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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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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古默] 豪門絕戀.豪門小老婆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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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5 03:00:30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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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著兩個小家伙,在長廊里的長椅上坐了好一會兒,林夢開了口,請求了俞旭。

    「阿旭,關于江彥誠那邊的,還有容起鏗那邊的,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好嗎?!包括那些你百分百查到的,還有你推測的!」

    俞旭稍微愣了一下,腦子快速地轉開,想了想之後,他決定自己在這上面,還是盡量不要耍心眼了,免得萬一事發,他以後將不受到林夢的信任。

    他得慶幸他在這一刻做出的決定,否則,哪怕是有容凌維護他,他最後肯定也會死的很難看。因為林夢在仔仔細細地听完了他所說的內容之後,立刻給一個人打了電話,那就是苗青!

    林夢拜托苗青,讓她幫忙查這些事情,越詳細越好!

    俞旭听著林夢柔柔的語調,只覺得脖子那塊兒都有些發涼,心都跟著活蹦亂跳了幾下。還好,還好,他非議江家的那些,都表明過是他的猜測,不至于事後讓林夢用有色眼鏡看他!

    現在,他真是覺得這位柔軟地像是一朵花的小嫂子不一般,不多言不多語,看上去好騙地厲害,可一辦起事來,也會讓人從骨子里覺得發毛。她身上,竟隱隱地有大哥的影子。

    俞旭偷偷地咽了咽口水,暗想,幸虧自己不笨;幸虧有牢牢記著自家大哥的話,知道江家的人在林夢心里的地位不一般,不可過分抹黑了,免得適得其反。

    可是,他真是覺得有些後怕啊!

    俞旭不由都在心里咕噥——

    這可真是活見鬼了,他怎麼突然之間就有些怕起林夢了!

    這都是什麼事啊!

    那可只是一個軟乎乎、軟綿綿的小女人啊!

    比他還小的小女人啊!

    *

    林夢說了,要在外面陪著容凌,就真的哪里都不去,就在外面坐著了。兩個小家伙就捧著書在那里看,踫到不懂的了,就問林夢。有時候,俞旭那邊接到電話了,和林夢談事,兩個小家伙就會放下手里的手,把耳朵豎地尖尖的,眼楮睜得大大的,很用心、很專注地在一邊听著。盡管有些地方他們听得不明白,但依然很用心地听著,然後努力地把不懂的地方給死記硬背下來,事後再來問林夢。

    俞旭看著大多時候是小佑佑在那里發問,然後小浩浩沉默地在那里听著林夢解釋的這一幕,突然心里就有了淡淡的感動。這母子三人,應該是用自己的方式,在那里努力著吧。這個時候,他真的覺得,自己的大哥,幸福地讓人嫉妒,且是嫉妒地要死!

    下午兩點半多一點,雙木方面傳來不好的消息,表示已經確認雙木的股票受到了容凌被拘留這個消息的影響,部分散戶開始拋售手頭的股票,而且,這個數目應該是在持續增加中的。

    容凌被拘留,發生的時間很不好,是在何家的人被逮捕之後。何家現如今就是沉船之勢,股價已經是接連跌停,這種情況,造成了很多股民的恐慌,對這種公司領導人直接被公安部門給帶走的事情,心里有了陰影。所以,哪怕容凌現在只是被拘留,目前也沒證據證明,他的確做出了侵佔他人資產的事情,但是有了何家這個前車之鑒,還是有很多人盲目地把手頭的股票給拋了,生怕晚了一秒,就會虧得連骨頭都不剩。

    從上午容凌被帶走的消息傳出,到下午這個時候,雙木的股票,就一直處于緩慢下跌的勢頭。按照這個下跌的速度看下去,今天跌破跌停板,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股票這方面,林夢是有心得的。

    她立刻犀利地指出︰「阿旭,得提防有人趁機逢低吸納。以防萬一,我覺得,我們這邊得多準備一些錢,趕在別人下手之前,將這些散股盡量吸收一些進來,免得最後有人生亂子。我看了何家這兩天的股票了,雖然依舊是跌停的勢頭,但是我感覺有幾股勢力在偷偷運作,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何家的股票,肯定是有人在吞食。或許,就有劉家的份。」

    劉家這事,容凌和她提過的,她有記得。

    俞旭則是心弦微微顫抖了一下,為了這個時刻的林夢。那靜靜睜著的眼,透著一種琥珀的光澤來,微微黃色的暖,卻又帶著有那麼點疏離的透徹,微微有些魔媚!那微微蹙著的眉頭,猶如兩把小剪子,顯現出淡淡的凌厲來,讓人感覺到她的干練。堅定的口吻,則讓人感覺到她的自信,以及敏銳的感知度。

    他幾乎是一個激靈地想起,其實,她的本事大著呢。一個可以令光大起死回生的女人,怎麼可能只是一朵嬌養的花?!怎麼可能只是那般的簡簡單單?!他覺得她簡單、純真、嬌軟,只是因為,他看到她的時候,她大多是和大哥在一起的,所以,她不需要張開她身上的刺,不需要表現自己的凌厲,只需要依偎在大哥的身邊,讓大哥保護她就好了。可這樣的保護,並不會改變她內里的本質。有需要,她又會是野外頂風抗雨的野花,堅強且自信,展露著不畏風雨的美麗!

    他欣賞她!

    原本,他就是欣賞她的,以一種男人欣賞女人的角度;這次,也是欣賞,但卻和前面的不同,這次是衍生在尊敬之上的欣賞!

    「我知道了,我會向二哥他們轉達你的意思的。」

    他正色著回復。縱然,她想到的這一點,大哥已經想到,並且也做了一定的安排。但是,她在不接觸一些核心的事情的基礎上,這麼快就想到了這一點,並且基本上是和大哥想到了一塊兒,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真是生來就配他的大哥的。也難怪,大哥簡直是把她當作珍寶一樣地疼著、護著了。

    若換作是他,也必然會如此的。

    接下來,雙木的股票走向,一直是在往下跌。但是因為做了一定的準備,也因為已經預想到了最壞的結果,所以,林夢沒有太擔心。俞旭傳來的好消息就是,雙木經營的產業還有與其他公司合作的項目,並沒有因為這事而受到太大的沖擊。

    這就好,只要這些實業的穩妥著,那就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亂子。國內股市起起伏伏,早已經是正常的事情了。等過了這道坎,雙木的股價回升,也只是時間早晚的事情。

    林夢現在憂慮的就是如何保容凌出來,她真的不想容凌呆在牢里,這真的不是什麼好地方。而且,他那樣的天之驕子,本就不應該呆在這個地方,這簡直是在折辱他。

    她替容凌覺得委屈!

    可,她在國內的關系網有限,正經走人脈,還不如俞旭、石羽等人呢。他們都表示了無能為力,那她就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但是,天無絕人之路,好消息總是在你快要絕望的時候出現的。

    容凌竟然出來了!

    他從拘留室里出來,隔著她十幾米遠站在那里的時候,她有些不可思議地立刻把雙眼睜得溜圓溜圓的,然後激動地一把站了起來。想喊他,可激動的,竟然沒喊出聲來。

    兩個小家伙倒是比她有爆發力,高高地尖叫了一聲——

    「爹地!」

    立刻歡呼著,像是兩列火車頭一般,速度地朝他跑了過去,一把撞到了他的腿上,然後死死抱住。小浩浩難得地不內斂了,高興地連蹦帶跳,笑得咯咯的,歡快地像只愛咋呼的小猴子。反倒是一向活躍的小佑佑,這次卻內斂了起來,只是抱住了容凌的大腿,將自己的小臉,緊緊地貼在了他的腿上,然後一動也不動,好像恨不得就能這樣和他一直在一起了。

    兩個小家伙都表現了反常的一幕!

    林夢瞧著這一幕,略略鼻酸,但卻甜甜地笑著,朝容凌走了過去。

    容凌也沖她笑了一下,彎下腰,將兩個小家伙都給抱了起來,在小浩浩依然清脆的笑聲中,邁著大步,朝她走來。然後就著手里還抱著一個小佑佑的姿態,強大也堅定地將她也給拉入了懷里,抱住了。

    林夢主動伸出了手,緊緊地摟住了他健碩的腰,同時將臉緊緊地貼了過去,近乎是享受地去听著他胸膛之下的心跳聲。

    「咚——咚——咚——」

    美妙的要死!

    她就咧嘴,無聲地笑,甜美也傻氣!

    俞旭在一邊看著,沒忍心打擾,只覺得這一幕,怪讓人感動的,誰要是打擾了,就像是有罪似的。

    抱著他好半晌,林夢渴求男人體溫的心,才稍稍有些滿足,然後,她惦記起了最重要的事情。

    「容凌,你這是被放出來了嗎?!」

    雙手依舊是抱著他,她仰起臉,渴求地看著他,尋求肯定。

    他略點了頭,她一下子樂得不行,只差跳起來。

    「太好了!」

    高興地,她的眉目都飛揚了起來。

    俞旭踩著這個機會,出口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上面誰開口了?!」

    上面要是沒人,容凌就不可能出來!

    「是三伯。」容凌低沉地回答,雖然面上淡淡,可是眼里卻流露出一絲喜氣。「他親自打來電話,讓放的人。他說,他信我!」

    林夢親眼看著自家的男人提到那一句「他信我」的時候,眼神發生的轉變。那因為瞬間欣喜而爆發出的極致亮彩,讓她的心被重重地撞擊了一下,撞得她有些疼。也在這種疼痛中,她越發清醒。

    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又是在容起鏗等人的合力運作之下,容三伯身在千里之外,大概連發生的事情都沒搞明白吧,卻能夠堅定不移地相信自己的男人,可為什麼,自己這個當老婆的,離他又是這麼近,就這麼不去相信他,還對他諸多隱瞞?!

    巨大的愧疚,浮上了她的心頭。她將他抱緊,重新將臉重重地埋在了他的胸口。

    她覺得,她好對不起他!

    他反過來還來安慰她,似乎以為她還在為他擔心。

    「沒事了,小乖,我這趟出去了,就不可能再進來。沒事了,你別擔心!」

    她重重地「嗯」了一聲,卻又搖了搖頭。

    他摸了摸她的腦袋瓜,柔聲道。

    「我們回家吧!」

    她又「嗯」了一聲,卻突然又抬起了頭,問他。

    「不用先回公司嗎?!」

    他大概還不知雙木的嚴峻形式吧,她急著要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他,他卻伸出兩指,輕輕地堵住了她的小嘴。

    「回家吧,什麼事,都沒有回家重要。」

    那泛著點點溫柔的目光,簡直猶如春初的湖面,縱然還有冷意,但卻讓人分外感覺那點點漣漪帶起的溫暖,是多麼的彌足珍貴。

    她只覺得,他眼底的這一抹暖,真的好美,美得讓她微微失了神,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回家吧!

    什麼事,都沒有回家重要!

    這話,好暖、好甜!

    *

    車上,俞旭坐在前座,她和兩個小家伙都窩在容凌的懷里。沒把俞旭當作外人,所以這麼大個人,窩在自己男人的懷里,她並沒有覺得不自在。

    俞旭向容凌說起目前的各方情況,林夢時而插上幾嘴。容凌靜靜听著,時而淡淡頷首,卻沒有做出過多的指示,似乎對于這樣的局面,他除了被動承受之外,能夠做的,就很少了!

    她這心里就沉甸甸的,難受地讓她到了後來,就轉為了沉默,一言不發。

    到了家,她再也忍不下去了了,小聲地咬起了容凌的耳朵。

    「我有話要對你說!」

    靜靜地看著他,她的眼里流著淡淡的傷。

    他深邃的目光罩著她,點了點頭,吩咐俞旭先和兩個小家伙呆著之後,就牽著林夢的手,上了樓,去了臥室。林夢伸出手,將門落了鎖。

    容凌的目光略一閃,心知,他等了這麼久,這個小女人這下可算是要交出底牌了。

    林夢先是將容凌推到沙發邊坐下,然後自己挨著他坐下,抓了他的一只大掌,抱住了捧著,似乎這樣就能給她莫大的勇氣。

    「容凌,我有事瞞你。」

    她的眸光閃了閃,眼里起了淡淡的淚霧。

    他靜靜地看著她,目光包容,無聲地鼓勵著她。

    她吸了吸鼻子,可憐兮兮地撐起了笑。

    「我對你說了之後,你得保證,絕對不準生我的氣,更不準沖我發火!」

    他在心里一嘆,這個笨女人噢!

    用一只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小巴掌,他堅定地說道。

    「放心,絕對不會,我保證!」

    林夢又可憐兮兮地笑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這些日子所糾結的東西,合盤托出。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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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說著,林夢口吻里就帶了傷,說到後來,忍不住地靜靜地落下了眼淚,把容凌給心疼個夠嗆,伸手,輕輕地將眼淚兒給抹掉。

    「容凌,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覺得自己必須幫江家的人,可是你……你……」

    哽咽了一聲,她猛地伸手,將他給緊緊抱住,宛若他是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舍棄的至寶。

    「我不要離開你……」她低低地輕喃,覺得說這話,都像是心在撕扯。

    他這心里又是心疼,又有些滿足,就知道,這個女人是絕對不可能離開他的。可是江家人用江破浪的情分如此脅迫她,將她逼到了這個份上,可真是該死!

    當他容凌的女人是這麼好欺負的嗎?!想要來拐她,也得先過了他這一關!

    「小乖,我發誓,當初你發生那樣的事情,我不知道,更不可能想要你死!」

    哪怕,他幾乎是將一顆心給捧上,可還是被她給毫不留情地揮開,然後她一逃就是沒影,他當時心里恨得想要殺了她,可那也只是一時意氣!他怎麼可能想要殺了她?!

    「我信你。」林夢肯定地說。「你不是那樣的人,我信你。可是容……三伯那邊……」

    容凌沉下了臉,心里明白,派人殺她的事情,自己的三伯是絕對做的出來的,畢竟,他一心想為他好,不想他因為一個女人耽誤了自己的前程。所以,如果這事真的是自己的三伯一手導演,那麼,這個結就不好解。

    「江彥誠讓我幫忙,我覺得自己應該幫忙,否則我……我對不起小浪,我這條命,就是他給的。而且——」咬咬牙,帶著鼻音,林夢強迫自己心里生出冷來。「而且,三伯當初真的做了很過分的事情!」

    「那你打算怎麼辦?!」

    林夢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吸了吸鼻子,拼命地搖頭。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應該對付三伯的,可是他對佑佑、對浩浩、對你……今天又……又這樣,我……我下不了手!」

    他心頭一松,忍不住低下頭,輕吻了一下她的發海。這就是他的女人啊,他的小乖!

    「小笨蛋,你被利用了!」

    她猛然僵住了!

    什麼意思?!

    卻听到他又說。「江彥誠這是要害你!」

    她抬起頭,不解地看著他。

    他摸著她的小臉,冷靜地分析給她听。

    「你要是真听了江彥誠的話,從三伯那里偷了資料,三伯有難,你肯定也逃不了。國家的某些機構,也不是擺著好玩的,到時候,肯定會查到你的身上來。他江彥誠在公安部干了這麼多年,自然有他的本事,洗清自己的嫌疑,可到時候,你怎麼辦,怎麼逃開嫌疑。而且,他還指名讓你偷關于南海方面的資料,那資料分量足,要這是落到江彥誠的手里,到時候三伯肯定要被拉下馬,但是,小乖,偷了這份資料的你,要承擔的罪名,絕對要比三伯大的多,也絕對要比他危險。或許,上一刻才查到你身上,下一刻,就能把你給拉出去槍斃了!」

    他手一緊,猛然扣住了她的後腦勺,嚴厲地看著她。

    「這一點,你可知道?!」

    林夢睜大了盛著濃濃驚懼的眼,重重地晃了晃腦袋瓜。

    她根本就沒想到這些!

    容凌一聲冷哼,臉上的線條繃了起來,化成了一把把冷厲的刀,俊目微眯,透露出濃濃的陰鶩。

    「哼,江家這是要害死你,實在是太毒了!」

    林夢抖了抖唇,喃喃著。「不……不會的……」

    可是游移不定的眼,卻透露出了她的懷疑。因為容凌分析的很對,她實在找不出任何反駁他的理由。

    「你的命,是小浪救的,可那不是他心甘情願的?!江家人利用這一點來脅迫你,你幫忙,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可是,他們要利用你做一些骯髒的事情,污了你這個人,最後還要來害你的命,就絕對不可以!這過分了!」

    「我……」

    林夢咬了咬牙,心里頭微微有些冷,然後心里迅速作出了一個決定。

    「我給江大哥打電話,我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或許,那只是江彥誠單方面的想法!」

    「那是父子!」容凌冷然定性。

    林夢就不動了,靜靜地看著他。

    他敗于她那一雙流露著的悲傷和無助的眼楮之下,嘆息地開了口。

    「算了,你去打吧!」

    林夢立刻垂下了臉,以手揪著自己的衣擺,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般。

    他看了覺得好笑。自己的女人,他還不至于擺不平,還不至于非得將她綁地嚴嚴實實的,隔絕任何除了他以外的他人接觸。

    「去吧,問清楚了也好。」他反過來哄她。

    她縴指動了動,繼續揪了幾下自己的衣擺,在他伸手略推了推她之後,她才微微抬起了頭,漂亮的眼楮,偷偷地看著他,像是在忐忑不安地求證他的真實態度一般。

    他就笑了,這次口氣暖了不少。

    「去吧。」

    她這才猛然抬起了頭,臉龐有些發亮地看著他,沖他重重點了點頭之後,一扭小腰,去拿放在一邊的提包里的手機。

    那樣子,到像是終于獲得了大家長許可的小女孩似的。

    他以手,微微地拄著自己的下巴,依靠在了沙發邊沿上,懶懶地看著她。

    她拿了手機,轉身就朝他奔來,小屁股一坐,小腰一扭,就往他的懷里窩。他略分開了大腿,讓她坐在了自己的雙腿之間,同時胳膊微微地摟住了她的小腰。

    她微微側過臉,又看了他一下,似是在最後確認他的態度,然後,才撥出去了電話號碼。

    「江大哥,是我,夢夢!」

    江乘風接了這個電話,心里無喜,隱隱有期待,但是又早就做好了期望會落空的準備。因為,他得到的消息是,她回去找了容凌,然後又在容凌被拘留之後,一直在拘留室外面陪著他,最後,又是一同離開。

    他甚至得到了一部分的細節︰她哭著吻了他,又說要一直陪著他,哪里也不去!

