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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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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八寶豆沙包]娘子有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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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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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3 00:38: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一章 刻不容緩

  舒清宮是京都郊外的一處別宮,只是原本作為皇家園林的行宮,近十餘年來已經沒有啟用,漸漸破落下來,只有照看宮殿的宮人守在裡面,很是冷清。此時羽林衛將舒清宮牢牢把守起來,將宮中的宮人都安置在一處偏殿裡,不讓隨意進出,清理出一間殿室來給沈若華看診用。
  
  回春堂前來看診的病人都已經被打發走了,一身甲冑腰仗佩刀的羽林衛威嚴地站在門前,把看熱鬧的人們與回春堂裡的人隔開來,回春堂裡的王福生、小藥童與青梅都與那位染了疫病的商人接觸過,怕也染上疫病,所以一並帶去舒清宮裡觀察隔離。
  
  一身銀鱗甲頭束簪纓冠腰仗長劍的齊明睿臉色沉沉走進回春堂,看著身著女官袍服的沈若華,皺起眉頭來︰「你這是胡鬧!」他語氣裡滿是憂慮和氣憤,「這是疫症,不比一般的病症,若是一個不小心就會染上,你怎麼能答應去舒清宮看診!」
  
  沈若華看他往日穩重鎮定的臉上滿是擔憂,心裡輕輕一動,微笑著道︰「無妨,我先前就替他把了脈,不是傳屍那樣的大疫,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齊明睿濃黑的眉毛皺得更厲害,好一會才道︰「我這次會在舒清宮駐守,你有什麼事就與我說,若是真的治不了,我送你走。」他的話裡沒有提邵太后的詔諭,也就是不管怎麼樣,他都要護送沈若華離開。
  
  沈若華有些吃驚,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輕聲道︰「多謝齊將軍。」
  
  那位商人被送到舒清宮時,已經是四肢冰涼身子搖搖晃晃幾乎走不動了,先前還勉力支撐著坐著,這時候已經坐不住了,只能躺在榻上,口中還不住地要喝水,腹瀉與嘔吐更是厲害了。
  
  沈若華擰著眉頭坐在他的榻邊,再一次替他把脈,脈象依舊是難尋到,左右按壓才尋到脈象,這是伏脈。
  
  「你在大同府待了幾日?」沈若華放下手,問那商人。
  
  商人很是虛弱,嘴唇焦乾不住地舔著,縱然喝了水也無濟於事,很快就又吐又拉折騰了乾淨,倒是更渴了。他無力地道︰「只在那裡待了三四日,就是為了採買馬匹,然後就往京都趕了回來。」
  
  沈若華點點頭,又問道︰「在大同可曾吃過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商人搖了搖頭︰「都是在客棧吃住,哪裡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跟我一同去的幾個夥計都還好好的,他們也是與我一起吃住的。」
  
  他說著話,忽然一睜眼,道︰「不曾吃什麼不乾淨的,倒是在出城時喝了些不乾淨的水。」他見沈若華擰著眉頭看著他,忙道︰「趕著馬匹出了大同府不遠,我一時口渴,又不捨得用水囊裡的水,看路邊不遠有條溪水,就湊合著下去吃了幾口,後來才知道那溪水不乾淨,是邊上村子裡用了的水。」
  
  沈若華聽他說完,才長長嘆了口氣,看來是霍亂不錯了,因為吃了染了病的人污染了的水才染上,亂於腸胃,上嘔下瀉,脈象為伏脈,都是霍亂的症狀。只是教她疑惑的是,霍亂之病大都發生於暑夏之際,天氣炎熱才會有霍亂橫行,可現在明明還只是四月暮春之時,西北更是天氣才回溫,怎麼會有霍亂之疫!
  
  她喚了王福生取了筆墨來,斟酌著寫了一副方子,讓他把方子交給看守在宮門外的齊明睿,羽林衛會把藥材送進來,而她不僅要給商人斷症,還要拿了方子在商人身上試用,想法子找出治療疫症的藥方,要確定他真的好了才算完成太后的吩咐。
  
  藥材很快被送了來,都是太醫院裡上好的,這時候誰也不敢再動什麼手腳。沈若華也沒有讓青梅煎藥,她自己提著個小爐子在殿外回廊上看著火煎著藥,這些事她從前在慈明殿也是常做的,那時候太后的湯藥她從不假手他人,都是自己親自動手煎熬,如此才能把握住煎藥的火候與時間,才能更放心。
  
  看著爐子裡的火燒的旺了起來,沈若華有些出神。西北大同與潞安兩府都出了霍亂之疫,連梁家軍裡都有將士染了病,若是不盡快拿出法子醫治,恐怕很快就會蔓延開去,不消多少時日,西北只怕就是一片大亂了,可是這霍亂之病的源頭是哪裡呢?為何在這個時候就有了霍亂,還是在甚少有此疫症的西北?
  
  沈若華本能地覺得一切好似不那麼簡單,這場疫症來得太過蹊蹺。
  
  就在她怔怔出神之時,身後有人走了過來,看著坐在小爐子前拿著蒲扇出神的她,開口道︰「為何不讓他們幫著煎藥?」是齊明睿,他站在她身後靜靜望著她。
  
  沈若華回過神來,忙起身道︰「橫豎在這裡沒什麼事,也沒有病人要我看診,還不如幫著煎藥,還能打發些時間。」
  
  齊明睿走上前來,很是自然地取過她手裡的蒲扇,蹲在小爐子前慢慢搖著,看著爐子裡的火苗越發旺盛起來︰「你說這疫症是霍亂?可會要命?」他漆黑幽深的眼眸盯著那火不曾移開,神色卻很是沉重。
  
  沈若華微微皺眉,道︰「若是不能及時用藥救治,就會嘔瀉不止,無法進食而死。」她望向齊明睿︰「梁家軍也有人染了疫症。」她沒有再說下去,等著齊明睿開口。
  
  齊明睿英俊的臉上有著說不出的凝重,聲音低沉︰「我二舅就在大同梁家軍中鎮守,昨日得了急報,他已經染了疫症,臥病不起了。」
  
  沈若華臉色微變,心裡更是一沉,她先前聽說梁家軍有將士染上了疫病,只當是尋常的士兵和將領,卻沒有想到是梁家軍主將梁裕之,現在梁老將軍因為先前中了毒箭在京都修養,梁秉之與梁夫人在京都陪著照看,西北梁家軍只有梁裕之鎮守,可他如今又染了疫病,那麼梁家軍豈不是已經沒有主將鎮守,只要稍一疏忽就會軍心大亂,無法應敵?看來真的已經是十分危急,拿出治療疫症的方子片刻都耽誤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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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3 13:57: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下場

  西北暴發疫災的消息終究還是在京都傳開來了,一時間人人自危,雖然京都隔著西北千里之遙,可百姓與貴府裡的人們也都小心起來,唯恐被染上疫症,街市上走動的人都少了許多,貴府都是大門緊閉,小廝婆子也被勒令不得隨意外出。
  
  薛文昊大婚的第二日,薛老夫人終於還是醒了過來,只是這一次她卻是沒法子再抱怨咒罵了,在睜開眼後不多久她就發現自己不但動彈不得,就連張開嘴也發不出半點聲音來,想要喚了丫頭進來都不能,費盡力氣除了把臉憋得通紅,眼珠飛快轉動,連手指頭都動彈不了了,徹徹底底癱在了榻上。
  
  可是一早壽寧長公主就鬧著回了長公主府,薛文昊自然也被她帶了去,不但沒有照著禮儀規矩一早去給薛茂業和薛老夫人敬茶,就連梨清院的門都沒有進去,對著來請他們過去的陳氏與姚氏冷冷丟下句話︰「我早就吩咐了你們快些送了她走,還在大喜之日出這樣晦氣的事,若不是看在駙馬的份上少不得要問了你們的罪!還敢來讓我去給那個廢人敬茶!」說罷,帶著一眾丫頭婆子拂袖而去。
  
  陳氏與姚氏沒了法子,回去稟報了在梨清院正房裡等著敬茶的薛茂業。薛茂業聽完半晌沒有開口,臉色是說不出的復雜,許久之後才幽幽地道︰「罷了,走了就走了吧。」就是不走他也不敢真的讓長公主敬茶,現在他最是擔心的卻是侯府的支用,湊齊了那份聘禮之後,府裡的銀子已經乾乾淨淨一點也沒剩下,還欠了別的府裡好幾萬兩,原本指望著宮裡的賞賜與陪嫁來了就能還上,還能有不少富餘,可現在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他總不能去與壽寧長公主要陪嫁與賞賜吧。
  
  他思來想去,終究是半點法子也想不出,咬了咬牙與陳氏道︰「賬上還有多少銀子,都湊一湊領了來與我,我去康王府走一走。」眼下只有求著康王給個職缺,才能想辦法湊點銀子把眼下應付過去了。
  
  陳氏只得答應了,心裡卻更是沒有底,賬上只剩下不到一千兩銀子,可已經是侯府僅剩的一點子銀錢了,若是侯爺再想不到法子,只怕很快侯府就要揭不開鍋了,這上上下下一百多人又該怎麼辦!
  
