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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Jesus fucking Christ
「所有事都好嗎?有沒有人員傷亡——」
正當SFPD的現場負責人拿著喇叭在窗前喊話倒數,SWAT小組在門前做好突擊準備時,胡迪已經挪到了警戒線邊緣,憂心忡忡地望著別墅緊閉的大門,對耳機那頭的羅伯特報告著情況,「警方已經沒法等待下去了,剛才別墅裡傳來連續的槍聲,初步判斷有交火……現在只能祈禱他們沒事了。」
「Shit。」一向是溫文爾雅的羅伯特大聲地在電話裡咒駡了起來,「Shit shit——是SWAT負責闖入活動嗎?」
「是的,來的應該是您指定的精銳小組。」胡迪說道,他掃了身邊的普通警員一眼,對方正惡狠狠地瞪著他,似乎對胡迪的越俎代庖極為不滿。「醫療直升機剛剛也降落了,就在附近待命——希望他們用不上這個……Fuck,我是說,希望他們能安全地逃脫,不要受傷。」
羅伯特沒有在乎他的失言,而是簡單地說道,「保持通話,不要掛斷,隨時給我通報最新消息。」
「明白。」胡迪說,他也安靜下來,坦然地承受著警員的怒視,心事重重地望著門口,聽著警方的倒數,「10、9、8、7——」
『轟隆隆隆』,一陣直升飛機馬達的旋轉聲忽然再度劃破了寂靜的夜空,與此同時,射燈的光柱也忽然間被打到了門口,在這塊幽暗之地照射出了一片巨大的亮斑,SWAT小組的特警們紛紛調整姿勢,但依然對屋內保持著注意力,而與此同時,胡迪和身邊幾乎所有的警員都輕聲地罵了一句,「Fuck!」
「什麼?」羅伯特在電話那頭敏感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航拍直升機。」胡迪暗罵了一聲,「媒體來了。」
當然,考慮到時間點,媒體現在趕到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這並不能減少它給人帶來的鬱悶感,胡迪只能暗自希望場面不要太過血腥,否則想也知道媒體會怎麼報導——當然了,歸根結底,現在重要的根本不是這個,而是珍妮佛和切薩雷的安危。
也許也是因為這點,羅伯特對這個消息的反應相當淡漠,胡迪也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沉默地靜等著特警小組破門而入,但負責人似乎也被新聞直升機的打光給激怒了,他沒有繼續倒數,而是轉過頭走向警戒線邊緣,和另一名同事溝通了起來。胡迪想要蹭過去打探一下消息,但才動了一步就被身邊盯防的警員給制止了。
「哪兒也別去,士兵。」他對胡迪的敵意清晰可見,「你自己的麻煩還沒完呢——一會你得和我們去局子裡走一趟。」
胡迪心頭湧起一陣煩躁,但並沒有繼續爭執——他知道自己能呆在警戒線邊緣已經是羅伯特,或者說三藩市市長、警監的面子在起作用,任何一點不配合的舉動都會讓他喪失留在現場的權利,和詹姆斯一樣被遠遠地驅趕到警戒線外邊去等消息。
「明白了,警官。」按捺著不要在聲音裡顯露出過多的諷刺,胡迪說道,他退回了原處,眺望著別墅的大門,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如果是切薩雷那邊取得優勢的話,他們這會無論如何也該開門了,拖得越久,徵兆就越不利,這不能不讓他感到心焦。
至於他和警局之間的齷齪,胡迪並沒有放在心上——即使珍妮佛和切薩雷發生了……什麼他並不想看到的事,羅伯特也不願意幫忙,公司亦會出面為他擔保的。更重要的是,胡迪並不認為自己做了錯事,這群警員對他怨氣沖天的原因實際上只有一個,那就是他越過他們直接叫來了SWAT小組,讓他們失去了主動權,當然,也失去了出風頭的大好機會,更有很大的可能淪為媒體譏笑的物件,陷入麻煩之中。
從切薩雷拿到槍關上門到現在,其實過去的時間也就是三刻鐘左右,胡迪在門被合攏之後不久就接到了羅伯特打來的電話——他一直知道這些跨國公司的CEO都很『有辦法』,不過即使如此,羅伯特的效率也還是讓他嚇了一跳,當時他已經聯繫了三藩市市長,並且把警監從床上叫了起來,SWAT小組幾乎是和本地員警同時到達的,甚至還比本地員警要早了一步,考慮到他們的駐地更遠,這無疑是暴露了當地警力反應遲緩的問題,而這也讓所有滿心以為自己即將承辦大案的本地員警們怨氣十足,對胡迪自然很難有好臉色,更是對他把槍支遞送給切薩雷的決定橫加指責,認為這會讓局面更加不穩定,人命傷亡的數量也會因此增加。
事實上,他們的指責也不無道理,如果切薩雷是個從未接觸過槍支的菜鳥的話,一把槍能給他的幫助還不如一柄匕首大,即使他會用槍,在挾持場合,輕率開槍往往也會造成人質死傷慘重,場面慘不忍睹。不過胡迪自忖他所有的判斷都是為了雇主的利益出發——切薩雷的槍法很好,就是他的直接雇主珍妮佛也多次接觸過射擊,雖然大部分都是拍攝需求,不過她也算是很有射擊經驗。
而且,按照綁匪當時所處的位置與身份,對方即使不是老手,準備得肯定也很充足,沒有槍,情況只會更糟,甚至可以說是毫無一絲希望,而且這種情況並不是非得請出SWAT的幾種特定局面,很難說當地警方會不會主動聯繫上級,又會在無聊的案情盤問、猶豫、請示和官僚扯皮中消耗多少時間,而這是他們冒不起的風險,時間拖得越久,媒體知道的消息就越多,到時如果綁匪在新聞上看到他把槍遞給切薩雷的消息,胡迪可不敢肯定事態會出現怎樣的變化——他把槍遞過去的時候,周圍有太多人了,按照他的經驗,總會有人說漏嘴,也總會有媒體願意刊登這種消息的。
直升飛機的射光移走了,隨著隆隆的運轉聲,他們飛去了更遠處的降落點,不過這並沒有太大的作用,因為更多的直播車正在趕來,胡迪擔心的事又多了一個——他希望這些車輛不要把出去的路堵死,畢竟從槍聲來判斷,很可能有人用得上救護車——但現在門還沒開——Fuck,為什麼怎麼到現在還沒開門……難道裡面已經沒有活人了?
