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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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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金尋者] 血盞花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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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6 00:42:13 |只看該作者
第十集 海魂篇 第四章 聯盟新立

當天雄,落霞和鷹空侯攜手來到西南蠻荒聯軍的帥帳之時,獸人族的特使和妖精族雙城城主也已經來到了這里。看到臉上仍然綁著白布的天雄在落霞公主的引領下來到帥帳主席上之時,即使高傲如秀人國特使和妖精族雙城城主都無法安然坐在座席之上,他們和其他種族的領袖一樣慌忙站起身,默默肅立,向這位用自己的一雙眼睛換來這場得來不易勝利的傳奇英雄行著注目禮。

看到天雄摸索著坐了下來,獅眼王,虎牙,暴風先生,鐵肩元帥,還有都蒙都迫不及待地紛紛問道:「天雄,銀銳,不,夜歌公主脫險了嗎?」「她應該沒事了吧?」「夜歌公主怎麼樣?」

天雄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仿佛纏繞的他的一個噩夢已經離他而去:「她還沒有脫離危險,但是已經暫時保住了性命。多虧了落日草原的前輩鷹空侯先生。」

「你應該謝謝我的乖徒兒,如果沒有她在第一時間把我拉到你的身邊,你就等著給你的心上人送葬吧。」鷹空侯似乎對于天雄剛才對落霞的無禮耿耿于懷,頗為捉狹地說。他的話剛一出口,在座的所有西南蠻荒首領都露出原來如此的詭異神色,紛紛朝天雄起哄般吹起了口哨。

「師父——」落霞公主的臉微微一紅,責怪地說道。

「鷹空侯先生說的是,我欠落霞公主一個大人情,以後無論赴湯蹈火,都在所不辭。」天雄不但沒有介意周圍這些同生共死將領們的嘲弄,臉上反而笑開了花,令人幾乎把他已經雙目失明的事給忘到了腦後。

看到他現在心情很好,地精王國特使——那個神獄中神秘的地精商人連忙趁機熱絡地說道:「天雄老弟,還記得我嗎?我是逃獄聯盟里那個地精商人,記得嗎?」

天雄側頭聽了聽他的聲音,臉上立刻露出一絲感慨懷念的神情,微微笑道:「原來是你,自從逃獄聯盟解散之後,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你了。」

「是啊,雖然快一年了,但是卻好像昨天才發生過的事。」地精商人顯然感到一陣得意,驕傲地向身邊的秀人國特使山靈揚了揚頭,低聲道:「早說過我認識他,沒錯吧。」

就在這時,天雄又笑道:「可是你一直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秀人國特使山靈向這個地精狠狠白了一眼,仿佛在說:「連名字都不知道還算認識。」

這個地精商人也感到一陣尷尬,連忙道:「我叫桑伯,叫我小桑就行了,可別到處說去。」

「你是桑伯!」別的人也還罷了,矮人族的暴風,鐵肩,侏儒族的都蒙都德都紛紛驚叫了出來。原來矮人族和侏儒族中絕大多數壯年男子都以為其他種族修造建築,打造兵刃或者制造機械為生,和他們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天下大陸各國的豪商巨賈,還有就是擁有相當資產的貴族王孫。在他們的社交***里,擁有天下大陸財富最多的人們總是會受到這些富可敵國人氏的崇拜和憧憬。在這些人當中,名頭最響的當然是地精王國開設銀行錢莊的富豪們。而桑伯則是地精王國中財富僅次于地精國王藍鯨的名人。他擁有覆蓋三分之一人族王國領域的銀行和錢莊,還掌管著地精王國最聞名遐邇的三大金庫之一——莫愁窟。人們傳說他的財富已經超過了矮人族的寶藏總和,這雖然有些誇大,但是他手中掌握著天下大陸三分之一人口的金融命脈確是不可否認的事實。所以桑伯的名號在矮人國和侏儒族熔岩地府可是大名鼎鼎,幾乎可以和天下大陸雙侯媲美。

「不錯,既然今天我終于把自己的名號說出來了,我就不准備走回頭路,經過這場戰爭,我已經看得很清楚了,西南蠻荒聯軍有了天雄閣下的領導,還有各位將領的追隨,一定能夠獲得最後的勝利。我們地精王國也不怕做些錦上添花的事。」桑伯挺起了胸膛,頗有氣勢地說。

「你們地精王國要出兵協助我們聯軍嗎?」不等天雄回話,暴風先生已經激動地問道。

「我們地精王國哪來的兵啊。」桑伯仿佛撥浪鼓一般搖著腦袋,「我們地精都是本分商人,舞刀弄槍的事情我們絕對不干。再說了,打仗也不是靠人多取勝啊,兵一多,耗錢不算,這糧餉也不好弄啊,多打一天就多賠一天的錢,虧本生意啊!」

「那依你的意思,你們地精王國准備怎麼協助聯軍?」鐵肩元帥沉聲問道。

「裝備和供給。」桑伯伸出五個手指,充滿豪氣地說,「五萬水晶魔槍,三百萬魔晶石,八百萬金幣的軍餉,夠不夠?」

「什麼!」鐵肩元帥和暴風先生聽到桑伯口中的數字差一點就要歡喜的昏厥過去。矮人國傾舉國之力才勉強打造出五萬只水晶魔槍,魔晶石的供給量更是遠遠少于一百萬枚,這個地精王國的特使居然一出口就說出了這傾國傾城的財富,實在令他二人深感震撼。

「桑伯閣下,」都蒙滿臉獻媚之色,「您實在太慷慨了,我決定以後都把你作為我的偶像來崇拜。」

「都蒙先生,你不用拍我馬屁,我知道你想要干什麼。」桑伯撇了撇嘴,「你們熔岩地府是不是不准備給你提供軍費支持了?」

「是啊,桑伯閣下,如果你能夠順手幫幫我這個忙,我今後為你做牛做馬……」都蒙不好意思地搓著雙手,急切地說。

「行啦,你們熔岩地府議會的家伙,哪兒都好,就是太小氣,上不了台面,見不了大場面。」桑伯搖搖頭,擺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架子,「我已經寫信給他們,私人贊助你們侏儒族軍隊兩百萬金幣的軍費,你不用再為籌措軍費擔心了。」

「桑伯閣下……!」都蒙感激得涕淚橫流,伸出雙手想要和桑伯握手,但是兩人中間隔著一個秀人國特使山靈,手腳短小的他無法夠著桑伯,于是他將整個身子都橫在了桌子上,一把抓住桑伯的雙手,瘋狂地搖動著。

「桑伯閣下,天雄代表所有西南蠻荒將士向你表示衷心的感激。」天雄激動地說。

桑伯自豪地搖搖手,道:「不必謝我,這是你們用本領賺到的。」

就在這時,秀人國的山靈一把將擋在自己面前的都蒙推到一邊,尖聲道:「地精王國既然開了頭,我們秀人國也不得不有點表示。事實上神族的軍隊在天下大陸上的橫行已經對秀人國產生了嚴重的威脅,但是秀人國的實力還不足以和神族進行最後的對決,所以這十年來我們一直致力于尋找值得信任的盟友聯合抗擊神族。聯軍和神族死靈大軍的戰斗我從頭看到尾,聯軍的將領們的表現讓我非常欽佩。我將會致信給我國的女王,把我所看到的一切向她據實稟報。相信不出意外的話,我們秀人國的三天四夜軍團將會在第一時間出現在聯軍的營盤之中。」

說到這里,她充滿是崇敬地望了天雄一眼,又道:「我本來就是三天四夜軍團的總指揮,不過看過閣下在戰場上的表現之後,我心甘情願地將秀人國三天四夜兵團指揮權交給閣下,所有秀人國的戰士,從此會聽任您的調遣。」

「秀人國特使太客氣了。」天雄受寵若驚地說。

「叫我山靈。」山靈連忙說道。

「山靈閣下,貴國軍隊的指揮權仍然是您的,在今後的作戰中,各個兵團將會協調作戰,我的職責只限于負責主持每次大戰前的軍事會議。」天雄沉聲道。

看到山靈和桑伯都已經發話,一直保持沉默的鷹空侯微微一笑,沉聲道:「輪到我說了吧,我宣布,牛頭人族一萬閃電犀兵,四萬步兵將會在三十日之內從落日草原趕赴戰場。」

他的話音剛落,營帳中立刻響起熱烈的歡呼聲。所有人都知道,牛頭人族的一萬閃電犀兵足以將山岳夷為平地,無論多麼堅固的陣地在一萬只閃電犀牛面前只會化成齏粉。而四萬牛頭人族的步兵則是所有將領都夢寐以求的兵種,只要看看現在在聯軍中屢立戰功的如山就可以看出牛頭人族戰士的強悍。試想一下四萬和他一模一樣的戰士出現在戰場會是什麼景象,這幅畫面令所有人都激動不已。

當歡呼聲漸漸平息下來的時候,一直坐在大帳最不引人注目角落的妖精國雙城城主忽然雙雙站起身。這兩個反複無常而自私自利的城主在聯軍中的名聲已經壞到無可再壞,當他們站起身的時候,幾乎沒有一個將領正眼看他們。

「你們還來做什麼?」獸人國的虎牙冷然道,「難道還不知道我們早就已經不歡迎你們了?」

「虎牙侯,請允許我說一句話,」鷹空侯充滿睿智的眼睛忽然落在默然無語的雙城城主身上,「年輕人,誰都有犯錯的時候。但是既然他們仍然有勇氣回到這里,我想我們還是應該接納他們,天雄閣下,你說呢?」

天雄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對紫霜城主王子霜道:「我歡迎你們的加入,但是你們必須保證不能再反複無常,更必須絕對聽從調遣。」

王子霜苦笑一聲,道:「你放心,如果我敢再做出以前的不義之事,不用等你收拾我,我族中的前輩也不會放過我。我是收到靈夢侯前輩的親筆書信才不得不來到這里,如果無法打贏這場戰爭,我和舍弟將會永遠失去城主之位,也無法取得繼承妖精王國的資格。所以,你可以對我們的忠誠完全放心。我和舍弟,在這里宣誓向天雄閣下和西南聯軍效忠。」

于是,在天都城南大會戰結束之後,實力大大加強的新聯軍在夜幕中誕生在多災多難的天下大陸,預示著抵抗神族侵略的戰爭進入了一個曆史性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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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海魂篇 第五章 誰堪匹敵

