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嗜酒態睡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其它小說] [弱顏]瓜田李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81
發表於 2018-6-9 00:25: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八零章 往事如風

  大家相互客套了一番,因為時辰不早了,夏大姑忙就帶著人擺上飯菜來,請大家入座。今天這餐飯比起昨天的晚飯還更要豐盛許多,郭姑父還開了一罎子酒,他和長生就陪著夏秀才和李夏喝酒。

  夏大姑知道夏至也能喝上一兩盅,就悄悄地問夏至要不要喝。夏至搖頭,她還有很多事情要辦,酒就不喝了。夏大姑還是給夏至倒了小小的一盅酒,她陪著夏至喝了。

  飯後,李夏略坐了一會,就告辭走了。他要回去收拾銀兩,另外還有夏至要他幫忙的事。臨走之前,李夏跟夏至商定,明天吃過早飯就過來接她和小黑魚兒,然後去北府的碼頭逛一逛。

  夏至的行程安排的很緊,不過還是特意抽出多半天的工夫來,一方面是她自己想去看看,另外一方面也是照顧到小黑魚兒。

  帶著小孩子出來,吃的要好,同時也要盡可能玩好。

  送走李夏,大家又回到上房屋中說話。夏秀才有很多話問夏至,雖然家裏也常捎信兒給他,但總不如聽夏至親口說來更為真切。

  夏至也沒什麼隱瞞夏秀才的,就將家裏最近的情況和發生的事情都跟夏秀才說了。說到田老頭安排田大寶和岳家在臨水鎮大丫的住處相門戶,還有之後的一系列鬧劇,夏秀才就連連的歎氣。

  「又出了五兩銀子的虧空,他們還想打我的主意呢,讓我一口回絕了。」夏至就說道,然後她還問夏秀才,「爹,你覺得我這事做的對不?」

  夏秀才能說什麼呢。他左右看看,這屋子裏坐著人雖然沒說話,但從神態和表情的能看的出來,他們都是站在夏至這一邊的。

  「是沒啥不對的,就是……哎,十六,你要是柔和點就好了,你那麼做,太掃你姥家的面子,你娘……」夏秀才苦口婆心的,似乎說想要教導些他的為人處世之道給夏至。

  「他們老田家早就沒臉面了,都不用十六掃。」小黑魚兒立刻就說道,「大哥,你現在家裏好過了,多虧十六,你憑啥還說十六!」

  小黑魚兒的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他直視夏秀才,說話更是一點兒也不含糊。

  夏秀才在小黑魚兒面前總是要讓三分的,一時之間就被小黑魚兒堵的說不出話來。

  夏大姑笑了兩聲,這才出來打圓場:「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大哥,要我說呀,這些年你也挺對得住十六她姥家了。咱不說看人下菜碟,可啥人啥待法。大哥你那套對君子行,對十六她姥家,……這些年啥結果,你也不是不知道。」

  夏大姑說的很委婉,意思就是說夏秀才太迂腐了。

  郭姑父也幫腔:「大舅哥,我看十六侄女就挺不容易。你看我做買賣,啥樣的人都能見著。有些人,真要好說好道的,那還真不一定能處的來。」

  這話說的就更加委婉了,意思是跟靠山屯兒田家相處,就得按照夏至的方式來。

  「對了,爹,你平時要多少零花啊,一會我把錢給你。咱們之前可說好了,我已經讓李夏去支你的薪水了。不管我娘咋說,你都不能答應再往裏頭貼錢了。」夏至又跟夏秀才說道。

  夏秀才搖頭歎氣,不過也沒說啥。他的性子就是這樣,這些年被田氏給安排慣了,現在換了夏至,他也算接受良好。說到零花錢,夏秀才就說不要。

  「我這平時寫幾個字,給學生們看看文章,林林總總的,總有些收入。那二兩銀子,你都拿回去,讓你哥和你弟念書。」說到讓夏橋和小樹兒讀書的事了,夏秀才的臉上微微有些動容,「這些年,是我這個當爹的……沒本事。」

  你不是沒本事賺錢,而是沒有本事守護自己的正當權益。夏至心裏暗暗地說,就點頭應承了下來。

  夏秀才又問了夏至的打算,於庶務上他是不通的,但也知道夏至現在做的是大事,要經手大筆的銀錢。夏秀才就囑咐夏至要小心。

  「我看你和小龍跟李夏處的挺好,你們還跟田括少爺很熟是吧?」夏秀才又問了一句。

  夏至點頭說是。

  「畢竟身份不同,跟李夏少爺和田括少爺相處,也別太隨意了。」夏秀才囑咐夏至。

  「嗯,我知道了。」她覺得自己和李夏、田括是平等的,以及她和李夏、田括之間的交情,她覺得沒有必要跟夏秀才解釋,只怕也解釋不清楚。

  夏秀才就點點頭,因為書院還有事,他就起身告辭出來。

  夏至送夏秀才出來,到了門口,她就想起了九姑太太。「爹,你認識九姑太太嗎?」

  「誰?」夏秀才明顯對這個稱呼很陌生。

  「就是田括的九姑,原來田家的九姑奶奶,聽說她還在文山書院念過書呢。爹,你見過她嗎?」於夏至,這是隨口問一問。

  夏秀才卻愣住了。「她……,十六,你怎麼問起她?你今天去田家,看見她了?她……她回來了?」

  咦,夏至眨了眨眼睛。夏秀才不是有城府的人,他也不擅長掩藏自己的情緒。看他現在的反應,跟九姑太太應該不僅僅是認識啊。

  「爹,你真認識九姑太太啊?」夏至盯著夏秀才問。

  「啊,啊……」夏秀才似乎察覺自己有些失態,他忙收斂了臉上的情緒,「是認識,田家的九姑奶奶,當年誰不認識啊。」

  「那可未必。爹,你和九姑太太是不是挺熟的,跟我說說,我下次見到她也好說話。」夏至就對夏秀才說

  「不,不熟。」夏秀才連忙擺手,「你千萬別在九姑奶奶面前說起我。」

  說到這了,夏秀才似乎才突然想起來:「十六,你還要去見九姑奶奶?」

  「是啊。」夏至就簡單地將今天跟九姑太太見面的事情跟夏秀才說了,「說好了,我以後要去見她,陪她說話。」

  「啊,啊。」夏秀才在原地轉圈,「那、那也好,別提我,不值一提,一事無成啊。」頓了頓,夏秀才又問夏至,「九姑奶奶她……還好嗎?」

  「看著不錯啊,年輕時候肯定是個美人,現在看著也挺好看的,或許不是特別漂亮,可是看著就覺得順眼舒服……」夏至就將自己對九姑太太的觀感說了出來。

  夏秀才連連點頭,眼角流露出些微的笑意來。

  「不過,照大傢伙看,她過的並不是太好。九姑太太守寡啦,所以才回娘家來住。」夏至又說道。

  「啊?」夏秀才大吃一驚的樣子,「怎麼會守寡了呢,什麼時候的事?」

  「九姑老爺病死了唄,大概有一年多啦。」夏至打量夏秀才,「爹,你挺關心九姑太太啊。」

  「別、別胡說。」夏秀才臉色微紅,他又在原地轉了兩個圈,又囑咐夏至不要在九姑太太面前提起他,然後他本應該就走,腳下卻並沒有挪動。

  「爹,你跟九姑太太別是……有什麼過節吧?」夏至用探尋的目光看著夏秀才。

  夏秀才似乎這才醒過神來:「別胡說。」說了這麼一句,夏秀才就走了。

  夏至覺得,夏秀才的背影還是有些魂不守舍。

  回到上房屋中,夏至心中的八卦小人就蹦出來,她攔都攔不住。夏至就跟夏大姑說了九姑太太的事。

  夏大姑竟是知道九姑太太的。正如李夏所說,當年田家九姑奶奶的風頭一時無兩。

  「這怎麼想的到,竟然守了寡。哎……」夏大姑就感歎九姑太太紅顏薄命。

  「大姑,我爹和九姑太太好像……挺認識的……」夏至偷偷打量夏大姑的反應。

  夏大姑的反應果然有些異樣:「你剛才跟你爹在外面說了半天的話,不會就說的這個吧?」

  「是啊,就說的九姑太太。」夏至點頭。

  夏大姑就歎氣,良久都沒言語。

  這裏面肯定有故事!

  「大姑,你跟我說說唄。」夏至催夏大姑。

  「也沒啥,都過去了。」夏大姑的意思是不太想說。

  「那我也想知道知道。」夏至堅持。

  夏大姑拿夏至沒辦法:「你呀,人小鬼大的。算了,要是別人我就不跟她說,你這孩子說話辦事靠譜,跟你說說沒事兒。」

  夏大姑就將聲音壓的低低的:「九姑奶奶當年可稀罕你爹來著……」

  夏至恍然大悟,怪不得夏秀才聽到她說起九姑太太會那樣的失態。而且,九姑太太主動見她,應該也不是完全出於偶然。她想起聽到的那些小丫頭之間的談話,九姑太太應該是得知他來自臨水鎮,而且還姓夏,所以才要見她的。

  現在想想,九姑太太仔細端詳她和小黑魚兒的長相,似乎也不是偶然的。

  人們都說她和小黑魚兒有些連相。其實,夏家人的長相都有一些共同點,她和小黑魚兒,還有夏秀才在某種程度上是有些相像的。

  夏至覺得,她需要一個人靜靜。

  夏大姑還囑咐夏至:「事情都過去這老些年了。十六,這話我只跟你說,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可別跟人說啊。」

  「大姑,我知道。」夏至點頭。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九姑太太和夏秀才各自成親,如今看夏秀才和九姑太太卻似乎並沒有遺忘當年的事。

  可不管怎樣,物是人非,過去的事還是讓它過去的比較好。

  夏大姑又問夏至下晌有什麼安排,夏至就說要去看看夏二叔和夏二嬸,夏老爺子想知道二兒子一家最近在府城過的怎麼樣。另外,還有一個小夏楊,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偶爾會提起這個孫子,夏至還得看看小夏楊的情況如何。

  「你爺和你奶就是操心。」夏大姑歎了口氣,「我讓人給你打聽打聽去,你要是想一次把人都見到了,估摸著得上張巧兒那,還得晚點兒去才行。」

  夏至點頭,夏大姑很快就打發了人出去。然後她就和夏至商量,夏至這次去匆匆的,要不要趁這會工夫在西市上逛逛。

  「正好看看長生媳婦。」夏大姑笑著說道。

  這麼私底下說話不叫孫秀芝,而是叫長生媳婦,看來這門親是做定了。

  夏至當然也想看看長生未來的媳婦是怎樣的,就笑著點頭答應了。

  夏大姑就叫了珍珠,娘兒幾個收拾俐落了,就說逛街,然後就往西市上來。小黑魚兒自然也跟著,他也要看看未來的外甥媳婦。

  在西市上走著,夏至難免又零零碎碎地買了些東西。如今她也算是頗有資產,因此花起錢來就大方了。

  夏大姑自己就是能花錢的人,但看夏至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笑著搖頭。她就說夏至:「怪不得你跟你老叔處的好,你倆這脾氣還真是像。」

  「我老叔大手大腳,有一個花兩個,我可不是,我花錢還是有計劃的。」夏至背著小黑魚兒低聲跟夏大姑說。

  夏大姑和珍珠就都笑了起來。而這個時候,小黑魚兒正在一個攤子前面挑東西呢。

  「知道你疼你老叔,也別啥都給他買,再把他給慣壞了。」夏大姑嗔著夏至說道,其實心中對於夏至疼愛小黑魚兒,她還是非常熨帖的。

  「不會,其實我老叔挺懂事的。」夏至就笑了笑,依舊掏錢將小黑魚兒挑的東西都買了下來。

  一路上,夏大姑就將孫秀芝的情況都跟夏至說了。

  郭家跟孫家算是門當戶對,他們和孫秀芝的父母雖然交情不深,但相互也有些瞭解。「……今年十六歲,下面還有個弟弟,已經能幫著家裏頭算賬,當家立紀了。」

  夏大姑主要還是看上了孫秀芝能夠當家立紀,以後可以幫助長生。

  「人也挺文靜,不鬧騰,我看她性子跟長生也配。」夏大姑這麼說話的時候,已經不是將夏至當做一個小孩子,而是當做一個可以平等交流的大人一樣對待了。

  「大姑你肯定考察了她挺長時間的吧。」夏至就笑著說道。

  夏大姑就笑了:「我心裏一早就有幾個人選,這麼慢慢地看著,還是這個最合適。」算是承認了夏至的猜測。

  「那我長生哥知道不?」夏至又問。

  夏大姑又笑:「知道,他也願意。」

  「那就好。」

  正說著話呢,夏大姑就在一家雜貨鋪的門口停了下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82
發表於 2018-6-9 00:25: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八一章 新媳婦和似曾相識

  這家雜貨鋪的門臉跟郭姑父的相仿,不過旁邊並沒有院子,它的左右兩側都是鋪面。老孫家雜貨鋪,就是孫秀芝家的鋪子了。而孫家就住在跟鋪子隔了一條街的前街,不像夏大姑家裏住的那麼方便。

  夏大姑剛在門口站定了,就有小夥計殷勤地出來招呼。夏大姑帶著夏至、珍珠和小黑魚兒就走進了鋪子裏。

  夏大姑之前悄悄地跟夏至說了。她提前找人帶了話給孫家,這會孫秀芝應該會在雜貨鋪裏面。這就是姑娘家給婆家的親戚相看相看的意思了。

  北鎮府風俗如此,雖然不是正式的相看,但如果婆家重要的親屬想要見見未來的新媳婦,就會做出這樣的安排。一般姑娘家也會很認真地對待,畢竟婆家重要的親屬很可能會影響婆家的意見,同時也會影響將來姑娘在婆家親戚圈裏面的交往。

  孫家的雜貨鋪不僅門臉跟郭姑父家的相仿,裏面的佈置和所賣的貨物也都大同小異。西市街繁華,像這樣的雜貨鋪就有好幾家,生意還都不錯。

  進了鋪子裏,夏大姑就假裝帶著夏至看貨。一會的工夫,櫃檯裏面通往後面的布簾子就掀開,一個穿著銀紅比甲翠色百褶裙的少女從後面嫋嫋婷婷地走了出來。

  這就是孫秀芝了。

  「大姨來啦,我剛在後頭幫著帳房盤賬,聽小夥計說的。大姨趕緊到後面坐坐,喝碗茶吧。」孫秀芝臉色微紅,不過說話還是很俐落的。

  仿佛不過是偶遇,這就是相看的套路了。

  夏大姑忙就笑著走過去:「老家親戚過來,我帶著出來逛逛,走到這了,就想進來看看。沒想到你在這裏,這可是趕巧呢。」

  孫秀芝就笑笑,依舊邀請夏大姑幾個到後面坐。

  夏至還有很多事,而且他們過來也就是見個面,相看相看,並不打算久坐,所以夏大姑就擺手拒絕了。

  夏大姑就給孫秀芝介紹夏至和小黑魚兒。

  「這是我小兄弟,長生他老舅。這是我侄女,比你小。」

  孫秀芝見夏大姑不肯到後面坐,就從櫃檯後面走出來。她規規矩矩地給小黑魚兒行禮,並沒有因為小黑魚兒年紀小而有任何的輕慢,還隨著長生喊了一聲老舅。

  到夏至的時候,兩個小姑娘相互行禮,夏至喊孫秀芝做姐姐,孫秀芝喊夏至做妹妹。

  這麼近距離地站著,夏至很是認真地打量了孫秀芝幾眼。正如珍珠所說,孫秀芝長的並不高,比她還略微矮了一些,身材倒是很苗條,一張微黑的瓜子臉,倒是修眉俊眼的,長的很是秀氣。

  聽過了夏大姑的介紹,再看看這姑娘的一舉一動,夏至就知道,這是個很有主見,也很有城府的姑娘,待人接物都比實際的年齡要成熟。

  長生娶了這樣的媳婦,將來是真的可以當家立紀,幫助長生的。

  孫秀芝顯然是打扮過了,渾身還散發著淡淡的香。

  小黑魚兒也仔細地打量了孫秀芝幾眼,倒是啥也沒說。

  相互見過禮,寒暄了一兩句,孫秀芝就安安靜靜地,也不再多話了。夏大姑瞧著也就是這個意思了,就給夏至使了眼色,意思是沒有別的事,他們就可以走了。

  夏至卻從袖中拿了一塊翠色的回文錦帕子出來,帕子上還系了一副銀三事兒。她將帕子和銀三事兒遞給孫秀芝。

  「這是我老叔給的見面禮。」夏至笑著說道。

  她和孫秀芝是平輩,年紀還略小,不好給孫秀芝東西。用了小黑魚兒的名義,其實代表的是夏家。

  雖然這次相看不那麼正式,但有作為長輩的小黑魚兒在,給份見面禮,大家都有體面。

  不能白白地相看人家姑娘不是!