    這是在讓人發毛、發寒、周身拘謹、也帶了些絕望的拘留所里!

    而她,那麼地大膽、那麼地豪放!

    他嫉妒地發狂,嫉恨地想滅了容凌!

    她的情深,已經不言而喻。

    如果不讓容凌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那他怎麼還有可能進入她的心里?!

    「我問你一件事。」她說。

    他冷冷地翹起了嘴角,只說了一個字。「說!」

    因為他背負太多的壓力了,而她又這樣的打擊他,對她,他今天真的沒有耐心!

    「你爸爸來找過我,就在昨天下午,你知道嗎?!」

    「知道。」他回答的很冷。

    「那你爸爸讓我……讓我——」林夢頓了一下。

    但是江乘風那邊卻是一個字都沒說,僅有等待!

    林夢猛然扣住了容凌搭在她小腹上的大掌,捏緊。她告訴自己,別怕,她還有男人,她還有自己的家。所以,別怕,問出來,問出來。

    「你爸爸讓我去偷容三伯的資料,最好能是關于南海的,這事,你知道嗎?!」

    她問出來了,嬌美的小臉,也瞬間變得肅穆。

    豎著耳朵,她緊抓著手機,手心都微微地出了汗了。

    她很緊張,很怕自己會听到什麼失望的答案!

    許久,又似乎不是很久,她听到話筒里傳來了獨屬于江乘風的聲音,不過這次,帶著淡淡的冷。

    「知道。然後你的決定?!」

    林夢瞬間失望大過了哀傷,幾乎是咬著牙,眼角發紅地質問他。

    「那你知不知道,我會因此坐牢的,甚至,還會被判槍斃!」

    江乘風猛然就皺起了眉,想也不想地厲聲駁斥。「不會!」

    這只是父親對林夢的一個考驗,看她是否真心地想為小浪報仇。對于容三伯的罪證,他們這邊已經掌握了不少,不會需要上她弄來的那些。她弄來的那些,他們看過了,也只會一把火燒掉。他們看重的不是結果,而是她做這件事的過程。父親給了她兩天的時間,她難道都是在想這些,他對她怎麼樣,她難道還不知道?!他怎麼可能讓她去死?!

    「不是你說不會,就不會的!」林夢動了怒。

    他也動了怒。「我說不會就不會。」

    而且,控制不住地沖口而出。「你就是這麼貪生怕死的?!這不過是去偷一份文件,你的誠意呢!」

    林夢立刻變了臉,眼眶一下子變得通紅,厲聲嘶吼。

    「我不是貪生怕死,你們想要,我就把這條命還給阿浪!」

    「胡說什麼!」容凌厲聲怒斥,胳膊圈緊了她的腰。

    江乘風立刻就猶如炸毛的貓,全身的毛發,突突地,差點要全部豎起來了。

    「容凌在你身邊?!你全部都告訴容凌了?!」

    他氣炸了!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怎麼能把事情告訴容凌?!

    她辜負了他的信任!

    他是多麼的相信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她,甚至頂著家里埋下的局會因此沒法順利進行下去的危險!

    可她答應了他不說,卻說了!

    她怎麼能說!

    她背叛了他!

    「林夢,你讓我——失——望——透——頂!」

    一字一頓,江乘風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吼。吼聲過大,透過手機的話筒,清晰地落入了容凌的耳朵里。他挑了眉,心里閃過血色的殺意,臉上落了冰霜。

    「江乘風,別來嚇唬我的女人!」

    搶過林夢手里的手機,容凌陰森森地開了口。

    「別仗著江破浪救了夢夢一命,你們就把她當作牛馬來使喚!」

    「放屁!」江乘風氣的雙眼都要噴火。「你別得意,我饒不了你!」

    這下子,完全地撕破了臉了。

    容凌冷笑,狂肆地應戰。「好啊,有什麼本事,你就全使出來啊!」

    「別——」被江乘風的話給打擊地有些失神的林夢,一听這話,就急了。伸過手來,就要來拿容凌手里的手機。

    容凌不給林夢繼續和江乘風談話的機會,迅速且利落地直接就掐斷了電話!

    林夢搶過來電話一看,多已經掛斷了,就很焦急,拽著容凌的胳膊,急道。「你別和江大哥打,你們兩個不要打,千萬不要——」

    然後又急急忙忙地要打電話。容凌伸手,攔下。

    「都這樣了,你還給他打?!」他的口吻十分的不悅。

    「我不能讓你們兩個打起來。」她堅定地說道。

    他很不客氣地戳破她的這一不切實際的美夢。「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我和他,肯定要斗的。局已經開始了,而且,是他先挑起來的!」

    林夢驚喘,狹眸里帶著恐慌。小臉也浮現了讓人心疼的慌亂。

    他看了立刻就不忍心了。

    「別這樣。」他收了一身的冷,緩緩地撫摸她的小臉,哄著她。「別怕,別怕……」

    可她臉上的表情,卻逐漸地轉為了哀傷,一種無可奈何、無法釋然、無處可逃的哀傷!

    他皺起了眉,臉湊了過去,貼著她,很近很近,魔物一般的眸子,深深地看著她。

    「我知道,你心里依然放不下對江破浪的恩情,對江家,你依然感恩。但是小乖,我不欠他江家——」說著,重重地親了她一下。「可他們江家要對付我,我不能坐以待斃!」

    林夢臉上的表情,越發地哀傷了。

    他理解她的左右難為,但是她是他女人,她永遠也只能站在他這邊。他下了重貼!

    「小乖,還記得在美國的時候,我差點被槍殺嗎?!」

    林夢的瞳孔猛然一縮,以她的聰慧,怎麼可能不明白容凌在這樣的時刻,提起這樣的事情,所指向的對象。

    她搖了搖頭,怯懦地想要他不要說出來。

    但是,他不允許她怯懦。

    「是江家人,江彥誠和江乘風干的。雖然我沒有百分百的證據,但是我能夠查到的,都指向了這對父子!還有,你記得那人分明可以開槍,可是見是你,就朝天花板放了空槍,你還記得嗎?!」

    林夢沉重地點了點頭。這一幕,深刻到必然會是她這輩子都難以忘記的!

    「你認為,這是因為什麼?!」

    她苦澀地閉起了眼,眼角溢出了淡淡的淚,淺淺地積在那里,要掉不掉,猶如她這不上不下的心。知道的越多,她就越像是被蜘蛛網纏住的可憐的小蟲,掙扎的越厲害,卻將自己裹的越緊,直至無力掙扎,靜等死亡的判決!

    「我先前,也遭遇過槍殺,除夕夜那晚,但是,我沒告訴你!」

    她猛然抓緊了他的手,很緊很緊。

    「好幾次了,要不是我命大,可能早就已經被殺死了!」

    她嚇得臉上都失去了血色,可憐的小手,抖地不行!

    他開始沉默,給她慢慢消化他說的這些重話的時間。

    過了好久,她道歉,帶著深深的疲憊。

    「對不起,容凌,我好像……拖累了你!」

    「別說傻話!」他立刻訓她。這可不是他想要听的。「你是我老婆,別提什麼拖累不拖累的,這很傻!」

    她輕輕地笑了起來,只是笑的很淡,笑容依舊苦澀。這種苦澀,猶如一根無形的手指,撥緊了他的心弦。他看著她縴巧的脖子上,那縱然抹了上好的消腫藥膏,可依然殘留著淡淡痕跡的指痕,冷硬的心,出現了動搖。

    他拖累她的,還能少了?!

    她幾次因為他,和死神擦肩而過,這已經夠了!

    他的女人,以後就該快快樂樂地笑著!

    「小乖,听我說!」

    他捧住了她的臉。

    「為了你,只要江家不要做的太絕,我可以忍他、讓他、避他、由他、敬他、不理他!」

    林夢的眼里,立刻就浮現了感動的淚花。

    她深知男人那狂傲的性子,向來容不了別人在他的頭上撒野。他能說出這樣的話,太讓她感動意外,也讓她深深地知道,他真的很不容易。

    為了她,他這是在忍!

    可他平生就不是一個會「忍」的人!

    容凌又親了一下她,再次重申。「為了你!」

    林夢這淚水,就再也無法忍住,唰地滾落成了行。

    「別哭,你知道我不喜歡你哭。」

    「嗯。」她重重地點了點頭,把眼淚給強壓了下來,抱住了他的脖子,愛嗔地用臉蹭著他的臉,感動地喊著他的名字。

    「容凌……容凌……容凌……」

    一聲又一聲。

    他真好……真好……真好……

    「以後別胡思亂想了,安心地把事情都交給我!」這是他唯一的要求。他不想再看到她夜里輾轉反側睡不著覺的樣子,也不想再看到她揪自己頭發的樣子!

    她只能重重地「嗯」著,越發抱緊他,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氣息。

    沒過多久,她的手機響了,來電了。

    她抬手看了一下,發現是江乘風打來的。這心,就略略沉了一下。可是,想著自己男人剛才對她的承諾,她接這個電話,至少心情不像先前那麼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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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

    她輕輕地開了口。聲音帶著淡淡的哭意,因為她哭過。

    那頭江乘風听了,心里頭有些不舒服,對她的愛憐之意,又戰勝了被她背叛的憤怒。所以,口氣略柔和了一些。

    「夢夢,我是絕對不會害你的!」

    「嗯。」

    「但是你把什麼都告訴了容凌,這讓我很難過!」

    林夢不吱聲了。走到現在這一步,她糾結過、痛苦過、抵抗過、愧疚過,現在來看,只能說是造化。

    她並非故意!

    江乘風又說。「是不是容凌對你說了什麼?!是不是他說我要害你?!你不要去信他!」

    林夢依然沒有吱聲。

    江乘風就有些急了。

    「林夢,我對你如何,我這個人怎麼樣,難道,你心里就不明白?!容凌他有罪,他這是想擺脫罪名,而且,他是站在容三那一邊的,他肯定會想法設法地讓你疏遠我們,不相信我們,所以,你別信她。你就用自己的眼楮看,用自己的心去想!」

    「這不用你教她,我的女人不是笨蛋!」容凌適時地開了口。「你和你的父親到底做了什麼,你自己心里有數,你也別想瞞著夢夢。她總會看到的,清清楚楚地看到的!」

    江乘風又有些抓狂了,為什麼容凌就這麼地陰魂不散!

    「離開他!」他忍不住怒喝,只恨沒能把容凌一直關在拘留所里。「離開他,夢夢,想想我對你說的那些話,好好想想!」

    「她這輩子,就只能跟著我!」容凌輕狂且自信地大聲說道,跟著冷峭地質問。「江乘風,別裝的那麼高尚,捫心自問,你做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只是報仇?!」

    在譏誚的冷笑聲中,他再次很不客氣地掐斷了江乘風的電話。

    而江乘風一下子就呆住了,容凌冰冷且毫無感情的話,猶如一把沒有溫度的刀,瞬間刮開了他那一層極力想要遮住自我的皮。那瞬間被揭開的感覺,赤luo地太過讓他難堪了。他拿著電話,卻覺得自己仿佛舉著千鈞,也沒了再給林夢打電話的心思。

    這頭,容凌冷眼囑咐林夢。

    「以後,盡量別接他的電話。這個男人居心不良,想把你給拐走!」

    林夢再次呆住了。她從未多想,但是男人此刻的態度,此刻的表情,卻容不得她不多想。她覺得不會是那個樣子,可是男人的表情又是那樣的正經。她知道,他是很少開玩笑的!

    「小乖,你的眼里,只許有我!」

    他捏住她的下巴,眉毛、眼角、高鼻、薄唇,都泛著寒意。深且寒的視線,射入她的眼里,似要在她的眼里刻下一個他,好只存在他。

    她不由自主點了頭。

    他略一笑,親了她一下。

    「乖!」

    這才松開她的下巴,輕柔地將她拉入懷里。大概覺得這樣不大過癮,他翻了身,將她壓在了自己的身下。這樣,就感覺能像是一張網一般地將她給團團罩住了。

    「你是我的!」

    他又說,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起了她的小臉。

    是溫情的**!

    她輕輕地閉上了眼,嘴角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柔和的幅度,猶如一抹小小的雛菊。而他是暖陽,她在他的照耀之下,懶懶散散地,伸展開自己的軀體,輕輕搖曳,淡淡生姿,自成一方美景,由他獨享!

    *

    江乘風前頭才說她根本不可能害林夢,讓林夢相信他,但是後頭,他就自打了自己的臉。容三伯如他所願地被軟禁了,但是外面謠言滿天飛之中,絕對不會讓人忽視的一條就是,是林夢,偷偷地將舉證容三伯的資料,郵寄給了檢察機關!

    「是您干的吧,是不是您?!」

    江乘風發了狂,狠狠地一腳踹開了江彥誠辦公室的門,厲聲喝問,臉色陰沉。

    「為了那麼一個女人,你瞧瞧,你成了什麼樣子!」

    江彥誠不高興地看著他,眼神帶著苛責。

    「把門關上,你這是嫌棄咱們的計劃被透露的還不夠多嗎?!」

    江乘風心頭一凜,想到這畢竟還是自己父親辦公的地方,指不定有誰往來,所以,即刻把門給關了,不過,卻依舊是抬腳,一腳給踹上的。門「 當」合上,震天響,宣告著他難以宣泄出去的怒火。

    他大步朝江彥誠走去,兩手放開,撐在了辦公桌上,略俯過身,雙眼狠狠地看著江彥誠。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是他的兒子,沒有人能把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父親。他知道,林夢的事情,必然是他做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這個樣子?!

    而他是他的父親,也深知自己兒子的個性,更知道自己做的這些,到了這個時候,根本就瞞不住他,所以,他大方承認。也因為,他早已經撒開了網,林夢掉進去了,現在,他可以無後果之憂的收網了!他做的這些,全都是為了自己的兒子!

    「林夢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也看到了,這個女子,完全地辜負了你我的期望,不幫忙,還向容凌倒戈,乘風,你覺得,這樣的女子,我還需要維護嗎?!」

    江乘風的眼,立刻就暗了起來。

    江彥誠彈了彈自己手里捏著的香煙,然後叼入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重重地吐出,于煙霧繚繞之中,他的一張臉,也變得朦朧晦暗了起來。

    「小浪,不能白死。如你所願,我給了那個女子很多機會,但是,現在都沒有了。我是不會眼睜睜地看著用我兒子的性命換來生存的女子,就這麼忘恩負義地活著,還反過來幫著我們的敵人來對付我們,所以,我必須要給她教訓。乘風,你覺得我做的過分?!」

    江彥誠很嚴厲地看著江乘風。手里捏著的香煙,煙頭燃這一抹紅,閃爍著,別樣的刺眼。它就像是一滴血,落入了江乘風的眼,讓他的眼眶有些熱,又覺得有些疼。

    過分嗎?!

    他想到的是,她的確辜負了他的信任,在指定的時間到達之前,她並沒有送來任何關于容三伯的資料。她的不作為,讓他心里都涼透了。

    可——,哪怕他多麼的失望,甚至心里頭都有些恨,他還是沒想過要報復她,要傷害她!

    父親為什麼要如此逼他?!

    「您知道,她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艱澀地,他只差流出眼淚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處。求而不得,卻依然想要將她視若珍寶,可偏偏,這樣的心情,沒有人會在意,包括他想要的她,包括他的家人。他得不到支持,他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孤獨的冷。這冷,讓他的心都像是破了一個洞,熱燙燙地流著血,帶著傷!

    「她不適合你!」江彥誠很不客氣地批評。「乘風,你都多大了,別傻了。那個女人心里根本就沒你,你干嘛傻到作繭自縛。你不應該是這樣笨的人,所以,立刻給我走出來,別逃避現實,別在那里自欺欺人地給自己織夢!」

    江乘風聞言,死死地捏緊了拳頭。肉眼可見的是,他放置在桌上的雙拳,齊齊地浮現了恐怖的青筋,好像下一秒就要炸開,說明這個男人的極力隱忍。

    江彥誠的視線在他的手上掃過,擰了擰眉之後,最後深吸了一口香煙,將小半截的香煙給一把掐滅在了煙灰缸里。于是,那一滴血紅,徹底地湮滅在了空氣之中。

    「到底,你在執著什麼?!」吞吐出的煙霧,讓他那一張暗沉沉的臉,多了一種鬼神一般的神秘和深沉。「是她真的吸引了你,讓你過了這麼多年還念念不忘?!還是,其實你不過是繼承了你弟弟的遺願?!」

    江乘風猛然變了臉,然後抬起頭,死死地瞪著江彥誠,好似要吞了他。

    江彥誠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神色依舊是那麼地深沉,仿佛是看透了一切。他是江家人,骨子里流著江家的血,也帶著江家人的某種偏執,他的兒子同樣如此。可,他堅持的是,林夢絕對不能進他江家的門。從她害死了他的兒子開始,就再也沒有這種可能。她應該去地下陪自己的兒子的,既然兒子這麼喜歡她。可是有小兒子的遺願在,有大兒子在那里攔著,他不能下這個手,卻也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女人可以活地那麼幸福!

    她應該用一生的眼淚來悼念自己的小兒子,她應該用一生的愧疚和不安來贖回她犯下的罪!