在胡迪的心情越來越沉重的時候,負責人也回到了別墅正前方,看得出來,他的表情也十分焦慮——不論是人質的身份,還是剛才的槍聲,都讓警方的神經高度緊張。
「10、9、8——」他重新倒數了起來,「7、6——」
「啊!」在警戒線外許多人忍不住的驚呼中,門被打開了一條線,SWAT小組立刻全做出準備射擊的動作,不過,門裡很快就傳出了大叫聲,「是我,查理斯!」
「呼!」胡迪大喘了一口氣,圍觀群眾們也紛紛發出了如釋重負的歎氣聲,不過特警們依然保持戒備,兩人上前推門,另外幾人依然舉著槍,「把你的手放在可見的位置——有人傷亡嗎?」
「綁匪死了,」查理斯喊道,「需要醫生和剪刀,珍妮佛從樓梯上滾下來,而且手被銬住了——但除此之外沒人受傷。」
門打開了,一股血腥味當即躥了出來,查理斯高舉雙手站在門口,他看起來非常的緊張、疲倦,顯然驚魂未定——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透過大門可以看到,餘下兩名人質和切薩雷都蹲在大廳裡,明顯是在照看著珍妮佛——她剛經歷過一番顛簸,而且手上還掛著塑膠手銬,站不起身也是很正常的。
特警們稍微解除了戒備,但依然是專業地沖進大廳去清除死角,胡迪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這時候才感覺到心臟跳動得有多快速,他想要上前,但再次遭到阻攔,「噢,Come on,我現在進去還會帶來什麼危險嗎,警官?」
「發生了什麼事?胡迪?他們被救出來了嗎?」羅伯特在電話那邊敏感地問道,胡迪連忙把好消息告訴他,「人都沒事,劫匪死了——我想過去看看,但警方不讓我過去。」
「等一分鐘。」羅伯特言簡意賅地說道,而胡迪忍不住暗自一笑:通常情況下,他並不喜歡仗勢欺人,但對方面目可憎時則屬例外。
「嘿,胡迪!」詹姆斯從人群裡擠了過來,「已經沒事了?」
「珍妮佛從樓梯上滾下來了——多半是這樣逃開了那個該死的瘋子,然後切薩雷——」胡迪做了個開槍的手勢,但並未說得很大聲,因為周圍圍觀的人群正饒有興致地聆聽著他的猜測,而幾個記者正帶著大批的直播人馬橫衝直撞地靠近。
「Shit,這難道不是世界上最他媽離譜的一個派對?」詹姆斯也明顯放鬆了不少,他不再談論屋裡的情況,而是掏出手機遞給胡迪,「剛才有很多人都給你打電話,老闆——不過你不用理他,我已經告訴他我們都沒在裡面,還有茱蒂·阿克曼,吉姆·大衛森,當然還有瑪麗——噢,還有這個,GE的聯絡人,我該優先回誰的電話?」
「GE的聯絡人?」胡迪問,他有些疑惑:事件發生到現在還不到一小時,媒體到現在才趕到,估計第一條報導都還沒發吧。瑪麗、吉姆等人知道這個消息並不奇怪,但,GE?「他們怎麼知道這件事的?是瑪麗告訴他們的嗎?」
與此同時,羅伯特開始在耳機裡說話,胡迪只得沖詹姆斯喊了一句,「別管GE了——給瑪麗打個電話——羅伯特,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我該找誰?」
在羅伯特說話的同時,一名警官已經神色陰沉地走了過來,對胡迪做了個手勢,胡迪瞥了負責看守他的肥警員一眼,小跑著沖進了屋內——特警已經沖上二樓開始排查了,幾個醫務人員從斜刺裡沖來,趕在他前面闖進了屋子裡,蹲到了切薩雷和珍妮佛身邊。
「她一直說很噁心,想吐。」切薩雷對胡迪點了點頭,開始交代珍妮佛的反應,而胡迪推開一步,給醫務人員讓開了空間,又幫忙把跪坐在另一邊的人質扶起來——這女孩看起來也有點不舒服,她的男伴一直在低聲寬慰她。
「你沒事吧?小姐。」他關切地說,「你也受傷了嗎?」
「傑弗森小姐,你能看清我的手指嗎?你能坐起來嗎?」醫務人員在他背後詢問,胡迪分出一半心神去聽珍妮佛的回應,她的語調昏昏沉沉的,似乎意識並不清醒:「我——頭暈,想吐……冷……」
「啊?」女人質也顯得有些暈眩,她搖了搖頭。「我沒有受傷——」
「但你的臉上有血跡。」胡迪指出這一點,他把人質臉上的頭髮別到腦後,「你確定你沒受傷嗎?」
「什麼!瓊恩——」
「維傑裡先生,你能往左側讓開嗎,對,讓我們抱住她的頭——」
「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最好先把手銬剪掉,她說手很不舒服,你們有毯子嗎——」
「可我沒有啊,」叫瓊恩的女孩嚇了一跳,人倒是清醒多了,她摸了摸渾身上下,「我真的沒有啊——噢——Fuck——」
