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井烹香] 制霸好萊塢 (全文完)

鈞蝦逵人

第421章 首播收視率

    「歌真的蠻不錯的。」咬著嘴里的手指糖，瓊恩有些詫異地喃喃說道，「——好像比我們預想的要好一點。」

    在她身邊，哈利這個音樂劇愛好者也半坐起了身子，把眼神從電腦屏幕上收了回來，「歌聽起來的確不錯……當然，如果連這首歌都不行的話，整部電視劇肯定是個悲劇。」

    對于《嘻哈帝國》，珍妮的粉絲們都知道她對這部電視劇的確參與不多，畢竟她的行蹤粉絲們還是一清二楚的，都知道這是去封閉式拍攝了，而且還有查爾斯這個大內.線傳遞消息，據他說，來自珍妮弗的風投從頭到尾都是切薩雷在操辦，查爾斯和切薩雷談論這個問題的時候，維杰里先生對于珍妮弗本人行蹤的詢問也說得很直白，就是去拍攝了，公司里的公事全都交給他來管，所以雖然現在她已經是tikt的股東之一了，但查爾斯還是沒能和珍妮弗有什麼單獨的面談機會，傳說中的餐敘那當然更是想都別想了。

    讓人完全看不清的夫妻關系，甚至是公司內部的權屬關系，由切薩雷一手主導成立的電視劇制作工作室，一手在半年內推進的電視劇項目……作為多少有些內部消息的高級粉絲來說，瓊恩等人對于切薩雷的看法其實是比較復雜的——對他們來說，切薩雷在經紀人這一行到底干得如何，作為圈外人缺乏實感，只知道他的職位的確不低，而其空降大夢ceo之後不久就開始正式掌權，不但搞了電視劇，而且手里還同時在帶了幾個電影項目，好像都是他獨立的投資決策。這的確讓人很難對他投出信心票，畢竟之前就光看他享用珍妮弗的成名為他帶來的好處，他在caa的扶搖直上，轉身成為大夢ceo的風光無限……要說他是個掘金男孩，這個瓊恩等人還是不會相信的，但要說他是那種準備把投資珍妮弗的好處享受一輩子的投機客……這種想法，瓊恩也不能不承認，確實是有可能的。

    當然，即使切薩雷不是妻子那樣的天才人物，他們也不會因此失望，女強男弱的話，只要他能幫著珍妮弗管好公司內務也行，但現在看來，他明顯不是這麼安分的大管家型人才，動作頻頻，而且手筆都是不小，甚至給他們以急功近利的感覺，這讓瓊恩對大夢的未來其實是有些憂心的——如果切薩雷其實並不具備管理公司的才能，只是靠著婚姻關系上位呢？仗著珍妮弗對電影的重視和沉醉，對他的信任，在珍妮弗拍片的時候搞風搞雨，胡亂投資？在想要證明自己的初衷下把公司搞亂？——原本，她不會有這樣的擔憂，但在切薩雷的動作越來越大的現在，她不能不這樣想了，珍妮弗從《惡魔穿著prada》就開始做制作人了，但切薩雷到現在也沒有制作過一部電影，一下就開始三四個項目，這讓人很難不對他的心態產生懷疑。

    如果《嘻哈帝國》失敗，大夢也許會陷入困境，切薩雷和珍妮弗也都會受人嘲笑……公司的前途也許會蒙上陰影，到底有多深重，瓊恩並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事態將會如何發展，只是本能地不喜歡這樣的結果。——切薩雷會接受失敗嗎？珍妮弗能接受丈夫的失敗嗎？他們會因為大夢的管理權而吵架嗎？如果切薩雷被證明了做不好一個管理者呢？珍妮弗會因為感情因素繼續讓他當ceo嗎？還是把他踢出公司？他們會因此離婚嗎？這會不會影響到珍妮弗的事業和她的心情……這許許多多的疑問，都是瓊恩心里的陰雲，所以，對于《嘻哈帝國》的成敗，她反倒是比《速度與激情5》還要更看重，畢竟，這麼多年下來，對于珍妮弗的能力，她已經產生了一種信仰，《速度與激情5》怎麼可能會失敗？倒是《嘻哈帝國》，看起來成功的機會非常渺茫，而一旦失敗，造成的負面影響好像又非常的麻煩。

    當然，之所以覺得《嘻哈帝國》成功機會渺茫，也是因為瓊恩之前幾乎從來不看這種全黑人主演的電視劇，作為wasp生物鏈的頂層，她的教育有明顯的白人痕跡，瓊恩雖然有黑人朋友，但和黑人文化的交集僅限于一兩首r&b情歌，她根本難以想象有誰會對這種‘冷門小眾’的題材感興趣。——不過就看在這是切薩雷推動的項目這一點上，她當然也會準時地坐在電視前，等著看這部電視劇的第一集︰說實話，她對切薩雷的才華也感到很好奇，當然，他的身世很顯赫，外表很英俊，學歷也拿得出手，職位也一直很高，但和珍妮弗不同，在此以前，瓊恩根本沒有任何途徑去稱量切薩雷的能力，這部電視劇對她來說，仿佛也是多了一條能了解他的途徑。

    在一開始的錄音室片段中，由泰倫斯.霍華德飾演的盧修斯.萊昂已經是本色盡顯，完全是冷酷專業，為了音樂效果根本不講情面的魔鬼制作人形象，開場2分鐘內就有了小沖突——盧修斯旗下的新人歌手發揮不出歌曲本身的魅力，無法讓盧修斯滿意，而他為了喚起對方的情感，不惜提起了女歌手因為幫派斗爭而慘死的弟弟，這讓她的歌聲在崩潰的情緒中得到了一個大的提升，反復重復的《whatislove》唱段，確實做到了層層遞進，在聽覺感受上有了極大的進步，而這種直接的對比也一下讓瓊恩精神一振︰電影電視劇，質量是瞞不了人的，只看開頭幾分鐘，對整部劇的質量水準就會有一個直覺的感受，而目前來看，《嘻哈帝國》的表現著實地讓人驚喜。雖然是全黑人班底，但……內容的確讓她也不覺得出戲、虛假，反而產生了一種求知欲，對盧修斯所代表的傳奇rapper，她已經產生了興趣。

    「真敢寫啊，呵呵呵。」和她比，對音樂更感興趣的哈利則時不時地科普著一些梗，「盧修斯的奮斗史完全是照搬的jay-z本身吧，當然他沒有那麼多子女，也沒有前妻，但原來在混幫派，之後通過rap改變命運，白手起家創辦公司……這完全就是jay-z嘛！」

    「dr.dre、2pac，yo，這是在說dr.dre吧。」看到電視屏幕里，盧修斯所創辦的帝國娛樂公司推出的t恤衫和耳機等周邊，在紐約大沙頭貧民窟里，黑人小青年賈馬爾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在自己的行李袋上挪了個位置，和剛走進門的幾個弟兄踫了踫拳頭，問候了一下，從自己身邊把水煙壺遞了過去——今晚他沒有什麼抽麻的欲.望，暫時注意力還在電視劇上。作為一個說唱迷，這部黑人說唱主題的電視劇當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從一開始無意間看到預告，他就上了心，畢竟，對于這個時常要睡在自己車里，常年拎著行李袋四處借宿的青年來說，電視節目是最廉價也最經濟、最讓他依戀的消閑方式，甚至連廉價的網絡他都很難享有，因為他沒有固定住所，只能偶爾用用別人的電腦。「**，看看他們臥室——我打賭drdre的豪宅要比這個更奢侈。」

    「也許你也該去試試，你知道，錄點什麼，傳到youtube上，看看能不能和賈斯汀.比伯一樣靠這個出名。」他的朋友，也是這間臭氣燻天的老房子的主人醉醺醺地說道，他坐起身和幾個新朋友做了黑人式握手，「喲噢噢噢噢！」

    適時出現的性.愛畫面讓所有人都興奮了起來，幾個小青年頓時都是一陣狼嚎，他們和諧地湊在一起，一邊分享著啤酒和大/麻，一邊觀看著大屏幕電視中的高清畫面——這台電視也是房子里最好的電器了。

    《嘻哈帝國》的劇情結構其實相當的簡單，矛盾局限在家庭之內︰以男主人盧修斯為首，帝國娛樂的創始人家庭有前妻庫琪、大兒子安德魯、二兒子賈馬爾和三兒子哈基姆，準繼母阿尼卡這六人，六人間矛盾重重，關系曖昧，似乎誰都可能聯手，也誰都可能翻臉為敵。盧修斯得了漸凍癥，在三年內可能會成為植物人，而公司正在上市的緊要關頭，他不但要對付上市公司，在幾個兒子中找出繼承人，還需要應付出獄的前妻、翻臉勒索的貼身保鏢。

    庫琪為盧修斯的第一桶金立下了汗馬功勞，更是因此入獄十數年，她的出獄背後似乎也另有隱情，現在她不得不面對自己被丈夫無情拋棄的現實，只想要得到自己應得的一切。大兒子安德魯罹患躁郁癥，一直被父母同時忽視，內心陰暗，想要證明自己，而賈馬爾是個非常不幸的同性戀，黑人對于同性戀的接受度極低，說唱圈更是以恐同癥出名，因此他和父親的關系一直非常緊張，而哈基姆雖然和二哥關系良好，也備受父親寵愛，但從小母愛缺失，性格里不知藏了多少drama元素等待發掘……

    在每個人物的出場小事件中，金錢、□□、奢侈、犯罪、幫派、放縱，這些和說唱界相伴相生的元素逐一亮相，每個人物的故事都緊扣了一個主題，等到小事件結束以後，開場的大懸念開始了——勒索盧修斯的小弟，同時也是庫琪的表弟邦吉被盧修斯一槍爆頭，他的屍體摔落水面，而第一集也就此結束，爭產、家庭倫理、賈馬爾和哈基姆的星路，以及穿插在這之中的歌曲哼唱，都成為了後續劇集中將要展開的內容，和所有美劇一樣，第一集給後續的觀劇過程留下了深深的懸念。

    「居然真的是一部水準之上的作品……」當廣告閃入，第一集最終結束時，瓊恩有些詫異地說道，「就不知道收視率到底是怎麼樣了。」

    雖然對于說唱圈的生活沒有太多的了解，也並不是很感興趣，但公司上市、家人內斗等元素對瓊恩來說還是很具有吸引力的，而賈馬爾的同性戀劇情線也讓她很感興趣，瓊恩一直是支持lgbt人群的，這條線的大膽讓她一下就被這個懸念抓住了，賈馬爾和父親，乃至說唱圈的沖突，他的選擇，這都讓她真的期待起了第二集。

    對于電視劇本身的質量來說，經過40分鐘的挑剔觀劇，起碼80分是有的——這部電視劇不是那種靠著大夢的面子得到預定，內容凌亂拼湊的垃圾作，這讓她松了口氣，對切薩雷的最壞期待也因此改觀——能做出這樣的劇，他的能力肯定非常優秀，那麼接下來的幾部電影也就很令人期待了，畢竟，這可是在幾個月內搞出來的成品，不過瓊恩的心情並未因此輕松下來，因為她已經開始擔心收視率了——現在已經是深夜，只能等到明天上午才能看到粗報了。

    「嗯，希望收視率能看得過去，」哈利也對收視率並不報太大的希望，他有些抱怨地說道，「為什麼用《反恐24小時》來當前導？夠奇怪的了，這兩部劇根本不沾邊，如果福克斯真的有誠意，應該讓《美國偶像》來當它的前導。」

    如果說《反恐24小時》是福克斯在電視劇方面的王牌，《美國偶像》這個長盛不衰的選秀節目就是他們的真人秀王牌了，收視人數動輒就破2000萬的它，雖然已經不復2006年的盛況，但依然是收視首屈一指的真人秀節目，也是現在福克斯最好的前導，而它現在正是《glee》的前導，二者都是歌舞主題，組合成了福克斯的周三歌舞夜，這也多少體現了福克斯方面對《嘻哈帝國》的保留態度。

    「如果是福克斯自己制作的，肯定能拿到美偶的前導，」哈利搖了搖頭，「算了，反正第一季都預定了，續訂應該也沒問題，能證明切薩雷的能力，拿到業內好評，之後大夢的電視劇制作也不會缺少機會的，局面應該算是徹底地打開了。」

    「如果收視率太差的話，說不定是一季砍，畢竟，福克斯買劇的成本也高，」瓊恩也不讓自己期待太高，她轉開了這個多少有些沉重的話題。「不過，歌是挺好聽的，這點比《glee》好——都是原創，歌曲質量還能這麼好，jay-z確實厲害。」

    「jay-z之後會不會把一些歌曲收錄到自己的專輯里？」哈利張開了想象的翅膀，他一邊哼著「whatislove」，一邊上網搜尋了起來，「s還沒開放下載嗎……他們的反應還應該再快一點的，這和《glee》不一樣，沒有提前放上來，觀眾難道還要把這件事惦記兩三周嗎？」

    當他哼著女孩的情歌，上網搜尋著下載的時候，賈馬爾和他的伙伴們也在s上搜索著的歌詞，這段二兒子和三兒子的即興合作也讓他們覺得旋律很酷，更是急于模仿學唱，而s一無所獲的結果也讓他們焦躁了起來，「**，下載呢？v，你剛才真的應該把它錄下來的——下載也沒出來，這下只能等明天了——」

    「下一集什麼時候播放？」也有不少人是真的被電視劇本身吸引，當然，元素不一，「我喜歡tiana，**，如果能和她來上一次——」

    「真是太帶勁了。最後那一下，bang！」v比著手勢陶醉地做了個姿勢，「這是邦吉應得的下場——他居然背叛了盧修斯，他待他可不錯，**，盧修斯那一槍真的太帥了！」

    在這些大小伙子紛紛的議論聲中，次日一早，尼爾森發布的收視率粗報里，《嘻哈帝國》的首集收視率也有了結果——和前導《反恐24小時》的1400萬收視人群比，1070萬收視人群的《嘻哈帝國》算是交出了一份相當出色的答卷，3.8收視率這個堪稱夢幻的開局，已經讓它坐穩了2010-2011年度最受矚目的新劇寶座——雖然有強大的《反恐24小時》做前導，這樣的成績也不算多出人意料，但在事前，的確誰也沒想到由切薩雷.維杰里，而不是珍妮弗.杰弗森一手打造的劇集，居然也能開出如此高企的盤面。

    ——如果是由珍妮弗親自擔綱制作，沒人會對這成績感到意外，但，切薩雷.維杰里？切薩雷.維杰里？他的眼光原來也如此強勁？

鈞蝦逵人

第422章 第一先生的崛起

    「你確定沒有珍妮弗參與其中嗎？拉瑞？」南茜.特倫拿著電話在自己的辦公室中來回踱步，「你確定？——當然，我知道珍妮弗是怎麼對你說的，不過我在問的是你自己的判斷，你覺得珍妮弗對你說謊了嗎？她是不是刻意隱身幕後，為了……我也不知道，為了給她的丈夫增加威望？畢竟，你要知道，拉瑞——我們在談的可是一部電視劇！」

    雖然電影普遍被認為格調要比電視劇高出許多，一般來說，電視劇演員的理想也都是往電影界發展，但對于電視台高層們來說，電視劇的制作難度比電影更高，這一點是他們內部普遍的共識——這個難度，並不是說拍攝上電視劇比電影要難，當然事實上，對于很多國家來說，電視劇的制作要比電影簡單不少，當然，在制作精細化的美劇界來說，除非是多鏡頭喜劇，否則拍攝美劇和拍攝電影的技術儲備是差不多的，運鏡、打光包括剪輯的用心程度都不可能比電影弱上多少，根本不可能是兩個大臉來回切來切去就算是拍完一番對話，這樣公然糊弄觀眾。

    所以，美劇的拍攝周期就成了它比電影更‘難搞’的地方，一方面，對于大台巨制來說，每一集就像是一部小電影一樣制作精良，而另一方面，從時間節點來說，他們又必須以一周一集的速度定期出產，這對編劇、演員、導演以及制作人的要求都奇高無比，而制作公司的項目負責人，這更是一個難度奇高的工作，首先必須要有威望，能壓得住所有參與制作的大牌，其次要有人脈，能為電視劇請來大牌客串，找到好的開播檔期，包括聯系贊助等工作，都需要高層人脈來開路，第三，還要能夠平衡制作周期和產品質量，包括劇組內錯綜復雜的人事關系，提升劇組的工作效率，而這就要求這個負責人在為人處事上還非常的老道，或者就是威望大到所有人都不敢在他跟前耍大牌。

    像是《嘻哈帝國》這樣的大制作美劇，主演的都是在電影界發展良好，和奧斯卡沾親帶故，不是拿過提名，就是主演過提名片的知名演員，編劇的是奧斯卡獲獎者，已經宣布了不少大牌客串——這樣一個大牌雲集、桀驁不馴的劇組，如果是珍妮弗來帶，ok，哪怕她就是個精神領袖，南茜也相信劇組成員會老實干活，不去質疑她的任何一個決定——她有這樣的威望，也有這樣的分量，若干尊奧斯卡壓陣，這部劇只要質量不是太差，艾美獎絕對不能視而不見，有這根胡蘿卜在前，誰會不盡力做事？就是主演和編劇，相信也不敢在她跟前耍大牌的，但，如果珍妮弗一開始完全沒有出面，全數都由切薩雷.維杰里來搞定……