天骨山脈山南猶如一片高聳山脈一般巍峨連綿的萬年玄冰壁在天都城內魔法***照耀下熠熠生輝,仿佛一片放射著魔法光芒的水晶牆,令人遐想聯翩。

但是這一片夢一般迷離的景色在此刻神族戰士們的眼中卻仿佛永遠無法抹滅的恥辱柱,令他們無比難堪。山南平原一場鏖戰,雖然西南蠻荒的聯軍損折了數不清的人馬,而神族只損失了一位死靈法師。但是這些在神族眼中不值一提的劣等種族戰士卻憑借這一戰打出了威風,打出了煞氣,令神族躲在死靈大軍身後看熱鬧的高貴戰士們氣為之奪,神為之銷,再也不敢看輕這些裝備簡陋,卻氣勢如虹的抵抗戰士。天雄的名字在士兵中間暗暗傳誦,每次有人提到這兩個字,就有無數人毫不掩飾地搖頭歎息,紛紛討論著如何才能避免和這位煞神附體一般的凶悍將軍正面交鋒。很多人甚至開始把天雄和神族聖殿第一騎士洛采泊相提並論。悲觀的言論開始在軍營中蔓延,人們開始懷疑這場戰爭神族是否能夠取勝,進行這樣一場消耗巨大的戰爭是否值得。

神族軍部中黑煞,海芙蓉,浪遙,炎童和神殿繼承人碧離小姐對于未來的戰爭陷入了激烈的討論。討論的主題始終圍繞著繼喬安妮之後,應該如何迎戰氣勢大勝的天下大陸聯軍。

「我已經說過很多遍,天雄是我夢寐以求的對手,下一陣迎戰他的必須是我!」黑煞蒼白的臉頰因為過度興奮而閃爍著淡紅色,太陽穴上青筋暴露,一雙明亮的眼睛充滿了對戰斗的渴望。

「不行,我也說過很多次了,我們必須制定周密的作戰計劃,經過喬安妮小姐的悲劇之後,我再也不能讓任何一個神族的寶貴戰士在戰場上冒不必要的風險。我們必須作為一個整體出戰,我決不允許任何個人英雄主義在我的軍隊中滋長。」浪遙斬釘截鐵地說。

「這是該死的雙重標准,喬安妮小姐就可以單獨面對敵人百萬大軍,憑什麼輪到我的時候就不行?」黑煞怒然道。

「喬安妮姐姐已經戰死了,難道你希望成為第二個?」海芙蓉少有地出現了怒容,「我本來以為我已經夠胡鬧了,想不到你比我更過火,氣死我了!」

「芙蓉,別人不知道我,難道你還不懂我?自從我被選入聖殿以來,大大小小戰斗和比武我從來沒有遇見過一個哪怕能和我比拼超過十招的人。」黑煞猛然轉過頭面對著浪遙吼道,「包括你。如果不用聖魔法,你根本擋不住我連環七招。能夠有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這對我來說是多麼重要的事,你不知道嗎?」

「黑煞,我承認你是我見過的最勇猛凶悍的戰士,你的勇猛甚至超過了少年時代的洛采泊大人。但是光靠你的蠻力,難道能夠一口氣消滅聚集在天都城外的百萬雄師嗎?」浪遙激聲道,「當初喬安妮和我的想法,和你一樣,以為憑借無人能及的本領,我們可以一舉鏟平所有擋在神族面前的抵抗力量。但是我們錯了,錯得離譜,喬安妮小姐更因此而喪命。我們面對的是一只不惜一切都要爭取勝利的決死之師,為了擊敗我們,他們可以用盡所有我們想都無法想到的辦法。我們再也不能給他們這個機會,我們必須一次用盡所有力量以雷霆萬鈞之勢把他們連根拔起,不容許他們有任何喘息之機。至于你和天雄的決斗,想也不要再去想他。」

「浪元帥說得對,黑煞,即使是身為魔導士的我和海芙蓉都沒有把握一個人面對這麼多的抵抗戰士,更何況是身為神族騎士的你。」炎童不以為然地搖著頭。

「阿煞,既然洛采泊大人任命浪遙為我們的元帥,我們必須聽從他的指示,你不要再一意孤行了好不好。」海芙蓉苦口婆心地勸道。

「轟」地一聲,黑煞猛然推開身邊的窗戶,一陣寒冷的夜風隨著開啟的窗戶肆無忌憚地吹了進來。風中傳來一陣陣看守營地戰士們憂心忡忡的低沉議論之聲。

「聽聽神族的戰士們在說些什麼吧。」黑煞厲聲道,「天雄,天雄,天雄,到處都在說著天雄。沒有人議論我們聖殿十二騎士,甚至沒有人再議論為了神族鎮守觀鯨島的洛采泊大人。仿佛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他一個人才配做傳奇英雄,仿佛我們神族再也沒有值得驕傲的英雄人物。洛采泊大人曾經說過現在真正的戰爭已經不再是大軍團的作戰,而是精英戰爭,是兩族之間英雄與英雄的較量。一個沒有英雄的民族,即使有再強悍的人馬,再可怕的魔法兵團也無法取得勝利。天雄憑著一萬人的白衣騎士可以一口氣摧毀百萬死靈大軍,我們神族直到現在也沒有一個將領做出同樣的壯舉,士兵們的士氣低落得仿佛經曆一場慘敗,如果我們任由這種氣氛存在在兵營之中,即使你動員所有的神族兵馬和抵抗軍決戰,也難以保證勝利。」

黑煞搬出了洛采泊的話,著實令浪遙感到一絲躊躇,他可以無視任何人對他的質疑,但是洛采泊大人的意見在他心底卻一直處于絕對的權威地位,令他不得不猶豫再三:「依你說,你想如何和天雄決戰,你總不會想要一個人單挑敵人的百萬大軍吧?」

「我會在現在的神族大軍和聖殿騎士團中選擇一萬人,你讓我率領這一萬騎兵出戰抵抗軍,如果三陣之內我無法大獲全勝,你可以任意處置我,我也不會再對你的戰略做出任何質疑。」黑煞興奮地說。

浪遙想了想,無奈地說:「好吧,照你說的辦,只限三陣,三陣過後無論結果如何,立刻歸隊,不許戀戰。」

「好的!」黑煞用力點點頭。

「等一下,為什麼黑煞能去我不能去?」海芙蓉不滿地說,「我這個冰魔導士比他這個騎士厲害多了,我只要一千人的魔法部隊就可以把那個很了不起的天雄打得落花流水。我也要三陣的機會,浪元帥,你給不給我。」

「不要胡鬧了,芙蓉,」海芙蓉身邊的火魔導士炎童一邊擦著冷汗,一邊說,「哪有我們魔法師去戰場上打頭陣的,那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就是,芙蓉,別在這里耍小孩子脾氣,沙場作戰是騎士的事,你不要在這里添亂。」黑煞不耐煩地說。

「你們看不起魔法師,別以為你們這些騎士能做的事我們魔法師就做不到了,只要我願意,我可以比你們做得更好,更出色。你們等著瞧!」說到這里,海芙蓉賭氣地撅起小嘴,昂首挺胸地走出了軍部房門。

「黑煞,立刻去選兵,順路去看看芙蓉,別讓她出什麼亂子。」浪遙煩躁地摸了摸頭發,沉聲道。

「是!」心願得償的黑煞此時顯得格外聽話,大踏步地走出了房門。

「等一下,」一直靜靜聽他們討論戰事的神殿繼承人碧離小姐此時突然發話,「現在不是舉兵的時候。城外的冰壁尚未融化,兩軍無法交戰。而且神族最後一個死靈法師最近辭世,我們必須為她舉行一個隆重的葬禮,十天之內,不得動刀兵。」

浪遙,炎童和黑煞互望一眼,這才想起喬安妮小姐的喪禮事宜已經被自己忘了個精光,他們慚愧地低下頭,同聲道:「謹遵碧離小姐之命。」

萬年冰壁的阻隔令西南蠻荒大軍和神族軍隊兩軍遙遙相望,卻無法接觸。除非一只部隊不計麻煩願意繞行數百里,再走回到天都城前。趁著這個機會,天下大陸的援軍有條不紊地從四面八方源源不絕地彙聚到天都城南營寨。而地精王國的大筆黃金和堆積如山的裝備也通過各種途徑,被地精王國雇傭兵團從人族南方數十個城市運送到天都郊外,裝備在矮人族的魔槍手部隊之中。秀人國和牛頭人部落的信使一批又一批地到來,不厭其煩地報告著四天三夜部隊和牛頭人大軍的行軍情況。聯軍的兵力仿佛雨後的春筍,與日俱長,令人歡欣鼓舞地膨脹著。

而神族也趁著這個機會在天都舉行了隆重的悼念活動,為在天都城南決戰中殉職的神族最後一個死靈法師舉行了一個可比王侯的葬禮,黑煞秘密地在神族軍隊的營寨中選擇精英戰士,組建他心目中完美的騎兵戰隊。在冰壁融化的這段時間,天都城郊兩地迎來了一段短暫的和平時期,兩股軍事力量都趁著這個機會抓緊時間進行著進一步的軍事部署,希望在下次的戰斗中取得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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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海魂篇 第六章 千年魚眼

西南蠻荒大營的帥帳之中,聯軍統帥天雄,牛頭人猛士如山圍坐在鷹空侯周圍,雙眼發直地看著這位老牛頭人捧著他的牛鼻子。

「天嶺蛾黃草,瓊山霧隱花,風暴洋三色海星苔,食鼠草花,幽墳熒光草。」鷹空侯閉著眼睛用顫抖而輕柔的聲音娓娓道來。

「是啊,侯爺,當初我也只聞出這五樣草藥的味道。」如山用力地點點頭,「另外有四種草藥的味道我聞不出來。」

「嗯……」鷹空侯捂著鼻子微微晃動著牠巨大的頭顱。

「是不是非常稀有的藥材?」天雄的臉上難掩焦急之色。

「嗯,」鷹空侯緩緩抬起捂著鼻子的大手,將天雄用來裝載大羅金仙散的藥瓶從自己巨大的鼻孔中一點點抽了出來,「很稀有,但絕不是什麼藥材。」他把藥瓶在手中掂了掂,歎息著說:「唔,很久沒有這麼仔細地聞過什麼東西了,這個大羅金仙散真是神仙才配擁有的寶物啊。哎,對了,雄小子,這藥瓶子你還要不要了?」

