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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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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郁雨竹] 林氏榮華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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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9 00:35:58 |只看該作者
第220章 請求

  兩家敘舊半日,王夫人帶了林玉濱下去玩兒,王晉便帶了林清婉去書房。

  林清婉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來,翻了翻,見是一本遊記,看著覺著不對,翻到首頁上一看,底下作者的落款是王晉。

  她搖頭一笑問:「既然寫出來了為何不刊印?」

  「印書要花不少錢,卻很少有人會買,何必費那個勁兒?」王晉掃了一眼她手中的書,不在意的道,「你要是喜歡就拿一本去,我這裡還有幾本。」

  見林清婉疑惑的看過來,他便輕咳一聲道:「幾個孩子抄的。」

  孩子們犯錯,叫他們抄書就好了呀。

  既可以練字,又起到了懲罰他們的作用,最主要的是抄好的書可以送人啊。

  王晉已經送出許多本書了,都是他的孩子們抄的。

  林清婉放下書笑道:「那好,一種給我來一本。」

  王晉笑,「你倒是貪心。」

  他側身請林清婉坐下,沒有坐上座,而是在她對面坐下。

  這一副平等的姿態讓她很喜歡,「這次來找世兄還有兩件事要求您。」

  王晉挑眉,詢問的看向林清婉。

  林清婉先說了林佑的事,道:「人是在鄂州一帶失蹤的,至今無消息,我想他們要麼想辦法進京,要麼就是往靈州而去,這兩條路林家都使不上力,還得請世兄幫忙找找。」

  王晉心中一動,問道:「洪州之事是你進宮告發的?」

  林清婉不語,王晉看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由蹙眉道:「就不知幕後之人是誰,你以後小心些。」

  「世兄能不能幫忙?」林清婉問道。

  「找人倒不難,」王晉道:「我回頭與家兄們寫封信,派出人去找一找,多半能有些消息。」

  林清婉便起身行禮,「多謝世兄。」

  「你不必與我客氣,」王晉道:「我與你兄長情同手足,在我心裡,你也如同我妹妹一樣的。」

  王晉沉默了一瞬,還是忍不住問道:「婉姐兒,你兄長走前有沒有給你留東西?」

  「什麼東西?」

  「比如說錦囊之類的,」王晉猶豫道:「或者是手冊?」

  林家的事浩宇操心得多,說的多也是正常的。

  林清婉額頭幾不可見的抽了抽,王晉這想的都是什麼啊,他手裡那錦囊還是她給林江出的主意呢。

  林清婉表情雖隱晦,但王晉還是發現了,他幾乎要跳起來,「你兄長給我錦囊的事你知道?」

  雖是疑問句,語氣中卻已經帶了三分肯定。

  林清婉見瞞不過,只能點頭。

  王晉腦中空白了一瞬,激動得讓他手都發顫了,他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開口問出來的,沒想到機會就如此輕易的送到了他面前。

  他定了定神,目光炯炯的看向林清婉,「你兄長他是怎麼知道一年後的事的?你,你又知道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林清婉無奈道:「他給你和凌大哥錦囊的事我知道,然而,他並沒有給我錦囊。」

  「這不可能,」王晉蹙眉,「他既能提醒我和凌雲,為何會不給你們姑侄安排好?」

  如果林浩宇能知道未來,那第一不應該安排好林清婉和林玉濱嗎?

  林清婉靜靜地看著他,她活著,林家,林玉濱的命運軌跡從一開始就不一樣了,林江知道的有關她們的「未來」很多都不會再發生,自然也沒辦法再確定未來的事。

  可王晉和凌雲不一樣,因為她是變數,為了讓他們能順利度過他們命中最大的劫難,她已經盡可能減少與對方的聯繫了,直到他們度過那道坎才開始密切的交往起來。

  當然,這些事林清婉自然不會告訴對方,難道要她說,她哥不是她親哥,他是天上的神仙,這個世界只是萬千世界中很小的一個,而她則是另一個世界的幽魂,被帶過來借屍還魂的?

  所以她默默地回看對方,堅持的道:「兄長的確沒給我錦囊,只是讓我帶好玉濱,等她長大成人出嫁生子就好。」

  王晉攏眉,「難道是因為你們命好,他算出你們這輩子都能平安渡過,且富貴榮華,所以才沒給你們安排?」

  林江不也給只給他們留一個錦囊嗎,他是生死大劫,凌雲的劫雖不涉及生死,卻涉及前程,倒也差不多。

  所以因為他們有大劫,這才單給他們留的?

  林清婉揉了揉額頭,有些腦袋疼,她最怕林清婉熟悉的人提起這件事了,有一種隨時掉馬的心慌感。

  她轉移開話題道:「世兄,除了找林佑,我還有一件事要拜託您,這一件事,我不希望除了您之外的人知道。」

  王晉心神還在林江的神異上,但依然順嘴問道:「什麼事?」

  「您幫我查一查崔氏的崔涼如何?」

  「崔涼?」王晉偏頭想了想,問道:「是那崔家的天才?你查他做什麼?」

  林清婉冷笑道:「我想殺了他。」

  王晉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他朝外看了看,林清婉便道:「別看了,外面只有我們兩家的丫頭小廝,我家的人是信得過的。」

  王晉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就算人都信得過,隔牆也有耳,你,你怎能說這些話?」

  頓了頓又道:「不對,你就不該有這樣的想法,殺人可是犯法的。」

  「所以我想要合法的殺,」林清婉鄙視的看著他道:「你真以為我明刀直火的去殺人啊。」

  就算她是郡主,崔家也不是吃素的,皇帝更不是會包庇之人,她是有多腦抽?

  王晉提著的那口氣才稍稍放下一些,歪頭問道:「合法的殺,你是說要找他的把柄?」

  林清婉頷首。

  「這只怕不可能,」王晉蹙眉道:「我雖只見過他一次,卻沒少聽到他的傳聞,此人是崔家下一代裡較為傑出的一個,加之出身嫡支,可一直是天之驕子。」

  王晉道:「這樣的人,別說他輕易不會犯錯,就是犯了,崔家也會給他抹平的,你想抓住他的把柄只怕千難萬難。」

  「總之世兄幫我查一查他吧,就算抓不住他的把柄,也讓我知己知彼。」

  王晉無奈的問,「他怎麼惹著你了?」

  林清婉冷笑,「早三年前他就惹著我了,不過是一直沒時間,也沒機會算賬罷了,如今正好用他開一條路。」

  王晉心中一跳,三年前不正是林謝兩家突變的時候嗎?

  「謝二郎……」

  林清婉眼中泛著寒光的看向王晉,王晉嘴中苦澀,拒絕的話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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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9 01:11:26 |只看該作者
第221章 兩國

  王晉站在門口目送林家姑侄離開,等只剩下夫妻二人時便面露苦色。

  王夫人忍不住問道:「這是怎麼了,好似誰欺負了你似的。」

  「可不就是欺負我了嗎,」王晉道:「你都不知道這一個時辰裡我答應了她多少事。」

  王夫人不在意的一笑,「你不是常說把她當妹妹一樣嗎,她們姑侄孤弱,你這個做兄長的幫一幫怎麼了,瞧你那小氣的模樣。」

  王晉就憋紅了臉,可又不能告訴妻子實情,只能悶在心裡,越發憋屈了。

  然後去看崔涼和烏陽時就忍不住生氣,都是這倆人作的,雖說文人相輕,總想爭個第一,可從來只有提升自己趕超別人的,哪有把前面的人用陰謀詭計打壓下去,自己取代上去的?

  這種歪門邪道能抵一時之用,難道還能用一輩子嗎?

  世人也不是傻子,總會知道的。

  崔家也是世家大族,如今比王家還更盛一籌,人家手裡有兵權啊。

  所以要對付他還真得小心更小心,王晉誰也沒有告訴,更不敢用家裡的人,偷偷的把他的心腹派了出去。

  與此同時,謝大郎也被盯上了,易寒派出去的人一天十二個時辰盯著他,與此同時,他這三年來的事也被一點一點的查出來。

  他在京城還真沒什麼大毛病,畢竟是天子腳下,謝家家世在這裡一般,而皇帝又嚴厲,不僅他,許多權貴子弟都不敢太放肆。

  所以林清婉想的抓住對方把柄把人弄死還真的有點難,大錯沒有,小錯不斷,而這些小錯就是累積十年也不至於把人弄死。

  易寒默默地站在下面,看著他們家的主子慢慢的目光右移,點了點桌子道:「謝宏和謝延呢?去查他們。」

  易寒驚詫,「姑奶奶,這可就涉及朝政了。」

  謝宏是三品大官兒,想把他拉下來,那得多大的把柄?

  林清婉點了點桌子,若有所思的道:「謝宏謹慎,他那裡查不出,就查謝延。」

  林清婉不相信謝家父子在朝為官這麼多年一點黑料也沒有,不過易寒說的也對,要對付這父子倆可就涉及朝政了。

  如今她已是在漩渦中,添上這一個也不過是多添加一個。

  她眼神稍暗,從旁拿出信紙來寫信,「將信送去洪州鍾將軍處。」

  「洪州正在打仗,只怕鍾將軍顧及不到這邊。」

  「這是合作,」林清婉道:「把信傳給她,既要合作,我給出了誠意,她當然也要有所回報才是。」

  「姑奶奶還在生她的氣?」

  林清婉沉默不語,只是目光凌厲的瞪著易寒,易寒低下頭道:「是,小的這就去送信。」

  洪州戰事正酣,援軍已經急行到洪州,而頭一批糧草也從蘇州送到了洪州,鍾如英現在有人有糧,加上目的也已經達到,不再壓著鍾家軍,這一爆發直接將已經越過邊境的楚軍打了出去,甚至一路高歌越過了楚境,眼見著就要攻下楚國位於邊關的那個小縣城。

  剛急行到達楚國都城的談判官見狀立即改了口風,不是求和,而是要楚國賠償他們的損失。

  楚國氣得半死,他們君臣也是很有骨氣的,於是這邊拖著大梁的使者,那邊則往邊關繼續增兵。

  鍾如英一時傷亡慘重,她一怒之下便不管皇帝旨意,派了人繞行偷襲,連夜下了對方兩個小鎮,並帶輕騎往前殺了十里,取了對方一個將軍的人頭回來。

  這一舉動直接挑起雙方的戰意,如今都不用皇帝鼓勵,雙方戰士便爆出勃勃戰意,大有不死不休之勢。

  這下不僅主和的官員們嚇了一跳,就是兩國皇帝和主戰的官員們都嚇了個半死,生怕邊關戰事不受控制,直接大規模爆發。

  就連一直喊著打到楚國都城去的兵部尚書都忍不住私下和皇帝說,「此時梁楚之間不宜有大戰,不然江陵和遼國只怕會伺機而動,就是偏安一方的閩國只怕也會蠢蠢欲動。就算要收服楚國,也該是在大梁兵強馬壯之時。」

  意思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與此同時,楚國的大臣們也在勸他們的皇帝,「陛下,此次列兵梁境本來就是要打他們一個出其不意,順便摸清鍾家軍的底氣,現在既已心中有數,何必再膠著戰事?」

  「是啊,此次出兵收穫良多,至少我們知道鍾如英在大梁處境不妙,這裡面便有大文章可做。」

  對於楚國人來說,大梁是大體的威脅,可鍾如英和鍾家軍卻是眼前的威脅,每年那些小打小鬧傷亡雖不大,但只要一想到鍾如英守著洪州,他們就如鯁在喉。

  這次他們本來只想趁大梁不注意從鍾如英手裡撕下一口肉來,守將失利,罪名可大可小,到時候再運作一番,就算拉不下鍾如英,至少也損了她的名望,讓他們之後手腳可以放得更開些。

  誰知效果喜人,他們不僅攻進了梁境,鍾如英那邊好像也出了事,沒有援軍也就算了,似乎連糧草都不濟。

  正是因為查到這些信息,他們才急著增兵邊境,想著趁梁帝反應不過來時先佔下一塊地方來,最好把鍾如英和鍾家軍給滅了。

  可惜了……

  楚帝也說了,「可惜了,之前試探時間太長,竟沒查到她後方出了事,倒讓她把救援的消息傳了出去。」

  「也不知大梁那邊是誰在對付她,也是夠蠢,若早早給我們傳信,我們肯定加快攻勢,如今說不定鍾如英早死了,大好的形勢竟讓她逃過一劫。」

  「對方可是梁人,那邊傳過來的消息你敢信嗎?」

  那大臣一噎,道:「查證一方,確定可信後自然是敢信的。」

  「原來我大楚的臣子竟這麼厲害了,身在大楚竟可以查到大梁的事?」哼,他都能查到,這是說他這個管著兵部的人不盡心?