    當然啦，他是珍妮弗.杰弗森的關系戶，這一點無法否認，但以南茜對演員、編劇們的理解，他們多數都並非趨炎附勢之輩，只憑借裙帶關系肯定是鎮不住場子的，作為總負責人，切薩雷如果沒點真才實學，哪怕只有那麼一絲的不靠譜，他們都能把他欺負得落荒而逃——這種桀驁其實也是劇組的一種自我保護，美劇拍攝是一台非常精密的流水線，如果沒有本事，根本就不可能維護它的精確運行，如果你不行，如果你不懂行，那最好一開始就滾蛋，這里根本沒有讓你犯錯的余地。

    「南茜，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拉瑞.加納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顯得有些模糊，「我知道，要接受奇跡並不容易，你可能確實很難相信切薩雷的第一部電視劇——之前完全沒有相關的經驗——就能做得這麼成功，不過，我肯定珍妮弗沒有在這件事上說謊，你知道，大夢的重心始終都在電影部門，就算是她對電視劇也不是那麼在行，她沒必要把功勞讓給誰，不是嗎？」

    電視劇的收視率可不是那麼好預測的，這和票房還不一樣，電影公司有時候賭性還是比較重的，花點小錢，開發一部便宜的喜劇，說不定就能博到大利潤，但對于電視劇來說，電視台播放的時間就是最大的成本，開發新劇的費用也極高，並且是一分錢一分貨，低成本高收視的電視劇基本只有喜劇，但喜劇這幾年來也是越來越衰微，能站住腳的新劇越來越少。所以電視台在上馬新劇以前必然要經過非常嚴格的調查分析，即使是這樣，每年存活下來的新劇依然寥寥——連他們這樣的專業機構都無法預測的收視率，珍妮弗能嗎？

    南茜嘆了口氣，她沒有說話，而拉瑞也緩和了語氣，多少帶了一絲勸慰的意思。「再說，如果是珍妮弗監制，他們在喊價的時候不會不宣傳這一點，你要注意到，大夢在談判過程中從沒有提過珍妮弗，這基本上已經說明一切了。」

    南茜若有所失地再嘆了口氣︰其實她也是偏向于這部劇和珍妮弗無關的，否則，福克斯給出的報價並不足以阻止cbs，正是因為考慮到這部戲可能和珍妮弗沒什麼關系，cbs才保守地在500萬一集的報價上敗退了下來，這也是因為他們對這部電視劇的收視率並不是那麼的看好，認為繼續往上哄抬無法回本，說白了就是信心不足。她必須得承認，在這麼出色的首集之後，她也開始有點心虛和後悔了——如果當時把它拿下的話……

    「算了，這部電視劇也許並不適合cbs的氣質，」她有些自我安慰意思地說道，「還是太多出格的畫面了……」

    她沒有說完就自嘲地笑了起來，而電話那頭也傳來了拉瑞輕輕的笑聲，「好了，南茜，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樣的抱怨上，而是會去給切薩雷.維杰里打電話，問問他大夢之後打算推出什麼新的電視劇——你需要他們的電話嗎？」

    因為《蜘蛛俠》的關系，拉瑞.加納擁有切薩雷的一整套聯系方式，這本來也是南茜給他打電話的本意。「當然，把電子郵件也給我吧——對了，在《超凡蜘蛛俠》上，你們有決定了嗎？」

    「我們還能做什麼決定？」拉瑞反問道，現在，輪到他的語氣多了一絲苦澀了，「大夢現在已經完全瘋了，這間公司已經……已經甚至不能稱為一個公司了，叫它一個宗教，一個信仰——隨便怎麼說都好，這間公司好像做什麼都不會失敗，它就像是一個吸鐵石，拼命地把資源、金錢和利潤往里吸納，連六大都被它的吸力撼動，開始繞著它旋轉……」

    在南茜感同身受的嘆息聲中，他也嘆氣地說道，「曾經我以為索尼會是唯一一個不受他們吸引的公司，但現在……我不知道，在《阿凡達》和《代號shero》之後，我只能說，如果你以為這件事不會發生，那也許是你還沒等到改變世界的那個契機，有些公司……有些人，他們注定就是為了顛覆你的世界而出生的。」

    看起來，拉瑞已經完全被打服了，他扛過了《阿凡達》的碎顱式攻擊，扛過了《代號shero》的票房奇跡，但卻沒有扛過《速度與激情5》的質量提升，以及華納對珍妮弗的獻媚態度……

    其實在南茜看來，華納之所以對珍妮弗如此籠絡，也並不是因為他們在心理上就已經完全矮了大夢一頭，讓出發行權，在價格合適的前提下，損失的利潤並不會太多，代表的更是一種示好的姿態，畢竟從拉瑞了解到的信息來看，大夢也要承擔《蓋茨比》投資的一半，把發行權讓渡給索尼，這里面的商業運作還是有些道道可以去思索的，不過既然索尼已經有了決定，真的把《超凡蜘蛛俠》交給大夢主導，南茜也不會去掃興，事實上她自己也認為這麼做也許是明智之舉，畢竟，作為電視台的高管，她都有點要跪在《嘻哈帝國》的開局收視之前了——這個數字沒破紀錄，但要比她預估的高太多了，這種偏差真正對她造成了沖擊。在電視劇界浸淫了數十年，最後對局勢的判斷還不如一個初涉池塘的年輕人？

    「對于切薩雷.維杰里，你了解多少？」南茜再也忍耐不住了，她以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你知道，之前我一直以為那就是個幸運兒——也許他還很努力，就是那種傳統的二代，你知道，優秀、富有心計，充滿了競爭心態，急著往上爬……和他的母親維吉利亞一個樣——」

    在影視圈內，人脈是非常寶貴的資源，有很多二代本身沒有非常出眾的能力，但依然能夠爬到高位，佔據著優勢資源，比如說維吉利亞.維杰里，她的職場之路就充滿了家族傳承的味道，而同為職場女強人，草根出身的南茜對她是有點看不上的，她根本沒法想象維吉利亞和她的——該怎麼形容？寄生蟲家族？——家族里，會出現真正富有才華，真正能創造出顛覆性作品的人。切薩雷.維杰里曾是珍妮弗.杰弗森的經紀人，ok，這她可以理解，靠人脈混飯吃，他在經紀人領域的成就多高她都可以理解——但說真的，電視劇制作？

    「相信我，」拉瑞也會意地笑了起來。「你不是第一個問我這個問題的人，我是說，在昨晚以前，世界對他好像都缺乏了解，我們只知道他挺能說會道，特別會為客戶爭取利益，但——」

    他沒有說下去，但南茜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在影視圈內，制作優質資源的所有產出者都處于優勢地位，娛樂律師、經紀人、電視台高管，這都屬于第二階層，他們要依附第一階層而生，別看切薩雷之前作為經紀人的表現非常的亮眼，出名會替自己的客戶爭取利益，為他們規劃事業，但他在食物鏈中依然屬于底層，是合作中的乙方——電視台、片商是要看得上你，才會給你的小藝人發出試鏡邀請——像是南茜和拉瑞這樣的高管，沒有真正把他當回事。

    當然，表面上他們對切薩雷肯定禮貌有加，但根本上來說，他們看重的是切薩雷所代表的人，至于他本人，那只是個難纏的掮客，一個人脈豐富的二代，他的喜怒哀樂、愛好追求，他們並不關心，對他們來說，切薩雷就是個工具而已，至于他怎麼幸運地得到珍妮弗的垂青，成為龐大財富的男主人……這些茶余飯後的故事，也許會被他們拿來八卦，但在公事上，即使他掌握了大夢的日常運營權，也很少有人把他當回事，因為他的專業的確不行，不像是現在的六大ceo，手上都有過成功的項目，他坐上大夢的位置，官方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得到了珍妮弗的垂青，成為她的第一先生，從而獲取了公司的管理權——私下當然有些傳聞，說他也是公司創始人之一，但大夢所有的輝煌項目都是由珍妮弗一手促成，即使傳聞是真的，管理公司內勤的人物對于南茜和拉瑞來說也約等于不存在，而這樣的態度，應該是他們這個圈子的共識了，當然，沒有人會刻意就這點交流，但默契的確存在。

    而現在，這個‘約等于不存在’忽然間給福克斯帶來了一部這樣的電視劇，在極短的時間內做出了一部如此精致，如此大手筆，如此過硬的電視劇，拿到了這樣一個收視……

    雖然已經認識維吉利亞.維杰里和切薩雷.維杰里很多年了，但南茜真的感覺，在昨晚之後，她才真正地發現了切薩雷.維杰里這塊新大陸，電視圈是個更小，更封閉的圈子，圈內的好手資料多數都登記在她的小本本里，而她現在真的真的非常想要知道更多的關于切薩雷.維杰里的一切——他還不是珍妮弗級數的天才，但也已經很接近了，第一次上手就能做出《嘻哈帝國》，起碼是精英中的精英，優秀中的優秀……而南茜對他的好奇和震撼已經快把自己壓垮了，她不但想要知道他的一切細節，而且還想要知道，他是怎麼做出《嘻哈帝國》的——說真的，這背後真的沒有珍妮弗.杰弗森的影子嗎？

    「我想這是所有電視台——起碼是nbc、cw現在最感興趣的話題——切薩雷.維杰里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她有些自嘲地說道，「感謝上帝，他不是珍妮弗那樣的天才，如果《阿凡達》式的奇跡在電視網重演一次，我一定會心髒病發的。」

    「哈哈，是的，不過，可惜的是，關于切薩雷.維杰里，我知道的也並不是很多……」

    南茜猜得一點不錯，對于《嘻哈帝國》的制作成員，幾大電視網都是心中有數，畢竟，他們都曾經是潛在的買家，而讓他們卻步的原因，也是珍妮弗.杰弗森的缺席——切薩雷.維杰里能做好一部電視劇嗎？當時選擇了不信任票的電視台，現在紛紛都有了後悔的感覺——和南茜一樣，他們都覺得自己還能再堅持一下的，福克斯開出的價格，還不算是非常的高昂……而對于這個雖然聲名顯赫，但一直行事低調，完全藏身在珍妮弗巨大光環之下的第一先生，他們也仿佛是第一次認識到這個名字一樣，在震撼、驚異之後，襲來的是幾乎能把人淹沒的好奇。在1月份的好萊塢電視圈，似乎所有人都在問這麼一個問題︰切薩雷.維杰里到底是誰？他以前真的沒有和電視劇有過接觸嗎？——雖然還不是珍妮弗那樣的天才，但能做出一部首播1000萬的電視劇，他的才能已經很可觀了啊！

    這個問題當然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回應，因為切薩雷恰好選擇在這一周去紐約結束《龍虎少年隊》的拍攝——現在，已經沒有人會小瞧這部低成本喜劇片了。而在電視劇圈紛紛的議論聲和打探動作中，一周時間悄然過去，《嘻哈帝國》再度于周四現身——

    這一次，它的收視率再升兩點，4.0/1100萬的數字當之無愧地成為當晚的收視率冠軍，就收視點數來說，也逼平了《反恐24小時》，正式和前導集打平。

    2月初，第三集播出，收視率猛升至4.4，收視人群1250萬，點數反超《反恐24小時》……一反新劇首集後逐漸震蕩走低，最後漸趨平穩的管理，《嘻哈帝國》走出了一條大陽線，三集逆跌，4.4的收視傲視群雄，成為了當月的收視最高峰，亦是今年開播新劇的收視最高點，曾經的紀錄，在這樣的數字跟前已經毫無意義，此劇的逆天屬性，已經初現端倪！

鈞蝦逵人

第423章 全新的競價模式

    「這是怎麼做到的？」南茜.特倫半開玩笑地把手里的收視率報告摔到了會議桌上，「說真的，維吉利亞，你的兒子和兒媳是怎麼辦到的？——珍妮弗一個人來塑造奇跡還不夠是嗎？切薩雷？我真的不知道他有這方面的才能。」

    在她身邊，來自nbc和fox，甚至是hbo、flix等小眾電視台的高管們紛紛會心地笑了起來，被他們帶來的高級智囊、媒體專家等專業技術人員，也湊趣地打趣起了維吉利亞.維杰里，「是啊，維吉利亞，你確定你還要來參加今天的介紹會嗎？說真的，我們還以為你已經在周末晚餐上挑走了最好的項目。」

    「給我們內部消息吧，切薩雷是不是很早就對電視劇制作感興趣了？這個成績是在他的預料之中嗎？還是什麼？god，所有人都在羨慕珍妮弗.杰弗森的時候，只有我在羨慕切薩雷，這小子還缺什麼？天啊，想想看，超棒的妻子，超有錢的遺產，還有什麼，身高？長相？35歲就制作出收視率上4的神劇？他在馬里布的大房子？這小子簡直什麼都有！」

    「他現在就缺一部賣座的電影了——當然還有ipo上市——」

    在人們的哄笑聲中，維吉利亞.維杰里攤了攤手，露出了從容不迫又有些得意的笑容，「well，切薩雷一直都是個很獨立的孩子，所以伙計們，在商言商，別以為今天我能比你們多出什麼優勢，事實上，說不定裙帶關系還只能給我帶來劣勢，你們知道，為了避嫌什麼的，說不定我才是今天的輸家。」

    雖然她的話明顯有客氣的成分在，但南茜等人在笑容後還是隱隱地松了口氣︰今天的介紹會事實上也是大夢的拍賣會，如果維吉利亞代表的abc電視台依靠人脈佔據先發優勢的話，nbc和cbs在競爭中恐怕還未必具有太大的優勢，自己也只能白跑一趟了。

    「不過，說真的，」既然得到了維吉利亞不算保證的保證，南茜也就不再拘泥于這個敏感的話題了，她轉而揶揄地用筆戳了戳福克斯電視台的高管邁克.霍普金斯，「在《嘻哈帝國》上檔之前，你們真的沒想到它的表現能這麼好吧？說實話，m，是不是完全沒想過？不然你們完全應該用《美國偶像》做前導的。」

    「下周開始，就會移檔到《美國偶像》之後播放了。」霍普金斯沒有否認南茜的打趣，他環顧著這間會議室的裝潢，大方地誇贊著辦公室的主人，「確實，福克斯是走了大運了，我們根本就沒想到這部電視劇能有這樣的成績——如果不乘下周移過去，可能會造成很滑稽的現象，那就是《嘻哈帝國》的收視要比《美國偶像》更高，所謂的前導反而要被後續劇集帶動……」

    「boo！」在場的高管們頓時玩笑地報以噓聲，更有人喊道，「那就讓《美國偶像》把檔期讓出來，劇集為真人秀前導！——哈哈，這真是太有趣了，劇集為真人秀前導！」

    雖然劇集是各大電視台的重點項目，但收視率真正高的往往是真人秀、新聞節目或者是脫口秀，尤其是《美國偶像》這樣的王牌真人秀，從來都是它給別的劇集做前導，引導收視人群，如果真的反過來被前導的話，也算是一大奇觀了。霍普金斯只是得意地在噓聲中齜牙咧嘴，但卻沒有接話，而南茜則不客氣地送給他一根中指——他們都是電視劇協會的成員，彼此是十分熟悉的。「等著瞧吧，今天你要能拿下一部電視劇，那我們就不用在這行混下去了。」

    「yep。」

    「說得好，南茜，給誰都不能給福克斯。」

    「讓福克斯吃.屎去吧。」

    三三兩兩的玩笑聲頓時應和了起來，霍普金斯也裝不下去了，他像是剛中了一箭，捂著屁股喊道，「！就不能溫和點嗎！就讓我多享受一下吧——在你們的跟風劇集出來，《嘻哈帝國》收視回落以前，讓我們多享受一下不可以嗎？」

    會議室里頓時又充滿了一片笑聲，南茜、維吉利亞等人都是一邊笑，一邊回避著彼此的眼神——一般的類型劇，各大台當然都是有備著的，雖然各有所長，但怎麼也要做到全面發展，所以這方面的開發談不上互相跟風，但對于《嘻哈帝國》這樣現象級的劇集，不跟風一把那就是傻了，而這也是在完全競爭市場的跟隨優勢，對于nbc等競爭電視台來說，開發同類型電視劇的成本就要小上很多了。

    要知道，現在《嘻哈帝國》已經遠遠超出了一般電視劇的火爆，收視點數接下來會飆到什麼程度，誰都不敢說，而它在劇中所推的歌曲一旦推出單曲版本s上的下載數不遜色于熱門單曲，billbroad也是榜上有名，完全是從電視劇紅到了現實，這也讓它對于諸多音樂大腕的吸引力大大的增強——這吸引了非常多的大腕願意到劇集中客串，原本打算親自客串出演的jay-z幫現在都暫時排不上號了，各大黑人音樂大牛的客串已經把每集的名單排得滿滿當當的，甚至是痞子阿姆都有興趣在劇集里現身。

    而很多歌星在客串之余，也感到自己去打造一個類似的劇集並不是個壞主意，即使拿不到jay-z的條件也沒關系，共享幾首歌的版權而已，關鍵是電視劇帶來的曝光量，可以急速把新人捧紅，像是電視劇里的tiana，她在戲里是帝國娛樂新簽下的女歌手，而在現實中則是jay-z的廠牌要力捧的新人，雖然戲份並不多，但現在前途都不知有多光明，在劇集里的幾次現身就讓她博取了超高的搜索程度，在劇里唱跳的新單曲也進入了s前十，演技更是受到好評，一出道就走上了威爾.史密斯和賈斯汀.汀布萊克唱演雙修的道路，比起來，幾首歌曲的版權真的就算不了什麼事了，南茜自己就在和pitbull洽談這方面的事宜，還有不少事業已經陷入低潮的大牌歌手，開出的價碼讓人難以置信的便宜，他們不缺錢，只是缺一個機會重新獲取公眾的注意力，以此來咸魚翻身。