  夏至這也是在給夏大姑做面子。

  果然,對面的孫秀芝還沒怎樣,夏大姑已經是笑容滿腮了。

  孫秀芝沒想到來了兩個小孩子,而且竟然還拿出這樣的見面禮來。這種場合,這樣的見面禮分量很是不輕了。

  孫秀芝臉上微紅,忙就推辭著不肯收。

  夏大姑就笑了,讓孫秀芝將禮物收下:「你老舅給的,你就收著吧。別看你老舅年紀小,那也是長輩不是。」

  孫秀芝這才將帕子和銀三事兒收了,又規規矩矩地給小黑魚兒行禮。

  「長生媳婦,你以後可得對長生好。」小黑魚兒畢竟還是小孩兒,當場就喊孫秀芝做長生媳婦了。他這倒不是調皮,而是身為「長輩」的責任心,讓他這麼說的。

  孫秀芝立刻臊紅了臉,其他人則都善意地笑了起來。

  這其實是個很好的兆頭呢。

  孫秀芝送了夏至一行人出來,直到夏至他們走出很遠了,她才轉身回了鋪子。

  夏大姑就急著問夏至對於孫秀芝的觀感。「十六,你覺得秀芝咋樣?」

  「這麼看著,是個場面上的人,以後當家立紀,幫助我長生哥,倒是沒啥問題。」夏至就說道,至於姑娘的人品那些比較深入的東西,就不是這麼見上一面就能做出判斷的。

  「我也是看上她這一點。長生也沒個兄弟,就珍珠一個妹子,往後家裏咋樣,他媳婦得是個能幹的。」夏大姑點頭。

  至於孫秀芝的品行,大家住的這麼近,夏大姑自然也打聽、考察過。孫秀芝的品行很好,在家裏孝順父母,對弟弟也很友愛。

  「那就好啊,我提前恭喜大姑了。」夏至就笑著說道。

  「我跟你大姑父商量,打算臘月就定親,明年挑個日子給他們成親。」夏大姑又將自己的打算跟夏至說了,「趁著我和你大姑父還都不老,再幫扶他們幾年,他們能立起來,我們兩口子也就省心了。」

  夏大姑的意思,早點兒將兒媳婦娶進門,就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還可以慢慢地調教。

  「你長生哥這件事算是成了一半了,剩下的,就是珍珠的事。這兩家是完了,我這輩子也就沒啥操心的事了。」夏大姑又跟夏至說道。

  然後,夏大姑又提到夏至給孫秀芝見面禮的事。「十六,又讓你破費了。」

  「啥破費不破費的,大姑能找個好兒媳婦,我替大姑高興。」夏至笑了笑。

  這麼說說笑笑的,幾個人就回去了。

  到了家中,夏大姑打發去打聽消息的人就回來了。夏二叔今天陪著夏二嬸,還有羅娟兒、張財一眾人今天往廟裏燒香去了,據說是為了保張巧兒平安的。張巧兒懷著身子月份漸大,據說是身體常常不舒服。

  這就是夏二叔所謂的有差事,忙的脫不開身了。

  還有一件,隔壁的郭玉環也跟著夏二嬸在廟裏。

  「玉環那丫頭現在在家的日子少,在你二嬸那兒的日子多。」夏大姑就說了一句,似乎對這種情況不是很贊同。

  夏至就想到昨天晚上珍珠跟她說的話,等珍珠走開了,她才問夏大姑:「玉環總往張巧兒那邊去,有啥不妥當的嗎?」

  夏大姑略微沉吟,看小黑魚兒和珍珠都不在跟前,這才壓低了聲音跟夏至說:「我也說不住,畢竟沒有親眼看見。我就是覺得……不大好……,張巧兒和張財兄妹倆殺脾氣屬性,我還是知道一點兒的。張巧兒憑啥總給玉環東西,就是玉環跟二柱定親了,那也不可能。」

  張財和張巧兒兄妹兩個,是從來不做虧本的生意的。

  「玉環那丫頭,不是我說她,就是眼皮子淺,愛占個小便宜。我不讓珍珠跟她去,就會怕珍珠吃虧。」夏大姑跟夏至說道,「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就怕壞了性子。咱們跟正經人家來往就行了,那樣的人家,還是算了。」

  夏大姑在某些方面對兒女的教育還是比較嚴格的。

  夏至點頭,很贊同夏大姑的做法。

  「我再讓人打聽著,等他們回家,你和你老叔就去。你們到那兒看一眼就回來,別在那兒多待。」

  夏大姑就有找人去打探消息去了。

  而此時,夏二叔卻並沒有在廟裏燒香。

  雖說是陪著夏二嬸一大群人出來,不過在廟裏面待了不大會的工夫,夏二叔就覺得憋悶。他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就隨意找了個藉口自己出來,卻是打算去廟前面的酒樓或者是茶館吃點兒東西,再聽一段書,然後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再回去接夏二嬸。

  走到廟門口的時候,正好有幾個女眷燒完了香正在往外走。幾個女眷都很年輕,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看就不是出自普通人家。

  夏二叔在府城裏待了這些時日,比從前更有眼色。他忙就裝模作樣地讓到一邊,誇張讓幾個女眷先走。

  那幾個女眷說說笑笑的,根本就沒瞧夏二叔,徑直就出了廟門。

  廟門外,有馬車正在等他們。

  有幾個閑漢跟夏二叔存了相似的心思,都伸著脖子朝幾個女眷看,還意意思思地往前湊,想看的更為真切一些。

  他們想要靠近,卻似乎又不敢靠的太近,嘴裏雖然也在胡說,卻還比較有節制。

  夏二叔渾水摸魚地,就也湊到了馬車的跟前。

  一個穿翠綠比甲的高挑少女正在上車。少女伸手扶住車門,月白色衫子的袖子垂落下來一些,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

  那手腕上卻有一塊鮮紅的胎記,大約有銅錢大小。

  夏二叔眯著眼睛,就瞧見了那塊胎記,隱約覺得似成相識。那少女上了馬車,有一瞬間轉過身來,露出一張白皙的鵝蛋臉,眉眼竟十分的俊俏。

  夏二叔不由得咦了一聲,覺得這少女竟是十分的面善,只是一時怎麼也想不起是在哪里見過了。

  不過是驚鴻一瞥,那少女已經和夥伴們坐進車裏。車夫趕著車揚長而去,只留下滾滾的煙塵。

  幾個閑漢意猶未盡,還站在那裏不肯散去。

  夏二叔就跟他們搭上了話,問剛才的是哪家的千金小姐,長的都跟仙女似的。

  「哪里是什麼千金小姐,要是千金小姐,咱們也沒福看見。剛才那幾個,都是田家的丫頭。」一個閑漢就笑著說道。

  「是哪個田家?」夏二叔忙又問。

  「咋地,你是看上人家丫頭了,還想上門求娶是怎麼地?」幾個閑漢就起哄。

  夏二叔陪著小心,他還是比較善於和閑漢們打交道的,或許也是彼此氣場比較接近,大家都是自己人的緣故。

  夏二叔很快就知道,剛才的幾個丫頭都是南府田家的。

  「也就他們家了,隨便一個丫頭出來,也比一般人家的千金小姐強。」

  「我咋覺得那個最漂亮的大丫頭特別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夏二叔摸著下巴上短短的鬍茬說道。

  閑漢們就大笑:「你是做夢夢見過吧。」根本就沒把夏二叔的話當真。

  可夏二叔卻把這件事記在了心上。

  等他接夏二嬸的時候,就把這件事說了。「看著特別面善,絕對是在哪兒見過。」

  「你看錯了吧,你咋能認識田家的丫頭。」夏二嬸根本就沒放在心上,一面扶著夏二叔的胳膊上車,一面還問夏二叔,「十六和小龍來了,還給咱捎信兒了,咱真不去看看。」

  「不去,咱倆是長輩,他們不來看咱倆,咱還上趕著去看他們。美的他們!我吃那倆孩崽子的虧還少了,我懶得看見他們!」

  說著,夏二叔就跟夏二嬸上了車,往張巧兒家裏去了。

  夏二叔一行人往家裏去,夏至這邊就得到了信兒。夏大姑的意思就讓夏至等一等,略晚些再去。可夏至算了算,怕趕上飯時,就打算掐著時間過去。

  夏二叔到家,總不會立刻就出去,她一次就可以見見夏二叔家所有的人,省事!

  「那也行。」夏大姑點頭,立刻就讓長生將車準備好。

  珍珠就湊到夏至的跟前,意意思思的,也不明白說。

  夏至想起昨天晚上答應的珍珠的話,就跟夏大姑說了:「讓珍珠陪著我,給我做個伴兒。我們倆在一塊,還有我老叔,誰也給不了我們虧吃。」

  夏大姑是知道珍珠的想法的,無奈地笑了笑。有夏至在,她倒是不用擔心珍珠,因此也就點了點頭。

  「讓珍珠跟著你,也能跟你學學。」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83
發表於 2018-6-9 00:25: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八二章 眼前富貴

  幾個人收拾妥當了,就由長生親自趕著車出來。臨近傍晚,街上的人比較多,走了好一會她們才到了藥王廟胡同。長生來過這,就將馬車趕到西角門邊停了。

  角門是開著的,往裏面張望一眼,還能看到裏面停著兩輛馬車。貌似夏二叔、夏二嬸他們應該是剛剛回來。

  長生跟門上的說了話,暗中使了點兒錢,這門上的態度還不錯,放了他們進門,還讓人往裏面通傳去了。

  這一次,夏二叔和夏二嬸並沒有讓夏至久等。

  夏至在二門下了馬車,就有小丫頭出來,領著她們往裏面走。夏至跟小丫頭說了幾句話,夏二叔和夏二嬸一家果然說陪著羅娟往廟裏去燒香剛回來。

  至於燒香的由頭那自不必說,就是為了保張巧兒母子平安,到了月份痛痛快快地給田監生生個大胖兒子。

  「……誰看了都說是男胎,奶奶的肚子大,肯定能生個結結實實肥肥壯壯的胖小爺。」小丫頭年紀不大,這話說的卻很熟練,顯然平時就常聽、常說。

  這句話,這種氛圍,應該就是這個宅子裏的主題了。

  小丫頭將夏至幾個領到一個小跨院,說這裏就是夏二叔和夏二嬸的住處。夏至略微停住腳四下看了一眼。

  夏二叔和夏二嬸的居住條件改善了。她記得上次來的時候,夏二叔和夏二嬸可沒有單獨地方居住,現在都能獨住一個跨院了。看情形,這是混的很不錯了。

  進了跨院的門,小丫頭就朝裏面稟報了。不過等到夏至幾個人都走到了上房的臺階底下,夏柱才掀門簾子從裏面出來。

  夏柱站在門口,兩手抱在胸前,就那麼居高臨下地看著夏至。不過

  他這個姿勢並沒有保持多久,珍珠和長生在他看來都沒什麼,但是夏至和小黑魚兒都來了。夏柱的目光一跟夏至的對上,立刻就什麼氣焰都沒有了。

  夏至放下手臂,低眉順眼地走下臺階來招呼夏至和小黑魚兒。

  「四姐,老叔,你們來啦。」不管他現在自認為混的多好,多有身份地位,多有錢,但他心裏很明白,一旦夏至瞧他不順眼,照樣上來揪住他就打,根本就不會分什麼場合和地點。

  夏柱人小鬼大,已經很知道要在人前保持顏面了。

  夏至微微抬起下巴,用菜刀眼看了夏柱一眼。

  夏柱就打了個哆嗦,他還記得上次夏至在桂芳齋揍他的事呢。夏至打人挺疼,而且現在的夏至還是過去那個乾瘦的夏至了。夏至仿佛又長的高了點,目光也更凶了。

  「四姐……」夏柱趕忙討好地笑了笑。

  以前夏柱在家的時候,也會朝人討好的笑。那個時候夏至就很不喜歡他的笑容了,現在看來,夏柱這種笑容似乎又進化了不少,應該是到府城之後跟身邊一起混的人習學的。

  這樣的笑容,可是油滑多了,夏至非常非常不喜歡。

  「我和老叔代表咱爺咱奶來看望你啦,二柱!」夏至就說道,依舊菜刀眼瞄著夏柱。

  小黑魚兒也適時地哼了一聲。看到夏柱,小黑魚兒覺得有些手癢。有些人真是看著模樣就想揍他!

  「哎呀,」夏柱心思機靈的很,尤其在聽話聽音方面。他立刻就明白了夏至這句話的緣故。「四姐,我爹我娘忙啊,這不,剛給監生老爺辦完差事回來,正想著說要抽空去看四姐和老叔,這不,四姐和老叔到先來了,嘿嘿……」

  「你可會說便宜話。」夏至白了夏柱一眼,然後朝長生和珍珠那邊示意,「叫人啊。」

  夏柱忙乖乖地叫長生哥,珍珠妹子。

  長生謙和地點頭,珍珠略有些矜持,卻多打量了夏柱兩眼。以前她根本就不屑於看夏柱,現在多看夏至兩眼,主要緣故是夏柱和郭玉環定了親的緣故。

  夏柱就請夏至幾個人進屋說話:「我爹我娘都在。」

  「還好,沒給咱們吃閉門羹,不照面。」夏至冷笑一眼,跟著夏柱進了屋子。

  長生見夏至的樣子是要找茬,想要勸夏至,不過卻沒什麼好機會,他又想了想,就啥話也沒說了。

  小黑魚兒眯著眼睛裏閃著歡快的光。

  夏至進屋,就看見夏二叔和夏二嬸隔著炕桌,一邊一個坐在榻上,正在泡腳。兩個人都露出了很享受的表情,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夏至他們來了。

  是沒給她吃閉門羹,卻跟她擺起譜來了。

  夏至微微眯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來。

  夏柱在旁邊瞧見了,差點兒驚出一身的冷汗來。他趕忙上前跟夏二叔和夏二嬸說夏至來了,並背著夏至偷偷給兩人使眼色。

  夏二嬸比較沉不住氣,先睜開了眼睛。

  「哎呦,十六來了,小龍也來了,這真是……稀客、稀客啊,吃飯了嗎,哎呦,長生和珍珠也來啦……」夏二嬸咋咋呼呼地。

  雖然因為張巧兒懷孕,這府裏要求大家都要安靜,但是夏二嬸這大嗓門似乎也沒怎麼改。

  「二嬸挺享受啊……」夏至看著夏二嬸。

  夏二嬸就被她看的有些心虛,趕緊把腳從腳盆裏挪出來,兩隻又寬又胖的大腳丫子就踩在腳桶邊沿上。

  即便是穿的華麗了,吃的肥胖了,但是這個姿勢,還是大興莊那個邋遢的夏二嬸啊。

  夏至莫名地覺得這場景竟有些親切!

  夏二嬸就招呼人把腳桶搬出去。果然就有個粗使的婆子進來搬腳桶了。

  夏二嬸洋洋自得。

  現在她也有下人服侍了。

  「再去給我添點兒熱水來。」夏二叔閉著的雙眼微微張開一條縫,慢聲拉語地吩咐那粗使的婆子。

  粗使的婆子答應了一聲出去了,嗓音粗糲。

  「他爹,十六和小龍都來了。」夏二嬸自己穿鞋,似乎忘記了穿襪子,一面開口提醒夏二叔。

  夏二叔這才睜開眼睛,看到夏至和小黑魚兒,他就做出吃了一驚的表情來。

  「哎呦……,十六,小龍啊,你們倆咋來了,我正要去看你們呢……」態度還算熱情,似乎也沒記收買回大興莊那次的仇。

  「二叔,看你這話說的。哪能讓你老移動大駕去看我和老叔呢。就該我們來看你和二嬸啊。我們啊,是代表我爺我奶來的。他們老兩口歲數大了,出門也不咋方便,要不就該親自來給你們二位請安問好啊……」

  夏至笑眯眯的,話說的又客氣又親切。

  夏二叔卻越聽越不是滋味,臉上愜意的表情也漸漸地消失了。「啊,十六啊,你別挑二叔的禮。二叔得給東家當差。你爺最明白這個,他肯定不能怪我。」

  「二叔給東家當差,也不耽誤二叔這會泡腳啊。」夏至微微一笑。

  夏二叔悶住了,論說話,他在夏至面前就沒占過上風。

  夏至略微低頭,看了一眼夏二叔的腳。她都提到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了,夏二叔的腳還放在腳桶裏面泡著呢。

  這會工夫,那粗使的婆子提著一壺熱水進來了。

  夏至心中一動,走過去將水壺接過來,然後就走到了夏二叔的跟前。

  「二叔,我給你倒水啊。」夏至說著話,就將一壺水一股腦地往腳桶裏倒。

  夏二叔慘叫了一聲,他幾乎是從腳桶裏跳出來的。夏至身手靈活地躲開了,那熱水一點兒都沒濺到她身上。

  「哎呀,二叔,你這是咋地啦,撞客著了?」夏至還純真地睜大了眼睛問夏二叔。

  他明明就是被熱水給燙到了嗎!夏二叔看著夏至氣不打一處來,然而……他並不敢朝夏至發脾氣。

  夏至這小丫頭心狠手辣啊!這要不是他剛才動作快,只怕非得被燙個好歹的。這一點上,夏至可一點兒都不像他哥夏秀才。

  肯定是像田氏,像靠山屯兒老田家的人。

  夏二叔對田氏和田氏的娘家也是沒有半分好感的。

  心裏這麼想,夏二叔嘴上可不敢說。他光腳踩在地上,還得裝作很大度地笑了笑:「啥撞客了,剛從廟裏做完法事回來。是水太燙了。」

  自己就說漏了底了。

  夏二叔自然不甘心被夏至捉弄,就光著腳、叉著腰指著粗使婆子罵。那粗使婆子似乎也不是什麼好性情,並不服夏二叔訓斥。她轉身就往外走,一邊嘴裏還咕噥著:「一家好幾口,就使喚我一個。一樣是奴才,張狂的那樣兒。」

  夏二叔的臉上頓時就是一紅。他指著那個婆子還想罵,不過那婆子已經走的遠了。

  「這些使喚的人,一個個的都不懂事,要不怎麼給人家使喚呢。」夏二叔只好自己給自己打圓場。

  「爹說的對。」夏柱乾笑了兩聲說道。

  夏二叔就瞪了夏柱一眼:「還不趕緊給我把鞋子拿來。」

  夏柱知道夏二叔這是朝自己發邪火,他撇了撇嘴,真就去給夏二叔拿鞋。夏二叔在旁邊哎呦哎呦的叫喚,問夏二叔燙著了沒有。夏二叔沒好氣,他吩咐夏二嬸:「一點兒眼力勁兒都沒有,還不趕緊給我拿塊毛巾來。」