  等薛茂業出去了,陳氏才與姚氏一起進了薛老夫人的廂房來,一大早常嬤嬤就帶著人給薛老夫人換上簇新的衣裙,雖然她已經徹底癱在榻上了,可若是長公主與薛文昊要來敬茶,少不得要扶了她起來的,這打扮可不能馬虎了。
  
  陳氏與姚氏進了房的時候,薛老夫人已經被扶著靠在軟枕上半坐在榻上,只是她身子軟綿綿地如同一灘爛泥,半點力氣也使不上,只能癱在背後的軟枕上,穿著簇新的織金褙子和馬面裙,卻是臉色如同死灰一般,透著一股子晦暗之氣,一雙眼死死盯著門口,見陳氏與姚氏進來目光亮了起來。
  
  她雖然已經徹底癱了,心裡卻終究是有盼頭的,薛文昊可是她的親生兒子,長公主既然嫁給了薛文昊那就是她的兒媳婦,就算身份再貴重,那也得照著規矩來,前一日長公主惱了沒有行禮,但肯留在侯府過夜就還是認了這門婚事,今日肯定是要來給她敬茶的。
  
  她如今也沒有別的指望了,連沈若華都說治不了她的中風了,她這輩子只能癱在榻上不能說話不能動如同廢物一樣度過餘生,可只要她是薛文昊的親娘,是壽寧長公主的婆婆,得了長公主的承認,這侯府裡上上下下連同外邊的人就不敢太怠慢她,所以她一心期盼著薛文昊夫婦能過來給她敬茶。
  
  只是在她期盼地眼神中,陳氏與姚氏進來屈膝行了禮︰「老夫人安好。」卻又不肯再說什麼,都是臉色有些不自在地互相看了看,問起小丫頭老夫人的身子來。
  
  薛老夫人盯了好一會門口,也不見有人進來稟報回話,外邊安安靜靜的沒有什麼動靜,並不像是壽寧長公主與薛文昊要來敬茶的樣子,心裡很是急了,眉頭緊皺目光慌亂地死死盯著姚氏,她是要問為何不見長公主與薛文昊夫婦二人過來敬茶。
  
  姚氏自然是明白薛老夫人的意思,只是她不敢說,只怕又會氣得老夫人昏了過去,這會子薛老夫人的身子可是如同風中殘燭,經不起任何折騰了,二房裡可還指望著她,哪裡敢說半句,只是別開臉去,假裝沒有看見。
  
  還是陳氏看了面露不忍,輕言細語地道︰「長公主一早就與老三回了長公主府去了,只怕是要進宮謝恩,所以就不過來敬茶了。」她嘆了口氣,「老夫人早些歇息吧,莫要再費了心神,身子要緊。」
  
  薛老夫人眼中的那點子亮光瞬時熄滅了,臉上的神色開始扭曲起來,長公主連敬茶都不肯來,分明是不承認自己是侯府的兒媳婦,更不打算承認她這個婆婆,這讓她日後要怎麼過下去,唯一的一點子指望也沒了,這是要她的老命了!
  
  她不看姚氏,只是盯著陳氏看著,要她說個明白,為何長公主連來也不肯來,就是她不願意薛文昊也該勸著她過來才是,畢竟自己是他親娘呀!
  
  陳氏不知道是看明白了薛老夫人的心思,還是沒看明白,她只是低下頭去輕聲說了下去︰「長公主還說了,若不是看在駙馬的份上,就要治了侯府的罪了,駙馬也不敢說話了,我與二弟妹只好請了罪回來了。」
  
  有什麼比這個更打擊薛老夫人的,她最偏疼的三兒子薛文昊眼看著長公主不把她放在眼裡,卻是半句話也沒有說,如同前日全禮時候一樣,眼看著長公主對她這個婆婆惡言相向半點臉面不留,一直低著頭不言不語,好似沒有看見一般,這就是她心疼了這麼久,為他百般打算的三兒子,是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好兒子!
  
  她看著低著頭扶著小腹面色沉穩平靜的陳氏,只要生下個哥兒這侯府自然就又交回給這位世子夫人了,還有二房姚氏,這樣一直順從聽話也不過是為了自己那點子小算盤,如今她已經癱了,很快二房就不在看重她不會聽話了,三房又是這樣的情形,這個侯府她還有什麼指望?

  想到這裡,薛老夫人只覺得胸中一口濁氣堵上來,眼前發黑,又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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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誰沒有點傷心的往事

  京都城中一片驚恐,京郊的舒清宮卻很是安靜,宮人們被關在一處偏殿裡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倒也算平靜無事。沈若華帶著青梅與王福生三人一起照看著那位病倒的商人李丁旺,只盼著能夠盡快找到對症的藥方子,才能想法解了西北疫癥之災。
  
  齊明睿每日都會進來,就算沈若華攔著他也沒用,他也並不出去,就在離沈若華住的殿室不遠處的偏殿住下了,每日除了帶著羽林衛兵士巡視宮殿,就是幫沈若華分藥煎藥,大多時候都是臉色冰冷目光深沉,只有看到沈若華的時候才會微微和緩一些。沈若華也知道他心裡擔心在梁家軍中染了疫症的梁裕之,也便不再多勸,由著他留在舒清宮中了。
  
  「五倍子,石菖蒲,郁金……」沈若華仔細斟酌著從太醫院送來的藥材中取著要用的藥,分量把握地十分細致,一點都不能增減,目光專注,沒有發現進來的齊明睿。
  
  齊明睿見她在忙,也沒有說話打擾她,只是靜靜走到一旁窗邊站定,負手而立,臉色沉沉很是冰冷,已經是第三日了,不知道千里之外的西北梁家軍中情形如何了,霍亂之病起病最急,若是不能有法子對症治療,只怕很難熬多久,他心裡越來越擔心,想來看看情形如何了。
  
  沈若華分好藥後抬起頭來,正看見窗旁負手站著的齊明睿,這個身材高大筆挺的男人靜靜立在那兒,目光深沉幽暗如同深入不可測的深泉,剛毅的臉上線條分明,神色中那種堅定如同磐石一般不可撼動,讓沈若華一時看得愣住了。
  
  她自來甚少與男子來往,從前在深宮中並不曾接觸過什麼外人,只有周祈佑一人。可眼前這個人與周祈佑很不一樣,一個是溫文爾雅彬彬有禮,時時處處讓人感覺如沐春風,無論做什麼都讓人無法生出惡感來,而眼前這位卻是人人皆知的冷面無情,自幼隨梁秉之去了梁家軍,上了無數次戰場,身上帶著的殺戮之氣很難讓人靠近。可不知為什麼,沈若華再活過來之後,卻寧可選擇相信齊明睿,對周祈佑卻有了莫名的戒心。
  
  她也說不出是為什麼,可現在對周祈佑以及東平王府所做的事越發產生疑惑了,好似與她從前所知道的大不一樣,這裡面好似有什麼她未曾想到的隱情。
  
  「你不必每日過來的,雖然這疫症不是那些大疫,但終究是有危險,你該留在宮外的。」沈若華望著齊明睿開了口。
  
  齊明睿轉回身看著她,目光柔和了許多︰「無妨,我身子素來好,不會有事。倒是你,這樣柔弱不禁風,先前又病了那許久,哪裡撐得住。」他聽傅氏與齊老夫人說起過沈若華的事,原本只是與他毫不相干的閒話,卻不知道為什麼竟然留了心記在心裡了。
  