  「好了,好了,」楚帝止住他們的爭吵,問道:「那你們說該如何是好,如今邊境如烈火烹油,再不處理只怕真的要發大戰了。」

  「陛下,大梁的使臣不是還在嗎,召見他吧,我想大梁現在也不敢跟我大楚發生大戰,他們大梁北境還有遼國呢,聽說今日江陵府也不安寧。」

  大梁的臣子們也在勸梁帝,「陛下,不如讓還在大楚的使臣漏一點口風,我們剛收服南漢大境,正是需要休養生息之時,實不宜有大戰。」

  「也得給鍾將軍去道指令,約束好將士們,此時不該再火上澆油了。」

  梁帝想了想,在一鼓作氣和平安求穩中猶豫了一下,問道:「若遼軍南下,東北軍可能擋住?」

  眾臣心中一凜,知道皇帝是偏戰,紛紛看向上面三位尚書。

  吏部尚書出列道:「陛下,我大梁如今可戰的將軍只十九人矣。」

  戶部尚書也提醒道:「國庫空虛,如今邊關的糧草有一大半還是林郡主提供的,陛下,總不能打仗了還叫林郡主給提供糧草吧?」

  那樣朝廷是真的沒臉了,他們都拿了林家多少錢糧了。

  皇帝輕咳一聲道:「秋收不是快到了嗎,夏稅也已經開始收了。」

  戶部尚書就看向工部,工部尚書默默地出列道:「陛下,通往南漢的運河堵塞,今年便要撥款疏通,臣上奏的折子您和戶部尚書都通過了。」

  通運河的花銷可不少,加上日常維護其他水利工程的花費,嗯,今年從戶部抽錢最多的除了兵部可能就是工部了。

  突然有一種他們這個部門是個肥水衙門的感覺呢。

  兵部尚書猶豫了一下,雖然心動,但還是出列道:「陛下,強征大楚,我大梁有六成的勝算,可要是遼軍南下,只怕連三成都不到了。」

  而且到時大梁還有滅國的危險呢。

  梁帝心中的小火苗就熄滅了,他惋惜的道:「那就給鍾將軍下令吧,讓她克制。」

  大楚那邊也要溝通了。

  以往停戰協議都很拖沓,但此時邊境有個不定時炸彈鍾如英,加之大量兵馬滯留邊關,每一天都是巨大的花銷,因此這一次停戰協議談得特別快。

  沒辦法,大梁這邊怕鍾如英壓不住脾氣跑到楚軍裡殺殺殺,挑起對方怒火,萬一發生大戰怎麼辦?

  而楚軍也怕鍾如英趁機挑起戰事把他們滅了,雖然是他們先動的手,但現在不是停手了嗎?

  總之,現在不論是大梁還是大楚都高喊著「以和為貴」,然後鍾如英就憋了一肚子的氣。

  可她也知道,此時任性不過是送鍾家軍和大梁去死,倒也壓得住脾氣,只是心疼在此次中戰死的士兵。

  她的副官見了,連忙將前幾日收到的信抱來給她,「將軍,您看看信解悶吧?」

  鍾如英皺眉,「不是讓交給軍師批復嗎?」

  「這些都是軍師沒來得及看的,末將這不是看您悶得慌嗎?」

  鍾如英翻了翻信,待看到混在其中的信,忍不住怒,一拍他的腦袋:「傳信兵怎麼傳的,林郡主的信為什麼也丟在這裡了?」

  副將愣,「末將不知啊,這並不是加急加密的信……」

  那他們將軍和林郡主的來信不一直是加密加急嗎,所以他們沒怎麼留意,而且信封也不對啊。

  鍾如英也察覺到了信封上的變化。

  以往林清婉給她寫信,信封上要麼是「鍾姐姐」,要麼是「如英郡主」,可這一次上面寫著的是「鍾將軍」,就連筆跡也不對。

  要不是信封的底下蓋有林氏的印章,她幾乎都看不出這是林家的信。

  她揉了揉額頭,頭疼的道:「她這是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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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9 01:11:42 |只看該作者
第222章 逃出生天

  鍾如英合上信,想了想道:「讓我們的人後撤二里,盡快平息戰事,我要進京給陛下賀壽。」

  「將軍!」副將瞪眼道:「您要不等聖上壽辰過了再進京?在他老人家過壽時上京算賬不好吧?」

  鍾如英瞪他道:「胡說些什麼呢,我是要進京給陛下賀壽。」

  副將才不信呢,您明明一副要進京算賬的模樣。

  鍾如英不理他,將他揮退後把心腹找來問道:「林家和盧家那幾個後生怎麼樣了?」

  「有一個不見了蹤跡,不過屬下見他們一點也不著急的模樣,似乎知道他的去處。至於他們,如今快到京城了。」

  「不過,」心腹猶豫道:「他們沿路鬧出來的動靜太大,吸引了不少目光,那邊派了不少刺客出來,大有一副將人留在京城外的架勢。」

  鍾如英冷笑道:「讓我們的人盡快把他們護送進京,如今梁楚戰事膠著,先前的賬也該算一算了。」

  「將軍,盧林皆是名門,要是他們當中有人死於途中……」

  鍾如英瞪了他一眼,警告道:「手給我縮短些,若讓我知道你們手腳不乾淨……」

  心腹低下頭,「是,屬下一定讓人安全把他們護送進京。」

  鍾如英臉色這才緩了些,「這些世家名門都不是吃素的,何況林郡主已經知道實情,你以為林佑死在了中途,她會不懷疑?我們這位郡主血性可不弱於我,惹惱了她,不僅你我,就是整個鐘家軍都討不得好。」

  心腹不信這世上還有女人比他們將軍更厲害,不過想到如今三軍吃的米糧多是林郡主送來的,便默默嚥下了話。

  其實他是想著給那些刺客放放水,要是一不小心殺了盧家的公子,以後爆出來,有那邊好看的。

  不過看將軍的樣子顯然不願意,他也就不敢再提。

  鍾如英這邊下了命令,一直暗中留意林佑他們的人便出手攔住了追蹤在後面的刺客,林佑他們頓時感到壓力大減,朝著京城的方向就狂奔而去。

  一天後,只能靠繞路來擺脫追兵的他們看到了京城那高高的城牆,三人熱淚盈眶,壓抑著激烈的情緒排隊進程。

  但因為他們行跡太可疑——衣衫襤褸,滿眼熱淚,身上甚至還帶著血腥味,最主要的是他們雖曬黑了不少,卻還能看出一副貴公子的模樣。

  因為皇帝壽辰將至,京城高度戒嚴的衛兵們對他們查了又查,於是就從他們身上搜出了兩把刀,三把短刀和暗器若干。

  且他們還拿不出身份證明。

  衛兵們默默地盯著他們看,臉色越來越嚴肅。

  林佑三人冷汗「唰」的一下就落了下來,想著他們不會被卡在這裡,都到了京城還被殺了吧?

  見他們這一副心虛害怕的模樣,衛兵們更加戒嚴了。

  就連一直默默站在林佑身後,假裝自己不存在的徐金都繃直了脊背,就在這時,一道如黃鸝般悅耳清脆的聲音猶豫著叫了一聲,「佑堂哥?」

  林佑「唰」的一下轉頭,這才看到東偏門那邊正停了一輛馬車,上面印著林氏的族徽,一個小腦袋正瞪大了眼睛從裡面伸出來,一臉驚詫的表情。

  林佑的眼淚「唰」的一下就落了下來,哽咽道:「玉濱妹妹!」

  心都蹦到了嗓子眼的盧理和盧瑞也忍不住落淚,先他一步奔過去抓住馬車,「林妹妹,你來得正好,我們的路引等都丟了,證明不了自己的身份,不知林姑姑在不在,肯不肯給我們做個保。」

  這時候倆人也不客套了,一聲一個妹妹親熱不已。

  林玉濱撩開簾子下馬車,眼睛在他們三人身上掃了又掃,道:「姑姑在郡主府呢,你們,你們怎麼變成了這樣,知不知道這一個月來姑姑想盡了辦法找你們。」

  林佑不好意思的抹乾眼淚,道:「事情太多,一時也說不清,妹妹,我們先回家吧。」

  林玉濱這才看向衛兵,衛兵不等她問便躬身道:「既是林縣主認識的人,那多半是沒問題了,可也要將身份登記,明天得叫保人去衙門作保,再補辦一張路引。」

  林玉濱就笑道:「你們放心,我們明天一定會去辦好的,今日就勞煩你們了。」

  林玉濱瞥映雁一眼,映雁及機靈的塞了對方一個荷包,衛兵摸了摸,臉上的笑意更深,將他們的兵器還給他們,「這些東西按理說來你們是不能拿走的,可既是林縣主認得你們,那幾位公子應該也是出自名門,倒不妨礙了。」

  林佑他們拿回了兵器,跟著林玉濱就要爬上馬車。

  一旁停著的馬車總算是忍不住撩開了簾子,一臉好奇的看著她問,「林縣主,這就是你那失蹤的堂兄?他們平安回來了?」

  林玉濱臉上的喜色稍淡,點了點頭:「正是呢,我要帶哥哥們回去見我姑姑,今日就不與你們出去了,你們自己出去玩吧。」

  馬車上的幾個女孩有些失望,但也理解,畢竟一直失蹤的堂兄回來了嘛,這的確是大事。

  她們不再勉強,目送林家的馬車離開,然後幾個女孩互相對視一眼道:「要不我們也回去吧,昨晚我爹還跟我娘說呢,只怕林家和盧家又要辦喪事了,朝中好幾位大臣都被問責了。」

  幾個女孩想了想,覺得什麼時候玩都可以,但這第一手消息卻不是那麼容易得的,於是他們都高興的回轉了。

  林玉濱坐在上面,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還是忍不住問道:「佑堂哥,怎麼只有你們,盧瑜世兄呢?」

  三人一呆,問道:「盧瑜還沒有消息嗎?」

  林玉濱搖頭,「沒有啊,不僅姑姑,盧家那邊也派出了不少人找你們,可每當有些痕跡,找過去時你們都不見了。盧瑜世兄竟不跟你們在一起嗎?」

  三人臉色微白,對視了一眼後年都忍不住擔憂起來,盧瑜才有一個護衛,他不會被刺客發現追上了吧?