幾個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她伸出的手上——暗紅色的血跡在她白皙的手上顯得格外醒目,瓊恩碾了碾手指,又低下頭抓起了她的天鵝絨黑裙,在手中搓了搓,一股新鮮的血腥味頓時散發了出來。
「Shit,shit shit——」她說,看起來再度搖搖欲墜,胡迪轉過頭想叫人,但瓊恩敏捷得並不像是個大腿中槍的病人,她一把抓住了胡迪的胳膊,借著他作為支撐趕前了幾步。
「J·J!」她喊了起來,「J·J——她受傷了——」
但所有人幾乎都選在這個時候大叫或說話,瓊恩的聲音完全被淹沒在了各種人聲組成的洪流裡。「背部失血,Shit,她必須俯臥了,應該是靜脈,量不大,但還是準備好血袋——女士,我要知道你的血型,女士,女士——」
「冷……」
「先上救護車,就維持這個姿勢,維傑裡先生,我需要你和我一起來,配合我用力,3、2——」
「等等,她流鼻血了,Jesus fucking Christ,J·J,J·J!Don』t!Stay with me,J·J!」
「Fuck!病人喪失意識了,把她翻回來!我們需要液壓鉗,液壓鉗呢!讓救護車開到門口——她吐了,扶住頭,小心點,讓她側過來——呼叫總部,病人有顱內出血現象,做好CT和手術準備,重複一遍,做好CT和手術準備,病人有顱內出血跡象……病人有顱內出血跡象……」
一陣急切紛亂的腳步聲,救護車的鳴笛聲,直升飛機的隆隆聲和遠處的人聲——胡迪追著救護車跑了幾步,茫然地停了下來,刺目的燈光讓他雙眼生疼,不知什麼時候,新聞直升機又一次飛近了,他發現自己正在他們打光的正中央。
「發生什麼事——發生什麼事了!」羅伯特在耳機裡大喊大叫,混合著救護車刺耳的鳴笛聲,響亮的快門聲這幾乎讓胡迪也感到了幾分眩暈和噁心,他摘掉耳機,隨手把它扔到一邊,環視著那些表情各異的記者和旁觀者們,又閉上眼揉了揉眼皮。
「Fuck。」他說,在耳際的嗡響中回望一片狼藉的大廳。「Jesus fucking Christ——Jesus、fucking、Christ……」
第456章 諾亞方舟
「儘管她已經做過了無數的專訪,但這一次,珍妮佛顯然決定呈現給我們一個更放鬆的自己——當我們談到她的新戀情時,她漂亮的雙眼裡閃過一絲神秘的光芒,而這讓人驚喜,歷盡所有的那些榮譽,你幾乎要以為這女孩不再會為任何事而激動,但看到她一如既往地保持著對生活、事業的熱情,還會因為自己的小秘密而竊喜,這幾乎讓我們忘記了這個秘密帶來的好奇心,所以,她在感情方面又有了新動向,誰會是那個幸運兒呢?《人物》會有幸成為拿到獨家報導的媒體嗎?讓我們拭目以待。」
敲完了最後一個字母,凱特琳·莫瑞愜意地伸展了一下雙手,對隔壁工位的同事飛了個媚眼,「做完了,這篇文章絕對會是這期的殺手,E—mail——Send。」
按下了發送鍵後,她站起來看了看走廊末端的靠窗辦公室,確認主編還沒有走,依然在電腦前忙活,凱特琳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這篇文章能趕上明早9點的死線了。
雖然加班並不是什麼值得提倡的事,不過凡是做紙媒的行業就沒有不加班的,尤其是在清樣期,雜誌社幾乎是全員加班,第二天早上9點下廠,能在頭天晚上1點回家都算是大好消息了,更常見的是在7點,甚至是8點55分才把所有事情做完。這一期就更是如此了——按照常理來說,凱特琳在幾天前的採訪也是趕不上這一期的印刷時間的,但這一次的採訪是如此的成功,以至於主編要求凱特琳在儘量短的時間內寫出初稿,也越過了慣常的審稿流程,宣佈自己會審校她的稿件,並為她特地排出了新一期的封面——這將是《人物》這一期刊物的封面故事,作為一個剛入職的編輯來說,凱特琳無疑是有了一個讓人羨慕的開局,而她也異常重視這篇報導,不僅僅是因為這對她的職業生涯有很大意義,也是因為作為文章本身來說,她認為這就是她想要做的那種報導。
「喲,凱特琳,寫完了那篇『大報導?』」
「寫完了——就像是來了一炮那麼爽——以及空虛,哈哈。」看到主編隔著玻璃對她打了個OK的收視,凱特琳放鬆地抽出了一根煙,推開門走出了辦公室,放鬆地和已經在這裡抽煙短憩的同事攀談了起來。「說真的,我都快把我的靈魂寫進去了。」
「Easy,Tiger,」老資格的同事有些調笑地說道,「給自己留點靈魂吧——用這種熱情,你是挺不過第一年的。」