「呃,」看著鷹空侯手上已經一塌糊塗的藥瓶,天雄一陣惡心,「不用了,就送給您老人家了。」

「難怪我怎麼也聞不出來,原來不是藥材,侯爺,另外四種配料是什麼?」如山好奇地問道。

「唉,這四樣東西難求啊,首先是神龍的龍鱗。龍飛九天,縱橫萬里,這些見首不見尾的神龍凡人幾世都無緣看上一眼,更不要說剝下一片龍鱗了。」說到這里,鷹空侯歎息著搖了搖頭。

「這個容易!」天雄和如山同時站了起來,興奮地說。

「呃,容易?」鷹空侯大出意料地驚叫道。

「是啊,這個我來解決,順手的事。」開心的笑容布滿了天雄黝黑的臉龐。「嘿嘿,嘿嘿!」知道天雄的白馬就是神龍轉世的如山興奮地只剩下傻笑的份兒了。

「既然你們都這麼說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第二樣,鳳凰翎,百鳥之皇的翎羽,鳳凰又稱不死鳥,極少在塵世中出沒,這樣東西的稀有程度幾乎和神龍鱗不相上下。」鷹空侯笑道,「你們有嗎?」

天雄和如山面面相覷,同時沮喪地搖了搖頭。

「呵呵,知道你們沒有。不過不用擔心,我們牛頭人族族老聚居的地方昔年曾經是九天玄鳳棲息的梧桐台,所以我們存有一枚火鳳凰的翎羽。」鷹空侯頗為自豪地說,「我今天就會致信給族中元老,讓他們盡快派人把這枚鎮族之寶送過來。」

「這實在太好了,天雄感激不盡。」天雄喜出望外地說。

「不用謝得太早,我們才說了兩樣。」鷹空侯撫摸著頜下的白須,淡淡地說,「第三樣是千年鯉魚精的眼睛。我們天下大陸湖泊成千上萬,但是具有成精靈氣的湖泊不超過五個,要在這麼短時間內尋找到一處有鯉魚精的湖泊,可以說是千難萬難。」

「這樣的湖泊,我知道一個。」天雄忽然想起了無鬃馬小秋給自己講的故事,心中一亮,當即說道。

「你又知道,好吧,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得了了。」鷹空侯老氣橫秋地歎了口氣,「最後一樣,英雄血,英雄熱血往往能夠創造奇跡,這世間難見的靈藥必須有絕世英雄鮮血的奉獻才能夠功效如神。不用想了,就是你的血,要多少我不知道,自己看著辦吧。」

「沒有問題,我天雄身子結實,鮮血管夠,要多少有多少。只要能夠配出大羅金仙散,救回夜歌,哪怕把我的血抽光了,也在所不惜。」天雄斬釘截鐵地說。

「那就分頭行動吧,千年鯉魚精的魚眼交給你了,我這就去寫信索要鳳凰翎。我們喂到夜歌殿下口中的大羅金仙散撐不了多久,時間緊迫啊。」鷹空侯道。

「好,我這就起程。」天雄轉過頭對如山道,「把我那匹無鬃馬找來,就說我有事找他。」

如山點點頭,大踏步走出了帥帳。就在天雄跟在他身後正要掀開帥帳簾櫳走出帳外的時候,忽然感到一個熟悉的氣息。

「落霞,你……剛才一直在這兒?」天雄揚聲道。

如山和鷹空侯同時朝他面對的方向望去,這才發現這位有著天下大陸救星之稱美麗公主正默默站在帳外陰影處,深深注視著此時此刻的天雄。

「哦,嗯,我,我……來找恩師有事商量,聽到你們正忙著,就在這里等了會兒。」落霞公主慌亂地低下頭,強作鎮定地說。

「你太客氣了,直接進帳來等就行了,天涼,在外面站久了,我們這里就又要多一個病人。一個夜歌公主,還不夠我們頭疼的,呵呵。」自從找到配制大羅金仙散的方法之後,天雄的心中重新燃起了火熱的希望,連話語中也透出了輕松的意味。

聽到天雄關心的話語,落霞心中一陣溫熱,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朝霞般的笑容,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剛要說話,卻發現天雄已經自顧自地朝著西南方的馬廊快步走去,仿佛連一刻都不願意耽擱。

一陣淡淡的寒意在落霞公主的心底緩緩浮起,令她不由自主地抓緊了肩上單薄的月白色披肩:「你……現在就要起程麼?」

聽到落霞公主的話,天雄連忙頓住腳步,轉回身:「是啊,夜歌的病不能再拖了。這幾天我不在營寨,主持軍事會議的事宜就拜托你了。」

「嗯。」落霞微微點點頭。

天雄朝她點頭笑了笑,轉過身去。

看到他又要轉身離去,落霞公主緊緊咬著嘴唇,仿佛下定決心似地說:「傳說有成精靈氣的湖泊岸邊,開著一種叫做天使淚的花朵,淡藍色花瓣,白色花蕊,形狀像淚珠,非常漂亮。你……你能為我采一束帶回來嗎?」

「沒問題,淡藍色花瓣,白色花蕊,形狀像淚珠,我記下了。」天雄做了一個包在我身上的手勢,大踏步朝著馬廊走去。

就在他離開的時候,鷹空侯掀開帳簾,來到了帳外,看到落霞公主望著天雄背影發呆的樣子,不由得長長歎了口氣。

「師父……」落霞仿佛知道這個時候才發現鷹空侯的存在,驚慌地低下頭,「我,我……」

「噓~~!」鷹空侯將手指放在他肥大的嘴唇上,輕聲道,「聽!」

落霞錯愕地閉上嘴,不解地看著此刻眯著眼睛做出仔細傾聽模樣的鷹空侯。

半晌之後,落霞不由得好奇地問道:「師父,你在聽什麼?」

「你沒聽到嗎?」鷹空侯挑了挑眉毛,「今晚的風中,充滿愛的氣息。」

「師父!」落霞公主一瞬間羞得滿臉通紅,用力跺了跺腳。

「天使淚象征無望的戀情,這一段感情你已經決定放棄了嗎?」鷹空侯淡淡地問道。

「我只是……只是想要他送我點什麼,哪怕一束花都好。」落霞公主垂下頭,輕聲道。

「可憐的孩子。」鷹空侯歎息著搖了搖頭,「可惜像天雄這樣的家伙,這個天下大陸只有一個。」

天都城內的神族軍隊營房內,海芙蓉將自己完全封閉在魔導士專有的魔法實驗室里,三天三夜都沒有出過房門。無論浪遙,黑煞,炎童甚至神殿繼承人碧離小姐如何催促,她都不肯開門。

在實驗室昏暗的魔法***照明之下,海芙蓉小心地將實驗台上一瓶漆黑色的液體一點點倒在沸騰的藥鍋之中。

「冰海彩虹魚魚油,加上千年隼的肝髒。」海芙蓉臉色蒼白地默然念誦著,「絕頂峰上的雪蓮花,還有極地墳場的百年冰蟾蜍。」

她緩緩地用攪棒攪動著藥鍋中的溶液,直到本來翻著黃綠色光芒的晶瑩液體逐漸變成了比黑夜還深沉的暗色。

「總算要完成了!」海芙蓉興奮地用力鼓了一下手掌。

就在這時,一陣劇烈的敲門聲傳入她的耳際,黑煞焦急地聲音在寂靜的實驗室中響起:「芙蓉,已經三天了,你沒吃一點東西,身子怎麼頂得住?快出來吃一點,當我求求你了。」

「討厭,我不想見你!走開!我不想吃飯。」海芙蓉賭氣地大聲叫道。

「今天你不出來見我,我就坐在這里不走了。」黑煞滿是怒氣地大聲道。說完這句話,他似乎又感到剛才的話語氣太重,連忙柔聲道:「芙蓉,我知道你還生我的氣,我那天說魔法師不如騎士是我不對。就算有一百個黑煞,也打不過一個魔導士,我錯了,你出來吃一點飯好嗎?」

聽到他的低柔言語,海芙蓉繃緊的臉上露出一絲春花般的笑容,忍不住咯咯笑了一聲。但是隨即她咳嗽了一聲,冷然大聲道:「不要太勉強啊,什麼一百個黑煞打不過一個魔導士,那麼沒用的家伙我要他干什麼?別以為說這些胡話就可以哄我開心了。」

「芙蓉,你到底想怎樣,無論你想怎樣我都答應你,出來吃碗飯吧。你以前從來沒有試過生氣生這麼久的。」黑煞筋疲力盡地背靠著實驗室大門滑坐在地上,「就算你是魔法師也不能不吃飯啊,再不吃點兒,身子就餓壞了。」

「我想怎樣,哼,我要和你比試一場,就像你們騎士之間的比武一樣,只要你能夠勝得過我,我就不再追究你以前的驕橫跋扈。」海芙蓉傲然道。

「不用比了,我哪能贏得了你威力無比的冰魔法。」黑煞苦笑著說。

「你放心,我絕對不對你使魔法,咱們就比兵器。」海芙蓉從懷中取出了一枚放射著寶藍色光芒的魔法晶石,默默念了一句咒語,然後將這枚魔晶石高高舉過頭頂,對准了面前沸騰的藥鍋。這枚寶藍色的魔晶石忽然化為星星點點金紅色的碎末,這些碎末彙聚成一股金色的光芒,均勻地覆蓋在藥鍋中的溶液之中。

「起!」海芙蓉雙手平舉,高聲喝道。藥鍋中沸騰的溶液忽然如熱噴泉一般高高向上湧起,並開始呈順時針方向螺旋轉動。隨著溶液轉速的越來越快,旋轉的力度越來越大,乘放溶液的藥鍋再也承受不住這不斷膨脹的壓力,碎成無數碎片四外飛散。

海芙蓉用左手掩住嘴,深深吸了口氣,接著張開口,噴出一股彌漫著雪白色霜花的寒氣。這股至陰至寒的寒氣和正在旋轉的沸騰溶液剛一接觸,雪白色的蒸汽就開始在整個實驗室肆無忌憚地彌漫。