  三人被林玉濱帶回到郡主府,林清婉看到他們的第一眼便是問:「盧瑜呢?」

  三個青年垂著腦袋,眼淚「啪啪啪」的往下掉,他們也不知道啊。

  林清婉蹙眉,揮手道:「先去洗漱,讓大夫給你們看看。」

  林佑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羞愧的磕頭道:「姑姑,我們的路引,參加進士科的文解家狀也都丟了。」

  「活著回來就好,」林清婉伸手將人扶起來,無奈的道:「先去洗漱吧,看過大夫後再說。」

  盧理和盧瑞帶著滿腹的擔心跟著林佑往後院去,他們也不分開洗,讓人把浴桶都放在林佑的客房內,擠進去與他道:「你能不能求求林郡主幫忙找一下瑜堂兄?」

  盧瑜是他們這一輩的領頭人,他要是出事,那盧家損失不可謂不慘重,連他們都會被族裡問罪的。

  林佑頷首道:「你們放心,我會提的。」

  三人帶著一肚子的擔心匆匆洗了個澡,再給徐大夫把過脈後就匆匆跑去找林清婉。

  林清婉準備了一桌子的菜給他們,見他們跑來便一指桌子道:「吃!」

  三人便吞下到嘴邊的話,默默地坐下吃飯。

  迅速的填飽肚子,林清婉這才問道:「盧瑜去了靈州?」

  三人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您是怎麼知道的?」

  「猜的,」林清婉瞥了他們一眼問:「他怎麼走的?」

  林佑便把當時的情況仔細的說了一遍,道:「我們把信散出去後便快速離開,也不知消息有沒有鬧出來,但追殺我們的人的確是越來越多,且離京城越近,對方人越多,我們不敢進城,只能繞著京城跑。」

  作為暗衛,徐金的直覺還是很準的,兩天前他就說後面追著的人減少了,昨天就直接帶了他們往京城沖,今天竟然能安全無虞的到了城門口。

  好驚喜有木有,他們還以為這種追與逃的遊戲還要持續好久呢。

  此時他們已經是身心俱疲,要不是大家互相鼓勵著,他們真是恨不得不跑了,跳出來讓刺客隨便砍。

  覺得死了都比被追殺強,沒想到驚喜來得那麼突然,所以在城門口看到林玉濱時才驚喜的落淚了。

  此時他們也差點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一邊高興一邊擔憂不知身在何方的盧瑜,「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我會去信盧都護,盧瑜既然是往靈州去的,他找人要比我們容易得多,你們先去好好休息,我讓人去把明傑和周通找來。」

  三人一愣,「明傑和周通也在?」

  「他們要參加今年的進士科考試,」看林清婉瞥了他們一眼道:「你們的文解家狀也可以補辦,趁著還沒開考趕緊準備了。至於其他的事不用你們操心了。」

  「可盧瑜……」

  「放心吧,他比你們有成算多了,」林清婉道:「他只要還活著,總會找回來的,而且林盧兩家都會派出人去找,靈州那邊也會派出人手,難道你們自認比三家合力還要厲害?」

  三人默然不語。

  而此時被他們掛念的盧瑜正優哉游哉的給雞餵食呢,他數了數雞,確定數正確後便扶著腰站起來,看著天邊橘色的夕陽歎道:「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若在此一輩子倒也不錯。」

  跟著他的護衛默然無語,半響才道:「少爺,再不回去,家裡真的要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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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問罪

  盧瑜拍了拍手道:「洪州還在打嗎?」

  「小的去衙門裡打探了,然而他們也是小衙役,知道的並不多,只知道洪州有戰事。」

  「那近十日靈州可還有援軍出來?」

  「沒聽說。」

  盧瑜想了想,「離陛下壽辰還有半個來月,朝廷肯定想和解,我們去買匹馬,快馬加鞭兩天就能到京城。」

  「您不去靈州了?」護衛瞪眼,「這裡距離靈州只有一日的路程了。」

  找到了盧都護,到時候再由他派人護送進京豈不是更安全?

  盧瑜卻搖頭道:「事情鬧到了這個地步,幕後之人恐怕沒時間找我們了,此時入京最好。京城盧氏的人情不是那麼好欠的。」

  護衛猶豫了一下,盧瑜便笑道:「你要是不放心不如我們在這村莊再多住幾天?等快到陛下壽辰時再入京,那會兒估計真沒人注意我們了。」

  護衛轉身便走,「少爺等著,小的這就去收拾行李。」

  盧瑜見了失笑搖頭,他在這個村莊住了有十二天。與林佑他們分開後他就往靈州走,為了不惹人懷疑,他只能和護衛喬裝打扮。

  本來還想買一匹馬的,進了城,隱掉身份後才發現他根本買不到馬,因為馬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

  他要想買只能買牛,驢,騾,驢有現成的,牛和騾還得排隊,牛市管事那裡登記好信息,等輪到了才能買。

  而且買了還得到衙門做登記,特別是牛,審核還比較嚴格呢,這下完了,他們是逃命來的,總不能去車行租車吧,那樣人家不是一找一個准?

  盧瑜只能靠著兩條腿走,好好的貴公子硬是把自己折騰成了落魄乞丐。

  一路跋山涉水,就算天黑了,兩條腿重得跟巨石一樣,他也用力向前爬,總算是在十四天前到了靈州附近,然後他們就不巧碰到了急行出城的援軍。

  這還是盧瑜察覺不對,花了大價錢從一個衙役那裡打聽到的,聽說他們靈州也要自備一些糧草,所以大家都擔心今年減免的那些夏稅會取消。

  靈州竟然出兵支援洪州,那就說明洪州事發了,那一刻,盧瑜從身到心都有一種輕靈感,覺得靈魂都要從天靈蓋裡升騰而起了。

  然後他就撲騰一聲倒下了——他睡著了。

  可憐的護衛只能把人拖到林子裡找了個小山洞把人往裡一塞,他不敢進城啊,他本事雖不及徐金,但也察覺到城門口那一處有人在暗中打量。

  也不知是敵是友。

  他只能等少爺醒過來拿主意。

  盧瑜睡了兩天,被餓醒後到城門口一看,當機立斷的帶著護衛走了,他不像林佑他們那麼折騰,非得到京城或靈州去。

  反正洪州事發,消息傳了出來,他們的目的便達到了,實在沒必要再涉險,所以他找了個小村莊,花了一把銅板租了個小院子「養病」。

  見鄰居家的小孩每天都那麼辛苦的喂雞便主動幫忙,嗯,現在這群雞他已經餵了有十天了,還挺有感情的。

  可惜就要分開了,盧瑜憐愛的一一注視過這群雞,隔壁的小孩「蹬蹬蹬」的跑過來,見他看著他們家的雞,就安慰他道:「別急,再過兩月就能吃了,我娘說要勤喂,這樣它們才長得快,等到了九月它們就下蛋了,等過年還能吃雞肉呢,大哥哥,你想吃雞肉嗎?」

  問完還吸溜了一下口水,眼睛閃亮亮的看著盧瑜。

  盧瑜低頭看了看他,將對雞的憐愛轉移開,伸手摸了他的腦袋笑道:「想!」

  小孩就張開嘴笑,樂顛顛的轉身去拔了好幾顆菜扔給雞群,看著它們歡騰的吃就高興。

  盧瑜看著孩子高興,看著雞群也高興,更想留在這裡了。

  從窗戶那裡看到一切的護衛立即嚷了一聲,「少爺,東西都收拾好了,您看我們什麼時候走?」

  盧瑜只能按下那不切實際的想法,道:「明日吧,總要跟主人家道個別。」

  盧瑜不想欠京城盧氏的人情,盧理和盧瑞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們都住在郡主府沒動彈,正好有林佑和周通陪著。

  相比於只聽過沒見過的京城盧氏,他們自然是對患難過的林氏更有感情

  雖然他們蘇州盧氏與京城盧氏聯著宗,可是,他們還是覺得同窗更親近,同鄉也很親近啊。

  林佑是他們同窗,林玉濱是他們師妹,林清婉郡主是他們同鄉啊。

  兩個青年很認真的搬去周通那個客院,死活不提去京城盧氏的事。

  林清婉倒也不勉強他們,只是派人給盧氏傳了個消息,讓他們不必再找盧理他們,集中全力找盧瑜。

  這才有空和幾個青年道:「過幾日陛下有可能會召見你們,你們從現在就開始準備準備吧。」

  雖然世家出身的都會覲見的禮儀,但也要強化一下,萬一殿前失儀怎麼辦,特別是周通,他於禮儀上很是疏鬆。

  林清婉給他們請了個先生教習,四個青年很快就沒時間多想了。

  至於尚明傑,他被他爹關在家裡出不來啊。

  自從尚平知道他兒子捲進這樣的大事了,竟然還成功的把消息遞了出來,又被林清婉忽悠著上京後就惶恐憤怒不已。

  也不知那有本事封鎖了洪州的人是誰,會不會在心中記恨他。

  林清婉可真夠好的,竟然無形之中就給他們尚家立了這麼一個強敵。

  不管尚明傑怎麼解釋,尚平都認定了是林清婉鼓動他上京的,不然以他母親和妻子的膽小,在兒子經過追殺後怎麼可能讓他這麼快就出蘇州?

  林清婉在拜訪過王晉後便讓林玉濱去拜見她舅舅,周通也要去拜見這位即將成為他姻叔的尚大人,所以就一起去了。

  京城局勢未明,林清婉自然不會讓林玉濱離開她的視線,因此也一起去了,然後就聽了尚平一頓陰陽怪氣的婉轉指責。

  林清婉聽了不由一笑,倒不分辨,更不生氣,只當沒聽懂,之後再不許林玉濱上門去,笑話,她們姑侄又不是受虐狂,還是讓尚明傑過來受虐吧。

  然而尚明傑連出門都不能夠,得,他只能在自個家裡受虐了。

  洪州的事鬧得挺大,現在邊關已經停戰,只是兩軍依然遙遙對峙,誰也不敢放鬆,跟大楚的和談還在繼續。

  邊關稍定,皇帝總算是騰出手來解決之前封鎖洪州的事,頭一件就是讓人徹查圍繞洪州一帶的縣衙及驛站,特別是從洪州到京城的驛站。

  第二件則是以殿前失儀的罪名讓二皇子閉門思過,無令不得外出。

  此令一出,滿朝皆驚,雖然他們之前也懷疑二皇子,但也只敢念頭一閃的那種懷疑,皇帝此令顯然是篤定了就是二皇子幹的。

  這,這,二皇子這是有多想不開啊,皇帝都沒想收回鍾如英的兵權,他急什麼?

  二皇子急什麼?

  知道些當年事的大臣們心中隱隱有數,對二皇子都微微搖了搖頭,本來在皇位繼承上他們更偏向於二皇子的,畢竟無嫡立長,當年大皇子在時他們偏向大皇子,大皇子不在了,二皇子為長,他們自然更偏向於他,可是現在……

  嫡長制度雖重要,但君主賢能更重要,如今正逢亂世,他們可不想滅國。

  當年的事還能說二皇子年幼,能力不足,御下不嚴,可是現在……

  大臣們紛紛將目光對準剩下的皇子,三皇子上戰場傷了眼,是不可能繼承皇位了,五皇子和六皇子年紀還小,那就只剩下四皇子了……

  四皇子……

  他沒什麼特點啊。

  皇帝不知道他的臣子們已經在給他操心後位繼承人的事了,此時他正沉怒的注視著下面跪著的兒子。

  二皇子渾身發抖,跪趴在地上,額頭上的汗水不斷的落在青磚上,這種目光他只在大哥戰死的那一年見過,如今再次感受,他才覺得愈加恐怖。

  有一瞬間,二皇子想,父皇會不會殺了他?

  皇帝當然不捨得殺他,到底是自個的兒子,他這一生一共有十二個孩子,可能活過八歲的就只有七個孩子,對喪子之痛雖已習慣,但每次經歷依然會痛不欲生。

  當年老大壯年而逝就已經夠讓他心痛的了,他又怎麼會殺老二?