凱特琳也笑了起來,她吐出一口煙圈,「當然,不是每篇報導都會這麼做,但這篇報導值得——這正是我想要成為記者的原因,你知道。成為公眾人物和大眾之間的紐帶,傳遞出他們的真實——」
「的確,這是一篇非常寶貴的採訪,即使是對於珍妮佛來說也是,」她的同事戴安娜也認同地說道,「你可以從採訪,以及從文字裡感覺到那種真誠的力量,就像是她總算準備好了對公眾開放自己的一部分,而我們的報導能把它轉化出來,那種有力的感覺——這是那種可以拉近你和她距離的採訪,是不是,它讓你感覺到自己的能力——讓你的工作變得不再僅僅是糊口謀生的工具,而是一種改變世界,讓世界變得更好的媒介——」
雖然話都是凱特琳想要表達的感覺,但蒂娜語氣中輕微的諷刺卻讓凱特琳聽了有些不舒服,她沒有吭聲,而蒂娜笑了起來,伸出手拍了拍凱特琳的臉蛋,「——典型的一年級新生想法,我還是那句話,給自己留點靈魂吧,凱特琳,別抱太大的希望。」
凱特琳感到一陣輕微的噁心,她忍住抹臉的衝動,有些生硬地說道,「起碼蒂娜很喜歡它,這就夠了。」
「蒂娜當然會很喜歡它。」戴安娜扮了個鬼臉,「讓我猜猜,蒂娜是怎麼誇獎它的?這是一篇有靈魂的報導?」
她笑了一聲,「當然,這也不能說是有錯,這的確是一篇不錯的報導,足以用作封面故事,所以,恭喜你咯,凱特琳,作為一年級生來說,你的表現真的滿優秀的。」
戴安娜真該改改她這憤世嫉俗的語調,凱特琳搖了搖頭,匆匆地吸完了一支煙。「該進去了,你知道,最好別讓蒂娜找不到人。」
「祝你好運。」戴安娜說,沖她舉了舉手裡的咖啡杯。凱特琳搖了搖頭,轉身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夜風真的還滿涼的——而後走進了編輯部裡。
幾乎是才一踏進室內,她就被屋子裡的寂靜氛圍嚇了一跳——當然,在Deadline前一晚,辦公室裡一直都是很安靜的,尤其到了後半夜,沒有誰還有閒心插科打諢,誰都只想快點清完自己的版面,早點回家,但,這種程度的安靜——
「Holy——Crap。」
正當凱特琳左顧右盼的時候,在茶水間兼休息區的方向,有人大聲地感歎了一句,她連忙加快了腳步,匆匆地小跑了過去,並愕然地發現,編輯部裡的所有人都聚集到了這塊小小的休息區,甚至就連打掃衛生的墨西哥大媽也在,而所有人幾乎都是一個姿勢——抱著自己的馬克杯(加班標配),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助零食區上方的電視機。
「拉娜,拉娜,能聽見我嗎?」在螢幕裡,凱特琳首先注意到的是下方大大的新聞標題:珍妮佛·傑弗森遭Stalker槍擊,緊急送往醫院。而在螢幕的上半部分,伴隨著不斷旋轉的CNN台標,女主持人語氣沉重,但又難掩興奮地問道。「現在情況如何?嫌犯是否已經確認死亡?」
「好的,琳恩,我現在正在事發現場,」鏡頭立刻切到了一處嘈雜的現場,從背景可以看到一間別墅豪宅,還有數架直升飛機在豪宅上空盤旋,不斷地射下閃亮的光斑,就連CNN的直播畫面都時不時地切成航拍的角度,可見他們也是派出了航拍機到現場。「十五分鐘以前,珍妮佛已經被轉移往醫院進行治療,可以看到其餘人質也被一起送往醫院接受檢查。但警方現在還沒撤離現場,五分鐘以前SWAT小組已經撤出了,現場的危險應該是已經予以排除,但警方依然維持封鎖,噢,我們可以看到,CSI的工作人員到了,他們進入現場了——據現場的目擊證人說,半小時以前,別墅內響起了多聲槍響,這之後人質打開大門,宣稱嫌犯已經死亡,到目前為止,並沒有嫌犯被銬出來的跡象,可以大膽地推測他應該已經確認死亡了。」
隨著旋轉的鏡頭,觀眾們可以看到一群身穿工作服的員警魚貫進入了現場,不過並沒有太多媒體前往報導。而琳恩則在另一邊的畫面中說道,「那麼拉娜,能給我們更多細節嗎,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嫌犯的身份確定了嗎?」
「目前還沒有更多的消息,只知道這是矽谷新興科技企業TIKT的年終晚宴,珍妮佛以投資人的身份受邀出席——TIKT的創始人兼CEO也是人質的一員。」拉娜說道,「我會繼續保持跟進,謝謝琳恩。」
