玉檢查過他的學習進度,明年大約就能好好當一個插班生了,一邊為吉祥高興,一邊又覺得酸溜溜的。

  這“後宮”團的成員們個個聰明優秀長得帥,只有他穿成的這個陳玉長相清秀資質平庸,他這還是個穿越者呢!你說心酸不心酸。

  於是,他們決定抄近路。

  胡同裡面,很多地方的路燈都不太靈光,就有些暗,不過因為沈雋在身邊,陳玉還是溜達得很安心的。

  然後,他們就聽到了不太和諧的聲音。

  “……小子,大哥說了這次打斷你的一條胳膊,下次就不是一條胳膊的事兒了!”

  就在他們旁邊的巷子裡傳來的囂張聲音想要裝沒聽見都不太容易。

  “反了天了你還敢動手!”

  陳玉忍不住朝那個方向看去,光線昏暗,十來個人圍著裡面,他也看不清再往裡是什麼情況,“大姐頭……”

  他低聲這麼一叫,再加上他們走過來遮了光,那邊兒的人立刻發現了。

  “看什麼看,還不趕緊走!”

  沈雋慢條斯理地說,“看什麼看,小玉,還不趕緊報警。”

  裡面的人:“……”

  “姑娘,膽兒挺肥啊!”兩個人從巷子裡走出來,冷笑著說,他們手上都拎著棍子,鐵的,不僅如此,腰上還都掛著折疊刀,再多的武器倒是沒有了,在這地方,輕易是不敢搞槍的。

  陳玉掏出手機來想要報警,拎著棍子的青年一下子就撲了上來,掄起棍子就打,半點兒不帶猶豫的。

  一看這架勢,陳玉明知道有沈雋在身邊呢,還是小嚇了一跳。

  那兩個人臉上還帶著惡狠狠的表情,以為這兩棍子下去,那男孩兒手上的手機絕對給打落了,哪知道只感到手腕一疼,手上的棍子“哐當”兩聲掉到地上了不說,骨頭碎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整個人都倒飛出去,偏偏連事情怎麼發生的都沒看清。

  “啊——”之後才是疼痛蔓延上來,慘叫出聲。

  沈雋微笑著說,“我改變主意了,小玉,不要報警。”

  “呃,好,大姐頭。”

  巷子裡的人鴉雀無聲地看著這一幕,然後,有個人走了出來,“去把那兩個廢物扶起來。”

  他生得一張陰柔狡詐的臉,簡直令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明明眉眼長得挺好,長眉秀目皮膚白皙,但鼻梁太挺嘴唇太薄,臉又是尖又長的瓜子臉,這看上去,莫名就生得刻薄。

  “姑娘,我勸你這路邊兒的閑事還是不要管比較好。”他微笑著說,那略微狹長的眼眯起來,透出一股子凌厲的鋒銳之氣。

  沈雋挑起眉,這可不太像是個街頭小混混,至少級別也要高上兩個檔次?

  “我原本不想多管的,可現在我生氣了,就不是警察的事了,”沈雋也微笑,“其實你應該讓我報警的,這樣對於你們來說,或許是好事。”

  她長得漂亮,說話的口吻也很輕柔,偏偏對面那群盯著她的青年都聽得心生寒意。

  他們忽然就覺得,這年輕美麗的小姑娘,並不是在開玩笑。

  就在這群青年圍聚過來之後,巷子裡的情況也就變得清晰了起來,他們被青年們擋著還沒去看巷子裡的情況,個頭矮的吉祥卻指著巷子裡“啊”了一聲,“是之前見過的那位施主!”

  ……他還是習慣性叫不熟悉的人施主、女施主。

  沈雋這才朝著巷子裡看去,站在牆角剛才被圍著欺負的小可憐,赫然是之前吃飯的時候才剛見過的寧叢疏。

  沈雋:“……”白操心了!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4
發表於 2018-5-4 00:24:39 |只看該作者
第63章

  在看到寧叢疏的剎那,沈雋馬上意識到,自己估計是壞了他的事兒了。只是她沒想到,之前寧叢疏還和花南山他們在那兒吃飯呢,需不需要這麼快就進入工作狀態?

  心中轉了幾個念頭,臉上卻不露聲色,反而冷笑說, “既然是認識的人,我更沒有不管的道理了。”

  “林哥……”旁邊一個小弟看向那個為首的青年。

  這“林哥”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沈雋,又轉身瞧了還在巷子裡沒跑的寧叢疏一眼,然後冷笑了一聲,“不管你們在玩什麼把戲,我都沒有興趣。”他吩咐身邊的人,“把那兩個帶上,准備送醫院, 走了。”

  竟然絲毫不拖泥帶水,領著人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對著巷子裡的寧叢疏說,“不管怎樣,我再給你一個禮拜的時間,你好好考慮清楚。”然後走得干脆利落,讓沈雋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等到那一群人呼啦啦全跑了,寧叢疏才走過來,遺憾地說,“這林琥還是一如既往地謹慎。”

  沈雋有些歉疚,“我是不是破壞了你的計劃?”

  “也不算是,本來我也還沒打進這個組織。”寧叢疏輕描淡寫地說,“南山倒是比我順利一些,她是女孩兒,得到的懷疑更少。”

  沈雋呼出口氣,“沒有造成什麼麻煩就好。”

  “你們現在是回家嗎?”寧叢疏問。

  “是啊,因為離我家不遠算,索性走回去。”沈雋看向寧叢疏,他還是有些犧牲的,看額角那裡青了一大塊,耳下還有兩道血痕,憑他的武功,如果不想被傷到,就這些沒有任何功夫的小年輕,能令他受傷才是怪事。

  陳玉也看到寧叢疏受傷了,那道血痕已經滲出血珠來了,一般正常的劇情發展,應該是他家大姐頭邀請這位帥哥回家給他清理傷口吧?然而現實卻是大姐頭非常安然地和他告別,領著他們往回走。

  “他沒事吧?”陳玉回頭看了看。

  沈雋輕笑一聲,“能有什麼事,他以前啊,中毒很多年,每每發作的時候都很痛苦……這麼點小傷,他還是故意的,不用擔心他。”

  說是這樣說,聽了這話之後,陳玉反而覺得他更可憐了。

  回到家之後,沈雋回到房間洗澡刷牙准備睡覺,換上睡衣從浴室出來之後,她轉過頭,朝著陽台看去。

  她住的主臥房間是有單獨的衛浴的,還有個小陽台,這樣也比較方便她洗了衣服之後的晾曬,畢竟家裡只有她一個女孩子,和其他人混用的話,不是很方便。

  這會兒,通往陽台的玻璃門開了一條縫,夜風撩起白色的窗簾,窗簾飄逸地飛起來,一個人正倚靠在陽台的門邊。

  沈雋為了方便,從不用那種長裙做睡衣,畢竟家裡住著的都是男孩子,她的睡衣都是非常保守的長衣長褲,寬松到根本看不出任何身體曲線,連款式都不是可愛的,而是很……無趣的深色格子。

  正常女孩子出來在自己房間的陽台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恐怕要嚇得尖叫起來。

  沈雋只是冷冷說,“什麼人!”

  那人一聲輕笑,推開了玻璃門,“你果然是很不一樣的女孩子。”

  暴露在房間的燈光之下的男人瞧著大約也就二十歲左右,頭發染成了淺黃色,兩邊的耳朵上都打了好幾個洞,戴著各種耳釘和圓環。明明是大冬天,他只穿著一件皮外套和皮褲,加上滿是鉚釘的長靴。風吹亂了他的發,卻讓他的面容愈加顯得桀驁。

  這原該是個長得很好看的青年,容貌俊美身材修長,只是臉上那種不馴的笑令他看起來帶著些許危險的意味。

  “碰上這種事,我該報警有人非法入室了。”沈雋的情緒半點不為所動。

  她家的這套房子不算太高,三層而已,要爬上來並不很難,只是碰上這樣的事,還真是第一次。

  男人倒是很自在,他在沈雋房間的小沙發上坐了下來,托著下巴帶著挑剔的眼神看她。可不管怎麼看,即便這會兒沈雋的睡衣稱得上十分煞風景了,頭發也亂糟糟濕漉漉地披散在肩頭,她仍然是個絕對的美人,明明模樣清麗出塵,偏偏給人的感覺是個帶著凌厲冷冽感覺的美人。

  “大姐頭,果汁打好了——”陳玉每天這個時間都會給沈雋送新鮮的榨果汁,所以平時敲門,這時候幾乎都是不敲門的,一打開房門他就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麼情況?

  陽台的門大開著,白色的窗簾翩飛舞動,沙發上坐著的男人眉眼俊麗整個人都帶著一股子神采飛揚的味道,然而,不管怎麼看,那笑容總是不自覺地帶著幾分譏嘲。

  一般的人染著像他這樣的頭發,穿上他身上的這種衣服,只會覺得像是小混混,然而,他並不像。那樣伸展這長腿隨意坐著,都自帶光暈的帥哥不管穿成什麼樣,都絕對不帶任何劣質感。

  帥哥就是帥哥啊,就算穿乞丐服,都不會變得多醜,底子在那兒呢。

  至於他家大姐頭,呃,穿著睡衣站在原地,不論是衣著還是表情,都把原本很“言情小說”的氛圍破壞得一干二淨,保證沒有任何曖昧可言。

  “小玉,你先出去。”沈雋說。

  陳玉乖乖“哦”了一聲,只能不甘地失去圍觀的權力。

  “你很在乎他?”男人問。

  沈雋皺起眉,她很討厭有人這樣莫名其妙出現在她的私人空間,“關你什麼事?還有,你要是還不走,不要怪我不客氣。”她才不管這人長得好不好看,如果不是這人身上完全沒有敵意,剛才他出現的瞬間,就會被沈雋打出去。

  現在她沒動手,並不代表她會繼續容忍這個人。

  上前兩步,如果這位還不知趣,她不介意把他從三樓丟下去,敢爬她的陽台,就要敢於自己承擔後果。

  “我今天從林琥那裡聽說了你,”他倒是站了起來,又回到了陽台門邊,“原先只是想打聽打聽你的情況,今天發生的事,讓我忍不住親自來見見你。沈雋,你果然沒有令我失望。”

  沈雋聽到這人提起林琥,心中一動,而且打聽她的情況?很快,沈雋就記起了很久以前,衛姚來提醒過她,說是有道上的人在打聽她的消息,居然並不是假話。

  只是,為什麼?