    按照南茜的估計，下一季保守會有3部同類型的電視劇跟上，而到時《嘻哈帝國》的收視肯定是要分掉一部分的，再傳奇的電視劇收視率也不可能一直沖高，最終到達100%，《嘻哈帝國》現在只是還在向上的曲線里而已，最後肯定還是要震蕩回落的，直到扛住下一季競爭者的沖擊，它的長期收視才會真正的穩定下來，進入到常規的競爭狀態里。所以霍普金斯才會說，讓他在現在的風光里多沉迷一會兒——做電視劇和做電影不一樣，電影一部完了就完了，輝煌成就了就不會褪色，但電視劇則不然，以美劇的運行機制來說，再風光的好戲都有褪色走低的一天，所以電視台高管們普遍都有一顆大心髒，一點不忌諱別人給他潑冷水，畢竟，不論是霍普金斯還是南茜，都看過太多風光電視劇的死亡，他們親手砍掉的前收視冠軍比誰都多。

    「不過，說真的，即使是跟風，要找對和《嘻哈帝國》類似的組合也真的很不容易。」nbc的斯圖爾特.古德法布搖了搖頭，「這就是我最欣賞——也許我該說佩服——我最佩服切薩雷的點，如果你對《嘻哈帝國》做過研究，你就會發現，它真的把能吸引最多收視人群的點全聚集在了一起，不多不少，組合得又這麼精妙，你實在很難去找到另一種更簡潔的組合來和它對抗，在收視率上，你總是要放棄一個點的。」

    「事實上，這部電視劇的質量只能說是中上游。」南茜倒是沒有藏拙的意思，她知道大多數高管都會和她有類似的結論，「如果你要問我，它給我們帶來什麼啟發的話，我只能說，這部劇揭示了黑人觀眾群的收視饑渴——這才是它能拿到這個收視的原因，富裕的黑人，這是一個非常值得重視的收視挖掘點，起碼我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接下來我們做什麼？nba豪門恩怨？」霍普金斯的問句引起了陣陣笑聲，不少人都在搖頭，「是的，所有人都意識到這是一個點，但在說唱樂已經被佔據的現在，你會發現它真的很難去挖掘——不是每個題材都好拍的。」

    在這個幾乎全由白人組成的辦公室里，五大台——或者說四大台就像是電影界的六大片商一樣，他們是絕對的主角，南茜、霍普金斯、古德法布、維吉利亞幾個人的談笑幾乎很難容得下外人插嘴，近年來日漸邊緣化，收視觀眾青春化，收視人數越見稀少的cw已經快正式從五大台里被踢出去了，它的高管馬克.波多維茨也沒有多少談笑的興致︰今天的介紹會幾乎只是四大台的舞台，cw想要搶到大夢電視即將推出的劇集近乎痴人說夢，他們的制作預算不高，收視基礎也弱，比錢沒法和互聯網新貴比，比條件又不如四大台，今天過來幾乎只是湊個熱鬧，就算聽到了南茜等權威的判斷也沒有太大的用處——電視台的薄弱根本不是一部、兩部劇能扭轉過來的，適合四大台的電視劇放在cw也許連一季都撐不過去。

    正當會議室里談興正濃的時候，伴隨著一連串輕輕的腳步聲，會議室的門再度被推了開來，大夢電視的負責人切薩雷.維杰里和他的妻子珍妮弗.杰弗森並肩微笑著走進了會議室內，隨行的當然還有數個大夢的工作人員。室內頓時有了一瞬間的安靜——這些最年輕也在45歲以上的高管，居然在這對年輕人跟前有了被懾住的感覺，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漂亮的臉蛋，還因為他們身側那多重作品累積的光環——曾經，絕對的主角是珍妮弗.杰弗森，但現在在這間會議室里，人們更注意的已經是切薩雷.維杰里了，就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不少人仔細地琢磨著他的表情、衣著，思忖著他的性格︰當然啦，他一直都是非常和氣的年輕人，挺討人喜歡，但說真的，他肯定也應該有自己的喜惡吧，該怎麼才能爭取到他的好感，拿到大夢即將制作的電視劇……

    「非常高興看到今天的介紹會有這麼多人參加。」讓人驚訝的是，首先致辭——慣例上通常也是引出主要負責人的副手——並不是別人，而是珍妮弗.杰弗森，她笑容可掬，毫無架子地解釋道。「我相信大家都是因為一件事而來的，那就是由切薩制作的《嘻哈帝國》所取得的超棒成績——讓我們首先為他鼓掌歡呼一下。」

    雖然這有些不合規矩，很少有人會為了競爭對手的成績歡呼，但看在珍妮弗甜甜的笑靨上，人們還是捧場地給出了熱烈的掌聲和口哨，其中當然以福克斯的霍普金斯最賣力。——很明顯，這是珍妮弗的自作主張，因為切薩雷在接受大家的好意之後，有些惱火地瞪了她一眼，而珍妮弗則回以一個擠眼和幾聲輕笑，又引起了與會者們的哈哈笑聲。

    「然後，我必須要說的是，今天的介紹會形式有些特別——在《嘻哈帝國》之後，大夢的電視部門已經證明了自己，而我們計劃擴大產量，于今年推出5部新劇，全部于秋季檔登陸——」珍妮弗微笑地說道，「這樣的話，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七個月的前置時間對于制作公司來說並不長，所以，大夢無意就每個項目都進行競價大戰，因為我們都知道，這樣的戰爭往往曠日持久，而且，讓我們自大一些地說，在《嘻哈帝國》之後，電視台一定對我們的項目很感興趣——」

    由知名美女擔任主持人的好處顯現出來了，雖然珍妮弗完全是在自吹自擂，但沒有人會反駁她的說話，甚至很多人都是點頭認可︰即使切薩雷只有一部名作傍身，但有珍妮弗這個奇跡制造者在旁壓陣，人們對他的信心硬是就上了一層，珍妮弗的出現就像是提醒著所有人——她一直在創造奇跡，而她選擇的丈夫也不是等閑之輩，奇跡對他來說，應該也不是一輩子一次的稀有產物，畢竟，他可是站在奇跡女孩身邊的男人啊。

    「所以，為了節省大家的時間，也為了防止價位攀升到電視台都覺得無利可圖的高點，我們決定采取投標式競價。」珍妮弗笑著說道，「檔期、前導、單集價格、續訂集數都會被轉化為一個分數，我們還會對電視台本身的優勢打分，這幾個分數相加之後，總分最高的電視台就能擁有新劇集的合同。當然，首集劇本我們已經寫好，並且注冊了版權，只要合同簽訂，立刻就能搭建劇組，開始籌備拍攝。」

    她直接跳過了試播集的部分，完全打亂了一般的美劇開發流程——通常來說，美劇都是由制作人開發出大綱和首集劇本，電視台競價來買試播集的優先看片權，這部分費用是相當便宜的，一般價位也就是數十萬美元，真正昂貴的合同要等試播集通過電視台之後才會開始談判，而且第一季的合同通常也貴不到哪兒去，在這時候電視台完全掌握了主動權，甚至第一次播出的時候，可能只是簽約訂下了幾集、半季，像是這樣把主動權完全劃到自己手里，讓制作公司來選擇電視台的規定，如果不是珍妮弗宣布，甚至可能當場就會招來高管們的譏諷和怒罵︰連試播集都沒有，當我們是什麼？冤大頭嗎？

    然而，在有《嘻哈帝國》傍身的現在，沒有任何人對大夢明顯囂張的做法提出異議——南茜掃了一圈，甚至沒在任何人臉上看到不滿，這也讓她遺憾地嘆了口氣︰如果有人因此退出競爭的話，她中標的希望也就更大了。

    至于她本人，對大夢的做法當然是完全沒意見，是，大夢是囂張，但那又如何？人家就是有這個底氣囂張，任何人只要做出《嘻哈帝國》，哪怕比現在囂張十倍，都會有無數人賠笑著上去溜須拍馬，南茜也會是其中的一個——別看她砍劇不留情，可當劇集當紅的時候，制作人的鳥氣她也沒少受。尤其是在競爭日趨激烈，制播逐漸分離的現在，電視劇轉移電視台播出也不是沒先例的，紅劇還怕你砍嗎？你不續訂，大不了我賣別家。

    ——所以，相對于《嘻哈帝國》的收視來說，大夢開出的入場條件比起來根本都不算苛刻了。而南茜更是對珍妮弗的解釋充滿了好感︰報價、檔期的明牌競爭，的確會把電視台的壓力推到最高，尤其是在《嘻哈帝國》先後被諸家電視台放棄，之後又大爆的現在，每一家都卯足勁要拿下劇集，最後很大可能就是用一個微利甚至是虧本的價格拿下新劇，而這樣，如果新劇收視不爆，哪怕收視率已很優秀，也很有可能就是一季砍，很顯然，大夢電視並不想賺快錢，他們還是要做品牌的，所以他們也在回避價格的直接競爭，而是提出了暗標競爭的模式，這也讓她對這幾部概念中的新劇多了幾分信心和期待。

    「如果沒有異議的話，麻煩各位簽署一下投標合同。」珍妮弗很快就結束了一些細節的介紹，笑著說道，「注意看違約懲罰——當然，違約的結果是被大夢列入黑名單，以後永遠都沒有業務合作的可能，所以在投標時請一定要慎重。」

    「這幾部新劇里有你的創意嗎，珍妮弗？」有人冷不丁地提問。

    「沒有。」珍妮弗沒有猶豫，她搖頭地說道，「我的精力目前主要在電影上，拍攝電影時我經常和外界失聯，所以我並不適合做劇集的制作人。目前幾部新劇都和《嘻哈帝國》一樣，由切薩雷創意並跟進。」

    「ok，我們明白了。」會場響起了嗡嗡的討論聲，不過，人們簽署投標合同的速度並不慢——只是投標而已，沒有人會放棄資格的。

    等到合同都被收集起來以後，珍妮弗坐到了一邊，真的擺出了學生的姿態，而切薩雷則站起身接過了會議的主導權。

    「《嘻哈帝國》的成功的確出人意料，可以對大家保證的是，在拿到它的收視報告之前，連我也不知道非裔美國人群體對有色電視劇會是這麼的瘋狂，」他臉上永遠都掛著那討人喜歡的微笑，「而這也讓我們看到了市場的饑渴，我想新的黑人主角電視劇，它的開發已經是迫在眉睫了——尤其是相對富裕的黑人主角，這更能激起觀眾的共鳴，我要向大家介紹的就是大夢準備主做的中產階級——或是富裕階級的黑人家庭喜劇，它聚焦的是富裕的黑人精英進入wasp階層的文化沖突、自我認同與種族文化的持續……」

    「**。」在心底暗罵了一聲，南茜多少有些妒忌地看了維吉利亞一眼——她已經全神貫注地聆聽起了切薩雷的解說，讓人很難肯定她之前是否已經得到了消息，也許沒有，也許有——她起碼準確地說中了大夢的選擇模式，在這個模式下，abc的機會和cbs、nbc也差不多。「不管怎麼說，她真是生了個好兒子——一聽他的分析就知道，《嘻哈帝國》確實是他自己做出來的……這小子肚子里是真的有貨！」

    對于她來說，只需要切薩雷的一句話，整個劇集的氣質、風貌甚至是可能得到的收視率，就已經像是一幅長卷一樣鋪展了開來——這個創意當然他.媽的很有前途，而南茜已經在考慮cbs該用什麼代價來把它拿下了……

鈞蝦逵人

第424章 夢幻開局

    「四百萬美元一集，預定一季24集，《生活大爆炸》前導，檔期固定一季……」翻看著報價單，珍妮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哇噢，南茜看來是鐵了心要拿下《左右不逢源》了，是不是？這個報價在喜劇里也是頂級的了。」

    雖然《嘻哈帝國》的一集賣價達到了近600萬美元，但這種演員多為電影咖，劇情復雜、場景奢華的大制作電視劇，制片成本也高，平均每集達到三百萬、四百萬都不是什麼稀奇事，甚至第一集成本破千萬的美劇都不少見，所以福克斯的報價並不能說是非常的高企，大夢電視在這其中的盈利也說不上駭人聽聞——他們的利潤還要分給jay-z一部分，這都是合同里簽訂好的，jay-z不收取先期費用，但會在劇集收入里分成，並且享有歌曲的全部版權，劇組僅僅是擁有使用權，如果要開展《嘻哈帝國》巡演的話，福克斯和jay-z，大夢電視則是三方分成。

    ——而在喜劇之中，尤其是新喜劇，制片成本還是比較低的，有限的場景和低廉的演員成本，讓一集成本控制在120萬都不是難事，個別更省錢的喜劇，一集成本在100萬上下很正常，手緊一點的話，幾十萬也能拍出來，當然，那樣演員人數會很少，薪水也不高，但如果制作人精通成本控制的話，觀眾根本都看不出什麼不妥，所以，400萬一集的價格，作為第一季來說，已經是非常慷慨了，有cbs現在的收視王牌《大爆炸》做一季前導，而且一下就預定了一季，這意味著大夢幾乎不需要承擔任何風險，轉手就能轉到數千萬美元，而這還只是第一筆——第一季完結之後的dvd、轉播權等版權費用又會是一大筆收入，不得不說，對片商來說，和拍電影比，拍電視劇的錢確實是好賺多了，而且以大夢現在的模式來說，制作公司幾無風險可言，即使收視率暴死，合同放在那里，錢賺到了不說，他們也還有整整一季的時間來起死回生，等于是給劇集第二次生命，和電影那漫長的回款周期、巨大的市場風險比，珍妮也忍不住感慨，「電視劇真賺錢啊！」

    「這是因為我們在消耗《嘻哈帝國》的收視紅利，當然也有大夢電影這些年來累積的信譽。」切薩雷從文件里抬起頭，「否則如果按一般的模式，制作公司要承擔幾乎全部風險，如果每年開發的新劇里失敗上一半，他們應該就很難盈利了——不得不說，《嘻哈帝國》的好運的確給大夢電視提供了一個極佳的開局。」

    「你這是在變相誇獎自己嗎？」珍妮笑問，她又嘆了口氣，充滿幸福地抱怨，「早知道我們就單獨設立電視制作公司了——誰知道這一步居然跨得這麼順利，根本不需要大夢電影來兜底？」

    「還是目前這個模式更有利。」切薩雷說道，「畢竟，你得考慮到之後幾年的狀況，電視工作室還是很可能需要電影這塊的現金輸血的——今年的五部新劇如果有兩部夭折，明年開發的新劇都很難拿到如此優厚的合同，紅利畢竟不能吃一輩子。」

    現在的大夢電視現金流還是非常健康的，來自母公司的一億資金讓他完全可以通過合理的債務同時制作六部電視劇，反正每部電視劇的合同都已經簽了出去，一年以後一定會有現金返還，就算現在的待遇無法繼續下去，如此開局也已經大大超乎珍妮和切薩雷的預料了，這也是大夢決定上馬五部新劇的原因——說實話，就連他們都對《嘻哈帝國》的瘋狂收視會在何時告終告終毫無把握。切薩雷制作這部新劇的時候甚至都沒有抱太大的希望，最好的期待就是能破2，他們根本沒想到收視居然會一路奔著4去……那麼，趁著紅利撈一把當然就成了最佳的選擇，而挾大夢電影的奇跡信心，這一撈就撈來了近五億的合同，這也是珍妮在事前沒有想到的——她還以為電視台對這種競標方式會有所抵觸，投標未必能順利進行呢。

    「這部《左右不逢源》就給cbs了吧？」她用商量的語氣說，「cbs給出的這個方案在氣質上最適合《左右不逢源》，會比用罪案劇做前導效果更好，你覺得呢？——說實話，我覺得如果都能選擇這種條件的話，這五部新劇說不定還都能活過第一季的死亡大逃殺，說不定收視率還真的都會很不錯。」

    大夢今年的五部新劇類型並不一致，有《左右不逢源》這個講述黑人上層階級生活的喜劇，還有以《社交網路》為靈感，講述　谷創業的輕喜劇，講述政治斗爭的劇情連續劇，主打家庭路線的傳統白人喜劇，還有以美軍海外作戰經歷為題材的罪案劇，這其中除了《左右不逢源》以外，其余類型都不是沒有競爭者，i.t喜劇更是有《生活大爆炸》這個代言geek的優秀喜劇做競爭者，所以在題材上他們並沒有很大的優勢，具體能否存活還得靠摳細節，像是《嘻哈帝國》那樣的獨門生意可不是處處都有得做——而電視台的反饋也很好地體現了他們對各種題材的評估，《左右不逢源》拿到的報價和資源最多，如果不去算檔期的話，fox甚至也是給出了一集600萬的報價，擺明看好這個空白的區域，而傳統家庭喜劇的報價最高的也就是abc，350萬一集，abc的獲獎強劇《摩登家庭》前導，這其實也不差——如果這個檔期不屬于《嘻哈帝國》的話，不過《嘻哈帝國》新一季也一樣只有13集，所以沖突還不算是太過激烈，也很難說今年秋天《嘻哈帝國》的收視是否能維持現在這樣的強勢，從這個角度來看，abc不是很看好它的長線收視。

    「對收視率不要盲目樂觀。」切薩雷提醒地說道，「還是維持原有策略——如果收視率持續走低的話，主動提出砍掉或移檔，這樣才能建立起長期關系……我們已經把　谷的輕喜劇給了flix，是嗎？」