「謝謝你,拉娜。」琳恩結束了直播,「現在讓我們再來回顧一下這出突發新聞的始末——在今晚的10點40分,警方接到報案,好萊塢巨星、奧斯卡影后,同時也是前途無量的大夢電影公司董事長的珍妮佛·傑弗森被瘋狂粉絲挾持,該名粉絲還挾持了珍妮佛·傑弗森的前夫,大夢電影的CEO切薩雷·維傑裡,以及TIKT公司總裁,晚宴主人查理斯·柯林以及另外兩名人質。根據目擊證人供述,嫌犯和切薩雷·維傑裡手裡都有槍支,而在數十分鐘的對峙後,別墅內響起了槍聲,在那之後不久,查理斯·柯林打開大門,宣佈嫌犯確定死亡,人質成功自救,他說沒有人受傷,不過數分鐘後,警方的醫務人員發現珍妮佛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伴隨著她的敘述,一組混亂、搖動的畫面出現在了螢幕中,可以看到一個金髮女子被抬在擔架上,快速地運送往救護車裡,而一張熟悉的面孔——切薩雷·維傑裡半彎著腰,也鑽進了救護車中——在強光的照射下,他臉上星星點點的血跡分外的顯眼猙獰,也讓這一幕更加奪人呼吸。
「現在珍妮佛已經被醫療直升機送往醫院進行急診,傷勢還需要進一步判斷和跟進,這是繼約翰·列儂被粉絲刺殺,以及雷根總統刺殺案後,好萊塢最大的瘋狂粉絲犯罪,CNN會保持跟進,請期待我們的進一步報導。」
「……Holy……Fuck。」
「Jesus。」
「Oh My god……」
在CNN切出下一條新聞以後,休息區才漸漸地有了聲音,這條新聞毫無疑問地喚醒了所有昏昏欲睡的加班編輯們,不可置信的感慨聲成為了此刻的主旋律,「但這是怎麼——」
「這難道不像是電視劇嗎?」
「這真是,Fuck,這真是——」
凱特琳也有目瞪口呆的感覺,尤其是她幾天前才剛剛見過珍妮佛,這條新聞對她來說就更不好接受了——剛才珍妮佛被送上救護車的畫面讓她心臟沉甸甸的,甚至鼻子都有些發酸——珍妮佛到底傷得怎麼樣了?該不會——該不會——
「噢God,珍妮佛,噢,上帝保佑她……」在編輯部中最經常採訪珍妮的蒂娜雙眼也有些發紅,她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默禱了一會兒,這才吆喝了起來,「好了,開著電視吧,可以把音量調大,但你們都該回去工作了。」
在三三兩兩的離去人潮中,她沖凱特琳做了個手勢,默不作聲地把凱特琳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坐下來以後又捂著額頭,哀歎地說了一聲,「噢,J·J……凱特琳,我看了你的稿子了,寫得不錯,但很可惜,我們現在不能用了——現在我需要你在天亮前給我生產出一篇關於今晚的報導稿,它會是今晚新刊的封面故事,當然,會有一個縮略版在我們的網站上放出吸引銷量——告訴我,你覺得你能勝任嗎?」
什麼?幾小時的時間,一篇封面故事?她可是花了足足三天才寫好了之前的那一版——凱特琳楞了一下,本能地追問道,「蒂娜,那原來這版採訪呢?」
「我們可以安排到之後再發表。」蒂娜說,不過她的語調聽起來並不是那麼的真誠,「當然,那也是一篇很好的報導,可不能浪費——」
「但——」凱特琳抗辯地說道,「那是關於《人生旅》和這屆奧斯卡的報導——是有時效性的!」
也許是因為她並不想倉促地再寫一篇報導,也許是因為她的確不贊同蒂娜的做法,她一邊說一邊有更多的理由浮現,「當然,我們肯定要報導這件事,但封面報導——它不能只靠CNN的新聞來寫啊,必須要有細節,有更多獨家的東西——蒂娜,我覺得珍妮佛的專訪對我們——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更有價值,不是嗎?你也說這是一篇很有價值的報導,她第一次敞開心扉,把真正的個性流露了出來——」
在蒂娜那和戴安娜極為相似的眼神下,凱特琳有些尷尬地停了下來,辦公室內出現了短暫的沉默,片刻後,蒂娜說道,「我明白了——你不適合寫這篇報導,你可以回家了,去把戴安娜叫來吧。」
「我……」凱特琳說,她忽然間有些想哭,但最終還是倔強地忍住了淚水,「知道了,我去叫戴安娜。」
不過,她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留在了自己的工位上,等到戴安娜從主編辦公室出來,回到辦公桌前,她才湊了過去。
「So,現在你只看過新聞——事件剛發生,沒有任何消息來源——我剛才已經打了茱蒂·阿克曼和瑪麗·艾菲的電話,都是忙音。」她對戴安娜說道,「還有三小時——我打算怎麼寫這篇報導?」