  不過,他是不行的了,不為了安撫鍾如英和鍾家軍,就算為了大梁江山,老二也得從繼承人那裡剔除,甚至,他以後連掌權都不能夠了。

  他可以容忍兒子們心機深沉,手段詭詐,也容許他們爭權奪利,但絕對不能置國家大義於不顧。

  他在洪州危急時阻斷鍾家軍的求援,與將洪州拱手送人有何區別?

  老二的底線這麼低,皇帝怎麼敢把國家,把權利交給他?

  皇帝看著二皇子瑟瑟發抖,心中更是難過,好了,連膽氣都沒了,更當不得皇帝了。

  「洪州的事是你做的?」哪怕心中已認定了是他,證據也指向他,皇帝還是想親自問一問。

  二皇子眼中閃過掙扎,他很想矢口否認,可想到父皇的脾氣不由一凜,他要是不認,父皇查出來是他,心中還不知道多怒呢,可他要是主動認錯,說不定還有一線機會。

  所以他叩頭道:「父皇恕罪,是兒臣糊塗,想著收回鍾家的兵權,朝廷對邊關的控制力更強,這才一時想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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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下水

  皇帝眼中閃過失望,他沒有說實話,作為皇帝,他是想收兵權,然而怎麼就急到了這種情況?

  他這個做皇帝的都不急,他急什麼?

  以至於連國家大義都不顧了,洪州是大梁的國土,上面生活著的是大梁的子民,他封鎖洪州,就如同放棄自己的國土和子民。

  父皇生前那麼困難,都被遼人逼到揚州去了,眼見著就要滅國,他不也沒放棄自己的子民嗎?

  寧殉國也不置百姓於不顧,多少人用血肉之軀打下來的江山,他卻用這樣的陰謀詭計往外送。

  最可惡的是知道此時他都不肯說實話,他要是明說他忌憚鍾如英,害怕鍾如英將來報復他,所以才先下手為強,他雖不會贊同,卻也不會如此惡他。

  皇帝失望的閉了閉眼,揮手道:「你去吧,你殿前失儀,近日就先閉門思過吧。」

  卻沒說日期。

  二皇子偷偷打量了一眼父親的神色,心中一沉,他沉默了一瞬,這才磕頭下拜離開。

  守在小偏殿裡等著皇帝召見的五位大臣見侍衛護送著二皇子出來,不由相視一眼,心中都有了計較。

  二皇子只怕真的不可能了。

  可二皇子顯然不這麼認為,他只是閉門思過而已,等出來以後,待這事冷了,有的是機會。

  他向宮外走時正好迎面看到林清婉,目光微沉,不由停下腳步。

  林清婉也停下了腳步,不過她卻是屈膝行禮,「臣林氏拜見二皇子殿下。」

  二皇子沉默的看她,沒叫起,林清婉眉頭微挑,繼續屈膝蹲著,心裡暗罵了一聲「蠢貨。」

  才罵完,就聽一道清朗的聲音道:「二哥,咦,義妹也在?」

  林清婉一笑,順勢起身轉向衝著來人又行了一禮,「臣林氏拜見四皇子。」

  四皇子連忙伸手扶住她,笑道:「義妹客氣了,我們兄妹之間不必如此客套,你可是進宮給母后請安?」

  「是。」

  「母后在御花園呢,你別去坤寧宮了,直接去御花園吧。」

  林清婉應下,笑著和二皇子四皇子行了一禮後便退下,二皇子站著不動,四皇子則是回了半禮。

  見四皇子一直注視著林清婉,二皇子便沉著臉陰陽怪氣的道:「老四可真夠貼心的,可惜她不僅是寡婦,還是我們的義妹,你只怕沒機會了。」

  四皇子眉頭一皺道:「二哥慎言,我何時對義妹有這樣的想法了?」

  二皇子哼了一聲,「有沒有你心裡最清楚,我不過白提醒你一句。」

  饒是四皇子脾氣一向好,此時也不由生怒,臉色薄紅的瞪向二皇子。

  二皇子直接仰著頭離開。

  林清婉帶著白梅徑直往御花園去,給她領路的小太監脊背更彎,輕聲細語的道:「娘娘很少去御花園,平時多在正殿裡處理政務,只有在長公主帶著小公子們入宮時才會去御花園久待。」

  這是提醒了,林清婉對他感激的一笑,輕聲問道:「大人是在哪裡當差?」

  小太監彎著腰笑道:「不敢當郡主殿下的大人,小的在御前門聽差,也就給主子們跑跑腿兒,以後殿下入宮,只要是小的當值,那多半都是小的領路。」

  所以他才那麼費心的搞好關係,以近日林清婉入宮的頻率來看,以後她入宮的次數還多著呢。

  關係好點,以後也好相處。

  林清婉笑著頷首,問了他的姓名,便改叫他蔡公公,這小太監叫蔡英,他年紀比林玉濱還小一歲呢。

  因為這個,林清婉對他很是溫和。

  蔡英見她知道他的年紀後聲音直接放輕了三度,臉上的笑意更深,心軟的人總不會是很壞的人。

  蔡英先領著林清婉去了坤寧宮,確定皇后就是在御花園後才領著她往御花園去。

  遠遠的看到了皇后娘娘的御駕,他便跪下行了一禮慢慢退下了,並不敢上前。

  林清婉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躬背倒退而出。

  元華公主走過來迎她,見她看著小太監不動,便笑問,「這是怎麼了,他惹著你了?」

  「沒有,」林清婉趕忙道:「是我看他年紀小,所以多看了兩眼。」

  她歎道:「他比玉濱還小一歲,還是個孩子呢。」

  元華公主聞言多看了她兩眼,笑道:「你這是心軟了?這可真是……」

  元華公主不知該說什麼了,可想到這些年她做的那些事,竟是事事心軟,就算抵抗流民那會兒殺了不少人,可在之前也先勸退了不少人。

  她歪頭看著她,這樣的人真的能參與爭位奪嫡?

  如英不會坑她吧?

  鍾如英坑不坑元華公主林清婉不知道,反正她是被坑過了,她不知元華公主的底細,因此只對她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後便去給皇后請安。

  元華公主一笑,領著她過去。

  皇后給三個白糰子一樣的外孫手裡塞了糕點,對最大的傅清笑道:「帶你弟弟們下去玩兒。」

  已經八歲的傅清便把糕點塞到二弟手裡,一手牽起一個就往外跑。

  傅風本來還生氣,見可以去園子裡玩,頓時高興的忘了被強塞進手裡的糕點,興奮的跟著跑了。

  林清婉笑著看他們跑開,皇后笑問,「你們說什麼呢,說得這麼熱鬧?」

  「說妹妹心軟呢,」元華公主搶先笑道:「領她過來的小太監只有十四歲,所以妹妹看著心疼呢。」

  「心有慈念是好事,」皇后掃了她一眼身後,歎道:「怎麼又沒把玉濱帶進來,我還想聽她唸書呢,上次她念的書就很好聽。」

  林清婉笑道:「昨天她們有個小姑娘過生辰,所以玩得晚了些,我進宮時她還迷糊著呢。」

  皇后就喜歡看和聽孩子們熱鬧玩耍,她不由笑道:「那就讓她多睡會兒,不過下次你可得把她帶進來。」

  林清婉笑著應「是」,打趣道:「娘娘不喜歡我,倒更疼她一些,顯得她才是您的義女一樣。」

  皇后也忍不住笑,「那是因為她招人疼,像你們這幾個……」

  她嫌棄的看著她們道:「平日裡只想著自己,沒事都想不起進宮,哪怕是宣你進宮都那麼磨蹭。」

  林清婉就笑道:「娘娘這話可冤枉我了,才收到您的旨意我就入宮請安了,只是不巧在前朝碰見了二皇子,哦,後來四皇子也來了,所以就多站了一會兒。」

  皇后一笑,微微頷首道:「知道你上心就好。」

  元華公主垂下眼眸,老二和老四都碰到了林清婉?

  等林清婉從宮裡離開,元華公主便也拉著三個孩子和皇后告別。

  皇后靠在軟榻是,抬頭直視元華公主,半響才對她身後的人道:「你們先帶少爺們下去收拾些東西。」

  下人們連忙牽了三位小公子的手出去,皇后身邊伺候的宮女也退下了。

  皇后這才看著她女兒道:「元華,前朝的事自有你父皇和兄弟們解決,你是個公主,照顧好傅家就行。」

  元華公主就笑著蹲在榻前握住她的手,「母親放心,我不摻和他們的事,我是公主嘛,怎麼樣他們也不會虧待我的。」

  皇后沉沉的看著她道:「你知道就好,不管是老二,老四登位,哪怕是老五老六,你都是你父皇的嫡長女,他們不敢虧待你的。」

  元華公主笑著應下。

  「所以你手裡那些動作都停了吧?」

  元華公主身子一僵,抬頭笑道:「母親說的什麼動作?近來我做的動作多了去了。」

  「林清婉雖有些莽撞,但她還是個孩子,你不要把人拉下水。她年紀小,心又軟,你覺得她能跟著你一起爭權奪利?」皇后看著她道:「近來你對她的關注太過了。」

  「那是因為她是我的義妹啊,」元華公主辯解道:「母親,我沒想著摻和兄弟們的爭奪,我都懂得的,他們不管是誰登位我都是長公主。」

  皇后盯著她看了半響才微微點頭道:「你知道就好。」

  元華公主微微一笑,安撫住母親後才起身退下,一直出了坤寧宮,她臉上的笑意才微微落下。

  她看了三個兒子一眼,讓下人帶他們坐另一輛馬車,自己坐一輛。

  孩子們也不介意,他們高興的爬上馬車,只有他們三個更自在呢,丫頭婆子們都不敢狠管他們。

  元華公主靠在車壁山,沉著眼注視著手指,半響她才冷笑一聲,暗道:誰當皇帝她都是長公主,可長公主的待遇也分各種情況的,何況她還有丈夫和兒子呢。

  夫君淡薄名利,可她的兒子卻不可能如他們父親一樣只在翰林院和國子監呆著,他們值得更好的。

  老二,重利薄情,為了一個木材的生意便能叫門人警示她,她又怎麼能指望他將來登位後善待她和她的孩子?

  何況,她也要考慮她母親,當年母親不願收養老二,他便心中有怨,焉知他登上帝位後不會報復?