  夏二嬸嘴裏小聲嘀咕著,真去給夏二叔拿了毛巾過來。

  夏二叔讓夏二嬸和夏柱服侍著擦了腳,重新穿了鞋襪。在妻兒身上逞過了威風,夏二叔似乎覺得剛才丟的臉找回來了。

  「十六啊,小龍,長生和珍珠也來啦,快坐下,一會在這吃飯,我讓廚房裏頭準備點兒好吃的。」夏二叔故作慈愛地說道。

  「飯就不吃了。」夏至領著小黑魚兒,長生和珍珠在旁邊椅子上坐了,這才對夏二叔說話,「這次來主要是看看二叔、二嬸,看你們都挺好的,回去我跟我爺我奶說了,二老也能放心。」

  夏至再次提到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夏二叔就打著哈哈,問老兩口可還安好。

  「身體還都行,就是操心,我們在跟前的還好,你們不在跟前的,我爺心裏更尋思。」夏至就說。

  夏至的話說的漂亮,夏二叔心中不以為然,可表面上並不敢表露出來。

  「我們過的也就一般吧。」說這話的語氣卻並非如此,「讓二老惦記了。十六,你回去跟你爺說,我們都挺好的,讓他老人家,嗯,還有你奶都別惦記著。給人當差的玩意兒,身不由己啊。」

  夏二叔也學會掉書袋了,看來最近交往的人是比較雜。

  「二柱我看見了,看來也挺好。我五月姐,還有七月呢。還有小楊,我得好好看看,回去好跟老兩口說。」夏至左右看了看,又說道。

  他們來了這半天了,五月、七月和小夏楊都沒露面。

  「二柱,快去找你姐她們來。」夏二叔趕忙就吩咐夏柱。於他,是很想讓夏至儘快離開的。

  之後,夏二叔就跟長生說話,也不問問夏至這次來府城是做什麼,要住多久。

  夏至也不在意,她的目光在夏二嬸身上打了個轉。「二嬸你好像胖了。」

  「是嗎。」夏二嬸訕笑,還自己低頭打量了一下,「好像是哈。人家也說我胖了,在這吃的好,夜裏還有一頓。監生奶奶吃不下去,都賞給我們吃了。」

  夏二嬸笑容滿面,很是以此為榮的樣子。

  夏二叔就瞥了夏二嬸一眼。

  最近夏二叔交往的人檔次高了起來,漸漸地就有些瞧不上夏二嬸,總說她說話粗俗,一張嘴就是大碴子味,顯得檔次特別低。

  「這裏又沒外人!」夏二嬸明白夏二叔的意思,就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夏二嬸也不是總聽夏二叔的話的。

  夏二叔恨鐵不成鋼地又看了夏二嬸一眼,意思是讓她少和夏至說話。不過夏二嬸是個沒多少心眼的女人,她對夏至並沒有那麼大的心結。而且,好不容易從鄉下來了個人,夏二嬸很想跟夏至多嘮嘮。

  「十六啊,你這次跟小龍來,是來玩的不?要說啊,你爺和你奶對你是真好,就是他們的幾個孫子都靠後啦。」

  「我來府城有點兒事。」夏至簡單的一句話,就不肯多說了。「二嬸,你今天往廟裏去來著?」

  「是啊,我陪你娟子姐去給監生奶奶燒香、做法事……哎呦……」然後夏二嬸就絮絮地說起了做法事的人,什麼和尚怎麼念經,燒了多少經文和紙,又花了多少錢。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84
發表於 2018-6-9 00:25: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八三章 監生和外宅

  夏至瞭解夏二嬸的性格。夏二嬸在大興莊的時候,到別人家去串門嘮嗑,就能在人家待一晚上都不想回家的。

  只要她不讓夏二嬸停,就這做法事的事,夏二嬸就從天黑說到天亮。

  「監生奶奶挺好的?」夏至挑選時機打斷了夏二嬸的話。

  「挺好,能不好嗎。這整天吃的,用的,還有喝的那些保胎的、保養的藥哦……」夏二嬸又開始了。

  夏至再次打算:「二嬸,你這小院子挺不錯。你們一家都住在這?」

  「這院子是挺好吧,分給我們住的,比咱們老家兩個院子加起來都大,房子都多。」然後,夏二嬸就說監生奶奶對她多好,還分派了個婆子給她使喚。

  「……就是監生老爺,那是不朝一般人笑的,見了我也都笑眯眯的,還跟我說話呢,可和氣了。十六啊,你是沒看見監生老爺……」

  正說著呢,夏柱就領著五月、七月還有郭玉環進來了。郭玉環的懷裏抱著夏楊。看夏楊跟她親密的樣子,這陣子郭玉環應該沒少帶夏楊。

  在家的時候,夏二嬸因為特別愛串門,經常把夏楊扔給五月。在夏二叔家,帶夏楊默認是五月的活計。

  而五月的性子夏至也瞭解。有郭玉環這個免費的勞力,五月一定用的很開心,而且還會讓郭玉環心甘情願,甚至以此為榮。

  「十六來啦!」五月一進門就親熱地跟夏至打招呼,然後又叫了一聲老叔,跟長生和珍珠也相互見了禮,卻是大家千金之間比較流行的屈膝福禮。

  有些日子不見,五月似乎又長開了一些,皮膚更加白皙細膩,眼神和身段也越發的成熟,尤其是她掃向長生的那一眼。

  長生或許還明白是怎麼個意思,但是臉卻本能地紅了。

  五月就開心地笑了起來,卻又拿著帕子遮住了嘴。

  五月是有些脫胎換骨了。或者這才是原來的五月,以前只是家庭條件和周圍的環境所限制的緣故。

  相比起五月,七月的態度就有些僵硬和傲慢。她帶答不理地跟大家招呼了一聲,就徑直走過去跟夏二嬸在了一起。

  最為殷勤和親切的,反而是郭玉環。

  郭玉環似乎也豐滿了一些,穿戴的也比過去好了不止一點兒半點兒。她親親熱熱地跟夏至招呼,問夏至是什麼時候到的,路上累不累什麼的。

  「四姐,你這回可得跟老叔在府城多住些日子。我也陪著四姐和老叔多說說話,到處逛逛啥的……」郭玉環還是那麼會來事,嘴也還是那麼甜。

  說話的時候,郭玉環一直抱著夏楊。

  夏楊看了看夏至和小黑魚兒,眼神似乎有些陌生。

  「小楊,還認識四姐不?」夏至過去,將夏楊接過來仔細打量。

  夏楊穿著一身綢褲褂,外面還罩了一件繭綢的袍子,頭上還戴了一頂府城小人比較流行的青綢帽子,帽子前面正當中鑲嵌著一顆紅瑪瑙。

  比起在大興莊的時候,夏楊臉上和身上都乾淨了許多。

  不管是誰照顧的,夏楊看樣子被養的還不錯。

  夏至細微有些放心。

  「小楊乖,叫四姐,叫老叔。」夏至哄著夏楊。

  被夏至抱了一會,小夏楊似乎有了些記憶,奶聲奶氣地叫了四姐和老叔。小夏楊似乎比在大興莊的時候乖順了許多,在大興莊的時候,小夏楊的性子沒有小夏林好,總是愛哭鬧。

  小黑魚兒也仔細打量了夏楊,然後粗魯地捏了捏小夏楊的手,叫了一聲小楊。

  「小楊乖了不少。」夏至就說道。

  「還是玉環會帶孩子。」夏二嬸笑哈哈地說道,似乎對郭玉環這個未來的兒媳婦很滿意。

  五月就笑眯眯地瞟了一眼郭玉環。

  郭玉環趕忙陪笑:「嬸子,我帶小楊才帶多一會啊。小楊都是五月姐帶的,小楊乖了,那也是五月姐的功勞。」

  五月矜持地一笑。

  郭玉環瞧見五月笑了,似乎才鬆了一口氣。

  夏二嬸就點頭:「那是,五月現在可比以前懂事,出息了不少。在這啊,能幫我多一半的忙。」

  「娘,說那些做什麼?」五月嬌滴滴地嗔道。

  夏二嬸就笑:「那也不能家裏就十六一個能幹的,我的閨女也能幹,我咋不能說。」竟然還存了跟夏至比較的意思。

  夏二叔和夏二嬸都沒怎麼問夏至來府城做什麼,在他們看來,夏至也不會有什麼大事。可五月卻是有心的,就連連追問夏至來府城做什麼。

  「是田括請我們過來玩兩天。」夏至就說道,沒跟他們說跟田家合作的事。

  這件事,不說瞞著夏二叔一家,但還是不讓他們知道的為好。關於這一點,夏至已經跟夏大姑他們有了共識。

  「田括?也姓田?」五月有些狐疑。

  「是姓田。這府城裏不是挺多姓田的嗎?」夏至淡淡地說道。

  「那田括跟田典是什麼關係?他們是親戚?」五月看著夏至。據五月所知,夏至在府城認識的姓田的,就是田來寶,大名叫做田典的。

  田來寶的大名並沒人跟五月說過。

  「我也不大清楚,田家一大戶,或許有點兒親戚關係吧。」夏至有些敷衍。

  「哎呦,你問這老些幹啥?姓田的多,也不是每個都跟監生老爺家一樣有錢有身份。」夏二嬸就說道。

  夏至自然不會解釋。

  「那天我出門還碰見田典了,他差點兒都沒敢認我。」五月笑著又說道。

  夏至哦了一聲,沒理這個茬兒。

  「二叔、二嬸,秋下帶小楊他們回家看看不?」夏至問。

  「哎呦……」夏二叔和夏二嬸就開始顧左右而言他,總之一句話,就是他太忙,身不由自,所以不能回去。

  「那過年呢?」夏至又問了一句,雖然已經猜到了答案。

  「過年恐怕也回不去。」夏二叔就說。

  「二叔,我二嬸他們不回去就算了。你不回去陪著我爺上個墳?」夏至看向夏二叔。

  「啊……啊……」夏二叔就有些支吾,「那我到時候再看,再看……」

  「這人家在外當官的,十年八載不回家上墳,那也沒啥說頭。你二叔這才是第一年……」夏二嬸大聲說道。

  夏至都懶得糾正夏二嬸。

  人家是當官,夏二叔不過是進城來幫親戚的忙,說的好聽是的管事,說不好聽那就是的打雜和幫閒。再者說,人家做官離家千里,夏二叔不論從哪方面都跟人家沒法比。

  可夏二嬸就是這麼臉大,夏二叔也不覺得她說的有什麼不對。

  夏至想著自己來這裏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想要起身告辭。她不想留下來吃飯。這個時候,就聽得外面有小丫頭跑來找夏二叔和夏二嬸。

  監生老爺來了。

  「老爺聽說二舅這裏來了客人,說請過去見一見。」小丫頭一邊說話,還一邊打量夏至幾個人。

  「這就不必了,我們正要走呢。」夏至就站起身了。

  夏二叔跟夏至、小黑魚兒都不對付,不想他們在他所認為的貴人田監生面前露臉。另外,夏二叔也覺得夏至性子太潑辣,一不順心啥話都敢說,啥事都敢做,他還擔心夏至把田監生給開罪了。

  所以,夏二叔也站起身附和夏至的話。

  小丫頭還沒說什麼,又有個管事模樣的人走了來。

  在這個管事面前,夏二叔顯得很是恭敬,一口一個大管事。

  大管事長的幹幹瘦瘦的,目光在夏至和珍珠的身上掃了一眼,就拉長了聲音跟夏二叔說話。大管事說話的意思跟小丫頭一樣。

  「老爺怕你們不好意思去見他,特意又讓我來請一請。」說的是請,但態度很是居高臨下。

  大管事都來了,這就不是夏二叔想不想夏至見田監生,而是夏二叔必須得讓夏至去見田監生了。

  夏二叔總算是知道夏至的性子,他先將大管事的送走,回頭來才跟夏至說,讓她帶著小黑魚兒、長生和珍珠去見見田監生。

  「這也是監生老爺看我的面子,別人可沒有這個福分。」

  「這個福分,我們不要吧,二叔你自己留著。」夏至怎麼可能吃他這一套,她放下夏楊,就拉著小黑魚兒要走。

  「哎,哎,別走,別走啊。」夏二叔急了,趕忙攔住夏至。

  夏至菜刀眼看著夏二叔。

  夏二叔趕忙陪笑:「十六,這也是好事。你這也是給二叔一個面子。」這麼一會的工夫,就不是借他的光,而是給他面子了。

  夏至心中暗笑,他可沒興趣見什麼田監生,不論是借夏二叔的光,還是給夏二叔面子。

  夏至執意不肯,夏二叔擔心在田監生面前交不了差,額頭上就有些見汗。五月察言觀色,她知道厲害,忙也過來勸夏至。

  「我陪著你去。監生老爺人很和善的。」五月笑眯眯的,似乎跟田監生很熟悉的樣子。夏至記得她上次來的時候,夏二嬸和五月她們還得避諱著田監生來著。

  或許是因為半天沒見到夏至她們去,羅娟竟然也匆匆地來了。見了面,羅娟就親親熱熱地跟夏至幾個招呼,還說要留她們吃飯。

  「……正好監生老爺來了,大家實在的親戚,沒有不見面的道理。」羅娟的話說的很體面。

  夏二叔更加明白,田監生是一定要見到夏至這一行人不可了。他實在沒辦法,只好將夏至叫到一邊,然後就給夏至作揖。

  「十六,我大侄女誒。二叔知道啥也瞞不過你。咱們說是親戚給人家幫忙,其實還是得聽人使喚,看人家臉色。你要是不去,二叔我以後就難做了。」

  夏二叔這個人很是能屈能伸。

  「奇怪了,這監生老爺閑的慌,非要見我們。不是我說,二叔,你給人辦事,也太過小心了。不去又能咋樣,又不是賣給他了?」如果要這樣看人臉色,夏至寧願生活的清苦一些。

  「大侄女啊,二叔得養家糊口啊。」夏二叔可憐巴巴的。

  「在家種地的時候,也沒見誰餓著啊。」夏至一笑。

  不餓著,和現在錦衣玉食的生活能比嗎?夏二叔暗中腹誹,臉上依舊陪笑。

  夏至倒是不在意夏二叔難做不難做的,能有多難做?!不過,她想了想,還是點頭答應了。

  「我就帶老叔去見見。不過,二叔,咱們醜話說在前頭,我和老叔是啥性子你也知道,我們可做不來伏低做小的。到時候得罪了你的監生老爺,你可別怪我們。」夏至就對夏二叔說。

  夏二叔真是憋屈、為難極了。他只得跟夏至說好話:「十六,你想著點兒你二叔一家,多少給監生老爺點兒面子。」

  夏至不置可否。

  羅娟在前頭帶路,一眾人就都來見田監生。

  還是上次來見了張巧兒的那個屋子,這次榻上除了大腹便便的張巧兒,還坐了一個頭髮漆黑的老者。

  田監生長的幹幹瘦瘦的,看模樣不怎麼好判斷年齡。他雖然頭髮漆黑,但黑的很不自然,似乎是用了什麼法子染過的。田監生的臉上已經有了不少褶子,但面色卻是發紅。不是紅潤的那種紅,好像是補的太過的樣子。

  進了屋,夏二叔就上前給田監生行禮,然後將夏至幾個介紹給田監生。

  見到田監生,夏至並沒有行禮。

  田監生竟然也沒在意。他的目光在夏至和珍珠的身上來回打了一個轉,然後就落在了夏至的身上。

  田監生臉上的笑容就多了一些:「這就是你那侄女,她父親是秀才,在文山書院教書?」

  「是。」夏二叔弓著腰,在田監生面前,他就沒有直過腰。「就是她,老爺您記性真好。」

  「名字是叫夏至是吧?」這次,田監生就轉向了夏至,說話的態度非常親切,身子還朝夏至的方向探了探。

  被田監生看著,夏至有些不自在。她暗暗皺眉,覺得田監生的三角眼非常討厭。田監生看人,一雙眼睛就像錐子似的往人家的肉裏頭紮。

  看看田監生渾濁的兩眼,再有他眼睛下面的兩團青黑,夏至對於田監生的為人就有些瞭解了。

  這是個酒色過度的老傢伙。

  夏至就不想理會田監生了。

  田監生見她不答話,卻一點兒都不惱,態度反而更加親切慈和了:「我和你父親認識,當年還是同窗……」

  夏至不能總不說話:「沒聽我爹說過。」

  一句話,很不給田監生面子。

  田監生卻哈哈大笑。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85
發表於 2018-6-9 00:25:5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八四章 投親的

  夏二叔連連給夏至使眼色,他心中暗暗著急。平時夏至很是聰明機靈,想要討誰高興都是很輕易的事情。可今天在田監生的面前卻是這樣,夏二叔不由得懷疑,夏至這是不是故意的。夏至不是想讓田監生難堪,而是想讓他難做。

  夏至卻似乎根本就沒注意到夏二叔的小動作。

  而田監生不僅沒有生夏至的氣,反而好像越發喜歡夏至了。

  「你年紀還小,你父親沒跟你提起也是有的。按照輩分,你該叫我一聲世叔。」田監生說道,然後就笑著看夏至。

  要知道,以他的身份和財勢,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跟他攀親眷都不攀不上。他都如此主動了,夏至這個小姑娘看起來就很機靈,應該知道,如果肯叫他一聲世叔,那可會有數不盡的好處。