  她還沒問,那人已經到了陽台邊,似乎准備要離開了,他回過頭來,冬季冷冽的夜風吹得他臉色玉白,淺色的發在深深的夜色裡簡直有種醒目的俏皮感。

  “對了,記住,我叫徐微正。”

  沈雋看著他離開,哼了一聲仔細想自己曾經認識的人裡有沒有姓徐的,可惜怎麼也想不起來有這方面的熟人,更別說她家和道上的根本是半點關系也沒有。

  她捧著果汁,想著要不要打電話給衛姚問一問“徐微正”這個名字,看了看時間還是算了,太晚了。想著快要期末考試了,她翻出兩本專業書來,准備看一會兒再睡。看了大約二十來分鐘的書,卻忽然,她心中一動,走到了陽台,向樓下看去。

  就看到那徐微正雙手插著口袋,伸長著腿坐在她家樓下的花圃邊上。

  這會兒可是北京的一月,天氣冷的程度可以想見,還是晚上——沈雋看了眼時間,十點十七分,寒風呼呼地吹著,他又穿得這樣少,居然半點兒縮手縮腳的模樣都沒有,朦朧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甚至還帶著點兒恣意悠閑。

  幾乎是一瞬間,他就意識到了沈雋在看他。

  於是,他抬起頭來,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跳起來很瀟灑地朝著站在陽台上的沈雋揮了揮手,這才轉身大步離開。

  仿佛這個徐微正在這寒冷的冬夜裡在樓下的花圃坐了半個小時,只為了這一刻和她揮一揮手,最後道個別而已。

  沈雋轉身回了房間,將喝完果汁的玻璃杯清洗干淨。

  這時候,徐微正剛走到沈雋的小區門口,他掏出手機熟練地撥了個號碼。

  “喂,哥。嗯,我和沈雋見上面了。”

  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徐微正輕笑了一聲,“我覺得哥你會後悔啊……”他眯著眼睛看了一眼空中的月亮,“因為,她真的很出乎意料——啊,漂亮當然是很漂亮。”

  而且,可不僅僅是漂亮呢。

  “你放心,我說到的當然會做到。”徐微正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來,卻不是男士常抽的那種,而是更偏向於女性選擇的薄荷煙,味道很輕,帶著淡淡的薄荷味。他其實是正在戒煙,已經抽了小半年這樣淡的煙,抽煙的頻率也越來越低。

  徐微正耐心地聽了一會兒對方說話,最終露出一個略微嘲諷的微笑,“我會讓她喜歡上我的,你放心。”

  “自信?我從來不缺那種東西。“

  吐出一個煙圈,徐微正掛斷電話,又朝後看了一眼,才提腳離開。

  女人嘛,再怎麼理智從容,那也是女人。要論玩浪漫的手段,他一向是很有自信的。至於愛情,這事兒牽扯的,可不僅僅是那麼幼稚低俗的男歡女愛。

  不管怎樣,他都要奪走這個叫沈雋的女人的心。

  今晚,他應該給她留下很深的印像了吧?徐微正翹起了唇角,愉快地想著。

  正常情況下,這個發展,很浪漫。

  然而,沈雋只是皺著眉,“神經病。”

  大晚上的還守在她樓下,好歹是走了。

  呼,睡覺睡覺。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5
發表於 2018-5-4 00:24:54 |只看該作者
第64章

  不過有一點,徐微正想得沒錯,沈雋對他印像確實挺深刻,畢竟以前沒人爬過她的陽台,但卻是印像負面的那種深刻——她根本不看臉,要真的看臉的話,早就被池灣或者樓錦書這種帥到沒朋友的拿下了。

  盡管徐微正長得好,可穿著打扮只會讓小古板沈大小姐皺眉,即便原本有95的長相,在她心裡大概都得扣掉二十分。

  “之前恰好碰上寧叢疏,他告訴我那個人叫林琥,晚上來找我的叫徐微正。”沈雋說著,念出這人的名字簡直是要笑起來了,徐微正?聽著就和“虛偽症”似的。

  “電話裡說不清楚,你什麼時候有時間?”電話那邊的衛姚說。

  沈雋看了看時間,“今天放學後吧。”

  他們並沒有約在咖啡廳之類的地方,沈雋放學之後,衛姚直接來找她,兩人站在學校的無人角落說了會兒話。

  “林琥是線上跟了大半年的,明知道他不干淨,但這家伙十分狡猾,愣是沒有能抓住他的任何把柄,上頭本來打算找個故意傷人的借口,先把他給抓起來,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寧叢疏之前一直做得不錯,這次當然也是故意的,只是為了抓他而已。”他大約是剛下班就匆匆趕來,低調的黑色羽絨服裡面仍然穿著制服,臉上倒是不見疲憊,仍是那種精神奕奕的英朗。

  沈雋抱歉地說,“那真是不好意思,我破壞了你們的計劃,對不起。”

  “沒事,你今天給我帶來的這個消息遠比抓住林琥來得重要。”

  “什麼?”沈雋不太明白。

  衛姚笑了笑,“徐微正來北京了,我是說這個消息。”

  沈雋皺起眉,“怎麼,他是什麼重要的人物嗎?”

  “如果不是這件事已經牽扯到你了,我原本不該告訴你。”衛姚也蹙起眉,“徐微正是雲南那邊兒掛上號的人物。”

  沈雋一時間沒聽懂,她到底也只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並不太理解這種含蓄的說法。

  “他家裡家底不正派,”衛姚只好解釋說,“從他祖父那代起,就一直在雲南邊境那邊兒有點勢力,他年齡不大,是幾年前才上了雲南公安的關鍵人物牆。”

  這麼一說沈雋就明白了,她先是恍然大悟,然後很不理解,“他既然是雲南邊境那邊的,和我有什麼關系啊,為什麼要打聽我的消息。”

  “這個我也沒查出來,之前只是聽到些風聲,想不到這回連徐微正自己都跑到了北京來,”衛姚似乎有些不太理解,“他們這種人,基本上是不會進入政治中心的,只蝸居在雲南。”

  沈雋想起打寧叢疏的林琥那幫子人,“之前那個林琥怎麼回事,他應該不是從雲南跑來的吧。”聽口音像是絕對的北方人。

  “他是北京人,最近才開始負責北京這邊的生意。”衛姚說,“之前是一個叫張老大的人,現在已經被抓了起來,卻沒問出多少雲南那邊兒的事,他還沒來得及交代更多,就死在了牢裡。”

  沈雋沒去問是什麼生意,總歸肯定不那麼正當,“這徐微正就是張老大交代的?”

  “這倒不是,他們在邊陲那地方比較囂張,有一些事不需要旁人交代,也是很多事知道的,比如徐家三個兄弟,個個都不大簡單,還有個叫秋姑的女人,也是他們組織裡的頭目。”

  “那秋姑叫什麼?”

  “據說叫王秋實,浙江某個農村人,三十年前到的雲南,一直住到現在了。”

  沈雋聽著,無奈地搖搖頭,“都不認識。”

  她不認識徐微正,更不認識這個秋姑,他們打聽自己的消息到底是為什麼呢?

  “在這個時間點徐微正來北京確實有點奇怪。”衛姚嚴肅地說。

  “為什麼?”

  “這個組織的頭目死了,徐家兄弟和秋姑正在打擂台。平時這組織實在是十分嚴密,幾個高層又謹慎多疑,要安插臥底都很難,就這陣子有些許亂像,我才讓寧叢疏和南山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混進去。”對沈雋,衛姚並沒有什麼不能說的,他十分信任她。

  聽過之後,沈雋從學校回家,路上還在想這組織不組織的事兒。

  “算了,不來招惹我就好。”

  就在這時候,拐彎處驟然出現一大束花,正堵住她的前路。

  徐微正的臉從牆後面探出來,笑著說,“香檳玫瑰,送給你。”

  “不用了,謝謝。”沈雋根本沒有接的意思,繞過他就要往前走。

  徐微正並不生氣,腳步輕快地跟上來,“你不喜歡香檳玫瑰?”恰好路過一個垃圾桶,他毫不猶豫地將那一大束價值不菲的冬日香檳玫瑰扔了進去,引起旁邊幾個女生的驚呼,他卻只是笑盈盈地問沈雋,“那你喜歡什麼花?”

  這地方距離學校很近,最近沈雋又算得上是校園紅人,很快就有人認出她來,甚至有人偷拍了兩張照片,直接發到了校園網論壇上,“校園女神新任帥哥追求者”這個標題一下子吸引了很多人的視線,盡管拍攝的徐微正只是個側臉,清晰度卻很不錯,“帥哥”這個詞是絲毫不過分的,只是這位帥哥看著不大正派。

  這時候,樓錦書正在學生會辦公室裡整理東西,一個學生會的干部匆匆地跑進來,“樓哥,快看論壇。”

  “這人是誰啊?”

  樓錦書搖頭,“不認識。”

  “看來我們未來的嫂子被小混混糾纏了,”一個男生興奮地說,“正適合我們樓哥去英雄救美!”