  一個皇帝想要報復一個太后,那可太容易了。

  林清婉的心是不夠狠,但她手段足夠,最要緊的是她會賺錢,老四奪位需要大量的金錢。

  何況,拉她下水的可不是她,而是如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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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林清婉回到郡主府時正碰上謝夫人要出門會客。

  從謝府拜訪回來沒兩天林清婉就找了理由接謝夫人過來同住。

  一開始謝夫人住在這邊一天就要回謝府三兩天,到現在她大部分時間已經都住在郡主府,幾乎每兩天才會回去一趟。

  謝夫人離開,謝府內外一片輕鬆,加上林清婉用的又是「盡孝」這樣的周全理由,他們更是巴不得謝夫人長住郡主府呢。

  總之現在雙方相安無事,只有謝暄,謝夫人不願帶他去郡主府,便把他留在了謝家。

  他是李氏的兒子,自然就回到了她身邊,可謝夫人又不說不再帶他,李氏對他感情頗為複雜。

  既愧疚心疼,又怕他被謝夫人收買,將來與他哥哥爭權奪利,因此總是忽冷忽熱。

  謝逸陽對這個兒子的感情更是複雜,幾乎不見他,見了他也沒有好臉色。

  謝夫人冷眼看著,不由和楊嬤嬤諷刺道:「這才到什麼時候他們就自亂陣腳了,我就不該聽婉姐兒的,應該再把孩子帶在身邊養幾年的,那會兒才是熱鬧呢。」

  楊嬤嬤就笑著勸慰道:「少奶奶這不是心疼您嗎,而且您也不想那孩子在少奶奶面前晃,現在他們既然自己都亂了,不如就撒開手去。」

  「我那不是怕她跟孩子相處久了有感情嗎?」謝夫人苦惱道:「婉姐兒就是太心軟,不然我就把他帶身邊了。」

  楊嬤嬤沒接這話,而是笑著轉開話題道:「您跟羅夫人約好的時間快到了,夫人,我們準備準備快出門吧。」

  結果她們還沒來得及出門,林清婉就回來了,謝夫人不由停下腳步問:「婉姐兒,你可要與我一起去見羅夫人?」

  林清婉笑著搖頭,「母親去吧,聽說霓裳閣新出了好幾件樣式不錯的衣裳,您與羅夫人去看看。」

  謝夫人見她總是來去匆匆,不由問道,「你都在忙些什麼?我見你連玉濱的功課都沒時間檢查了。」

  林玉濱雖離開了蘇州,但石先生可給她佈置了不少作業,她給自己制定了計劃,每天都要完成一定量的,平時都是林清婉檢查,可這段時間卻是謝夫人在檢查。

  林清婉就笑道:「那不是還有母親嗎?」

  饒是謝夫人疼她,此時也不由點了她的額頭道:「你就糊弄我吧。」

  謝夫人出去會友,林清婉這才笑著回屋,「大小姐呢?」

  「在練琴呢,」白楓邊給林清婉打水洗臉邊道:「佑少爺他們出門去了,臨走前還鼓動大小姐跟他們一起出門,不過大小姐拒絕了。」

  「他們去幹嘛?」

  「奴婢聽著不太懂,似乎是要去一個文會,不僅有才子,還有才女呢。」

  林清婉頷首,「玉濱不去是對的,她要想去文會,以後我再帶了她去。」

  這種有才子佳人的文會多半是京城本地人舉行的,這樣的場合向來地方抱團,林玉濱跟著林佑他們去多半會被排擠,她才捨不得她去受那份氣呢,至於林佑他們,男孩子嘛,多受氣無所謂啦。

  林清婉換下身上厚重的衣服,洗了臉,擦了脖子,這才感覺好受多了。

  白梅見了就笑問,「要不要多加一個冰盆?京城的天氣越發熱了。」

  林清婉搖頭,「不必,我吹吹風就好了,你去大小姐那裡看看,讓她別貪涼加多了冰盆,要是忽冷忽熱的就不好了。」

  白梅應下,領命而去。

  林清婉喝了杯茶,等身上的熱氣散去才去書房處理事務,她首先看的便是謝逸陽的監視報告,見還是如常,這才丟下去處理蘇州那邊呈送過來的東西。

  易寒推門進來道:「姑奶奶,洪州那邊來信了。」

  林清婉伸手接過信,問道:「除了信還有什麼?」

  「送信來的是鍾將軍的家臣,說是一切聽從姑奶奶吩咐,我現在安排他在前院的儲才院住下。」

  那是以前國公府安排幕僚的住處,林清婉微微頷首,拆開信來看,半響她才合上信道:「把人請來,我親自見一見他。」

  易寒猶豫了一下道:「姑奶奶三思而後行。」

  林清婉搖頭道:「我知道你的顧慮,此前林家算是立了功勳,若事成,從我離開蘇州那天起都算是對他們的恩情,我這樣顯得有些折騰,倒像是在消耗情義。可是,」

  林清婉點了點桌子上的信道:「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人總是不捨得珍惜,越是貴重就越是難得,我已然先踏出了一步,接下來就看他們的誠意了。」

  林清婉神色清淡,「他們要是沒有誠意,林家此時抽身還來得及。」

  「可您已經得罪了二皇子。」

  林清婉嘴角微翹道:「那有什麼要緊,二皇子已然沒有繼位的可能了。」

  「可您若是再拒絕四皇子,他心中著惱……」

  「收攬不成便著惱,那也不用楚遼出兵了,大梁早晚要滅,何況,除了二皇子和四皇子,不是還有五皇子和六皇子嗎?」林清婉笑道:「陛下當年登基時也才十四,他現在正身強力壯,還有的活呢。」

  未來並不確定哪位登基,她肯在這時候站位四皇子,那也是因為被鍾如英拉下了水,在此之前她可從未想過參與爭位奪嫡之中。

  作為皇帝和皇后的義女,她只要在蘇州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把林玉濱撫養長大,給她找個好夫婿,看她生下孩子,她的任務就多半算完成了。

  但她在這個世界也是活生生的人,她對鍾如英有了感情,對謝夫人有了感情。

  所以為了友情,她衝動之下上了京城,從離開蘇州起便就是一條兩難的路。

  退縮,從此跟鍾如英老死不相往來,前進一步,參與到爭位奪嫡之中,助鍾如英一臂之力,也給林家再次騰飛的一個機會,同樣也可以給林玉濱更多的保障。

  前提是,她得成功,且上位者肯念舊還恩,現在她就給他們一個表現的機會。

  現在,對方未成君,她也不是臣,能不能讓她心甘情願的為他們服務就看他們的誠意了。

  鍾如英的家臣姓賴,賴友,才過而立,從曾祖起便是鍾家的下人,他父親跟著老鍾將軍上戰場,然後就搏了個出身,被放良了,所以家奴就變成了家臣。

  賴友對鍾如英忠心耿耿,來前被千叮嚀萬囑咐過,因此一見到林清婉便撲通一聲利索的跪下,磕頭請罪道:「林郡主,我家主子讓屬下與您磕頭認錯,說她現在不能親回,待她見到郡主,一定要親自再請罪,還請郡主見諒。」

  林清婉坐在上首冷冷地看著,道:「我還以為你家主子無所不能呢。」

  賴友低著頭道:「還請郡主見諒,此前所為,我家主子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林清婉沉默不語,賴友頓了頓便道:「實在是那些人欺人太甚,近些年來一直試探刺殺,從未停止過,所以我家主子這才忍不住將計就計,卻沒想到會把貴府堂少爺和郡主一起拉下水。我家主子也悔過,可當時進退兩難,這才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給林清婉寫信求助,卻是將她推入了兩難的境地。

  鍾如英對洪州的控制的確很強,不僅洪州,洪州周邊也在她的掌控之中,所以二皇子根本攔不住她往外傳消息,那不過是她示弱之舉。

  從楚軍進攻,再到二皇子攔截她的消息不過短短半天的時間,她便下令讓心腹們領著一群黑衣人假扮成二皇子的人攔截她所有派出去傳信兵。

  二皇子不是想攔她的軍報嗎,她成全她?

  可惜她太怒,用力過猛,留下的痕跡太多,一時有些騎虎難下,不知該如何把洪州的事捅出去,又知道時間太緊,皇帝若要查說不定真能查出洪州之事一半是她自導自演,盧瑜他們就在這時候撞了上來。

  當時她正在前線打仗,不知後面的事,等她知道時,盧瑜他們已經帶著軍報跑了,她當時還樂了,覺得這是天助她也。

  就算不是世家公子,是個大戶人家的公子也很容易把事情鬧大,到時候她就讓二皇子有苦說不出。

  當時她都計劃好留下一兩條人命好繼續下面的動作,結果就知道了他們的身份。

  一個是林清婉看好的未來侄女女婿,一個是林清婉看好的未來林氏掌權人,還有三個也是林清婉好友家的孩子,沒辦法,鍾如英只能留下他們的命,一邊得派人攔截他們,一邊還得想辦法保護他們。

  可是那軍報他們是從真刺客手上搶的,動靜不小,驚動到了對方所有的人,別說攔截了,他們連保護都只能追在人屁股後面跑。

  當時又是楚軍進攻最盛之時,後方重要,但也沒有前線重要,於是鍾如英的心神大半放在了戰場上,等她終於抽出時間來過問時,林清婉已經帶著林玉濱上京去了。

  讓她這樣莽撞的進京,林清婉可能不會有事,但她這個始作俑者卻有可能會被查出。

  皇帝對她這個義女和對盧真崔正等沒區別的,一直當一軍統領一樣看待。

  她在朝中佈置的人是不敢明著幫她說話的,不然呼吸之間就能引起皇帝的懷疑。

  她只能求助林清婉,可是這樣一來林清婉就算是陷入了權利爭奪之中,還是皇帝和邊疆大將的。

  鍾如英知道,林清婉對她雖欣賞,也有朋友之義,卻不會為了她就背叛皇帝,置林家於險地,要說服她就得給出足夠的理由與利益。

  除了她這個朋友,就是對林氏,對林玉濱都好的事。

  所以鍾如英便明著告訴她,她要幫著四皇子爭位,希望她能夠站在四皇子這邊,先把二皇子拉下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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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賴友知道自家將軍很重視林郡主,也是打心裡把對方當朋友的,當初逼迫利用也是在是出於不得已,近來她一直心中有愧,所以他代她認錯認得非常乾脆。

  知道林清婉現在最關心什麼,所以請罪完後立即道:「我家將軍還有一封手信給四皇子,郡主放心,您所求之事雖難,但將軍一定會竭力為您達成的。」

  林清婉糟糕的心情這才好了些,挑著唇笑道:「那我等她的誠意。」

  賴友躬身退下,林家並不限制他外出,所以他找了個時間便溜躂出去傳信。

  皇帝的兒子少,未成年的住在宮裡,已經成年的二皇子和四皇子卻是住在皇城之中,跟郡主府只一牆之隔,但他也不可能直接飛過去,而以他的身份也進不去,只能等機會。

  好在四皇子在外也有勢力,賴友通知一聲便能見到四皇子,所以倒也容易。

  易寒見他進了一家酒館,這才回去給林清婉報信。

  林清婉想了想道:「別跟著了,免得被他發現,我們等著看結果就好。」

  「姑奶奶不問問楊家的意見?畢竟謝夫人出自楊家。」

  林清婉垂下眼眸道:「只要母親願意就行,楊家,以後再說吧。」

  雖然謝夫人總說是自己不願和離,以免拖累楊家,可楊家若強勢些,謝逸陽即便不償命也不可能如此逍遙自在。

  林清婉不願知道的人太多,以免謝夫人受到太多的干擾。

  而此時,四皇子正瞪大了眼睛看鍾如英給他的信,「查謝宏父子的把柄?林郡主要這些幹什麼,我記得她是謝家的兒媳吧?」

  賴友跪在地上道:「林郡主想讓謝延與其夫人和離。」

  四皇子就張大了嘴巴,這,讓公公和婆婆和離,這要求實在超出了他的認知。

  賴友也覺得很無奈,他也覺得這個要求有點離譜,但林郡主就是提出來了,偏他們家將軍還一點兒不驚訝,考都不考慮一下就答應了。

  四皇子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最後道:「倒不是不行,不過謝宏畢竟是一三品大員,動作太大不免引起父皇的注意,所以我們要慢慢來。」

  賴友就垂下眼眸道:「只怕林郡主等不得,小的看她的意思,似乎殿下和將軍不出手,她就要自己動手了。」

  四皇子就攏緊了眉頭,他手上可用的人有點少,以前大家都比較看重他大哥和二哥的,大哥在時他也沒想過要爭位,所以根本沒經營。

  林清婉一開口就要謝宏的把柄,他這一時給她上哪兒找去?