  夏至目光微轉,從田監生面上一掃而過,就落在了張巧兒的身上,然後由張巧兒有看向羅娟。田監生這個輩分是沒法子論的。從夏二嬸那麼論,她和張巧兒可是同輩。而且,夏至也不打算跟這個田監生論什麼輩分。

  「監生老爺,這我可不敢高攀。」夏至菜刀眼說道。

  「十六,你這孩子,你今天咋這麼不會來事兒呢……」夏二叔一面給夏至使眼色,一面就提醒夏至。

  夏至菜刀眼冷冷地看了夏二叔一眼。

  夏二叔立刻就噎住了。

  田監生似乎覺得眼前這一幕很有趣,又哈哈地大笑起來。「名字叫做夏至,怎麼又叫十六?」

  「是小名,她生日那天……」夏二叔忙討好地跟田監生解釋。

  夏至乾咳一聲打斷了夏二叔:「二叔,時辰不早了,我們該走了。」夏至轉身就要走。

  田監生忙就從榻上站起來。他伸手攔住夏至:「十六,別急著走。你留下來跟世叔說說話,世叔不會虧待你。世叔讓人準備酒席,十六,你喜歡吃什麼……」

  竟是溫柔款款的態度。

  這可把夏至給噁心壞了。

  夏至環顧四周。夏二叔、夏二嬸和羅娟都在諂媚地笑,張巧兒挺著大肚子斜倚在榻上,一雙眼睛似笑非笑的,很是邪氣。

  還有五月、七月和郭玉環的神色,可就頗有些複雜難言了。

  「監生老爺請自重。十六這個名字,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叫的。我與監生老爺萍水相逢,本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不過是給我二叔一點兒顏面罷了。這就不打擾了……」夏至說完,拉了小黑魚兒轉身就走。

  小黑魚兒對田監生怒目而視:「可惜沒帶大青來。」

  田監生不知道大青是誰:「大青是誰啊,你們的親戚、哥哥?都一起請了來……」

  「你才是大青的弟弟。」小黑魚兒可不吃虧,他呸了田監生一口,「你還不配做大青的兄弟。」

  夏至要走,旁邊的大管事就要上前來攔著。長生忙就護住了夏至和珍珠往外走。

  田監生就瞪了大管事一眼:「怎麼如此粗魯?再嚇壞了人家小姑娘!」

  他如此風度翩翩,溫柔款款,心中期望夏至能夠回頭。可夏至根本就不吃他這一套,帶著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大管事就用目光詢問田監生,是不是要將夏至給追回來。

  田監生的目光凝注在夏至的後背上,半晌才回過神來。他朝大管事擺擺手。他自詡風流瀟灑,對女人從來不用強,總是要讓女人心甘情願地跟著他,才是他的本事。

  他對夏至很感興趣,更不想用這些明顯不入流的手段在夏至的身上。

  夏二叔的家境,他是有些瞭解的。

  夏至幾個人已經走到了二門,夏二叔、夏二嬸帶著人就追了上來。

  「十六啊,你可真有福。」夏二嬸咧嘴笑,「監生老爺跟你特別投緣。監生老爺跟你爹還有交情。這不,你那麼頂撞他,他都沒生氣,還讓我和你二叔給你送東西來。」

  夏二叔和夏二嬸身後帶著幾個人,每個人手裏都捧著盒子。

  夏二叔目光複雜地看著夏至。那幾個人則都將手中的盒子打開讓夏至看。

  有那麼一瞬間,夏至覺得有些晃眼。幾個盒子裏面都擺滿了東西,一個裏面是彩緞,另一個盒子裏面是一套赤金的頭面,一個盒子裏面是些象牙梳、金丁香、鐲子、戒指、珠串之類飾物,還有一個盒子裏面乾脆放的滿滿的銀元寶。

  「十六,這些都是給你的。只要你認下監生老爺這個世叔……」夏二叔說話的聲音都比平時輕了,不知道是怕驚嚇到了夏至,還是怕驚嚇到了這幾盒子的金銀珠寶。

  「想讓我認他做世叔!只怕他沒有這個福分!也不怕折了壽數!」夏至可一點兒都沒客氣。一見面就送出這麼多貴重的東西,想用富貴迷花了她的眼睛,是想讓她認世叔那麼簡單嗎?

  用時腳趾頭想想都不可能吧。

  夏二叔和夏二嬸難道不明白?

  「二叔,二嬸,你們給人當差也好,給人幫忙也好,可別忘了自己是誰,還有我爺的教導,不管怎樣,都得堂堂正正的做人!銀錢富貴就那麼好,把良心和臉面都賣給人家了?你們想要發財,回家來,我帶著你們發財,你們別在這幹了!」

  夏至不僅不肯收禮,還將田監生給狠狠地咒駡了一番。

  這樣還不算,夏至還要讓他們放棄這裏的榮華富貴跟她回家,說什麼帶著他們發財。夏至在大興莊和臨水鎮折騰出來的動靜他們也聽到了一些,知道夏至帶著夏三叔他們賺了些錢。

  可是那點兒錢,怎麼能跟他們現在的生活比較。夏至帶著夏三叔賺的錢,說到底還是辛苦錢,怎麼比他們吃香喝辣,賺錢賺的輕鬆?!

  「十六啊,你年紀小,跟你老叔一樣,讓你爺和你奶給慣的不知道外面是啥時世!這可是天大的福分,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兒了。十六,你聽二叔二嬸的,不然你往後可得後悔。」夏二叔就勸夏至。

  夏至就知道,方才她那些話夏二叔根本就沒聽進去。

  「你們倆不回去就算了,把五月姐,七月,還有二柱和小楊都帶來。我問問他們,誰願意跟我走,我以後養活他們。」夏至就又說道。

  夏二叔和夏二嬸都笑了,根本就不把夏至的話當回事。

  夏至見說不動他們,也是無可奈何。再想想五月、七月、夏柱和小楊的情形,應該也不會願意跟她走。

  夏至無話可說,轉身要走。

  這個時候,就有門上的人過來跟夏二叔說話,說是外面有人找,說是夏二叔的閨女和女婿。

  「俺們都不相信,看著像逃荒要飯的。再者說,二舅老爺的兩位姑娘不都在府裏,哪里又跑出來個啥閨女、女婿的……」

  這門上的人本是不想給夏二叔通傳的,不過湊巧看到夏二叔,所以過來說上這麼一句。

  「啊……」夏二叔略有些愣怔,就看向夏二嬸。

  夏二嬸張著嘴想了半晌,也沒說出個什麼來。

  那門上的人就明白了:「看來就是要飯的,俺去把人打走。」

  「二叔,二嬸,是不是我六月姐啊?」夏至看不下去了,就提醒了一句。

  夏二叔和夏二嬸這才醒過神來。

  「不可能啊。離著大老遠的,他們倆咋上這兒來了。」夏二嬸就說道,也不叫住門上的人,讓他先不要趕人。

  「就是啊,五月他們倆咋能上這來。」夏二叔也是這麼說。

  他們現在眼中都是盒子裏那些好東西,心裏都是田監生和夏至,略微分出這一分心思來想別的事,明顯就很不夠用。

  「看看不就知道了。」夏至沒好氣地道,然後指著那幾個捧盒子的人,「還不快滾呢,在這礙我的眼。」

  幾個捧盒子的面面相覷,看出夏至心思堅決,而夏二叔和夏二嬸沒有辦法,最後倒是知趣地退走了。

  捧盒子的走了,夏二叔和夏二嬸就好像丟了魂一般,嘴裏小聲嘀咕說夏至敗家,不懂事。

  如果他們讓夏至收了禮,估計回去也能在田監生那裏得好處吧。

  夏至當場沒有再發作,卻將這件事牢牢地記在了心裏。

  這會工夫,那個門上的人就領著一對青年男女走了來。

  這對青年男女身上都穿著打了補丁的舊衣服,不過能夠看的出來,這應該是他們有的最好,或者說是比較好的衣裳了,補丁並不多,而且打的很隱蔽,針腳也細密的很。他們的容貌都不難看,不過面色都不太好,而且還帶著滿滿的風霜,應該是長途跋涉到此,而且路途中並沒有很少的休整過。

  男女青年被門上的人領過來,到了夏二叔和夏二嬸的面前就行禮,口中稱呼爹娘和岳父岳母。

  「哎呦,六月,真是你呀!你咋來了這是!」夏二嬸大吃一驚不過還不至於認不出自己的閨女。

  這來的青年男女,就是夏二叔和夏二嬸的大閨女五月和五月的女婿顧勇了。

  六月笑的有些靦腆:「爹、娘,我和你女婿來看你們了。」

  最初的吃驚過後,夏二嬸面上還沒什麼,夏二叔就仰起了下巴,面上露出驕矜之色,只從眼皮子底下大女婿顧勇。

  「你們倆這是咋回事啊?出門了,還是上這兒來,就不懂個禮節,不知道穿的體面點兒?」夏二叔一開口沒有任何的問候,先就數落這兩口子。

  顧勇的臉上就是一紅,六月忙就不著痕跡地攔在顧勇的前頭,笑著跟夏二叔解釋:「爹,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這就是我倆最好的衣裳了。」

  這話說完,六月的臉也紅了。

  「我的閨女呦,你可受苦啦!」夏二嬸拉住六月的手,拖著長音吟唱起來。

  夏二叔就皺眉,然後就訓斥了夏二嬸一句:「在這唱啥,還嫌不夠丟人。人都來了,進屋說話去。」

  這就總算是沒把人往外攆了。

  六月過年的時候還回娘家串過門,當然認得夏至和小黑魚兒,雖然兩個孩子都有了比較明顯的變化。

  「老叔咋也來了?」六月很恭敬地跟小黑魚兒說話,然後又招呼夏至,「十六,你陪老叔來的?」

  「六月姐。」夏至笑著叫了一聲。

  六月的女婿顧勇也過來跟小黑魚兒、夏至說話。夏至又將長生和珍珠介紹給兩人認識。他們雖然也見過面,但畢竟不熟,也就是在這裏有人給介紹著,如果是走在街上,迎面都未必能夠認得出來了。

  夏至本來想走的,可是看到五月夫妻倆來了,就臨時改變了主意。

  夏二叔卻並沒有將五月和顧勇往二門裏自己的跨院裏領,而是在門房借了個屋子。夏至帶著小黑魚兒幾個也跟了過去。

  進了屋,夏二叔就大馬金刀地先坐了,也不讓顧勇。

  「你們倆咋找到這來的?」一開口就問這個。

  「……趕集的時候,碰見我姥家的冬生了,聽冬生說的。」六月回答。

  「是冬生告訴你們的?他還告訴的挺細,大老遠地你倆都能找來。」夏二叔跟五月說話,目光卻在打量的顧勇。

  顧勇中等身材,五官算得上英俊,不過卻面有菜色。夏至早就聽家裏人說過,貌似六月的日子過的不咋樣。為了這件事,夏二叔和夏二嬸沒少埋怨夏老爺子。因為六月的親事是夏老爺子做主。

  顧勇的祖父和夏老爺子相識,而且關係還不錯。

  「冬生就說了你們在哪兒,我們進城來,一路打聽來著。」六月老實地說道。

  「你們還一路打聽來的?你跟人說了是我閨女、女婿了?」夏二叔的眉頭都皺成一個疙瘩了。

  「是、是啊,要不、要不咋說?」六月有些疑惑。

  顧勇似乎就明白了夏二叔的意思,他叫了一聲六月,不讓六月繼續再問。

  「你們倆啊,咋就不能給我長點兒臉!」夏二叔指著顧勇和六月,情緒很激動的樣子,「我如今也是這城裏有頭有臉的人了,你們是不知道,這城裏人比鄉下人嘴還碎。你們讓我明天怎麼出門見人!」

  六月和顧勇的臉都漲的通紅。

  夏至聽不下去了:「二叔,你說的這是啥話。我看我六月姐和姐夫收拾的挺乾淨,大老遠趕路來的,跟剛從家門口出來的不能比。他們沒偷沒搶,在當地人人都說他們好,咋到府城就給你丟臉了!」

  夏至這麼說著,顧勇和六月晦暗的臉上就有了光彩。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86
發表於 2018-6-9 00:26: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八五章 冷漠

  夏二叔卻不高興了。他瞪了夏至一眼,心說哪里都有你,就連他教訓教訓自己的閨女和女婿,夏至都要懟他。

  不過這樣,夏二叔就不好再繼續數落顧勇和六月了。

  「你倆這次到府城來,說有啥事啊,還是咋地?」夏二叔耷拉著眼皮子問道。這話就有些明知故問的意思。

  六月和顧勇這個模樣,分明是來投親的。而且,顧勇上門來了,夏二叔一句客氣話都沒說,也沒問問對方的父母祖父母是否都安好,可以說是很沒有禮貌的。

  夏二叔不是不懂得禮節的人,他這是看不上顧勇,連帶著顧勇那一家子他都看不上眼。以前或許還不會這樣,但是現在夏二叔自認發達了,身份不同了,所以看顧勇就越發的不順眼了。

  「爹,娘。」六月臉上訕訕的,她這個情形來了,夏二叔和夏二嬸根本就沒必要詢問,讓顧勇難堪。只說顧勇難堪,不說她,因為她是夏二叔和夏二嬸的親生閨女,親骨肉之間沒那麼多的講究。「我們是特意來看望爹娘的。」

  這話的意思,再加上六月臉上略有些忸怩的神色,其中的意思就很明顯了。

  夏二叔就冷笑了一眼,看顧勇的眼神更加不屑。

  顧勇似乎是個臉皮薄的,他的臉紅的幾乎要滴血,然後就垂下了頭。

  「嘿嘿,六月啊,這是你的主意,還是你女婿的主意?」夏二叔冷笑著問,「這可真是出息大發了。」

  「爹,這是我的主意。是我非要來的,我一個人路上不方便,強要你女婿陪著我來。他、他本來是不樂意來的。」六月連忙就道,她也看出了顧勇的窘境,臉上就露出著急心疼的神色來。

  不管日子過的怎麼樣,這小倆口之間的感情看起來還是很不錯的。

  「這真是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啊。」夏二叔拉長了聲音說道,「我們這才剛在府城裏站住腳,打秋風的就來了。」

  這話分明是在譏刺顧勇了。

  顧勇的臉幾乎要燒起來。他抬起頭來向夏二叔拱手:「岳父,我就是陪著六月,來看看你麼二老。」

  「就是看看我們?」夏二叔明顯不信。

  「就是看看。」顧勇這次說話就順溜了很多。小夥子脊背挺直,神態倔強,看樣子是個挺硬氣的人。

  夏二叔冷笑,故意低低的聲音:「還只看看,只怕不刮下一層地皮去是不肯走。我們心疼閨女,那可不得掏錢嗎……」

  夏二叔這聲音不高不低的,正好能夠讓顧勇清清楚楚地聽見。

  顧勇的神態窘迫極了。

  六月看見了,臉上神情也很不好看,幾乎就要哭出來了。當著爹娘的面,她也顧不了還有別的人,反正都是自家的親戚,也沒什麼好顧忌的。

  「爹,娘,都是我的主意。是我強逼著他跟我來的。我就聽說你們在府城過的多好多好。爹娘有本事了,拉拔兒女一把總行吧。這不比去求別人。他倔,不求人。可我說,這是親爹娘,不叫求人……」

  顧勇已經看出夏二叔和夏二嬸不待見他,而且還被夏二叔羞辱了一場,他就在旁邊攔著,不讓六月說。可六月還是把話給挑明瞭。

  夏二叔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

  天色已經不早,田監生那邊知道夏至還沒走,又打發了羅娟等人過來,要留夏至幾個吃飯。

  夏至可不能在這裏待了。

  夏二叔也說時辰不早了:「這是監生老爺家,規矩大。你一個青壯的男人,在這住著不方便。」

  夏二叔讓夏二嬸領著六月進去,卻不肯留顧勇。

  六月不肯撇下顧勇跟夏二嬸走。

  顧勇反而勸六月:「你多半年都沒見岳父岳母了,不是總說想嗎。好不容易見著,你就跟岳父岳母一塊吧。我、我明天來接你,咱們回去。」

  「你上哪兒去?」六月就問。

  「你爺看中的好孫女婿,在這府城裏還沒個三親六故的,人家住的地方多著了。」夏二叔依舊拉長了聲音說道。

  「我有住的地方。」顧勇沒看夏二叔。

  「你哪有住的地方,這府城裏咱們又沒別的親戚。」六月就說道。她知道,顧勇從這離開,根本就沒處可去。而且顧勇身上也沒錢,唯一的可能,就是隨便在街上什麼地方窩一宿了。

  六月心疼顧勇,想讓夏二叔和夏二嬸把顧勇也留下來。

  可夏二叔和夏二嬸分明沒有這個意思。

  「六月姐,姐夫,你們在府城裏咋沒有別的親戚了。你們咋把攢大姑家給忘記了。」夏至就說,「姐夫要是不樂意住這,那就跟著我們去大姑家住唄。」

  六月成親之後,因為離的遠,跟夏大姑家就沒什麼來往了。他們大老遠的來了,心中想著能夠投靠的也就只有親爹娘,倒真是沒有想到夏大姑身上。

  六月和顧勇就都有些不好意思。

  「姐夫走,跟我回家吧。」長生就笑著跟顧勇說道。

  顧勇還猶豫著不肯答應。他是個典型的莊戶人家小夥,特別不願意給人添麻煩。

  「姐夫,你都到府城來了。我們都有住的地方,決不能看著你沒地方住啊。走吧,跟我們走,好好歇一宿,明天好來接我六月姐。」夏至就說。

  夏至和長生都很親切、熱情,顧勇知道,他再拒絕,那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顧勇就跟六月低低的聲音說了幾句話,然後又將帶來布袋子分了。雖然他們家裏境況非常不好,但是到府城來,他們還是拿了禮物。不是什麼點心和糖酒之類的,而是家裏種的花生,挑最好的,剝的乾乾淨淨帶來了。