海芙蓉緊張地注視著面前被自己的寒氣冷凍起來的溶液,焦急地等著四處彌漫的水汽散去。

黑煞捧著滿滿一鍋的燉牛肉靠在海芙蓉實驗室的門外,將自己的耳朵緊緊貼在實驗室大門上,急切地想要知道剛才的容器爆炸聲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在這時,實驗室三天來一直緊閉的大門忽然間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推開。連強壯的黑煞都被這股力量推出四五米遠。一股淡白色的水汽從門內彌漫出來,在空曠的神族營房廣場上妖異地彌漫著。

當水汽隨著長風散去的時候,一個渾身披掛著漆黑色猶如暗夜般盔甲的戰士仿佛夜魔般出現在黑煞面前。漆黑如墨的甲胄,閃爍著星星點點的金光,有如繁星閃爍的夜空。

黑煞如遭電擊,一瞬間目瞪口呆,幾乎無法動彈。半晌之後他才如夢初醒地朝著自己身上摸去,卻發現自己愛如性命的夜星甲仍然好端端地穿在身上。

「你……你是誰?」黑煞把手中的燉牛肉鍋往身邊一丟,拔出了腰間的佩刀。

「我是你的……邪惡孿生兄弟,特地來找你的。」這個和他一樣穿著夜星戰甲的武士用怪異地聲調說道。

「我的孿生兄弟?」一剎那間黑煞幾乎真的以為自己有一個同胞兄弟,他連忙問道,「海芙蓉呢?她在哪兒?」

「海芙蓉?你說那個美如天仙的小姑娘。」那個武士用怪異地語調接著說道,「唉,可惜可惜,她已經被我……哈哈哈哈哈!」

「我和你拼了!」黑煞聽到這個武士的話,一剎那間腦子充血,所有事情都被他拋到了腦後,他雙手握住佩刀照著這位黑甲武士的頭頂用力劈去。

這位黑甲武士從容地閃過他的當頭一劈,從腰側拔出和黑煞一模一樣的佩刀,對准黑煞的頭頂以同樣的姿勢和速度一刀劈來。

黑煞大驚失色,在他平生遇到的所有對手之中,他從來沒有見過速度和力量,甚至刀法都和他旗鼓相當,簡直是一模一樣的戰士。他連忙強自壓下心中的暴躁情緒,舞刀架開黑甲武士的披斬,用自己平生最得意的刀法和這位黑衣武士全力周旋。

兩個人激動了足有半個鍾頭,無論黑煞使用任何招式,這個黑甲戰士總能夠依樣葫蘆地原樣使出來,刀法攻守變換之間,完全就像自己的一個翻版。

拼斗之間,黑煞忽然靈機一動,抖手一刀刺向黑甲戰士藏在頭盔中的右眼方向,等到他側身閃避的時候,黑煞閃電般朝著他的左側撲去,一瞬間就繞到黑甲戰士身後,抬腳對准黑甲戰士後背一腳踹去。

這個黑甲戰士似乎無法追蹤他如此動若游魂的詭異動作,轉身慢了半拍,剛剛轉過身,就被他一腳踹在小腹,仰天摔倒在地。黑煞飛起一腳踢飛他的佩刀,舉起手中的長刀就要朝著下劈來。

「劈呀劈呀,劈死我好啦!」這個黑甲武士似乎比他更加惱怒,尖聲道。

黑煞一瞬間聽出了他的口音,大驚失色道:「芙蓉,是你?」

「哼!」黑甲武士從地上狼狽地爬起來,將頭上的黑色頭盔摘了下來,露出海芙蓉娟秀迷人的面孔。

「芙蓉,我……我真的不知道是你,對不起,對不起!」黑煞連忙把手中的長刀丟在地上,伸手去拉海芙蓉的手。

海芙蓉狠狠一甩手,昂起頭不忿地說:「現在你得意啦,我花了三天時間研制出了這套寒冰戰甲,樣子,堅硬程度和你的夜星甲一模一樣,我還用特殊的魔法藥劑催發牠的靈性,令牠可以模仿你的所有動作。想不到你還是把牠打敗了。」

黑煞忙道:「我真的不是有心的,咱們再比一次,我保證……」

「保證什麼,我要光明正大地贏你一次。」海芙蓉跺著腳道,「到底哪里出錯了,真不甘心。」

就在這時,一聲驚叫聲從遠處傳來:「我的天啊。你真的把牠做出來!」

黑煞和海芙蓉同時轉過頭去,卻發現火魔導士炎童一溜小跑地跑到二人面前,將自己的頭湊到海芙蓉身上的盔甲上。

「了不起啊,海芙蓉,這寒冰靈甲可以模擬世上最傑出戰士的動作和力量,如果運用純熟,可以和黑煞這樣的一流騎士打成平手。只有你這樣資深的冰魔導士才能有如此傑作啊!」炎童贊歎地說。

「有什麼用,剛才被黑煞打敗了,他現在神氣著呢。」海芙蓉瞪了黑煞一眼。

「我沒有神氣……」黑煞低著頭道。

「這也難怪,寒冰靈甲雖然奇妙,但是終究不是萬物之靈的神族,牠的反應不夠迅速,如果對手移動過于迅速,牠往往會反應遲緩半拍。不過我曾經記得古籍上有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炎童撫摸著自己的下巴,沉思著說。

「真的!快告訴我,炎童大哥!」海芙蓉激動得一把抓住炎童的手,急切地說。

「唔,等一下。」炎童攤開手掌,默默念了一聲咒語,一本積滿塵土的魔法古籍突然出現在他的手掌上。

他熟練地將魔法書翻到中間一頁,伸出食指按住被晚風吹得不住翻飛的書頁,仔細地看著。「應該就是這里,太好了,我還以為在諸神之故鄉,原來天下大陸也有一處。你看在這里,千年鯉魚精的產地就在這里。」

「千年鯉魚精?」海芙蓉奇怪地問道。

「是啊,用千年鯉魚精的眼睛鑲嵌在戰甲頭盔上面。千年魚眼洞察秋毫,可以大幅度加快戰甲的反應速度。」炎童肯定地說。

「太棒了,喂,黑煞,向浪元帥替我請個假,我要去旅行。」海芙蓉興奮地說。

「但是,你這樣忽然走了……」黑煞悵然若失地說。

「放心,我很快就回來,你就全心全意准備你的騎兵戰隊吧。」此時的海芙蓉早已經脫下寒冰戰甲放在一邊,朝著白日金羽鷹鷹巢所在的方向一蹦一跳地走去。

「喂,芙蓉,千年魚眼雖然可以提高寒冰靈甲的性能,但是魚目混珠終究敵不過久經沙場經驗豐富的武士,你別抱太大希望!」炎童大聲叫道。

海芙蓉似乎根本沒有聽見他的話,她秀麗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遠方的鷹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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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6 00:42:50 |只看該作者
第十集 海魂篇 第七章 故鄉敘舊

傳說在一萬年前,一位天下大陸的公主愛上了一位為國王飼養戰馬的馬夫。懸殊的地位令二人的結合受到了重重阻力。適逢當時魔巢中的魔族正在肆虐人間,戰火四起。國王為了抵禦外侮,同意了女兒和馬夫的婚事,前提是馬夫必須在沙場上建立功勳,才能夠名正言順地迎娶公主。為了不辜負公主的一往情深,和國王的厚愛,這位平凡的馬夫毅然走上了前線,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可憐的公主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在王宮之外等候著情郎的回來,相思的淚水彙成了一片廣闊而美麗的湖泊,而這位公主也因為相思成疾,在自己淚水形成的湖泊邊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後來的人們把這座淚水凝結的湖泊稱為公主湖。

公主湖方圓百里,深藏在青翠蔥郁的天下大陸南方丘陵山脈之中,一條從西向東流淌的大江從湖側流過,為牠帶來了豐富的水源。雖然天下大陸戰火紛飛,但是在這片被林莽,丘陵和沼澤所環繞的荒蕪之地卻沒有經過任何戰爭的摧殘,仍然保持著勃勃的生機和令人心曠神怡的幽靜。

「公主湖————,我小秋回來啦————!」和天雄一起從天空中降落到公主湖湖岸邊的無鬃馬小秋故地重游,忍不住激動地大聲呼喊出來。

「多少年了,小秋?」天雄也忍不住替他感慨起來。

「一千多年了,一千年!」無鬃馬小秋兩只馬眼中浸滿了激動的淚水,「自從告別了公主湖的水族兄弟們去天庭追殺鯉魚精之後,從此一去不複返,已經有一千年沒有回來了。」

「以前你的魚精兄弟們還有剩下的嗎?」站在無鬃馬頭頂上極目眺望的流星一只眼好奇地問道。

「不知道,已經這麼久了,大概都已經去世了。」無鬃馬小秋黯然道。

感到他語氣中的肅索,天雄用力拍了一下他的馬背,笑道:「別垂頭喪氣的,說不定有些魚精兄弟和你一樣長壽呢。」

「去吧,小秋,去和這里的水族兄弟打個招呼,說不定咱們能夠認識不少新朋友。」流星一只眼破天荒地沒有拿此刻的小秋開玩笑,反而在語氣中充滿了鼓勵。

無鬃馬小秋感激地看了牠一眼,信步來到湖畔,將自己優雅而修長的馬脖子浸到水中。就在牠剛把頭埋到水中的時候,本來甯謐而波瀾不驚的湖面忽然變得奔騰如沸,無數水泡爭相恐後地朝著湖面浮出來,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音。

緊接著,各色各樣的游魚歡騰地縱出了水面,朝著小秋所在的地方飛快地湧來,不一會兒就在牠的周圍形成了規模龐大的魚潮,放眼望去足有成千上萬尾游魚在朝著小秋所在的地方擠來。

「小秋,出了什麼事?」天雄和流星一只眼震驚地齊聲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水里吐了個泡泡。這是以前我做泥鰍的時候和魚群的聯絡方式,只是看看還有沒有熟人。沒想到反應這麼大!」無鬃馬小秋迷惘地說。