戴安娜沖她聳了聳肩,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瞧好了。」她說,打開了一個又一個的網站,「就讓你看看『最後一秒鐘封面報導』到底該怎麼寫——說真的,凱特琳,如果你想在《人物》做下去的話,那就應該少看些CNN——甚至別看TMZ,你知道,他們的報導對我們來說都太保守,太真實了……至於怎麼規避訴訟風險,那你就一定要記住,『一位內部知情人士』是你永遠不該拋棄的首碼……噢!」
指著一個網頁,戴安娜對凱特琳攤了攤手,「你看,這就是內部知情人士的消息,不是嗎?『珍妮佛後背中彈,必須立即進行手術』——你知道這個標題能給雜誌帶來多少銷量嗎?」
凱特琳搖了搖頭,她有些木然,「幾萬?」
「十幾萬起,普遍是幾十萬,甚至上百萬都不是沒可能。」戴安娜又流覽了幾個網頁,隨後把頁面一關,打開文檔運指如飛地敲擊了起來,「珍妮佛受瘋狂粉絲襲擊,生命垂危——你要知道,雖然現在網頁發達,但還是有很多人依賴於雜誌來獲取資訊,而雜誌的封面故事之所以比網頁報導更吸引人,就因為它必須蘊含一個故事,所以你得從CNN的報導裡開始從頭發揮——就從珍妮佛和TIKT、查理斯·柯林,甚至是切薩雷·維傑裡的關係說起,還有,別忘了提提她的遺囑執行人,以及監護人,這也是我們的觀眾最感興趣的資訊……」
……
「還沒有從昏迷中醒來?」
車才剛下了高速公路,切入了通往三藩市市區的入口,距離上一通電話才不過十五分鐘,茱蒂就忍不住又打了一個過去,「Geez,醫生那邊有新消息嗎?現在她的傷情到底是怎麼樣?」
「醫生還在分析CT片,」瑪麗帶了濃濃鼻音的聲音在電話那頭回應道,「不排除手術的可能,不過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昏迷指數是多少?」茱蒂連珠炮似的問道,「她會在這幾天醒來嗎,還是——」
一陣不祥和不忍的感覺劃過了心頭,她忍不住壓低了聲音,「還是……你知道……」
「現在昏迷指數是6,」瑪麗說,「不過出血點好像已經止住了,所以情況也可能隨著時間好轉——噢,God,茱蒂,你快到了嗎?醫院已經快被媒體包圍了,我對這間醫院很不信任,我想要安排轉院,但是——」
她忍不住輕聲啜泣了起來,「但是吉姆還沒有到,莉莉安也還在路上,你知道,而我們現在真的很缺人手,切薩又不太對勁——你知道,警方隨時都可能傳召他問話——」
「我明白了,我現在在路上了。」茱蒂說道,她瞥了前方一眼,「還有十分鐘,God!希望到時候會有好消息……」
掛上電話以後,她也忍不住歎了口氣,把頭靠在椅背上沉思了起來——不過,她的思緒很快就被不斷震動的手機給打斷了,茱蒂看了手機一眼,搖搖頭索性關掉了所有提示: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可以往外發佈的具體消息,而想也知道現在媒體會亂成什麼樣,早晨10點正是早間新聞第二次發佈的時間,太多人想要拿到一手消息了。
「這裡是CNN。」
「ABC新聞。」
「這裡是CBS每日新聞,關於珍妮佛的受傷情況和槍擊案的具體情況,不論是警方、醫院還是珍妮佛方面都沒有進一步的消息——茱蒂!」
「茱蒂!珍妮佛是不是顱內大出血——是否有成為植物人的可能?」
「茱蒂,茱蒂!關於嫌犯你知道多少,有說法他是被切薩雷槍擊死亡的,這是真的嗎?切薩雷是不是從保鏢手裡拿到了槍?他有持槍證明嗎?」
「茱蒂!人物雜誌網站報導,說珍妮佛背部中槍,恐怕面臨終身癱瘓的風險,這是真的嗎!」
「茱蒂!」
「茱蒂!茱蒂,請問珍妮佛和查理斯·柯林是什麼關係——」
在珍妮佛如今入住的三藩市總醫院門口,無數媒體、記者儼然已經安營紮寨,各種各樣的麥克風、攝像機和直播車幾乎佔據了半邊街道,甚至還有警用車輛橫亙在醫院門口,時不時地鳴叫幾聲,維持著秩序,而茱蒂的出現則宛若火上澆油,讓醫院門口變得更加混亂,不少人已經一邊嚷著問題,一邊帶著大部隊沖了過來——如果不是幾個員警接應,茱蒂恐怕很難突破這層阻礙,進入醫院大樓。饒是如此,這一趟艱難的旅程也讓她顯得更狼狽:知道珍妮佛受傷的消息以後,她只來得及打包一身套裝就沖上了汽車,現在身上穿的還是家居服呢。
「謝謝你,警官——我想知道你們有給珍妮佛提供類似的安保嗎?」茱蒂幾乎是本能地和員警攀談了起來,和每一次黑天鵝事件發生時一樣,她都有種很不舒服的失控感,要處理的事情是這麼的多,而總是——每一次都是如此——總是沒有合適的人來打理細節,整個局面永遠都是亂糟糟的,而顯然,這一次切薩雷也不再是麻煩的解決者,而成了麻煩的製造者,至少從瑪麗的敘述來看,他已經失去了冷靜。當然,這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他才剛剛殺了一個人……