  沈若華臉上一陣熱,低下頭去︰「我知道你擔心梁將軍和梁家軍將士的安危,可也不必如此以身犯險,還是顧著點自己要緊。」
  
  齊明睿望著她有片刻沒說話,好一會才慢慢開口道︰「我十一歲那年就隨兩位舅父去了西北軍中,並非是我不怕死,而是若是我再不離開英國公府,只怕就要丟了性命了。」他的語氣平靜如同在說什麼不相干的事一樣,可話裡的內容卻讓人心驚膽戰。
  
  「我母親去世得早,三歲的時候英國公娶了傅氏,有了齊明軒,那之後我便時時發生意外,好幾次死裡逃生,撿回條命來,到十一歲那年我又一次險些出了『意外』死在府裡的蓮花池裡,我舅舅與舅母得了消息,從西北趕回京都把我接走了,讓我隨他們去軍中從軍,那時候我就知道,我最親的親人只有外祖、兩位舅舅與舅母他們,英國公府裡的只是群不相干的人。」齊明睿走到窗邊的椅子上坐下慢慢說著。
  
  沈若華不知不覺也跟在坐在一旁,靜靜聽他說著,給他斟了一盞茶送到面前,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這個與她並不相干,可是就是願意聽下去,或許因為她也曾經歷過太多不願回顧又無法忘懷的過去,知道掙扎求存的艱難和無奈。
  
  「在西北梁家軍那些年,我跟著兩位舅舅上戰場迎戰韃靼不知道有多少次,也不知道有多少次是受了傷被舅舅們救回來的,若是沒有兩位舅舅,我只怕不是死在英國公府,就是死在了西北關外了。」齊明睿目光裡滿滿是專注,「所以我很擔心,但我也相信你能有法子的。」
  
  沈若華沒想到他如此直白,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對著他專注殷切的目光,更是心裡有些亂,忙忙移開目光去,輕聲道︰「我必然會盡力而為。」
  
  二人正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時,青梅撩開簾子急急忙忙進來,臉上有著喜色︰「娘子,那個人醒過來了!」
  
  李丁旺已經昏了一日了,他們想法子餵了好些湯藥進去,可是他雖然沒有再吐再泄,卻一直沒有醒過來,看不出有什麼好轉,所以才一直不敢肯定用的方子是否有效,如今人醒過來那就是好起來了。
  
  沈若華與齊明睿不約而同站起身來,道︰「去看看。」又互相相視了一眼,臉上都有些不自然,好似有什麼特別的情緒在二人之中醞釀著。
  
  青梅忙打了簾子,讓他們兩個一前一後出來,跟在旁邊急切地道︰「方才他就醒了過來,說是口渴要水吃呢。」
  
  沈若華聽著輕輕舒了一口氣︰「這樣就是真的好起來了。」又吩咐青梅︰「給他些溫水,讓他慢慢喝,才好一些急不得,怕他受不住。」青梅忙應著。
  
  齊明睿一直擰著的眉頭也開始鬆動了︰「若是方子無誤就可以讓人送去宮中,讓太醫院準備好藥材送去西北了。」這可是半點耽擱不得的事,早一日送去便可以多救不知道多少人。
  
  沈若華點了點頭,她確認過李丁旺的情形,就可以擬訂方子送到太后跟前了,也算是不負太后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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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太后的決定

  慈明殿正殿中,沈若華立在殿中,身旁遠遠站著的是太醫院的幾位德高望重頗有名氣的太醫,太醫令馮朝生為首,都是一臉恭敬的模樣,只是掃過沈若華的目光很是陰沉,他們沒想到不到三日功夫,這個婦人就已經拿出了治療疫症的方子,還把那個染了疫症的商人治好了,這讓他們這群看不起她的太醫一時也說不出什麼來,只能聽候太后的決定。
  
  隔著一座高大的雕花屏風,邵太后高高坐在鳳位上,看著宮女送上來的藥方子,一直緊皺著的眉頭稍稍緩解些許,她也沒想到沈氏居然真的治好了那個染了疫病的人,把方子拿了出來。
  
  她抬起頭看向馮朝生幾人︰「馮大人,這方子你可曾看過,是否有什麼問題?」
  
  馮朝生不得不上前一步,拜下道︰「臣等已經看過,若真是霍亂之症,這方子倒是並無差錯。」他看過那張方子,可以說用藥十分妥當,分量也斟酌得很是精準,他完全看不出任何問題來,其他幾位太醫也是如此認為,所以在他們眼裡對沈若華更是忌憚起來,她是個婦人,卻有一身好醫術,若真的讓太后與皇上對沈若華信任看重起來,以後只怕他們這些太醫都只能屈居她之下了。
  
  太后很是滿意地點點頭,與沈若華道︰「沈女醫有如此醫術,能夠在這麼短的時日內拿了方子出來,實在是難得,待此次疫災平定之後,我與皇上必然會重賞你。」
  
  她看向馮朝生幾人,口氣又很快轉厲起來︰「只是如今有了方子了,你們要立刻準備好藥材讓人送去西北,太醫院當派出太醫親自送了藥方與藥材前往梁家軍中,率各州府醫官與軍醫共同處置應對此次疫災才是!」
  
  太醫院藥庫長吏高老太醫顫巍巍地拜下去︰「太后娘娘,西北大同潞安兩府都已經出現疫症,何況梁家軍中也有不少將士也染了疫病,只怕光憑太醫院藥庫之中的藥材遠遠不夠,還要向民間大量收購藥材才是。」
  
  邵太后也深知此次瘟疫非同小可,已經有好些時日,染上疫症的人怕是不下千萬,點頭道︰「所言甚是,該讓戶部採辦藥材送去西北。」她吩咐下去,「命戶部尚書著手籌備此事,速速採辦藥材押送去西北。」
  
  藥材採辦的事定了下來,可是太醫院要派了誰去西北處置此事呢?太后目光犀利望著馮朝生,等著他答話。
  
  馮朝生身後的幾位太醫都不禁縮了縮脖子,他們誰也不想領到這份差事,那可是瘟疫橫行的西北,誰也不知道一去還能不能安然無恙地回來,就算再想得重賞也還是保住性命要緊,能安安穩穩留在宮中做太醫就能很不錯,還有那許多貴府巴結討好,何必去疫區搏命!他們一時都低下頭,唯恐被太后看中。
  
  馮朝生眼珠一轉,上前拜下道︰「太后娘娘,臣以為此次平定瘟疫之事非同小可,還需對此有經驗,醫術精深之人前去才能穩妥。」他看了一眼一旁的沈若華,提高聲音道︰「臣舉薦沈女醫,先前治好染上疫症之人,又拿出了治療疫病的方子,醫術高超連臣都自愧不如,由她親自前去西北平定疫災再合適不過。」
  
  他的話音剛落,那幾個太醫也回過神來,連忙都拜下去︰「臣等也是如此認為。」
  
  「沈女醫醫術高超,前去平定疫災再合適不過。」
  
  幾位太醫七嘴八舌地說著,跟著馮朝生一起拜下,他們心裡都有打算,若是能讓沈若華去西北,他們就不會被選中了,何況西北瘟疫橫行,沈若華一介婦人去了很容易會染上疫病,說不定就命喪黃泉,也就不用擔心她日後會得了太后與皇上的看重了。
  
  邵太后眉頭微皺,她眼神雪亮,怎麼可能看不出太醫院這群人的小九九,這些年太醫院被這群人掌管著,早已是各有心思,可只要不是太過分,她對太醫院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永嘉郡主死後,還有不少事要讓他們去做了。
  
  何況現在看起來,沈若華去的確是最合適的,畢竟是她拿出的診治方子來的。太后慢慢轉過眼看向沈若華︰「沈女醫,你如何說?」
  
  沈若華看也不看那邊一臉誠惶誠恐拜在地上的一群太醫,從容拜下︰「臣願往。」她知道太后已經動了心,打算照著馮朝生的話讓她去西北,她並不懼怕去疫區,何況梁家軍中也染了這等瘟疫,就算是為了幫齊明睿她也願意前去。
  
  太后大喜,連聲道︰「好,好個巾幗不讓須眉,沈女醫有如此勇氣與醫術,實在是帝國之幸,有你前去西北,我也就放心了。」她讚賞地望著沈若華,「待你功成回來,自有重賞。」她不曾想到眼前這麼個柔柔弱弱的女子,居然有這樣的勇氣深入疫區去平定瘟疫,這可是連那群太醫都不敢做的事,讓太后都覺得意外,卻又好似很是熟悉,這樣的性子好似從前的永嘉一樣。
  