  樓錦書:“……”

  英雄救美?算了吧,連他自個兒都是沈雋救回來的。

  不過,這個男人,看著確實有點兒邪氣,不知道是什麼來歷,雖然說不管什麼來歷,沈雋總不會吃虧,可樓錦書仍然控制不住自己有些擔心她。

  “對了,聽說他們考古社的輔導老師離職了,要等明年歷史學院來了新講師才能補上,現在是林老師暫代著——聽說啊,這個新講師的背景可不簡單。”

  “為什麼這麼說?”

  “歷史學院的一個副教授是我爸的朋友,聽說啊,那位新來的……是咱們學校副校長的兒子。”

  學生會的人,消息總是比一般的學生靈通一些,特別是有一兩個八卦的人在的話,學校裡的事兒知道得最快。

  “關系戶?”

  “倒也不算是,人家學歷資歷都很過硬,只是之前不願意到他老爹的地盤上來。”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一個學生會的女干部感興趣地問,“長得帥嗎?”

  “呃,這個誰知道啊……”

  大家聊起天來,樓錦書卻只盯著手機看,他隱約覺得那個照片上的男人有些眼熟,拜優秀的記憶力所賜,應該是在哪裡無意中見過一次——

  啊,是在衛姚哪裡!

  露出的資料他隨意掃過一眼,似乎見到過這人的照片!

  准備回頭打個電話給自家表哥,樓錦書站起來,“今天我就先回去了,這裡拜托你們收拾一下。”

  “好好好,快去快去,追嫂子要緊!”立刻有人笑嘻嘻地說。

  樓錦書卻沒准備去追沈雋,他並不擔心她,應該說,沈雋已經強大到令他想擔心也無從擔心起。就天堂島上那個情況,她都能以一人之力將對方吊起來打,還有什麼好說的,這世上能為難到她的事已經不多了。

  正如他所想,徐微正並不能拿沈雋怎麼樣,事實上,他並沒有打算拿沈雋怎麼樣。

  “告訴我吧,你到底喜歡什麼花呢?百合、月季、風信子還是馬蹄蓮?”

  沈雋冷冷說,“只要是你送的,我都不喜歡。”

  這話真是半點不留余地的殘酷冷漠,令徐微正這樣自問追求起姑娘來臉皮夠厚的人都怔了一下,在原地停頓了一會兒才追上去,“唉,女孩子這樣可不行,一點都不可愛啦。”

  “我可愛與不可愛,又關你什麼事?”她能夠容忍他在自己耳邊“嗡嗡嗡”還沒趕走他,不過是因為沈雋實在很想知道,他為什麼要打聽她。

  徐微正臉上的笑容不變,“當然關我的事啦,因為,我是要娶你做妻子的啊,這一輩子的事兒,希望自家老婆可愛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沈雋已經停住了腳步,那眼神讓徐微正覺得自己如果再多說一個字,大約身上就會多一個透明窟窿。

  這種感覺很奇怪,但是,又令他覺得無比真實。徐微正可不是正常環境下長大的天真小男孩,他對危險的直覺是相當准確的,這方面十分敏感,只是一瞬間,他立刻意識到,眼前青春純美的女孩兒,似乎是真的危險到令他頭皮發麻。

  “我不想再繞圈子了,今天,你必須要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人讓你來查我,是什麼原因。”沈雋慢條斯理地說,“如果你不能說清楚,”她靠近他,吐氣如蘭,“那麼很抱歉,我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是戾氣很重的。”

  送上門來的家伙,沒道理再客客氣氣。

  沈雋的耐心,大概只有那麼多。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6
發表於 2018-5-4 00:25:08 |只看該作者
第65章

  沈雋已經失去耐心,徐微正心中卻正掀起驚濤駭浪。

  他聽過林琥的報告,知道面前這個即將要滿十九歲的女孩兒並不簡單,卻不知道她可以給自己這麼大的壓迫感。

  徐微正自問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面的男人,到底是這種家庭出生,武裝火拼的情況都經歷過幾次了,絕不是會被輕易嚇住的類型。

  可是,看著面前的沈雋,他被驚出了一身冷汗,臉上還要努力帶出輕松的微笑,“沒關系啊,不管你是怎樣的人——”

  “你是不是聽不懂我說的話。”沈雋冷冰冰地說, “我只需要一個答案,為什麼。”

  徐微正皺起了眉,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他不是很想真正得罪沈雋,但是這個姑娘很有些油鹽不進的模樣,令徐微正感到很頭疼。

  現在畢竟是在大馬路上,徐微正並不相信她能對自己做什麼,於是找了個借口離開的時候,她果然只是站在原地, 直到離開了她的視線,徐微正才狠狠松了口氣。

  他簡直不好意思承認自己剛才那麼緊張!

  “真是奇了怪了,她的生平都查得很清楚了,到底是從哪裡開始不對的?”徐微正想著,他查過沈雋從小到大的所有生平事件,照理來說,這應該只是個被嬌養長大,又經歷家境沒落的小姑娘而已。調查結果發現,她連個真正的朋友都沒有,又有個刻薄的嬸嬸,未婚夫還毫不猶豫地退了婚,原本徐微正以為只需要多關心她一下,就能夠感動她拿下她的心的啊!這種家庭經歷,徐微正甚至還問過他一個當心理醫生的朋友,做過一點心理分析,才信心十足地到北京來。

  結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這根本就不像是資料中的那個沈雋,可她偏偏又就是沈雋。

  “見了鬼了。”徐微正皺眉。

  回去的路上,徐微正又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是他的哥哥徐鳴正。

  “什麼,為什麼會不順利?”

  “這個沈雋,完全不是之前我們以為的那麼回事兒!”徐微正有些焦躁地說,他嫌惡地盯著自己手上淡出鳥來的薄荷煙,如果不是查到這個沈雋極其討厭吸煙的人,他也不需要早早就要戒煙。

  “到底有哪裡不對?”電話那頭的徐鳴正說。

  徐微正深深吸了口氣,“哥,我也說不上來,只能說,我有點怕她。”

  “怕?”徐鳴正似乎很不理解。“

  “她絕對不可能是資料上那個簡單的小姑娘,我想,我們最好還是想辦法挖一挖她……”徐微正想了想說。

  那邊徐鳴正安慰他,“再怎麼不簡單,她也只有十九歲,不管怎麼樣,你也要努力在她來雲南之前搞定她,你知道的,秋姑那個女人最擅長迷惑人心,又占著性別便利,說不定幾天就把她哄走了……只有陷入愛情的女人最可靠,你給我聽好了。”

  “我知道。”徐微正煩躁地說,“早知道應該讓二哥來,說不定她會比較喜歡那樣的——”

  徐鳴正果斷說,“現在這種時候,我需要雅正當我的幫手。”

  徐微正聽著,就有些失落。他和二哥徐雅正的關系算不上好,不比和徐鳴正這樣親密,平時徐鳴正看著也是對自己最好,可如果碰上什麼正事,找的往往卻是徐雅正,在這種關鍵時候,徐雅正需要當徐鳴正的左右手,他卻只能在北京討好小姑娘。

  最終,徐微正掐滅了煙,“我知道了大哥,我會想辦法做好這件事的。”

  “那就好,你要知道,現在你做的這件事十分重要。”

  “嗯。”

  徐微正不知道的是,他這裡剛掛斷電話,沈雋那邊就知道了他剛才和徐鳴正說了什麼。

  “雲南……”沈雋喃喃說,然後猛然間清醒過來,她終於明白了自己和這姓徐的有什麼關聯了!她的外公,就住在雲南昆明!可是,昆明並不是邊境城市啊,據衛姚說,這個組織的中心,是在西雙版納。

  照理來說,沈雋外公是個老知識分子,和徐微正這種出身的人應該沒有任何關系,可是,沈雋立刻想到了她那個不省心的舅舅。

  當年沈雋媽媽和家裡的關系越來越差也有這個原因在,沈家人不願意看她媽媽與家裡多來往,因為沈雋的舅舅早早因為犯事坐了牢。

  說起來,沈雋舅舅也不是一開始就壞的,出生在這種知識分子家庭,不論是沈雋媽媽姜容還是沈雋小姨姜顏,都算得上是學霸了。沈雋媽媽在遇到她爸爸的時候在讀研究生,小姨更是一路念到博士後,現在在國外上班定居,沈雋的舅舅姜朗從小也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向來是作為別人家的孩子被嫉妒的,但是大學的時候,忽然就出了事——他戳了一個人三刀,對方盡管沒死,姜朗仍然是故意殺人罪。

  他被判了二十年,之後在牢裡一直表現良好,慢慢減刑,沈雋也不知道他具體是什麼時候出來的,畢竟和外公家的聯絡不多,外公也幾乎不提起這個兒子。

  難道,是跟姜朗有關系?