    「是的，報價500萬一集，真是財大氣粗，」珍妮咂了咂舌︰flix可謂是強勁崛起的互聯網土豪了，這個局外人一直在做服務提供商，現在也想要跨刀來做內容提供商，幾乎一來就是個攪局者的角色，一部喜劇都敢開出500萬一集，一季24集預付的條件，擺明了就是要用錢來砸人——甚至還允諾了一個相對較低的續訂條件，在這部劇上，其余電視台幾乎沒有可以對抗的條件，全都差了一大截。「這是沒有任何爭議的選擇——我們本來也就是為了flix度身定做的電視劇。」

    「那就把wasp喜劇給abc，」切薩雷決定道，「罪案劇給nbc，這是他們的傳統強項。」

    「政治劇呢？」珍妮問，「hbo很感興趣，不過他們的開價不高，300萬一集，一季13集——」

    「那就流標掉。」切薩雷考慮了一下，「這個題材可能不是很適合hbo——也許會得很多獎，但未必能賺錢，他們的開價最好也只會一直持平，畢竟，盈利壓力會很大。」

    「也許可以押後，等到flix看到　谷的收視效果後再來商議，我有種感覺，這個題材可以好好做一下。」珍妮有些不太肯定地說，因為她實在不知道《紙牌屋》到底給flix帶來了多少收入——這部劇並不存在收視點數，只有話題度可以參考。「主要是要摸清flix的需求，如果他們想要的只是關注度，只是打響招牌的話，這部劇也許會適合他們，我們可以用《嘻哈帝國》的模式來搞，找些大腕參與。」

    「這是你的直覺嗎？」切薩雷問，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珍妮一眼，而珍妮聳了聳肩，「沒有直覺，我也做得很好啊——」

    看到切薩雷的臉色，她笑了起來，「只是有所感覺，可以試試看而已，實在不行就流標掉吧，政治劇能賺錢的實在是不多。」

    「而這點還是我在兩天前教你的。」切薩雷語氣平淡地說道，吐槽的意味只有熟人能聽出來。

    珍妮怒瞪他一眼，而切薩雷則放下了標書，「那麼，初步就這麼定了——希望一切能和你說得一樣順利，這四部新劇都能站穩腳跟，至少有兩部新劇的收視上3，這樣在明年，大夢電視幾乎就能完全步入正軌了。」

    翻過手看了看時間，他站起身打開了電視，「一起看奧斯卡？」

    「噢！我都忘了！」珍妮彈起身子，幾乎被這個單詞嚇了一跳，她猶豫了一下，聳了聳肩，「當然，為什麼不呢？——說真的，這是我幾年來第一次沒有參與？」

    「六年來第一次缺席？」切薩雷試探性地說，「好像自從《惡魔穿著prada》上映以後，你年年都去奧斯卡——」

    他打開冰箱，丟了一瓶水給珍妮，放松地倒入沙發，扯了扯領帶，語氣也輕松了起來，「第一次沒受邀參與，感覺如何？」

    「一種漢堡連吃六年，你感覺怎麼樣？」珍妮反問，她擰開水瓶灌了一口，也把腳架到了茶幾上，「這讓我想到羅斯福連任總統的那個笑話——你猜，今年的最佳影片會頒給哪一部……」

鈞蝦逵人

第425章 蝴蝶效應

    是的，比起男女主角，今年的奧斯卡最有懸念的應該還是最佳影片了——科林.費斯在最佳男主角上幾乎是所向披靡，拿走了所有的前哨獎項，而同入圍的幾人的確沒有什麼能和他抗衡的存在，杰西.艾森博格和詹姆斯.弗蘭克都是第一次提名，來刷臉熟的，而賈維爾.巴爾登前幾年剛得過最佳男配角，杰夫.布里吉斯是上一屆的影帝，所以他的當選是眾望所歸。至于女主角，娜塔莉.波特曼也是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黑天鵝》的聲勢亦是十足，幾乎不可能爆冷。只有最佳影片的選擇可能會有些波折，《社交網絡》、《國王的演講》是懸念的集中點，這兩部電影都是傳記片，但前者酷勁十足，也是大衛.芬奇的又一力作，他在風格上的改變和進步非常明顯，和《第五個莎莉》比，《社交網絡》的風格更為主流，不過《國王的演講》又是傳統上奧斯卡最喜歡的類型，拋開拍攝上的出色不說，人物傳記片、歷史片，含義又豐富，價值觀又傳統——雖然雙方的票房無法比較，但在奧斯卡這場比賽里，卻很難說誰更佔有優勢。

    「你認為會是誰贏？」當屏幕上放出了最佳影片的介紹時，切薩雷拿起一根水果胡蘿卜咬了一口，「《社交網絡》還是《國王的演講》——或者猜得再大膽一些，《盜夢空間》？」

    「我以前從來沒看到你在看電視的時候吃零食，」珍妮有些驚異地說，沒有立刻回答切薩雷的正題，「雖然這個零食也非常地有你的特色——好吧，我認為……我不知道，當然不可能是《盜夢空間》，這是個在價值觀和世界觀上沒有意義的電影，在拍攝手法上也沒有太大的創新，不可能得到奧斯卡的青睞，諾蘭和奧斯卡的距離非常遙遠。但《社交網絡》和《國王的演講》……這很難說。」

    對于並非反映現實的人物傳記片，在思想性上，奧斯卡的選擇和喜好有鮮明的時代特征，政治正確也是很重要的元素——起碼這是很流行的觀點，切薩雷思考了一下，「按照你的想法，《國王的演講》取勝的可能更高，畢竟這是一部集中了所有政治正確元素的電影，而且從年齡層次來說，非常投合評委們的喜好。」

    「是的，我想他在最後的大獎里最少也會拿到一項。」珍妮也拿過一根胡蘿卜嚼了起來，「《社交網絡》能不能有所斬獲，得看評委們在去年之後，思維方式有沒有發生變化了。——今年《社交網絡》也在強調自己的票房，以及在年輕人之中的評價，這是很聰明的一招。」

    「這也是我們坐在這里觀看奧斯卡的原因，不是嗎？」切薩雷說道，「為了明年的奧斯卡營銷努力——除非你想要給韋恩斯坦分蛋糕，否則《了不起的蓋茨比》的沖奧工作應該可以由我們和華納共同完成。」

    「電影還沒拍，就來說沖奧了。」珍妮搖了搖頭，她換了個姿勢，把腳上的家居便鞋蹬掉，幾乎是報復性地找了個更無賴的姿勢躺好——看到屏幕里那些衣冠楚楚、表情得體的影星們，她就想到過去六年間那充滿緊張感的僵坐之夜，所以今晚她是加倍的放縱。「我現在並不想考慮這個問題，你知道，這是薩爾維的電影，如果在拍攝前你就想得很多，那麼你幾乎很難過他這一關。」

    「ok。」切薩雷聳了聳肩，「他現在和李奧在一起？」

    「嗯，你知道，李奧剛拍完《胡佛傳》，」珍妮說，「你看了成片沒？薩爾維看了一點，很明顯，李奧的表現並不能讓他滿意，所以他把他弄走了，連奧斯卡都沒讓參加——天知道他們去了哪，我只希望回來的時候李奧的四肢還是健全的。」

    「你知道，你這麼說會讓我懷疑你在新西蘭的時候都遭遇了什麼。」切薩雷的動作頓了一下，而後語氣有些擔憂地說道。

    珍妮大笑起來，「為什麼不擔心希斯的遭遇？他才是那個和薩爾維一起結伴健行的人，天知道在那些寒冷的夜里都發生了什麼——噢，《盜夢空間》拿了最佳視效。」

    她輕輕地鼓了鼓掌，「我還以為會是《愛麗絲夢游仙境》或《代號shero》的。」2010年她主演的兩部電影也拿到了一些技術性的獎項，但對于珍妮和李奧納多這樣的大咖來說，除非是被邀請為頒獎嘉賓，否則這種獎項是很難讓他們親自出面站台的，像是《盜夢空間》拿到了最佳電影的提名，李奧的缺席才會成為話題，否則根本都是順理成章的事。而《愛麗絲夢游仙境》拿到的是最佳化妝、最佳服裝設計和最佳視效三個技術獎項的提名，《代號shero》雖然票房狂賣，但就只有最佳視效和最佳音效兩個提名，現在還遺憾地輸掉了一個。

    「《盜夢空間》的視效更加巧妙，」切薩雷公允地評價道，「更有藝術氣息，更有巧思，它更符合評委們的胃口也是理所當然——你談論薩爾維的語氣好像你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關系一樣。」

    「我們已經好幾周沒聯系了，」珍妮說，在見過她的新瑜伽教練以後，她已經可以很自如地和切薩雷談論這些事了——以切薩雷的審美，她的新教練當然長得不差，而且也確實是讓人能放心信任的那種，因為她同時在為通用電氣的總裁夫人服務，而珍妮在整堂課里都沒聽到她談論自己的另一個主顧。「你說我們沒什麼特別的關系嗎？也許，這並不是以加深對雙方的理解為目的展開的交往。」

    「你們這些藝術家。」切薩雷說，他笑了起來，「總是能把友情炮和逢場作戲描繪得這麼唯美。」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這麼直接地談論彼此的感情生活，在以前他們總是小心翼翼地繞過這個話題，使得它幾乎成為了禁忌，反而更加劇了緊張感的累積。現在的氣氛則要輕松得多了，顯然，對彼此關系的定義以及界限的劃分讓他們都感到足夠的安全。這讓珍妮感到輕微的興奮，像是在享受一種紅利，但也有輕微的警醒感︰這是他們在去年七月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閑談，沒有交錯公事，不是無害的同事話題，她可以感到自己和切薩雷在危險的平衡中游走，試圖重新定義彼此的邊界。他們不可能就此回避對方，除了公事什麼都不談，那就成了一次難堪的分手，沒享受到戀愛的紅利，卻要為它付賬，但這種全新的友誼關系要怎麼定義才能不引起雙方的不適？切薩雷以前很少談論這些話題，是因為他只是不喜歡和同事談論這些，還是那時他已經意識到了兩人之間的張力？

    「ok，那試著描述一下包養服務與一方供養另一方的情侶這期間的區別，」她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就此叫停，而是辛辣地回擊道，「想想看，你是個急缺生活費的學生，每個月你從一個人手里拿到兩千元的生活費，你和那個人□□，定期見面，一起旅游，彼此除了對方都沒有別的性伴侶，說說看這二者之間有什麼區別？」

    「好吧，你擊倒我了，」切薩雷思索了一下，干脆地舉手認輸。「所以你想說的是，感情讓一切有區別？」

    「感情讓這一切有區別。」珍妮同意地說道，「所以，友情炮、逢場作戲還是一段關系？區別只在于感情——只是並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是一個樣，在這一點上我同意你。」

    「我還是覺得友情炮——或者逢場作戲聽起來更單純一些。」切薩雷評論道，「噢，最佳歌曲，我希望《魔發奇緣》能贏。」

    「我不知道你還真的在看迪士尼的動畫電影。」珍妮嘲笑地說道，「——而且當然你會更喜歡友情炮了，想想看你是什麼家庭出來的小孩，你在感情上根本就是一團糟，真的，完完全全。」

    「聽你的語氣，好像你是個例外似的。」切薩雷詞鋒犀利地回擊。

    「好吧，說不定我也差不多，」珍妮聳聳肩，大方地承認下來，「這又不是什麼值得羞恥的事，我決定明天就和瑪姬談談這點。」

    「談談你該怎麼和薩爾維安定下來？」切薩雷吐槽道。

    珍妮大笑，「不，談談我該怎麼去選擇一個會想要安定下來的男朋友——談談我該怎麼樣才能想安定下來。」

    切薩雷也笑了起來，他今晚確實格外放松——在兩人的關系終于徹底定性，曖昧的可能被排除在外之後，他似乎終于可以不再壓抑和隱藏自己的情緒，不但話比以前多，就連表情都要比從前更自然。

    「是啊，這對我們都是個問題，」他說道，「不過這個問題——終究沒有‘你想和薩爾維安定下來’這個念頭的問題更大，所以你還不算搞得太砸。」

    可惜的是，《魔發奇緣》在最佳歌曲上還是輸給了《玩具總動員3》——沒人懷疑這部電影能拿到最佳動畫長片，如果不是《代號shero》，它都能拿到年度票房總冠軍。不論是票房還是影評，都比《魔發奇緣》強了一個檔次。

    「話說回來，我還以為你不會在好萊塢呆這麼久，」切薩雷安靜到獲獎致辭結束，這才繼續地說道，「你不是應該也去某個地方把自己關起來嗎。」

    「薩爾維沒有這麼要求我，你知道，黛西在《蓋茨比》里的作用畢竟有限，試鏡之後，他覺得我已經足夠去完成角色了。」珍妮說道，「他倒是需要一段私人時間，一方面要打磨李奧的狀態，另一方面，他還要琢磨一下劇本——你知道，他想要《蓋茨比》的終剪權。」

    「華納已經答應給他了。」切薩雷說，「基本上，華納現在什麼都會答應，你知道，尤其是在《嘻哈帝國》拿到了那麼高的收視的現在。」

    對華納來說，他們心中的一痛就是自己沒有強勢的電視台，曾經的wb電視台就有嚴重的財政問題，和upn電視網合並成為cw電視網之後，也沒好上幾年，現在又面臨觀眾流失，收視走低的惡性循環，而這種頹勢一旦形成，想要往上提振那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現在的情況是惡化到華納作為電視劇的大制作公司，長期以來只能一直往外販賣電視劇，甚至都不能自產自播。他們非常迫切地需要有天才能夠解決掉這個讓華納緩慢失血的爛攤子，補上這個跨國大公司的唯一弱項。——這也讓剛涉足電視劇領域就取得漂亮成績的大夢在他們眼中更加多汁可口了，珍妮不需要太費力就能畫出這條邏輯鏈——華納特別想要大夢，特別想要她高興，而薩爾維作為她推薦的導演，當然也能輕易地獲得一些以前難以得到的特權。

    「而你比我更早知道這件事？」她不懂的只是為何切薩雷更早知道。

    切薩雷臉上掛起了高深莫測的笑容，珍妮盯著他看了一會，忽然間恍然大悟。

    「啊——」她大聲說，有些哭笑不得，「華納這麼快就開始追求你了？他們還真是——」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感受，只好扮了個鬼臉，有些酸酸地說道，「如果現在就對你獻殷勤的話，等到我們離婚以後，你的電話會被打爆的吧？」

    「只能說，以前華納想要的首先是你，其次才是大夢的片庫，至于我則屬于可有可無的附贈品——而現在情況發生了改變。而在離婚之後，客觀地說，如果我還是保留ceo的職位，並對外公開得到股權的話，我們兩個人的電話都會被打爆的。」切薩雷說，「認定你可能離開公司的人也許比認為我會離開公司的人更多，畢竟，按照時間表來看，你那時候應該已經離開去拍《復仇者聯盟》了。」

    「那只是二十幾天的工作行程而已。」珍妮防御地說道，「我還是會回來掌權的——我要和你斗個天翻地覆，確保自己對公司的所有權，哼。」

    說是這樣說，她依然還是為切薩雷的成績高興的——《嘻哈帝國》的爆發是讓她有點酸，因為迄今為止，她還沒有在一個完全拋棄金手指的環境下做出這樣的大爆之作，就連《代號shero》的成功，都是建立在前知優勢上，但珍妮還不至于因此就會生出嫌隙，開完了玩笑，她還是舉起了一根胡蘿卜做出了敬酒的姿態，「不論如何，你應該第一時間把消息和我分享才對——祝賀你，切薩，你又一次做到了，在一個全新的領域證明了自己。」

    切薩雷的表情柔和了下來，他並不介意這個舉動的滑稽可笑，而是拿起胡蘿卜和珍妮踫了一下，「謝謝，但這還不夠。」

    「這還不夠？」珍妮笑了起來，「那還要怎樣才夠？」

    「事業上的成功？」切薩雷反問，「你知道標準答案——」

    珍妮和他同時說出標準答案︰「——永遠都不夠。」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不管怎麼說，華納的表現也讓我們看到了，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大夢在某些特定的領域也許會擁有一些優勢，而既然薩爾維都能抓住機會把它變現——這個狡猾的英國佬——你有什麼想法嗎？我們是不是該乘此從華納那里多榨取一些好處？」

    「說實話，我實在想不出華納還有什麼好處能給我們榨取了，」切薩雷說，在珍妮的爆笑聲里，他繼續說道，「不過，既然華納的需求非常迫切，那麼也許現在可以試著談談組建新電視網的需求，或是互聯網電視的聯動平台——你知道，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平台商最賺錢，不過，沒有大公司的幫助，大夢不可能做到這點……」

    拋開他們制片人的身份，現在的切薩雷和珍妮對于公司內部的細務，肯定已經不會管理得那麼深入了，保持知情就已足夠，他們要決定的，首先是一些方向性的東西，其次就是給影視公司不斷地帶來優質內容，保持公司盈利，公司的財務安全、現金流向，現在都是有經過多年磨合的高管處理，他們也通過分紅配股和公司牢牢地綁定在了一起，這是一間中型公司的運轉方式。而等到公司再度擴大規模，最終也會成為大型公司的模式，那就是內容制作也和珍妮、切薩雷脫鉤，能夠自行運轉，產出內容，到那時公司的上市或者再融資亦是勢在必行，不過那還是很遙遠的事，橫亙在兩人之前的還有一個不能繞過的障礙︰如果和他們兩人脫鉤的話，大夢的生產模式能夠繼續產出佳片嗎？他們有沒有一套制式化的評估手段來避免虧損呢？