  想到永嘉郡主,邵太后眼中落寞下來了,若是永嘉還在,現在她又怎麼會要這樣費心費力,她也一定能拿出治療瘟疫的方子,盡快平定這場疫災。這位沈氏與永嘉還真像!邵太后看了一眼沈若華,又暗暗嘆了口氣,可她終究不是永嘉。
  
  見太后允準了讓沈若華前去西北的事,馮朝生幾人大喜,連忙歌頌起太后的英明,又舌綻蓮花地誇獎著沈若華的醫術,恭維話不斷說著,沈若華淡淡一笑,拜下告退出了宮去,要去西北她還有不少東西要準備,耽擱不得。
  
  齊明睿一直在宮門外等著她,見她下了宮車,忙迎上去道︰「怎麼樣,他們可有問難你?」
  
  沈若華見他一臉擔憂,搖了搖頭微笑道︰「不曾,太醫院也說方子沒有問題。只是……」
  
  只是?齊明睿剛落下的心又提了起來,皺眉道︰「只是什麼?」
  
  沈若華輕輕搖了搖頭︰「也沒有什麼,只是太后命我前去西北主持平定疫災之事,即日就要出發,我這就要趕回府裡去準備了。」
  
  齊明睿大驚失色,盯著她好一會,見她微笑如故,全然沒有辦法擔憂害怕之色,才淡淡道︰「我送你回府去。」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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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求救

  「娘子,西北如今可是到處瘟疫,去了難保不會染上疫症,你素來身子弱才好了些,怎麼能去那裡!」夏嬤嬤急得不知怎麼好,苦口婆心地勸著沈若華。
  
  青梅與夭桃也是一臉擔憂︰「娘子,先前雖說也救治了有疫症的人,可終究只有一個人,西北已是瘟疫橫行,如何去得!」
  
  沈若華看著她們都是擔憂不已的模樣,搖了搖頭道︰「太后已經下了詔諭,不能不去了。」
  
  她與夏嬤嬤微微一笑,柔聲道︰「嬤嬤,這一回是奉詔前去平定瘟疫,你與青梅夭桃不必跟著伺候了,宮裡應該會遣了人跟著去的。」西北終究是疫區,她不能讓夏嬤嬤與青梅夭桃跟著她去冒險。
  
  夏嬤嬤頓時眼淚就下來了,給沈若華拜下去︰「娘子這是要折煞婢呢,去西北怎麼能沒個人在身邊伺候,就算是宮中有人跟著,也該讓婢等跟著前去才是呀。」青梅與夭桃也跟著拜了下去。
  
  沈若華看著她們不由地嘆了口氣,從她再活過來,就是夏嬤嬤幾人在身邊伺候著,雖然她並不是沈氏,但對著她們滿心信任與依賴,終究還是難免會感動,終究還是點了點頭︰「那就讓夭桃跟我去吧。」
  
  青梅著急了,往日都是她陪著沈若華去回春堂坐診,夭桃都是陪著夏嬤嬤打理府裡的事,怎麼這會子不讓她陪著去了,她上前拜下就要開口。
  
  沈若華微微一笑,止住了她︰「你要留在回春堂,幫著王福生一道打點藥鋪,我不在的這段時日,你們只管守著鋪子就好。」
  
  夏嬤嬤知道勸也沒有用,這才抹著淚帶著夭桃一起去給沈若華收拾行李。
  
  小丫頭進來稟報︰「娘子,府外有人遞了帖子進來,說是福王府的人來請娘子過府去。」
  
  沈若華點了點頭,想來是宮裡的消息傳到了福王府,福王妃必然是不放心她去西北的,所以急著要見見她,想來是有話要叮囑,她帶著青梅隨來的人去了福王府。
  
  「怎麼會讓你去了,你就算醫術再好,也是個女子,那可是疫區,你去了若是染上疫病可怎麼辦!」福王妃一邊擔憂地拉著沈若華,一邊嘆著氣道,「太醫院的人都是死的嗎,那麼多太醫,卻讓個女醫去西北平定瘟疫,這分明是欺負人!」
  
  一旁的福王世子妃輕聲勸慰著︰「母親快別這麼說了,畢竟是太后娘娘的詔諭,誰敢違抗!」她說著也是忍不住嘆氣道,「只是西北如今只怕太過凶險,你去實在是叫人擔心。」
  
  沈若華微微笑著與福王妃道︰「王妃莫要擔心,這疫症不那麼容易傳染,只要吃食飲水上注意些也就無妨了。」
  
  福王妃卻是搖頭︰「你這孩子到這會子還想著寬慰我,這次你去西北只怕不那麼容易,你可知道那些送去西北的藥材是何人押送過去?」
  
  沈若華搖了搖頭,這個她還真不知道,這些是太后吩咐戶部與太醫院準備的,她量太醫院也不敢對這些藥材動手腳,所以也就不曾過問過。
  
  「是廣平侯!」福王妃說著臉色很是難看,「戶部原本就都是康王的人,只是沒想到他居然舉薦了廣平侯,讓他負責採辦押送這批藥材去西北。」
  
  沈若華臉色變了變,居然是薛茂業!如果由他採辦押送藥材,只怕沈若華真的會有不少麻煩,畢竟之前她與廣平侯府之間有那麼多恩怨,很難不出什麼矛盾。
  
  只是很快她平靜了下來,微笑道︰「那也無妨,橫豎他只是押送藥材,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她不想讓福王妃擔心,畢竟現在已經沒法子了。
  
  福王妃也知道如今是板上釘釘的事,她就是再不放心也沒法子,只好拉著沈若華叮囑了好一會,才吩咐著人給她準備了好些物件帶走,讓她帶去西北用。
  
  沈若華看著那許多皮毛料子吃食果餅,知道福王妃是擔心自己在西北過得不好,心裡很是感動,屈膝謝了才告辭出去,坐上了福王府的馬車回北居賢胡同去了。
  
  馬車才到北居賢胡同外不遠處,卻是被人攔住了,有人跪倒在道中,擋在馬車正前方向著馬車裡磕頭︰「娘子,娘子,你救救我吧,求娘子救救我……」聲音很是熟悉。
  
  沈若華在馬車裡滿是疑惑地與青梅道︰「去看看是誰。」會是誰在這裡鬧了起來!
  
  青梅撩開馬車簾子,赫然看見兩個穿著青灰襦裙一身丫頭打扮的兩個女子向著馬車連連磕頭,不時抬頭望向馬車這邊,見馬車簾子撩開來,有人探出頭來,那兩個女子大喜連忙爬起身向馬車走過來。
  
  待到走到跟前,青梅才唬了一跳,那兩個人居然是桂姨娘與齊大娘子,她們此時一身丫頭打扮,形容消瘦十分憔悴,齊大娘子的臉上更是布滿了疤痕,好似從前那張嬌艷的臉被人劃了無數扣子,看上去十分可怖,她看見青梅看過來,更是不住地用袖子掩著臉,躲躲閃閃不敢抬頭,好似也知道這張臉給人的驚嚇。
  
  桂姨娘見到青梅一時尷尬難言,好半天囁嚅著不知該如何開口,當初她與青梅夭桃幾人都是沈氏身邊伺候的大丫頭,若不是她之後動了心思,想盡辦法在沈氏病重之時去了前院,悄悄伺候了薛文昊作了姨娘,現在也應該與青梅一樣,還在沈若華身邊伺候著,被帶著到了這邊府裡。
  
  看著青梅一身玉青緞面夾綾小裳水紅撒花裙,頭上還簪著兩支素銀珠釵,手上還攏著支翡翠鐲子,面龐水潤豐盈,瞧著比尋常人家的娘子還要體面幾分,比起她來,再看看自己這一身丫頭的粗布衣裙,還有這一身的傷和瘦的突出骨節的手腕,這要如何能夠比,如果當初她沒有動那份心思,現在或許也能像青梅一樣,還能是個體面的大丫頭呢。
  
  可是後悔又有什麼用,她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桂姨娘含悲帶怯看著青梅,終究是開了口︰「娘子,娘子可在馬車裡?妾身來求娘子救一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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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心軟不得

  沈若華看著跪在自己跟前的兩個女人,兩個人都是一身丫頭打扮,連繡鞋上都滿是泥灰,看起來十分狼狽,更叫人吃驚的是原本面容算得上姣好的齊大娘子那張臉上居然傷痕累累,現在看來沒有半點動人,反倒讓人很是害怕。
  