    「林夢,我已經仁至義盡了,你以後不用再提她了。你應該知道,對她,我已經足夠仁慈了。這個人現在你也應該看清了,以後,賀家的那個女兒才是你的目標,你自己好好努力,我相信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江乘風的臉,大力地扭曲了一下。他知道,父親和母親的意思,都是讓他娶了賀雯。她的身家,和他絕對是門當戶對的,他娶了她,對自己,對父親的仕途,都是更加有力的。而林夢,就像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他想把這個夢給抓住,但是夢畢竟是夢,和現實格格不入,以江家今日今時的地位,很難再容下一個都已經嫁過兩次人的女人。他已經盡量在努力了,如果林夢這次配合,那麼,就是一次很好的機會。母親那方面問題應該不會太大,有佑佑在,他有說服她的把握。父親這邊最是難過關的,他有心借助這次機會,讓林夢在父親的心里博得好感,讓父親正視她,認可她,但是——搞砸了!

    那個他心目中的女人,莫非真的成了昨日舊夢,現在的她,已經不是過去的她了嗎?!

    以她的性子,他料定了她肯定會去竊取容三伯的資料的,可是,為什麼她就沒有?!

    這種判斷失誤,讓他突然就有了不確定感,突然心傷之外,還有了迷惘,更有宛如野獸在那壓抑地悶吼的憤怒。

    為什麼,她要讓他失望!

    江乘風機關算盡,但是他忘了,這個世界是不以他的意志為轉移的,也大概沒想到,他的父親江彥誠,為了將林夢給阻擋在外,是會對自己的兒子也設計的。當然,他最大的漏洞在于,林夢的老公是容凌,那也絕對是一個機關算盡的男人。

    他能比他更深沉,更腹黑,更深謀遠慮,更能按兵不動地隱忍,哪怕傷了自己!

    為了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他絕對會是一個對自己也下得了狠手的人!

    這樣的人很恐怖,所以,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成為了他的敵人,那必將會非常地不幸。

    「你看到了,江家這是要害你!」

    外面謠傳著是林夢檢舉了容三伯的消息一旦傳開,那必將會落入林夢的耳朵里。哪怕是沒人告訴林夢,那容凌也會想方設法地讓林夢知道。當然,必須要第三者告訴她,他肯定不會開這個口。他要將自己給撥出去,他要讓這個女人听听其他人的聲音,好讓她更好地做出判斷。因為他已經「帶了犯罪嫌疑」,所以任何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必然是要打折扣的。

    「你相信我?!」林夢微抬著下巴看他,心亂如麻。

    「別說這種傻話!」他立刻訓了她,同時用手,狠狠地抓了一把她的頭發,重重地揉了揉。「你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林夢低下了頭,心里是又酸又疼。

    「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一早就設好的局吧,無論你有沒有按照他們的吩咐去做,最後,肯定是要把你給推出來。」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呆在一邊的俞旭湊嘴,表示了疑惑。

    兩個人都沒有回答他。

    俞旭聳了聳肩頭,表示放棄追問,改口問道。「現在該怎麼辦,三伯被強行從南海會議上撤了下來,一回京,就遭到了軟禁。我听我家老爺子說,現在三伯家到處都是監kong設備,無論誰給三伯家打了電話,都要被錄音;就算是一只鳥從三伯家飛過,那都被拍攝了下來。這次,是要來真的,會非常恐怖的!」

    俞旭大力地皺了一下眉頭,愛笑的臉,出現了濃濃的憂慮。「大哥,我看這次除了三伯,容家都跟著有點玄,還有你,還有咱們的公司。目前,我們的股票還是在震蕩著走低之中。我得到的消息就是,好幾個大公司,在蠢蠢欲動,要對付咱們,還要對付亞東。這些狼崽子,嗅覺最是靈敏,肯定是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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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容凌擰眉回應,略略低垂的眉眼,似是也帶了愁。

    俞旭又道。「只希望,我們這次不要受到太大的攻擊。只要能挺過現在這一關,以後就不是問題。」

    梟況在一邊面無表情地冷哼。

    「這都差不多快要是天上掉下了餡餅了,沒有人不會沖上前大咬一口的。我們還是把皮給繃緊一點,隨時準備應戰吧!」

    「老三說的對!」容凌微眯著冷厲的狹眸,略點了點頭。

    「夢夢這些天就和我們在一起吧。」石羽開了口,透明的鏡片後,眼神略閃了閃。「外頭都傳成了這個樣子,得小心容家的人下毒手。」

    林夢驚了一下。下一秒,就被容凌給強行拉住懷里摟住了。

    石羽又繼續說。「三伯就是容家的一顆大樹,一直以來為容家遮風避雨,現在這棵大樹快要倒了,容家人肯定要瘋的。到時候,肯定會找夢夢的麻煩。容凌,你當過容家的家主,容家的一些事情,你也知道。我略有耳聞,容家的一些子弟,特凶狠,被惹毛了,什麼樣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所以,夢夢的安全,我們絕對不能忽視!」

    「江家這不是要夢夢的命嘛!」俞旭不爽,低咒了一聲。「容他們且囂張著,小爺以後肯定會讓他們好看!」

    回過頭,俞旭一臉嚴肅,緊盯著林夢。「夢夢,這些天你自己也多注意點,盡量別出門了。呆在家里,應該是最安全的。」

    又偏頭對容凌說。「大哥,你盡量在家里陪著夢夢。外面的這些事,我們哥幾個,先跑著,實在不行的,你再出馬!」

    「我也是這樣想的。」容凌回道。「外面的事,接下來,就得多麻煩你們幾個了!」

    兄弟幾個沒的說的,自然毫不猶豫應下。

    林夢听著他們的這一番談話,心情則別樣的沉重。原本是眼看著,她和江家的關系是越來越好的,可是突然之間,他們之間的關系變得比一開始的還不如,甚至似乎成為了仇敵!

    兩次了!

    江家將她置于危險之地!

    這是他們最後的決斷嗎?!真的,什麼都不顧及了嗎?!

    尤其是江大哥,之前對她的好,對佑佑的好,都是假的嗎?!還有江伯母,她那麼喜歡佑佑的啊,也打算要來害她嗎?!

    這是打算要討債嗎?!

    心里好冷,好痛苦!

    她想起了小浪,他是那麼的陽光,那麼的溫暖,猶如一團火。心里熱燙燙的,似乎真的起了一團溫暖的火,她圍著那一小團取暖,卻控制不住地縮著身子,瑟瑟發抖!

    一面冷,一面熱,江家,她到底該拿他們怎麼辦?!

    沉默中,她看著男人做到了他所說的,只要江家做的不要太絕,他就可以忍他、讓他、避他、由他、敬他、不理他!

    對于江家這一系列的舉動,只要是換了別人,男人都能凶狠地像是狼一樣的出擊,不將對方咬得遍體鱗傷絕不松口,但是為了她,他選了了什麼都不做,就這麼受了!

    這可是容凌吶!

    她一路看著過來的容凌吶!

    滿滿地感動之下,她伸手,五指張開,去扣他的手掌,在他配合地張開手的時候,她即刻插入了他的五指中,然後將他緊緊抓住。

    這是她男人!

    她敬他、感激他,越發愛他。因為,他這麼做,全都是為了她!

    她也愧疚,覺得對不起自己的男人,覺得是因為自己,讓這個男人受盡了委屈,但是,她卻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表示。

    江家和男人,是天平上左右的兩個托盤,無論是哪一個,她都不能讓它下沉。

    她只能抓緊他,再抓緊他!

    但,她是對不起他的!

    所以江乘風又打來電話,讓她出去談談的時候,她拒絕了。她已經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女孩了,做事也不能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這樣的時候,她胡亂跑,只會給自己的男人帶來負擔。當年,銀狼組的事,還有阿浪的悲劇,絕對不能重演,她更不能拉上另外一個人然後再次愧疚。

    「為什麼?!」江乘風前所未有地傷心著,幾乎是痛心疾首。「你到底是怎麼了,我覺得你變了,變得我都快要認不出你來了!」

    她答不上話。

    他還是將這所有的一切都怪罪在了容凌的身上,那個男人是個狡詐的,肯定是對林夢使了什麼手段了。這個女子是有精明的一面,但更多的時候,是有些天真的傻傻的,很容易被信任的人給拐跑。這就是他要找她出來談的目的,在電話里,真的談不出來什麼,不方便,而且,他也看不到她的臉,辨認不清她的表情。只有當面談,他才有把握,重新控制住她。

    但是林夢不會出去的,是下定了決心的。

    「你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

    江乘風真是又氣又急啊!

    「夢夢,出來談!」

    林夢捏了捏手機,深吸一口氣,淡聲道。

    「江大哥,你和你爸爸做的一些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們是為了小浪,所以,我不會阻攔。但是,小浪的死,和容凌無關,你們就不要再針對他了好不好?!容凌也答應我了,對你們做的,可以退讓。就這樣,好不好?!」

    「誰說和容凌無關?!」江乘風冷冷地質問。「這些都是他告訴你的,你就都信了?!」

    這份苛責和咄咄逼人,讓林夢覺得心頭憋得慌。相比起自己的男人,江乘風的作為,真的是讓她有些不舒服了。

    「江大哥,我有我的方式。但是請你,不要再針對容凌了!」

    「你有什麼方式?!你的方式就是窩在房子里不出來,什麼都不做,然後現在連我的面都不見,就這麼躲著我,是嗎?!」

    她無言。

    他低低地吼。「你到底是怎麼了?!」

    可她也想問問他,他到底是怎麼了?!

    她不是單純的林夢,她是有老公的人,她還是孩子的媽媽,她還是人,在七情六欲之下,會被打動,但也會被激怒;會感激,但也會覺得失望

    「我還是我。」疲倦地,她垂下了眼。「江大哥,你要是沒什麼別的要說的,那就先這樣吧。」

    江乘風的回應,則是率先一步,猛地掐了電話。

    這是惱到極致了!

    耳听著那頭的盲音,林夢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哎!~」

    然後回去找了容凌。接江乘風的這個電話,她是刻意出了書房接的。等回了書房的時候,就看到容凌一手卡著手機在那里和別人通話,一頭十指如飛,在鍵盤上快速舞動。見她進來了,草草幾句,就收了電話。

    「江乘風說了什麼了,瞧你這愁眉苦臉的小樣兒!」

    她被他這個說辭說的心里頭有了些笑意,嗔道。

    「人家哪里愁眉苦臉了!」

    他抬起一手,招了招她。「過來。」

    她走近了,他又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坐這兒。」

    她小腰一扭,很不客氣地坐下了,然後順勢窩在了他的懷里。熟悉的氣味,帶著淡淡地混合著陽光和青草的氣息,讓她長長地呼了一口氣,一副將心中的濁氣給大力吐出的樣子。

    他收了一手,環住了她的腰,下巴略蹭著她的小臉,垂眼低語。

    「說吧,江乘風又怎麼逼你了?!」

    她就覺得這個男人簡直像是成了精似的,可又偏偏的,就是不想讓顯得太過厲害,所以否認道。

    「哪有!」

    男人也不執著這一點,順著她說。「那你說說,你哪里不痛快了,嗯?!」

    說著,性感的下巴,輕蹭了一下她的臉頰。

    有一種說不出的親昵!

    她就覺得自己好像是被他給寵地不行,又似乎無論怎樣放肆,都是可以的。想了想,她扭了扭屁股,身子一側,摟住了他的脖子,側坐在了他的懷里。烈焰紅唇,湊到了他的耳朵邊,輕輕地吐了一口熱氣,正待說話,卻先听得男人「 」了一聲,抽了一口氣。

    她微微一愣之後,立刻紅了臉,輕捶了男人一下,嗔道。「不許使壞!」

    男人立刻啞聲一哼,冷眼掃了過來。

    「到底是誰在使壞!」

    大掌將她的小屁股給狠狠掐了一把。

    她要不是屁股狠狠蹭過他下面那地兒,又把飽滿的前胸往他身上擠,又沖他吐熱氣,他那地兒能起來?!

    她臉紅紅地略抬了抬屁股,小心地避開那略鼓起來的一處,嬌聲哼了哼。

    「反正,就是不許使壞!」

    她說不許就不許?!

    男人狂傲地挑了挑眉,信不信,他現在就能辦了她!

    可她下一秒卻討好地近乎是半掛在他身上,胳膊摟著他的脖子,就跟個孩子一般的撒著嬌。「人家要和你說正事呢!」

    他最受不了她這軟綿綿、嬌滴滴的一套了,壓了壓心里的火,道︰「說吧!」

    原本還在鍵盤上「 噠」的擊打的手,也跟著停了。他兩手都將她給抱住。因為,這女人一旦如此的時候,基本上,就是想讓人疼、讓人哄了。

    她趕緊先親了他一下,以壓住他。

    「還是江家的事!」

    仔細看著他的結果就是他沒有立刻表現出不悅,那她就敞開心扉往下說。

    「江家的事,現在讓我覺得好痛苦。你說,讓我不要多想,可是我又根本做不到不多想。小浪——哎!」咬咬唇,她苦惱極了。「我真的不能什麼都不做的,可是江大哥還有他爸爸做的那些事情,又……又那個樣子,現在,三伯也受影響了,容凌,你說,我該怎麼辦?!」

    說完之後,她又討好地趕緊親了親他。

    「對不起,我又讓你為難了。」

    然後自我厭煩地,在他懷里胡亂地蹭,弄得好好的頭發都給弄亂了,一張臉,也蹭地通紅,可偏卻是像包子一樣地皺著的。

    他伸手,僅是一掌,基本上就罩住了她小臉,不輕不重地揉捏了起來。她的口鼻被擋,呼吸就有些不暢,到後來,唔唔哼著,腦袋搖晃地像個撥浪鼓似的。

    他這才把手給放開,她立刻張大了小嘴,貪婪地呼吸著。一張臉,也因此鼓鼓漲漲的,白里透紅,圓潤地猶如一個順滑的饅頭。

    他滿意了,覺得她這個樣子才像話。

    「江破浪救了你,這恩,不能忘,我也替你受著,他江破浪也是我的恩人。所以對江彥誠他們,我自有分寸,還是老話一句,不到萬不得已,不和他們交手。江家那邊要是對你再有什麼請求,你一概不用管,全部就交給我,我是你老公,這還恩的事,就放著我來。」

    眯眼想了一下,他又道。「小乖,你也記好了,人不能活在過去的,死去的人都已經那樣了,你放眼的,應該是現在和未來,不能老是用過去來懲罰自己,連帶著懲罰身邊的人。糾結那些已經發生的,說句不好听的,就是沒事自己找虐!」

    這半誘哄半批評的話,听得林夢縮了縮肩,自我感覺就像是矮了一截似的。其實,她挺怕男人這樣正經地訓斥她的,因為男人積威太深了,而她這一路走來,基本上就是仰望著他的。縱然到了現在,有時候她能爬到他的頭上作亂,可更多的時候,她還是被他給壓著的。

    她這個樣子落入了容凌的心里,他立刻覺得心里敞亮了,當下繼續訓道。

    「你說說你,最近是不是沒事找虐了。我是你男人,你把事情都告訴了我,我還能不支持你,不幫你?!至少,你就用不著左右為難,生了心病,又發了燒。三伯雖然是我的三伯,但是江家打著為江破浪報仇的名義對付三伯,我也不會去坑害江家的人。你是我老婆,我肯定把你放在第一位!」

    這就是說,為了她,他連容三伯都可以犧牲嘍!

    林夢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容凌,覺得實在是太不可思議。听男人這麼一說,貌似她這些天糾結的,根本就像是一場鬧劇。

    「你真的……不管三伯的嗎?!」

    「這肯定不可能!」

    他不是這樣無情無義的人,尤其對于那比自己的父親更像父親的三伯。

    林夢也覺得,這才是容凌嘛。

    「那你還說那樣的話?!」她撅起了嘴。

    他立刻捏了她的臉頰。「我只是說不坑害江家的人,但是,我沒說過我不去幫助三伯啊。江家的人要來害三伯,那江破浪的仇,他們就算是報了,所以,就讓他們報仇,我就當是替你還江破浪的恩情,不去對付江家的人。但是,三伯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你心里應該明白。他現在有難,我必須得幫!」

    頓了一下之後,他深深地看著她。

    「你別覺得不高興,其實,我也是兩難。你和三伯,就是我的兩難之處;這心情,就像是我和江家的人是你的兩難之處一樣。但是,我是不會像你這個小笨蛋這樣沒事找虐的,我只會積極地尋求解決之道。你,我必須得幫;而三伯,我也得幫。你現在心里要算好的是,為了償還江破浪的恩情,對江家人,我已經足夠退讓了,所以,這次一系列的事情結束之後,無論是怎樣一個結果,你這個小笨蛋,都不準再給我糾結江破浪的死,否則,我就打你屁股。」

    林夢立刻有些不自在,干嘛動不動用這個來威脅她!