就在這時,數十只青蛙矯健地從水中蹦了出來,在小秋兩側整齊地排成兩排,一只體型最碩大的青蛙忽然響亮地鳴叫了兩聲,大聲道:「魚精兄弟們,給龜伯讓路。」

「哎呀我的媽呀,這只青蛙會說人話。」流星一只眼嚇了一跳,拼命地拍著翅膀,大聲叫道。

「這有什麼,你這只瘟鳥不是也會說嗎?」這只青蛙昂起頭,不屑地說。

「這個,」流星一只眼低下頭對腳下的無鬃馬小秋道,「你這里的水族兄弟們怎麼對我說話呢,你也不管管。」

但是無鬃馬小秋卻對牠的話恍若未聞,牠急切地向前走了兩步,來到這只健壯青蛙面前,顫聲問道:「龜伯還活著嗎?」

這只青蛙點點頭,道:「龜伯一直都在等你回來,他老人家身體好得很,就是眼睛瞎了。」

「他的眼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小秋急切地問道。

就在這時,在他的周圍水域中簇擁著的游魚們紛紛朝著兩旁退開,讓出了一條一人多寬的通道。在這個通道之中,一只體型碩大的青色烏龜在一大群巨鉗螃蟹的護送下朝著小秋所站立的地方游來。

「小秋,是你嗎?他們說收到你回來的消息了,是真的嗎?」這只老烏龜顫巍巍地從水中探出頭來,朝著周圍激動地摸索著。

「龜伯,是我,小秋。」無鬃馬小秋快步湊到牠的身邊,滿眼含淚地說。

「一千年啦,你的嗓音聽起來還是那麼年輕啊,這麼多年,你過得好嗎?」龜伯抬起她那顫抖龜爪,急切地向小秋身上摸索著。

「龜伯,小秋前輩現在富貴了,牠已經成龍了,現在他的樣子是一匹龍獸的模樣。」那只健碩的青蛙搶著說道。

「成龍?一只泥鰍居然能夠成龍嗎?」龜伯激動得渾身發顫,「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兒啊。我以為一千年前你已經和那只鯉魚精同歸于盡了,為了這個我還難過了很多年哪。既然沒有死,這麼多年,怎麼就不想著來看看我們啊。」說到這里,這只老烏龜的眼中淚水嘩嘩地流淌了下來。

「龜伯……」小秋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淚水,兩行清淚從牠碩大的馬眼中淌了出來。

看到龜伯和小秋頗有些忘形地敘舊,流星一只眼感到有些不滿,不由得大聲道:「小秋,別光忙著敘舊,也給我們介紹一下啊。」

「流星一只眼……」天雄皺了皺眉頭,顯然感到牠的話頗為無禮。

小秋似乎這才想起自己的主人天雄和流星一只眼還在身邊,連忙來到天雄身邊,轉頭對龜伯道:「龜伯,這位就是我現在的主人,從游俠島來的天雄。這位……」牠看了看挺胸疊肚的流星一只眼,挑了挑眉毛,「流星一只眼,游俠島的一只怪鳥。」

「什麼怪鳥,」流星一只眼不滿地叫道,「龜伯您老人家好,我是小秋的好朋友,以後不用把我當外人。」

龜伯的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兩位都是從天上來的客人,歡迎之至,歡迎之至。」

「龜伯,見到您老人家,是我們的榮幸。」天雄微笑著說。

「龜伯,」無鬃馬小秋湊到龜伯旁邊道,「請問,最近公主湖附近有沒有千年鯉魚精出沒作怪?」

這千年鯉魚精的字眼一出口,就在周圍圍攏上來的上萬水族中引起了巨大騷動。那些靜靜立在湖岸邊岩石上的蛙精激動地上竄下跳,護衛在龜伯身邊的巨鉗螃蟹紛紛伸出自己威武的一雙大鉗用力地一張一合,發出嗒嗒的響聲。水中的魚精們在水中拼命搖動著頭顱,仿佛聽到極為可怕的事。

「有沒有千年鯉魚精作怪?嘿嘿,自從你和那只鯉魚精走後,我們這里太平了一百多年,但是後來又來了一條更加強壯的鯉魚精。在這里一呆就是近千年,公主湖的寶藏被牠搶劫一空,我們這里的百萬水族被牠禍害得太深了。不少水族兄弟被迫遷移到別的地方,很多兄弟姐妹被迫害致死。連我……」龜伯說到這里,老淚橫流,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龜伯為了保護我們水族和那個該死的鯉魚精拼命,一雙眼睛被牠弄瞎了!」一直侍立在龜伯左右的健壯蛙精大聲道。

「什麼?牠這麼橫行霸道,難道沒有人管牠嗎?」小秋聽到這里已經氣得怒發沖冠,厲聲道。

「唉,自從天上有了個游俠島,人間的游俠就絕跡了,連帶水族里的游俠也少了很多,像你當年一樣有本事又有心的四海泥中俠已經不好找了。」龜伯感慨地說。

聽到牠的話,天雄和小秋的臉上都露出慚愧尷尬的表情。天雄上前一步,彎下腰對龜伯道:「龜伯,您不要怕,我們這次來就是要拿下一只千年鯉魚精。從此以後,你們不用再懼怕牠出來作怪了。」

「這位天雄大人,你說的話可是真的?」聽到他的話,龜伯又驚又喜,急切地問道。

「龜伯,他是我的主人,這個天下大陸上唯一的游俠,有了他的保證,您大可以放心。」小秋安慰道,「再說還有我幫忙,我已經越過了龍門,成了龍,難道還斗不過一條千年鯉魚精嗎?」

「成虯……」流星一只眼湊到牠的耳邊小聲道。

「閉嘴。」小秋瞪了牠一眼。

「但是,千年鯉魚精現在藏身在公主湖直通大江的洞府深處,除非牠自己想出來,否則很難引牠顯身。」龜伯為難地說。

「龜伯您大可放心,我們來這里的時候已經作了完全的准備。」天雄微笑著說。他轉過頭從小秋背上的取下一杆釣魚竿,從懷中取出一片細小的骨片穿在魚鉤之上,然後在龜伯眼前晃了晃。

「這是……這是什麼味道?」龜伯悚然動容,湊到天雄的跟前,用力地吸著鼻子。

「龜伯老人家,這是從牛頭人族鷹空侯那里得來的一小片鳳凰骨,上面有火鳳凰特有的香氣。」流星一只眼得意地說。

「太好了,這千年鯉魚精做夢都想要嘗到鳳凰肉的滋味,聞到鳳凰骨的清香一定會不顧一切地沖到這里來。」龜伯激動地說。

「龜伯,但是你們也要幫我們一個忙。」小秋接口道。

「什麼忙?盡管說。」龜伯和周圍的一眾蛙精蟹怪異口同聲地說。

「我們和鯉魚精作戰的時候,這里的水域將會非常危險,請你們現在就開始疏散所有水族,不要在附近出現,以免被誤傷。如果鯉魚精拿你們做擋箭牌的話,會讓我們十分棘手。」小秋沉聲道。

「沒問題,我們立刻把所有水族疏散到大江之中,不讓他們靠近公主湖水面,你們放心吧。」龜伯似乎顯得各位振奮,「事不宜遲,我們立刻行動,你們也萬事要小心,這只鯉魚精不簡單,比昔日那只想要躍龍門的鯉魚精更加凶悍。」

「知道了,你們快走吧。」天雄和小秋異口同聲地說。

公主湖的水族疏散的極為迅速,充滿生機的湖面在數十息之後就變得空空蕩蕩,沒有一條哪怕是小蝦米在水中徜徉。天雄將手中的魚竿熟練地一甩,將魚鉤上的鳳凰骨遠遠地拋到湖中,找了一塊湖邊的岩石坐下,雙手握住魚竿,長長歎了口氣。

「主人,歎什麼氣啊?你難道會緊張嗎?」流星一只眼奇怪地問道。

「不是,」天雄淡淡一笑,「只是很久沒有這麼無憂無慮地釣過魚了,最近實在太忙太累。」

「主人,」無鬃馬小秋緊張地說,「我們現在釣的可不是普通的魚,是千年鯉魚精。」

「小秋~~~,」流星一只眼斜著眼,挑著眉毛,一臉的不屑,「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咱們主人什麼場面沒見過,幾百萬人的亡靈大軍也被他一舉掃平,還會在乎這區區一條鯉魚精。你也是,當初在公主湖行俠仗義的時候,鯉魚精也不是沒打過,怎麼緊張成這個樣子。」

「當初我和鯉魚精拼命的時候,也緊張得不行,連死都想過。現在我已經比以前進步多了。」小秋強自鎮定地昂了昂頭,做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這個鯉魚精如此殘害我以前的水族兄弟,我一定要把牠千刀萬剮。」

就在這時,天雄忽然將右手食指一伸,放到嘴邊:「噓,不要出聲,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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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海魂篇 第八章 湖畔偶遇

公主湖湖岸的景色和諸神之故鄉湖泊的景色完全不一樣。雖然同樣是甯謐的湖泊,但是在諸神之故鄉那里,所有的湖泊周圍都是青翠碧綠,猶如地毯般的草地,草地中間或生長著筆直參天的樹木。但是公主湖坐落在天下大陸南方丘陵地帶,四周被群山環繞,樹木枝丫虯結,形狀光怪陸離,湖畔的垂柳樹干彎曲如弓,仿佛瀑布般翠綠的枝葉簾櫳般垂入水中。很多湖畔的樹木干脆直接長入了水中,濃密的枝葉把湖面遮蔽得仿佛另一個神秘動人的世界。

乘坐著白日金羽鷹初到公主湖的海芙蓉被周圍神秘而新奇的美景所深深迷住,仿佛著了魔一般繞著景致千變萬化的湖畔不停地游蕩著,幾乎忘記了自己前來這里的使命是捉拿一只可以為她提供千年魚眼的鯉魚精。

當她繞過一叢濃密的垂柳林,來到一片鋪滿鵝卵石的開闊地時,她忽然看到面前出現了一個滿臉傷痕的青年。在這個小伙子身邊,赫然站著一批毛色純白的駿馬,駿馬的頭頂上昂首挺胸,屹立著一只只長著一只眼睛的小鳥。

她好奇地走近了一些,仔細看了看這個青年的臉龐,一個熟悉的影像仿佛夢魘一樣閃爍在她的腦海之中。

「啊,怎麼是你!」她不由自主地叫出聲來。原來,眼前這個正在公主湖垂釣的青年正是多日之前自己在觀天台水晶球中看到的西南聯軍首領,那個在戰場上縱橫無敵的人族大英雄天雄。

「姑娘你認得我?」很早就聽到海芙蓉腳步聲的天雄此時聽到她清脆婉轉的柔美女聲,心中提起的戒備不由得松懈了下來,如釋重負地淡然問道。

海芙蓉的心髒仿佛一只驚慌的小鹿一般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腦子里一片混亂,幾乎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是立刻施展魔法把這個人族英雄制伏,還是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姑娘,我在問你話呢。」天雄的語氣中透出一股冷峻,心中對海芙蓉的疑心又開始增大了起來。