  要去夏大姑家,顧勇挺講究,就將花生分出一半來,作為給夏大姑和郭姑父的禮。

  這麼著,顧勇拿著花生,就跟夏至他們從田監生的外宅出來。

  坐上了長生的馬車,顧勇還是有些不自在。別說跟夏大姑家了,就是跟夏至和小黑魚兒他也不是很熟悉。

  不過等見到夏大姑之後,顧勇的態度慢慢地就放鬆了下來。夏大姑善言談,回招待人,而且還是個非常慈祥的長輩。

  慢慢地,顧勇也說出些事情來。

  顧家原本的日子還是很過得的,不過是因為顧勇的爹娘常年臥病,顧勇又孝順,不肯看著爹娘硬挨,一定要給爹娘看病吃藥,這幾年下來,家裏的日子漸漸的窮了。

  顧勇不是長子,但因為他大哥和大嫂不孝順,他和六月就完全攬下了照顧老人和弟弟妹妹的責任。

  這次往府城來,確實是六月聽了表弟羅冬生的話,知道夏二叔和夏二嬸在府城幹的很好,六月就生出心思來,想來求爹娘的説明。

  閨女過的不好,有很多爹娘會暗暗貼補的。

  不過顧勇很有心氣兒,不希望沾岳父岳母的光。但為了生活,為了他那一大家子,他也妥協了。不過,顧勇還是不肯白拿岳父岳母的資助,他的打算,是夏二叔和夏二嬸借他些銀錢,他回去做個小本生意,也能貼補家計、養家糊口。

  不過見到了夏二叔和夏二嬸,顧勇還是很受打擊的。雖然他以前就知道,夏二叔和夏二嬸有些勢利眼,但對他冷遇到這個地步,還是他始料未及的。

  夏大姑是個容易讓人對她敞開心扉的人,到最後,顧勇都在夏大姑面前落了淚,讓夏大姑心裏也挺不好受的。

  「姐夫,你別難過了。」夏至就開口說道,「你也說了,就讓我六月姐陪她爹娘說說話,畢竟好久沒見了。我借錢給你。你拿去做生意吧。」

  在藥王廟胡同看到六月和顧勇,夏至心裏就在這麼想了。顧勇自己提出要做小生意賺錢,這還省了她不少話。

  雖然夏老爺子平常不大提起,但夏至卻知道,六月過的不好,夏老爺子心裏也不好受。她現在手裏有銀錢,可以幫助六月和顧勇。

  「那哪兒成,那哪成……」顧勇忙擺手,他怎麼能朝比自己小的姑娘借錢。

  小黑魚兒就看了顧勇一眼:「十六說要借錢給你,你就拿著吧。」

  「十六先開口了,那我就不跟著搶了。」夏大姑就笑著說,意思是如果顧勇想要借錢,她這裏也有。

  顧勇沒想到,在岳父岳母那裏遭受了冷眼,可媳婦娘家其他人待他卻這麼好。

  「姐夫,你有做小生意的心思要用錢,其實也不用大老遠跑府城來啊。我爺那個人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到大興莊說一聲,啥事辦不成啊。我爺肯定還挺高興。」夏至又對顧勇說道。

  顧勇又有些不好意思。他沒有向夏老爺子求助,關鍵是他本人並不想求人。而六月想要求人,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親爹娘,然後才會是隔了一輩的老人。

  「我聽你爺說過,你們老顧家人就這樣,不樂意跟人開口,總覺得是在求人。可咱們這關係不一樣啊。」夏大姑就笑著說道。

  因為顧勇來了,夏大姑又特意讓廚房加菜。女婿上門,得當貴客招待,雖然廚房原本安排的飯菜就很豐盛了。

  吃過了飯,又略微說了一會話,長生就帶顧勇回自己的屋子裏安歇去了。顧勇和六月長途而來,小倆口為了省錢路上沒少吃苦。

  夏至留在上房東屋,陪著夏大姑說話。

  「……估計是看她們穿的不好,也沒錢打點。也是湊巧了,要不然她們倆人根本就到不了我二叔二嬸的跟前兒。」說到六月和顧勇,夏至就告訴夏大姑。

  「你二叔、二嬸做事太傷人了。」夏大姑就說,然後她就頓了頓,似乎是有什麼話不太好說出口。

  「怎麼了,大姑?」夏至就問。

  夏大姑看看左右沒有別人,這才壓低了聲音跟夏至說:「他們把六月留下來,不讓他們小倆口在一塊,估計還有別的想頭。」

  「能有啥想頭?」夏至微微挑眉。

  「嘿。」夏大姑冷笑了一聲,「以前他們就露出過口風來……」

  六月日子過的不好,因為那一大家子的拖累,以後肯定也很辛苦。另外,六月和郭勇成親兩年,六月都沒有懷上孩子。

  夏二叔和夏二嬸之前就想把六月接回家來,再聘一家,不過知道夏老爺子肯定不會答應,所以沒敢那麼幹。

  現在夏二叔和夏二嬸覺得在府城裏站住腳,估計還覺得能給六月找一門更好的親事,所以這次不給顧勇留半點兒顏面,還單獨留下六月……

  「估計是想勸六月甩了顧勇。」夏大姑壓低聲音說道,「不信咱們就看著……」

  還真有這個可能。夏至想了想,覺得夏大姑在這方面的感覺還真是敏銳。

  說過了六月和顧勇,夏大姑又問夏至:「你們去這一趟,沒啥別的事吧?」

  夏至就露出一個有些噁心的表情來:「大姑,你不讓珍珠往藥王廟胡同去,可是對了。」

  「啊!」夏大姑吃了已經,又詳細地詢問夏至。

  夏至就將大體的經歷說了:「那個田監生也太為老不尊了。」

  夏大姑就歎氣:「我就知道你這孩子硬氣。田監生是不知道你跟李夏和田括他們的交情,要是知道了,他也不敢。」

  夏大姑就說起田監生這個人來。

  田監生在府城裏還是比較有名的。以前夏大姑沒注意,因為夏二叔和夏二嬸,她才留心。田監生風流好色,男女不忌,最近或許是因為年老的緣故,還特別喜歡小女孩、小男孩。

  「因為他有錢有勢的,還有人家把孩子往他跟前送,就盼著他能看上。」

  那些人家的想法是想得一注子財,然後等孩子長大了照樣結婚生子什麼都不耽誤。

  「太可惡了。」夏至怒。

  「人賤有天收。」夏大姑就說,「他折騰這些年,估計身子早就折騰壞了,活不長。」

  人賤天收,但有的時候,還是得人自己想辦法、動手。

  「我二叔二嬸我是說不動的。我想帶五月、七月他們走。」夏至又跟夏大姑說。

  夏大姑就歎氣:「他們不會跟你走的。」

  夏至也輕輕的歎氣。

  正說著話,郭玉環來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87
發表於 2018-6-9 00:26: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八六章 碼頭

  郭玉環先跟夏大姑行禮,然後又親親熱熱地跟夏至說話:「四姐,你咋那麼快就回來了。要知道的話,我就跟你作伴一起回來了。」

  她這話夏至並不相信。據珍珠說,郭玉環最近常常留宿在藥王廟胡同,家裏不叫她,她根本就不想回來。

  本來夏至看郭玉環的樣子,今天也應該不會回來才是。那麼現在郭玉環出現在這裏,就一定是有些緣故了。

  接下來郭玉環又誇夏至的衣裳好看,還說夏至長的耐看,越看越好看,卻絕口不提田監生。

  「我看見六月姐了。」最後,郭玉環才終於說到了正題。

  「你跟六月姐見面了?」夏至就笑了笑。

  「嗯,六月姐長的可挺俊的。就是……是不是她家裏生活不大好,我看她氣色看著不大好。」郭玉環左右看看,然後壓低了聲音說道,帶著明顯的試探的意味。

  「莊戶人家的日子,有什麼好不好的,當然比不得府城裏的有錢人家。」夏至就敷衍地說道。

  「四姐你這話說的。莊戶人家和莊戶人家還不一樣呢。就像四姐家,多少府城裏有錢人家也比不上啊。」郭玉環就笑,這話又帶著明顯的奉承的意味。

  夏至就笑了笑:「那六月姐來了,你也沒陪著多說說話?」

  「二嬸跟六月姐說話呢。她們娘兒倆多半年沒見面了,別人誰能插進話去。」郭玉環擺擺手,然後又左右瞧了瞧,「聽說……姐夫往這來了?」

  「嗯。」夏大姑就應了一句,「跟你長生哥歇著去了。」

  「哎呦,那歇的可挺早。我還想著能看一眼來著。」郭玉環說著就笑,仿佛只是普通好奇的小女孩一般。

  「明天你也能看著。」夏大姑就說。

  「那……他們是打算在府城裏多待幾天?」郭玉環又問。

  夏大姑和夏至交換了一個眼色。話說到這裏,她們都明白了郭玉環的來意。郭玉環是來打聽六月和郭勇的事。

  像這樣的話題,郭玉環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六月嘮,卻偏要趕回來從側面瞭解,這就有些意思了。

  「這就不知道了。六月沒說嗎?」夏大姑反而問郭玉環。

  「沒聽見說呀。」郭玉環的眉頭微微皺了皺,隨即又很快地舒展開來,「嬸子,四姐,六月姐婆家到底咋回事,不是說剛嫁過去挺好的嗎?她公公婆婆得的是啥病,那麼燒錢……」

  郭玉環一連串地問了好些問題。

  夏大姑和夏至都懶得回答,只說也不太清楚。

  「玉環,我看你對六月姐挺關心的。這些話,你可以跟六月姐問問啊。」夏至看著郭玉環。

  郭玉環的表情有瞬間的不自然,然後才訕笑著道:「我和六月姐還不熟呢。」

  這話於郭玉環來說可就很稀奇了。郭玉環不僅嘴甜、會來事,而且還是個自來熟。

  「說說話就熟了,你看你現在跟二柱一家不就處的都挺好。」夏大姑就說。

  郭玉環就笑,似乎是不好意思了。然後,她又想了想:「六月姐兩口子投奔來了,估計這回得常住吧。要養六月姐婆家那一大家子,估計他倆賺的錢根本就不夠……」

  畢竟年紀還小,即便是有些城府,但話說的多了,還是暴露了本意。

  郭玉環在夏至和夏大姑這裏並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送走了憂心忡忡的郭玉環之後,夏大姑就歎息著跟夏至說:「……不是我說她,跟她爹娘一樣,把錢看的特別重。這還沒成親呢,就擔心大姑子刮婆家的錢財,拖累婆家了……」

  一樣米養百樣人,郭玉環這樣的絕不是一個人。

  似乎老郭家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這樣的性格,比如郭姑父,又比如珍珠,他們父女倆也比較摳,在錢財上手非常緊。

  不過長生就不一樣。長生的性子更像夏大姑。

  夏至陪著夏大姑又說了一會話,長生就送了小黑魚兒回來。剛才小黑魚兒跟著去長生的屋子裏玩了一會。

  夏至見時辰不早,就帶著小黑魚兒往珍珠的屋子裏歇了。

  轉天,夏至還在吃早飯呢,李夏就來了。小黑魚兒高興的早飯都吃不下了,立刻就要跟著李夏出去玩。

  夏至無奈地笑。

  出門之前,夏至就囑咐了顧勇一句。顧勇吃過早飯要去藥王廟胡同接六月。夏至告訴他,不管怎樣,都要等她回來。

  顧勇自然答應了。

  夏至這才收拾俐落,帶著小黑魚兒跟李夏出來。

  「十六,老叔,是不是沒吃飽啊,那咱再去吃一點兒?」坐在車上,李夏就問。

  跟著李夏出來了,小黑魚兒摸摸自己的肚皮,就嘻嘻地笑了。他真沒吃飽。

  李夏就看夏至。

  「附近有啥好吃的嗎?」夏至就問。

  李夏似乎就等著她的這個問題:「咱們去的碼頭附近,就有一家酒樓,做的是粵式早茶。」

  「早茶?」夏至的眼睛就亮了。

  小黑魚兒不太滿意:「我不要喝茶。」

  「老叔,這個早茶不是喝茶水。」李夏如此這般,就跟夏至和小黑魚兒講解了沒事是粵式的早茶。

  小黑魚兒很快就領會了早茶的精髓:「有很多好吃的點心!」

  「對。」李夏笑,然後問夏至和小黑魚兒,「去不去。」

  夏至和小黑魚兒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去!」

  小黑魚兒是新奇,而夏至則有些懷念。粵式早茶,那可是消閒的早上很不錯的享受。著府城裏還真是什麼都有,就是不知道這家的早茶夠不夠地道。

  馬車往北城的碼頭去,李夏就告訴夏至,他們要去的這家酒樓就是個閩粵人開的,廚房的大師傅也是閩粵人,據說很多用料還都是從閩粵之地運過來的。

  「書院有閩粵的學生常來吃,說是很地道的。」看著夏至微微睜大眼睛的樣子,李夏就覺得心情好極了。

  李夏今天的安排就是帶著夏至和小黑魚兒享受早茶,然後就在碼頭和附近好好地逛一逛。

  夏至點頭,李夏的安排總是很貼心,而且常常會給她驚喜。跟李夏相處,夏至的心情總是愉快的。

  馬車漸漸地慢下來,外面的人聲更加喧鬧了。李夏說了一句到了,然後就將車簾卷了起來。

  他們正走在一條寬闊的青石板街道上,街道的一面是房屋鋪面,另外一面則是大片的水面。

  碼頭上人來人往,巨大的停泊處停放著大大小小數不盡的船隻。

  小黑魚兒已經哇地叫出聲來,一雙眼睛也睜大了。

  夏至比小黑魚兒矜持多了,不過也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了。她沒有想到,北鎮府的總碼頭竟然這大。

  北鎮府之所以如此富庶,那大大小小的船隻可是居功至偉。

  這個碼頭,還有那些船隻,就是承載和運輸著財富啊。

  小黑魚兒最喜歡水,看到碼頭這樣的地方,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跳下馬車。李夏趕緊將小黑魚兒給抱住了。

  「老叔別著急。咱們先去吃早茶,回頭再來慢慢地看。」

  「李夏,咱先看,再喝茶,行不?」小黑魚兒就跟李夏商量。

  李夏就被逗笑了。「老叔,咱吃早茶的酒樓就在那。咱到最高的四樓,從那看這碼頭,可清楚了。」

  「真的嗎?」小黑魚兒就問。

  李夏故意裝作一副受傷的表情:「老叔,我啥時候騙過你。」

  小黑魚兒想了想,李夏確實很有信譽,因此也就點了頭。

  「怎麼樣,十六?」李夏又問夏至的意見。

  「你地頭熟,當然是聽你的了。」夏至微笑。

  李夏吩咐了一聲車夫,最後馬車就在李夏所指定粵來酒樓前停了下來。李夏帶著夏至和小黑魚兒上了酒樓的四樓,原來他已經在這裏定下了一個面對碼頭的雅間。在雅間裏打開窗戶,就能將碼頭上的一切盡收眼底。

  因為多處的位置高,這裏幾乎能夠看到碼頭的全景,原來在碼頭邊看不到的,這裏也能看到。

  小黑魚兒興高采烈,在窗前看了半天,才肯到桌邊坐了下來。

  這個時候,李夏和夏至已經點了一桌子的小點心了。小黑魚兒吃了兩樣,從此就愛上了早茶。

  李夏給夏至夾了一個水晶蝦餃,還問她:「怎麼樣,覺得還行吧?」

  「很不錯啦。」夏至笑著說道。

  李夏還點了一壺毛尖兒,她和夏至一邊喝茶,一邊吃點心,慢慢地聊著天。小黑魚兒不喝茶,李夏另外給他要了一碗餛飩麵。

  「這酒樓的生意很不錯。」夏至說。剛上樓來的時候,她發現酒樓裏幾乎座無虛席,本來她以為北鎮府的人是沒有吃早茶的習慣的。

  「大都是談生意的。你應該也發現了,很多外地人,尤其是南面的人多。」李夏又給夏至的茶盅裏續了熱茶。

  「嗯。」夏至點頭,進這酒樓裏,雖然大多數人都說的是官話,但也有很多在講自己的方言,真正是南腔北調的。

  「李夏,你常來這嗎?」夏至問。

  「並不常來。」李夏搖搖頭,「主要是沒時間。」

  夏至想到李夏還是個學生,而且還是個被父母和家族非常重視和看好的學生。李夏的大部分時間應該都用在讀書上了,像這樣消閒的早晨於他應該也很難得。

  「做學生是這樣的啦。」夏至安慰李夏,並想起自己參加高考的時候,「等你金榜題名了,以後就可以放鬆啦。」

  她年紀小小的,卻這樣老氣橫秋地勸慰李夏,李夏就笑。

  跟夏至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夏至就露出了這樣的一面。李夏覺得,夏至的這一面非常可愛。

  「說的好像你經歷過似的。」李夏笑眯眯地打量夏至。

  「或許我真經歷過呢。」夏至眉梢微挑。

  「是在夢中嗎?」李夏又笑。

  夏至略微愣怔,隨即也笑了:「或許真是在夢中吧。」她已經融入了現在的生活,穿越之前的事,反而像是一場夢了。

  或許,那本來就是一場夢吧,雖然說比較詭異。

  「真不知道你這小腦袋瓜裏都裝了些什麼!」李夏親昵地指了指夏至的腦門,雖然指尖並沒有觸及到夏至的皮膚。

  夏至嘿嘿一笑,倆人隨即轉開了話題。

  夏至就說到了昨天去藥王廟胡同的事。還不等她說田監生怎樣呢,小黑魚兒就跟李夏告了狀。

  以小黑魚兒童稚的眼光來看,就是覺得田監生很討厭。

  「就盯著十六,巴結十六說話。……還要用好多東西買下……」原來在小黑魚兒的眼中,這件事竟是這樣子的。

  小黑魚兒乾脆地又說他討厭田監生,而且再也不讓夏至見田監生了。

  李夏的目光就是一暗:「十六,那個田監生……」

  李夏是想問問夏至又沒有吃田監生的虧的。

  「我後悔給我二叔二嬸這個面子了。真是挺噁心的一個人。就說了兩句話,我可是一點兒面子都沒給他。」

  李夏就笑了,他就該知道,夏至怎麼會吃虧。

  「這個田監生,我最近聽人說過他。近兩年鬧的很不像話,他族裏面正要收拾他。」李夏這麼說著,又夾了個小黑魚兒愛吃的鳳爪給小黑魚兒。

  「是嗎?」夏至就問,「他和田括是啥關係?」

  「隔了好幾層的,不過大舅管的到他就是。」李夏簡單地說道。

  夏至笑了笑,沒再說什麼了。現在就他所知道的,就有好幾個人想收拾田監生了。這些日子,田來寶家應該沒閑著。還有田監生的原配娘子也不是好相與的,現在再加上田括和李夏……

  夏大姑說的對,人賤有天收啦!