    可他卻覺得這個威脅大概還不夠分量,就補充了一句。「當著佑佑的面打!」

    她立刻臉紅了,羞惱地捶了他一把。

    他卻是一聲冷哼。

    「這話,給我記好了了,你敢做,我就打你!」

    她不依地扭了扭身子,「唔唔」了兩聲,到底沒吐出像樣的話來,因為太過氣弱。她又不是一個愚笨的,男人對她說的這些,足夠幫她那亂糟糟地像是一團麻線的腦袋瓜縷清思路了。其實,她需要的也是一個人,能夠很不客氣地對她當頭棒喝罷了。

    容凌話鋒一轉,繼續冷著臉訓她。

    「剛才說的那些,是在最壞的前提下,也就是真的像江乘風所說,是三伯做了那事。但是,到底那事是不是三伯做的,這個還有待于查證。我記得,當時的情況,還挺復雜的。要是我最後查到的結果,證明三伯是無辜的,那小笨蛋——」

    他哼了哼,拖起了她的小下巴,重重地啃了一下。「那我為了你,可就是委屈死了。到時候,你可得好好補償我。」

    說完,似乎有些認定自己是受了委屈了,所以他像是提前討債一般,又重重地啃了她一下。

    林夢倒是被他說的有些心動,這個懷疑,她之前何嘗沒有過,可是——

    「阿翼說,那的確是三伯干的。」

    容凌當初不在她身邊,反而是她和蕭翼走的很近。所以,蕭翼知道的東西,要遠遠地多余容凌。

    容凌的眼里迅速閃過一絲冰冷的惱怒。

    「小乖,你很不乖!」

    他訓她,似是上了癮。

    「這麼輕易地就相信別的男人,你有把我放在眼里嗎?!」

    「這……這和把不把你放在眼里,有什麼關系?!」她弱弱地強辯。

    他猛然伸出了大掌,攫住了她的胸口。她立刻驚喘一聲,臉上有了點羞澀。

    「干嘛啊?!」拿手推他。

    他卻大力地揉捏,沙啞地輕喃,曖昧的氣息,盡數吐在了她的唇上。那唇,感覺都快要吻上她的似的。

    「你這里,只許裝我一個!只許信我!」

    熾熱的大掌之下,那隔著肌理的心,微微地燥熱了。

    可他說話就說話,干嘛要這麼曖昧啊!

    她的臉上浮現了淡淡的紅暈,想了想,軟軟地低語道。「哪可能啊,我這心里除了裝你,還得裝孩子們啊,還得裝朋友啊……」

    「真是不可愛的小嘴!」他淡淡的呵斥,逮住她的唇,重重地吸吮了一番,吸地她的唇瓣而都有些疼了才放開。

    「這麼笨,就不會說一些好听的話來哄我?!」

    她面上大羞,嗔怪地看著他,紅唇高高的嘟著。

    他就哼。「笨死了,都不知道抓緊機會抓住男人的心!」

    她就不服氣了,誰說她不知道,她才不用他教呢。還有,干嘛老說她笨啊!

    湊過去,她狠狠地反親了他,一邊扭著身子胡亂地蹭。一邊吻著,一邊蹭著,一邊親著,直至最後她將他推倒在了靠椅上,她自己則跨坐在了他的身上。在她放開他之後,他就像個男奴一般,躺靠在她的身下,襯衫微亂,氣息濁重,臉上燒著**,一副渴求著她繼續的樣子,氣勢上感覺弱了不少,看上去,似乎可以任憑她欺凌了。

    她對這樣的局面非常的滿意。

    囂張地輕拍了一下他的臉,她撅起了飽滿的唇,嬌滴滴地說道。

    「吶,不許說我笨,會被你說笨的。我要是真的變成了笨蛋,我就找你負責。」

    他微微翹起了嘴角,露出了一抹絕對讓很多女人為之瘋狂尖叫的笑。

    她笨不笨的,這一生都已經歸他負責了。這小笨蛋,說的是什麼傻話!

    伸手,他寵溺地去摸她的腦袋瓜,卻看到她突然臉紅了,很紅,尤其兩只粉嫩嫩的小耳朵,耳朵尖還有小耳垂,紅的就像要滴出血來。

    他有些疑惑,略挑了一下眉,正要問,卻看到她舔了舔唇,羞羞澀澀地半眯了妖媚的眼,低低軟軟地說。

    「每個人的心里,都會裝好多,不可能就只裝一個的。但是,容凌——」

    想了想,她又改了說辭,語調更勝似吳儂軟語了。

    「老公——」她軟膩膩地喊了一聲,似是因為這一聲,而更加不好意思了,再度舔了舔唇瓣之後,又是羞又是大膽地繼續往下說。「但是老公,你在我心里絕對排第一,誰也比不上你!」

    說完,嬌媚地要勾了人的魂的小臉,就像是上了一層上等的胭脂色一般。水色的眸子,也柔媚地,有了一種說不出的勾人的味道。

    容凌一下子就硬了,那地兒,漲地有些發緊、發疼!

    她喊他老公的次數,簡直是屈指可數,他難得一听。也大概是因為她生性里藏有羞澀的一面,縱然是和他成了婚,但是每一次喊老公的時候,總是含含糊糊,低促地喊了一聲,就縮回去了。更多的時候,還是「容凌、容凌」地叫。現在這麼被她軟膩膩地喊著,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意味兒。那拉長的音調,簡直猶如被拉長的金黃色的蜜糖,有一種說不出的甜香味,甜膩地簡直要膩死個人,同時又將他裹地死緊,讓他全身都發熱。

    漆黑的眸,即刻猶如無影之夜一般,密不透縫地黑沉了起來。

    「再說一遍!」

    微眯著眸子,帶著欲求,不經意的,他的聲音低啞到了極致,緊繃的仿佛一撥就要斷的弦。

    她被他看得身子也跟著有些發熱,腰肢差點就要軟了,強撐著,以一手拄在他的小腹上,她才沒有倒下。

    「你在我心里絕對排第一,誰也比不上你!」細細地,她又說了一遍。含水的眸子,對上了他的眼之後,水汽更加氤氳了,媚意更盛。

    「說全了,前面還有!」他啞聲蠱惑,修指摸上了她的小臉。

    她全身熱地想逃,可偏偏,身子就像是脫了力一般,有些動彈不了了。

    「說,把話說全了。」他繼續蠱惑她,長指在她的唇上輕輕劃過。酥酥的,癢癢的,像是一只小蟲兒,鑽入了她的心底。

    心都有些酥了!

    她的眉梢,一下子間春意大盛。

    「老~公~」嬌嬌地喊了一聲,她卻說不下去了。整個身子都羞紅了,實在是說不下去了。尤其被他這麼看著,她覺得好奇怪的。

    「嗯。」他從鼻孔里發了一聲,倒是沒有過多的要求,因為,他要听的,就是她喚他老公。那又甜又膩的聲音,當得上「繞梁三日,余音不絕」,正是他想要听的。長指再次挑逗一般地滑過她的唇瓣,他眼神眯了眯之後,請求她的聲音越發沙啞了。

    「再叫一次!」

    她垂下了臉,微微扭了扭腰,不好意思地低喃。「不要了。」

    避開了他的眼,她就有些力氣了,覺得現在這個姿勢似乎有些危險,她就琢磨著要從他身上下來。往下磨的時候,不小心,就踫到了他的火熱之處。她僵了一下,抬眼,水媚地能惹人一口給吞了的嬌眸,略有些慌地閃爍著看他。他一把伸手,用力抓住了她的胳膊,重重地拽了一下。大力到,似要將她拽入他的體內。

    她低呼了一聲,一下子就倒在了他的身上。手忙腳亂地,她要爬起來。他的另一只大掌卻伸了過來,重重地扣住了她的小腰,讓她逃無可逃。小腹處感受到的那硬物,似乎是更加的火熱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哈啊——」她低喘,燥熱的臉上冒了點細汗。

    他重重地扣著她的腰,將她微微給拖了起來。平坦的小腹一路滑上去的觸感,讓她全身燥熱的快要爆炸,呼吸更加急促,身子忍不住敏感地輕顫,又軟地似是成了水一般。

    他黑到無垠的眸子,緊緊地鎖著她,猶如一張貪婪的網,鋪天蓋地地朝她撒了過來。她瞬間淪陷,嬌嬌地輕喘,呻yin如鶯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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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凌對林夢,用的是攻心為上的策略,在一次次的不經意間,改變她內心的想法。和江乘風的數次交鋒過程中,他越表現的寬容大方,就越能襯托出江家人的心量狹小。他不會阻攔林夢和江乘風之間的通話,但是,他是絕對不會放她和江乘風私下里見面的。他能掌控的是,林夢和江乘風通話越多,兩人之間的嫌隙也就越大。因為只是通話,必然會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無法溝通上。

    他要拔出林夢心里江家人施加給她的那顆毒瘤,現在,他正在一步步地做。嘴里所說著,替林夢還了江破浪的恩情,這是他最大也是最終的一步棋。他也討厭自己的女人欠著別人天大的人情,這人情甚至還跟性命搭勾的。江家人這次發難,他縱然回應地慢了一拍,但是他的特長就是化不利為有利,借此謀取更大的成果。

    江家人出手對付他,他忍讓,就如答應林夢的那般。他會讓林夢親眼看著,他是怎麼還恩的。當然,他也會讓林夢看到,因為江家人的一手導演,他被逼到了何等落魄的境地。

    不還手,非他不能,因為在他看來,林夢的心,比他這短暫的損失,要貴重地多的多。

    關于雙木集團的不利的消息,繼續傳來。林夢就跟著容凌的身邊,所以,她什麼都知道了。這也是容凌想要她看到的。

    繼雙木的股票走低之後,林夢最不想看到的,雙木的實業,也受到了波及,部分實業應該說是遭受到了打擊。

    有關行政部門,強行介入了雙木,阻斷了很多正常的運營,給出的理由很多,比如消防不合格,需要暫時修業整頓;又比如,工廠涉嫌對周圍環境造成污染,需要配合相關部門進行調查,一些比較大型的項目,也需要暫時停止;又比如,醫療方面,衛生不合格、虛抬藥物價格,等等。這些空泛的,大部分的公司產業都存在,可是行政部門一直以來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問題,現如今,都被揪了出來,往雙木旗下的公司上蓋。

    所以說,這些行政部門要整你,其實不過就是一念之間,又其實不過就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們若是真的如此嚴格要求,那麼,國內大部分的公司都要關門大吉了;當然,這些部門里的大大小小的官兒,也就沒途徑收受各路紅包,增加自己的灰色收入了,自然也絕不可能像那不事勞作、安享其成的碩鼠一般,個個活的那麼輕松了,天天來回不過就是眼楮一睜、眼楮一閉的事了。

    誰都知道,雙木遭到這麼頻繁密集的檢查和通告,是因為得罪了人,是被人給盯上了。所以,雙木的股票,在這些實業的影響下,跌地越發狠了。

    「是賀家的人!」

    俞旭告知。

    「賀家的女兒貌似看上了江乘風。」

    那麼在江乘風的授意下,賀家,尤其那位賀部長,運用手頭的權利,關照相關部門,讓他們好好的招呼雙木集團,也就變成了很簡單的事情。尤其,這個時候容三伯遭到了軟禁,正接受紀檢部門的檢查。容凌最大的依仗沒了,這些人做事自然就不需要顧忌了。

    賀雯的照片,被甩在了茶幾上。

    坐在沙發上的林夢看著,眼楮瞪大了一圈,繼而縮了回來,臉上雖然恢復了常態,卻苦笑了。這個叫賀雯的,是她認識的,當日,這個女人不就莫名其妙地就敵視她嘛,然後又譏諷了她,最後被冷怒的容凌給兜頭淋了一盆菜下去。

    這又是她的錯!

    那個女子給人的感覺,是心高氣傲的,估計很難忍下這口氣。現在,好的不靈、壞的靈,這個女子發作了。

    只是讓她心里發酸的是,江乘風和賀雯走的那麼近。那一天,江伯母介紹賀雯的時候,口吻里就帶著親昵。如果賀雯只是為了出一口氣,就鬧出那麼大的陣仗,那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了,畢竟,俞旭也是雙木的股東,他爺爺還是位老將軍呢,總得需要顧忌的。但她沒有絲毫顧忌,是因為,江乘風那邊授意了吧。

    女人為了愛情,總是什麼都肯做的。

    「還有,據我調查,劉家這些日子,收攏了很多的資金,向外面也借了一些。股價現在持續走低,劉家出手,大概就不遠了。」

    「我們得趕在劉家出手之前,把股票給收了。」從國外趕回來的姚飛遷皺著眉頭說。

    石羽表示了否定。「那麼多散股,吃不消的。而且,現在股價一路走低,咱們現在收了,到時候江劉賀三家再搞出來什麼讓股價跌的跟慘,那我們就要跟著栽,我們需要在一個合適的時機出手!」

    「這個時機不好把握!」姚飛遷擰了一下眉。「就這麼踫時機,不是一個好法子。我看,還是想辦法回擊好了!」

    「對,這三家當中,就江家最好對付了,勢力也是最弱的,不防拿他當作突破點!」

    雙木事態嚴峻,就連一心埋在實驗室的陳直,都出關了。不過,看得出來,他出來的比較急,現在依舊是蓬頭散發,一身亂糟糟地坐在那里。眼皮子浮腫,透露著熬夜之後的疲態。

    「江家不能動!」

    容凌卻沉聲來了這麼一句。

    「為什麼?!」幾個兄弟不解地看著他。

    容凌沒有多做解釋,只再次不容拒絕地強硬強調。

    「江家不能動,要出手,就找劉家和賀家的!」

    幾個兄弟就犯了狐疑,看著容凌,臉上顯露了濃濃的探究。

    林夢在一邊,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別人不知道,可她卻非常清楚,容凌說出這話,全是為了她。

    這個男人,在堅定地執行自己的諾言。她應該高興的,可是,她現在很難過,非常難過。

    「賀家和劉家,可不好對付。」姚飛遷有些不爽,口氣緊繃繃的。「一個在政府中央部門工作,身為部長,那七七八八的親戚,就跟大樹的根一般,扎地到處都是,牽一發動全身,你根本動他不得;另外一個劉家的,也是這麼一個情況,在軍部,嫡系子弟、支系子弟,也是眾多。而且,軍部的事,一向也是最難插手的,地方上的,根本就管不了人家部隊的,那可是比賀家的還要難對付的。可江家不一樣,親戚單薄,羽翼也算不上豐滿,我們哥幾個找找人、使使勁,還是很容易把他給摘掉的,干嘛不動江家啊,要知道——」

    「別說了!」容凌冷著臉,將這話給打斷了。「總之一句話,江家不能動。其它的,我們再想辦法。」

    姚飛遷這臉就沉了沉,不由小小地嘟囔了一聲。

    「大哥,你怪怪的。」

    「有什麼事情是我錯過了嗎?!」陳直也跟著問了一聲。

    下一秒,兩人就分別挨了俞旭一掌。

    「哪那麼多廢話,听大哥的就是了!」

    姚飛遷和陳直這才閉了嘴。可是,室內的氣氛也因為這個,一下子就沉悶了,並且,微微地帶著僵硬。

    林夢坐在那里,就覺得滿身地不自在。她感覺自己再在這樣呆下去,就好像會被無形的獸給一把吞了似的。

    猛然,她站了起來。

    大家的目光,立刻齊刷刷地看向了她,似乎,都在這一秒,窺伺到了她卑劣的內心。

    她的眼,痛了一下。

    因為,雙木,不是容凌一個人的雙木啊,它是大家,是石羽、是梟況、是俞旭、是姚飛遷、是崔六、是陳直的雙木。江乘風要對付容凌,容凌避而不應,可是跟著遭罪的,就是容凌的好兄弟啊。對這些兄弟,容凌心里,該是如何的歉疚!

    她不敢想!

    她這個不是一手把雙木給創立起來的人,只是那麼稍微一想,便覺得難以忍受,便覺得心里痛苦不堪,那麼,親手把雙木給養大的容凌,該是怎樣痛苦的心情!

    強忍著,不讓自己咬唇,不讓自己捏拳,她低低地垂下眼,輕喃。

    「你們先談著吧,我去廚房給你們弄晚餐去。今晚就在這里吃吧。」

    說完,她逃也似地,急匆匆就出了書房。

    她到底都做了什麼,接下來,她又該怎麼辦,她的心,再次混亂!對于還恩的方式,她也有了迷惘,有了質疑!

    屋內,氣質迥異的六個男人,依舊或是站著、或是坐著,依舊一言不發。看上去,氣氛依舊緊繃地似開戰前。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大概足足有三分鐘,梟況站了起來,往門口踱去,最後倚靠在了門框上,就如他多數情況下總是喜歡倚靠著門框一般。

    然後,他面龐微微朝內,微微點了點頭。

    然後就听得「噗」地一聲,姚飛遷笑了,樂不可支。怕笑聲太大,他強忍著,最後強忍不住,就拿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這副竊笑的模樣,立刻就挨了俞旭一腳,以及容凌和石羽的兩個眼刀子。

    陳直還算矜持,只是單單一笑,實則,肚子里是快要笑翻了。

    姚飛遷就算是挨了揍,都沒止住他那笑,更甚至一邊笑著,一邊開了口。

    「呵呵……夢夢那小樣兒,絕了……哈哈……呵呵……」

    俞旭又踢了他一腳,示意他悠著點,沒看到大哥表情不對嘛。他偏偏神經大條地又繼續往下說。「呵呵……看來我還是蠻有演戲的天賦的嘛,就是小夢兒剛才有點可憐了……大哥……」

    他笑著抬起了頭,看向了容凌。見到容凌那黑沉的臉色,還有那冰寒的臉,這才覺得大事不妙,即刻收斂了笑,把脖子給縮了縮。

    容凌冷冷地挑了挑眉,揚起了一抹邪佞的笑。

    「說啊,怎麼不說了!」

    姚飛遷吶吶。

    「這個……呃……」

    哼哧了半天,才陪著笑,狗腿子地奉承道。「大哥英明!」

    結果是毫無意外地,獲得了容凌的又一個眼刀子。不過還好,這是沒明刀明槍地來揍他。他這才想到,他剛才那麼大刺刺地笑著的,可是大哥的老婆。就大哥對小夢兒那樣的,哪里容得了小夢兒被人背後那麼笑的。他似乎好險地剛和鬼門關擦肩而過!

    寒了寒,他識相地把嘴給閉緊了。

    「以後叫大嫂,叫什麼小夢兒!」

    那也是他能叫的?!

    容凌森冷地看著姚飛遷。

    姚飛遷暗道倒霉,立刻連連點頭,打著馬哈,不敢正式應答。反正,他是不會叫大嫂的,其它兄弟都不這麼叫,都直接叫夢夢的,或者有時候叫一聲小嫂子,他干嘛要把自己給弄得獨一份了,像是個外人了!