「我……我認錯人了。」經過一陣激烈的思想斗爭,海芙蓉下定決心不能輕舉妄動。「黑煞還想要親自打敗他,如果我現在就把他殺死,他一定埋怨我一輩子。再說,好不容易見到這位人族的傳奇人物,不如好好利用這個機會了解一下他是怎樣一個人。」海芙蓉心中暗暗想著。

「認錯人,」天雄微微一笑,「怎麼這個世上還有和我長得像的人嗎?」

「怎麼……怎麼沒有,」海芙蓉據理力爭,「你的模樣也很普通啊,很多人都和你長得很像的。比如說我們族里面一個大英雄,長得就和你一樣。」

「他也是個瞎子?」天雄苦笑一聲問道。

「哦……你是真的看不見啊,」海芙蓉裝作恍然大悟一般說道,「我們族里面那個家伙,呃,大英雄,喜歡把布纏在眼睛上,這樣顯得他很威風,其實只不過是裝瞎。」

「哦。」天雄不由得笑了起來,「原來還有這樣的人,有機會一定要見上一見。」

海芙蓉咯咯一笑,大大方方地坐到天雄身邊的岩石上,偏著頭望向天雄,好奇地問道:「你……在這里干什麼?」

天雄揚了揚手中的魚竿,失笑道:「我……我在釣魚,沒見過閑人釣魚嗎?」

「你還有時間釣魚嗎?」海芙蓉下意識地訝聲問道。

「我應該很忙嗎?」天雄奇怪地問道。

「不不不,」露出馬腳的海芙蓉連忙搖了搖手,腦子飛快地旋轉,「我是看你臉上一臉的心思煩惱,一看就是個大忙人,哪有功夫在這里悠哉游哉地釣魚啊。」

「是嗎?」天雄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輕輕歎息一聲,道,「也許你說得對,我已經很久沒有輕輕松松地享受過生活了。」

「你很忙嗎?」海芙蓉試探著輕聲問道。

「是。」天雄咬了咬牙,做出一臉的苦相。

「咯咯,」海芙蓉笑出了聲,「看你一臉苦相,你一定很辛苦吧。」

「可不是。」天雄歎了口氣,仿佛訴苦般說道。

「又忙又苦的事,還去做牠干什麼,你難道沒有想過放棄嗎?」海芙蓉急切地接著問。

「我不去做,別人也得去做,又何必造那個孽呢?」天雄笑道。

「哦,呃,」海芙蓉聳了聳肩膀,仿佛對天雄的回答非常意外,「我以為你會說有些事除了你誰也做不了呢。」

「我哪有那麼了不起。」天雄失笑道。聽到海芙蓉不再說話,他咳嗽了一聲,問道:「姑娘,你來這里是干什麼?」

「我也是來釣魚的。」海芙蓉舉起一直拎在手里的魚鉤,朝天雄眼前晃了晃。

「像你這樣漂亮的姑娘,怎麼會一個人到這個深山老林里來釣魚?」天雄奇怪地問道。

聽到他的話,海芙蓉吃了一驚,幾乎跳了起來:「你是真的看不見嗎?怎麼知道我漂不漂亮。」

「姑娘別激動!」聽到自己嚇著了身邊的女孩子,天雄慌忙也站起身,「我是靠鼻子聞出來的。」

「你的鼻子?真的!?」海芙蓉半信半疑地問道。

「真的,我可以發誓。」天雄連忙舉起手,「你先坐下,我給你慢慢解釋。」

「好。」海芙蓉重新坐回了湖畔的岩石上,雙手捧著頭望向天雄,「你說吧。」

看到她安靜了下來,天雄長長舒了一口氣,重新坐下:「其實相貌平凡的女孩子身上總要施很多的胭脂水粉,噴的香水味道也很濃厚。對自己相貌自信的漂亮女孩子總喜歡用一些淡妝,用的香水也淡得多。姑娘你身上的香味很淡,卻很高雅獨特,也沒有很多胭脂的味道,所以我覺得你一定是一個對自己的相貌非常自信的漂亮女孩。」

「咯咯,算你會說話。」聽到天雄對自己隱晦的贊賞,海芙蓉感到一陣得意,不由得笑了起來,從和天雄談話到現在,她第一次感到如此徹底地放松,「照你這麼說,你的心上人一定是不施胭脂,身上也只有很淡很淡香味的大美女了。」

「她的確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孩子。」天雄說起自己的心上人心頭不由得湧起一陣甜意。

「唔~~~~」海芙蓉戲弄地發出一陣怪音。

「嘿嘿,」天雄再也無法繃住面孔,身子微微一躬,低著頭不好意思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不過,她身上大部分的味道都是血腥味。」片刻之後,天雄收住笑聲,感慨地說。

「啊,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孩子!」海芙蓉驚訝地問道。

「她從十歲開始就生活在戰火紛飛之中,十三歲就開始指揮部隊作戰,一生中大部分歲月都在和敵人作戰。血腥味是唯一能讓她感到安甯的氣息,她感到血腥味會讓她充滿力量和勇氣。」天雄的語氣變得溫柔婉轉,仿佛在述說著世上最值得關注的故事。

「這就是你心目中最美的女孩子?」海芙蓉感到不可思議。

「她很冷傲,有的時候很無禮粗魯,對于正常的談話感到很不適應,總會想辦法諷刺嘲弄一下別人才會讓她感到舒適。」天雄長長吸了一口氣,忽然又笑了起來,「但是偶爾也有溫柔的時候,時間很短暫的溫柔,在你明白過來之前就已經消失不見了,就好像春天早晨群山的薄霧一般轉瞬即逝,讓人難以捉摸。所以很多時候,我只能在和她交談之後很久才感到她剛才的溫柔婉轉。」

「原來,你喜歡上的就是她那很短暫的溫柔,嘻嘻。」海芙蓉嬉笑著說。

天雄再次不要意思地笑了起來:「很多時候我都在幻想,如果有一天我能夠打贏所有的戰爭,解放她的家園,結束她一生的噩夢,那個時候再也不需要用冷傲和孤獨保衛自己的她會是多麼迷人。」

聽到天雄終于提到了人神之間的戰爭,海芙蓉微笑的面孔不由得黯淡了下來,她輕輕歎了口氣,忽然問道:「如果你沒有辦法結束戰爭,又或者打輸了,那該怎麼辦?」

聽到這句話,天雄滿臉的快樂和憧憬一瞬間消失了:「不知道,這場該死的戰爭已經持續了十年,把她從一個不知煩惱的王國公主變成了一位嗜血戰士,如果再接著持續下去,她會變成什麼樣,我已經不敢想象。」

「她原來是一位公主嗎?」海芙蓉驚訝地問道。

「是啊,」天雄的臉上露出緬懷的神色,「十年前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還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公主,美得好像最精致的洋娃娃,頭發亮得仿佛烏黑的錦緞。現在她的頭發已經全都變成了銀白色,臉上也傷痕累累。」說到這里,他輕輕一拍膝頭,狠狠地說:「這該死的戰爭。」

「原來戰爭是這麼殘酷,我以前一直以為,戰爭永遠是光榮,神聖甚至是輝煌的。」海芙蓉的心被天雄心上人的悲慘境遇深深打動了,不由得喃喃說道。

聽到她的話,天雄挑了挑眉毛,歎息一聲,沒有說話。

「你的心上人,她現在……她現在好嗎?」回憶起天都城南天雄懷抱著銀銳的屍體仰天長嘯的一幕,海芙蓉關切地問道。

「她受了很重的傷,這也是我為什麼來這里的原因。治療她的藥材中需要一枚千年鯉魚精的眼睛。」天雄淡淡地說。

「哦,你也需要千年魚眼。」海芙蓉恍然道。

「你來這里也是為了千年魚眼嗎?」天雄訝聲道,「要牠做什麼?」

「我要牠是為了打敗我的心上人。」海芙蓉昂起頭驕傲地說。

「你要打敗自己的心上人?」天雄驚奇地問道。

「是啊,他是個又驕傲,又蠻橫,看不起女人,看不起同僚的家伙。總是認為在戰場上我不如他,我這次來就是為了證明我比他強。」海芙蓉數落道。

「聽起來是一個極不可愛的人。你怎麼會喜歡上這樣的家伙。」天雄微笑著說。

「因為他和你的心上人一樣,有的時候會很溫柔,很和祥,也受得住委屈,讓我忍不住心動。」海芙蓉大方地笑著說。

「原來如此,」天雄理解地點點頭,漫不經心地問道,「他也是魔法師嗎?」

「不是,」海芙蓉毫無防備地搖了搖頭,「他是個聖殿騎士,總以為騎士比魔法師……」說到這里,她忽然感到不妥,連忙驚惶地站起身,想要往後急退。

但是天雄的動作仿佛轉瞬即過的閃電一樣快捷,她幾乎看不清天雄是如何伸手拔出佩刀的,只知道電光一閃,他的刀已經壓在自己的咽喉。

「別亂動,敢念一句咒語,我就割斷你的咽喉。」天雄冷酷地說。

「你……你怎麼看出來的。」海芙蓉直到現在也不明白自己在什麼地方露了馬腳,不甘心地問道。

「你曾經說過以前總是以為戰爭永遠是光榮,神聖甚至是輝煌的。天下大陸里,只有入侵的神族人才會有這樣荒謬絕倫的想法。在這里便是剛剛斷奶的孩子,都知道戰爭的殘酷。」天雄厲聲道。