  沈雋不大了解這個舅舅,但是小時候從媽媽的只言片語裡,她的舅舅可不是那種霸氣側漏可以去當黑社會老大的料子,也絕不可能墮落到去當街頭混混。

  在媽媽的口中,連他殺人都是另有苦衷,他原該是個溫柔內斂的人。

  要不要問問外公?沈雋想著,不,還是先從這徐微正那裡掏出點東西來,外公都未必有他來得清楚,畢竟在姜朗進牢房之後,外公與這個兒子似乎就沒那麼親近了。

  “難道是因為我決定寒假去看外公的緣故嗎?”沈雋忍不住嘆氣。不管這麻煩是不是姜朗帶來的,沈雋都沒有歸咎到外公家的意思,反而心中惴惴,覺得也許是自己招來的禍端。

  徐微正在北京的住處是林琥給他准備的,位置極佳,裝潢也是很現代時尚的,二十五層的高度足以俯瞰這燈火璀璨的北京城。這麼一套房子,又是處在北京,價格自然不菲。

  也從側面說明,這個組織的收入也是高得離譜了,徐微正到北京之後,開的是豪車,住的是高級公寓,這還只是個暫時落腳點,房子平時都是空關著的。

  徐微正心情煩躁地又抽了兩支煙,才去衝了個澡,出來之後感覺舒爽多了。

  這套房子並不小,一百四十幾個平方,卻是很新潮的一室一廳,一個帶衛浴的臥室,再加上一個開放的客廳而已,連廚房都是開放式的。

  正准備到廚房去泡杯咖啡,徐微正隨意往光線明亮的客廳看了一眼,卻整個人寒毛直豎差點叫出聲來。

  沈雋抬起頭,微笑著看向他,“這種有人忽然出現在自己家裡的感覺怎樣,不太美妙吧?”她姿態閑適地坐在徐微正家的沙發上,手上拿著他的雜志在看,簡直就像是在她自己家中一樣自然。

  徐微正忽然就理解了,就算是坐在自家客廳的是個美得叫人心動的漂亮姑娘,這種感覺仍然並不好,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的私人領域被侵犯,還因為這種無法言喻的驚悚感。

  而且……沈雋家是三層也就算了,這可是二十五層!徐微正的第一反應是去看門,發現他那沉重的防盜門仍然好好關著,門鎖也沒有被破壞,所以,她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你讓物業給你開的門?”徐微正只能想到這種辦法。

  沈雋輕笑,“我可不需要那種蠢笨的辦法。”她站了起來,“我說過,就是今天,我要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這人脾氣直,不大喜歡拐彎抹角,當然,你要是不說,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

  徐微正臉上不露聲色,他看著再怎麼像個小混混,那也不是真的小混混。事實上外表那種叛逆的模樣,很像是一層玩世不恭的保護色,如果他真的不靠譜,徐鳴正根本就不可能派他到北京來,林琥這種人精壓根兒也不會聽他的吩咐。

  可不得不說,沈雋說話的時候,他驚出一身冷汗。

  身上只有一件洗澡後披著的浴袍,照理應該是很清爽的,他卻只感覺到一種很不舒服的粘膩。眼神往臥室方向飄了一下,他的床頭櫃裡藏著一把手槍,可是這會兒如果進去拿,好像有點冒險。

  正想著要不要先閃進臥室,徐微正眼前一花已經悶哼一聲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摁在了牆壁上,那猛烈的撞擊讓他的整個背脊先是一疼,然後痛到麻木了。

  “不要和我耍花樣。”沈雋盯著他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看來,對這種心眼多的人,還是直來直往的暴力比較管用。

  明明眼前只是個連家底都被他查得清清楚楚的小姑娘,徐微正卻有一種好幾年沒有過的陌生的恐懼。

  “沈雋,你相信我,我對你沒有絲毫惡意。”心中念頭直轉,口中無比誠懇地說,因為脖子被抓住撞了那麼一下,他連聲音都是沙啞的。

  沈雋不耐煩,“我對你有沒有惡意並不感興趣,我知道你是什麼人,所以,整件事是不是和我的舅舅姜朗有關系?”

  徐微正驚訝,“你已經知道了?”

  “真的和他有關?”沈雋這才確認。

  徐微正抿了抿唇,立刻明白過來,沈雋只是猜測而已。

  沈雋冷笑,“你最好識時務一點,我現在的心情不大好。”

  徐微正心中權衡了一下,嘆了口氣說,“既然這樣,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事情確實和你的舅舅有關系。”

  “怎麼個有關系法。”

  “你舅舅二十年前曾經坐過牢,這個你知道吧?”徐微正一邊說一邊看著沈雋的臉色。

  沈雋點點頭。

  徐微正呼出口氣,“他就在牢裡,認識了我們之前的老大岩溫,老大一直護著他,也沒讓他在牢裡受什麼罪。”說話的時候,他也不忘向沈雋示好,“後來他出來了,坐過牢的人你知道的,也找不到什麼正經工作,他又是大學退了學的……後來就跟著我們老大。當然,他不大懂我們干的那些事兒,你舅舅他人太干淨,老大也不讓他沾手髒活兒,但是,作為老大的心腹,你舅舅管著我們組織裡的賬簿。”

  沈雋有些恍然,想起衛姚說徐家兄弟和那個叫秋姑的爭權的事兒,就明白了大半。

  “你舅舅沒有結婚,也沒有子女,和你外公的關系並不大好,但是以前我們就知道,他很念舊,家人在他心裡也很重要。你外公在昆明,老大也是早早放了話去的,任何人都不敢惹老爺子,你舅舅知道,心中也感激。平時他孑然一身,並不貪財也不重欲,因為太難收買,我們也沒什麼其他辦法……秋姑早就去了昆明,我哥打聽過你的消息,最終決定讓我來北京。”

  沈雋淡淡說,“我舅舅對我可沒多少感情,我從小都沒見過他。”

  “你媽媽去世的時候,他其實來過北京,偷偷見過你。而且,他每年都給你買生日禮物,早些年寄到沈家去,被你嬸嬸退回來好幾次,後來他就不再寄了,買卻還是買的。”徐微正說。

  沈雋還真沒有想到。

  “而且,即便他對你沒有感情,只要你嫁到我們徐家來,下面的兄弟自然就認為……這是姜朗與我們家的聯姻,就算他們想不到,我哥也會讓他們想到。”到時候,就算是姜朗不想倒向他們,也得做出這個決定,因為秋姑那邊的人絕對不會再百分之百信任他。徐微正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了沈雋,以表示他的誠意。

  既然已經說了,倒不如痛痛快快的都告訴她,也能稍稍博取一些好感。

  沈雋看了徐微正一眼,相信他應該沒有騙她。

  “所以,你們早早打聽我的消息,就是打得這種主意,對嗎?”

  徐微正這會兒乖得很,默默點了點頭。

  見他十分識時務,沈雋放開他,看向他身旁,“趙漣。”

  趙漣的身影漸漸浮現,“主人。”

  “我們走。”

  他們怡怡然開門離開,徐微正站在原地,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汗流浹背。

  然後,開始真正對沈雋好奇起來。

  她根本不是資料上那個平板而簡單的女孩兒,這短暫的接觸,已經讓徐微正看到了她的強大鋒銳和毫不掩飾的攻擊性。

  這個女孩兒,美得如此凌厲而張揚。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7
發表於 2018-5-4 00:25:23 |只看該作者
第66章

  回去的時候,沈雋想著,這還真不能說是舅舅招來的麻煩。

  應該說,這件事上姜朗也是很無辜的,甚至是被迫卷入其中。作為前老大的心腹,或許那個叫岩溫的會很照顧他,新老大上位可就不一定了。

  古代不是也有句話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麼。

  不管當年那件事是怎樣,現在的姜朗,看似雙方都在爭取他的支持,事實上對於他來說卻是最危險的時候。

  ……她從來不知道,這個舅舅還給她寄過生日禮物。

  而且,姜朗到底是怎麼想的呢?徐家這幫人,根本就沒有真正在乎過姜朗的想法吧!不止是徐家,就是那個秋姑, 也是趕去昆明,估計要朝著她外公那邊下手——

  他們這樣做,不過是為了“逼迫”姜朗就範,即便徐微正說得再好聽,誇姜朗不貪財不重欲,也改變不了他們並沒有打算真正得到姜朗的支持,需要的只是姜朗手上的賬簿而已。

  沈雋停住腳步,深深皺起了眉。

  那個岩溫一死,徐家兄弟和秋姑,其實並不尊重姜朗,他們心底裡大概根本看不起他,才會肆無忌憚地對他的親人下手。看看徐微正的行為吧,多麼輕佻,大晚上的爬她的陽台。如果沈雋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執意要拒絕他的話,徐微正會不會動用一些特殊手段呢?

  這個,還真說不定。

  她舅舅的情況,是真有點不好啊……

  “不管怎樣,寒假是一定要去一趟了。”沈雋想著,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小玉他們要不要帶過去?

  陳玉站起來,“我當然也要一起去了!”

  “說不定會有危險。”沈雋覺得,這些所謂什麼組織的人,做事大概是沒有什麼底限的。

  佐伊趴在一旁嘀咕說,“有大姐頭在,那些危險算得了什麼。”

  陳玉拍拍他的肩膀,“說得對。”他看向沈雋,“而且,大姐頭你說我是你的家人,現在要去見外公,怎麼能丟下我啊。”

  “好好好,帶上你帶上你。”沈雋無奈地說,然後看向佐伊,要帶陳玉,就必然要帶佐伊了,“可是聽說昆明那裡氣候挺溫暖的——”

  佐伊笑嘻嘻地說,“沒關系,小玉給我買了薄帽子和手套。”

  他們說著話,吉祥在一旁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臉懵懂,最後才怯生生地問,“會帶吉祥去嗎?”