    不行,才不能那麼干呢!

    不過,現在不是理論的時候,他先糊弄著過去了。

    容凌倒是沒有深究了,只是又警告了一聲。

    「守好你的嘴,敢給我露陷了,這兄弟就沒得做了,我直接就讓小八上來頂你的位置!」

    姚飛遷越發地不敢開口了。心想夢夢果真是大哥的逆鱗,至于嘛,他不過就是笑了一下,大哥就這麼接二連三地敲打他?!他剛剛,可才幫著大哥演戲哎!

    真是一點都不可愛,還是夢夢最好、最可愛了!

    姚飛遷在心里暗自咕噥,等回神過來,自己也毛了一下,他竟然用「可愛」這個字眼,來和大哥聯系,今天果真是有些糊涂了。

    自己拍了自己的腦袋瓜一下,惹得站在他旁邊的俞旭嚇了一跳,拿腳,又踢了他一下。粗魯的行為過後,說的卻是關切安慰的話。

    「大哥也就那麼說說,你不會傻到當真吧!」

    姚飛遷翻了翻白眼,沒去搭理俞旭。

    俞旭就知道這老五應該沒出問題!

    這頭,容凌扯出了小八,大家就轉換話題,說起了小八的事情。

    「小八說他已經把錢給準備好了,就等著進入了!」

    「得挑個合適的時機,先劉家人一步下手!」

    「這是自然!」

    「劉家的人這次準備這麼多的錢,就等著想咬下雙木一大口呢!」

    「哼,也不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哥幾個那是這麼容易被挨打的!」

    幾人你一言我一嘴,說開了。最後,俞旭總結了一句。

    「他這次可是要大出血了!」

    畢竟,市面上流動的散股實在不少。雙木這麼些年迅猛發展,需要大筆的資金,這些資金的來源,很大一部分就是靠發行新股來籌集到的。

    姚飛遷就輕哼了一聲。「那小子多的是錢,就這麼讓他小小的出血一次,還讓他賺了呢!」

    「對啊!」陳直有些憤憤不平。「這麼容易,就進了咱們的兄弟連,哪像我當初,那麼累死累活的才能進來了。那只花孔雀,運氣就是好,吵吵著要加入才沒多久,這不,現成的機會就來了!」

    容凌就反問。「以後可算有一個人能讓你欺負,你不高興?!」

    陳直一下子就沒聲了,不過那一雙因為熬夜而顯得有些精神不濟的眼,卻是一下子亮了起來,那感覺,就跟一只餓了很久的狐狸終于見了雞一樣!

    「你們先坐著,我去看看夢夢!」

    容凌站了起來,往外走。

    他到底心疼她,雖然為了拔出她心內的毒瘤,使了一點手段,但見不得她太受委屈。她剛才那個樣子走了,估計這心里又要胡思亂想了,他得去哄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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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在廚房里洗菜。低垂著頭,兩眼直盯著一點的樣子,你可以說她那是專注,也可以說她是呆愣。清澈的水流,從水龍里里流了下來,濺落到翠綠的菜葉子上,發出了淅淅的聲音。他看著她嫩白的手指,在菜葉子間滑過,眼楮就眯了眯。

    悄無聲息地靠近,他從後面抱住了。她驚了不到一秒,立刻就神態自然了起來。不用回頭去看,她便知道是他。

    「怎麼下來了?!」她輕聲問他。

    「來看看你!」說著,他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將油麥菜從她的手里給撥了出去。

    「別洗了,這種事,交給珍嫂就好了。」

    「沒事的。」

    他卻又說。「別洗了,手指會變粗的!」

    啊?!

    她愣住了。

    他捧起了她的手,從她身後探過腦袋,在她的手指上微微親了親,啞聲低喃。「我娶你,可不是讓你來當老媽子的。這手,得好好養著。」

    說完,具有深深蠱惑力的雙眸,似要將她迷醉一般的看著她。

    她終于是領會了他的意思,心里涌起了濃濃的甜蜜。轉念一想,愁緒飄散,笑了起來。

    「切,我才不會給你當老媽子呢!」

    說著,如他所願,將手里的活給放下了,洗了一把手之後,把水龍頭也給關了,然後懶懶地放松了身子,優美的脖子也像是天鵝一般,優雅地舒展開,仰著頭,靠在了他的身上,又半眯起了眼。

    近傍晚的陽光西斜,透過窗戶斜射進來,宛如一只溫柔的手一般地撫摸著她玉一般的臉,留下淡淡的倩影。那樣子安寧美麗的,讓人只想保留這一刻。

    他就這麼抱著她好一會兒,才開了口。「沒胡思亂想吧!」

    「亂想什麼?!」她依舊半眯著眼,嘴角翹了起來,看上去俏皮也誘人。

    他就笑。「沒亂想就好。」

    她在他懷里蹭了一下,把眼給睜開了,就著仰著頭看他的姿態。

    「容凌,江家那邊,你也不需要太退讓了!」

    陽光射入她的眼里,將她的眸子照地很亮,仿佛目標明確了一般。

    「雙木,不是你一個人的雙木,你不要因為我,而讓阿旭他們幾個這麼跟著你受委屈。這樣的事,我們不能干的。我是欠江家一條命,但是我不會什麼都不分辨,就那麼傻傻地報恩的。我們這邊可以做的,就去做。只是,容凌,江家那里,還是希望你能多擔待一點,你是我老公,所以我只能拉著你,讓你替我受委屈了。」

    話說到這份上,容凌這心里,就松快了不少。這個小女人能這麼想,就說明,他所做的,已經有成效了。江家人在她的心里的分量,只會隨著事件的進展和時間的流逝,越變越輕。

    「不算是大委屈,只是小事,我能應付得來。」

    這是交了底了!

    現在他遲遲不發,對外表現出落敗的樣子,主要就是想讓這個小女人看看的。其次,無論困境還是順境,機會無處不在。公司在前期發展的路上,放出了太多的股票來積累民間資本,也是時候該收回來了。之前雙木發展勢頭猛,一直被各行各業看好,所以股價居高不下。要想回收,有一定的難度。再者,因為被看好,所以這些股票不是你有錢就能收回來的,大家基本上還是把手頭的股票給拽的緊緊的。趁著現在雙木被多方打壓著,股價一路低迷的時候,逢低吸納,倒是一個很好的時機,能節省一大筆的錢。同時,因為種種不利消息,人心惶惶,也容易讓一部分堅定的持股黨拋售手頭的股票。

    總之,這是一個困難的挑戰,但也絕對是機遇。

    這些,容凌不能對林夢說,但可以保證,他能應付得來。

    「別多想,現在只是一道坎,雙木會越過去的。之前風風雨雨的,雙木也是這麼過來的。」

    「嗯。」林夢點了點頭,但事實上,她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她是不會把什麼東西都往容凌身上壓的,她是他老婆,無論發生了什麼,她必須要同他一起分擔的。

    「我打算去購買雙木的股票。」

    他略眯了眼。

    「我能籌來不少的錢,可以將雙木的股價暫時往上拉一拉。但這,還是小力量。容凌,你知道的吧,很多人都在向我打听如何炒股,應該去買哪一只股票比較好。」

    容凌點了點頭。他的小女人很了不得,所以,他一直想把她給深藏。

    林夢就淡淡地笑了一下,一點黑的眸子緊跟著絢爛了一下,宛如吸入了一顆流星一般。

    「似乎,我在股民之間,有那麼一點影響力。要我說,國內的股民千千萬萬,他們手頭的錢聚攏在一起,才是真正可觀的數目,才是大力量。到時候,我會對外發布,我要購買雙木的股票,應該可以調動為數不少的股民的。對雙木,我很有信心,我也看過你們對外發布的業績報告以及相關的一些東西,若能長期持股,那絕對是很穩妥的長期投資,而且,肯定獲利不菲。對那些相信我的股民,我也不算是騙!」

    她這是正式走出了對抗江家的第一步!

    容凌的心里頓時涌過了狂喜。她比他想象的,要早了一些走出來。果然,這個小女人是會不斷給他驚喜的。還讓他感動的是,這個小女人為了他,這是在拿自己的信譽在搏。因為她先前在股市的表現,所以有很多炒股節目想要邀請她去做節目,也有很多證券機構想拉攏她,甚至有開出只需要她掛個名,當個名譽教授就可以的;還有一部分投資商,提出要和她合作,開發網站和軟件的,讓她名利雙收的,但是她全部都拒絕了。因為,她不是神,不是真有神來之筆,說哪知股票會漲就一定會漲的。股市變幻莫測,起起伏伏,有時候,任憑你是機關算盡,但也可能落得一個滿盤皆輸。她不想自己淪為那些電台或者機構的棋子,更不想因為無心之失而去傷害股民。這千千萬萬的股民,更多的人,手頭的錢都是來之不易的。

    可她現在為了他,決定去動用一次自己的力量。而這,對于之前的她來說,卻是絕對的忌諱!

    「小乖!」

    他溫柔地嘆息了一聲。

    「沒必要!」

    他知道她有這心就好。

    可她骨子里有倔的一面,這已經是下定了的主意,她不想改。她不願意一直做他身邊的菟絲花,全靠著他養著,靠著他躲避外界的一切風雨。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雲里。

    每一陣風過,我們都互相致意,但沒有人,听得懂我們的言語。

    你有你的銅枝鐵干,像刀、像劍,也像戟;

    我有我的紅碩花朵,像沉重的嘆息,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

    喃喃念著舒婷的這首《致橡樹》,她雙眼晶亮地看著他。最後,聲音至于唇縫,留下一抹驕傲且自信的笑容來。

    他的心頭涌過溫柔的暖流,眸光剎那間極致溫柔。低下頭,他細碎地吻著她的唇瓣的同時,將她沒說完的那句話,借著唇瓣廝磨,回送給了她。

    「——仿佛永遠分離,卻又終身相依。這……」

    「這——」

    「才是偉大的愛情。」

    共同的,她蹭著他的唇,將這最後一句給吐露了出來。他的聲音醇厚而低沉,而她的柔軟而輕盈,一剛一柔的纏繞,猶如最美妙的伴奏,說不出的動听。同聲同息,同音同速,融入一體,渾然天成。

    金色的陽光,猶如最聖潔的見證人,打在這對情侶的臉上,映照出最美麗的光芒來。讓那一句「偉大的愛情」,似乎也共享了那普照萬物的陽光的力量,真正地變得偉大了起來。

    「嘻嘻……」

    她低低笑著,彎起了眼,黑眸子里一陣流光溢彩,歡快地,就像只幸福的小鳥兒。

    他這是答應了!

    他也懂她!

    他無聲地笑,眼里,鎖入一個她。

    她既然要做木棉,那他絕對會做最高大健壯的橡樹,守著她、護著她,為她撐開一片自在的天,讓她迎風招展!

    *

    既然林夢做出了這樣的打算,那麼容凌接下來的行動,就需要做一定的改變。首先,他通知小八暫時按兵不動,等林夢這邊的信兒。在這之前,任憑股價一路狂跌,都不準出手。

    林夢這邊,容凌也吩咐了,別急著出手,不妨先讓股價再跌一跌,這樣最後吃進來的股票,也能多一點。雙木是容凌開的,他身為公司老總,自然最清楚自己的公司如今是怎樣一副模樣,讓他來把握什麼時候開始吸納股票,最是適合不過了。在這方面,林夢完全信容凌的。

    然後,在雙木的股價延續了四跌停之後,容凌示意林夢,可以開始了。于是在次日一早,股市開盤後不久,林夢借助梟況的媒體力量,對外發布了「她要以個人名義買入雙木股票,並且看好雙木」這一消息,並且震撼斷言——「購買雙木的股票,絕對比買黃金合適」,投資少,風險小,收益大,見效快,這個時候不買,更待何時?!

    她發出這個消息的同時,就著手購入雙木的股票。同一時間,小八接到電話,立刻讓他事先安排好的人,開始瘋狂地買入雙木的股票。一時間,雙木的股價在最開始來回震蕩了幾次之後,開始慢慢地升高。

    這樣的情況,絕對是別有用心者不願意看到的。所以,立刻有別的聲音冒了出來,對林夢、對容凌、對雙木予以了攻擊。

    他們表明,林夢是容凌的老婆,是雙木的總裁兼董事長夫人,她放出這樣的話,絕對是為了維護自己的丈夫以及丈夫的公司,實在是不可信,有誤導輿論,讓民眾替她們家頂債之嫌。此外,大家須看到,雙木依然在接受相關部門的調查,調查一日不結束,雙木的前景一日堪憂。眼下這股價看上去似乎有回暖的趨勢,但這很有可能是雙木內部的運作。

    【等著吧,不用太長的時間,這股價還會被打下來!】

    幾個在金融投資業算是有些名氣的大家直接和林夢叫板,放下了這樣的話!

    他們的背後,不無劉家的授意。他們有狠狠咬雙木一口的心,更野心勃勃到想直接逼得雙木的這幾個股東放掉手頭的股票,他們好趁機收購,然後靠絕對優勢征服董事局。所以,他們最願意看到雙木的股票能夠一直跌、一直跌地進行下去。雙木的股價一直以來都很高,現在不過才跌停了4天,這還遠遠不夠。至少,也得先跌個一周再說!

    所以,劉家這邊立刻進行了操控,運用權威力量,看空雙木,更甚至用心險惡地抹黑雙木,表明雙木這是快要撐不下去了,所以故意替自己制造噱頭,好讓股價回升爭取一個好價錢,最後,在大家都購入股票之後,再打個回馬槍,將手頭的大量股票進行拋售。

    這是很打擊人心的,也是最讓人怕的,有一部分人還真是信了,原本還有點游移的,這下趕緊將手頭的股票給賣了。

    所以,雙木的股價眼看著升了不少,突然之間,又開始上下震蕩了!

    這是一個斗智斗勇的過程,也是一個看誰先沉得住氣的過程。

    雙木那邊立刻表態,「雙木集團現在運營正常,雖然有幾個小地方接受了有關部門的調查,但是這對大局無礙,請大家一定要相信雙木!」

    雙木的公關部門在例行公事地發表了這麼一封回應之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任憑外面地動山搖,他們自巋然不動!

    實話說,劉家這是在幫他們,容凌等人很樂意看到。劉家這越是黑雙木,那市面上被放出來的自由股就越多,這樣最後回歸雙木的股票,也就會越多,那麼,整個集團的凝聚力,就能更強。如果不是怕他們對外借錢的事被劉家那邊的給發現惹來劉家的提防或者提前發難,石羽等人肯定一早就朝親朋好友借錢,加入這搶股的大軍之中了!

    這些在未來可都是大把大把的錢哪!

    現如今,他們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小八坐享其成,輕輕松松地拿著錢就大把大把地將股票給摟入自己的懷里,干眼紅!

    所以,為了這事,小八以後沒少受石羽等人欺負、壓榨,這卻是後話。

    當天,雙木的股價,在震蕩中,一路緩慢上升,最後收市的時候,戰績還算可觀!

    劉家那頭又是打算把何家給吃了,又是打算吃了雙木,還打算和幾個別的大家族分食了容家的亞東集團,所以,對于手頭這錢,當真是恨不得一分錢能掰成兩分錢用。雙木這股價上升,已經是打響了警告,但是劉家舍不得這個時候撒下這錢,因為他們一旦出手,那雙木這股價絕對是要起來的,到時候,那買入價,絕對會讓他們肉疼的。所以,他們還是用手段,繼續讓相關部門給雙木施壓,又讓一些媒體重點報道了雙木的系列災禍,還讓股評家繼續看空雙木,好讓民眾越發不看好雙木。

    但是第二天,讓劉家人著急上火的是,雙木的股價,依舊在持續而緩慢地上升著。

    劉家的人走關系,讓調查到底是什麼巨頭資金在購入雙木的股票,最後查到的消息是巨頭有多個,有來自林夢的,有來自阮家的,還有來自一家中外合資的,還有來自境外的。

    「容凌不可能那麼有錢的!」劉家的智囊團坐在一起密謀。「林夢的錢,應該是來自容凌和阮家的,他們的錢有限,耗光了,也就沒了,所以不足為慮。現在比較麻煩的就是那境外資金!」

    「這些外國人最可恨了,到處游擊,沒事添什麼亂啊!」劉家一人憤憤。

    「也不排除,那境外的是空頭公司,這一切,還是容凌搞的煙霧彈,目的還是想借此把股價給提上來。」

    「這個可能性很大,外國人也不是傻子的,雙木現在到處接受調查,再這麼折騰下去,指不定哪天資金鏈就會斷裂,走向破產,他們不應該這麼冒險……」

    「那去追查一下這些境外資金?!」

    劉家人商議一通,依舊是對自己過分相信,想著沒了容三伯罩著的雙木集團,簡直就是一條軟蟲,只有任人宰割的地兒。雙木的股價就算是起來了,可是他們用用手段,還是能像先前把雙木給打下來那樣,照舊把股價給拽下來。所以,他們采取的策略有二︰一是繼續圍追堵截踩壓雙木,二是查探境外資金。

    可這些人,在國內是龍,可離開了國,那就是蟲了。誰能給這些特權階級面子?!你們想調查就能調查?!他們想查那些境外資金,那就查去吧,這分布多個國家的,沒有個十天半個月的,休想查探清楚了!可等到那個時候,黃花菜也涼了!

    劉家人的這麼一遲疑,就再也擋不住雙木股價上升的趨勢了。第一天的緩慢上升,是林夢和容凌商量之後的刻意為之,實則虛之,虛則實之,麻痹對手用的;第二天,吸收量依舊不多,給人以觀望猶豫的時間;第三天,狂吸收,股票那曲線,讓人心尖肉跳地像是坐直升飛機那樣直勾勾上升,那是徹底放開了手腳!

    漲停!