  可四皇子是不敢小看她的,應該說,他不敢小看任何一個女人。

  皇后,他娘,長姐,鍾如英,他身邊的每一個女人都不簡單,他與林清婉雖不熟,可對她的事可是沒少聽說,在他看來,她的能力不弱於鍾如英這個義妹的。

  所以他想了想道:「你給林郡主回個話,就說我會盡力的,讓她多耐心等等。」

  四皇子徑直回皇宮找他娘商量。

  四皇子的母親是賢妃,出身李氏,乃唐皇室後裔,雖然血脈已經淡得不能再淡了,但先祖的確是李唐之後。

  她是在皇帝坐穩江山後納進宮的,皇后的地位是不可撼動的,但皇宮中除了皇后便是她最得寵了,加上她父兄也給力,所以在宮中算是長盛不衰。

  連帶著,她父兄在朝中也很說得上話。

  要查謝宏父子,賢妃和四皇子還真使不上多少力氣,但她父兄卻是可以的。

  四皇子找他娘幫忙,賢妃自然是幫他的,還關切的問了句,「謝家惹你了?」

  「沒有,」四皇子笑了笑道:「是有件要緊事要辦,需要查一查謝家,母親讓外公和舅舅抓緊些時間。」

  「好。」

  賢妃是知道她兒子要做的事的,應該說,她兒子之所以想起爭位還是她和李家勸動的,都是陛下的兒子,憑什麼他就不能爭一爭?

  要是大皇子還在,有皇后在,她當然不會想著讓她兒子去爭,可這不是大皇子不在了嗎?

  如果連二皇子都能登位,憑什麼她兒子不行?

  所以她知道她兒子在爭位,此次雖不知道他為何要查謝家,卻知他肯定有用處。

  官場上有些事是秘密,有些卻不是,還有些雖是秘密卻經不起推敲。

  任何一個人都不經查的,便是不犯法,總也有私德不修的行為,哪怕是愛好喝兩口酒,大家總也能找出對方嗜酒誤事的把柄來。

  謝宏處事謹慎那也是這七八年才開始的,之前的事並不是不能查,更何況他還有個兒子呢。

  謝延現在可沒有他爹的老道。

  只是李家才把謝家查個大概,陛下的壽辰便快到了,他們家可不敢在這時候惹事,所以把東西交給四皇子後就一臉歡欣的等著一起給陛下賀壽。

  四皇子轉身就把東西交給了林清婉,林清婉想了想,覺得皇帝第一次過大壽也挺難,這次楚遼幾國都會派使臣前來參加,特別是楚國,他們這次還有議和的任務。

  楚梁邊境的兩軍已經後撤,鍾如英甚至都把軍隊交給了副將,自己回來給皇帝祝壽了。

  可見兩國議和的決心,所以林清婉決定還是讓皇帝過個好壽吧,等他的壽辰過後再說。

  所以她把東西鎖進櫃子裡,對易寒道:「等陛下壽辰過後再說。」

  易寒鬆了一口氣,道:「給陛下的壽禮已經備好,您看看還需要添什麼。」

  「我看看。」林清婉接過禮單,掃了一遍道:「就這樣吧,將東西封進庫房裡,等送上去前再檢查一遍。」

  易寒應下,接了禮單下去。

  林玉濱正好從外面進來,易寒錯身行禮,她不由扭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客氣的叫了一聲「易叔叔」,這才進去找林清婉。

  「姑姑,你事情忙完了嗎?」

  「怎麼了?」

  「謝祖母讓我來問您,我們家萬壽節到底要不要準備煙花。」

  林清婉就笑道:「陛下壽辰當然要準備的,回頭我讓林安去買。」

  林玉濱手撐在桌子上,認真的看著她問,「姑姑,您最近到底在忙什麼啊,既不告訴我,也不讓謝祖母過問。」

  林清婉就笑著摸她的腦袋道:「這事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們,等姑姑辦妥了再說。」

  「神神秘秘的,」林玉濱吐了吐舌頭,抱著她的手問,「那明日鍾姑姑回到京城,您去接她嗎?」

  林清婉笑問,「你怎麼知道她明日到京城的?」

  「賴友說的。」

  家裡多了個活人,林玉濱現在管著家裡的內務,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知道他是鍾家的家臣,林玉濱對他禮遇得很,自然就知道鍾如英回京的消息和時間了。

  林清婉想了想,覺得她也不可能就不跟鍾如英見面,而且那麼久氣也氣夠了,因此點頭道:「好,我與你去接她。」

  然而還沒到第二天就出事了,半夜林清婉被白梅搖醒,她披著衣服才出內室,林安就急匆匆的從門外進來稟道:「姑奶奶,同一條街的崔尚書家來求醫。」

  林清婉一愣,問道:「求醫?是崔尚書病了?那該去請御醫才是啊。」

  話才說完她才發覺時間不多,現才過了子時,宵禁沒開,皇宮更進不去,更別說請御醫了。

  林安也道:「請的是徐大夫,說是崔尚書不小心摔了一跤。」

  林清婉立即起身道:「快去叫徐大夫,準備馬車,我跟著過去看看。」

  崔尚書家與郡主府離得不遠,就在一條街上,不然也不會向她求助。

  他們早聽過徐大夫的大名,所以在出事後第一個想到的是御醫,第二個想到的就是徐大夫了。

  林家快速的套了馬車,林清婉隨意的挽了一下頭髮就往外走,謝夫人和林玉濱都被驚醒,一臉迷糊的出來問道:「姑姑,出什麼事了?」

  林清婉給她攏好衣服,安撫道:「沒事,崔家出了些事,我和徐大夫過去看看,你先去睡覺,天亮後我要是還沒回來你就先把府中的內務處理好,先別出門玩兒。」

  謝夫人在一旁聽到不由凝重道:「崔尚書的年紀可不小了,他不會有事吧?」

  林清婉也有些擔憂,聞言道:「我去看看。」

  林清婉帶了徐大夫和幾樣藥材過去崔家,崔家的人早等著了,崔大郎甚至直接站在大門口迎接,看見林清婉就連忙看向她身後,看見徐大夫才狠狠地鬆了一口氣,連忙側身道:「郡主,徐大夫快裡面請。」

  林清婉就扭頭對徐大夫道:「您先行一步吧。」

  徐大夫微微彎腰,跟著下人快步往內院去。

  崔大郎看了鬆了一口氣,對林清婉感激的笑道:「多謝郡主。」

  看著這個三十多的漢子,林清婉歎道:「世兄客氣了,我們進去看看吧。」

  林清婉跟著崔大郎快步往後院去,同時也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崔尚書是在起夜時摔了一跤,馬桶在屋裡,可或許是近日來因洪州和皇帝過壽的事太累,下人把他扶進去便出來了,他起身時眼前一黑直接面朝下撲倒了。

  下人就守在門口,聽到響聲衝進去時人已經人事不省了,下人嚇得肝膽欲裂,顫顫巍巍的通知了家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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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9 01:12:53 |只看該作者
第227章 試探

  崔尚書是崔家這一支的頂樑柱,他三個兒子中長子算是不錯的了,但就是這樣現在也沒有考中進士。

  倒不是他學識不夠,而是他每到考試就腦袋一片空白,別說考試,能不交白卷就算不錯的了。

  崔尚書也知道他兒子的這個毛病,因此在努力了幾年之後就不再勉強他再去科考。

  幾乎將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他孫子們身上,他最倚重的兩個孫子如今正在外遊學。

  他的倒下毫無預兆,許多事情都未來得及安排,這意味著,他的政治資源根本交不到他孫子手上。

  所以崔大郎才會那麼急。

  不僅他急,崔家其他人也急,林清婉跟著崔大郎到正院時,徐大夫已經在給崔尚書扎針了。

  一番按摩扎針之後,崔尚書總算是醒來,他悠悠的睜開眼睛,看了屋中眾人一眼,才要張嘴說話,一道口水就從嘴裡流出。

  正驚喜的崔家人一怔,心痛震驚的看著床上的人。

  崔尚書顯然也沒想到,他抖著嘴唇想要說話,卻發現有些困難。

  林清婉不由推了一把崔大郎,他瞬間回神,連忙跪在父親床前。

  崔尚書這才看見林清婉,見她轉身又出去,連忙抖著嘴唇說道:「林……留,留下……」

  崔大郎連忙回頭挽留林清婉,「郡主就留下吧,父親或有話與您說。」

  林清婉便走到床邊,半跪著去看他,崔尚書眼中閃過欣賞,他看向一旁的徐大夫,慢悠悠的含糊道:「多謝你了……」

  「世伯客氣了,」林清婉輕聲安慰道:「您放心,一切都會好的。」

  崔尚書微微一笑,算是承了她的好意,可即便他好了,也再難入朝。

  既如此,不如趁此機會給孫兒們留下條人脈。

  他跟林清婉關係算是親近,不僅因為他跟林智是好友,還因為近年來在朝中他們兩邊的交往算是比較多的。

  但只有這點關係是不夠的,他需要加強雙方的情誼。

  以林清婉現在的地位和表現出來的能力,未來前程必不可限量,他可不會因為對方是個女子便輕看她。

  所以他留下林清婉以示親近和信任。

  徐大夫坐在一旁閉目養神,他不管這些事,只管開藥,等到了時間便又給崔尚書紮了一遍針,他這才對崔家人微微頷首,擦著額頭上的汗退出去。

  崔尚書救得及時,崔家人處理也得當,看著嚴重,但在徐大夫看來這只是輕微中風,養一段時間就算不能恢復如常,但生活自理應該是沒問題的。

  此時崔尚書也覺得好了許多,他給長子使了一個眼色,屋裡便只留下了三個兒子和妻子及林清婉這一個外人。

  他倒也不避諱,直接與林清婉道:「我與你父親同朝為官,情誼深重,一直把你與你長兄當子女一樣看待的,可惜你父親走後,我對你們兄妹的照料不足,還請你不要介懷。」

  林清婉彎腰道:「世伯客氣了,兄長在時便多蒙您和任世伯照料,兄長去後,若不是您和任世伯,京城中又還有幾人記得我林氏?」

  林清婉為什麼能在皇帝和皇后面前那麼熟稔,即便從未見過面,又遠在蘇州也能頗得他們照顧?

  除了林氏的遺德和林清婉的能耐外便是這幾位世伯故舊的幫忙了。

  他們會時不時在皇帝面前提提林穎,林智和林江,自然也就提到了林清婉姑侄。

  他們的夫人進宮拜見皇后時偶爾也會說起蘇州林氏的一些消息,不然再有能耐,長久不提起,新鮮勁兒一過,誰還記得你呢?

  所以林清婉是真心感激崔尚書的,這麼著急的跑來也的確是擔憂他的身體。

  崔家人自然也看出了林清婉的真誠,內心好過了些。

  崔尚書更加放心,可以繼續下面的話題了,歎氣道:「此次病的真不是時候,正碰上陛下壽辰,」

  他慢悠悠,卻清晰的道:「我這一病,陛下肯定會委派新的人接手戶部,郡主覺得誰人合適?」

  林清婉一愣,這樣的事怎麼會問她?

  「世伯是戶部尚書,這樣的事自然是您和陛下決定。」

  「雖是陛下決定,但人選卻是我等推舉上去的,」崔尚書道:「郡主覺得謝司農如何?」

  林清婉一凜,挺直了脊背問:「謝大人這些年來一直任司農卿,他還懂戶部的事?」

  崔尚書瞥了他長子一眼,崔大郎就道:「謝大人是從戶部那裡升調司農卿的。」

  那運氣可真不怎麼好,林清婉挑了挑嘴唇道:「可畢竟多年不接觸賬目,自然是比不上戶部兩位侍郎的。」

  崔尚書和崔大郎這下聽明白了,林清婉這是不想謝宏接手戶部尚書呢。

  可這是為什麼?

  謝宏可是她夫家祖父,他當尚書於她有好處才是啊。

  林清婉本來還急著走的,這下卻不急了,笑話,要是這時候讓謝宏當上戶部尚書,那她這段時間費那麼大的勁兒幹什麼?