  “他們都去的話也不可能把你一個人丟下啊。”沈雋嘆氣。

  吉祥這才喜笑顏開。

  他確實是個很單純的孩子,住到沈雋家之後,幾乎沒有給他們帶來過任何麻煩,乖巧到叫人心疼,吸取知識的速度也是很快的,佐伊教授的課程進度很快,沈雋已經准備下半年就讓他找個學校插班先開始上課了,他這樣整天關在家裡絕度不行,孩子還是需要去學校的,不僅僅是因為要學習,在學校這個小社會中成長也是必備的過程。

  晚上沈雋給外公打了個電話,絲毫沒有提起姜朗的事,她不想讓外公太擔心,而且至少短時間內,那個秋姑對她外公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惡意,總還等得到她趕去昆明。

  等她到了之後,做主的就不會是他們了。

  期末的時候,沈雋和陳玉都順利考完期末考試,因為是高考前的最後一個寒假了,學校也沒讓苦逼的高三生陳玉再去補課的意圖,讓大家好好過一個寒假——當然,假期作業就足以塞滿整個書包。

  過年前一個星期,他們准時登上了去雲南的飛機。

  事先沈雋沒有和外公說,省得老人家還折騰著說要來接機。沈雋的外公姜致遠是那個年代的知識分子,外婆同樣早年留過洋,只是去世很多年了,沈雋的小姨姜顏是外公的第二任妻子生的,外公倒是幸運地無病無痛無災無禍活到了這個年紀,然而兩女一子都不在身邊,晚年就剩下老夫妻兩個,難免覺得十分寂寞。

  他們的飛機到達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陳玉拖著行李箱看向外面,“啊,在下雨呢。”

  天色黑沉,果然正淅淅瀝瀝下著小雨,沈雋看了看時間,“直接打車去,希望到的時候不要太晚。”耽擱到老人家睡覺就不好了。

  就在沈雋他們幾人到達雲南的時候,一個人的電話響了起來。

  “她到了?”接電話的是一個瞧著四十來歲的女人,她的眼角已經有了很明顯的歲月痕跡,但仍然可以看出年輕時應當是個美人。長眉鳳目,秀麗的輪廓沒有多大改變,只是和年輕人到底還是不一樣了,滿眼滄桑,皮膚的狀態也早已走了下坡路,“好的,我知道了,你們繼續盯著,讓小馬的車載她,路上給我觀察一下這位小姑娘,也可以不著痕跡地打聽一下她的‘男朋友’。”說著她的嘴角露出一絲諷刺的笑。

  這位,自然就是秋姑。

  秋姑是知道徐家三兄弟的打算的,不得不說,即便是她也得承認,那三兄弟論樣貌那是沒得挑的,當年他們的母親可是傣族最美貌的姑娘,生出來的三個兒子一個賽一個的英俊,論勾引女孩兒的本事,秋姑手上還真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他們。

  “也就只會玩玩這種手段了。”秋姑點燃一支煙,冷笑著說。

  她看著四十出頭的模樣,事實上已經五十六歲了,比徐家三兄弟中的老大都大了二十來歲,“想當年你們姑奶奶跟著老大混的時候,你們還是奶娃娃呢。”

  可是再看不上那三個當年的奶娃娃,他們現在也長大了,而且三兄弟互為臂膀,給秋姑造成了不少麻煩。

  “都怪那個姜朗,不知道在堅持什麼。”吐出一個煙圈,秋姑皺起眉,決定再打一個電話,讓手頭上的人把姜朗也盯緊了,可別揀了芝麻丟了西瓜。

  這邊沈雋他們絲毫不知道他們上的這輛出租車有什麼問題,在他們看來,這個出租車司機樣貌平庸開車熟練,完全是個正常出租車司機的樣子,瞧不出絲毫異樣。

  不過說句實話,即便是知道了,沈雋也不會在意——這個司機又問題,那又能怎麼樣呢?

  當你強大到一定程度,任何的陰謀詭計都像是紙糊的一樣,根本不堪一擊。

  小馬遵從秋姑的吩咐,是很想打聽一些消息的,他平時也算得上能言善道,秋姑才會派他來。可、可小馬沒有想到,這位沈小姐,是個長得這麼漂亮的女孩兒,應該說,長到這麼大,他還沒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比那些明星都好看。他是個單身男青年,碰見長得漂亮的妹子,難免就有點緊張,這個妹子偏偏還看著很高冷不是很好搭訕的樣子,就更緊張了。

  上車之後,沈雋獨自坐在副駕駛,陳玉、佐伊和吉祥坐在後座。她是發現了那個司機一直偷偷看她,卻並沒有懷疑什麼,畢竟自從她修真之後,走在路上回頭率都是超級高,偷看她的人不知凡幾,實在不算奇怪。

  不過,這不表示她有和他交談的興趣,於是,可憐的小馬幾次想要開啟話頭,都因為沈雋冷漠以對鎩羽而歸。

  “還有多久到?”這是沈雋唯一關注的問題。

  “快了快了。”小馬快哭了,秋姑交代的任務看來是無法完成了。

  半個多小時後,沈雋撐著傘站在一棟公寓樓下,抬頭看向上一層溫暖的橘色燈光。

  這裡並不是她的家鄉,卻住著她多年不見的親人,硬是讓沈雋生出一股近鄉情怯的躊躇來。

  “怎麼了大姐頭?”

  “小玉,你說外公是不是真的歡迎我來?”

  陳玉笑著說,“當然是啊,你要知道,你外公好像就你一個外孫女吧……”姜朗沒結婚,姜顏也是個事業型女強人,結婚了沒有孩子,這一代,還真的只有沈雋一個。

  佐伊卻聳聳肩說,“不用害怕,反正總不會比我家祖父更糟。”親手把孫子送進了天堂島。

  沈雋沒好氣,“你這算是安慰嗎?”

  吉祥摸了摸小肚子,“姐姐,我餓了。”

  “走吧,我們上去。”

  這棟公寓樓已經有些老舊了,一共只有六層,姜致遠年紀大了,也爬不了太高,所以只住在二層。

  沈雋心情忐忑地摁響了門鈴。

  “來了。”一個慵懶的女聲傳來,不一會兒,門開了。

  沈雋卻怔了一下,開門的是一個她不認識的女人。

  “請問,姜致遠家不在這裡嗎?”

  女人輕笑搖頭,“抱歉我也不是很清楚,這房子是我剛剛才買下來的——”她一邊溫柔地說著,一邊觀察著沈雋,卻發現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孩兒眼神和表情漸漸變了。

  外面仍然在下雨,她的頭發有一些被打濕了,額角沾著幾根碎發,瞧著稍稍有些凌亂,卻絲毫不損她的美貌。

  這還真是個令人一見驚艷的小姑娘。

  可這都不是重點,這小姑娘臉上原本禮貌的淺笑淡去了,抿著唇的模樣就顯出幾分霜雪般的冰冷來,那雙眼睛更是猶如利劍一樣看向她,“你是誰?你把我的外公弄去哪兒了。”

  她用的是肯定句。

  普通人或許無法看清,沈雋對外公家的擺設也並不了解,可是客廳角落的書架上,擺著一個小小的相框,那相框裡有一張老照片,照片上正是沈雋的媽媽姜容和舅舅姜朗小時候,那時,姜容大概十歲左右,姜朗只有五六歲,兩個人站在一棵枝繁葉茂的柿子樹下,一人手上捧著一只初生的小貓傻笑。

  沈雋認出了那張照片,因為她的媽媽手上有一張差不多的抱著小貓的照片,只是那一張上,沒有姜朗。

  這絕對就是外公的房子,而不是像這個女人說的那樣,賣給了她。

  而且,她前天才和外公通過電話,外公絲毫沒有提起要賣房子的事,還和沈雋又確認了一遍地址。

  沈雋盯著眼前的女人,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最好祈禱我外公一點事都沒有,否則,你會後悔。”

  眼前的小姑娘太過凌厲鋒銳,讓秋姑這樣歷經世事的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這、這、這是那個沈雋?和說好的不太一樣啊!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8
發表於 2018-5-4 00:25:34 |只看該作者
第67章

  秋姑絲毫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被揭穿了,一時間也有些措手不及。

  她眨眨眼睛,“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啊。”一臉茫然的樣子再真實不過,沈雋覺得都可以頒她一座小金人了,但她藏在背後的手作出的動作清清楚楚倒影在房子裡擺放著的玻璃櫥櫃門上。

  沈雋的視力太優秀,這點小動作簡直看得清清楚楚。

  於是,在兩個青年端著槍出來的時候,沈雋半點兒都沒覺得驚訝。

  “你會後悔。”沈雋深深吸了口氣,“我還不想來到外公的家鄉,第一個晚上就殺人。”她伸出手來,秋姑反射性地往後退了兩步,沈雋勾了勾唇角,“既然你抓走了我的外公,那我就拿你來換他們,想來你的這些手下,應該不會拒絕這個提議。”

  她的掌心瑩白的光點開始彙聚,漸漸化作一把狹長鋒銳的劍,秋姑瞪大了眼睛,從沒見過這種情況。

  之後,秋姑就聽到“哐當”聲,隨即是兩聲慘叫, 她猛然間轉過頭去,看到的就是她的兩個手下正捧著手臂嚎著,手上的槍和他們的兩只持槍的手已經一塊兒掉在了地上。

  耳邊傳來沈雋清淡的聲音,“今天不想殺人,我讓他們各斷一手——再說,我還需要他們把我外公的客廳打掃干淨,再去通知你手下的其他人,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人質了,秋姑。”

  聽到沈雋准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秋姑的心深深沉了下去。

  “你是誰?”秋姑開始懷疑,眼前這個女孩兒是不是徐家兄弟派來對付她的了。如果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沈雋的背景,她也不會這樣掉以輕心,直接使得自己落入這種危險的境地。

  秋姑開始後悔,北京的林琥是徐家兄弟的人,她早該花點心思收買他的,說不定這個沈雋身上,早就出現了她預料不到的變化。

  可是這會兒,後悔也晚了,沈雋並不打算給她後悔的機會。

  這棟陳舊的公寓樓裡昏黃的燈光一直亮著,陳玉悄悄從房間往外面的客廳看,沈雋正好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原本地上的兩攤血跡已經被擦得干干淨淨——地上鋪著的是帶花紋的地磚,還是好清理的,想著之前那兩個人用毛巾裹著手慘白著臉擦地的模樣,陳玉就覺得又可笑又可怕。