    算上這個,這已經是連續三天的上漲了,之前跌掉的股價,至少已經回升了一半了,若再不出手,到時候,可就沒什麼賺頭了。

    股民有時候很瘋狂,很盲目,很熱血,就如很多人所說的,炒股,玩的就是一個心跳。這麼一路看漲下來,必然會有很多人憋不住的,而且,林夢身上那神秘的氣息尚在,炒股的人又多有迷信。這一路看著,信她的人,是越來越多了。所以第四天一開盤,雙木的股價跳的比昨天還猛,午休時間還沒到,就給漲停了。多少人看的眼楮都紅了,死盯著大盤,真恨不得把手頭的那些錢,都給買了雙木的。那些動了心思要買,可卻下手晚了,只能漲紅著臉,狂敲鍵盤!

    而容凌兄弟幾個,則正式開始了對劉家、賀家的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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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5 03:03:09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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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凌這兄弟幾個,哪一個能是簡單的?!

    石羽的父母是杰出的外交官,外祖父也曾經當過中央書記處書記,現在雖然已經退休,賦閑在家,但是威嚴尚在、關系尚在。中央這地兒,是各路黨派,一個高官退下去了,可是不代表他手頭的權利就沒了,一個舊書記對抗現在的部長,還是很有資本的。

    石羽的外祖父給賀部長打了電話,只說了一句。

    「我家的石羽是雙木集團的董事,這事,你知不知道?!」

    只這麼看似很平常、像是嘮家常的一聲詢問,卻讓賀部長一陣心驚肉跳。因為,老爺子也只是問了這麼一句,只一句,然後掛了電話,別的什麼都沒說。就因為老爺子態度上不顯山不顯水,所以才顯得嚇人!

    要知道,越是能翻江倒海的,反而越會不動聲色!

    賀部長想著自己這任期也就只剩下一年了,若想連任,少不得要取得別人的支持,若是這個時候老爺子給他使點絆子,那指不定會是另外一個結果。一時間,心里倒是有了後悔,不該如此蠻撞。容凌給了他寶貝女兒難堪,他應該用別的方法報復回來,而不該拿雙木下手,這現在看來,真是一塊硬鐵板。也怪老爺子發難太晚,先前他略微試探、擠兌雙木的時候,他一聲都不吭,就存了不把老爺子放心里的心思,其實這有些僥幸了!

    想了想,賀部長沉著臉,悻悻地往外撥了電話。

    再來說說梟況,雖然梟家經過家變,權勢已經大不如前,但還是老話一句,關系尚在。尤其,他現在又是起來了,也正是飛黃騰達的時候,沒有人不樂得錦上添花的。而且,他親姐又是嫁的那人。外人只道他和親姐關系不好,可哪里知道,只要他開口請求的事,他姐沒有不答應的!

    所以稍後,幾批人朝劉家的產業奔去。禮尚往來嘛,總不能老是你的人來查我的嘛!

    而俞旭更是了不得,他家老爺子至今還在那個位置上呆著呢。身為二號首長,和劉首長相差不大,他家老爺子要是出馬了,劉家很吃不消的。而俞老爺子領過兵,又打了那麼多的仗,那可是一身火爆脾氣。現在是人老了,所以收斂了很多,可要真是惹毛了他,他就能像爆竹一樣將人給炸嘍!

    俞旭一到老爺子面前告了狀,俞老爺子就罵開。

    「混蛋玩意兒,敢欺負到我這兒來了!」

    一個電話,俞老爺子就給劉首長打了過去,開口,就不客氣地直接叫了劉首長的老綽號,而這個綽號,自打劉首長位居高位之後,基本上就沒人敢再叫了。而俞老爺子今天就叫了!

    「劉老抽,你這是什麼意思?!」

    劉首長听得舊日外號,黑了臉。因為這外號傳出去,著實不大光彩。

    俞老爺子依舊在那里吼。

    「我那小孫子在那里開個公司,礙著你什麼了,你這是哪只眼犯了紅眼病!我們家也就這麼個小麼,出去做了生意,給家里弄點好吃好喝的,就這麼著,就讓你眼紅了,看不過去了?!你老小子家里做生意的不少,生意場子又鋪開地那麼大,你眼楮卻盯著我這小孫子碗里這些,你這很不厚道啊!」

    劉首長在那頭听得眼皮子急跳了好幾下。俞老爺子能坐到今日這個地位,自然不可能是蠻漢。這話里,也透著警告呢,劉首長自然也听得明白。俞老爺子這是在威脅暗示,他能讓俞旭開的公司吃不消,那他反過來就能折騰地他劉家的生意吃不消。這要真是斗起來,他俞旭只是雙木一個小股東,可他劉家可是全部產業,不值當。

    劉首長心思一轉,即刻打起了馬哈哈。「老俞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怎麼會和你家小子過不去呢,咱們兩家,那可是老交情了!」

    「別在這兒給我扯有的沒的的,這都多少年了,你知道我,我更知道你。我只一句話,你趕緊給我把場子收了。我賣你一個面子,你想怎麼搞容家,我不管,但是你要是敢欺負我俞家的頭上來,那回頭,我就挺容三去!」

    「瞧你,這是什麼話,家里的年輕人不懂事,我回頭就訓他們去——」

    「滾!」俞老爺子暴喝,懶得和他來虛的。「行不行,放話!」

    「行行行,怎麼不行……」

    劉首長正陪著笑呢,卻听到那邊「 噠」一聲,竟是把電話給撂了。這把他給氣的,心想這老俞也太不給面子了。上面現在就想把容家給整垮了,他那孫子跟著容凌混,就是沒個出路。那俞旭不趕緊趁著這個機會出了這沼澤,那早晚要陷死在那地兒!

    想雖然是這麼想,但他到底還是打了電話。因為,他是決不能讓俞老爺子和容三靠攏的,因為,那樣會讓整個局面失控的,到時候,上面也肯定會怪罪他的。他現在動作這麼大,依仗的到底還是上頭的指示。

    可到底可惜,雙木這邊,他們竟然什麼都沒有吃下來。果然是硬骨頭,不好啃。他心里又有些氣家里的那幾個有些不中用,一直等啊等的,如果早點出手了,那現在手頭的股票也就非常可觀了,或許就有機會進入董事局了,也能插手雙木的一些生意了。

    只怪容凌那小子命太大,結交了那麼些能人當兄弟。老俞這老家伙深藏不露,慣會懂得明哲保身,這次對容家的行動,老俞肯定是猜到了一些,所以盡管他那孫子俞旭和容凌是那樣的交情,可他一直都沒有采取行動。他以為,對于他們攻擊雙木的這一次,老俞還是會置身事外,沒想到,他到底護短,冒了頭!

    雙木畢竟不是屬于容家的,公司的股權方面也是寫的分明,分別屬于容凌、俞旭等人,他就算想了法子將它歸為容家的產業,只怕上面也不會同意。

    「可惜了!」

    對雙木的攻擊,他們可是策劃了好長時間的,能先很多人提前下手。而容家才剛事發,正是在大家正一點準備都還沒有的時候。等到容三在那里堅挺,最後還是要倒下的時候,分食容家的人,那可就多了,到時候,只怕他們劉家也不會吃的很爽。

    「可惜了……」

    劉首長再次嘆了一聲。

    索性,到底還有一個何家已經落入了他的碗里,能讓他心里稍微安慰一些,可就何家那破敗的架勢——

    「可惜了……」

    劉首長慨嘆再三,但也不至于因此而憋悶。畢竟,劉家加上容家,算起來,他們劉家還是大賺的。

    一場驚天的密謀,悄無聲息地向容家張開,大廈傾塌,只在旦夕。除了那設下局的人,還能有幾個人知道?!

    至少可以肯定,身為容家對外資產的領頭人,堂堂亞東集團總裁的容起鏗,是一點都不知道的。他短視地以為,他是被何家的人給連累了,又短視地以為,這只是一次商業博弈,是劉家的人別有用心,想佔他們容家的便宜。

    何家這艘船,沉是肯定的了,連帶著,容三伯都受到了牽連。這要是換了別的時候,容起鏗肯定要暢飲一番表示慶賀,因為他花了那麼多的功夫,就是想要把容三伯給拽下,但是現在時候不對。現在何家接受調查,容家又有那麼多生意是和何家合作的,那權大勢大的劉家,又對何家和容家虎視眈眈,面對強權,容家很需要一個保護傘。但那最大的保護傘,容三伯倒下了,縱然還有別的容家子弟擔任要職,可是容三伯的事情還沒個定論,別的子弟也只能按捺著靜觀其變,按兵不動;而且,容家子弟分布全國各地,如此短促間,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容起鏗一招「禍水東引」,將容三伯的罪證外泄的事,完全地推給了容凌和林夢,一開始是惴惴不安的,因為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而這世上也沒有不透風的牆,總有一天,會事發的。所以,他極需要在現在這個困難的時候挺過去,迅速地穩定大局。然後在容三遇難,被軟禁著基本上無法動用手頭權利的時候,迅速說服族里的人,在軍部扶植一個新人起來,理所當然地取代容三伯的位置。

    人,他是一早就選好了的,也是早早地就對那人通過氣的。可讓人泄氣的是,那人現在的軍餃完全沒法和容三伯比,他要扶他起來,有很大的困難。他現在雖然是家主,對于暗家主的下任繼承人的選擇,有很大的話語權,但這個前提成立的條件就是,他這個明家主做的好,要有一定的功績,讓大家信服。可他現在太糟糕了,基本上就沒威信了。

    何家,何家!

    他現在一想起何家,就一身的火。

    事發了,何家人竟然還有臉來求他,讓他幫忙。他這邊都自顧不暇了,還能顧得上他們?!敷衍著他會盡力而為,他婉轉地拒絕了他們。若不是惦記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破船還有三千釘,他真想幾個巴掌朝何家的甩過去!

    簡直是掃把星,拖累他還嫌不夠嘛!

    再來想想容凌,他心里更是氣,羨慕嫉妒恨地真想一口口把容凌給撕了!

    明明雙木敗勢已顯,又遭到了劉賀兩家明顯的打壓,卻還是像打不死的小強那樣的挺了過來。那麼多的散股,那麼狂跌的價格,說給買入就買入,說給頂起來就頂起來。他容凌憑什麼,娶一個老婆,貌美如花且不說,還能在危難時候,如此幫他,且力度那麼大,愣是能將那四跌停的股票給弄到了漲停!還有,那神秘的境外資金,到底來自何方,為什麼要這麼地幫容凌?!莫非,那些資金都是容凌當家主私下里侵吞的?!可他容凌又是開大公司雙木,又是讓亞東集團連年創造佳績,他不過就是一個人,還能有神鬼之力,會點石成金,會五鬼搬運之術不成?!

    一想到這,他就焦躁地根本連坐都坐不住。

    再有一個林夢,他每每想到,心里就又是厭,又是渴求,又是酸溜溜的。為什麼,他的老婆就沒這個本事!沒這份魄力和氣度!而那何雅,和林夢相比,更是連替她提鞋都不配!憑什麼,他容凌就是找個老婆,都能比他好上千倍萬倍?!

    現如今,族里的,公司里的,多少人看著他,陽奉陰違,內里藏著嘲諷。更有族里的幾個老家伙直接不客氣地讓他去向容凌學習。他容凌面對打擊,引領著雙木挺了過來,不僅成功地讓那些別有用心地人物退了回去,還打了一個漂亮的反擊戰。

    借著這個跌停又聯系漲停的奇跡,多少人的目光投放在了雙木上。媒體和評論家的口水戰,更是免費替雙木做了廣告。現如今,雙木的聲勢比沒經受過攻擊之前還要高,雙木的股價更是達到了一股難求的地步,哪個手里拽著股票的,都舍不得把這股票給扔出去了,當真是非常非常堅定地相信林夢那句話——「購買雙木的股票,絕對比買黃金合適」。

    這是當黃金給揣著了!

    有時候,人就是不能比,尤其,當你被拿出來和處處比你強的人比!

    對于亞東的頹勢,容起鏗這個執行總裁,完全沒有招。他就是想靠自己舊日結下的交情,向朋友們求助,朋友們也不會幫忙。這時節,別的大企業,也都摩拳擦掌地圍觀著,就等著在合適的時機咬亞東一口了。這時候這個忙一幫,誰知道那投放出去的錢,是不是就像是肉包子打狗一般,一去不復返了。

    他容起鏗怎麼和容凌比!

    容凌的那些個兄弟,才是真正的朋友,真正的兄弟,真正的無論任何時候都會不離不棄的,更是可以眼楮都不眨一下地將手里的錢拿出來投放,哪怕最終這些錢像那一江東流水樣奔走!

    容起鏗呆在那高高地代表著絕對權勢的亞東集團的最高層總裁辦公室里,這個時候,再也沒這個得意的心情去俯瞰窗外的美景,他猶如困獸,團團轉,不時粗喘嘶吼。嚴重上火加上嚴重失眠,讓他雙眼里盡是血絲,眼下兩個沉重的黑眼袋,嘴里起了好幾個大泡,嘴角開了裂。

    模樣分外狼狽!

    猶如強弩之末!

    「   」的敲門聲,快速地宛如急驟雨,又猶如密集的鼓點。

    無畏!

    無禮!

    隱隱約約,又像是一道道死神的催命符!

    容起鏗怒燥,低咒了一聲門外的人不懂規矩,更心想要不要把外面那美女秘書給撤了好了。簡直一點用都沒有,也不知道把人給攔下,電話那東西,是擺著好看的嘛!

    攜帶怒火,他黑著臉去開了門。為了免去被打擾,他特意鎖了門,所以現在也只能他自己去開門。

    他打算好好地訓一下門外的人,無論是因為什麼,那人都太沒有規矩了,他可是亞東的總裁,可是這集團、也是容家最大的官!

    不耐地開了鎖,他猛然拉開了門,正要開始怒吼咆哮,卻隔著那個依然抬著手做出敲門動作的人,看到了就站在那人身後的容凌!

    那無情且冷傲的臉,那冰寒且蔑視一切的眼,那無端讓人覺得矮了他一截的強大氣勢!

    多麼地讓人憤憤不平!

    「你來干什麼?!」沖口而出,怒意騰騰!

    可他卻不知道,自打他開了這扇門,他容起鏗的時代,就要宣布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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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算算咱們的賬!」

    容凌冷酷地開了口,以絕對高傲的姿態。

    「跟我走吧!」

    他憑什麼要跟他走?!

    容起鏗覺得可笑,也看不順眼容凌那理所當然的樣子,這里可是他的地盤,他一個被趕出去的人,囂張什麼?!

    「誰讓你進來的?!」他憤然反擊,決定要好好地羞辱容凌,便揚聲命令美女秘書。「Shelly,給保安室打電話,把這個人給我抓出去。我們亞東,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人就能進來的。」

    美女秘書神色尷尬,雖然應了是,也拿起了電話,卻遲遲沒把號碼給撥出去。只因為,容凌大名,讓她如雷貫耳。這以前的舊老板,氣勢又是如此地強勁,大家又是把他給傳的這麼神,她都有些怕他,又哪里敢打這個電話叫保安上來。

    容凌也不會給這個女秘書時間的,打了一個手勢,他扔下一句。

    「就等你了!」

    轉身就走,高大的背影透露著不容拒絕的強悍。

    也是隨著他的話落,兩人站了出來,朝容起鏗直走而來。那樣子,瞧著就不像是會做什麼好事。

    「你想干什麼?!」容起鏗沖容凌的背影大吼。「容凌,你可別亂來。我警告你,在這里,你已經什麼都不是了!」

    沒人鳥他,那兩個壯碩的漢子,分別一左一右就把容起鏗給架住了,然後強拽著他,跟隨容凌的步伐。

    這是天大的羞辱!堂堂亞東集團的總裁,就在那代表著至高榮譽的辦公室的門口,被外人給架著走了。

    容起鏗氣的,一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

    「叫保安,快叫保安……」

    但是,誰也不會听令行事,任憑他叫的是多麼的大聲,多麼的憤怒!

    羞辱他,這是容凌此行的目的之一。因為對容起鏗,他實在不需要一丁點的客氣了。這麼一頭愚蠢的白眼狼,竟然做出了謀害三伯,自挖自己的牆角跟的事情來,甚至,還把他做的那些事,都往他身上栽,他以為,他容凌是好欺負的嗎?!

    這些天,他一直沒有動作,只不過是時候未到罷了。他要出手,就要來個狠的,一擊必中。任憑容起鏗猖狂著,一張嘴在那里口沫橫飛地顛倒著黑白,私下里,他一直在搜尋各種證據。已經發生過的事情,總會留下那麼點痕跡。雖然軍部有異心的容氏子弟因為容三伯的事情會招來禍患,所以三緘其口,和容起鏗緊緊地綁在了一起,變相地為他遮掩著。但這世上,還沒有他容凌撬不開的嘴,也沒有他容凌翻越不過去的障礙。一番連敲帶打,總會有一些人會張嘴的,畢竟,他容起鏗私下里搞的動作不小。只是可笑,族里的那幾個老家伙這都是干什麼去了,對于這些事情,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果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所以就只有事發之後,指手劃腳的份了。更沒有想過去懷疑,去調查什麼的。

    可恨可氣!