  桂姨娘這會子再也顧不得臉面了,向著沈若華連連磕頭,淚流滿面︰「娘子,快救救我們吧,那府裡實在是待不得了,只怕過不了兩日就會丟了性命去了……」
  
  她流著淚與沈若華說起了壽寧長公主嫁進侯府之後的事,新婚之夜為了薛文昊醉的狠了喚了一聲蓮姨娘過來伺候的話,壽寧長公主大發雷霆,讓于嬤嬤帶著人過去西廂房把還養著傷的蓮姨娘從榻上拽了下來,命人用白綾把蓮姨娘裹得嚴嚴實實,用杖生生把蓮姨娘打得渾身是血再也沒醒過來,丟在房裡不到兩日就一命嗚呼了,她與齊大娘子一起被帶去西廂房,看著婆子們給蓮姨娘用的杖,到後來嚇得兩個人連話都不會說了,才被放了回去。
  
  可就是這樣壽寧長公主還是沒放過她們,讓人把她們從廂房裡趕了出來,連衣服首飾都給收了去,只給了下等丫頭的衣裙讓她們穿上,打發去雜役上做粗活,洗衣灑掃打水燒火什麼苦活累活都賞給了她們,還不許府裡別的丫頭婆子幫她們,全然把她們當粗使丫頭使喚,還時不時挨打挨餓,不過幾日的光景,兩個人身上新傷舊傷遍佈,再也捱不住了,才偷偷想了法子逃出來,想來求沈若華救一救她們。
  
  沈若華看著哭得成了淚人兒一般的桂姨娘與跪在原地低著頭不言不語的齊娘子,好一會才開口道︰「你們想讓我怎麼救你們?」
  
  桂姨娘聽她問,連忙道︰「娘子,妾身不敢求別的,只求娘子能收留妾身,讓妾在你身邊伺候,不敢再有別的心思。」
  
  沈若華看了她一眼,又轉過臉看向齊大娘子︰「你呢?」
  
  齊大娘子從剛才就一直低著頭,不曾抬頭看過沈若華,並不是她不願意,而是她知道自己如今容貌被毀了,模樣不但不敢說有多好看,只怕已經是嚇人了,原本她就一直覺得自己容貌不比沈氏差上多少,心中不忿沈氏能有這樣的好命,可如今她連唯一可以自傲的臉也被毀了,哪裡還有臉再讓沈若華看見自己的模樣,盡管知道擋不住,卻還是想要遮掩回避。
  
  她低低聲道︰「我想求娘子替我治一治臉。」她在侯府已經聽說了,沈若華如今可是不得了,她不知從哪裡學了一身好醫術,不但成了皇后娘娘的女醫,還治好了薛老夫人的中風,連太醫都比不得,她又嫉又恨,卻終究還是來求沈若華替她治一治這張臉,她不能沒有了這張臉,那可是她以後唯一的依仗。
  
  沈若華頗有興味地看著齊大娘子︰「你要治好你的臉?之後又打算如何?」
  
  齊大娘子聽不出她究竟是答應還是不答應,聽她這樣問,終究忍不住抬起頭來︰「你可是三爺的結髮妻室,當初也是你答應了讓三爺收了我進侯府的,如今我落到這一步你可是得意了?」她言語之中滿滿都是怨毒,只是她怨毒的不是把她打成這樣的壽寧長公主,也不是負心的薛文昊,卻是眼前的沈若華。
  
  她一字一句地說著︰「你若真想救我,那就替我與三爺說一說,讓他收了我在侯府裡做個妾室,我也不敢想能跟著他去長公主府,只是求著他能偶爾回侯府來見一見我,讓我有個名分,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沒名沒分地死在侯府裡。」只要她的臉治好了,三爺肯收了她,就算長公主再跋扈兇悍,她只要小心討好,安分守己留在侯府一定可以的。
  
  沈若華不由地挑了挑眉︰「你還想留在廣平侯府?」
  
  齊大娘子伸手摸著自己臉上坑坑窪窪的傷疤,面無表情地道︰「自然是要留下,我已經是三爺的人了。」她無路可退了,齊家已經是徹底沒落了,齊光汝病得下不了榻,齊大太太又是個沒主見的,齊老太太與二太太都是一副虎視眈眈,只要她被趕出侯府,只怕下一刻就會被她們想法子折騰死,她只能留在侯府裡。
  
  沈若華看著眼前各有心思的兩個人,淡淡笑了︰「只怕我幫不了你們。」她接過青梅端上來的茶盞吃了一口,才又道︰「桂姨娘從前是我的貼身大丫頭出身,原本是有主僕之義的,只是你當初背著我去前院伺候了三爺,絲毫沒有顧忌我還病重,就已經眼裡沒有我這個主子了,我賞了你作姨娘也算成全你的心願,你我就再無恩義,如今你來求我收留你,這又是什麼道理?」
  
  她冷冷望著戰戰兢兢地桂姨娘︰「你是廣平侯府三爺的妾室,卻來求我一個不相干的人收留,這豈不是要我收留別人私逃的妾室嘛?這可萬萬不能的。」
  
  她又轉過臉看向齊大娘子︰「至於你,要治這張臉倒不是不能。」
  
  就在齊大娘子驚喜地抬起頭來看著她時,她冷笑一聲又道︰「只是我不願意,我不願意給你治病,也不願意再看到你那張臉,倒是現在這張臉更適合你,如你所作所為一般。」
  
  齊大娘子希望瞬時落空,又氣又恨就要張口時,又聽沈若華道︰「看你們也是誠心來求我的,我也就不與你們追究先前的事,畢竟如今那些與我再無瓜葛了,我一會讓人送了你們回去,就不與廣平侯府說你們是來求我救你們的事了,也好給你們留一命。」
  
  兩個女人都是身子一顫,她們也知道若是讓廣平侯府與壽寧長公主知道她們是來求沈若華救她們的,只怕很快就會要了她們的命去。到這時候,她們哪裡還敢再說什麼,只能流著淚被人帶了下去,沈若華也不肯救她們,她們的唯一一點生路也沒有了,只有回去任由壽寧長公主處置了,說不得什麼時候就丟了性命去了。
  
  青梅看著被帶走的桂姨娘,嘆了口氣一言不發地站在一旁替沈若華換了盞熱茶,沈若華也看得出她眼裡的嘆息和些許不忍,淡淡道︰「當初她們可不曾對我留過情面,以德報怨,何以報德,許多時候心軟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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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同行

  馬車一早就停在了北居賢胡同的沈府門前等著了,沈若華帶著夭桃拿著包袱出了門,夏嬤嬤與青梅眼含著淚送了出來。
  
  「娘子,西北風大苦寒,千萬要多加保重呀。」夏嬤嬤一路走一路叮囑著,又與夭桃絮絮道︰「娘子身子弱,你多小心伺候著,千萬別讓她受了涼,吃食上更是要留心,那裡可是瘟疫遍地,馬虎不得……」
  
  沈若華走到馬車前,向夏嬤嬤輕笑道︰「嬤嬤不必送了,安心守著府裡等著我們回來吧。」
  
  夏嬤嬤看著等在門前的馬車,也知道是沒了法子,含淚點頭︰「娘子千萬珍重,婢等會打理好府裡的事。」
  
  夭桃扶著沈若華上了馬車,與夏嬤嬤青梅等人作別,放了簾子吩咐車夫啟程。
  
  宮裡果然安排了兩名宮女一路跟隨沈若華伺候,此時正在馬車上,恭敬地給沈若華行了禮︰「沈女醫。」一邊還悄悄抬頭打量這個在宮中已經人盡皆知的女醫。
  
  沈若華看著二人,她也認出來了,這兩個都是慈明殿伺候的下等宮女,看來是太后使了來伺候,興許還有點不放心的意思。
  
  她笑了笑,點頭道︰「起來吧,既然是一路同行作伴,也算是自己人了,有什麼事我會吩咐夭桃,你們有什麼事也只管與她開口,不必太過拘束。」
  
  兩位宮女答應著起身來,在一旁坐下。
  
  「藥材可否已經準備好了?」沈若華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問道。
  
  宮女輕聲回話︰「已經準備好了,都已經在北城門外等著了,等女醫一到就可以出發了。」
  
  沈若華淡淡一笑,沒想到廣平侯薛茂業居然會求了康王給了這個差事,雖然採辦這樣大批量的藥材的確有不少甜頭,算得上是個肥差,但要押送藥材去西北疫區,卻有不小的風險,也不知道這位整日裡花天酒地養尊處優的廣平侯受不受得住。
  