  所以她安慰崔尚書道:「世伯別急,戶部的事不如暫且交給兩位侍郎大人來管,您先安心養病,一切等陛下的壽辰過了再說。」

  「陛下壽辰戶部若無尚書做鎮……」崔尚書憂慮道:「只怕要生亂啊。」

  林清婉想了想,如今朝中能夠接手戶部的除了戶部兩位侍郎也就謝宏和國子監祭酒了。

  可國子監祭酒……想到她瞭解的國子監祭酒,林清婉不由搖了搖頭問:「您手下的兩位侍郎都不能接手嗎?」

  崔尚書沉默。

  左侍郎能力不差,可家世差了些,他要是做了尚書,只怕右侍郎及朝中部分大臣都不會服氣的,戶部是一國之重,要是首官不能服眾,那可真是國之災難。

  所以他就沒考慮過左侍郎,他要想當尚書,還得再歷練幾年,將威望攢住,自然順理成章了。

  至於右侍郎,家世倒是不錯了,可才能嘛,別說朝中大臣,他要是當了尚書,只怕連戶部都收服不了,更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崔尚書歎氣,深覺自己病得不是時候,再晚幾年就好了,那時候左侍郎也歷練出來了,他孫兒估計也考出成績來了,他也有時間多做些安排,多好。

  如今,難啊!

  林清婉見他眉頭都皺成一團了,忍不住寬慰道:「您何必勞心,不如放寬了心先養病,這些事讓陛下和戶部操心去。」

  崔大郎也生怕他爹再急出病來,連忙道:「爹,您先歇息吧,這些事等您養好了病再說。」

  林清婉就道:「我把徐大夫留下,等天亮以後你們請了御醫再說。」

  作為一部首官,崔尚書是有權利請御醫的。

  崔大郎一臉感激的送林清婉出去。

  等再回來時他爹已經能勉強坐起來,精神更好了些,說話也利索了不少,要不是嘴還斜著一些,時不時的流口水,看著跟正常人不差什麼。

  崔夫人一臉欣喜的道:「這位徐大夫的醫術倒是好,我們家裡的劉大夫真是一點用處也沒有……」

  崔二郎就道:「那怎麼能比,徐大夫可是林江在時是找來給他妹妹救命的,聽說醫術是江南第一好呢,太醫院都徵召過他,只不過人家沒應召罷了。」

  崔三郎就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如求求林郡主,讓徐大夫多留些日子?」

  「明日御醫就來了,徐大夫不好還留在這裡,」崔大郎進門道:「父親,您要是覺得徐大夫用的藥好,不如就不請御醫駐家了如何?」

  崔尚書想了想,微微搖頭道:「不,不好,還是請御醫駐家吧。」

  三個兒子一向聽老爹的話,聞言再無異議,

  崔尚書就緩緩的道:「把幾個孩子都叫回來吧,也不知什麼時候我人就沒了。」

  「父親!」崔家三個兒子都有些悲慼,崔夫人更是抹著眼淚道:「你這瞎說什麼呢,徐大夫都說了,你好好養著跟正常人沒什麼區別。」

  崔尚書就歎氣,握住老妻的手道:「老了老了就不中用了,當時也只是一下沒反應過來,誰知道就摔了。屋裡的下人都別處置了,還讓他們伺候我,別嚇著了守夜的那孩子……」

  「放心,知道你心慈,還沒處置他們呢……」

  崔夫人見他累了便把屋裡的人都打發下去,只留下長子侍疾。

  崔尚書閉目養神,半響才幽幽地道:「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要留下林家那姑娘?」

  崔夫人笑道:「你既然這樣做自然是有理由的,我不問,都聽你的。」

  崔尚書一笑,看向長子。

  崔大郎就低頭道:「林郡主和鍾將軍走得很近,跟長公主的關係如今看著也不差,以她現在表現出來的心機能力,未來前程不可限量。結一門好緣總是好事。」

  誰叫他們這一支是旁支,跟嫡支的關係不怎麼好,還只有父親一個頂樑柱呢?

  崔大郎羞愧不已。

  崔尚書卻頗為欣慰的點頭,「正是如此,別因為她是個女人就小看她,你看鍾如英,當年誰能想到她一個婦人能站在朝堂之上,可你看現在,大梁國內,除了盧真崔正和徐廉,誰還能站在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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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發表於 2018-6-19 01:13:05 |只看該作者
第228章 需要

  崔尚書雖出自崔氏,卻是旁支,早年間因為寡母與嫡支鬧得很不愉快,一路走來幾乎沒有靠過崔氏。

  當然,有時就算他不靠崔氏,崔氏這個姓氏也給了他許多方便。

  就如同他這個戶部尚書姓崔,同樣能給崔氏帶來不少好處一樣,比如,崔正的兵餉被拖延的時間總是最短的。

  哪怕他從未打過招呼,他底下的那些官員也會因為他們同出一族而更關照崔正。

  他總不能說先不發崔家軍的兵餉,先緊著鍾家軍或東北軍吧?

  他和崔氏的矛盾從未放到明面上過,卻一直都存在。

  他沒倒下,雙方還能相安無事,一旦倒下,崔氏一定會率先接手他手上的政治資源,不管他是否願意,一如當年他父親逝世時的事。

  他不想讓他的孫兒們步他的後塵,當年他能在那樣的環境下考出來一是靠天賦,二是靠運氣。

  而能夠入仕後快速的升階則全靠機遇了。

  當時正逢大梁南漢大戰,朝中人才稀缺,他因為擅統籌及算術被林智推薦入戶部籌備糧草並輸送上前線。

  這才在短短的時間裡入了上官的眼,更入了陛下的眼。

  這種機遇多少年才能遇到一次,便是遇到了,你也未必就能被推舉上前。

  所以他深知人脈的重要性,只有深厚的人脈才能把人推到機會面前,不然你空有再大的本事,機會不路過,你也無處可抓。

  林清婉能力不弱於其父兄,在帝后面前又說得上話,跟她搞好關係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崔尚書還惋惜道:「可惜凌兒已經定親,不然與林家結親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崔大郎一怔,問道:「不是還有淞兒嗎?」

  崔尚書就瞥了他一眼道:「淞兒,林郡主多半是看不上的。」

  所以失策啊,不該給崔凌那麼早定親的。

  可隔三年前誰會願意與林家結親呢?

  沒有父兄,不僅嫡支無一男丁,家族也漸弱,林玉濱身份雖高,但世家高門還真不怎麼看得上。

  可現在再看,只怕除了崔氏,其他各家也想結這門親吧?

  畢竟林清婉的能力擺在那裡,她親自教養的侄女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

  娶妻當娶賢,有時候人品能力更勝家世,何況她不僅有人品能力,家世也不差的。

  的確很多人想與林家結親,林清婉從崔家回到郡主府就又收到了門房捧進來的請柬。

  都是京城一些高門的宴席或小會。

  她翻了翻,最後看著一張四皇子府遞來的請柬沉默不語。

  協理她處理內務的楊嬤嬤抬頭看了一眼便低下頭道:「這是四皇子妃的生辰,照理姑奶奶是該去相賀的。」

  林清婉就抽出請柬放在一邊道:「那就去吧,讓玉濱去做兩套衣服,回頭我帶她去。」

  這是提早一個月遞的請柬,以示對客人的尊重,所以準備時間還長著呢。

  楊嬤嬤笑著應下,又抽出幾張請柬道:「這是昨兒晚上送來的,都是今日的小會,您要不要去看看?」

  林清婉忙了大晚上,現在正困呢,搖頭道:「都推了吧,我回去補眠,母親要是得空,不如讓她代我去?」

  楊嬤嬤笑道:「夫人知道了又該說少奶奶偷懶了。」

  林清婉無奈道:「那不是為了玉濱的婚事嗎,不然我才懶得去呢。」

  「那是少奶奶您要求頗高了,我看近日您看的幾家就不錯,那幾個後生人品相貌都不差。」

  「只可惜家庭條件不怎麼好,」林清婉小聲道:「最高的上頭有三層長輩呢……」

  而且婆婆好說話的,太婆婆脾氣是出了名的差,兩層婆婆名聲都好了,林清婉再仔細一打聽總能找出不少問題了。

  那樣的大家族,玉濱要是嫁過去那得處處小心,也不知要熬多少年才能熬出頭,她才不要她受那份苦呢。

  何況那些男孩看著是還好,可仔細一查,也都有些毛病,其中最大的一個通病就是在家裡都做不得主。

  林清婉將那些請柬都丟到了一邊,道:「這些事先別管了,嬤嬤,林管家和林嬤嬤他們就要到京了,近日你留著母親住下,待他們到了京城把東西規整出來再走好嗎?」

  楊嬤嬤一呆,「他們不是還有四五日才到嗎?」

  「是,所以您這一旬都住在這兒吧,家裡的事還要您多費心。」

  楊嬤嬤要是住在這裡,那謝夫人肯定也要住在這裡,可照慣例今天晚上謝夫人應該回謝家住才是。

  楊嬤嬤狐疑的看著林清婉道:「莫不是謝家出事了?對了,崔家如何了?」

  「崔尚書摔了一跤,病得有些重,跟謝家沒什麼關係,我就是覺得母親總這樣跑來跑去也不好,乾脆在我這邊多住些時日,等到下個月再回謝家住唄。」

  楊嬤嬤不懂朝政,並不能從崔家聯想到謝家上,因此想了想點頭道:「倒也行,那我與夫人說說。」

  反正夫人住在郡主府的時候是真舒心,回了謝府哪怕那些人不找事看著也堵心。

  在郡主府多住些時日也好。

  等楊嬤嬤走到了後院才想起來,「不對啊,陛下壽辰要到了,夫人怎麼能不回謝府呢?她可是要從謝府進宮賀壽的。」

  林清婉根本沒想謝夫人還進宮賀壽,崔尚書既然說謝宏是重要人選之一,顯然和他一樣想的人肯定不少。

  謝宏妻子早沒了,那能給他做後宅聯絡的就只有謝夫人和李氏了。

  李氏,嗤,不是林清婉看不起她,自從謝夫人上京後,她的聲譽已經低到了最低點,別說外援,她不給謝宏拖後腿就算不錯了。

  林清婉不想謝夫人回去添堵。

  林清婉不想,可謝家人卻是會來請的。

  崔尚書的病根本瞞不住,天一亮,崔大郎就揣了告病的折子進宮了,一是告假,提醒皇帝該準備下一任的戶部尚書了,二則是給他爹請個御醫。

  這對皇帝來說不異於晴天霹靂,怎麼他要過個壽就這麼難呢?

  先是邊關有戰事,現在手下一個大員還突然病倒了。

  這突然之間讓他上哪兒找一個可用的戶部尚書來?

  崔尚書已經在戶部尚書這個位置上坐了十多年了,跟皇帝早培養出了默契,他也信得過對方,皇帝從沒想過要換戶部尚書的。

  所以他趕緊把御醫派出去,至於崔尚書的病折被他壓下了,還是等御醫看過了再說吧。

  皇帝一口氣派出了五個御醫,這番陣容,饒是崔尚書知道自己重要,此時也不由感動得熱淚盈眶,倒是難得的把家庭利益先放在了一邊,緊著國家利益來考慮。

  可這麼一考慮,發現還真沒特別合適的人。

  有威望的,於戶部上經驗能力都不足,有經驗能力的,威望又不足。

  這做一部首官不是能辦事就行了,還得管好手下人,不然和堂官有什麼區別?