  「李夏,明天我和老叔就回去了。你跟我們一起回去不?」夏至問李夏。

  小黑魚兒聽見了,也不吃東西了,就睜著大眼睛期待地看著李夏。

  李夏就輕輕地歎氣。

  「李夏,你不跟我們一起回了嗎?」小黑魚兒失望極了。

  夏至雖然心中很想讓李夏和自己回去,但這樣的結果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李山長和夫人能放任李夏在外面住這麼久,已經是很難得了。

  想的是很明白,但夏至自己並沒有發現,她的臉上已經露出了失落的神情來。

  李夏看著夏至,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刻了:「本來,我爹娘是要留下我的。不過,最後他們還是答應,讓我回臨水鎮再住一陣子!」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88
發表於 2018-6-9 00:26: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八七章 楊柳岸

  聽說李夏這次還可以跟他們一起回大興莊,小黑魚兒就歡呼了起來。夏至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的。

  「李夏,你還挺能幹的。你爹娘也……挺開明。」夏至笑著說道。

  「還行吧。」李夏沒多說。為了讓李山長和他娘同意他再往臨水鎮上去,他也是費了不少的口舌,不過這些就不用跟夏至細說了,起碼現在不用,以後嗎,或許有機會可以說說。

  李夏笑眯眯的,又告訴夏至和小黑魚兒:「不過八月節我得回府城。」這是他爹娘跟他達成的協定,也是對他最大的妥協和讓步了。「我提前跟你們說一聲啊。」

  「啊……」小黑魚兒略微有些失望,不過八月節還有將近半個月呢,小黑魚兒倒是比較容易就接受了。

  夏至點點頭,她知道,於情於理,李夏都沒有在外頭過八月節,不回家陪著爹娘的道理。

  「李夏,你肯定答應了你爹娘不少條件,要不就是許了不少願吧。」夏至喝了一口茶水,又問李夏。

  李夏嘿嘿一笑,心想夏至還真是猜了個正著。「也沒啥,我就是答應好好念書做功課唄。」

  「有沒有計畫什麼時候考舉人啊?」夏至接著問。

  李夏就歎氣:「十六,咱現在先別說這個行嗎?」

  夏至笑,不過心裏比較理解李夏,也就真的沒有再說考舉人的事了。

  滿足地吃了一頓豐盛的早茶,就已經是碼頭上最熱鬧的時候了。有船靠岸,有船離開,還有更多打著赤膊搬運貨物的人。

  小黑魚兒睜大眼睛看著這些,簡直是怎麼看都看不夠。

  李夏會了賬,就帶夏至和小黑魚兒從酒樓上下來。小黑魚兒立刻就要往碼頭上人多的地方跑。李夏趕緊把小黑魚兒給抱起來了。

  碼頭雖然熱鬧,但李夏的意思,讓夏至和小黑魚兒在這看看就行了,就不讓他們往人堆裏頭擠。

  碼頭這種地方,人是又多又雜。

  小黑魚兒不大高興。李夏只好哄他。

  「那不往前頭去也行。我、我要坐那條最大的船。」小黑魚兒指著碼頭上停泊的一艘大帆船說道。

  他這輩子也就被李夏帶著坐了一回畫舫,還沒坐過這種長途運行,可以運送很多客人和貨物的大船呢。

  李夏可真有些為難,但看夏至笑眯眯地瞧著他,再困難的事情他都得答應。

  「行,我來想辦法。」李夏笑著應道。

  李夏就帶著夏至和小黑魚兒又坐上了車。馬車沿著青石板路前行,然後往坐轉了彎。這條路依舊臨河,但已經不是運河了。

  離開了碼頭和運河,周圍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馬車再次停下來,李夏帶著夏至和小黑魚兒下了馬車。這是一塊青石板的空地。右側是青石欄杆,欄杆外是靜靜的河水,河水十分清澈。右邊略遠些的地方則是房舍,沿著石板路向前,曲曲折折的,就不知道是什麼所在了。

  而沿河的岸上,則是種滿了垂柳。

  這些垂柳應該是有了些年歲,雖然是秋季,也顯得特別的清幽。

  這才是李夏今天最想帶夏至來的地方。

  「怎麼樣?」李夏問夏至。

  「這地方不錯啊。」夏至由衷地說,「如果是春天,這裏肯定更美。」

  「那是。」李夏見夏至喜歡這個地方,心中越發的高興,「等明天開春,我再帶你來這。」

  「嗯。」夏至點頭,「現在這也很美。我喜歡這個地方。」楊柳岸、曉風殘月什麼的,說的就應該是這樣的地方吧。

  李夏高興的一雙眼睛都眯了起來。

  他一直抱著小黑魚兒。小黑魚兒奇怪地看了李夏一眼,感覺李夏根本就沒注意自己。小傢伙也沒說什麼,就四下張望了起來。

  這裏雖然沒有碼頭上好,可是有水的地方,他都是喜歡的。

  「我小時候常到這裏來玩。」李夏告訴夏至。

  「這裏離你家挺遠的吧。」夏至就說。

  「是挺遠,我跟田括翹課來這裏,先在碼頭上玩,然後就到這裏來歇著。」李夏將小時候的糗事都跟夏至說了。

  夏至笑:「我就知道,你小時候肯定特別淘。要不你跟我老叔咋這麼合得來!」

  李夏也笑,心說他當然是喜歡小黑魚兒的,可更多的還是愛屋及烏啊。當然這話現在不能跟夏至說。

  夏至還小,他不想把夏至給嚇跑了。

  李夏抱著小黑魚兒,就和夏至坐在河邊的石墩上說起話來。夏至很喜歡聽李夏說他小時候的事,一邊在心中描摹李夏小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這麼想著,就覺得李夏竟十分的可愛起來。

  兩人說著話,時間不知不覺過的飛快。小黑魚兒就有些無聊了。難得他能老老實實地待這麼半天,那都是看著李夏和夏至的的面子。他抬頭看看李夏的下巴頦,又扭頭瞧瞧夏至的笑臉。

  這兩個人好像忘記了他呀。可李夏又把他抱的挺緊的。

  小黑魚兒扁了扁嘴,決定為了這兩個他特別喜歡的人再忍一忍。

  李夏和夏至正說的高興呢,就見不遠處有幾個一式打扮的人快步走了過來。當先一人應該是個管事的,他一眼就看見了李夏,然後就招呼了一聲,趕著過來行禮。

  這管事叫的是李小公子。

  李夏顯然也認得這個管事。他忙站起身,因為看見這一行人行色匆匆的樣子就問管事的是趕著去做什麼事?

  那管事的看了看夏至和小黑魚兒,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

  李夏就放下小黑魚兒,跟那管事的走到一邊。

  兩人低低的聲音說了兩句話,李夏的臉色就變了。他走回來跟夏至說話:「十六,你跟老叔在這等一會,我有事去去就來。」

  夏至看李夏很著急的樣子,也就沒問他是什麼事。

  李夏就和那群人飛快地走了。

  「出了啥事了?」小黑魚兒也覺得奇怪。李夏一項將他們看的最大,從來沒有因為別的事情扔下他們不管過。

  「應該是大事。」夏至就說,「等李夏回來,咱們再問他。」

  「嗯。」小黑魚兒點頭,然後就眼巴巴趴在欄杆上看下面的河水,意思是很想下去暢遊一番。

  小黑魚兒的水性特別好,要不然夏至也不會私底下暗暗地叫他小黑魚兒了。不過,夏至還是不敢讓他在不熟悉的地方游水。

  「李夏很快回來,然後咱們就去坐船。」夏至這麼說,才勉強地勸住了小黑魚兒。

  小黑魚兒就從附近撿了小石子來扔進河中,試探河水有多深。別說,這河水還挺深的。然後,他又拿小石頭片打水漂玩,夏至也和他一起玩。

  小黑魚兒很調皮,又跳又笑的,但夏至一點兒也不覺得他吵鬧,她很享受這一刻的清幽時光。

  兩人正玩著呢,就見有個半老的婦人抱著個小女孩走了過來。

  兩人正好扔光了手裏的小石頭,看著婦人抱小女孩從他們面前走過。

  夏至就注意到,小女孩的穿戴非常好。雖然抱著她的夫人穿戴也算體面,但兩人之間絕對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婦人很是行色匆匆的樣子,但是在路過夏至和小黑魚兒的時候,卻還是略頓了頓。婦人看他們的目光帶著忖度的意味,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別的情緒。

  夏至微微皺眉。那婦人看她和小黑魚兒的目光似乎有點貪婪。

  因為這婦人的目光,夏至不由得多看了她和那小女孩兩眼。注意到夏至的目光,婦人的腳步立刻就加快了。

  小女孩趴在婦人的肩頭,露出來的一張小臉白裏透紅,是個很好看的小姑娘。不過小姑娘似乎是睡著了,兩隻眼睛閉著。

  婦人走路不瞧高低,仿佛根本就不在意驚醒懷中的小女孩。婦人抱著小女孩的手臂攏的非常緊。

  這個樣子,小女孩一定不會太舒服。

  「大娘!」夏至笑眯眯地喊那個婦人。

  婦人下意識地停住腳,扭過頭來打量夏至。「小姑娘,你喊我?」

  「是啊。大娘,請問你是住在附近嗎,張財家怎麼走啊?」夏至走過去向婦人詢問。

  「張、張財,哪個張財,我……」婦人狐疑地看著夏至。

  「就是張瘸腿張財啊,大娘,我看你從那邊過來的,你家就住在那兒吧。你怎麼可能不認識張財?」

  「哦,哦,是那個張財啊。剛才我一時沒聽明白,你帶你小兄弟往前走,那邊第三家就是了。」婦人笑道,「今天大娘有事,不讓就領你們過去了。」

  這個笑容,夏至很不喜歡,因為它不僅帶著貪婪,還很假。

  「大娘,你這閨女長的挺俊。」夏至又往婦人的懷中看了一眼。

  他們這麼說話,那小姑娘似乎還沒醒,也是夠能睡的。

  「啊,啊,還行,比不得小姑娘你啊。」婦人就笑道,目光又在夏至的身上打了個轉。

  看婦人的容貌和小姑娘並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如果她說是小姑娘的僕人,那夏至還能相信。她竟然認了和小姑娘是母女,夏至心中越發疑惑了。

  而這個時候,小姑娘在婦人的懷中輕輕地動了動,似乎是要醒過來了。那婦人臉色微微一變,一面敷衍地跟夏至說了一句,一面轉身就走。

  小姑娘卻在婦人的肩頭抬起頭來。這個時候,小姑娘已經睜開了眼睛。她似乎看到了夏至和小黑魚兒,從對他們張開了嘴,卻只發出低低的一聲嚶。

  但小姑娘臉上惶急的表情卻不是作假的。

  夏至心頭念頭一閃,是不是遇到拐子了?

  可小姑娘之後又趴回了婦人的肩上,再也沒有別的表示。

  夏至略微掙扎。如果只是她想多了,人家真的是母女,並不是拐子呢?

  如果那婦人不是拐子,她今天就糗了。可如果那婦人是拐子,她今天就救了一個人。兩下略微一權衡,夏至就再沒有猶豫了。

  「大娘,你站住!」夏至起身想要攔住婦人。

  這個時候,不遠處又有人聲傳了過來。

  那婦人看看傳來聲音的方向,又看看夏至,竟好像是驚弓之鳥一般拔腿就跑。小姑娘被顛的又睜開了眼睛,這一次,她看到了夏至,還試著朝夏至伸出一隻手來。

  雖然小姑娘的動作很輕微,但夏至卻已經看准了。

  「站住,不許跑。這小姑娘不是你閨女吧,你是不是拐子?」夏至追過去,一把扯住了婦人。

  後面的人聲越發接近了。

  那婦人試圖掙脫夏至,可根本就掙脫不了。

  「臭丫頭,多管閒事,小心沒命。」婦人終於露出了猙獰的面孔。

  然而這根本就嚇不到夏至。於至,發現婦人是壞人,在她還鬆一口氣,她並沒有誤會了對方。

  這個時候,小黑魚兒也趕過來了。「拍花子的!」小黑魚兒也喊了一聲,就像一顆小炮彈一樣朝著婦人肚子上撞了過去。

  夏至一撒手,婦人沒跑掉,反而被小黑魚兒撞的踉蹌了幾步,不是靠住了石墩,她就摔倒了。

  夏至和小黑魚兒就搶上前,要抓住婦人,救下小女孩。那婦人卻是急中生智,竟然一抬手,將一直沒捨得放手的小女孩朝河裏扔了過去。就這樣,趁著夏至和小黑魚兒一愣的工夫,婦人就順著河邊跑開了。

  小女孩應該是被下了藥,神智不太清醒,掉進這樣的河水裏,片刻工夫就會沒命。

  夏至只得放棄追那婦人,想著先下河去救人。

  比她動作更快的是小黑魚兒。

  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小黑魚兒就脫了個溜溜光,如同一尾小鯉魚般躍入了河中。這期間,他還朝夏至喊:「十六,別讓她跑了。」意思是讓夏至追那個婦人。

  夏至……

  她根本就來不及攔住小黑魚兒,又不放心小黑魚兒自己下河救人。她要下河救人,得先脫了裙子,她脫衣裳是萬萬沒有小黑魚兒快的。

  眼看著婦人就要跑遠。

  夏至菜刀眼了一下,立刻拿出百米衝刺的勁頭。她用讓那婦人吃驚的速度追上了婦人,並一腳將婦人給絆倒在地。

  婦人根本反應不過來,只能翻著白眼看夏至。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89
發表於 2018-6-9 00:26: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八八章 拍花子

  夏至卻沒工夫理她了。正好遠處來的那幾個人已經走近,一式的穿戴,很是眼熟。夏至就朝他們招呼了一聲:「這是拐子,你們過來幫忙看住了。」

  然後,她就飛奔回剛才的河邊。

  小黑魚兒已經將小姑娘托出了水面,正往河邊劃水。

  夏至頓時鬆了一口氣。「老叔,你小心點兒,我下來接你。」說著話,夏至越過欄杆,往河邊走。

  這裏有個土坡,還比較陡,不過於夏至也就算是平常。

  有人比她還快,是剛才走進的那些人。其中一個幾乎是跳到河邊的。

  「哎,哎。」夏至立刻喊,也跳了下去。她擔心小黑魚兒。

  沒用夏至下水,小黑魚兒已經踩著水把小姑娘給救了上來。夏至先接住小姑娘,然後又將小黑魚兒拉上來。

  小黑魚兒精神抖擻的,絲毫沒有因為救了一個人表現出任何的疲累或者驚懼。於他來說,這或許就是個突然來臨的機會,不然在夏至的看守下,他可沒機會下河踩水玩。

  這個季節的河水,已經有些涼了。

  夏至趕忙招呼小黑魚兒一起上去,她自己則是抱著小姑娘。至於旁邊的男人還有跟下來的人,則根本就沒有插上手。

  到了空地上,夏至就感覺有些奇怪。她低下頭一看,發覺小姑娘睜著眼睛。小姑娘在拐子懷中的時候就有些清醒了,被扔進河裏一激,藥效應該就所剩無幾了。

  不過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清醒,夏至抱著她,她的一隻手卻僅僅地攥著小黑魚兒的手。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抓住的,應該一直都沒有放開。

  怪不得抱小姑娘上來的時候給感覺奇奇怪怪的。

  「老叔,趕緊穿衣裳,被著涼了。」夏至先關心小黑魚兒。

  「嗯。」小黑魚兒答應一聲,卻並沒有就去穿衣裳。

  小姑娘還攥著小黑魚兒的手,小黑魚兒甩了甩沒甩脫。他沒法去穿衣裳。光溜溜的,小黑魚兒也不在意,反而覺得這樣挺舒服的。

  至於小姑娘攥著他的手不放,他也沒多想。是他救了小姑娘上來的。小貓小狗被人救了,就會依戀著著救他們的人不肯走呢。

  沒錯,這小姑娘在小黑魚兒的眼睛裏,其實和小貓小狗是沒什麼差別的。對於被自己救上來的這麼個小東西,小黑魚兒還是很有耐心,很容忍的。所以沒甩開之後,他就讓小姑娘攥著他的手了。