  馬車一直沿著街市到了巍峨的北城門外,出了京都遠遠就看見一隊馬車停在驛站門前,為首的是一輛寬大的馬車,看來就是押送藥材的車隊了。只是旁邊還有一隊騎著高頭大馬身著甲冑姿容嚴正的兵士,最前面的那一人身上的明光鎧銀光耀眼,頭上戴著簪纓盔,風姿凜凜氣勢逼人,正按著腰間長劍身姿筆挺望向城門這邊。
  
  見了沈若華的馬車行來,他緩緩策馬而來,在馬車旁停下,冷俊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沈女醫。」
  
  沈若華隔著簾子聽到那聲音,驚訝地撩開簾子來,果然看見齊明睿騎著馬就在她眼前︰「你怎麼會……」
  
  齊明睿見著她驚訝的樣子,微微彎了嘴角︰「外祖身子才好些,舅舅還有公務要就為京都,令我先去大同軍中查看情況,安撫軍心,所以要與沈女醫同行了。」
  
  他說的半真半假,可不是梁秉之讓他去的,是他據理力爭許久,還是梁老將軍發了話讓他先去,過上幾日他們便趕過去,他才能與沈若華和押送藥材的車隊一道同行。
  
  沈若華好半天才咬了咬唇,道︰「那裡是疫區,你要多加小心。」她豈能不知道,前一日太后已經召見了梁秉之,命他這幾日就動身,趕往大同府坐鎮軍中,以防韃靼趁亂偷襲,齊明睿分明是不放心她,才要陪同一路同去西北的。
  
  齊明睿臉上的線條更是柔和,連周身的冰冷氣息都收斂許多,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他們說話時,那邊押送藥材的車隊裡一位小吏走過來,一臉謙卑的笑向著二人作揖︰「沈女醫,齊將軍,廣平侯方才吩咐了,既然人來齊了,那就啟程吧。」
  
  他也知道眼前這兩位也不是他一個小吏得罪地起的,連連打千作揖︰「這差事趕得緊,還請二位多多包涵才是。」
  
  沈若華看了眼那邊垂著簾子紋絲不動的馬車,淡淡一笑︰「既然廣平侯爺吩咐了,那就走吧。」
  
  齊明睿臉色轉冷,向著沈若華點點頭,就策馬向著那隊梁家軍兵士過去,一聲號令下去,訓練有素的兵士們已經整裝待發。
  
  廣平侯薛茂業那輛寬大的馬車領先動起來,後面緊跟著押送藥材的十餘輛馬車,後面才是沈若華的馬車,齊明睿帶著兵士在最後走著,一行人沿著官道向著西北而去。
  
  看著一路越發凋零的景致,薛茂業的臉色難看至極,連梅姨娘貼心地獻媚都冷著臉不肯理會。
  
  蘭姨娘最是善解人意,柔聲道︰「侯爺這一次差事如此要緊,辦完之後必然會得宮中重賞,連康王都會對侯爺更加看重的。」
  
  薛茂業臉色有些和緩︰「那是自然,若不是康王信任,又怎麼會把這等緊要之事交付與我,只是……」他臉色又轉陰沉︰「這終究是去西北,那裡可都是疫症,可是會要人命的,要是不小心染上了,只怕有賞賜也沒命拿了!」
  
  說起瘟疫來,梅姨娘與蘭姨娘也是臉色煞白,她們也知道西北起了瘟疫,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可薛茂業讓她們跟著去伺候,有不敢不聽,只有戰戰兢兢跟著來了,心裡卻始終是惶惶不安。
  
  梅姨娘給蘭姨娘遞了個眼色,蘭姨娘賠笑道︰「侯爺安心,那不是有位沈女醫一路過的麼,她有法子治好疫症,想來也就不必擔心了。」
  
  薛茂業冷哼一聲︰「她一個婦道人家知道什麼,還不知是醫術還是妖術,如何能靠得住。」就算沈若華真的治好了薛老夫人,他也依舊不信,畢竟沈氏在侯府大半年的時間也不見會什麼醫術,怎麼可能突然成了精通醫術的人。
  
  梅姨娘低聲道︰「侯爺說的是,想不到當初在侯府裡的三夫人如今卻成了名聲響當當的女醫了,從前可是真的不曾看出來。」
  
  說起沈氏當初是侯府三夫人,薛茂業又忍不住咬牙切齒,如果不是沈氏,廣平侯府又怎麼可能落到這一步,若是她乖乖把陪嫁留下,不借著福王妃的名頭勒索去那麼多錢財,廣平侯府又怎麼可能為了湊尚公主的聘禮傾家蕩產還借了這麼多銀子!他臉色越發陰冷,更是有幾分狠厲,這一次他可不會輕易放過沈若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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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疫情

  越往西北走,越是讓人膽戰心驚,原本在京都不遠還可以看見翠綠茂盛的田莊,熱鬧的村鎮和來來往往的客商行人,可是漸漸的他們看見的是已經荒了大半的農田,人煙稀少的村子還有已經無人行走的官道。京都已經是四月暮春,早已暖洋洋一片翠綠,可在西北之地還是一片寒冷的荒蕪,看得人越發揪心。
  
  到了大同府,道旁已經沒有綠色,連一個走動的人都見不到,更是讓人覺得死氣沉沉。沈若華撩開簾子看著外面的情形,不由得眉頭緊皺,很是憂心,看來這次疫災已經十分嚴重,百姓怕是已經紛紛逃難,往其他州府逃了去躲避疫症,才會出現這樣十室九空城中少人的情形。若是不儘快平定,只怕會釀大亂來。
  
  大同府的知府鄧倫聽說朝中派來的太醫與藥材來了,大喜過望地領著州府一干官職前來迎接。當這群被疫災嚇破了膽子躲在自己府裡十餘天的官員看到那十幾車的藥材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連連稱頌太后與皇上英明,拜謝押送了藥材前來的廣平侯薛茂業。
  
  薛茂業倒是坦然受了他們的大禮,打著官腔道︰「這都是太后與皇上的恩典,才會命本侯前來平定疫災,為你們解燃眉之急,也為救百姓於水火之中。」儼然已經把平定疫災當做他的使命,全然忘記了他只是負責押送了藥材過來,很是洋洋得意。
  
  就在一眾官員千恩萬謝之時,沈若華馬車的簾子撩開來,她扶著夭桃的手走了下來,淡淡開口道︰「病坊在哪處,讓人帶我去瞧一瞧。」
  
  她一身紫色圓領織金折枝梅的二品女官袍服,腰間更是繫著御賜玉帶,面容冷清如破曉之月,望著那一眾忙著巴結討好廣平侯的官員,看得他們都是一怔。
  
  「這位是……」鄧倫原本以為這是哪一家的女眷,可是看著沈若華那一身官服又滿是疑惑,陪著笑開口問著。
  
  一旁的齊明睿仗劍大步而來︰「這位就是奉詔前來平定疫災的沈女醫,這治療疫症的方子也是她拿出來的。」
  
  竟然是個女子!太后是糊塗了嗎,居然派了個女醫來平瘟疫!鄧倫等一干官員登時愣住了,看著沈若華年輕嬌弱的模樣,心裡都滿是狐疑,他們聽說這治療瘟疫的方子是沈若華拿出來的,更是不敢相信,這瘟疫是何等厲害他們都清楚得很,這些時日大同府裡瘟疫橫行,不過十餘日功夫已經病倒病死不知道多少人,難道就靠這麼個年輕的娘子就能拿出方子治療疫症?
  