    答案當然是沒有，所以，目前兩人都還是情願地維持著制片人管理者的角色，承擔數倍的工作量，就連頒獎典禮都不能老實地當個觀眾，就開設電視網的可能探討了一番以後，好不容易，在奧斯卡最佳導演獎頒發時回到了觀眾的角色里——雖然也並不純粹。

    「這是今晚最值得注意的一個獎，」珍妮說道，她若有所思地嘟起了嘴，「也是《社交網絡》的最後一個機會了，最佳剪輯都給了《國王的演講》，它拿到最佳電影的機會太渺茫了。」

    「聽起來你很希望《社交網絡》贏。」切薩雷評論道。

    「這的確是一部很酷的電影，而且我是大衛的朋友。」珍妮說，「你呢？」

    「我當然忠實地支持《國王的演講》，」切薩雷說道，「只有今年奧斯卡給了傳統派，13年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和《了不起的蓋茨比》才更有希望，不是嗎？奧獎也要講平衡的。」

    「從策略上來說，的確是這樣，」珍妮笑了起來，「但我還是支持《社交網絡》——12年還有一年嘛，總是存在變數的，今年是新銳電影，明年是傳統電影，後年是新銳電影，這樣的輪換也不錯。」

    「感情用事。」切薩雷說道，他在放松狀態下意外的多話，不過愛吐槽、毒舌則是意料之中，「《人生旅》也是新銳電影，你應該站在它這邊——」

    他忽然發出了一聲詫異的‘euh’，珍妮也吃驚地站起身來，兩人都沒有說話，而是安靜地看著大衛.芬奇上台領走了最佳導演獎，當然，這位屢次入圍的名導對自己的第一尊奧斯卡也是愛不釋手，他的獲獎感言亦是引來了數次的滿堂彩。

    《社交網絡》居然真的拿了最佳導演？和切薩雷輕微的詫異比，珍妮的感覺要更復雜得多——對于今年奧斯卡上，《社交網絡》的失利，她的印象是很深刻的，這一屆奧斯卡是保守派的勝利，《國王的演講》本來是拿了三項大獎的。

    「而最佳電影將頒發給——《國王的演講》！」當斯皮爾伯格看了看手里的卡片，宣布了今晚大獎的最終歸屬時，她的呼吸才終于平緩了下來︰並沒有全盤倒向《國王的演講》，和去年一樣，奧獎選擇了分豬肉，《社交網絡》因此受惠——不過，即使僅僅是從全盤保守，到分豬肉地褒獎從前的‘非主流’電影，對于奧斯卡這個80多歲的龐然大物來說，這樣的改革也已經殊為不易了。

    自她來到這個世界，珍妮當然知道她給時間線帶來了極大的改變，但她在這一刻依然深深地感受到了那種激蕩的感覺——就像是看到蝴蝶效應在眼前從無到有，從翅膀的扇動勾連成了海面上的颶風一樣，這種無意間改變歷史的奇妙感覺讓她久久地沉浸其中、難以自拔，直到直播結束，她才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從那玄妙空靈的狀態中脫離。

    「so。」她拍了拍褲子，站起身對切薩雷說道，「這應該會是我們在很長一段時間——起碼幾個月內最後一次面對面交談了，還有什麼想對我說嗎？在我去拍《復仇者聯盟》之前？」

    切薩雷想了想，又聳了聳肩，「你和薩爾維——注意別被記者拍到。」他說道，「這會對之後的兩部電影不利。」

    「你和菲歐娜也得小心。」珍妮本想用半開玩笑的語氣來說，但說到一半，卻不由自主地嚴肅了起來。「你知道，這也許會對你們的人身安全不利。」

    切薩雷點了點頭，他對她伸出手，「那麼，離婚愉快？」

    珍妮笑了起來，她握住了切薩雷的手，忽然記起了一個無關的事實︰這好像是他們在九年來的第二次握手——多奇怪，他們維持了兩年的婚姻，甚至差點擦槍走火，談起戀愛，而在整整兩年中，卻連一次手也沒有牽過。

    「離婚愉快。」她說，拉著他的手上下晃了晃，「祝我們好運。」

    「要結束一段萬眾矚目的婚姻？」切薩雷說，他的手指滑過她虎口處的薄繭——練拳的痕跡，「是的，此時此刻我們絕對用得著一點運氣。」

鈞蝦逵人

第426章 離婚前奏

    《國王的演講》拿下最佳電影，《社交網絡》拿下最佳導演，奧斯卡對最佳導演的定位是否正在發生變化？在奧斯卡頒獎典禮結束之後，這是不少媒體都在熱議的話題，和娜塔莉.波特曼的影後、科林.費爾斯的影帝相比，奧斯卡連續兩年都把最佳導演頒發給了社會反響更大、票房更高的電影，這是否暗示著奧斯卡內部對于這幾大獎定位的調整？最佳導演獎此後將不再和最佳影片串聯，成為奧獎新策略的一部分？

    對于這個改革，外界肯定是各有看法，但總體來說還是表示肯定——因為《社交網絡》的存在，83屆奧斯卡雖然沒有珍妮弗.杰弗森這個收視妖神坐鎮，收視率也並沒有掉入谷底，僅僅是跌落20%，回到了歷年來的較好水平，當然了，和81、82屆或是求婚，或是有奇跡大片的收視是不能比，但在《社交網絡》獲獎後，收視還是有一個高揚，在社交媒體上被談論的次數也是直線上升，可以看得出來，年輕一代對于奧斯卡的隔閡正在減弱，這部和他們的生活關聯性極大的電影，就如同k一樣，被視為他們在主流文化圈的代言人，也是‘聰明就是新的性感’這個概念延展——這和去年夏天的bbc神片《神探夏洛克》，一直以來收視高企，現在越來越火的《生活大爆炸》一樣，都是it一代在定義自己的文化審美。傳統的橄欖球四分衛似乎已經有些過時了，起碼在2011年的現在，如果你不能融入到這股社交媒體的大潮中，那麼也許在那些勢利的返校節皇後眼中，你的吸引程度甚至還比不過高中里的宅男程序員——只要他們在網上足夠紅火，能給她們帶來足夠的好處。

    「從電腦誕生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就在不斷地說，它會改變一切，它會改變一切。但直到現在，當網絡真真切切地開始改造我們每個人的生活，改變我們的社交結構，改變我們的事業期許，甚至是改變我們的生活方式的時候，我們才駭然地發現，原來社交網絡能夠把這一切改變得更多，」在他的專欄中，紐約時報評論作家馬特.霍桑說道。「人類在這種全新的社會環境中將會怎麼樣？人性又會怎麼表現？這一切對社會學家來說是一劑純然的興奮劑，而我們必須知道的是，人們在過去20年里所發展出科技會全然地改變人與人的交流方式，一個人對自我的認知和評估方式……它的威力首先集中在︰是的，正是社交網絡之中……」

    這是個很大的課題，因為社交網絡確實在深刻地改造著年輕一代的生活，甚至連最微小的方方面面都能照顧到——在這個新信息時代，謠言的傳播奇快無比，幾乎瞬間就能得到官方的反應，也因此變得奇難無比，和多年前網絡剛剛興起時，無從佐證的小道消息滿天飛的亂象相比，現在想要傳播明顯反常識的謠言，發一些扭曲事實的緋聞，對小報來說已經沒那麼容易了。10年前，他們可以用一張舊圖配上‘布蘭妮正式心理崩潰，嘗試自殺未遂’的新聞，賺取到成千上萬的點擊，但現在，即使布蘭妮的消息不是每天24小時在網上更新（以她被跟拍的程度，這很容易做到），粉絲們也能很快地找到圖源，把傳謠者罵得狗血淋頭，甚至是□□了事——在新信息時代里，只要夠有心，娛樂圈的真相有時也不是那麼奢侈的東西，起碼，媒體很難再度蒙騙讀者，而這對粉絲們來說確實是個好消息，他們再也不需要在諸多消息來源中無所適從了，值得相信的消息往往只有一個，那就是拿得出圖證的一方。

    也因此，雖然珍妮弗和切薩雷婚變的消息自從結婚以來就一直都有，但在奧斯卡之後開傳的這一次，對于粉絲們來說確實是意義重大，因為這一次，他們終于拿到了圖據了——消息是奧斯卡結束後的一周內開始傳的，照片在第三天就放了出來，切薩雷已經沒有住在馬里布的家里，而是搬到了麗絲卡爾頓住，進進出出都有記者跟拍，連續幾天的照片後，粉絲們也終于可以肯定，切薩雷和珍妮弗的婚姻確實是亮起了紅燈，否則他完全沒必要從懸崖莊園里搬出來——哪怕只是小吵，屋里的房間也肯定是足夠他住的啊。

    「希望他們能夠解決彼此的問題……這真是非常相配的一對！」

    「好萊塢真的沒有永遠，現在再看當時的視頻也挺諷刺的，看來每段婚姻都有觸礁的時候，希望他們能度過難關。」

    「我不要！啊啊啊，我不能接受！他們是那麼的配！可珍妮弗馬上就要離開去拍《復仇者聯盟》了，他們還有時間來解決問題嗎？」

    「我早就說過這樣的婚姻模式會出問題的，他們一直在分隔兩地，這就是最大的癥結點——現在我只希望他們簽署了足夠嚴格的婚前協議，否則之後的訴訟大戰才好玩呢。」

    「唉……」

    「希望珍妮弗別太傷心……一切還是有機會的……」

    「他們應該去看婚姻咨詢師，也許這能幫助到他們……」

    不論是對于切薩雷還是珍妮弗的粉絲，這都是一個很壞的消息，即使有人會因為偶像離婚而高興（雖然很渺茫，但單身總是有機會），但兩人在事業方面的緊密結合也讓所有粉絲都不樂見他們離婚，感覺上這會讓大夢的前途蒙上深重的陰影，不論是切薩雷還是珍妮弗離開公司，對于他們本人來說也是慘重的損失。這是自從兩人結婚以來就一直吵鬧不休的粉絲第一次取得了一致——如果能不離，最好不離。

    不過，接下來立刻就是分歧點了——珍妮弗和切薩雷的行程都是攤開在陽光下的，他們的問題只可能是出在聚少離多上，而如果雙方要協調的話，誰來犧牲粉絲們根本無法取得一致，起碼珍妮弗的粉絲們是絕對無法接受珍妮弗減產的想法的，她如今就已經是夠低產的了。而切薩雷要減產則意味著公司的運營不能繼續，說不定電視劇制作工作也要削減，這亦是一直以來飽受‘珍妮弗的男人’、‘大夢的第一先生’這樣外號困擾的切薩雷粉絲最不希望看到的現象，在來回的討論、爭吵之後，粉絲們的口徑倒是漸漸地形成了奇異的一致——如果要離婚的話，也一定要離婚得很友好，盡量別影響到雙方的事業，尤其是千萬別出現丑惡的訴訟大戰，或是在媒體上的互相攻訐——也許這會讓小報們亢奮不已，但對于粉絲們來說，這當然絕對是個壞得不能再壞的消息。

    「如果勉強讓這個問題沉澱下去的話，還不如現在就友好地分手，他們的確都太過忙碌了，沒必要強迫不想停下來的陀螺停轉，重點是，這件事完全沒必要上媒體，完全沒有必要，那會是對兩個人的損害……」

    「非常值得慶幸的是，小報們直到現在都還很規矩，沒有出現一大堆的‘知情人說’……」

    是的，讓粉絲們松一口氣的是，一直以來非常熱衷于傳謠的小報們，這一次雖然大量地配發珍妮弗和切薩雷在片場、公司的街拍照，但言論上卻保持了克制，絲毫都沒有煽動讀者們的情緒，玩什麼「知情人表示」的小把戲，媒體的口徑們出奇地一致，「知情人表示︰雙方的分歧主要因為長時間的長距離關系，他們都還彼此深愛著對方，但這不是生活應該繼續的方式……」

    這是輿論控制的結果或是別的什麼，粉絲們並不在乎，他們希望的只是危機盡快過去，這件事早日從媒體的關注中消失——當然了，私下有沒有陰暗地希望對家爆出丑聞，這就很難說了，不過大體上來說，由于對方爆出丑聞也會傷害到自己偶像的形象，所以這樣損人不利己的想法也並不是主流。

    讓人多少安心幾分的是，3月中旬，珍妮弗和切薩雷的發言人終于對外發話，承認了雙方婚姻觸礁的事實，同時也強調了大夢的運作仍在如常進行。「珍妮弗和切薩雷都在思考婚姻對彼此的意義，希望大家能給他們時間。而不論結果如何，都不會改變雙方在大夢制片中的職位，切薩雷依然會擔任大夢電影和大夢電視的ceo，雙方也會保持在工作上密切而專業的合作……」

    這個說法看起來並不是很妙，雙方的分歧似乎已經大到了難以避免的程度——而到這個時候，海外的小報們終于按捺不住了，已經被大夢的公關搞定的美國媒體們令他們極度焦慮︰這麼好的素材，他們卻只會出這些干巴巴的通稿！

    2月下旬，來自英國的幾名記者飛抵洛杉磯——這一次，不靠美國同行，他們是下定決心要搞個大新聞……

鈞蝦逵人

第427章 有心人的眼

    「一切和切薩雷.維杰里有關的東西都在打聽的範圍內——去賄賂保安，就像是我們在西區劇院里做的一樣，拍些他和女人在一起的照片，或者更直接一些，問本地狗仔們買下來。」來自《每日鏡報》的威廉.德福對著手機大模大樣地吩咐了起來。「明白嗎？珍妮弗.杰弗森和她前夫肯定買通了當地的媒體，用街拍照來換新聞，公平交易——但那些狗仔們如果能找到第二個買家，肯定會興高采烈地多賺一份錢的，這就是我在說的，開拓你的思路，伙計，你現在需要的是簡單快速的照片，任何一張拍攝于近期，能引人遐想的都可以——你不必我手把手地教你做個記者吧？」

    得到電話那邊的助手唯唯諾諾的答應之後，他掛掉了電話，無奈地搖了搖頭，重新走回了攝影棚外各方狗仔的聚集地，「，都已經快中午了，至少給我們一張照片吧。」

    聚集在這里的狗仔隊有幾十人之多，在加州的烈日下，這群黑白參雜的男子漢被曬得氣味四溢，有些懶散的狗仔已經鑽到了陰影里，從車後的冰箱里拿出可樂喝了起來，聽到了海外同行的抱怨，他們有許多都笑了起來。「well，在加州做名狗仔可沒有那麼容易，是不是？尤其是在這個天氣——是不是已經開始想念倫敦了？」

    「damnright，起碼我想念倫敦的拍攝條件。」威廉眯著眼比對了一下距離，又放棄地放下了攝影機，「*！從這個距離你怎麼能拍到好的照片？這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說真的，起碼在英國的時候，珍妮弗可沒有這麼難拍到。」

    「如果你說的是那次竊聽事件的話，」幾個老狗仔有些好奇地說，「你剛才說什麼來著？你是那個攝影師的助手？——說真的，就是那個搞出事件的攝影師？」

    「yep，當時就是我為他聯系人闖的空門。」威廉有些得意地說道，「你知道，一台接了充電器的手機——太簡單了，接下來，大新聞中的大新聞——不過謝夫那小子為了這事已經逃出國了，應該是去了西班牙，我猜。」

    他若有所思地眯起眼，「他在那個新聞上可是真的賺了不少錢——總得找個地方花了，不是嗎？」

    即使有些對英國佬的防備，狗仔們依然發出了一連串表示敬意和羨慕的嘖嘖聲，只有一個老狗仔冷冰冰地說道，「你知道，在我們這兒，事情可不是這麼運轉的——竊聽是犯法的，你會因此坐牢。再說，我也不覺得這麼入侵一個好女孩的私生活是什麼值得得意的事——聽著，明星里是有很多bitch，但珍妮弗並不在內，而你們對她做的事可一點都談不上紳士。」

    威廉吐了口唾沫，但在人群沒有對他的話表示反對的情況下，他也沒有抬杠的意思——不願破壞對話的氣氛，他可還指望從同行口中找到幾張照片呢，「說真的？珍妮弗不在內？伙計，你這可真的嚇到我了，說真的，我不知道在大洋彼岸你們是怎麼看待明星的，但在英國你可以打包票，你跟拍的家伙絕對不是什麼好人，政客、明星、真人秀名人——任何一個有新聞價值的人，他所遇到的一切那都是自己活該。」

    會選擇狗仔隊作為職業的人性格多少有幾分偏執——如果你不能鑽牛角尖，這一行你就做不長久，而見證了這些新聞人物最*、最骯髒一面的‘無冕之王’（自稱），對于這群表里不一的被拍攝對象的確很難說得上有什麼好感，人群中傳來了稀稀拉拉的應和聲，不過並不是太熱情。

    「確實，明星里有不少混蛋，但珍妮弗並不在內，如果你跟拍過她，你就明白我們為什麼會這麼說了。」但最開始的老狗仔依然堅持著自己的觀點，「我已經跟拍她8年了，伙計，她甚至叫得上我的名字，當她被stalker發送死亡威脅的時候，就是我給她遞的紙巾，而你知道什麼嗎？在這8年里，我只聽說她喝醉過一次，在《代號shero》的十億慶功會上——就這麼一次，明白嗎？不抽煙，沒有酒，當然沒有大.麻、可.卡.因、毒.品，不，什麼都沒有，除了男友以外甚至沒有一夜情，明白嗎，8年來我甚至沒聽她罵過髒話——說實話，跟拍她是個絕對的苦差事，幾乎沒人願意來，為什麼？因為你根本什麼也拍不到，這份工作太無聊了，你就是日復一日地拍著她在走路、逛街，和別人說話——」