想到這裡,茱蒂忍不住抖了一下,她對在電梯門口查驗出入人員身份的警官說了一聲『謝謝』,加快腳步,走向了走廊盡頭的單人病房——想必是出於慎重考慮,這一層病房現在都受到警方的特別關照。
「嘿,瑪麗——切薩。」她說,瑪麗紅著眼圈過來和她擁抱了一下——和知道珍妮佛受重傷後才動身的茱蒂不同,瑪麗是聽說消息後就立刻上車趕來,所以比她要早到幾小時,而坐在一邊的切薩雷則沖她點了點頭,茱蒂看了她一眼,立刻就確定了瑪麗的判斷沒錯:雖然已經擦掉了臉上的血跡,但切薩雷看來嚴重的心不在焉,他甚至都沒費心換下身上血跡斑斑的襯衫,很明顯,他現在根本不能托以重任。
在他出席新聞發佈會之前,必須給他弄一身行頭,茱蒂在心裡做了一個筆記,掂起腳看了一下病房裡的珍妮佛——幾個醫生正圍著她討論著什麼,顯然,會診時間,家屬不能在場。
「現在情況怎麼樣——她的背有沒有問題?」她問道,「有人說她的背部被擊中——」
「被跳彈擦傷了,流了很多血,但幸運的是血液自行止住了,醫生說失血量沒到危險範疇。」瑪麗說道,她的眼圈又紅了起來,「現在的重點是她的顱內淤血,很難說要不要開顱……」
「誰是病人的監護人?」正當兩人交談的時候,幾個醫生打開病房門走了出來。
「我是。」一直沉默不語的切薩雷一下站了起來,茱蒂注意到他的聲音有輕微的顫抖,「珍妮的情況怎麼樣了?」
「她的情況……比較奇怪,」如果這個醫生會因為由前夫來做監護人而感到奇怪的話,他也沒有表現出來,「CT顯示,出血點已經止住了,所以我們並不建議開顱,可以保守觀察幾天,非常幸運的是,沒有腦疝的跡象——從出血量來判斷,就像是她的大腦有過一段很糟糕的時期,出血點顯然不止一處,起碼顱內壓急劇升高才會有流鼻血和嘔吐的症狀,但神奇的是,所有出血點在很短時間內就停止出血,這可能和顱內壓有關,如果貿然開顱的話,有可能會讓出血點重新出血……」
在一連串醫學術語以後,醫生給出了較為樂觀,但又不失謹慎的判斷。「雖然從昏迷指數來判斷,她的情況不是太樂觀,但就CT圖像來說,短期內並沒有生命危險,現在的昏迷可能是人體在自我修復的表現,如果淤血能夠自行吸收的話,目前就下植物人的判斷還為時尚早,她依然有很大的機會被喚醒……」
雖然他給出的意見總體積極,但植物人這個單詞還是讓茱蒂的眼皮狠狠地跳了幾下,看著床上面色蒼白的珍妮佛,她狠狠地搖了搖頭。「J·J會醒來的——她一直都是個堅強的女孩。」
瑪麗早就捂著嘴,無聲地嗚咽了起來,切薩雷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他和醫生握了握手,「謝謝你的診斷,醫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想要聯繫一些專家前來會診……」
他和醫生一邊交談,一邊走進了辦公室,而茱蒂則摟著瑪麗走到了單人套房中會客室,「噓、噓,振作起來,女孩——還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做呢。」
「Okay……」瑪麗擦了擦眼眶,「OK,我會,我會振作,就只是——Jesus,只是看到她那個樣子,我……」
太好了,又一個完全無法指望的,茱蒂對天花板翻了個白眼,降低了對瑪麗的預期,「OK,OK,別哭了……瑪麗,我需要你告訴我,這整件事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你知道,我們稍後肯定要開個新聞發佈會——如果可能,還會和警方聯合召開,而我要知道有什麼是在發佈會上完全無法提及的。」
瑪麗抽噎了幾聲,有那麼一瞬間,她看起來非常的茫然,「呃,我不知道——噢,好像有一件事……」
她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斷斷續續地說道,「犯罪現場好像有個DV……我不知道,剛才有個員警過來問切薩雷,他有沒有看到一台DV,他說現場有三腳架,但沒有DV,切薩雷說他不知道——」
「什麼?」茱蒂說,她有一絲不祥的預感,「Fuck——我希望那不是什麼強姦錄影,Fuck fuck,那幾個人質呢?」