  只是沈若華對著他們滿是懷疑的目光,神色依舊淡定自若︰「讓人帶我去病坊,就在那邊替我安排一處宅子住下,好讓我開始診治觀察。」
  
  鄧倫回過神來,忙答應著道︰「這就讓人引沈大人去病坊,只是病坊那裡房子破舊不堪,沒有舒適妥當的宅子,不如還是請沈大人到州府裡住下吧。」雖然鄧倫對這麼個女人的醫術滿是懷疑,可眼前這個終究是宮中派來的二品女醫,品階還在他之上,不得不恭恭敬敬地聽從吩咐,想法子討好。
  
  沈若華沒有理會他的討好,語氣平淡地道︰「不必了,我奉詔前來平瘟疫,就住在病坊附近更為方便。」
  
  鄧倫不由地看了一眼廣平侯薛茂業,薛茂業眼中閃過一抹厲色,臉上卻是笑了起來︰「沈女醫真是心懷百姓,才到大同府就這樣著急要去病坊診治,如此也好,替沈女醫安排好宅子住下吧,早一日治好瘟疫也好早一日讓太后與皇上放心。」
  
  鄧倫只好吩咐人安排下去,又滿臉堆笑望向齊明睿︰「齊將軍也一道留在州府吧。」
  
  齊明睿冷冷看了一眼薛茂業與鄧倫等人︰「我一會就要趕去關口軍中,不叨擾諸位了。」
  
  鄧倫想起來梁家軍中也有了疫症之事,一臉歎息地道︰「是了,那邊也有人染上了瘟疫,聽說還有不少將士都病重了,齊將軍自然是要去看一看的。」他一邊說一邊搖頭︰「真是天降禍事,出了這樣的災難!」
  
  梁裕之染上疫症之事是極為機密的事,為了不讓軍心大亂,此事用密報的方式送到京都梁府,由梁家人上報太后處置,眼下也只有宮中、梁家人與沈若華幾個人知曉,連大同州府裡的人都不知道,只以為是尋常將士染了病。
  
  沈若華上了馬車,吩咐人直接去病坊,那裡是官府用來隔離染病之人的地方,她要去看看究竟已經是什麼情形了,才能修改藥方儘快施藥。
  
  齊明睿也翻身上了馬,帶著那隊兵士護送她往病坊而去。
  
  看著他們走遠,鄧倫好半天才歎了口氣,低聲道︰「怎麼會讓個婦人過來平定瘟疫,這可不是繡花,可是會要許多人命的!」
  
  薛茂業打著哈哈︰「太后娘娘必然是另有打算,你們又何必擔心,若是平定瘟疫不力那也是她的罪責。」
  
  鄧倫忙應和著,笑著請了薛茂業等車,一干官員陪著他往州府去了,堂堂廣平侯來了,又是朝中指派負責押送藥材的,他們怎麼敢怠慢,自然是要好好招待陪同著。
  
  沈若華的馬車從大同城中穿過,眼看出了南城門卻還不見停下來,她有些疑惑了,讓人去問帶路的小吏。
  
  那小吏回話道︰「知府大人吩咐了,這疫症很是厲害,為了不讓傳給別人,特意把病坊放在離京都十幾里外的柳河莊子上。」
  
  待到到了柳河莊子上時,沈若華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這一處莊子很是偏遠,又是看起來破破爛爛年久失修的樣子,這時候裡面卻是已經擠滿了人,四處坐著染了疫症病得重了的百姓,還有許多已經躺到在地沒有生息,不知是死是活,男女老少婦孺混雜在一起,不少病得輕些的還在哀哀呻吟著,看著沈若華幾人站在莊子門前不停地向他們喊著救命。
  
  這樣的莊子分明沒有人管,連一個郎中和醫官都不曾見到,也沒有見到吃食與水,這哪裡是病坊,分明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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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梁家軍的情況

  看著病坊是這樣的情形,沈若華臉色沉了下來,與那小吏道︰「這裡缺醫少藥,又沒有吃食與水,這就是你們收留病人的地方?」
  
  用這樣破舊偏遠的莊子當病坊,連個醫官和郎中也沒有,更沒有人理會送進來的病人,由得他們在裡面自生自滅,不少人已經死在裡面也沒有人抬走,眼看著送進來的人越發嚴重,整個莊子裡面都是一片狼藉,可是外邊還在源源不斷送了發了病的人過來。
  
  小吏一時也無法辯解,低聲道︰「這疫症太過凶險,醫官與郎中都不敢過來,所以……」
  
  沈若華冷冷望了他一眼︰「去把我的住處就安置在這附近,命州府的醫官即刻趕過來,與我一同救治病人,片刻都不能耽誤!」她負手而立,神色嚴峻,話語之中有不可抗拒的威嚴,讓小吏不由自主連連應著,不敢怠慢地下去吩咐了。
  
  待到他們去安排了,沈若華才轉身與齊明睿道︰「這邊怕是要些時候才能安置好,我先隨你去梁家軍看看。」
  
  齊明睿這會子也是心急如焚,點了點頭,看著沈若華上了馬車,這才翻身上了馬,帶著兵士護送沈若華的馬車往關口趕去,梁家軍就駐紮在那一處。
  
  直到看到梁家軍軍營中依舊是井井有條,把守巡邏依舊嚴謹有序,齊明睿才略略放下心來,與迎接出營的幾名副將道︰「大將軍呢?」已經過了這麼些時日,就是鐵打的人只怕也熬不住了。
  
  副將們見著齊明睿趕了過來很是驚喜,這些時日主帥病倒,軍中疫症橫行,又要封鎖消息不能動搖軍心,他們已經是絞盡腦汁,見著齊明睿便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可是聽他問起梁裕之時,一個個臉色都很是難看,低聲道︰「病了有好些時日,軍醫的湯藥吃了也不見有什麼用,越發嚴重了,起初還勉力支撐著起來,現在已經是昏迷不醒了……」
  
  齊明睿臉色十分難看,望向沈若華,沈若華點點頭︰「進去看看吧。」
  
  副將們將他們引到中軍大帳,這裡帳幕低垂,昏暗的帳中點著數盞油燈,光影搖曳不明,正中的榻席上躺著一個昏睡不醒中年男子,瘦削的臉上已經可見高高聳起的顴骨,眼窩低陷,看起來已經是被疫病折磨得脫了形,只有胸口的微微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沈若華進了大帳,走到榻席邊,讓人將梁裕之的手拿出來細細把著脈,好一會才抬起頭來問那幾位副將︰「可否請軍醫前來一見,我有些話想問問他。」
  
  副將們聽齊明睿說了,眼前這個柔弱好看的女子居然是宮中二品女醫,得了太后的詔諭前來平定瘟疫的,心裡都是又驚訝又敬佩,忙答應著讓人去喚了軍醫過來。他們不像大同州府那群官員那般小看女人,因為龍虎將軍梁秉之的夫人素日裡就是個厲害的,身為女子都能帶兵上陣殺敵,不比他們遜色,所以他們斷斷不敢小看女子,對沈若華也是敬佩多於驚訝。
  
  大同府梁家軍中的軍醫駱冰卻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聽說宮中派來平定瘟疫的太醫要見自己,很是驚訝,整了整衣袍便趕來了大帳。一撩帳幕正要進去,卻是正好撞到了要去給沈若華端水淨手的夭桃身上,把他嚇了一跳。
  
  梁家軍裡裡外外都是將領軍士,沒有聽說哪裡來了女眷,中軍大帳中怎麼會有女人?駱冰白淨的臉上不由地漲紅了,退了一步連連賠不是,還是夭桃歪著頭看著他那副惶恐的模樣噗嗤笑了出來,道︰「你就是那位軍醫吧,快進去吧,我家娘子還等著問你話呢。」
  
  娘子?駱冰愣了愣,抬眼看著夭桃的時候不由地臉上更紅了,他自從軍以來一直留在梁家軍中,連女子都沒見過幾個,更沒有見過這樣嬌俏落落大方的女子,讓他慌地忙又低下頭去,讓到一旁,等夭桃笑著走了,才低著頭紅著臉進了大帳中。
  
  看著站在面前有些侷促的駱冰,沈若華微微點頭,露了笑︰「先前是你給梁將軍拿了方子?」
  
  駱冰雖然不明白為何宮中來的太醫成了個女的,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著︰「是,起初不知道是疫症,只當是吃壞了肚子,給將軍拿了方子用了藥。」
  
  沈若華看著榻上昏迷不醒的梁裕之︰「若是我沒猜錯,想來你的方子是用了藿香、白術和乾薑等藥,可是如此?」她目光如星望著駱冰。
  
  駱冰一臉驚訝,連連點頭︰「是,的確是用了這幾味藥,只是大人怎麼會……」
  
  沈若華唇角微微彎起︰「難怪梁將軍能夠支撐到現在,這疫症是霍亂,你的那副方子裡有幾味藥正是治療霍亂所用,所以梁將軍才能一直勉力支撐到此時。」她抬頭與齊明睿道︰「梁將軍如今脈象極弱,染病太久身子受不住虎狼之藥,那方子我修改過了,你讓他們照著方子拿了藥煎了給梁將軍服下,我再施以銀針術,慢慢將養些時日就能好起來。」
  