  小姑娘應該是很害怕吧,所以才會攥著小黑魚兒的手不放。

  這一點,夏至和小黑魚兒倒是想到一塊去了。

  小黑魚兒不在乎光著,甚至樂意就這麼光著,但夏至不能讓他光著。夏至就跟小姑娘說話:「小姑娘,你鬆鬆手,讓我老叔把衣裳穿上吧,不然他該著涼了。」

  小姑娘沒說話,她似乎朝小黑魚兒看了一眼,然後小臉就紅了,小手也鬆開了。

  小黑魚兒也不在意。

  這個時候,已經有人把小黑魚兒的衣裳給送了過來,態度還很恭敬。

  夏至也終於有時間審視出現的這個幾個人。其中兩個已經將拐子婦人捆綁了起來,另外幾個都圍著夏至和小黑魚兒。

  看到夏至抬頭,其中一個仿佛是領頭的,就忙朝夏至抱拳行禮。「姑娘請了,

  「姑娘請了,姑娘和你這……老叔救了我們小小姐,屬下謝過姑娘。還請姑娘跟我們走一趟,我們主人必定會有重禮給姑娘道謝。」

  這小姑娘穿戴不俗,再看這些人,夏至心想她猜的果然沒錯,小姑娘非富即貴。

  「湊巧的,不算啥事。」夏至就說道,「我們在這等人,就不跟你們回去了。你們趕緊把你們小小姐帶回去,換身衣裳,再吃點驅寒的東西吧,現在不冷,也不是夏天了。」

  那些人聽到夏至不肯跟他們回去,對謝禮也一點兒興趣都沒有的樣子,都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姑娘要等的是誰,咱們留兩個人在這裏。姑娘等的人到了,帶他來找姑娘就是。我們小小姐身份尊貴,我們主人一定很想當面向姑娘道謝。」很誠懇地要請夏至和小黑魚兒去主人家。

  「我們救她的時候,沒在意她是什麼身份。你們不用感激,我和老叔真是順手而已。我們還有事,見你們主人和領謝就不用了。」夏至也很認真。

  她今天還有很多安排,而且說好了,李夏回來要帶他們去坐大船的。

  小黑魚兒這個時候穿好了衣服走過來。他挺著小胸脯附和夏至的話:「我們要去坐船,你們把人帶回去吧。」

  「我、我家有船。」夏至懷中的小姑娘突然開口說道,語音嬌嫩。

  「李夏帶我們坐大船。」小黑魚兒立刻就道。

  「我家有大船,好大的船。」小姑娘頓了頓,也說道。

  夏至沒注意兩個孩子說話,她想起來又特意囑咐那跟她說話的人:「這個拐子你們回送去衙門吧。拐子太壞了,絕對不能饒了她。剛才她看我和我老叔的眼神就不對,不是已經拐到了這小姑娘,估計就該想法子拐我們了。」

  「這是肯定的,拐到我們主人的頭上來了,她不能有好兒。」那領頭的人立刻點頭說道,還是讓夏至和小黑魚兒跟他們走。

  正僵持在這呢,又有很多人快步奔了過來。他們還相互大聲呼應著,有的說小小姐找到了,有的說快點兒去稟報主人知道。原來都是來找這小姑娘的。

  李夏竟然也在其中。

  一番胡亂之後,小黑魚兒坐大船的期望變成了泡影。

  小姑娘家裏的僕婦丫頭趕到了,夏至將小姑娘交給她們,就跟李夏和小黑魚兒坐上車,往小姑娘的家裏來。

  這個時候夏至才知道她們所救的小姑娘的身份。小姑娘原來是北府田當家人的麼女。據李夏說,這小姑娘是一早在後門外玩,照顧的僕人一時疏忽,小姑娘就被拐子給迷暈帶走了。北府田的人立刻出動了大批的人手,四處搜尋小姑娘的下落。

  剛才李夏遇到的那些人,正是北府田當家人手下的一個大管事。大管事跟李夏說了自家小小姐丟失的事,李夏知道事情緊迫,不能袖手旁觀,就跟著大管事一起離去,打算調動李家和南府田的人手,一起尋找這位小小姐。

  「聽到消息說覓兒被找到了,是兩個小孩子救下的,我還在想會是誰。結果真是你和老叔!」對於這樣的巧合,李夏也表示很驚歎。

  「那小姑娘她叫啥名字?」夏至又問了一句。

  李夏就笑:「田覓兒,尋覓的覓。」

  「甜蜜,呵呵。」夏至就笑,「這名字不錯,比田括的強。」

  李夏也跟著笑。小黑魚兒也覺得小姑娘的名字有趣。

  北府田的排場跟南府田不相上下,卻是另一派風格。夏至她們到了之後,立刻就被待為上賓,請到了正式待客的大廳中就坐。

  小丫頭們流水似地擺上茶點來,還有人給小黑魚兒送了剛熬好的薑湯上來。

  這讓夏至心中很是熨帖,她逼著小黑魚兒喝了薑湯。因為桌案上有幾樣比較稀罕的果子,夏至就將果子剝了給小黑魚兒吃。

  說這些果子稀罕,是因為本地沒有,都是極南方才出產的。北府田掌握漕運,其中的便利這從這一點兒細微之處就能看出來了。

  夏至給小黑魚兒剝水果吃,兩人既不故意矜持,也不拘謹。他們到什麼地方都是這樣。李夏在旁邊笑眯眯地看著,也幫著剝果子。

  「十六,老叔,你們喜歡這個,一會咱們走的時候多要些。」李夏笑眯眯地說。

  李夏這是跟北府田不見外了。

  他們低聲說著話,就聽見屏風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然後就是爽朗的、中氣十足的笑聲。

  來人是個中年男子,長的高大魁梧,一臉的絡腮鬍鬚。

  這就是北府田如今的當家人田齊,因為在族中排行第七,也被叫做田七。田齊出現,一看就不是讀書人,與其說是富賈,他身上的江湖氣卻又太重了一些。

  北府田的當家人,也是執掌整個北面漕運的幫主,不過他的手下都稱呼他為主人。

  田齊來了,李夏、夏至和小黑魚兒都從椅子上站起來。田齊也緊走幾步,過來竟給夏至和小黑魚兒行禮。

  「兩位小朋友救了我小閨女,田某人在此謝過。」

  夏至忙就還禮:「田當家的別客氣,我們不過是順手。」

  「路見不平,嗯。」小黑魚兒也學著田齊拱手的樣子給田齊還禮,很有豪俠氣地挺胸說道。

  「好啊。」田齊看著小黑魚兒,一雙眼睛就亮了起來。

  然後,田齊又和李夏相互見禮。李夏稱呼田齊為七舅。也不知道田家有多少他的好舅舅啦!

  知道了夏至和小黑魚兒跟李夏關係特別好,田齊就更高興了。他還不見外地對夏至和小黑魚兒改換了稱呼。

  他的意思,他比李夏長了一輩,雖然年紀比小黑魚兒大很多,但因為感謝小黑魚兒救了田覓兒,他又喜歡小黑魚兒身上的豪爽氣,就稱呼小黑魚兒為小兄弟。

  夏至沒辦法,誰讓她總帶著比她年紀小,輩分卻高的小黑魚兒呢,只能跟著李夏喊田齊做七舅。夏至是不願意喊的,但李夏的眼神很難期待,田齊很強勢,而且太過熱情。

  大家坐下,很快,後面就來了個小丫頭。小丫頭到田齊身邊,低低的聲音如此這般說了一番話。田齊點頭,打發小丫頭走了就笑著說道:「我夫人和覓兒要過來,親自跟兩位小恩人道謝。」

  「田覓兒沒事兒了?」夏至就問。

  「沒事了。被那該死的拐子用迷藥迷了,到家的時候藥性已經解了。被你們從河裏就上哪來的及時,除了受些驚嚇,再沒別的了。」田齊說道。

  夏至點頭:「這就好。」

  一會的工夫,果然就有個媳婦婆子領著田覓兒來了。

  田覓兒換了一身衣裳,頭髮也重新輸過了。夏至這才又仔細打量她。小姑娘大月六七歲的樣子,身材嬌嬌小小,頭髮烏黑,大眼睛,皮膚白裏透紅,是個小美人坯子。

  田齊夫人姜氏鄭重跟夏至和小黑魚兒道謝,田覓兒也過來給兩人行禮。

  大家重新落座了,田齊夫人姜氏就問起夏至和小黑魚兒救田覓兒的經過。

  「覓兒被迷暈了,那拐子又是老手,擅長做戲,你們怎麼發覺不對的呢?」姜氏的口音不同北鎮府本地人,帶著些軟軟的腔調。

  「也是湊巧啦。」夏至就解釋了一下,「那拐子和覓兒穿戴絕不是一家人,最可能的是僕婦,可她抱著覓兒卻絲毫沒有恭敬和顧忌,我就看出不對。然後問了她一句,破綻更多。最後覓兒好像有些醒了,我看她眼神不對,就更懷疑了。」

  然而也只是懷疑,一般人應該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不管,我想這水靈靈的小姑娘可就慘了。管了,大不了鬧的不開心,證明是誤會,咱們給人道歉就是了,一片好心,總能被理解的。」夏至爽快地說道。

  田齊和姜氏對視了一眼:「咱們覓兒是遇到貴人了。」

  夏至和小黑魚兒這對叔侄,都是熱心人,而且還都有膽量,有擔當。

  「李小公子的朋友,那是再沒錯的。」姜氏還很會說話,一句話,把夏至、小黑魚兒和李夏都給誇獎到了。

  接下來不用夏至多說,那第一波湊巧趕到的人雖然是在遠處,卻是親眼目睹了夏至和小黑魚兒是如何對付拐子,救下田覓兒的。

  「夏姑娘的身手很不錯。」其中一個就說道。

  另一個說小黑魚兒下水救人:「……仿佛是一條小黑龍……」小黑魚兒的水性好,這些大多都是跑水路的,都看出來了。

  小黑龍什麼的,小黑魚兒是很愛聽的。

  「小黑龍,好,好啊。」田齊尤其稀罕小黑魚兒,從他的眼神裏就能看出來。田齊的眼神過於炙熱了,夏至甚至心中都生出警惕來,別剛從拐子裏救了別人家的孩子,再把自家的小黑魚兒給搭進去。

  果然,田齊提出來,要跟小黑魚兒認乾親。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90
發表於 2018-6-9 00:27:1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八九章 乾親

  這個乾親呢,就是田齊想認小黑魚兒做乾兒子。因為聽見李夏喊小黑魚兒老叔了,雖然他認為李夏這麼喊並不是認真的,卻還是跟李夏說了,他們各論各的。但是他並沒有跟夏至這麼說。

  夏至在心裏默默地算了算。如果答應認這門乾親,那田齊就是他的爺爺輩了,李夏就是他的叔叔輩,然後上面坐的那個小蘿莉田覓兒,也是她姑了。

  有個年紀這麼小的叔叔,有時候還真是煩惱。

  夏至並不想就這麼讓小黑魚兒和田齊結了乾親,當然並不是出於輩分的考慮。

  「田七爺的心意我們領了。不過,這件事我們無法就做決定,得回家去問問我爺我奶。」夏至笑著跟田齊說道。

  這話說出來,田齊就算是再強勢,也不能勉強了。

  「那是得問過兩位。」田齊點了點頭。剛才大家說話,他已經知道小黑魚兒是夏老爺子的老生兒子,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可比他的年紀大多了。

  認乾親的事情暫時放下,但田齊對夏至和小黑魚兒的熱情不減。

  「……但凡有什麼事,只管跟我說一聲。只要我田某人能夠辦的到,絕無二話。」

  田七爺這樣一句話,可是相當有分量的。

  到了晌午,田齊就準備下了豐盛的宴席招待夏至和小黑魚兒,一點兒都沒把兩人當做孩子都看待。李夏自然是陪客,還有田齊的夫人姜氏,田覓兒。田覓兒的兩個姐姐和姐夫也來了。

  席間大家說話,夏至才知道田覓兒今年剛滿六歲。

  田齊和夫人姜氏只生了三個女兒,小女兒田覓兒比兩個姐姐小很多,是夫妻兩個的心肝寶貝,也是一家人的心肝寶貝。

  從這方面看,田覓兒和小黑魚兒倒是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吃過了晌午飯,田齊和薑氏的意思,就要留夏至和小黑魚兒在家裏住下。夏至自然不能答應,說明了早就有所安排,明天就要離開府城。

  李夏也在旁邊幫著說,田齊和江氏都很失望,可又不能強行把人留下。

  雖然剛剛相識,但是他們也都看出來了。夏至和小黑魚兒的家境和他們是沒法子比的,但兩個孩子都是有骨氣的人,決不能勉強他們做事。

  因為聽李夏說了,夏至要回去收棉花,做棉花的生意。

  「十六小姑娘倒是很有心氣兒,也有膽略,很好很好。」田齊看夏至的目光雖然沒有那麼炙熱,但對夏至也非常欣賞。「你如果收了棉花,儘管送到府城來。」

  田齊的意思,就是會買下夏至收購的棉花。

  每當這個季節,田家就會有船隊往南面運送棉花。北鎮府的棉花沿運河運出去,價格可以翻上一番。

  夏至本來已經尋到收購棉花的商號,這個時候聽田齊說要她的棉花,自然也非常願意。這種買賣的事,少過一次手,就少損耗一次,大家都可以獲得更多的利潤。

  他們說話的工夫,田覓兒就輕輕地扯了扯的田齊的衣角。田齊低下頭來看著小閨女,田齊也沒說話。

  田齊略做沉吟:「哦,如果你收購的棉花足夠多,我可以安排一條船給你。這船棉花我給你送到南面去賣,除掉船費,那獲取的利潤,就都是你的了。」

  「真的嗎?」夏至微微睜大了眼睛。

  「當然是真的。」田齊哈哈笑,「剛才是我想的不周到了,還是我家覓兒提醒了我。不過,十六小姑娘,這行船可有風險。咱們雖然是盡力而為,但若是路上出了什麼差錯,你可就分文也賺不到了。」

  想要獲取更大的利潤,當然要擔當更大的風險。這個基本的道理,夏至可是懂得的。

  「多謝田七爺。不過,一條船只怕是不夠的。田七爺,可否再多給我幾條船?」夏至微笑著說道。

  田齊哈哈大笑,越發喜歡夏至的性情。他原本以為夏至是個小姑娘,就算是再能幹,能收購來一船的棉花也就頂天了。他沒有想到,夏至的膽略可不僅僅如此。

  「好,你送多少棉花來,我就有多少船。」

  「君無戲言。」夏至立刻盯准了一句。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田齊更是爽快,「絕無反悔。」

  「我就是見證人。」李夏自然是要幫著夏至的。

  大家說笑之間,就把這樣一件大事給定了下來。

  之後他們又略談了談細節的問題,夏至就再次提出告辭。田齊、第二八九章 乾親

  這個乾親呢,就是田齊想認小黑魚兒做乾兒子。因為聽見李夏喊小黑魚兒老叔了,雖然他認為李夏這麼喊並不是認真的,卻還是跟李夏說了,他們各論各的。但是他並沒有跟夏至這麼說。

  夏至在心裏默默地算了算。如果答應認這門乾親,那田齊就是他的爺爺輩了,李夏就是他的叔叔輩,然後上面坐的那個小蘿莉田覓兒,也是她姑了。

  有個年紀這麼小的叔叔,有時候還真是煩惱。

  夏至並不想就這麼讓小黑魚兒和田齊結了乾親,當然並不是出於輩分的考慮。

  「田七爺的心意我們領了。不過,這件事我們無法就做決定,得回家去問問我爺我奶。」夏至笑著跟田齊說道。

  這話說出來,田齊就算是再強勢,也不能勉強了。

  「那是得問過兩位。」田齊點了點頭。剛才大家說話,他已經知道小黑魚兒是夏老爺子的老生兒子,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可比他的年紀大多了。

  認乾親的事情暫時放下,但田齊對夏至和小黑魚兒的熱情不減。

  「……但凡有什麼事,只管跟我說一聲。只要我田某人能夠辦的到,絕無二話。」

  田七爺這樣一句話,可是相當有分量的。

  到了晌午,田齊就準備下了豐盛的宴席招待夏至和小黑魚兒,一點兒都沒把兩人當做孩子都看待。李夏自然是陪客,還有田齊的夫人姜氏,田覓兒。田覓兒的兩個姐姐和姐夫也來了。

  席間大家說話,夏至才知道田覓兒今年剛滿六歲。

  田齊和夫人姜氏只生了三個女兒,小女兒田覓兒比兩個姐姐小很多,是夫妻兩個的心肝寶貝,也是一家人的心肝寶貝。

  從這方面看,田覓兒和小黑魚兒倒是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吃過了晌午飯,田齊和薑氏的意思,就要留夏至和小黑魚兒在家裏住下。夏至自然不能答應,說明了早就有所安排,明天就要離開府城。

  李夏也在旁邊幫著說,田齊和江氏都很失望,可又不能強行把人留下。

  雖然剛剛相識,但是他們也都看出來了。夏至和小黑魚兒的家境和他們是沒法子比的,但兩個孩子都是有骨氣的人,決不能勉強他們做事。

  因為聽李夏說了,夏至要回去收棉花,做棉花的生意。

  「十六小姑娘倒是很有心氣兒,也有膽略,很好很好。」田齊看夏至的目光雖然沒有那麼炙熱,但對夏至也非常欣賞。「你如果收了棉花,儘管送到府城來。」

  田齊的意思,就是會買下夏至收購的棉花。

  每當這個季節,田家就會有船隊往南面運送棉花。北鎮府的棉花沿運河運出去,價格可以翻上一番。

  夏至本來已經尋到收購棉花的商號,這個時候聽田齊說要她的棉花,自然也非常願意。這種買賣的事,少過一次手,就少損耗一次,大家都可以獲得更多的利潤。

  他們說話的工夫,田覓兒就輕輕地扯了扯的田齊的衣角。田齊低下頭來看著小閨女,田齊也沒說話。

  田齊略做沉吟:「哦,如果你收購的棉花足夠多,我可以安排一條船給你。這船棉花我給你送到南面去賣,除掉船費,那獲取的利潤,就都是你的了。」

  「真的嗎?」夏至微微睜大了眼睛。

  「當然是真的。」田齊哈哈笑,「剛才是我想的不周到了,還是我家覓兒提醒了我。不過,十六小姑娘,這行船可有風險。咱們雖然是盡力而為,但若是路上出了什麼差錯,你可就分文也賺不到了。」

  想要獲取更大的利潤,當然要擔當更大的風險。這個基本的道理,夏至可是懂得的。

  「多謝田七爺。不過,一條船只怕是不夠的。田七爺,可否再多給我幾條船?」夏至微笑著說道。

  田齊哈哈大笑,越發喜歡夏至的性情。他原本以為夏至是個小姑娘,就算是再能幹,能收購來一船的棉花也就頂天了。他沒有想到,夏至的膽略可不僅僅如此。

  「好,你送多少棉花來,我就有多少船。」

  「君無戲言。」夏至立刻盯准了一句。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田齊更是爽快,「絕無反悔。」

  「我就是見證人。」李夏自然是要幫著夏至的。

  大家說笑之間,就把這樣一件大事給定了下來。

  之後他們又略談了談細節的問題,夏至就再次提出告辭。田齊、薑氏和田覓兒都捨不得,卻也只能將他們送了出來。

  「啥時候再來府城,可一定得到我這裏來。」田齊摩挲著小黑魚兒的發頂,「這孩子,我太稀罕了。」

  「是啊,十六,你可一定要帶你老叔來。到了這,就跟到家一樣。」薑氏也說道。

  田覓兒沒說話,可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總是看向小黑魚兒。

  夏至瞧見了。剛才在大廳上,還有在吃飯的時候,田覓兒就總看小黑魚兒了。這小姑娘,時不時被小黑魚兒給救了,所以對小黑魚兒產生了雛鳥情節?