  他家大姐頭,好像確實變得不太一樣了。

  秋姑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五十幾歲的人了,忐忑的模樣和剛上學的小姑娘一樣。她原本是生得很親善的,就算是沒有年輕時候秀麗,也一樣很能博取人的好感,可惜,她一開始就選錯了辦法。

  先入為主,秋姑以為沈雋那樣一個小姑娘,肯定已經被徐家兄弟騙到了手,既然這樣,她必須要加快腳步,盡快拿一個把柄在手裡,她用了一個月的水磨工夫,也沒能獲取那個固執老爺子的信任,他的繼妻性格懦弱,即便是她再喜歡自己,也是沒用的,這個家裡,還是老爺子說了算,更別說只要一提起姜朗的名字,老爺子就察覺到了不對,指望他去勸姜朗,那是做夢。

  但可以肯定的是,姜朗很在乎這個父親。

  所以,秋姑釜底抽薪,直接抓走了姜致遠,也是很當機立斷的決定——不能讓沈雋見到姜致遠,她很有可能會很大程度上影響姜致遠,這是秋姑瞬間的判斷。

  “其實真的不用這樣,沈小姐,我可以直接讓人把你的祖父安全地送回來,放心吧,我請姜先生去,也是客客氣氣的,他們正在市內很不錯的一家酒店住著——我和你舅舅姜朗好歹也是朋友,並不會真的傷害他的家人。”秋姑的口吻真誠而客氣,很容易取信於人。

  沈雋用手機點完了外賣,瞟了她一眼,“很抱歉,你在我這裡沒有任何信任度可言。”

  一回頭,看到陳玉正在偷看,沈雋又說,“吉祥睡著了?”

  “嗯,他累了,先睡著了。”陳玉說,“回頭外賣來了再叫他吧。”

  家裡沒有一點飯菜的痕跡,沈雋看過,日歷上顯示的時間還是昨天,姜致遠是很老派的人,家裡用的還是翻頁的那種紙質日歷,他大約是天天會翻的,既然顯示是昨天,就說明昨天他已經被抓走了。而他的繼妻楊語胃不大好,家裡幾乎沒又零食,吉祥只能委屈地餓著肚子睡著了。

  沈雋想著,如果姜致遠沒有被抓走,這會兒一定已經早就吃上了可口的晚餐,就十分遷怒於秋姑。

  秋姑也朝著說話的陳玉看了一眼,想起之前跟著陳玉進去的一大一小,論樣貌都是一等一的出色,這個陳玉不算太出眾,也算是清秀乖巧,指不定沈雋喜歡的就是這種少年樣兒的,難怪徐家兄弟竟是沒能成功。

  沈雋看看時間,“如果外賣到了我還沒看到外公,就不好意思了。”她看向秋姑,“相信我,我會殺人,而且殺過很多人。”

  秋姑看著沈雋清澈平靜的眼神,想起之前掉落在客廳裡的兩只血淋淋的手掌,眼前的女孩兒怎麼動手、什麼時候動手的她完全沒看到,而做出這樣的事之後,她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秋姑就知道,她絕對是見過血的。

  這可絕不是尋常嬌養的小姑娘,她沒有故作狠厲,卻比裝出來的凶悍要可怕多了。

  “如果殺死我,你外公恐怕也會——”

  沈雋微笑了一下,“你是不是還想說,我傷你哪裡,你手下的人就傷我外公哪裡,以此來威脅我不敢動你?”

  秋姑沉默了,小姑娘比想像中聰明,也不需要她多費口舌。

  “這你就錯了,”沈雋收斂了笑意,面無表情地說,“我會殺了你,你手下的哪個人敢動我外公,我就殺他全家,說到做到——我的本事你見識過了,我要殺一個人,神仙也攔不住。再說,你手下的人何必為了一個死掉的你,得罪我舅舅,得罪我。”再說了,她根本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那兩個去通風報信的青年身邊兒,正跟著沈雋派去的趙漣呢,這會兒沈雋並不擔心,是因為趙漣已經見到了兩位老人,只是因為怕嚇到他們,並沒有現身而已。如果秋姑乖乖將他們送回來還好,想玩什麼花樣,那是根本沒可能的。

  秋姑聽得打了個寒噤,忍不住說,“你就目無法紀嗎?”

  沈雋啼笑皆非,“想想你自己的身份,再來和我說法紀。”這位阿姨,你自己就是混黑社會的好嗎?

  秋姑噎住,她平時行事也很有些百無禁忌,卻還做不到像沈雋這樣把殺人全家坦坦蕩蕩地說出來。

  就在這時,敲門聲忽然響了,沈雋有些驚訝,因為她很清楚,她外公剛被帶上一輛黑色的SUV,至於外賣,也不可能這麼幾分鐘就送到了吧?

  沈雋站起身來開門。

  秋姑的腿上有一條綁帶,藏著一把精致小巧的手槍,她看了一眼沈雋,又瞥了一眼好奇探出頭來看的陳玉。在剎那間,她轉過了好幾個念頭,如果取出了槍,就是完全和沈雋對立了,能夠挾持住那個少年的概率有多少?現在沈雋後門大開,從後面向她開槍的話……能打中嗎?

  這念頭在心中轉了一轉,偏偏出於直覺,讓她放下了保養良好的手。

  秋姑年紀不輕了,卻不代表已經到老失去了敏捷的身手。能混到這個位置,她可不僅僅是靠著能言善道的嘴和極佳的內政能力,在一幫兄弟面前,她也有幾手本事是很能服眾的,她的槍法,在組織裡能排進前三,僅次於老大岩溫和徐家老二。

  而且,她有很敏銳的對危險的直覺,幾次在死亡的邊緣挽救了她的性命。

  可以說,走到今天,秋姑是實力和運氣並存,即便今天馬失前蹄,卻不代表她弱小。

  於是,她安安分分地坐在沙發上,一點小動作都沒有。

  沈雋似乎毫無所覺,走過去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沈雋和秋姑都完全沒有預料到的人——姜朗!

  沈雋是第一次見到她的舅舅,小時候她出生,舅舅早已經入了獄,之後更是沒有任何聯絡,沈雋當然不可能見過他。盡管徐微正說,舅舅曾經來偷偷瞧過她,這會兒沈雋也不怎麼相信了,因為這樣一個人,見過應該就不會忘記的。

  姜朗長得和沈雋媽媽並不太像,他或許更像沈雋的親生外婆一些,她曾經是優雅秀麗的時髦女郎,微笑的時候一雙眼睛如月色清淺湖光瀲灩,姜朗也是這樣,他眉目清朗如蘭似月,明明是有了些年紀的男人,眼中的滄桑卻絲毫沒有削減他的魅力。

  這樣的男人年輕的時候,必然是令人驚艷的美男子,有了年紀,一樣溫雅成熟風度翩翩——尤其他還帶著謎一般的憂郁氣質,讓他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迷人。

  很顯然,姜朗沒有想到來開門的會是沈雋,一下子驚訝地站在原地,他是經常關注沈雋的,不至於像沈雋那樣不知道自家外甥女長什麼模樣。

  “阿雋?!”然後,姜朗越過她,看到了乖巧猶如小學生一樣坐著的秋姑。

  秋姑這個女人,一向是放肆慵懶的,姜朗還真沒見過這樣的她。

  呃,所以這是怎麼回事?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9
發表於 2018-5-4 00:25:45 |只看該作者
第68章

  “姜朗?”秋姑也是驚訝的,她沒想到姜朗會這麼快趕到。

  原以為姜朗在組織內沒什麼勢力,這會兒秋姑卻有些懷疑了,作為老大的心腹,他真的手上一點人都沒有嗎?不要自己和徐家兄弟鬥到你死我活,到最後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樣想著,秋姑看向姜朗的眼神,就帶著幾分打量。

  姜朗的臉上還帶著兩分疲憊,看著沈雋的神情卻很溫柔,“放心,這裡的事我會解決。”

  沈雋無奈,“……其實你不來,也解決了。”到底還是沒能一下子見面就叫出“舅舅”來,不過,看樣子她這個舅舅,在組織裡也不是完全沒勢力。

  她把姜朗迎進來,他看向秋姑,平靜地說,“把我父親放了吧, 不然我會把賬簿交給警方。”

  剛才還乖巧得像個小姑娘的秋姑一下子蹦起來,“你說什麼?”這比姜朗不願意把賬簿給她而是給了徐家兄弟更讓她難以接受,“你、你怎麼能這樣,老大待你不薄——”

  “可是他死了。”姜朗倦怠地說,“我只欠著岩溫的人情,他讓我幫他,我沒有話說,可他已經走了,那我還有什麼好留戀的?”

  秋姑是真的急了,“你不能這樣,組織的一切都是老大留下來的!”

  “人死如燈滅,難道你認為他現在還會在乎嗎?”姜朗不為所動,“你們一個個從我的外甥女和我父親身上下手,不過是威脅我想要我手上的賬簿,可惜了,你們還不夠了解我,如果岩溫還在,絕對不會建議你們用這種方法來對付我,因為這是行不通的,我這人,自來是吃軟不吃硬,惹惱了我,大不了大家同歸於盡。”

  他的性格,竟然是這樣激烈決絕。

  秋姑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想起眼前這位年輕的時候,可是狠狠地捅過人三刀的,本質上不是什麼溫軟的好性子。偏這麼多年來他在組織裡沉默溫和,漸漸讓人忘了他的過往。

  “你別急,就你這位厲害的外甥女,我秋姑就甘拜下風了,現在姜老先生正在被送回來的路上,恐怕很快就要到家了……”

  姜朗這才驚訝地看了沈雋一眼。

  能讓這位秋姑甘拜下風的,還真不多。

  就在這時,沈雋收到了趙漣傳回來的消息,SUV開始往這個方向開,她忍不住看向秋姑,恐怕姜朗才是讓她最後作出決定的人,就算是沈雋都沒發現,她是怎麼在這種情況下通知到她的下屬的。

  原本只有沈雋和秋姑坐在客廳裡的時候,氣氛還算平和,這會兒多了一個姜朗,莫名就有些尷尬起來。說起來姜朗算是秋姑的前同事,偏偏秋姑和他並不熟悉,組織裡除了老大岩溫,似乎沒有其他人和他熟悉。而沈雋和她這位舅舅就更陌生了,這三個人的客廳,自然就彌漫著一種古怪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沈雋開口,“能給我講講那個——岩溫嗎?”