  齊明睿忙命人拿著沈若華的方子去抓藥煎藥,聽說梁裕之會好起來,他才一塊石頭落了地。
  
  倒是駱冰聽說沈若華會銀針術,登時瞪大了眼看著沈若華,滿是驚訝之色,他也是行醫之人,最是清楚這銀針術可不是每個郎中大夫都會的,只怕真正精通的也沒有幾個人,可眼前這位年輕的女醫就會銀針術,還能用來治療疫症,真是了不得。他這會子是站不住了,索性走到沈若華身後不遠,看著她怎麼給梁將軍施診。
  
  沈若華在大帳裡給梁裕之施針,齊明睿與幾位副將出了帳來,他臉色沉沉與那幾位副將道︰「軍營中染上疫症的大都是尋常兵士,大將軍的吃食與諸位都是一樣的,為何會染上了疫症?」
  
  副將們這些時日也是一直疑惑此事,其中一位抱拳低聲道︰「末將也曾查探此事,只是吃食都是伙夫準備的,那裡也都查看過,的確沒有可疑之處,若是真的在吃食裡動了手腳,那應該我們也都染上疫症才是。」
  
  齊明睿皺著眉,梁家軍素來治軍嚴整,打理吃食的伙夫都是梁家軍中的老人,很難有人能在這裡動什麼手腳,看來這裡面還有別的蹊蹺,他要想法子查清楚才行。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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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3 13:59: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六十章 康王的秘密差事

  被鄧倫等人迎往大同州府的薛茂業志得意滿地享受著大同府一干官員的巴結討好,帶著梅、蘭兩位姨娘在州府裡擺下的宴請上頻頻舉杯,對著一眾人的奉承來者不拒,在觥籌交錯之中老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花,是平生少有的得意。
  
  待到席散之時,他已經喝得醉醺醺的,對著鄧倫等人高聲道︰「……這也是天降大災,並非你們的過錯,你們不必太過憂心,待我回京都之時必然向太后、皇上還有康王好好稟告,你們鎮災也是有功之臣,不但不應責罰,還當獎賞才是!」
  
  鄧倫等人連連點頭,誠惶誠恐地道︰「多謝侯爺,一切仰仗侯爺美言了。」
  
  薛茂業擺擺手︰「無妨,我既然奉詔前來,就該替你們仗義執言幾句。」說罷踉踉蹌蹌讓梅蘭兩位姨娘扶了自己回房去。
  
  鄧倫讓人把薛茂業住的廂房安排在了州府最大的院子裡,梅姨娘扶著薛茂業艱難地推開門,與蘭姨娘道︰「讓人去打了水來吧,我們替侯爺梳洗更衣歇著吧。」
  
  蘭姨娘點點頭,吩咐在門外伺候著的丫頭們去打了水,自己與梅姨娘伺候著薛茂業在榻上躺下,正要給薛茂業脫了官靴,卻聽見外邊有腳步走動的聲音,有人隔著窗高聲問道︰「侯爺可歇下了,小的朱建給侯爺請安了。」
  
  原本醉得糊裡糊塗的薛茂業騰地一下坐起身來,赤紅著眼高聲道︰「快,快請進來。」
  
  梅姨娘與蘭姨娘嚇了一跳,不是吃醉了嗎,怎麼又起來了,也不知道那朱建是什麼人,讓薛茂業這麼上心。
  
  丫頭撩開簾子,那位朱建躬身進來了,卻是一身尋常長隨的打扮,圓滾滾的臉上滿是和氣謙卑的笑容,一到房裡就給薛茂業拜下︰「侯爺安好,小的給您請安了。」
  
  薛茂業卻沒有半點輕慢之意,笑著點頭︰「可是康王有什麼吩咐嗎?」
  
  朱建從袖子裡摸出一封用朱漆封了的密信送上前去︰「王爺吩咐小的給侯爺送來的,說是西北偏僻苦寒,就辛苦侯爺了。」
  
  薛茂業哪裡敢有半點怠慢,連忙接過那封密信,迫不及待要拆開來看了。
  
  朱建打了個千︰「那小的先告退了,侯爺有什麼吩咐只管喚了小的來就是了。」這才告退出去了。
  
  梅姨娘看著那人出去,才低聲道︰「這人不是跟著咱們從京都來的下人麼,怎麼就與康王有了聯系?」她們一路過來在車隊裡可是看見他好幾次了。
  
  薛茂業一邊拆著信,一邊斥道︰「婦道人家知道什麼,他可是康王使了來跟在左右聽我吩咐的。」他就知道康王讓他來西北必然不只是押送藥材這麼簡單,肯定還有要緊的差事要交給他,所以才會讓自己的親信也跟著他來了,他心裡不由地又得意了幾分,急急忙忙要知道康王交托給他的是什麼事。
  
  那封信只有寥寥數行字,卻讓薛茂業看得眉頭緊皺,好一會才放下那封信,順手在一旁桌案上的蠟燈上點了,由著一把火燒了作了灰。他那臉色看得一旁的梅姨娘與蘭姨娘都不由地心生害怕,她們伺候這位侯爺也有些年頭了,知道他的性子,看著好似和氣,卻是最為陰刻狠毒之人,連夫妻多年的薛老夫人都能捨得下,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她們二人戰戰兢兢站在一旁,唯恐惹來他的怒氣,卻聽他開口道︰「讓人去問問沈氏如今被安置在哪一處。」
  
  梅姨娘出去吩咐丫頭去打聽,蘭姨娘小心地捧著茶盞送上去,替他脫了鞋捏著腿︰「沈女醫今日不是說了要去病坊那邊,看情形還不曾回來吧。」她輕言細語說著,「只是當初在侯府裡還真瞧不出來,三夫人竟然是個會醫術的,還有這樣的福氣作了女醫。」
  
  薛茂業歪在榻上吃著茶,似乎熨帖了許多,才漫不經心地道︰「再能耐也就是個婦人,能做的了什麼,也不過是一時投了皇后的喜好,我就瞧不上她,當初老三不也沒看上她,才會連房門也不進的。」他說著冷笑一聲︰「再有本事,那也是我們侯府出去的下堂婦,還敢幾次三番羞辱侯府,真是自尋死路。」
  
  聽他話裡意思有些不對,蘭姨娘也不敢再說話了,只是低著頭給他捏著腳。
  
  梅姨娘很快就進來了,道︰「州府的人說了,沈女醫去了病坊就不曾回來過,打發人喚了醫官與郎中過去了,就留在那邊了。」她看著薛茂業,也有幾分害怕,小聲道,「聽說她今日還去了關口的梁家軍大營,好半日才走。」
  
  薛茂業冷冷一笑︰「看來是去給梁家軍裡的人看診了。」他不緊不慢地道,「無妨,由著她折騰去吧,讓人盯著她,把她每日的行程都報給我知曉就是了。」
  
  待到伺候薛茂業躺下,蘭姨娘向梅姨娘使了個眼色,二人藉著收拾的由頭走到房外回廊邊低聲說著話。
  
  「……如今被帶到這裡來了,你就沒個打算?」蘭姨娘看了看四下裡,與梅姨娘道,「當初不是鬧得要死要活的,難不成過了幾年姨奶奶的好日子,你就甘心留下了?」
  
  梅姨娘捂著胸口,咬牙切齒地道︰「你還不知道我麼,這幾年我可是日日想著要逃了出去的,可又有什麼法子,咱們可是被他買了的賤籍,賣身契都在他手裡捏著,又能逃到哪裡去?」
  
  蘭姨娘沉默良久,好一會才開口道︰「我倒瞧著先前那位三夫人,如今的沈女醫是個有手段的,不然也不能在這麼群豺狼手裡奪了陪嫁,還風風光光的和離出了府去。」她望向梅姨娘,「不如咱們去求求她,或許能有法子!」
  
  梅姨娘愣了愣,卻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可她與咱們素來沒什麼來往,又是非親非故,怎麼肯幫忙?」
  
  蘭姨娘回頭望了一眼滅了燈的廂房,低聲道︰「未必就不能有法子,只要咱們能幫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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