    這一次，人群的贊同聲大了起來，有個黑人壯漢插嘴說道，「有一次——只是那麼一次，我看到她的同伴抽出一根煙，然後她伸出手，我還以為我終于發了呢——珍妮弗抽煙照！這對賈斯汀.比伯來說也許算不了什麼，但在珍妮弗身上？一張我能賣出幾萬美元，結果呢？hell，她是告訴對方這里不允許抽煙。」

    「如果不是雜志對于她的街拍照要價依然很高——」

    「yep，如果不是這點，誰會繼續拍她？這根本是一局最絕望的游戲——絕望到你根本就看不到一點變化的那種。」

    「但你不得不承認，她是個有教養的好女孩，她幾乎從來不對狗仔隊惡言相向——從來沒有中指，是不是？」

    「我得說，如果連狗仔都承認她是個好人的話，這件事恐怕就只能這麼定了。」在明星們一個都沒有出來的時候，狗仔們彼此也起了談興，「當然啦，不是說她身上就沒有疑點了——如果老實說的話，切薩雷和她在私下相處的時間確實是有點少。」

    「我聽——這是我的聽說，據說切薩雷和喬什、克里斯都不是她的真正戀人，都是beard——或者對于lesbian應該怎麼說？boobs？不管怎麼說，聽說這幾個戀人都只是煙幕彈，尤其是這樁婚姻，只是為了合法地給切薩雷讓渡股份，讓他成為大夢的股東。」

    「為什麼？」

    「有這麼個傳說，據說切薩雷和她簽訂的並不是一般的經紀合同，你知道，她是靠著他的人脈才一步步走到今天，而他要拿走的是她所有收入的50%，這是他捧她成名的要價，而這當然也包括公司，但這份合約並不能曝光……」

    「聽起來這很像是都市傳說。」威廉忍不住了︰《每日鏡報》可不會要這樣荒謬又沒證據的報道。「但珍妮弗和切薩雷的關系的確並不緊密，是嗎？」

    「結婚兩年，同時住在洛杉磯的時間不超過三個月，你說呢？」老狗仔說，「但他們感情不錯——我聽說他們沒簽婚前協議，所以切薩雷能名正言順地分走夫妻婚後投資的迪士尼股份，當然還有拿到大夢的一半股權——她已經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了。」

    「geez……」

    人群中響起了一陣低低的嘆息聲，有人說道，「不論如何，她也的確夠慷慨的了——是不是，特里？我們見過的那麼多明星案里，她應該是唯一一個分家產這麼痛快的明星。」

    「也是家產分割數額最大的家庭——你知道這一切如果是走贈與的話，他們要交多少稅嗎？」老狗仔特里說道，人群安靜了下來，他聳了聳肩，「但，不管怎麼說，她依然是個好人，我們都吃過她讓助理買來的甜甜圈。」

    「確實。」陸續有人承認，「如果她不打算在短時間內出門的話，總是會讓人來打招呼，你就可以去車里休息一會——對自己的行程，她從來不說謊話。」

    「買照片的價格也夠大方——」特里說道，注意到威廉的表情，他補充了一句，「不是那種照片，只是她和克里斯.海姆斯沃斯走在一起的照片，還有湯姆.希德爾斯頓、克里斯.伊萬斯，你知道，她和同事們關系都不錯，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只有一男一女的照片容易惹人非議，所以她開價買走——這就是珍妮弗，她總是不做讓你吃虧的生意。」

    「讓我們這些失敗者能繳上房貸，是嗎？」一個年輕人插嘴說道，引來了一陣得意的笑聲︰別看這些狗仔們工作辛苦，又沒尊嚴，但他們其實收入頗豐，在房價昂貴的洛杉磯都能有容身之地。「不過，特里，完全沒想到你居然跟拍了她這麼久——她遇到死亡威脅的時候應該還住在市里吧？你真的就在一邊嗎？」

    「那當然。」特里挺起胸，自豪地說道，「那時候她就能叫上我的名字了，哦，你們想象不出來——當然，你們都看過照片了，但照片上真的拍不出來，那種真實的感覺，你知道嗎，珍妮弗有那麼多街拍都是我的作品，但你真的感覺，只有在她含著眼淚走過來，詢問你是否看到有人進出的時候——在那個時候她才是一個真實的人物，她的那種恐懼和驚慌——那麼的真實，伙計，那是那麼的真實……」

    狗仔隊是個流動很快的行業，很多人都不知道數年前的死亡威脅事件，有人在低聲詢問始末，另一些人在輕聲解釋，不過威廉和那位年輕人都知道這件事，而他們似乎也都因此感到震撼，年輕人推了推墨鏡，威廉注意到他的手指有些顫抖。

    「well……」他說，聲調也有些發抖，「看起來這件事確實對她造成了影響……非常大的影響……」

    「是啊。」特里抽了抽鼻子，「這種時候，說真的，確實會讓你感到不安全，是嗎？這世上就是有這樣的一種人，他的存在讓你感到世界是不安全的，即使你什麼也沒有做錯。」

    他的話並沒有激起什麼認同聲，因為遠處已有人影晃動——狗仔們立刻精神了起來，撲向劇組拉出的警戒線叫喊了起來，「羅伯特！嘿，克里斯！」

    由于這是私人領地，附近就有保安，狗仔們都很守規矩，並未突前，只是在劃定的範圍外拍攝，他們拍到了幾個穿著戲服的演員一邊說笑一邊走進了另一邊的食堂，而身穿著shero制服的珍妮弗也在其中，她正和斯嘉麗.約翰遜說著什麼，顯然，上午的補拍很順利，所有人的表情都頗為愉快。

    十幾秒的拍攝時間之後，狗仔們又再次散了開來，威廉也沒有再湊上去打探消息，他有些沮喪︰《每日鏡報》派出兩名記者過來洛杉磯，除了拿到獨家大新聞的終極目標之外，也有買下曖昧照片的權宜之計——不過，不論是從特里等狗仔那邊得到的信息，還是現場的拍攝難度，都讓他灰心喪氣︰一般來說，狗仔隊還是很講信用的，既然照片的使用權被珍妮弗那方買走，就不會第二次出賣給威廉，否則不但會有被訴訟的危險，也會被同行排擠，這個很多時候在玩諜對諜的行業，在很大程度上是靠信用運行。看起來要在數天內獲得一張能用的照片，並配發上一個栩栩如生的故事，讓《每日鏡報》大賣特賣的計劃已經接近破產，而他更不喜歡這些狗仔對珍妮弗推崇備至的維護態度，這會讓一切變得麻煩。

    「難怪最近這幾年，不論是大報小報，關于珍妮弗的過激報道正在不斷減少，是不是？」

    午餐時間，不少狗仔已經驅車離開，去享用自己的午休了——從食堂往拖車去的那一路狗仔無法拍到，繼續留下來也沒什麼意義，在這里蹲點拍攝劇組儼然已經有了自己的時間表，大家都在嚴格地按照時間上下班，不過威廉並沒走，而是盤坐在樹蔭下心事重重地咬著一個漢堡，當那個年輕人在他身邊蹲下的時候，他挑了挑眉毛，對方伸出一只手。「羅伯特。」

    「威廉。」威廉給他讓了一塊地方。「你是新來的？」

    「剛加入沒多久，聽到太多這方面的事兒了，也想要自己試著發財。」羅伯特聳了聳肩，「加入以後我才發現，她真的已經收服了這些狗仔，是不是？少了那些照片，除了那些最沒公信力的小報以外，還有誰能編造她的緋聞？——切薩雷在這點上真的不白拿一半家產，他的輿論控制做得太好了。」

    他的語氣讓威廉感到自己似乎遇到同類，他會心地笑了，「但只有我們知道她的真實顏色，是不是？」

    「是啊，只有我們知道，在那些微笑、體貼、教養和純真下，」羅伯特推了推墨鏡，他的手指又有了輕輕的顫抖，「她就是個娼.妓，是不是？一個撒謊者，她完全配不上所有人對她的喜愛，一個謊言又一個謊言——」

    「你是說？」威廉的心跳都停頓了一秒，大新聞之前的興奮感攫住了他的心髒︰終于！這一趟沒有白跑，看起來這個小狗仔有大料要爆。「什麼謊言？」

    「她和切薩雷，」羅伯特不假思索地說，「這婚姻就是個謊言——營銷的產物，你知道，克莉絲汀.斯圖爾特和羅伯特.帕丁森的進化版，這一次他們結了婚，就像是她和喬什.布蘭奇的訂婚一樣，全是假話，謊言——她就是這樣，靠著欺騙得到一切，和你說真的，威廉，這是她常玩的把戲。」

    「但——」威廉讓自己的語氣再驚訝一些，誘使著他說出更多，「你——你怎麼證明呢？難道你拍到了照片？」

    「我怎麼證明？噢，我當然有證據證明……」羅伯特的胸膛上下起伏，他有些駝背，因此顯得很瘦弱，不過他似乎很容易激動。「我當然有證據證明——」

    在把威廉的胃口吊到最高以後，他看了他一眼，忽然間又恢復了冷靜，有些狡獪地笑了一聲，「是的，我當然有證據證明——證據就是我的雙眼！我一看到他們的照片就知道了——直覺，我的直覺告訴我，*，相信我，她和喬什絕對沒什麼，和切薩雷也是一樣，那不是戀愛中的眼神。」

    威廉又氣又怒，他大罵了一聲‘*’，有種被羅伯特耍了的感覺，「你是認真的嗎？你的雙眼？羅伯特，你的雙眼？」

    他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地一把搶下了羅伯特的墨鏡，本想要開個和雙眼有關的玩笑，但威廉拿著墨鏡愣了一下，他的怒火消失了，被好奇的情緒替代。

    「我……好像見過你，伙計。」他松開手，讓羅伯特拿回墨鏡，「我覺得你有點面熟——你以前在倫敦干過這行嗎？」

    羅伯特盯了威廉一會，好像在思索什麼，過了一會，他戴回墨鏡，聳了聳肩。

    「不啊。」他語氣輕松地說道，「看我的駝背——你忘得了這個嗎？」

    對于他的自嘲，威廉無話可說，他笑了幾聲，也不再那麼生氣了，但仍然沒有死心，「好吧，好吧，不過——你確定你沒有證據？就完全只是憑你的雙眼？」

    羅伯特沖他咧開一個笑容。

    「你猜呢？」他說，「聽著，威廉，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我也承認，那女孩就是個婊.子，她需要受到教訓——但你猜什麼？」

    他推高墨鏡，對威廉擠了擠眼楮，「即使她是個娼.妓——她也是我的娼.妓，如果有人要給她一個教訓——」

    伸出手指比了比自己，羅伯特放下墨鏡，吸了一大口可樂，他按了按威廉的肩膀，「回見。」

    「回見。」威廉說，他目送羅伯特走遠，情不自禁地拍了拍肩膀，嘀咕了一句。「他/媽的美國特色怪人……」

    仿佛是注意到了什麼，他眯起眼，站起身眺望了一下羅伯特消失的小巷，又看了看片場，威廉咧開嘴笑了起來，他把漢堡包丟進垃圾桶里，抓起相機悄然跟了上去……

鈞蝦逵人

第428章 撒謊者

    「不，不，說實話，我覺得現在的節奏真的挺好。」

    當狗仔隊們正在烈日下暴曬的時候，冷氣十足的攝影棚甚至讓人有披上外套的沖動，吃過午飯的珍妮也並未和其余演員一樣，回到自己的拖車里休息或胡鬧，還穿著制服的她已經回到了剪輯室里，和凱文、喬斯一起，審閱起了到目前為止《復仇者聯盟》剪出的成品，而一直以來都是意見多多，非常敢于和導演、其余制片對抗的她，這一次卻是完全改了風格，滿口的稱贊幾乎都讓凱文.費吉有些不那麼適應了——在他的印象里，珍妮弗可一向都和隨和畫不上等號。

    「你確定嗎？」他有些焦慮地指著靜止的畫面說道，「你對這個粗剪真的沒有太大的意見？」

    《復仇者聯盟》已經于去年拍攝完成，拍攝行程大部分時間都和珍妮的《人生旅》重合，不過，目前在進行的補拍倒也不全是珍妮的戲份，還有在和索尼方簽訂合同之後，雙方要聯手開發《超凡蜘蛛俠》而加入的內容，事實上，《超凡蜘蛛俠》的扮演者安德魯.加菲爾德已經于日前悄然進組，要在被珍妮吸引來的諸多狗仔之前保持這個秘密確實非常困難，其中上演的出出好戲，斗智斗勇、驚心動魄，絲毫不亞于一場精彩的諜戰戲，為此，還有一場戲被完全安置到了棚內進行——在簽訂合同決定共同開發以後，索尼倒是相當的大方，甚至允諾讓安德魯在片尾露上一臉，當然，交換條件則是復聯的諸英雄也會出現在《超凡蜘蛛俠》的劇情之中進行客串。

    由于shero和蜘蛛俠在片中的戲份畢竟不多，只屬于客串，所以現在事實上粗剪已經近似完成，只需要在後期加入補拍的內容就足夠了。珍妮也在利用這段時間履行自己制片人的職責，凱文甚至把辦公地點搬到了附近——對于喬斯的這個粗剪版，他們頗感疑慮，多少有些患得患失，正用得上珍妮的意見。

    「我理解你的擔心，凱文，是的，這個粗剪版里沒有太多的文戲，節奏也並不是非常的遵循傳統，對于各角色的塑造——」珍妮對畫面揮了揮手，而凱文則認同地點了點頭，「並不是那麼的詳細，可以這麼說，如果你沒有看過前置的幾部電影，那麼你對這部片的文戲可能自始至終都有些不知所雲。」

    「是的，這正是我們要面臨的一個問題，事實是，這麼大的群戲電影，如果你要給每個人都分配一些成長戲碼的話，它的片長可能會直奔三個小時，現在這個130分鐘的剪輯版本，就片長來說已經相當可觀了，但你還是會覺得這部電影……不夠跌宕起伏，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它更像是幾個英雄聚集在一起，打一架，每個人都來場帥氣的個人秀，在這些個人秀上安上一些劇情——」喬斯的眉頭也擰得很緊，看起來他自己也不是很喜歡這個版本，只是按照凱文的要求勉強剪輯。「很難說觀眾會不會對這樣的成品買賬。」

    雖然喬斯和凱文的迷惑非常的真誠，也看得出取舍中的艱難和痛苦，但珍妮倒是絲毫沒有受到感染，她當然可以很有把握地回答他們的這個問題，因為喬斯現在粗剪的版本和最終上映版幾乎沒有太大的區別——可以推斷出，最終凱文等人還是認為，與其拉長時間，增多文戲，倒不如犧牲節奏感，把戲份讓給特效打斗和英雄們的帥氣鏡頭，而這個選擇到底是對是錯？票房和口碑足以說明一切，凱文等人最終還是賭贏了。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減輕他們在選擇時的彷徨，投出自己的信心一票。

    「我認為觀眾會買賬的——事實上，對于這種群戲電影，這是唯一的制作方法，所以我們其實並沒有更多的選擇。」她說的這些，實際上也是珍妮在行內摸爬滾打之後，回過頭對于凱文和喬斯思路的解讀，「從情節來看，這一次事件在人格上受到影響的應該是鋼鐵俠，他是那個受到外星人影響，內心不安感越來越重的人，這也是貫穿《鋼鐵俠3》的重要線索，所以在情感上，你可以把托尼視為是這部電影的主角，因為對其余人來說，復仇者聯盟、外星人，這都只是工作的一部分，他們的人生觀並沒有因此動搖。——但是這一次事件的影響，以及之後的成長，在規劃中被安排到《鋼鐵俠3》里去進行，所以在《復仇者聯盟》里，讓任何人出現個人的挫折-成長都會打亂電影的節奏和重心，唯一的文戲只能擺在團隊磨合上，而這就幾乎消滅了所有文戲存在的可能——很難想像他們通過辯論來解決問題，是嗎？對于初次見面、脾氣暴躁的團隊來說。」

    「但目前的剪輯還存在一個問題——對于三大巨頭，沒什麼可說的，他們都有自己的前傳電影，性格已經很清晰了，但對鷹眼、黑寡婦和綠巨人來說，他們的過去還是由漫畫來定義的，電影形象顯得模糊不清，並且標簽化，」喬斯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個問題如果不在第一部解決，就只能推到第二部去進行——而到那時，問題就會變得很棘手了。因為漫威的第二階段依然會有三大巨頭的電影，他們的成長脈絡會更清晰，這會讓鷹眼三人更加的邊緣化——」

    「這可以通過在單人電影的互動中解決，6人主角的電影，所有的矛盾還是應該圍繞團隊來進行，」珍妮斬釘截鐵地說，「所以維持現在的思路，以團隊的組建——離散——初次彌合為脈絡進行剪輯，不要怕觀眾看不懂和前作有關的支線對話，這能促進dvd的銷量，相信我，如果他們喜歡這部電影的話，就不會在乎自己聽不懂，而是欣喜于還有這麼多部電影可以探索。」