  姜朗一怔,沒想到沈雋會問這個問題,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岩溫是一個很難說得清楚的人,”他頓了頓,看著沈雋遲疑地開口,“我是在牢裡第一次見他。”

  “嗯,我知道。”沈雋輕輕說,這個徐微正提起過。

  姜朗見沈雋似乎並不介意他坐過牢的事,悄然松了口氣,“那時候的岩溫,還很年輕,”他的眼神帶著些許追憶,“他、很厲害,看著有些瘦弱,還整天懶洋洋的樣子,可誰都不敢惹他。”

  秋姑忍不住插嘴,“那當然,老大十一二歲的時候,就收服了不少兄弟了。”她那時候年紀比老大大了一輪多,卻莫名其妙被個孩子折服,也不是沒有不服氣過,可老大那個人……總歸是沒有人比他更強的。

  “阿雋,我當年時候犯了罪,但原不該判的那樣重的,”姜朗忽然說,“不過是因為那個人家裡有些勢力,所以,暗中操作了一番,想讓我這輩子都待在牢裡出不來,如果不是岩溫,他們大概會如願以償吧。”

  沈雋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個,“舅舅你是說當年你傷害的那個人家裡想讓你一直待在牢裡?”

  “就算是他本人不想,但是他家裡確實是這樣打算的。”姜朗口吻很平和,“當時,雲南最大的黑社會團伙,就是那人家裡,上下也很有些關系,岩溫被投到牢裡,也是他家干的,因為當時岩溫銳氣太厲鋒芒畢露,他們想要壓一壓岩溫,就想辦法把他關了進去。”當時的岩溫,也不過比姜朗大上些許,卻已經是很厲害了,能夠威脅到當時的白家了。

  有些事,連秋姑都是第一次聽說,她驚訝地看向姜朗,“原來你捅的那個,是白家人?”眼神已經是肅然起敬了。當年的白家可不是現在,別說姜朗只是個普通人,當年可是連岩溫對付起白家來都很有幾分顧忌的。直到一波打黑之後,白家不比岩溫狡猾,傷了些元氣,索性漂白上了岸,如今倒像是正經商人的模樣,只還有一些灰色地帶的產業而已。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白家在雲南做起生意來,自然比一般人家要順利得多。

  姜朗似乎不太願意提起白家人,避輕就重地說,“岩溫在牢裡,聽說有一個‘白家的仇人’在,就來見了我,他說,只要是白家的仇人,就是他的朋友。”正因為有岩溫在,本來白家安排在牢裡針對他的手段都沒能成功。

  “如果不是他,我大概,也沒有那麼多減刑的機會。”姜朗嘆了口氣。

  秋姑卻搖搖頭說,“這個並不是老大做的,”她瞥了姜朗一眼,“聽說,是姜老先生給你找的關系,他在文化圈子裡也有幾個朋友,才給你爭取到幾次減刑的機會。”

  姜朗一下子怔在原地。

  這個,他是直到今天才知道的。

  原來,是他的父親。他那個最要面子,聽說他要判刑連面都不肯見的父親,舍下老臉,去欠別人的人情,為他爭取來的機會。

  姜朗低下頭,將臉埋在手上,沈雋轉過頭去,假裝沒有看到他肩部些微的顫抖。

  秋姑也沉默著,臉上有些傷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人。

  好一會兒之後,姜朗才平復了情緒,聲音沙啞地說,“總歸是我欠岩溫一條命,但我父親從小到大對我的教育,讓我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是不對的,不過是我欠他,盡我所能也會還他——”然後他死了,“原本,我打算把賬簿交給你們,就回昆明定居的,結果你們連讓我好好離開的念頭都沒有,別以為我可以給岩溫管賬簿,就會給你們管。如果照我自己的意思,是寧願把它交給警方的,不過是看在逝去的岩溫份上,才沒有這樣做。”

  秋姑心中一緊,這姜朗莫名其妙的道德感這麼這麼強,沒了老大,也就沒了能夠約束他的其他人,這家伙如果執意要和警方合作,那他們組織上下都得被一鍋端了,“老大是信任你才會把賬簿放在你的手上,你這樣做對得起他嗎?”

  賬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姜朗淡淡笑了笑,“大不了我拿這條命賠給他。”話裡竟然對活著並沒有什麼留戀。

  沈雋眉間一皺,“可別這樣說,你這樣做了,外公得多傷心。”

  姜朗又一次怔住了。

  他原以為,這世上已經沒什麼人在乎他,才有了那樣的念頭,倒不如去陪岩溫,這時想起,父親並不是不在乎他……心中竟然一酸。

  秋姑呼出口氣,只盼著人趕緊將姜老爺子送來,只有安撫住了姜朗,才能阻止他那見鬼的玉石俱焚的念頭。

  就在這時候,門鈴聲響起,沈雋趕緊站起來跑去開門,門外站著一個樣貌清矍的老人,他的身旁還有個面容慈和這會兒卻滿臉驚容的老太太。

  “外公!”沈雋驚喜地叫出聲來,趕緊將他們迎了進來。秋姑的手下很識時務,沒有跟上來討嫌。

  姜致遠一進門,看到低著頭站在那裡的姜朗,嘴唇動了動,還是沒出聲叫他,只拉著沈雋說,“小雋你怎麼今天就跑來了,都沒給我打個電話。”

  “我原本想給你個驚喜呢。”沈雋笑著說。

  結果驚喜沒有,驚嚇倒是有一點點。

  剛說了兩句話,門鈴又響了。

  “啊,應該是我叫的外賣。”沈雋說著,又跑去開門。

  然而,門外站著的並不是她以為的外賣小哥,而是三個高大修長的青年,其中有一個,正伸出手來小小聲地和她打招呼,“嗨!”

  為首的那個青年長得最高,沈雋懷疑他得有一米九,渾身上下都充滿了陽剛氣質,濃眉斜飛,眼神銳利,不苟言笑的時候足以嚇壞小朋友。他明明長得不算凶惡,甚至稱得上英俊,但太高,又很健壯,就顯得有些嚇人了。

  “初次見面,我是徐鳴正。”他伸出手來,對沈雋說。

  來人自然就是徐家三兄弟,他們不請自來,偏還顯得十分自然,盡管沈雋沒有去握那只伸出來的手,徐鳴正仍然肆無忌憚地打量了一下她,然後就像到自己家一樣踱步走進了屋內。

  除了認識的徐微正之外,剩下的那個青年,自然就是老二徐雅正了。原以為徐微正長得就夠好看了,想不到三兄弟之中,長得最好的,其實是徐雅正。不同於兄長的英朗弟弟的俊美,徐雅正是那種完美無瑕的精致,眉目口鼻,無一處不精美無暇。他似乎不愛笑,抱著手臂的模樣,很有幾分冷若冰霜的味道。

  本來姜致遠的房子就不算大,驟然這麼多人待在客廳,客廳一下子顯得擁擠起來。

  “這樣也不錯,剛好大家聚在一起把事情說清楚。”沈雋這樣想著,才會放徐家兄弟進來。

  徐鳴正看了她一眼,“沈小姐說的不錯,這件事也不用再拖了,盡快解決兄弟們才能安心做事。”

  見徐家兄弟來了,秋姑立刻恢復之前那副慵懶隨意的姿態,冷笑著說,“是啊,省得大家再用什麼下作手段,最終壞了老大的基業。”

  他們互相對上之後,就完全忽略了一旁的姜朗,仿佛只要他們下了決定,姜朗並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他們似乎已經習慣了忽略姜朗的意見。

  即便是秋姑,剛才對姜朗有些刮目相看,但平時的習慣仍在,她——和徐家三兄弟是一樣的,他們並不尊重姜朗。

  沈雋眯了眯眼睛。

  一聲清越的劍鳴讓眾人的耳邊都“嗡”了一下,室內一下子寂靜下來,眾人愕然朝著沈雋看去。

  只見那個容貌清稚的女孩兒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一雙眼睛猶如窗外幽冷的月色,“各位,我們是不是先要決定一下,這件事由誰說了算?既然你們是黑社會,規矩想來很簡單的,誰的拳頭硬,就由誰說了算,對不對?”

  眾人:“……”

  這件事的發展,好像有點歪啊。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0
發表於 2018-5-4 00:25:56 |只看該作者
第69章

  聽到沈雋說話,秋姑猛然間意識到,現在最大的問題可不是徐家兄弟,而是面前這個凶殘的小姑娘。

  她勉強笑了笑,“沈小姐別開玩笑了。”哪有這麼簡單粗暴定義黑社會的。

  沈雋認真地說,“你哪裡看到我在開玩笑了?”