「原來如此,」海芙蓉的臉上露出黯然而慚愧的神色,「我太多嘴了。」她微微抬起頭,面向天雄問道:「你想怎樣?」

「既然你是魔法師,我實在不能放過你。」天雄躊躇了一下,狠狠咬緊牙關,低聲道。

「你……你不會殺我的,我知道。」海芙蓉昂起頭,激動地說。

「你憑什麼這麼說。」天雄沉聲問道。

「因為……因為你不是禽獸。」海芙蓉感到渾身上下都被天雄散發出來的殺氣浸得寒冷徹骨,一股委屈的淚水湧上了她的雙眼。

「禽獸?」天雄不解地問道。

「是啊,人不把自己當作禽獸,怎麼去殺別人。」海芙蓉理直氣壯地大聲道。

「不把自己當禽獸就不能殺人。」天雄微微一怔。在這一剎那間,自己殺第一個人時的景象清晰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天都,神獄,一個面色蒼白的魔法師,在他試圖用讀心咒探索抵抗軍秘密的時候,被自己的舌底椎轟死在牆壁之上。他至今仍然記得他留在雪白牆壁上的長長血跡。他還記得自己殺的第一個神族女魔法師,一個穿著紫紅色華麗法師袍的絕美女子,一頭瀑布般華美的金發。有很多時候,在噩夢之中他多次重複看到她手握著插在咽喉中的箭杆,驚恐欲絕的神情。神獄,浮云之都,天歌山堡壘,天都,死在他手下的神族戰士和魔法師已經無法數清了。想到這些,他的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原來如此。看來我做禽獸已經很久了。」說到這里,他歎息一聲,默然將佩刀重新收回鞘中。

「你……你不想殺我了?」海芙蓉膽戰心驚地問道。

「姑娘,以前沒有殺過人吧?」天雄淡淡地問道。

海芙蓉用力搖了搖頭,隨即想起天雄雙目失明,連忙應了一聲。

「你是個善良的女孩子,」天雄重新把丟到一旁的魚竿撿起來,「天下大陸不適合你,聽我奉勸一句,回諸神之故鄉去吧。」

「你不准備殺我了?那麼我還能和你一起抓千年鯉魚精嗎?」海芙蓉膽怯地問道。

天雄想了想,終于點了點頭,朝她做了一個過來坐的手勢。海芙蓉終于長長地舒了口氣,渾身輕松地重新坐到天雄的身邊。

兩個人肩並肩坐在湖岸岩石上,默默等待著千年鯉魚精的到來,過了良久,誰也沒有說話。似乎沉默的氣氛令活潑的海芙蓉無法忍受,她忽然道:「喂,天雄。」

「你果然知道我的名字。」天雄低聲道。

「當然啦,你那麼出名,又那麼威風,所有神族都知道你的名字。」海芙蓉由衷地說,「自從那天在天都觀天台看到你為了心上人而傷心的樣子,我就知道你是個性情中人,和我一樣,我們一定能夠做朋友。」

「我們做朋友?」天雄苦笑著問道。

「是啊,如果我們不投緣的話,你第一天認識我為什麼和我說那麼多話,連你對心上人心事都隨口說了出來。」海芙蓉自信地笑道。

聽到她的話,天雄不禁語結。事實上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和這個神族的小姑娘剛一見面,就仿佛打開了話匣子一般,把自己這麼多時日憋在心里的話統統說了出來。也許是因為她只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所以無所謂把自己的心事向她訴說,也許是因為現在的自己正在享受從未有過的輕松自在,所以對外人沒有了防備之心,又或者真的和她說的一樣,是兩個人投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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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海魂篇 第九章 人神聯手

「主人,有妖氣!」一直站在天雄身邊默不作聲的無鬃馬小秋忽然大聲道。

「啊!」不知道一匹白馬居然能通人言的海芙蓉嚇得喊了出來。

「別怕,小秋不傷人。」天雄輕輕拍了拍她肩膀,接著沉聲道,「看來鳳凰骨起作用了,立刻准備動手。」

撲棱棱一陣飛鳥振翅的聲音從天雄而側傳來,所有棲息在湖畔林間的棲鳥似乎也敏感地感覺到了彌漫在湖面上的妖氣和殺機,紛紛四外逃竄,連停在小秋頭上的流星一只眼也隨著鳥族的大潮,朝著天空躲去。

平靜的湖面上突然波濤湧動,仿佛有兩股自東向西,和自南向北的暗流在湖面下彙聚到了一起,形成了方圓數十里的巨大漩渦。雪白色的浪花仿佛百萬殺陣的旌旗一般一排排朝著岸邊掃來。一陣又一陣的陰風令周圍湖面的溫度迅速下降,湖岸附近的淺水上都已經結上了薄薄的冰花。

「好重的妖氣!」小秋渾身顫抖地說,「主人,我要抵受不住了。」

「再等等,等它冒出頭來。」天雄從背後摘下千里弓,挽弓搭箭,蓄勢待發。

沉重的水聲從湖心嘹亮地響起,一股烏黑色的水流旋風一般旋轉著飛開朝著空中升起。在上升的水流盡頭,一股浪花仿佛禮花般四外炸開,一條渾身金紅色的碩大鯉魚從炸開的水霧中探出頭來,尖銳地嘶吼了一聲,朝著天雄身邊魚竿的方向撲來。

無鬃馬小秋憤怒得雙眼暴漲,仰頭朝天發出一聲清越的龍嘯,頭部猛然變化成飛龍的模樣,脖子長長地伸向天空,緊接著四蹄猛一跺地,整個身子騰躍到空中,變化成一條白色的神龍,朝著從半空中撲來的鯉魚精凶猛地沖去。

那條鯉魚精似乎沒想到伏擊他的居然是一條神龍,驚慌地尖叫一聲,身子一個轉折,矯健地躍入水中。變成神龍模樣的小秋長嘯一聲,朝著水中猛地撲去,一瞬間就消失在湖面上。

整個湖面就仿佛煮開了的沸水般沸騰了起來,滔天的巨浪仿佛失控的鐵錘朝著四面八方瘋狂地砸去,浪濤的呼嘯聲淒厲震耳,仿佛兩軍交鋒中數萬匹戰馬一起嘶吼的聲音。

「天啊,想不到你的馬竟然是一條神龍!」海芙蓉驚歎道。

「小秋是非常了不起的神龍後裔。」天雄低聲道,「不過想不到這條鯉魚精這麼厲害,連它都一時擒不下。」

「真幸運我能碰到你,否則靠我一個人……」海芙蓉的話還沒有說完,一股淒厲的狂風一瞬間將她團團包圍。恍惚中,她感到天雄強健的臂膀已經攬住了她的纖腰,緊接著她發現自己已經隨著清風扶搖直上,來到了一株垂柳的枝頂。當她往下看去的時候,卻發現原來自己和天雄站立的地方仿佛被一枚巨型的鐵錘鑿過一般,多出了一個深達十數米的巨洞。

「主人小心,它朝著你哪里來了!」天空中流星一只眼驚慌地大叫道。

海芙蓉定睛一看,只見那條巨大的金紅鯉魚旋轉著身子化成一道金紅色的匹練朝著兩人射來。天雄抬弓搭箭,閃電般一箭射出。這枚飛箭刮動風聲,呼嘯著朝著鯉魚精頭頂射來。飛箭箭頭准確地擊中它的頭骨,但是鯉魚精的頭骨堅硬得仿佛最純正的極地鑽石,即使天雄的神箭也無法撼動分毫,長箭無奈地從它的頭頂狠狠劃向右側,凶猛地揭下了它十數片金紅色的鱗片。這一箭雖然沒有建功,但是也迫使鯉魚精不得不略微調換方向,從海芙蓉身側擦肩而過,重重裝在他們身後的數株大樹之上,這些參天古樹被它連根撞起,朝著後面亂飛而去。鯉魚精猛地轉過頭,張開嘴,噴出一股鋪天蓋地的劇毒汁液。

「擋!」海芙蓉終于抓到了表現的機會,當機立斷地喝道。一朵冰蓮花瓣仿佛盾牌一般擋在天雄和自己面前,嚴絲合縫地擋住了每一滴劇毒的侵襲。

鯉魚精似乎感到來者不善,當機立斷地一轉身,朝著湖中重新撲去。

「不好,它想逃。」天空中飛來飛去的流星一只眼嘎嘎地叫道。

「冰雨!」海芙蓉厲聲道。隨著她的一聲呼喚,一片濃黑色的烏云如影形隨地籠罩在飛快逃竄的千年鯉魚精頭頂,白光閃爍之下,這條鯉魚精一霎那被一片雪白晶瑩的冰柱團團圍住,一動不動地躺在來了湖岸附近的沙地上。與此同時,隨著鯉魚精的出現而籠罩在整座公主湖上的陰風烏云和寒冷空氣一瞬間失去了蹤跡。連常年籠罩在環繞公主湖群山之上的霧靄也開始漸漸散去,明亮如水晶般的陽光仿佛天堂的燭光點亮了公主湖,那甯靜秀美的湖面上閃爍著奢侈而華麗的點點金光,好像湖水中數百萬水族為了歡慶鯉魚精的消失而點起的焰火光華。

終于明白鯉魚精已經授首的天雄,海芙蓉和流星一只眼重新跳回到湖岸邊,跨過滿地雪白的散碎冰屑來到鯉魚精橫屍的所在,仔細觀看。

鯉魚精的全身上下插滿了數十條鋒利如鑿的六面柱形冰錐,這些冰錐凶猛而勢如破竹地刺破了它堅韌而厚重的表皮,將它身上漂亮的金紅色鱗片戳成一地碎片,它的一雙灰白色的死魚眼絕望地注視著湖泊的深處,仿佛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被奪走了性命,暗綠色的血液躺滿了湖泊沿岸的土地。

看著鯉魚精慘烈的死狀海芙蓉的臉色蒼白一片,忍不住將身子靠向天雄。此時天雄的身子仿佛被北國的寒霜凍成了冰柱,他已經被海芙蓉的魔法驚呆了。在這麼短的的施法時間之內,竟然可以催動規模如此龐大,殺傷力如此驚人的冰魔法,在他豐富的作戰經驗中幾乎從來沒有遇見哪個魔法師有過這種本領。

「這是什麼魔法?這片冰錐雨如果打在我們西南蠻荒戰士的陣營之上,上百戰士就會在一瞬間屍橫沙場。如果她有更加充足的施法時間,那麼她的殺傷力將難以想象。也許,憑她一個人就可以消滅整個聯軍。」天雄的心被冰冷的恐懼感所深深包裹,仿佛整個人被浸入了冰湖之中,「如果現在我放她活著回去,明朝沙場之上我們聯軍會死多少戰士。」

一股令他難受得像要吐血的殺機突然間湧上天雄心田,這股殺機是如此強烈凶猛,幾乎一瞬間把他頭腦中所有的良知全部淹沒,他感到自己的魂魄都被這殺氣粗暴的扭曲擠壓著,似乎馬上就要被迫出體外。他的頭腦嗡嗡作響,失明的眼中似乎開始斷斷續續閃爍出點點金星。