    「好吧。」凱文看起來似乎是被說服了，「那麼，關于愛情戲，還是和《代號shero》一樣，從無處理嗎？」

    「我認為觀眾在這種電影里想看到的是有創意又帶勁的打斗戲，尤其是那種又酷又炫的大場面，比如那個五分鐘的長鏡頭？簡直華麗——不怕告訴你，喬斯，我之所以會點頭讓shero加入復聯，就是因為想讓她在這樣多人又華麗的大場面里出現……」

    喬斯看起來幾乎有幾分驕傲——他矜持地說道，「在《復仇者聯盟2》里我們可以考慮安排。」

    「我們當然要安排！」凱文反而叫了起來——現在他對珍妮的態度已經非常親熱了，「這正是shero加入漫威的意義——強強聯合！」

    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來，雖然凱文也算是個漫畫原教旨主義者，但在恰當的時候，他也會網開一面，比如現在，他就對shero的加入異常熱情……

    「……所以，在下半年一切就會有結果了，《鋼鐵俠3》的拍攝檔期……」

    在棚內拍完了下午的戲份之後，討論繼續進行，直到夜幕低垂，凱文和珍妮才一起走出了攝影棚，留下喬斯繼續進行素材整理，為明天的拍攝做準備。他們邊走還邊談論著之後的戰略布局，「如果一切順利的話，《美國隊長2》和《雷神2》也會陸續啟動……」

    「最重要的是劇本，我不希望看到開拍前夕導演還拿不到劇本的情況……」珍妮加重了語氣，「這種內部的官僚風氣是非常危險的，凱文，它會毀掉電影的核心——一個起碼說得過去的故事……另外，肯尼斯.布拉納當然要出局，我愛肯尼斯，不過他確實不適合拍攝這種超級英雄電影，如果你問過我的話，我一開始就會說的——你們對于《美國隊長1》和《雷神1》的導演選擇都不怎麼明智……」

    「如果你在那時候就拍了《代號shero》的話，我保證我一定會聽話的。」凱文有些幽默地回答道，「噢，小心——」

    他拉了珍妮一下，讓她避開了頭頂灑下的一蓬冷凝水，而珍妮說道，「好吧，如果鮑勃沒有說服我加入復聯的話——」

    她並沒有說完，就被身旁通道中閃爍著的閃光燈打斷了思路——珍妮幾乎是本能地掙脫了凱文的手，同時意識到自己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以及剛才那一幕在照片上看起來會像是什麼——她輕輕地罵了一聲，「」，便放大了聲音，「誰在那？出來吧——胡迪，胡迪——」

    數年來幾乎從不離身的保鏢團隊早已從通道另一頭趕了過來，珍妮一邊安慰著還有些迷惑的凱文，「對不起，應該是來拍我的狗仔」，一邊示意胡迪留下保護她，而另一名輪值保鏢則鑽進了拐角，過了一會，他扯著一名狗仔的胳膊走了過來。

    「把相機給我。」他粗聲粗氣地說道，顯然對于自己的工作失誤相當不悅，「這是私人地盤，你越線了。」

    「另外，我身邊是凱文，不是什麼明星。」珍妮說道——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她補充了一句，「他是漫威電影工作室的總裁……你是新入行的嗎？」

    「我是《每日鏡報》的記者。」狗仔用濃厚的倫敦腔說道，他甩開了保鏢，搶在珍妮之前說，「別想拿錢買通我——我拍到了一張很好的照片，我知道它能給我帶來一篇有威力的報道，我是英國人，在這里的訴訟對我沒有約束力。」

    胡迪發出壓抑的怒吼，他走上前去，富有暗示性地踫著自己的雙拳，不過珍妮阻止了他。

    「有意思。」她打量了這名狗仔，覺得他有些特別，「你在強調你的優勢，所以你還是想要做交易嘍？」

    狗仔咽了咽唾沫，看得出來，胡迪讓他很緊張，但他在努力地鼓舞著自己不被畏懼打敗。

    「是的，」他說，抽出了相機的記憶卡，「我想要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能回答我，它就是你的了，如果不……我會告你的保鏢人身傷害，你知道，在他拿到記憶卡的過程里，總是會有一些肢體接觸的。」

    珍妮眯起眼看了看記憶卡——她現在是真的有些感興趣了。

    「這不夠，」她說，「還有你的手機也要被胡迪檢查——你不妨說說你的問題，如果能和平解決的話，就讓我們繼續保持低調，好嗎？」

    「ok，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這和你的離婚案無關。」狗仔說，他拿起自己的手機，作勢遞給胡迪——而在這一刻，他的表情有了變化，就像是面具在臉上碎了一角，混合了希望與恐懼的鮮活表情從這一角真情流露，讓他在這一刻看起來格外的真誠。「你還記得謝夫.科恩嗎——他是我的朋友。」

    珍妮的呼吸停頓了一下。

    「他失蹤了——如果你不知道的話，在他因為竊聽事件被控告之後。」狗仔在仔細地觀察她的表情，他的懷疑和他身上的汗味一起蔓延過來，濃郁到難以忽視。「這很奇怪，因為謝夫4年來毫無音信，即使在風頭過去以後也沒有一個電話——你知道，這並不像他。」

    感謝切薩雷多年來的培訓，珍妮確信自己沒有露出絲毫破綻，她哼了一聲，表明自己對此事毫無興趣，「所以？」

    「我知道——竊聽事件給你帶來了很大的困擾，」狗仔的懷疑似乎有所減輕，但他仍然沒有死心，而是咂了咂嘴，做最後的努力，「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有沒有——讓人給他個教訓……」

    「用讓他消失的方式？」珍妮反問，她確保自己的語氣透著那麼的不可思議，「你以為我是誰？埃德加.胡佛？cia？」

    一向寡言少語的胡迪發出了低沉的笑聲，「geez！你們這些英國佬——你以為我們是什麼，珍妮弗的打手嗎？」

    「呃——」甚至連一直說不上話的凱文都笑了起來，這讓狗仔的信心受到了極大的動搖，他退了一步，「呃——」

    珍妮示意胡迪把相機拿走，「我可以對你保證，他的失蹤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她冷漠地說道，「這是私人領地，你不能進來，下一次看到你，我會報警——明天憑護照找胡迪拿手機和相機，現在你可以原路返回了。」

    在兩名保鏢和凱文的護衛下，狗仔退了幾步，最後小跑著遁入黑暗之中，凱文搖了搖頭，「必須加強片場的安保了——想想看，如果他們拍到了那個人……」

    「是啊，這是當務之急。」珍妮按捺下所有心思，和凱文一起重新往前走去，她注視著通道里的黑暗，忽然問道。「詹姆斯——剛才你追過去的時候，那里就他一個人嗎？」

    「是的，沒有同伙。」詹姆斯說道。「有什麼不對嗎，j.j？」

    「沒什麼……」珍妮說，「只是覺得好像還有人在看我——」

    她搖了搖頭，加快了腳步。「關于和那個人有關的大新聞……」

鈞蝦逵人

第429章 喪事喜辦

    「經過兩年的婚姻生活，好萊塢金童玉女珍妮弗.杰弗森和切薩雷.維杰里于日前正式宣布離婚，發言人茱蒂.阿克曼表示，離婚在友好的氣氛下進行，雙方對彼此都懷抱著極大的善意和尊重。婚姻無法繼續的原因是雙方在過去的兩年中缺少相處時間，而這一現象在可見的未來難以改變。」

    「珍妮弗通過郵遞寄出了自己的簽名文件，確定了雙方的財產分配制度，她所擁有的大夢制片約40%的股權將會平分給切薩雷.維杰里，同樣被列為分配資產的還有她持有的迪士尼股權，珍妮弗同時指定切薩雷.維杰里做為她的代理人，繼續出席迪士尼的董事會議，以及繼續以ceo的身份掌管大夢制片……」

    「雙方的共同財產中被劃歸到珍妮弗名下的還有她位于馬里布的懸崖莊園，以及她作為獨立投資人的風險投資，其中包括了對近來聲名鵲起的tikt軟件的投資，這款手機應用剛剛完成自己的第三輪融資，在ios和安卓平台上勇敢地挑戰fandango的市場佔有率，而它的易用程度也讓有些古板的fandango顯得老態龍鐘、力不從心……」

    「對于這次分手，雙方的友人表示︰這是理性的選擇，珍妮弗和切薩雷的親密沒有任何改變，他們只是選擇以最好的方式來延續友情。‘這個故事里沒有通常意義上的反派，’這位友人說，‘婚姻的結束並不是因為誰做錯了什麼，只是因為切薩雷和珍妮弗都是這麼的忙碌，對他們來說，現階段有些事比家庭更重要。’」

    「這一切都和孩子有關，珍妮弗非常想要個孩子，但切薩雷不願讓孩子來打擾兩人世界，而這正是他們離婚的真正原因。」

    「如果好萊塢的每樁離婚案都這麼和諧的話，我想我們記者一定沒飯吃了，不過，關于這對知名夫婦的平和分手，我們一樣有話要說——據說珍妮弗和希斯.萊杰以及薩爾維.圖齊之間那一發不可收拾的三角戀，才是珍妮弗和切薩雷真正的分手理由，當愛情轉化為親情的時候，最理智的應對方式就是結束，而切薩雷對于珍妮弗的選擇非常的祝福，因為他也同時和羅伯特.艾格的女兒陷入了愛河……等到事件平息以後，可能會有兩場訂婚同時宣布……」2011年6月份，《速度與激情5》的熱潮還未褪去，好萊塢又因有史以來劃分財產最巨的離婚案之一陷入了一片熱潮中——別看新聞發言人對外宣布時的用詞是如此的輕描淡寫，但實際上，光是大夢制片的20%股權，代表的就起碼是上十億美元，這還是往低了去估價︰雖然迄今沒有上市，但細數大夢片庫現在的內容，以及公司的巨額現金流，大夢制片的市值被評估到百億美元都不稀奇，畢竟，它擁有的可是諸多吸金系列的版權，以及一個甚至是數個超級ip、正在發展中的電視劇制作中心……

    而珍妮弗慷慨分出的迪士尼股權也是價值不菲——當她購入股票時，迪士尼的股價是24.33美元一股，而持有近千萬股票的珍妮弗，當時就已有近兩億美元的股權，而在2011年的現在，隨著吞並的成功進展，以及和皮克斯、漫威等新公司的磨合順利，股價已經上升到56美元，這讓珍妮弗的迪士尼持股就有近4億的市值，可以說，切薩雷.維杰里在這兩年的婚姻中拿到的好處已經超過了十數億美元，而他所付出的現錢也許只有數億——甚至有可能一毛未拔，而珍妮弗唯一全部拿到的財產只有懸崖莊園，雖然這也是極為值錢的地產，但和她所損失掉的利益比，這又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了。

    「珍妮弗是不是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前夫的事？所以才分得這麼委屈？」

    「也許她真的和希斯.萊杰發生了什麼，這些是分手費，所以雙方分得才這麼快速而干脆……」

    「為什麼不是薩爾維呢？」

    「也許根本是某個我們並不認識的幕後人員……也沒準是李奧納多——他們現在不是正在一起拍新片嗎？」

    「但又是和薩爾維合作啊——」

    對于這樁離婚案，主流媒體們的態度是出乎意料的息事寧人，並未熱炒什麼□□，而珍妮弗的形象似乎也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不像是很多明星，一直靠好丈夫、好妻子的標簽在營造自己的形象，掩蓋過去的荒唐，一直以來在私生活上都極為健康向上的珍妮弗，第一次有了被大眾所知的挫折，這似乎讓所有人都興起了一種新鮮感，有種‘珍妮弗也會遇到這種問題’的感覺，不但粉絲們力挺珍妮弗，希望她早日度過難關，就連媒體們都是以鼓勵、安撫的口吻報道此事，對于很多明星來說是大問題的離婚案，在這里倒是有了點‘喪事喜辦’的味道。

    當然，不和諧的聲音也是在所難免，八卦博客中的小道消息、小報上的謠言，這些更像是小說的報道也擁有一定的市場，就像是人心很少會都往光明面去想的一樣，也有人認為這次離婚背後一定有不少故事，只是被掩蓋了下來而已——不過，既然記者們不能提供談資，這些八卦群眾也不會鑽上太久的牛角尖，畢竟，娛樂圈比這更勁爆的八卦可多了去了，而珍妮弗從來都不是生產頭條的那種。

    「從這個角度去認定珍妮弗是犯錯的那個簡直就是荒謬。」在珍妮弗的粉絲論壇里，當然更不容許這種歪理邪說存在，瓊恩親自發了一篇文章來為珍妮弗辯護，「雖然她是讓出了巨額利益，但應該看到的是，切薩雷在公司發揮的作用非常的大，他現在是公司實際上的管理者，離開他，珍妮弗去哪找人來管理大夢？再說，雖然珍妮弗讓出了20%的權利，但她同時也拿到了tikt的完整股權，按照tikt現在的走勢，當它ipo上市之後，珍妮弗的投資將會數倍、數十倍的膨脹，如果切薩雷真的握有她的把柄，他為什麼要放棄前景這麼看好的投資？要知道，這可是他們婚後的共同投資，他也有一半的權利，而從他們現在的關系來看，切薩雷和珍妮弗的分手肯定是非常友好的，否則，珍妮弗怎麼還能讓他繼續擔任大夢的ceo，你覺得對于她這樣天才的制片人來說，要拿回公司的主導權很困難嗎？要知道，她的《速度與激情5》全球已經過了8億了！到目前為止的全年、全球票房冠軍！雖然這肯定會被《哈利波特與死神聖器（下）》破掉，但你知道《速度與劇情4》的票房是多少嗎？你們以為迪士尼會更支持正在做《oz》的珍妮弗，還是才剛剛做出一部神劇的切薩雷？」

    是的，上映一月，全球拿到了8億票房，雖然本土僅有2.5億的數字說不上特別的驚艷，但海外地區對《速度與激情5》的好評完全是爆炸式的上漲，這部電影在海外取得了比《速度與激情4》的2億多出了數倍的成績，即使是在本土，票房也有了高達一億的上浮。——甚至影評都要比前作亮麗了不少，《速度與激情5》憑借著鮮明的角色，出眾的人物關系組合，富有緊張感與幽默感的劇情，以及對過去劇情線的收束，讓賈斯汀.林成為了好萊塢的當紅炸子雞，「能把多達十余名角色復雜的人物關系交代得簡潔明快，同時讓不同的人物技能都有合理的炫技空間，這實際上是一種強悍的技能，令人吃驚的是，賈斯汀.林居然是在一部續集中做到這一點的——而且還是他的第三部《速度與激情》電影，對比同樣的多人物犯罪喜劇，《十一羅漢》是個驚喜，而《十二羅漢》的敘事即開始凌亂，《十三羅漢》幾乎完全是一場胡鬧，史蒂文.索德伯格都無法拯救不可救藥的第三部，但賈斯汀.林卻讓《速度與激情》3、4、5的質量來了個節節高，這幾乎可以說是不大不小的一次奇跡……」

    包括最終兩輛車拉著保險箱在大街上狂奔一幕中，眾車的分、合、撞、超等技術細節，與那天馬行空的想象力，都是讓人大呼過癮，但又游走在合理和脫離現實的邊界上，沒有讓人搖頭失笑地感慨‘這怎麼可能是真的’。可以說，《速度與激情5》是系列到目前為止各方面都最出色的電影，而這樣的改變就是在珍妮弗接受系列之後發生，即使她在電話采訪中一直聲稱，「賈斯汀和範做了所有重要的工作，我所做的就只是為他們提供一個盡情發揮的舞台」，但她的謙遜依然無法阻止人們把電影大賣的功勞算到她頭上，而這耀眼的光芒也讓所有人都知道，離婚對于珍妮弗來說已經根本就不算大事了——別說離婚得這麼和平，就是爆出離婚大戰，對她也沒有什麼影響，因為公眾形象和珍妮弗的星途已經沒有太大的關系——只要這樣的能力還在，哪怕珍妮弗自己主演的電影連續撲街，又或者是持續做出瘋狂的事，如查理.辛一樣頻爆□□，片商也會一直給予機會、公關丑聞，讓她繼續在一線紅星的位置上待下去的。

    「接下來將要上映的珍妮弗出品是《碟中諜5》、《人生旅途》，然後是《復仇者聯盟》和《oz》、《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鋼鐵俠3》、《速度與激情6》、《新世代2》，如果有任何人真正關心珍妮弗的話，請你別再幻想她在自己的婚姻中到底犯了什麼錯，好嗎？去預測票房吧，想想在所有電影都上映後，她的身價會重新膨脹到多少數字，去買下這些電影票吧，粉絲們能為她做的不是侵犯*，去關心她和誰睡——這是她的自由，我們該做的是用影評和她交流，用電影票表達支持，用我們對女權和慈善的參與證明我們的愛……」

    如此政治正確的發言，當然迅速在k上收獲了大量的轉發和支持，不過，在現實中，瓊恩按下了發送鍵以後，轉頭就打開了skype對話框，迫不及待地給查爾斯發送了一個晃屏。

    「所以，你現在有和珍妮弗接觸嗎？既然對你的風險投資已經完全成為了她的私人財產，股東代表是不是要換人了？」

    「沒有。」雖然查爾斯現在忙得不可開交，每天都是在會議中度過，但常年掛在網上的他，回話速度還是奇快無比，「還是切薩雷的助理在和我聯系，他說這方面的事宜以後依然由他代理……說實話，他們真的分手了嗎？怎麼感覺還和以前一樣啊？」