    容凌大步走入會議室的時候,各部門的人員,大部分都就位了。他雖然離開了,但是威嚴尚在。尤其,在他剛剛才領著自己的一幫兄弟,對抗這賀劉江三家,打了一場漂亮的反擊戰、勝仗。這強大的能力,讓公司上下還有全族都開始惦記。他們很需要能出現一個像容凌那樣的人,能引領著他們,渡過這道難關,尤其,在如今容家的保護傘容三伯眼看著快要倒下的時候,又尤其,容凌和容三伯是那樣的關系,應該不至于眼睜睜地看著容三伯就那樣倒下。所以,這些人隱隱期盼著,容凌能夠回歸。盡管,容氏家族有規定,家主,一個人生平只能當一次,下去了就絕對不可能再上來,但是這都是什麼年代了,能者居之,一些老規矩,可以改的那就改。如果容凌這個時候表示回歸容家,那他們肯定會舉雙手歡迎。

    又因為,這次和容凌一起來的,有容四,容家紀律堂的負責人。此人不管外面的事情,只管容家內部的事情。紀律堂的存在,讓容家在國內形勢最動蕩的那幾十年,低調而隱忍,有組織又有紀律,所以安然地度過了一次又一次的災難。也因為有它的存在,容氏子弟,向來嚴以律己,對內極富有向心力。因為,容氏子弟一旦有做出對不起族內的事情來,就會受到紀律堂嚴厲的懲罰。那些恐怖的懲罰,承襲了好幾個朝代,花樣百出,絕對是容氏子弟不願意去承受的。

    已經有十幾年了,紀律堂沒搞過大動作,只是偶爾的小懲小戒一下,所以,這紀律堂對于年輕的那一輩,就有點像是傳說,一個听著是讓人有些害怕但到底印象不太分明的傳說。大概也只有如今四十歲左右的人,才會對紀律堂有比較深刻的印象,並且心生畏懼。

    容四,排行在容三伯之後、容五容飛武之前的這位族里長輩,這十幾年來,也是因為局勢安寧,所以慢慢淡出了很多人的視線。在年輕一代之中,提起這位容四伯,能想起來的大概就是容四伯那短小精瘦的身板,以及那猶如刀鋒一樣的臉線,還有那極具穿透力到讓人不大敢長久迎視的犀利視線,以及那不太容易讓人親近的氣勢。總之,似乎是一個不好惹也不能惹的人,可到底是為什麼不好惹不能惹,他們卻又說不出來。

    但現在容四出來了,又是和容凌一起來的,稍微上了年紀的人一听這消息,就知道要大事不妙。容三這次被關的這筆賬,估計是要好好清算了。只是他們中的很多人,竟然都希望著容凌能是無辜的,畢竟容三伯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還堅定地表示他相信容凌;又畢竟,他們太期盼容凌的鬼才來幫助他們了。

    正經危坐之中,他們迎來了容凌,又迎來了低罵不止,神色異常難看、幾乎是鐵青的容起鏗。容起鏗被兩個人給抓著過來的狼狽,就這麼落入眾人的眼里。有聰明的,立刻猜到了什麼,頓時微微變臉,不知道該是慶幸,還是該失望;該是憤恨,還是該懊悔!

    容起鏗也沒想到會議室里竟然有這麼大一個陣仗等著他,他一想到自己在進入會議室之前的怒罵,再想到自己此刻的狼狽模樣,只覺得這張臉,今天是徹底丟盡了。他就算不去想,可是一個能將他羞地恨不得能立刻消失在大家的面前的想法冒出了他的腦海——

    他大概,是歷任家主當中,最丟臉的那個了。

    沒人請他座,容凌也不會給他機會座。他雖然已經不是亞東的人了,但是現在這會議室依然是他的主場,全權由他控制。

    「開始吧!」冰寒的聲音揚起,他看向了容四伯。

    容四點了點頭,繃著那張冷厲的臉,上了講台。

    「帶上來!」

    他沉聲下了命令。

    很快,有七八個人,神色狼狽地被人給帶了上來。他們的長相不已,但是卻做出了同一的動作,那就是齊齊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下,仿佛根本沒臉來面對大家。

    容起鏗看著,一陣心驚肉條,在座的,只怕沒人能比他更了解這七八個人是什麼性質的。那是他極力要遮掩的罪證,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這里,這位只听聞深得上一任紀律堂的堂主衣缽的容四伯到底想做什麼?!

    腦子瞬間,就像雷達一樣地發動了。他知道,要大事不妙了。他更知道,絕對要立刻、馬上,讓這個會議中斷!

    哦,不,這不是什麼會議,這或許就是他的批判大會!

    腦子瞬間又晃過了容凌那高傲的神采,又晃過了他竟然被他的人給如此不客氣的對待,還有他一路走來,所有人那閃避的眼神。還有現在,容凌他坐在那里,氣定神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他,卻是不被尊重地站在這里沒人理會!

    不!

    不能讓容凌出了這手!

    「四伯,您這是要做什麼?!」

    強自鎮定著,他去找座位做。只是可恨的是,不知道是湊巧,還是有人的刻意安排,在前頭的位置,除了容四伯因為上了台而空下了一個位置,前面,根本就沒了別的空閑位置。他要想坐下,那就只能去會議桌的末尾找座去。而那會議桌最前面的地方,那先前一直都是他坐著的地方,現在是空著,但是,卻沒有椅子。他想坐,好,還是去會議桌的最後方,親自拎一把椅子過來。可他堂堂的亞東集團的總裁,容氏的家主,能在眾目睽睽之下,丟這個臉嗎?!

    他只走出去了三步,就沒法再走了。腦子里那個唯一的念頭就越發強烈了,那就是,趕緊結束這亂七八糟的一切。

    可惜,他大勢已去!

    對于容起鏗的提問,容四伯不予以回應,只是機械且僵冷地回了四個字。

    「稍安勿躁。」

    容起鏗就有些急,急吼吼道。「四伯,容凌不能出現在這里,他已經不是我們亞東的人了!」

    「他必須得在這里,我接下來要說的事,和他有關!」

    容四冰冷的目光,在容起鏗的身上掃過。容起鏗只覺得全身激靈了一下,宛如被一條毒蛇給盯上了。雖然容四伯的目光只是那麼淡淡地掃了一下,但這種實質性的威脅,讓容起鏗有些心驚。他似乎,又看輕了一個人。又或者說,以前還真是沒怎麼在意他!

    眼看著,容四伯將眼落在了門口,然後冷聲吩咐。

    「把門關上!」

    會議室的兩扇大門,就此關上。眼尖的人也會看到,大門外面,各站著兩個人,瞧那體型,就知道是保鏢護衛一流。他們站在那里,儼然是防止別人再進入會議室;又或許,是防止會議室的人從里面出去。

    事情很嚴重啊!

    所有人的心,都變得沉重了!

    而容起鏗,就猶如已經被解剖針給釘在了試驗台上的青蛙,手、腳,包括軀干都沒法動彈,只能睜大了眼,驚慌卻也無奈地等待著自己被一下一下地解剖開。

    這讓他瞬間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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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四伯沒有絲毫感情的聲音在講台上揚起。

    「今天召集大家過來,是為了處理族里的一段公案,是關于我三哥,也就是我們的容三此次被紀檢部門檢查這一事。先前有傳聞說,容三被抓,是因為容凌舉報了一些罪證,在座的,估計有些人是這麼信了。今天,我就是要將這件事給好好整理整理,還容凌一個清白!」

    為此驚訝的人不多,因為,容凌現在大大方方地坐在這里,王者氣勢依舊顯露,這足可以說明一切。

    「那我們先一個個來。」

    說著,容四從文件夾里抽出了一張紙,放在了投影機的下端,于是大屏幕上立刻就出現了一張認罪書。那偌大的簽名和紅色的手指印,分外的清晰,讓下面的人,或是心驚肉跳,或是神情肅然。

    容四把那個簽了這張認罪書的人給叫到了面前,他負責問,那個人負責回答,重現了一部分的真相。這肯定要比容四當初審問那個人的時候快多了,那個容氏子弟到了這時候,也是乖了,沒有遲疑,把知道的都給說了。

    那人全部交待完之後,被帶下了講台。下面立刻揚起了議論聲,帶著一絲不可置信。那些完全被容起鏗給蒙在鼓子里的人,覺得容起鏗怎麼能這麼地膽大包天,他身為容家的家主,怎麼能干出這樣的事情來?!他到底是為了什麼?!當初,把容凌給趕了出去,讓他繼承這個位置,他們這些人,是多麼地向著他,就沖著這份支持,他就不應該干出這樣的事情來。而且,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損害的可是整個容家的利益。容家哪里對不起他,供他吃,供他喝,那待遇要遠遠的超過別人,最後,又讓他坐上了這個位置。再者說,族里的那些叔叔伯伯,爺爺奶奶什麼的,可都是看著他長大的,對他又是多麼地好。他真是黑了心肝了,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簡直是一頭白羊狼,真該一刀把他砍死的白眼狼!

    很多人,怒不可遏!

    身為容家人,都有很強烈的家族榮譽感、責任感,又是時時刻刻牢記著,在外面你再怎麼折騰,和別人哪怕是斗地一個你死我活,可就是不能對自己族里的人下手,更絕對不可以做出自挖牆腳,損了自家利益的事情來。

    這基本上是容家人從一出生就接受到的教育理念,每個人都是把它給刻到骨子里的。就是因為這個觀念被一再的強調,所以幾百年來,容家經歷了風風雨雨,卻一直堅挺著,直到現如今的繁榮。

    容氏家族內部,也不是沒存在競爭,因為有競爭才能有進步,弱肉強食,無論是什麼事物,要想強大,你不存在競爭力不行。但是,那競爭必須是良性競爭,而不是惡意打壓,搞陰謀詭計地去陷害別人。這就比如家主之間的競爭,所有人大概的起點都一樣,給你五百萬,讓你出去自行發展,在此期間,會有專門的人員監督你,監督你的行為,監督這筆錢的去向,然後兩年後,所有競爭家主這個位置的人都回來,向大家展示你用這五百萬創造的成果。誰的成就最大,就可以獲得最高的分數,換算成百分比;然後再經過族里比較有分量的人的投票選舉,這也算是一個百分比;還得加上在任兩位一明一暗家主的認可度,也換算成百分比。最後,誰的百分比最高,那這家主的位置,就屬于誰的。

    基本上,容家很多重要位置,都是靠這種兼顧人情人性和公平公正的方式來進行的人才選擇。他們更注重的是家族里的這個人放了出去,和別人的競爭力。對待別人,你可以使出渾身解數,就是殺了人,他們都不會攔著,采取的完全是野狼的生存守則。他們是決不允許某個人,為了壓制族里的某一個競爭對手,而設計去陷害那人的行為。

    這算是丟人的行為!

    因為,你有本事,就應該出去斗,搞窩里斗,這是最讓人不恥的!

    不過人與人之間相處,磕磕絆絆總是難免,容家又是根深葉茂,那麼多人,沒有摩擦那是不可能的。總免不了,某個人踩了某個人一腳,某個人扇了某人一下,但那些都是小打小鬧,被看見了,有時候就當是沒看見;若實在是鬧的有點大了,紀律堂必然會出動,于是就有了那些「小懲小戒」。因為這種種制約,容氏內部算得上是大體和諧了近二十年,在此期間,觸犯紀律的大事件是一件都沒有過。

    可今日,容起鏗是出格了!

    不,他這不是出格,他這是犯大錯了,絕對地不可饒恕!

    身為家主,沒有盡到家主的責任,帶領全族事業蒸蒸日上,反而因為個人私利,將家族的事業置于了危險的境地,這已經是一個很大的失職了,是要在年終大會上被批評、被討伐,並且視情況取消他的職位的;更過分的是,他竟然去謀害自己的族里人,而且,還是容家在國內最大的依仗,容家的暗主!

    這已經無法饒恕了,按照舊時代的族規,這樣的人,就該是被杖責之後逐出容家的!

    眼看著,那一個個熟悉的容氏子弟被帶了上來,供認罪狀,其中不乏被族里人看好的,認為將來可堪大任的年輕人,幾個,都已經在部隊里擔任了很重要的位置。大家看著這些年輕人,簡直是痛心疾首。他們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簡直是被豬油蒙了心肝啊。但最可恨的,必然是容起鏗。這些年輕人敢做,就是因為被容起鏗這個明家主給蠱惑了、利誘了。否則,沒有家主的承諾,誰會傻到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容起鏗,你害人不淺啊!

    我好好的容家好男兒,就這麼被你給帶壞了!你這才是上位還不長,若是再長一點,那你將來會禍害多少人,壞了多少祖業!

    在座的幾個容起鏗的叔伯輩們,臉色相當地難看。

    此次陰謀奪權最大的受益者,也是被容起鏗給選中將來取代容三伯暗家主位置,目前身為少將的容飛元因為身處要職,也因為當下國際形勢緊張、南海局勢撲朔迷離,所以最近吃住在軍中,很少歸家,此時更無法趕來參加這個會議。

    這勉強算是暫時逃過一截,不用像現在的容起鏗那樣的丟臉,接受那麼多人的鄙視和指責。

    在這裝有空調、溫度適宜的會議室里,容起鏗已經是滿頭大汗,一張也稱得上是英俊的臉此刻煞白,帶了那麼一點青灰,就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的水鬼似的,讓人看了,莫名的不舒服。

    容起鏗在這個揭發罪證的過程中,基本上是失去了語言的力量。因為在罪證確鑿之下,他無論說什麼,都已經是沒有用,反而更有可能是多說多錯。他維持著他身為家主的最後一絲驕傲,挺直腰站在那里,實則,內里搖搖欲墜。

    他知道,他要完了!

    「現在這事,已經證明了和容凌無關,全部都是出自容起鏗的指示。因為行事太過惡劣,導致的後果又太嚴重,我以為,容起鏗已經失去了當家主的資格!」

    容四最後發下了這一句話。

    這是判了容起鏗的刑!

    容起鏗終于堅持不下去了,面龐重重地扭曲了一下,高大的身形,輕輕地顫抖了起來,猶如寒風之中,將落未落的秋葉。

    但,沒有一個人可憐他。

    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簡直就是一個危險的賭bo,就該有面對這個的準備。

    容四對容起鏗沒有絲毫的同情,沒有感情的目光只瞄了他一眼,就迅速挪開,仿佛他已經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他又略略瞄了一下坐在下面的各位,將大家的表情迅速掃入眼底,最後把目光完全地盯在了容凌的身上,似乎,他這話就只是為了對容凌說的。

    容凌心里暗嗤了一聲「老家伙」,站了起來。

    「事情既然都解釋清楚了,那這里就沒有我的事了,我先走一步!」

    他可不要留下來,摻和容家的這些破事,更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吃力不討好地接下這個爛攤子。容四伯搞出這麼大的陣仗,如此地力挺他,又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如此地給他面子,最後又做出那麼大的暗示,心里估計就在打這個鬼主意。這容家的老家伙,可是經歷了最混亂的幾十年的,個個跟只老狐狸似的。還有,別的人看向他的隱隱帶著期盼的視線,他可敬謝不敏,說過了的,出去了,他就不會回來!

    「你也是容家人,坐下來听听。」

    容七伯帶頭出聲挽留。

    容凌腳步停都沒停,只疏遠且冷漠地扔下了一句——

    「不合適!」

    揚長而去!

    無人敢阻!

    無人敢攔!

    霸氣外漏!

    容七在心里嘆了一聲。

    潛龍入了海,又哪里是淺灘可以困得住的,晚嘍!

    很多人的目光,略略變得黯淡,有一種說不出的失望和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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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凌這人一走,那接下來,就是容起鏗的審判會。面對種種事實,容起鏗只有被動听話的份。先前,這些叔伯們是因為看著他長大,對他有感情,有一部分,也是因為吃他老爹容飛武的面子,對他給予極大的支持。但是他做了吃里扒外的事情,容飛武今日又沒有到場,所以大家對他,面上都冷了!

    失望至極!

    基本上,對他的處理已經有了一個結果,就是立刻卸下亞東集團總裁的身份,以及家主的身份,然後再進行進一步的商議,看到底應該對他進行怎樣的懲罰,到底要不要把他給趕出容家,對外宣布,容起鏗今後就和容家沒有半分的關系。

    因為容三伯的事情,容飛武等幾個頗有分量的族內人物,在四處奔走,沒能趕來參加這會議,所以,容起鏗被處以「死緩」,暫時松了一口氣。這也給了他一個奮力自救的機會。眼下,他最需要做的,就是求助。所以,他立刻找了他的母親,那位頗有智謀,也深得族內人士尊重的前任家主夫人。

    杜采憶已經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心里對容起鏗真是氣憤交加。見了容起鏗,徹底失去了身為貴婦的知性和優雅,掄起胳膊,不管不顧,就打了過去,一邊打,一邊罵。

    「臭小子,臭小子,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混蛋啊你,我是怎麼教你的,你父親是怎麼教你的,族里是怎麼教你的,你這混蛋啊,怎麼就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你都已經坐上這個位置了,你還有什麼不能滿足的,怎麼就能把手給伸的那麼長,你這混球,你簡直是傷透了我的心……」

    罵著罵著,杜采憶就哭了。略略渾濁的淚水,順著她保養得意的面龐,緩緩滑落。她顧不得上去擦拭,只是睜著發紅的眼,一下比一下更用力地去打容起鏗。她就是怎麼想,都沒想到,自己這兒子竟然會去撬自家的牆角,而且還是搞的容三。容三就是那大樹的軀干啊,容家能繁榮昌盛、枝繁葉茂,得虧了他的支持。這小子到底是為什麼鬼迷了心竅,做出了這種背地里捅刀子的事情來!這樣的事情,根本就是大罪,就連一點轉圜的余地都沒有,她就是要幫,都沒法幫。

    杜采憶是越想,越傷心。最後打的累了,一下子捂住了臉,嚎啕大哭。

    盼著這個兒子當上家主,她盼了多少年啊。她當年如此風光無限,也總以為自己的兒子是個好的,也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兒子有這個實力坐上那個位置,而且,那也該是他的。她和老公奮斗了那麼多年,一手壯大的容家,干嘛不能讓自己的兒子來繼承?!可是千盼萬盼,好不容易他上來了,可這才多久啊,他就下去了。這要是容凌或者別的人耍的陰謀也就好了,可是偏偏,弄到今日這地步的,全都是這兒子自己一手導演的,這讓她怎麼受得了,怎麼能受得了?!