  徐鳴正正用審視的眼神看著沈雋,他從徐微正那裡知道,眼前並不是尋常小姑娘,可初次見面,到底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的。因為沈雋的年紀擺在哪裡,雖不至於像個不知事的少女,卻也到底還有些青春稚氣。

  再說了,厲害的人難道他們沒見過嗎?國際上的雇佣兵,徐鳴正也是經常見的,畢竟做的是邊境上的生意,越過那條邊境線去,還是有很多人喜歡用雇佣兵的,因為靠譜省事。

  如果不是徐微正再三強調,他這個弟弟在這方面還是不會胡說八道,徐鳴正根本不會信。

  可現在,連他都感到十二分棘手的秋姑居然是這份模樣,明顯可以看得出對沈雋的忌憚,就令徐鳴正有些驚訝了。

  視線從沈雋身上移開,徐鳴正又瞥了安靜待在一旁的姜朗一眼。他一向是這樣的,不管組織裡商量什麼事,老大不叫他來也就算了,叫了他來,姜朗從來都沒有半點聲音,他既不參與討論,也不會發表自己的意見,除了沉默,他不會有第二種反應。

  於是,他雖然是老大的心腹,但許多人只將他視作老大的附庸。沒有拉幫結派,也沒有爭權奪利,他安靜到像是老大背後的隱形人,甚至因為老大一直沒有結婚生子,對女人也不感興趣,姜朗又長得過分好看,有人滿懷惡意地猜測過他是老大的禁臠。

  徐鳴正承認,老大在世的時候,自己並沒有真正將這個人放在眼裡過。

  “沈小姐,有些事,不是暴力就可以解決問題的。”徐鳴正終究還是開口了,“世事哪有這樣簡單。”

  沈雋挑起眉,“那如果把你們都殺了呢,事情是不是就解決了?”這句話說得殺氣騰騰,別說是秋姑和徐家三兄弟心中一驚,連姜致遠聽了都很心驚肉跳。

  “小雋!”姜致遠覺得,似乎不太認識這個外孫女了。

  沈雋並沒有在姜致遠面前裝得乖巧一些,那是她僅剩下的親人,可她本就是這樣的性格,如今又是特殊情況,如果不是她有不同尋常的能力,姜致遠和她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也許真的會被徐家兄弟欺騙,被秋姑掌握,用來威脅姜朗,又或者姜朗與他們玉石俱焚,結局或許根本沒有幸福可言。

  眼前容貌出眾的徐氏兄弟,和氣質親和的秋姑,於她而言,都是“敵人”而已,根本談不上絲毫好感。

  “外公,他們又是什麼好人了?”沈雋一雙眼睛澄澈通透,“即便是殺了他們,也不算冤枉的。”

  姜致遠皺眉,這孩子怎麼一股凶性,他忍不住瞧了自己兒子一眼,然後才說,“不管他們如何,我們總歸不能這樣。”

  沈雋回答他,“外公,我並不是那樣逆來順受的性格,誰招惹了我,我是要還回去的。”

  一聽這話,姜朗抬起頭,微笑著看了她一眼。

  很顯然,他也是這樣的性格。

  沈雋不知道當年那白家人對姜朗做了什麼,才逼得他如此,姜朗絕對不是那種主動去招惹別人的人。

  姜致遠嘆了口氣,孩子大了,他也管不了了,當年姜朗是這樣,現在的沈雋還是這樣,“我累了,先去休息了,這客廳就先借給你們用。”眼不見為淨。

  “呃,外公,那邊的客房我帶來的陳玉他們正用著。”

  姜致遠點點頭,他知道沈雋要帶一個叫陳玉的少年來,這麼些年也虧得還有個人陪在她身邊,盡管是個男孩子,但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情誼絕不一樣,沈雋說陳玉像是弟弟,姜致遠也好將那小子當正經親戚看,“我原本收拾了書房給他用的。”

  沈雋不好說書房太小了,陳玉一個人可以住,加上佐伊吉祥就很擁擠了啊,只能換了姜致遠給她准備的房間給他們,她自己住書房就好。

  既然提起了自己,正偷偷摸摸從門縫裡觀察著外面的陳玉只好走出來,向姜致遠問候一聲。陳玉出來了,佐伊立刻跟著。姜致遠看陳玉是個乖巧清秀的少年,倒生出了些好感,拍拍他的肩讓他早點回去睡,然後看向佐伊,“這位是——”

  “一個暫住在我家的朋友。”沈雋無奈地說。

  姜致遠看了自家外孫女一眼,這有沒有點女孩子的自覺啊,什麼人都能往家裡住。不過自家女兒死得早,他平時也缺乏對這個外孫女的關懷,本就心懷愧疚,於是也沒說什麼,寬容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門鈴又響了,沈雋這才記起被遺忘的外賣。

  門一打開,外賣小哥就愣住了,他瞧了一眼客廳,這什麼情況,家族聚會嗎?人好多啊……但是看這外賣,才點了三四人份的樣子,夠吃嗎?

  ……不過,外賣小哥在樓下已經受了一輪驚嚇了,他跑到這看似平凡的小區,哪知道樓下停了七八兩黑色SUV,他的電瓶車硬是擠過來才到了地方,然後,就看到了排排站的高大男青年,一看到他又齊刷刷地瞪過來,瞪得他一個哆嗦。

  咋回事,平時也老在這邊送外賣啊,沒聽說這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

  被徹底檢查了一番,外賣盒子都被拆開看了一眼,他們才放他上樓。在那緊張嚴肅的氛圍裡,外賣小哥腿都有些軟了。

  不過,這也不是他該關心的情況,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遞上外賣,還不忘說,“美女,記得給我一個五星好評哦。”

  沈雋剛把外賣拿進來,那邊房間的門就被“咚”一聲打開,敲在門上的聲音足以表達開門者的興奮。

  “女施主姐姐,是吃的來了嗎,好香啊!”吉祥邁著步子飛快跑出來,就快要撲到外賣上了。剛剛還睡得很沉的家伙看來是生了個狗鼻子,隔著門都能聞到味道。

  聽著孩子清脆歡快的聲音,眾人的表情就扭曲了一瞬。

  女施主姐姐?這是什麼稱呼!

  秋姑之前是看到吉祥的,瞧著沈雋來看外公,不僅帶朋友,還帶著個孩子就夠古怪了,現在聽到這個稱呼,簡直是……

  沈雋苦笑著解釋,“這孩子之前是長在廟裡的所以——”

  姜致遠點點頭,心累地說,“讓他們吃吧,吃完早點休息。”然後平靜地看了姜朗一眼,“你們如果商量好了事情,也早點走,這裡廟小,容不下你們這麼幾尊大佛。”

  從進門到現在,姜致遠的妻子楊語丁點兒聲音都沒發出來,大約是被嚇壞了,恨不得縮到姜致遠身後去,除了勉強對著沈雋擠出來的微笑,她就一直垂著頭,很惶恐不安的樣子。

  姜致遠要帶著她走進臥室,她才稍稍松了口氣,只回過頭來擔憂地看了一眼沈雋。

  “不用擔心,小雋她本事大著呢。”姜致遠嘆了口氣,這點兒看人的眼光他還是有的,到底活到這把年紀了。剛剛在客廳裡,就是秋姑這等人物,看著小雋的眼神都帶著忌憚,再加上,還有阿朗在呢,他肯定不會讓小雋受到什麼傷害的。

  他這把老骨頭也管不了子孫那麼多了,只要他們平安就好,現在再扭性子,又怎麼能扭得過來。

  姜致遠家是老房子,但當年建的時候質量很不錯,隔音倒是不壞,進了臥室關上門,就幾乎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了,楊語安定不少,也不敢洗澡,直接躺在床上想要睡一會兒,就聽到姜致遠說,“之前你放的那個相冊,塞到哪裡去啦。”

  “就在衣櫃下面,第二個抽屜。”楊語小聲回答。

  姜致遠翻出相冊來,翻到最後一頁,那是一張很久遠的全家福,那時候,楊語還沒有嫁給他,照片上是他和姜容、姜朗,以及還未去世的沈雋外婆。

  撫摸著照片上已經有些褪色的年輕面容,姜致遠嘆了口氣,又將相冊放了回去,怔怔坐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騷亂的聲音,他猛然間跳起來,以他這個年紀自己都想像不到的速度撲到了門邊,一下子拉開了門。

  沈雋站在牆邊,身前不知道從哪裡出現了一把長劍,她的劍正懸浮在她的面前,徐雅正不知道為什麼和她靠得很近,雙手撐在沈雋身後的牆壁上,從姜致遠的角度,可以看到徐雅正的臉上慢慢出現了一道血痕,鮮血緩緩從他白皙的皮膚上滑下來。

  “這是在做什麼!”姜致遠沉著聲音說。

  徐雅正瞧著仍是冷若冰霜的模樣,明明臉上正在流血,卻連眼神都沒有任何改變。

  “你確實很厲害。”他說,卻偏偏沒有任何動作,仍然將沈雋整個人圈著。

  徐微正抿了抿唇,神情有些不太開心。徐家三兄弟裡,徐鳴正年紀最大,已經年近三十,徐微正記事的時候,徐鳴正都已經是個半大少年了。徐雅正卻和徐微正差不多大,兩人相差只有一歲零一個月而已。從小到大,徐雅正的女人緣一向比他好,這也就算了,這家伙的身手槍法樣樣都強,即便是大哥也要依靠他,有這樣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哥哥,徐微正能喜歡他才怪。

  沈雋有多厲害徐微正深有體會,所以,現在她居然容忍徐雅正這樣做而沒推開他,就足以讓徐微正心中酸溜溜的了。

  沈雋當然可以推開徐雅正,這對於她來說又不是什麼難事,但是,沈雋需要確定另一件事。她與徐雅正對視,絲毫不為現在這過於親密的模樣感到害羞又或什麼,只是平靜地問:“你的本事,是秦城哪一位教的?”

  短短的一句話,瞬間打破了徐雅正那冰冷從容的面具。

  因為靠得太近,沈雋滿意地看著他來不及掩飾的驚愕。

  很好,她猜對了。
信者恆信乎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2 06:29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