    「真是令人捉摸不透……」瓊恩也無話可說了，她開了個玩笑，「說不定是因為財務而分手——哈哈，別告訴我他們一開始就是為了財務結婚。」

    「哈哈，非常好笑。」查爾斯也回了一句，不過他隨後又抱怨了起來，「不過，說真的，當你們所有人都以為我會知道內部消息的時候——甚至我自己都以為我會知道內部消息的時候，現實是多麼的讓人沮喪生氣啊？能想象到嗎？甚至連賽義德對于事情的真相都是一無所知。不過，當然啦——」

    「他也因為這件事激動得不行了，是嗎？」瓊恩問道，「他該不會是已經去拍攝地了吧？」

    「好像是有這個計劃。」查爾斯有些神秘地說道。「你知道，他的表親和薩爾維.圖齊是同學，所以，確實，如果他想要安慰j.j的話，眼下會是很好的機會，只除了j.j可能完全用不上他的安慰。」

    「你好像很看不起賽義德。」瓊恩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是男粉絲的通病嗎？任何人只要想追珍妮弗，都立刻會從完美變得不完美，就像是李奧納多——」

    「他太花心了！」查爾斯果然發了好幾個感嘆號過來，「——好吧，如果一定要我選的話……我寧願她現在和薩爾維在一起，在某個海島，而不是洛杉磯郊區的劇組里享受著兩人世界——這不但是因為我覺得他們兩人最相配，而且也因為——」

    雖然對于人選還有些意見，但瓊恩還是認可了查爾斯的觀點，「是啊，而且也因為，j.j實在是應該享受一下生活了——」

鈞蝦逵人

第430章 李一條誕生記

    一縷晨光穿透了窗簾的縫隙，在地毯上留下一道淺白色的光斑，隨著時間的推移，它的角度越變越大，最終跨越了地毯上堆積的枕頭、衣物，橫越千山萬水，爬上了金色的頭發、光.裸的手臂以及淺金色的睫毛——最終，它成功地喚醒了珍妮，她扇了扇睫毛，捂著嘴打了個呵欠，從床上翻了個身，差點掉在地上，但最終又掙扎著從床邊翻了上來。

    “幾點了？”打開手機確認了一下時間，珍妮本能地驚呼了一聲，但隨後又想起今天是每周的休假日，這讓她的肩膀放松地垮了下來。“還可以再睡幾小時。”

    雖然在休假日她不會安排晨跑等運動，總是縱容自己享有一個放松的早晨，但常年的習慣，也讓珍妮沒了享受回籠覺的福分，沉進枕頭裡又閉了閉眼，她還是嘆了口氣，抓過ipad查看起了每日新聞，昨夜到現在新收的e-mail，以及累積沒看的報表與公文。——能在床.上賴著辦公，而不是起身晨間運動，這已經是對自己的款待了，珍妮只恨自己不能把公事帶到演藝空間裡去辦——這是每次她強迫自己辦公時最大的怨念。

    “喂，李奧，是的，我已經醒了——嗯，給我十五分鐘吃早餐，然後我們就可以開始了——”不過，這樣的好景也沒能持續多久，才過了十幾分鐘，珍妮的電話就響了起來，而她掃了屏幕一眼，基本就已經猜到了李奧的來意，對於李奧來說，這部電影是沒有休息日的，他永遠都在做嘗試入戲的練習，而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了和珍妮對詞。

    “給。”當李奧走進珍妮的別墅時，他識相地奉上了一盒草莓做貢品。“這是我的農場種的有機草莓，你可以當餐後點心吃。”

    “謝謝。”珍妮衝他挑了挑眉毛，給他讓開了一條道，“薩爾維呢？”

    “他午飯後可能會過來參與，如果那邊會開完的話。”李奧說道——的制作流程相當復雜，因為有不少臨時演員眾多的大場面，這也是它在洛杉磯拍攝的原因之一，這裡完善的臨時演員體系終究是外地所不能比較的，而這當然也意味著不少額外的會議。薩爾維自願放棄了他的休息日，不過，主要人物在拍電影的時候基本也不休息，休息日是供給那些拿周薪的工作人員的福利。“你吃過早飯了嗎？”

    “還沒，如果你不介意對著一個吃麥片的女人說台詞的話，現在你就可以開始了。”珍妮說道，“否則的話，你還是得等我一會。”

    “ok。”李奧聳了聳肩。“我可以看著你吃——這可能會幫助你加快速度。”

    珍妮衝他彈出一枚麥片，作為玩笑的回應，她盤起腿，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瑪麗把清洗過的草莓放到她身邊，又過去查看了一下李奧的台詞本，為珍妮把台詞本翻到了相應的頁數。李奧則踱到了露台上欣賞著窗外的花園與遠處的山景，表情悠然，絲毫也沒有拿出手機打發時間的意思——事實上，這也是他雖然在洛杉磯有房子，但卻住在酒店的原因，基於和拍攝時差不多的原因，薩爾維讓人去掉了別墅中的電視和網絡，當然，手機也在禁用之列。如果李奧無聊的話，他只能看書。

    享用了一些草莓和麥片，珍妮拿起劇本，在茶幾邊緣上敲了敲，吸引了李奧的注意力，她順帶著踮起腳，跟著李奧的視線方向看了過去，隨後忍不住笑了起來，“噢，李奧，我說你為什麼這麼早就過來——你是什麼時候發現這個秘密的？”

    李奧委屈地離開了露台，以及露台方向可以偷窺到的，遠處花園酒吧中的一台小電視那模糊的聲響和畫面，他嘀嘀咕咕地為自己辯解，“那是昨晚大聯盟的直播——昨天早上，不過那時候電視沒開。”

    對於意志不是那麼堅定的李奧來說，堅持自我隔絕的確並不太簡單，尤其居住在洛杉磯郊外，他面臨的誘惑的確要比在新西蘭時大，不過，珍妮作為制片人之一，並不打算慣著他的毛病，她衝瑪麗做了個手勢，同時比了比起居室裡的大電視，“只要你能讓薩爾維一條就滿意，你的電視也會回來的，現在最好還是忘掉大聯盟，除非你想被踢出劇組，換克裡斯來接手——你知道，他對這個角色可是相當有興趣。”

    對珍妮來說，黛西這個角色應該是手到擒來，她自感自己甚至無需金手指的幫助就能演出黛西的精髓，這是閱讀原著時就有的感覺——同時，她對於這個角色也頗有表演熱情，並不在乎黛西其實算是個反派，在整個故事中也完全就是配角，和演出時一樣，這個角色和她的某些心境相當切合，當然，也許那是過去的她，也許扮演黛西並不像是扮演可樂一樣是一種探索，扮演凱倫一樣是一種宣泄，但扮演黛西也不是沒有魅力，演出黛西更像是一種……自我理解，像是某個時段，某個側面的她對大眾的坦白和交流——誠然，珍妮弗.傑弗森是個被包裝得很有魅力的商品，而她只不過是主要生產商之一，但在承受了粉絲們和觀眾們這麼多年的熱情和支持以後，珍妮當然也有和他們交流的欲.望，這個想法並不理智，也不現實，一直被她壓在心底，但自我表達的*依然揮之不去，而黛西多少算是她的隱晦告白，哪怕只是通過角色，哪怕沒有人會收到她的信息，她依然想要無聲地告訴大家——其實她並不是那麼的完美，在人生中的某個時刻，她就是黛西，至少她曾是黛西，而她想把黛西心裡的想法分享給大家，就像是奉獻上一片真實的自我。

    “好吧。”李奧聳了聳肩，看得出來，他的心思徹底從電視上回來了，他拿出了劇本，“事實上，即使沒有那台電視，我也想早點過來——明天就要拍攝重逢戲碼了，而我感覺我還沒有真正的入戲。”

    是的，在原來的版本裡，你和黛西的重逢幾乎就是一場災難……珍妮無聲地吐了個槽，但沒把自己的想法表露出來，“我們從哪一段開始？”

    “我們這樣開始。”李奧顯然已經有了考慮，“j.j，你到臥室去，開門走出來——瑪麗，請你坐在這裡，我想讓你查看我的表情，你知道，大膽地說出你的想法，就說說你從我的表演裡看到的東西，你猜測的兩個人的關系。”

    這是很原始且樸素的做法，但對薩爾維的導演風格來說則恰到好處，他可能是演員們最懼怕的那種導演——敏銳無比、犀利而不留情面，對於自己要求的東西不會有絲毫妥協和放松，而他所要求的一直都非常明確：那就是發自內心的真實感受，演員必須從內心深層進入到他需要的狀態裡，全神貫注地投入進去。

    對演員來說，每一條都全神貫注是極為苛刻的要求，而薩爾維的敏銳則讓蒙混過關變得艱難無比，這種風格讓托比.馬奎爾在進組的第一天幾乎就瀕臨崩潰，但亦不能不對他感到服氣——他和演員之間不存在溝通障礙，演員的進步他都能感受得到，而且薩爾維對自己要的東西非常清楚，當托比真正地找到了尼克的狀態以後，他立刻喊了good，這下反而是托比有些不滿意了，他覺得自己還能演得更好，薩爾維對他不像是對李奧那樣嚴格，這是一種偏心。

    至於被偏心的李奧呢，他亦沒法抱怨薩爾維的‘特殊照顧’，至少，在入戲奇快，一條就過的珍妮跟前，他是說不出什麼來的。薩爾維的標准就在這裡，希斯、珍妮，甚至是曾經的西蒙都能達到，他也並不會對李奧特別苛刻，所以雙方就形成了這樣的‘虐戀’關系，薩爾維一次又一次地喊卡，用那種摧毀心防的方式來榨取李奧的真實情緒，而李奧也發展出了一套因地制宜的土辦法，其中就包括自行把排練時長提前，讓這種被摧毀的狀態早些出現，以及請瑪麗來評判，判斷他的表現裡是否有表演的痕跡，有沒有用最微小的表情傳遞出最精准的信息。

    其實理論來說，這種排練也不需要由珍妮出馬，因為真正牛逼的表演是可以不分對像的，但顯然，李奧從‘放’到‘收’的轉型已經夠艱難的了，不論是作為制片人還是他的朋友，珍妮都覺得自己有義務幫忙，因此，當她回到臥室裡，醞釀著准備走進房中時，她甚至還調整了一下自己，迅速地進入到了黛西的角色裡，這才打開門，用輕靈的腳步，緩緩地走進了起居室中。

    黛西有沒有愛過蓋茨比？恐怕這是所設的一個永恆的問題，但對珍妮來說，這個問題則再簡單不過——在重逢的這一刻，黛西肯定是愛著蓋茨比的，在她本性允許的範圍內，她是傾其所有地愛著蓋茨比，只是對黛西來說，有太多的東西比愛更加重要，她的生活，她從小熟悉的，富裕、體面的生活，她對於貧窮的陌生和恐懼——恐怕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淪落到一文不名的地步，對於這種可能的茫然無措，她所受的教育，家庭的壓力，這所有的一切讓抉擇變得如此的艱難。

    最終，就像是她這個階級所有女兒家做的那樣，黛西選擇了一條實際的道路，她嫁給了可憎的湯姆，而在婚禮前她的動搖正是對蓋茨比愛情的體現，當時她已經知曉了蓋茨比的真實身份：盡管在相遇時他是個軍官（如此年輕的軍官往往是富裕子弟的特權），他的言談舉止都顯示出了高尚的背景，但蓋茨比實際上一文不名，只能供給妻子極為窘迫的生活——但，即使如此，黛西依然在婚禮前夕痛苦猶豫。而在數年之後，當她被困於不幸的婚姻之中，而昔日的戀人以巨富的身份，如此風光又囂張地回到她的生活裡時，黛西的心裡必然是燃起了火花——是的，她不能不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希望，那是她僅有的亮色，而她也不能不沒有忐忑，時光過去了，現在的蓋茨比應有盡有，他……還依然會被她征服嗎？他對她的愛是否始終不渝？要知道，她已經不那麼年輕了，她的臉頰也不再像做姑娘時一樣豐滿而紅潤了——

    懷著這極端復雜的心情，她推開了這扇門，把最好的一面不著痕跡地展現在了矜持的步伐裡，她的眼神看似無意的掠過房間，在蓋茨比身上停留了那麼一會兒——他還是一如往昔，英俊又清瘦，讓她的呼吸暗自緊繃，而他的表情，他的表情——

    “呃。”瑪麗說道，她眯起眼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李奧，“說實話，我覺得你的表情有一些浮誇，李奧，你看起來像是……我不知道，你很餓了，看到一個漢堡包，你犯了藥癮，看到一包大.麻——你知道，看起來不像是你珍愛著她，倒更像是你想把她吃掉。”

    她轉向珍妮，“但對j.j，你就能明確地說出她的感覺，她還愛著你——但是她有些怕你不愛她了，還有我覺得她對場合可能會有一些遲疑，你知道，這是一次私下的幽會，大致來說不那麼道德，她有點害怕丈夫的反應，所以顧慮重重，是這樣嗎，j.j？”

    “差不多。”珍妮聳了聳肩，回到了平常的狀態裡。“再來？”

    “ok。”李奧抹了抹臉，就像是每次找到狀態之前一樣，無奈又疲倦，“再來。”

    這個‘再來’在一小時內持續了十多遍，李奧的表情越來越收斂，但瑪麗還是沒給出正面的評論。

    “我感覺——我不知道怎麼說，我感覺一般人在日常不太會做出這樣的表情，你知道嗎，好像你的蓋茨比得了狂躁症，它看上去讓人害怕。”

    “我覺得你有點太激動了……不知道，就是讓我感到不真實。”

    “好吧，看起來你確實挺喜歡她的，我現在有這樣的感覺了，但最大的問題是——不知道該怎麼說，覺得蓋茨比不是這樣的性格，你的表現讓我覺得他性格浮誇，但有個很大的問題是，黛西應該不會愛上浮誇的人，這感覺就像是你和她處在不同的頻道一樣，你看，她是那麼的優雅——她是上流社會的名媛夫人，但你看起來好激動，就像是……反正不像是她會喜歡上的那種人。”

    “蓋茨比受過良好的教育，所以他的反應應該也是合乎禮儀的，是不是？但你看起來——我不知道，你剛才吞咽的動作確實有點不那麼上流。”

    “好吧，現在你很合乎禮儀了，但是……我不知道，我一直沒有從你的表情裡感到你對她的愛，而喜歡和愛是不同的。”

    說到最後，在李奧糾結無比的表情裡，珍妮宣布休息半個小時——她倒是入戲習慣了，一次又一次地開關情緒，對她來說屬於片場的家常便飯，尤其是這種貼合自身的體驗，只需要做小小的調整，並不成問題。不過李奧看來已經瀕臨混亂，需要整理一下思緒。

    “要克服本能的反應並不簡單，尤其是在你已經形成了習慣的情況下。”她鼓勵著李奧，“你的進步已經非常明顯了——一開始我們幾乎要用兩小時來去掉你習慣性的外放，但現在？十幾分鐘以後，你就有意地開始收斂了，再這樣練習幾天，新的表演模式應該就能定型——我們才正式開機一周，不是嗎？你的進步已經很大了。”

    “但我現在確實找不准那種感覺，”李奧今天確實要比之前更抓狂，他比了比瑪麗，“說真的，對我自己來說，我的情緒已經到位了，在最後一次，我覺得我真的進入到了我自己的生活裡——明白嗎，我是用看前女友的眼神在看你的——但——這只是……”

    “well……”珍妮慢吞吞地說，“那麼也許你就不那麼的愛她，是嗎？”

    她忍不住小小地八卦了一下，“那個她是吉賽爾嗎？是嗎？”

    李奧臉上浮現出了尷尬之色——如果對吉賽爾的愛意流露都會被瑪麗判定為‘不怎麼愛她’的話，他多年來的情史似乎就顯得較為諷刺了。

    “……是吉賽爾，”但最終，他還是承認地說道，“是吉賽爾，而我真的覺得自己愛過她，ok？我們之間是很認真的，她對我來說不僅僅是玩玩而已。”

    是啊，不過最後她還是把你給甩了……

    珍妮聳了聳肩，沒有再追問下去，她有了個新想法。“也許這是因為你現在已經不愛她了——你找錯投射對像了，換個替代對像，我是說，找個你現在依然非常愛戀——”

    看了看李奧的表情，她識相地改了口，“依然非常渴求，但總是得不到的東西，比如說——奧斯卡——想想看，你和奧斯卡在一間房裡，它已經脫光了，但旁邊還有全世界的人在看，你知道，你不能做什麼——你不能把你的絕望給泄露出來，就像是你看到克裡斯得獎的時候——你的心都碎了，但你還要鼓掌——哎喲！”

    她大笑著跳開了，而李奧還維持著肘拐的姿勢，他怒瞪著珍妮，深吸了一口氣，又抹了抹臉，上前奪過了珍妮手裡的水杯。

    “我們再試一次。”他堅忍地說道，把瑪麗從洗手間門口招呼了過來，“來，讓我們再試一次。”

    這一次，他還是沒過——不過下一次他就過了。

    再下一次、下下一次、下下下一次，他都過了，就像是找到了狀態一樣，李奧忽然間完全進入了角色——就連薩爾維第二天在片場都沒挑出什麼毛病，這個場景，他一遍就過，下一個、下一個、再下一個，都是‘good！’

    ——不得不說，19歲就拿到奧斯卡最佳男配提名的天分絕非等閑，一旦找到了方向，又有了努力的動力，多日的積累一旦爆發，李奧簡直一發不可收拾——和珍妮一樣，在薩爾維的片場裡，極為罕見地同時出現了兩名‘一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