「他們做完檢查了,都沒什麼事,然後被警方帶走了。」瑪麗說,「噢,對了,那個叫瓊恩的人質之前有來看過珍妮。」
她抹了抹眼睛,「她還要了我的手機號——噢,我的手機可能沒電關機了——」
「用我的充電器。」茱蒂說,「在我的包裡——切薩雷!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歡迎我們隨時找人來會診。」切薩雷推門走進了會客室裡,一邊說一邊在渾身上下摸索著什麼,過了一會,他的動作才頓了一下,「噢,對,手機丟了——茱蒂,把你的手機給我——」
「切薩!」茱蒂不得不加重語氣——雖然希望不大,但她還是想要嘗試著喚醒切薩雷。「剛才瑪麗在和我說DV的事——你知道,我們今天必須得開個新聞招待會,不然那些記者會把你生吞活剝的,關於這件事,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切薩雷搖了搖頭,「沒什麼可說的,那有台DV——Stalker錄下了整場畫面,別的沒什麼了。」
「整場畫面。」茱蒂重複說,「整場畫面——整場畫面裡都有什麼?Geez,這個詞聽起來好不祥。他到底都對J·J幹嘛了?」
「沒有性侵犯,」切薩雷說,他的唇又抿了起來,語調生硬。「他基本上只是一直在逼供,讓她承認那些事情——假名,和喬什的假戀愛,假結婚、奧斯卡內定、買獎……」
「What?」茱蒂脫口而出,她一把扶住了身旁的小桌子,桌面上的茶杯振動了幾下,「What?——這麼——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切薩雷!你能重複一下你的話嗎?一個DV,裡面有整場的畫面,珍妮在裡面承認了——」
她說不下去了,茱蒂撫著額頭穩定了一下,「——而你卻還一直在這裡呆坐著,不去進行進一步處理!那個DV呢?——不對,那三個人質呢?——Fuck,瑪麗,看在上帝份上,快打開你那該死的手機!——還有切薩雷你最好快點想想,有誰能直接對三藩市的警方施壓——羅伯特,我必須要聯繫羅伯特——」
看到切薩雷還是那無動於衷的樣子,茱蒂的無名火直往上冒,「你能意識到現在的情況有多嚴重嗎?Fuck,切薩雷,你最好振作一點——」
「你能意識到現在的情況有多嚴重嗎?茱蒂?」切薩雷打斷了她——一瞬間他忽然失控地大吼了起來,「她現在就躺在裡面,因為我們一起教唆她說的這些謊——她基本上就是個植物人!而你關心的還是她的公眾形象——」
瑪麗害怕地縮成一團,發出了輕輕的驚呼聲,而這似乎提醒了切薩雷,他退後了一步,閉上眼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不需要再談論這個話題了,珍妮並不在乎這一切曝光——而我也不會為了維護這些可悲的謊言再做任何努力,」他克制地、冷冰冰地說道,「坦白說,我確實已經不在乎了。」
他站起來直接走進了里間,關上了病房門。而茱蒂目瞪口呆地盯了那扇門足有十多秒,才漸漸地回過神來。
「Wow,」她說,怒氣漸漸地上湧,「W——o——w——他這是在開什麼玩笑?」
什麼叫做可悲的謊言,什麼叫做珍妮並不在乎這一切曝光?什麼叫做他也不在乎,他知不知道這一切會帶來多大的後果?除了對他和珍妮佛以外?對大夢公司,她的另一個客戶,對於她這些年來的工作——對於她本身——如果她的客戶爆出這麼大的醜聞,而這一切最終又追溯回她身上——奧斯卡內定?炒作?發通稿?
「Fuck you,切薩雷。」茱蒂說,她失控地對病房門大喊了起來。「Fuck you tiny little ass,You Bastard!」
退後幾步,她瞥了瑪麗一眼,她正害怕而驚慌地盯著她看,手裡還傻乎乎地捧著一個剛開機的iPhone。
茱蒂一把奪過它,打開收件箱匆匆地流覽了一下,她吐出一口氣——但很快又繃緊了肩膀。
「跟我來。」她說,抓起瑪麗的手,「我們得打幾個電話,見幾個人——Fuck,我們得拯救世界,你明白嗎?瑪麗,洪水就要來了,而切薩雷該死的已經崩潰,我們得打造諾亞方舟,拯救世界——即使她要死,我們也得讓她死得漂漂亮亮,明白嗎?這就是我們要做的,打造一艘方舟——拯救他媽的全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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