  還真有可能。小姑娘自幼嬌生慣養,只怕今天是人生第一次遇到危難。如果不是她和小黑魚兒及時發現救下了小姑娘,小姑娘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堪設想了。

  ……

  送走了夏至幾個人,田齊和薑氏帶著田覓兒回到屋中坐下說話。

  「夏雲龍這孩子,我真稀罕。這孩子脾氣合我胃口,仗義、霸氣,我好像看到我自己了。如果有合適的人引領,假以時日,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啊。」田齊還在念叨小黑魚兒。

  田齊特別喜歡小黑魚兒,最主要還不是他救了女兒田覓兒,而是因為他看出小黑魚兒的脾氣和他一樣。

  所謂有合適的人引領,那自然指的是他自己了。這也是為什麼他想要認小黑魚兒做乾兒子的原因。

  「兩個孩子都很好,連脾氣也像。十六那小姑娘,我看更是做大事的人。」薑氏就說道。

  田齊點頭:「夏家這兩個孩子都不是池中物。不過十六小姑娘家家的,總不好跑船,所以啊,還是小龍……」

  薑氏似笑非笑:「你呀,是不是就怪我沒能給你生個兒子。」

  「不,不。」田齊連忙搖頭,雖然他能號令群雄,在運河上說一不二,但是在自己的夫人面前,卻從來不敢大小聲的。「這是我的命。有咱們這三個閨女,我也知足了。」

  兩人就商量,他們本來準備了銀兩還有不少貴重的東西,打算給夏至和小黑魚兒做謝禮的。但是兩個孩子執意不要。

  「謝禮不要,咱們就送別的禮唄。」薑氏就笑著說道。

  ……

  同一時刻,藥王廟胡同夏二叔和夏二嬸住的小跨院裏卻是鬧成了一團。

  六月紅著臉,說什麼都要立刻離開。

  「你這孩子,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跟著那個顧勇,你這輩子都是受苦受窮的命,可別想翻身了。當初我就不樂意,可誰都拗不過你爺。你爺做的好事!」夏二嬸絮絮叨叨的,又將夏老爺子給怪上了。

  「娘,你別說了。我受窮受苦,是我的命,我認了。讓我跟顧勇和離,再找一家,萬萬不可能。」六月紅著臉說道,「顧勇說一早就來接我,他應該來了。」

  「他還沒來。」夏二嬸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眨了眨。

  顧勇在夏大姑家吃過早飯,就到藥王廟胡同來了。不過他卻被擋在了大門外,門上的人一開始是不搭理他,後來說替他通傳,然後就沒消息了。

  顧勇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心急火燎的。他進不去門,又不想離開,只能在門外來回徘徊。

  母女之間對相互的脾氣屬性還是瞭解的。

  六月一開始是沒注意,這個時候注意到夏二嬸的神色,就起了疑心。「娘,顧勇是不是來了。你、你們沒讓他進門。」

  夏二嬸沒什麼城府,並不擅長說這種謊話,被女兒拆穿之後,她索性也就承認了。

  「你還跟他回去幹啥。你往後就跟著我和你爹住在這,用不了幾天,你爹就能幫你找個好人家,唷從今往後吃香的喝辣的……」

  「娘……」知道顧勇就等在門外,不知道現在該多著急,六月也有些急了。「你別在說這樣的話了,我嫌磕磣。你不讓他進門,那我走。」

  六月說著話,就已經俐落地收拾了自己小小的包袱往外走。

  夏二嬸忙就攔住六月:「六月,你是我親閨女啊。我還能害了你。你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

  「還想啥!」夏二叔背著手從外面走進來,「咱別人管不了,自己的閨女還管不了。就不讓她走。我這就去讓人把顧勇攆走。他不走,我就打折他的腿。」

  夏二叔一副凶巴巴的樣子,仿佛他已經有了相當大的勢力。

  六月趕忙去攔夏二叔,不過攔到一半,她就退了回來。夏二嬸和夏二叔都認為,六月這應該是被他們給說動了。

  可六月卻一臉決絕的神色:「爹、娘,你們說我爹娘,我不能跟你們爭。可這件事,我真不能聽你們的。你不幫我們,我們沒法子。你們要對付顧勇,讓我再嫁,那我現在就死在你們跟前兒。」

  這麼說著話,六月就四下看,似乎是在尋找尋死的法子。

  六月的樣子,絕對不是開玩笑,說說而已的。

  夏二嬸先就被嚇到了。她趕忙過去抱住了六月:「六月,六月,你可別犯傻。」

  六月就哭了:「……沒你們這麼嫌貧愛富的,我後悔,我就不該讓顧勇跟我來……」

  六月吵吵鬧鬧的,片刻工夫都不肯在這裏留,就要出門去找顧勇。夏二叔和夏二嬸根本攔不住她。

  夏二叔最後咬了咬牙:「就當咱沒生養這個閨女!」

  這是不管六月了的意思。

  夏二嬸做娘的究竟心軟,就拿了自己體己的兩個尺頭和兩塊碎銀子偷偷塞給了六月。六月要拒絕,卻被夏二嬸強行塞在了手裏。「娘不攢財,平時沒覺著,到用了才知道手裏就這點兒。」

  六月就哭了,但還是堅決地走了。

  「傻丫頭!」夏二嬸目送六月走了,嘴裏還在念叨。

  「認准了啥就一根筋,這個脾氣也不知道是像誰。」夏二叔歎氣,也不是完全不心疼閨女的。夏家這一輩的幾個孩子,就屬六月的脾氣最倔。

  夏二叔和夏二嬸在屋中坐著,一會外面就有人送消息進來,說是六月已經和顧勇相見了。小夫妻兩個在門外沖著他們院子的方向磕了頭就走了。另外,六月還把夏二嬸給她的銀子和尺頭讓人給送回來了,據門上的人看見,應該是顧勇的主意。

  「顧勇這臭小子,窮的叮噹響,還拉硬屎!可惜我好好的大閨女!」夏二叔氣的直罵,卻也沒有想著要追上小倆口送些銀兩和東西。

  夏二嬸就唉聲歎氣的。

  夏二叔坐在那一邊憋氣一邊琢磨:「顧勇那臭小子這麼硬氣,肯定是在他大姑那兒聽著啥話了。他大姑還有十六,能說咱們啥好話!」

  夏二叔這是猜疑夏大姑和夏至挑唆了顧勇,讓顧勇跟他作對。

  因為六月和顧勇離開藥王廟胡同之後就往西市去了,那肯定是去夏大姑家的。夏二叔就更加恨恨:「還得挑唆六月跟咱們反對!」

  「十六那脾氣,就是跟咱們對著來。你看昨天她在監生老爺跟前,這也就是監生老爺脾氣好,要不地,就得把咱們給怪上了。咱們還能在這待!」夏二嬸也說道。

  「沒錯,就是。」夏二叔是太贊同這句話了。說到了夏至,夏二叔的意見可就多了,從前到現在的事情一件件的,他好像總在十六手裏吃虧。

  「老爺子把她都給捧上天了。肯定是老太太給吹的風,好讓她跟咱們反對。十六她就不知道誰遠誰近。」

  因為總說夏至,夏二叔突然想到一件事,坐在那裏不說話,也不動了。

  「你這是咋地啦?」夏二嬸覺出不對來,用手在夏二叔眼前晃了晃,「尋思啥呢?」

  「我昨天跟你說了,在廟門口遇到一個丫頭沒?」夏二叔回過神來急忙問夏二嬸。姜氏和田覓兒都捨不得,卻也只能將他們送了出來。

  「啥時候再來府城,可一定得到我這裏來。」田齊摩挲著小黑魚兒的髮頂,「這孩子,我太稀罕了。」

  「是啊,十六,你可一定要帶你老叔來。到了這,就跟到家一樣。」姜氏也說道。

  田覓兒沒說話,可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總是看向小黑魚兒。

  夏至瞧見了。剛才在大廳上,還有在吃飯的時候,田覓兒就總看小黑魚兒了。這小姑娘,時不時被小黑魚兒給救了,所以對小黑魚兒產生了雛鳥情節?

  還真有可能。小姑娘自幼嬌生慣養,只怕今天是人生第一次遇到危難。如果不是她和小黑魚兒及時發現救下了小姑娘,小姑娘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堪設想了。

  ……

  送走了夏至幾個人,田齊和姜氏帶著田覓兒回到屋中坐下說話。

  「夏雲龍這孩子,我真稀罕。這孩子脾氣合我胃口,仗義、霸氣,我好像看到我自己了。如果有合適的人引領,假以時日,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啊。」田齊還在念叨小黑魚兒。

  田齊特別喜歡小黑魚兒,最主要還不是他救了女兒田覓兒,而是因為他看出小黑魚兒的脾氣和他一樣。

  所謂有合適的人引領,那自然指的是他自己了。這也是為什麼他想要認小黑魚兒做乾兒子的原因。

  「兩個孩子都很好,連脾氣也像。十六那小姑娘,我看更是做大事的人。」姜氏就說道。

  田齊點頭:「夏家這兩個孩子都不是池中物。不過十六小姑娘家家的,總不好跑船,所以啊,還是小龍……」

  姜氏似笑非笑:「你呀,是不是就怪我沒能給你生個兒子。」

  「不,不。」田齊連忙搖頭,雖然他能號令群雄,在運河上說一不二,但是在自己的夫人面前,卻從來不敢大小聲的。「這是我的命。有咱們這三個閨女,我也知足了。」

  兩人就商量,他們本來準備了銀兩還有不少貴重的東西,打算給夏至和小黑魚兒做謝禮的。但是兩個孩子執意不要。

  「謝禮不要,咱們就送別的禮唄。」姜氏就笑著說道。

  ……

  同一時刻,藥王廟胡同夏二叔和夏二嬸住的小跨院裏卻是鬧成了一團。

  六月紅著臉,說什麼都要立刻離開。

  「你這孩子,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跟著那個顧勇,你這輩子都是受苦受窮的命,可別想翻身了。當初我就不樂意,可誰都拗不過你爺。你爺做的好事!」夏二嬸絮絮叨叨的,又將夏老爺子給怪上了。

  「娘,你別說了。我受窮受苦,是我的命,我認了。讓我跟顧勇和離,再找一家,萬萬不可能。」六月紅著臉說道,「顧勇說一早就來接我,他應該來了。」

  「他還沒來。」夏二嬸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眨了眨。

  顧勇在夏大姑家吃過早飯,就到藥王廟胡同來了。不過他卻被擋在了大門外,門上的人一開始是不搭理他,後來說替他通傳,然後就沒消息了。

  顧勇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心急火燎的。他進不去門,又不想離開,只能在門外來回徘徊。

  母女之間對相互的脾氣屬性還是瞭解的。

  六月一開始是沒注意,這個時候注意到夏二嬸的神色,就起了疑心。「娘,顧勇是不是來了。你、你們沒讓他進門。」

  夏二嬸沒什麼城府,並不擅長說這種謊話,被女兒拆穿之後,她索性也就承認了。

  「你還跟他回去幹啥。你往後就跟著我和你爹住在這,用不了幾天,你爹就能幫你找個好人家,唷從今往後吃香的喝辣的……」

  「娘……」知道顧勇就等在門外,不知道現在該多著急,六月也有些急了。「你別在說這樣的話了,我嫌磕磣。你不讓他進門,那我走。」

  六月說著話,就已經俐落地收拾了自己小小的包袱往外走。

  夏二嬸忙就攔住六月:「六月,你是我親閨女啊。我還能害了你。你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

  「還想啥!」夏二叔背著手從外面走進來,「咱別人管不了,自己的閨女還管不了。就不讓她走。我這就去讓人把顧勇攆走。他不走,我就打折他的腿。」

  夏二叔一副凶巴巴的樣子,仿佛他已經有了相當大的勢力。

  六月趕忙去攔夏二叔,不過攔到一半,她就退了回來。夏二嬸和夏二叔都認為,六月這應該是被他們給說動了。

  可六月卻一臉決絕的神色:「爹、娘,你們說我爹娘,我不能跟你們爭。可這件事,我真不能聽你們的。你不幫我們,我們沒法子。你們要對付顧勇,讓我再嫁,那我現在就死在你們跟前兒。」

  這麼說著話,六月就四下看,似乎是在尋找尋死的法子。

  六月的樣子,絕對不是開玩笑,說說而已的。

  夏二嬸先就被嚇到了。她趕忙過去抱住了六月:「六月,六月,你可別犯傻。」

  六月就哭了:「……沒你們這麼嫌貧愛富的,我後悔,我就不該讓顧勇跟我來……」

  六月吵吵鬧鬧的,片刻工夫都不肯在這裏留,就要出門去找顧勇。夏二叔和夏二嬸根本攔不住她。

  夏二叔最後咬了咬牙:「就當咱沒生養這個閨女!」

  這是不管六月了的意思。

  夏二嬸做娘的究竟心軟,就拿了自己體己的兩個尺頭和兩塊碎銀子偷偷塞給了六月。六月要拒絕,卻被夏二嬸強行塞在了手裏。「娘不攢財,平時沒覺著,到用了才知道手裏就這點兒。」

  六月就哭了,但還是堅決地走了。

  「傻丫頭!」夏二嬸目送六月走了,嘴裏還在念叨。

  「認准了啥就一根筋,這個脾氣也不知道是像誰。」夏二叔歎氣,也不是完全不心疼閨女的。夏家這一輩的幾個孩子,就屬六月的脾氣最倔。

  夏二叔和夏二嬸在屋中坐著,一會外面就有人送消息進來,說是六月已經和顧勇相見了。小夫妻兩個在門外沖著他們院子的方向磕了頭就走了。另外,六月還把夏二嬸給她的銀子和尺頭讓人給送回來了,據門上的人看見,應該是顧勇的主意。

  「顧勇這臭小子,窮的叮噹響,還拉硬屎!可惜我好好的大閨女!」夏二叔氣的直罵,卻也沒有想著要追上小倆口送些銀兩和東西。

  夏二嬸就唉聲歎氣的。

  夏二叔坐在那一邊憋氣一邊琢磨:「顧勇那臭小子這麼硬氣,肯定是在他大姑那兒聽著啥話了。他大姑還有十六,能說咱們啥好話!」

  夏二叔這是猜疑夏大姑和夏至挑唆了顧勇,讓顧勇跟他作對。

  因為六月和顧勇離開藥王廟胡同之後就往西市去了,那肯定是去夏大姑家的。夏二叔就更加恨恨:「還得挑唆六月跟咱們反對!」

  「十六那脾氣,就是跟咱們對著來。你看昨天她在監生老爺跟前,這也就是監生老爺脾氣好,要不地,就得把咱們給怪上了。咱們還能在這待!」夏二嬸也說道。

  「沒錯,就是。」夏二叔是太贊同這句話了。說到了夏至,夏二叔的意見可就多了,從前到現在的事情一件件的,他好像總在十六手裏吃虧。

  「老爺子把她都給捧上天了。肯定是老太太給吹的風,好讓她跟咱們反對。十六她就不知道誰遠誰近。」

  因為總說夏至,夏二叔突然想到一件事,坐在那裏不說話,也不動了。

  「你這是咋地啦?」夏二嬸覺出不對來,用手在夏二叔眼前晃了晃,「尋思啥呢?」

  「我昨天跟你說了,在廟門口遇到一個丫頭沒?」夏二叔回過神來急忙問夏二嬸。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7-7 06:04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