    「容起鏗,你真是太傷媽的心了,太傷媽的心了……」

    容起鏗聞言,眼里也滑過了淚。事情到了這地步,他才算是有了悔意,可為時太晚。他當初設下這等計謀的時候,哪里能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來?!他只覺得自己運道太不好,而容凌太他媽的好運,前頭他才甩了亞東這個擔子,後頭亞東就出了事,他都有些怨恨容凌,甚至心量狹窄地懷疑是不是容凌早就知道了會有這麼一天,所以那個時候會退的那麼干脆?!

    可今日今時,這些想法也只能在他心里頭過一過,他是絕對不能再說出來的。那完全是沒有意義了!

    看著自己的母親哭得這麼哀傷,容起鏗這心里也是不好受。實話說,母親對他那是好的沒話說,當真是一心想著他,他落到今日這一地步,的確,對不起自己的母親。

    「媽……」容起鏗略略哽咽,心里那柔軟的一處,針扎一般的疼。他伸手要抱住自己的母親哄勸,可是被杜采憶狠狠揮手,一把打開。他一咬牙,「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跪在了杜采憶的面前。

    「媽,媽!」容起鏗大喊,不輕易示弱的臉龐上掛了代表著弱者的淚,悲意切切。

    「媽,是兒子對不起您,是兒子的錯,都是兒子的錯,兒子向您賠罪,您別哭了,別哭了,媽,媽——,兒子錯了,錯了,錯了……」

    容起鏗嘶吼,吼的臉紅脖子粗,脖子上的青筋也跟著凸凸地暴漲了起來。

    杜采憶見狀,才把捂著臉的雙手給放了下來。見兒子這個樣子,她雖然還是氣憤,可心疼和不舍,又急速竄上了她的心頭。

    「媽,媽——」

    容起鏗哭,真是哭。他仰著臉,看著自己的母親,大顆的淚,從那代表著剛毅的臉龐上滑落。這很讓人動容!

    杜采憶的眼淚止了止,看著現在哭的像個大男孩一般的兒子,神色有些復雜。這到底是從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到底有過那樣的意氣風發過,自從他長大,他何曾這個樣子哭過?!

    當娘的,這心里,又怎麼會舍得看自家兒女這麼悲傷?!

    容起鏗見狀,即刻抱住了杜采憶的大腿,把頭貼了過去,像是一只受傷的野獸一般,哀哀嚎著悲鳴著。

    杜采憶神色怔怔之後,猛然抹了一把臉,將眼淚拭去,低喝。

    「起來!」

    容起鏗卻抱著她的腿,依舊跪著,動也不動。

    「起來,你這個樣子,像什麼樣子。」杜采憶訓斥。「你是我的兒子,出了事,就不能只知道哭!」

    容起鏗听得這話,立刻心頭一亮,知道他媽這是有主意了,立刻哭著請求。

    「媽,您要幫我,您一定要幫我!」

    「起來!」杜采憶使勁地踢了踢腿,聲音充滿著上位者的威嚴。「我讓你起來!」

    這已經是警告了,也代表著她的耐心告罄。

    容起鏗立刻松開了手,急忙站了起來,彎著腰,紅著淚眼看著杜采憶。他這麼高大的人,比杜采憶都能高出一個頭來,可站在她面前,彎著腰,弓著背,耷拉著雙肩,垂著頭,就想一只只會听令行事的大狗。

    「你做的事,實在是不可饒恕。」杜采憶冷冷地看著自個兒的兒子。「媽就是將你打個半死都不為過。起鏗,你要明白,你自己做的那些,到底意味著什麼!」

    容起鏗這臉就越發低垂了。

    杜采憶長嘆了一口氣。

    「現在,不是我向你細細追究的時候,你先把你做的那些混賬事,都和我說一遍,不許有絲毫的隱瞞!我了解情況了,才能想法子幫你!」

    家主的位置,她肯定是保不住了。但是,她用些手段,保住自己兒子後半生的富貴,那還是可以的。

    容起鏗听得這話,心里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自己這母親的能力,他是明白的。所以,一下子乖了,將自己所做的事,全盤都交代了出來。這一刻,他沒有絲毫的隱瞞,甚至包括自己私下里打的一些小算盤,針對容三伯的,針對何家的。

    杜采憶听完之後,內心一陣傷感和憋悶。這些事說來說去,到底起因于容凌。要不是他突然回歸了容家,容三也不會轉移了視線,對他寄予厚望,最後,又幫助他,奪走了兒子原本該有的家主的位置。兒子因此生了恨,她了解,也明白。等他坐上了家主這個位置,他急于表現自己,所以搞出那麼大的動作,她也能理解,可偏偏,又遭到了容凌的反擊,容三,那更是徹底維護容凌的。兒子急了眼,想要容三下來,也是情有可原。

    可他敗就敗在,根基不穩,操之過急!

    而她也有錯,當容凌被趕出去的時候,她只覺得心頭一陣暢快,只想著揚眉吐氣了,又終于可以將容凌那個媽給狠狠踩在腳下了,所以當時非但眼看著兒子對容凌的打壓,自己又親自出手了,這又惹得容三的不悅。實話說,對容三,她心里也不喜歡。可誰能想到,容凌那狡詐的小子,是留有後招的,起來的還那麼快。

    可恨!

    但現在想這些都沒有用!

    「你三伯的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

    容起鏗立刻雙眼大亮,急切地看向了自己的母親。

    「像你說的,你雖然的確是有心想要拽你三伯下來,但是情有可原,你三伯偏容凌,這是總所周知的事情,所以你心里有火,一時間做了糊涂事,這個能幫你不少。而且,你也可以把罪給推給何家。你可以表明自己只是有這個心,但沒有真的做出事來,可是沒想到何家突然遭到了調查,所以,你就被牽累了。這樣,也能幫你減輕一些罪。我回去幫你游說游說,也會讓你爸爸出馬,保住你,應該問題不大,但是——」

    杜采憶的口吻嚴厲了三分。「你現在必須得做出什麼,提升你在大家心中的印象。我看來看去,你現在能下手的,就是何家,想辦法,讓何家不要拖累你。還有想辦法,談攏一筆大生意,這樣在你正式被勒令下台之前,你的考核也能好看一些,到時候,我和你爸爸出出力,還能幫你謀一個好職位。」

    母子倆交心到這地步,容起鏗自然是連連點頭。

    「何家那方面,你是大錯特錯,一開始就不該招惹。」杜采憶冷冷教訓。

    容起鏗就低下了頭。在這件事上,他根本沒法再把責任往容凌身上推,好給自己找借口。

    杜采憶不是那種把大量時間花在後悔上的人,她更願意往前看,現在也是如此。

    「何家的事,既然都如此了,那也就這麼算了。現在,你先哄著何家,讓他們別把那些沒說出來的往外抖。只等著咱們家過了這道坎,你就立刻和何家斷了關系,至于何雅那肚子里的孩子,也給我想辦法弄掉,我不想再和何家有任何絲毫的關系。」

    容起鏗還是應是。何家如今在他心里,絕對是一根刺了,他絕對比任何人都想要對他處之而後快。若不是考慮到他先前和何家粘的太緊,所以透露了太多的內容,一早在何家事發的時候,他就該把何家給一腳踹開的。

    「倒也可以把不利化作有利。」

    杜采憶在略略思索之後,又道。「像你說的,何家顧慮到你,有些事沒有往外說,所以,族里對你的處罰,肯定不會很嚴重,因為需要把何家給哄住以免事態變得更加嚴峻。」

    說到這兒,杜采憶的雙眼倒是一亮。

    她覺得,自己有辦法了。

    等容飛武一到家,得了杜采憶指點的容起鏗故技重施,一把跪在了容飛武的面前。

    「爸,您打我吧,兒子錯了,求您幫幫兒子!」

    容飛武近些日子四處奔波,有些心力交瘁,可還是舍出了剩余的力氣,狠狠地打了容起鏗。後來越打越覺得不解氣,又解下了皮帶,抽起了容起鏗。杜采憶忍著心疼,看他抽了好一會兒,估計卸了不少火氣,這才上前來勸。

    「好了,好了,別打了,別打了,現在可不是打人的時候,得趕緊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這個孽子,這個蠢貨……」

    容起鏗罵罵咧咧,還要打,手里的皮帶卻是一下子就被杜采憶給奪了過去,然後「劈啪」一聲,被猛然甩在了地上。

    「打,你就知道打,敢情這兒子不是你辛辛苦苦生出來的,你就不知道疼是不是?!還是,你外面有了一個更好的,就覺得這個兒子就是被打死了也無所謂是吧?!」

    容飛武是何等人,一听杜采憶這話中有話,這面上就很不爽,口氣陰沉。

    「你別這麼陰陽怪氣的說話,兒子成了這個樣子,還不是你給慣的?!」

    「我慣的?!」杜采憶冷笑。「我這兒子,以前誰見了不說好,就你自己,不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是,是哪個把容凌給召回來的,然後生生地就把咱們兒子給壓了下去,在人生最輝煌最有干勁的近十年,被他給壓得死死的,錯過了施展抱負的機會。容飛武,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你的錯!要是沒有你的當初,就沒有今天這個樣子!」

    容飛武一下子被戳中了,面色有些僵硬。

    杜采憶立刻口氣一柔,采用柔情攻勢,吧嗒掉著眼淚替兒子說情,說容起鏗,還有自己這個當母親的不容易,又說容起鏗這麼做,實在是被逼得的,即是想出口氣,又是想向大家展示自己。

    總之,杜采憶和容飛武當了這麼多年的夫妻,對他的脾氣,那還能不了解?!

    吃軟不吃硬!

    她一番帶著委屈的軟化說下來,容飛武那高漲的怒火,就被說滅了。

    「五哥,你以前總護著容凌,怕我們起鏗欺負了容凌,可你自己看看,哪回不是容凌在欺負咱們起鏗,你看他做的一樁樁、一件件的,這次,又是連一聲招呼都不打,直接找上四哥,就把咱們起鏗給辦了,竟然都不找你商量一下。這容凌能耐著呢,咱們起鏗,才是需要你擔心的。」

    「那是他自己不爭氣。」容飛武氣呼呼。

    杜采憶抹了一把淚,哭道。「什麼爭氣不爭氣的,起鏗剛接手亞東的事務,要是沒有何家的事情,他做到這一步,不容易。想當初,你剛當上家主那會兒,不也是手忙腳亂的,惹了一些事?!就容凌當家主那會兒,不也是花了一年多時間,才讓族內和亞東的事物比較穩妥地運行?!咱們起鏗真是不差,但實在是倒霉了些,這還沒正經緩沖過來呢,就被何家給連累了!」

    「這還不是他自己招惹來的?!」容飛武哼了哼,卻是有些被杜采憶給說動了。

    杜采憶見他神色有些松動,自然是再接再厲,巧舌如簧。

    容飛武听到後來,立刻挑了眉,覺得這簡直是異想天開。

    「你還想讓他坐在這個位置?!他做了那樣的事情,還想留在這個位置,這根本就不可能!」

    杜采憶不緊不慢地說道。「我這可不是為了咱們起鏗了,而是為了咱們容家,為了三哥。你想啊,何家為什麼幫咱們起鏗瞞著那些事,不就是因為何家的那個何雅肚子里懷著孩子嘛,不就是因為何家還做著春秋大夢,肖想家主的那個位置嘛,若是咱們起鏗就這麼下去了,你說,何家的人沒了指望,還能這麼干嗎?!沒了希望的人,可是很瘋的。五哥,你自己好好想想看,我說的是不是這個理?!」

    容飛武眯了眼,眼神一下子變得深邃了起來。半晌之後,經過細想的他,點了點頭。

    杜采憶就又道。「起鏗犯了這麼大的錯,那個位置以後肯定就不是他的了,起鏗也跟我說了,他是根本不想這個了。現在提出這個主意,也是想著將功補過,先過了這道坎再說。一等三伯挺了過來,到時候再處理何家,封了他們的口,不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容飛武又是點了點頭。杜采憶立刻心里竊喜,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容飛武的臉色,輕聲建議道。「那,五哥,我們好好商量一下,再去找四哥他們說說吧。這事,宜早不宜晚啊!」

    容飛武抬起了手,示意杜采憶不要再說了,他要好好想一想。

    杜采憶一顆心就有些提了起來。夫妻多年,她也明白,自己丈夫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自己就不該打擾了。

    站在那,她雖然為了勸說容飛武,是說的苦干舌燥,但是,並沒有完全的自信。畢竟,自己這丈夫,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果然,她設想過的最壞的一面,發生了。

    「你還有什麼打算,就一並說了吧!」

    杜采憶的臉上就閃過了一絲狼狽。偶爾有那麼一個時候,她就會覺得自己在丈夫面前,似乎是無所遁形的,感覺什麼都瞞不住他。

    「說吧,別再把我蒙在鼓子里,否則,再發生什麼事,我就一概不管!」

    自己的老婆,他還能不知道。大義凜然,說什麼全部為了家族,這不過是冠名堂皇的說辭。而且,這容家經歷了幾百年風雨,任憑哪個都沒有那完全的底氣,說自己所做的都是為了家族,包括他自己!

    杜采憶心頭一凜,對上了容飛武犀利的視線,就咬了咬咬牙,把事情都給交代了。畢竟,她讓容起鏗暫時繼續當這個家主,更多的是讓容起鏗依然靠這個位置,多談下幾筆生意,好讓族人對他提升好感,讓他能有更好的退路。她現在不對容飛武說這些,等大家同意讓容起鏗繼續當家主之後,她還是要和容飛武說這事的,因為談生意的事,還是得需要容飛武的幫忙的。不過,她之前不告訴,是存了小心思,怕容飛武會因此生氣。

    容飛武果然生氣。

    「你還想著讓他談生意?!簡直是胡扯,你以為,這亞東就是咱們家的,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族人又不是傻了,還能讓他處理生意!讓他繼續呆在那個位置,是權宜之計,那已經是天大的情面了,你還指望著他依然有實權?!這絕不可能,族人不可能同意的!」

    現在很多人都恨得想揍他一頓呢,還能那麼捧著容起鏗,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容家不是我的一言堂,不是我說什麼就是什麼的。這事,行不通!」

    「五哥,起鏗是我們的兒子,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無所有!」

    容起鏗陰沉著臉。「自己造的孽,怪誰呢!」

    「你可是他父親,兒子都這樣了,我們這做父母的,只能是能幫多少,就幫多少了。五哥,起鏗這孩子,是你一手調教著長大的,你就幫幫他,我知道,你能行的,族人會听你的話的!」

    「我不行!」容飛武虎起了一張臉。「為了他,我這個當父親的,幫的是不能再幫了。當初,不是我幫著他把容凌給趕走的?!當初,不是我拉下這張老臉,四處為他說情的?!到了這份上,我這老臉都沒臉了,還怎麼幫?!」

    杜采憶猛然擰眉。

    容飛武又道。「就這樣吧,他就先老老實實地當個傀儡家主吧。等這件事完了,給他一筆錢,他就出國自己謀生吧。」

    那話里透露的意味兒,差不多就是讓容起鏗脫離容家了!

    這是杜采憶最不願意看到的,也是容起鏗絕對承受不住的!他沒這個膽量!容家是他最好的避雨所,他三十八年的時間都是在容家長大,讓他現在離開容家,他就覺得自己連護身的殼都沒有了,那還不如直接殺了他。

    「爸——」悲鳴一聲,容起鏗就著跪著的姿態,就朝容飛武爬來,抱住了他的腿。「爸,我不要,您幫幫我,幫幫我……」

    說著,點點男兒淚,又跑了出來。

    容飛武瞧著心煩。「哭什麼哭,是男人,就別哭!」

    容飛武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杜采憶。

    杜采憶猛然握了一下拳,向前一步,「撲通」一聲,也跪下了。這讓容飛武唬了一下,眼楮猛然睜大。這妻子是個什麼性子,他心里明白的很。可今天,生性孤傲的她,卻向他跪下了!

    他覺得這一跪,太沉重!

    杜采憶泣聲,淚已成行。

    「五哥,咱們多年夫妻,就是在我最傷心、最困難的時候,我都沒求過你,今天,我求求你,幫幫咱們的兒子。」

    那一雙頻頻滾下眼淚的眼,就這麼包含祈求地看著容飛武。杜采憶這般模樣,又是以跪的姿態,讓容飛武一下子覺得心緊了、又松了。

    「媽——」容起鏗見狀,心里大為震動,轉身抱住了自己的母親,就又低低地嚎了起來,連連說著。「媽,是兒子對不起您,是兒子拖累了您,是兒子該死,是兒子的錯,是兒子對不起您,是兒子對不起您……」

    杜采憶伸出一手,抱住了容起鏗的頭,淚滾落的更是洶涌,卻是不錯眼地就那麼仰著臉看著容飛武。

    「五哥,求你!」

    「這是我們的兒子!」

    容飛武看著抱成了一團哭著的母子,心里特別不好受。他的妻子和兒子,都跪在了他的面前,都哭著求他,你讓他還能怎麼辦?!

    長嘆著,他沉重地點了點頭。

    杜采憶心里立刻一松。她知道,這步棋,她走對了。而她,也是料定了,自己的丈夫還是有這個能力的。那畢竟,是曾經的家主。又是老當益壯的人物,在現如今這個時刻,容家群龍無主的時候,大家不還是得依賴著他,听從他的指揮?!

    *

    是夜,容凌從一容家親信之人那里得知,族里對容起鏗的處決是依然讓他當家主,只等著容三伯的事情過去之後再行評判,他的嘴角,立刻就泛出了一抹冰冷的譏笑。

    容飛武,為了這白眼狼的兒子,你可當真是不遺余力啊!

    可這扶不起的阿斗,還能給你展示奇跡?!

    那何家,最是擅于見風使舵的,真的就能頂住壓力,頑強不屈?!

    敵人一旦開戰,還會給你喘息、整裝待發的機會?!

    可笑!

    而他也不會允許!

    動了他在意的人,別指望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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