  崔尚書雖是在病中,但也愁出了好幾根頭髮。

  御醫們忍不住寬慰他,「大人要放寬心,勞神費腦,您現在可不宜多思啊。」

  報給皇帝的脈案並不好,雖然崔尚書將來可能恢復,但目前來說他是中風的,別說正常工作了,正常生活都難。

  所以皇帝是必須要給自己找個戶部尚書了。

  同時,崔尚書病重的消息也傳了出去,各家族聞風而動,不約而同瞄準了戶部尚書那個職位。

  有資格一爭的自然要爭一爭,那些沒資格爭的,他們可以支持自己親近的人爭啊,兩邊都不佔的則可以考慮一下跟有競爭能力的人家扯上關係,比如結姻。

  當今不設丞相,所以京中六部尚書權力最大,而戶部,兵部和吏部是其中之重,權利尤甚。

  一時間,京城各家互相拜訪,熱鬧不已。

  謝宏也屬於可以一爭的人,但有些事別人出面可以,他家裡人出面也行,他自己就不可以。

  謝延便活動起來,上躥下跳的為他爹拉關係,這時候就顯出後宅的重要性了。

  謝逸陽和李氏倒是想幫忙,但出門兩趟皆碰壁後,謝延果斷的讓他們待家裡,每次跟他們出門,大家看他的目光中總帶著些異樣,謝延也不是傻子,知道謝夫人這一年來在京城裡折騰還是損了兒子兒媳的名譽。

  這時候他們還是少出去為妙。

  但有些事謝延不好出面,還得從女眷那邊入手才行,謝延這才發現謝夫人許多日不曾回謝府了。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去請人,而是去請已出嫁的妹妹幫忙。

  王謝氏忍不住噴她哥,「我為父親奔走自然可以,可別人要怎麼看謝家?謝家是沒夫人,還是沒兒媳?要我說你們當時就不該同意林家把人請去。

  盡孝?嫂子要一個守寡的兒媳盡孝,那大郎和大郎媳婦是幹什麼吃的?」

  王謝氏毫不留情的詰問,「是因為大郎和大郎媳婦不孝,所以她才需要住到守寡歸宗的兒媳家中?我家中妯娌問起這事來我都不好意思說。」

  謝延臉色有些難堪,辯解道:「你先前不在京城不知你嫂子鬧得有多凶,她在府裡,家中便無一日安寧。且大郎媳婦能和二郎媳婦一樣嗎?她願意去住我們自然沒有攔的道理。」

  「放屁,什麼不一樣,都是她兒子,怎麼就不一樣?」王謝氏深吸一口氣,沉著聲音道:「她心中有怒那就讓她撒出來,要我說也是大郎太過分了,當初父親和大哥就不該這麼輕易算了,你們但凡懲罰重些,大嫂也不會這麼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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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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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9 01:13:17 |只看該作者
第229章 避開

  王謝氏是家中幼女,出嫁已二十來年了,一直跟丈夫在任上,有時候離得遠,一年都未必能收到一封信,所以對家裡的事知道的並不多。

  前兩年只知道二侄兒出意外死了,她也只傷心了一陣,還是這次回京,回娘家才發覺不對。

  大嫂竟然不住在家中,而是住到郡主府,偶爾碰見,大嫂的言行可謂犯上,可父親縱然生怒也不會發火兒,兄長更是不敢訓斥。

  她仔細查問才知道三年多前的事有貓膩,讓她不能接受的是大郎犯了那麼大的事竟然只是關祠堂三天。

  王謝氏便是想替父兄出頭都沒理由,每次見了謝夫人都要矮一頭,碰見家中的妯娌相問,她連說都不敢說。

  現在父親要走動,兄長不想著把人請回來,反而要把她請回去主持大局,別人見了會怎麼想?

  她公婆問起來她要怎麼答?

  所以王謝氏在噴了兄長一頓後便拒絕道:「大哥還是快些把大嫂請回來吧,這是父親難得的機會,六部尚書多少年都沒挪動過了,下次這樣的機會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謝延聞言咬了咬牙,起身道:「那我去了。」

  「大哥等一等,」王謝氏叫住他,想了想道:「你先去請人,若請不到我再親自去郡主府一趟。」

  謝延面色一鬆,對王謝氏笑道:「還是妹妹疼我。」

  王謝氏扯了扯嘴角,要不是為了她爹,且娘家好她也好,她才不會摻和他的這些事。

  謝延上門卻連謝夫人的面都沒見到,是林清婉接待的他,如同待客一般,她憂鬱的推辭道:「母親身體有些不適,現才吃了藥睡下,公公有事不如告訴我,我晚些再轉告母親。」

  謝延皺了皺眉,這才感受到謝夫人住到郡主府的不便來,他要見自己的妻子竟然還要林清婉同意才行。

  「我是來接你母親回去的,」謝延知道她吃軟不吃硬,所以軟了語氣道:「她也許久不回家了,府裡有許多事還仰仗著她呢。」

  林清婉歎氣,「我知道,本來早兩天就要送母親回去的,偏巧她病了,這就不好吹風了,所以就留在了郡主府,公公不如先回去,等母親身體好些了我再送她回去。」

  林清婉笑道:「我知道府裡離不開母親,可她現在病了,也管不了事,大嫂子不是在嗎,她管家也是管慣的,我想倒也能支撐一段時間。」

  反正就是不給謝夫人回去。

  謝延最後煩躁的起身道:「那我去看看你母親。」

  林清婉起身擋在他身前笑道:「公公也知道,母親精神不好,一旦醒了就很難睡下,母親她又不想見你,所以……」

  謝延抽了抽眼角,在她譏諷嘲笑的目光下呆不住,不由甩袖離開。

  到了門外就忍不住和隨從發牢騷,「以前婉姐兒溫婉賢淑,她如今怎麼變成了這副樣子、」

  隨從低頭吶吶不敢言。

  林清婉見了他離開便冷笑一聲,對林安道:「出去請兩個大夫回家裡坐坐,把今日遞來的帖子全推了,就說我要在家中侍疾,不去宴席,也不待客。」

  林安一愣,問道:「我們家不是有徐大夫在嗎,特意請了大夫來是不是有點假?」

  「沒事,讓徐大夫去崔家住兩日,他不是正好想和太醫院的御醫們切磋嗎?正好崔家也更信任他些。」

  「那謝夫人那裡……」

  「不要告訴她,一併瞞著楊嬤嬤,我讓你找的庵堂怎麼樣了?」

  「庵堂倒沒有找到,只是西郊外倒有個白雲觀,不多有名,但勝在清靜,小的去看過,裡頭只有十來個道姑,都是實在清修之人。」李安道:「香火不盛,只有偶爾有村民上去參拜,小的看她們也安貧樂道,最主要的是在山裡,幾無外人知道。」

  林清婉微微頷首,「你去問問主持,可願意幫我們做做法事,讓夫人和大小姐去住一段時日。」

  李安應下,「小的這就去。」

  謝夫人和林玉濱根本不知道她們要被林清婉支到深山老林裡,她們才開開心心的從外面購物回來,買回來一堆衣服。

  果然,不管哪個時代,衣服都是女人們的最愛。

  林清婉看了眼她們帶回來的衣服,無奈的道:「母親,你們再這樣買下去我真的會窮的。」

  林玉濱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謝夫人則不在意的道:「這錢就是拿來花的,不然留著幹什麼?」

  她對林玉濱道:「你別怕,以後要買什麼來找我給你結賬,以後呀,我的錢都是要留給你姑姑的,你姑姑的錢不都是你的錢?現在不花,難道還能帶到地下去?」

  林清婉搖頭笑了笑,道:「母親,近日我查了一下歷書,發現月末咱家運道不好,主陰,應該是陰事不利,不如我們找個道觀做兩場法事,給二郎和兄長祈福,也讓家裡順些。」

  謝夫人一愣,「怎麼不利?可是二郎在陰間被人欺負了?」

  林清婉就去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來給她看,婆媳兩個研究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做法事。

  她歎氣道:「只是這場法事不好像以往一樣交給管事們去辦,得我們家的人親自去盯著,兄長這邊自然是玉濱去,只是二郎那邊……陛下壽辰將至,只怕我不好去。」

  「你不是還有我嗎?我去就好了,只是……」謝夫人看了一眼林玉濱,猶豫道:「只是玉濱不去國宴嗎?」

  林玉濱年紀到了,這次上京的主要目的之一應該是為了說親吧,陛下壽宴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林清婉道:「這就得看師太們怎麼說了,要是能在陛下壽宴前完成自然是好事,可若是不行,那也只能等來年了。」

  她歎道,「陽間的事重要,但陰間的事也不可小視。」

  謝夫人只能惋惜的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她向來是說做就做,問道:「那去哪個道觀好?不如我讓楊嬤嬤去打聽打聽?」

  「母親放心,我已經讓李安去打聽了,」林清婉道:「因為是您和玉濱要去住,這地方得仔細的選,頭一件便是安全和清靜,最好還能避暑。」

  「又不是去玩,哪有這麼多要求?」謝夫人嗔怪道:「照你這麼選,那得選多久才能選出來?二郎在地下該等急了。」

  二郎早和婉姐兒投胎去了,有什麼好急的?

  林清婉心中吐槽,卻和謝夫人笑道:「母親放心,最遲後天便能選定。」

  白雲觀不行,那就選其他的道觀,有錢還怕砸不出一個清靜來嗎?

  林玉濱一直靜靜地看著她姑姑,等把謝夫人哄回房間,林清婉才點著她的額頭道:「可不許多嘴。」

  林玉濱「哦~~」了一聲,「我就知道姑姑是故意的,我怎麼不知道您什麼時候信道了?姑姑說吧,要侄女做什麼?」

  「你只要把人哄住,留在道觀就好,」林清婉道:「我會給你們選個好地方,就當是去避暑了。」

  林玉濱就好奇的問,「姑姑到底要做什麼?」

  她猶豫了一下道:「您可得先問過謝祖母,畢竟有些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林清婉笑,「我家小姑娘不錯,連這個都考慮到了,你放心吧,把她支出去只是不想她勞神,我要做的事自然是要合她心意的。」

  在郡主府住的這段時日,雖然謝夫人還是會時不時的失眠,但卻好了很多,以前是整夜整夜的睡不著,現在卻只是偶爾失眠。

  睡眠足了,精神也好了許多,心情也愉悅起來,連帶著身體更好了,這讓徐大夫更確定她失眠是心病。

  謝家就是她的心病。

  上次她已知謝夫人的心意,自然不會再拿這件事去問她,她只要知道她內心深處是想和離的就夠了。

  在這場風暴來前,她得先把謝夫人支出去,她好容易養起來的精神,她絕不容許再垮掉。

  李安很快聯繫好白雲觀,林清婉乾脆第二天就把人打包送走了,這是林玉濱第一次長久離開林清婉的視線,所以她給他們安排了不少護衛。

  除了護衛,還有丫頭婆子,林清婉叮囑他們道:「大小姐身邊一定不能少人,最少要有兩個跟著。」

  眾人應下,簇擁著謝夫人和林玉濱上馬車。

  謝夫人無奈道:「不就是去道觀裡住幾天嗎,怎麼看著像搬家似的?」

  「就算是幾天也應該以舒適為住,」林清婉堅持道:「給您安排了您就接著,等法事結束了我去接你們回來。」

  謝夫人點頭,等出了京城才發覺不對,問楊嬤嬤,「她再忙這第一天也應該與我們同去才是,最起碼得給她哥哥和二郎上炷香吧。這做法事的事莫不是她在哄我?」

  楊嬤嬤就笑道:「夫人想多了,法事是真真的,林老爺和二少爺的生辰八字總不可能是錯的吧?」

  「那就是陰事不利的事是騙我的了?」

  「不聾不啞不做家翁,少奶奶既然不想夫人留在京城,那不如出來散散心,孩子們的事讓他們折騰去好了。」

  林清婉上京後的確神神秘秘的,問她為什麼上京她都不肯說,現在指不定是有什麼密事要做,她搖了搖頭道:「算了,我是管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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