此時的海芙蓉似乎已經適應了眼前鯉魚精血腥的死狀,好奇地彎腰來到屍體的附近,欣喜地說:「看,兩個眼睛完好無損。」

她重新站直了身子,自豪地說:「看,是我的冰魔法把它解決的,那麼這兩個千年魚眼都應該給我吧。」

這個時候,她似乎又發現了什麼,興奮地尖叫一聲,沖到千年鯉魚精的後脖頸處,伸手抓住了什麼物事,用力向後一拔。一枚沾滿鮮血的利箭撲哧一聲沖鯉魚精身上應聲而出。巨大的沖力讓海芙蓉站立不穩,朝著冰冷的湖水中跌去。

天雄下意識地搶前一步,將她一把拉到懷中,海芙蓉急促的呼吸聲此時此刻近如咫尺。他的手已經按在了自己佩刀的刀柄之上,烈火般的殺意在心中熊熊燃燒:「現在她的頭離我只有不到一尺的距離,一刀刺穿她的後腦,她幾乎立刻就會死去,不會有一點痛苦。西南聯軍再也承受不起這些強大法師們的折磨了。」

「咯咯,」海芙蓉仿佛歡快溪水般清脆悅耳的聲音再次在天雄耳中響起,「我可太不自量力啦,謝謝你天雄大哥。」她那悅耳的笑聲和一聲純出自然的天雄大哥仿佛一盆酷暑中的清涼泉水兜頭澆到天雄的頭上,剛才那股不顧一切的凶惡殺機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雄感到自己仿佛剛剛從地獄中轉了一圈,渾身熱辣辣的發麻:「我怎麼會想到要殺面前這位無辜的女孩子。」他的神思霍然間回到了自己初到天都時和碧離小姐的會面:「那個時候,雖然碧離小姐是神殿的繼承人,自己是抵抗戰士,但是我從來沒有起過任何殺她的念頭。為什麼現在我的心里滿是這些可怕的念頭。」

他輕輕將海芙蓉傾斜的身體扶正,暗暗歎息了一聲:「也許,她說得對,我已經習慣作一名沙場上的禽獸,而不習慣做人了。」

海芙蓉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中走了一個來回,仍然興奮地捧著手中的利箭,大聲道:「天雄大哥,你們這些所謂的大英雄,大豪傑是不是都是和你一樣的悶葫蘆,明明早已經一箭射穿了這個鯉魚精的後腦,卻悶聲不響,任憑我在那里誇誇其談,肚子里卻在暗暗笑我。」

天雄感到自己緊繃的臉上肌肉一陣松軟,他知道自己已經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絕無此意,只是我也不確定剛才那一箭射在了那里,畢竟我的眼睛看不見了,箭法也不像以前那麼十拿九穩。」

海芙蓉似乎這才想起天雄的失明,連忙抱歉地說:「對不起,天雄大哥,我忘記了你眼睛不方便。」

「沒關系,」天雄笑道,「那麼,千年魚眼一人一個怎麼樣?」

「好啊,」海芙蓉痛快地說,她低下頭仔細地觀看著手中的利箭,忽然奇怪地問道,「天雄大哥,你的箭杆上怎麼沒有刻著字?」

此時的天雄已經摸索著來到鯉魚精屍體身側,用刀將兩枚魚眼小心地剜下來,聽到她的話不由得輕笑起來:「刻什麼字?」

「就是天下大陸天雄之箭,或者類似的話。傳奇中的英雄人物都是這樣的不是嗎?」海芙蓉好奇地問。

「那都是胡扯,」天雄輕輕一擺手,「我每天用箭成百上千,要是每根箭都刻上這麼多字,那不是累死人了。」他直起身,來到海芙蓉身邊,將一顆晶瑩的魚眼遞到海芙蓉的面前,「你的。」

就在這時,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嘯聲從公主湖中心傳來,身化飛龍的小秋卷帶著數股巨浪沖天而起,在空中耀武揚威地盤旋了三圈,東張西望地大喝道:「鯉魚精,出來跟我再戰一百回合。」

「這個傻瓜,」一直站在鯉魚精肚皮上的流星一只眼終于找到了嘲弄小秋的機會,早就忍不住扯開嗓子大叫了起來,「你跑哪兒去了?這麼半天才出來,沒看見鯉魚精已經被我們殺了嗎?」當它說到我們兩個字的時候,特意用了重音,仿佛自己也是殺死鯉魚精的功臣一般。

「啊,不好意思,」小秋狼狽地降回到地面,重新變成白馬的形狀,這個時候天雄和海芙蓉看到它的身上披滿了暗綠色的水草,「真是馬失前蹄,陰溝里翻了船,我居然被鯉魚精用水草纏住了好久,這會兒才掙脫出來。我忘了自己已經不是泥鰍,不能再像以前那麼靈活地在水草里鑽來鑽去了。」

這句話引得天雄,海芙蓉和流星一只眼哄堂大笑。

此時的太陽已經漸漸接近了西邊的山頭,明亮的陽光也緩緩變成了朦朧明媚的橘紅色。海芙蓉從天雄的手中接過千年魚眼,在手中掂了掂,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失笑道:「天雄大哥,你知道嗎,這才是我喜歡的生活,擊敗躲在窮山惡水中的怪物,尋找世間難求的寶物,和自己喜歡的朋友一起探險。」

「那你為什麼來天下大陸,成為了一名戰爭法師?」天雄不解地問道。

「因為我的心上人啊,他一直夢想著追逐傳說中建功立業的榮耀,希望擁有千萬人擁戴的輝煌。就像我們神族的大英雄洛采泊一樣。」海芙蓉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無奈,「所以我也不得不在軍營里打轉,否則便要和他分開。」

「這些虛幻的東西有些時候的確比實實在在的快樂更吸引人。」天雄歎息著說。

海芙蓉小心地將天雄遞給他的千年魚眼收進懷中,長長吸了口氣,頗為不舍地說:「那麼……這一次的冒險就要告一段落了。」

「嗯,」天雄微微點點頭,「不錯,天也不早了,我們就此分手吧。」

海芙蓉留戀地望了望公主湖附近迷人的風景,忽然微微一笑:「如果我把今天的遭遇告訴給同僚,他們一定不肯相信。殺人如麻的惡魔天雄竟然沒有把我一口吃掉。」

天雄苦笑了一聲,慚愧地微微低下頭:「今日分手之後,我希望咱們以後再也不會相見。」

海芙蓉微微一愣,輕輕咦了一聲,臉上露出一絲不解的神色。

「我更不希望在沙場上看見你。」天雄小心地又加了一句。

「我也不希望。」海芙蓉臉上露出釋然的笑意,「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夠見到你。因為無論多麼可怕的戰爭,總有結束的一天。我還希望與你和你的心上人一起去探險呢。」

「但願如此。」天雄由衷地說。

就在這時,一直在傾聽他們說話的流星一只眼忽然飛到二人面前,道:「對不起,打擾一下兩位,你們能不能背朝著晚霞站在一起,我要把這人族神族和平共處的珍貴時刻記錄下來。」

「記錄?」海芙蓉好奇地望向天雄。

「這是我的好朋友流星一只眼,它的眼睛能把世間發生的記錄下來,並且重新顯示,非常的神奇。」天雄笑道。

「真的?這不是和我們催動讀心術的魔法水晶球一樣嗎?」海芙蓉驚喜地說。她一把拉住天雄的手,兩個人一起來到被血紅色的晚霞染得通紅的公主湖岸邊沙灘上,對流星一只眼高聲道,「快,快,把我和天雄現在的樣子都記下來,將來我要給我的同僚們好好炫耀一下。」

當海芙蓉乘坐的白日金羽鷹緩緩消失在遙遠的天際之時,天雄感慨地歎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

「想不到神族有這麼善良可愛的女孩子。」無鬃馬小秋感歎地說。

「主人,你一直沒有問她的名字。」流星一只眼的語氣中有一絲遺憾。

「我不想知道,一旦知道她的名字,我就會把她牢牢記住,他日到了疆場上,我的手就會軟。」天雄輕聲道。

「這該死的戰爭。」流星一只眼和小秋不由得由衷地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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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海魂篇 第十章 尋寶歸來

天都城內的校軍場上,上萬匹獨角獸赤剌剌的嘶鳴聲響徹云霄,多日以來黑煞費盡心力組建的騎兵沖陣在點兵台前排成整齊到難以置信的四方大陣。一萬名獨角獸騎士混身穿著烏光閃爍威風凜凜的黑金重甲,數米長的精美馬槍高高立在身側,馬囊中金刃生輝,鋒銳明亮的馬刀,沉重厚實的盾牌,組成了每一個騎兵豪華而昂貴的戰爭裝備。每一匹獨角獸的身上都披滿了魚鱗一般的黑金鎖子甲,令他們本來明媚的雪白毛色變成了暗夜般的黑色。

一百人一個方陣的陣列齊整如一,仿佛一列列棋盤工工整整地擺放在校軍場廣闊的空間之內。每一個百人方陣前有一位雄壯的騎士高舉著騎兵戰旗列在陣前。

「這是……」被黑煞邀請來參觀騎兵大陣的浪遙被眼前的軍隊深深震撼了。

「怎麼樣,浪元帥,我的騎兵戰陣如何?」黑煞冷冷的語氣中透出一股無法掩飾的自豪感。

「沒有一個牧師的魔法加持,每一個騎兵仍然能夠將重達百斤的整套黑金戰甲穿在身上,並保持隊形整齊,這怎麼可能!」浪遙沉思著說。

黑煞的臉上終于忍不住露出得意的微笑,默然不語。

「好啊,黑煞,你居然把聖殿騎士團的聖騎士和獨角獸騎士混編,讓他們身上傳自聖殿的聖光之力為他們做了免費的魔法加持。」浪遙如夢初醒般猛地一拍手,興奮地說。

黑煞暗自里吃了一驚,這個方法是他多日以來不斷請教碧離小姐和聖殿牧師團的宿老經過數個夜晚的反複琢磨試驗才研究出來的妙招,沒想到浪遙元帥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就發現了這里面的玄機。

「黑煞,這將會是我見過最完美的騎兵殺陣。」浪遙由衷地贊賞道,「不用再費盡心力保護脆弱的牧師後勤隊伍,這些小伙子可以發揮出百分之一百的強大戰力。這個聰明的法子我早該想到,可歎我們一直都把聖殿騎士團仿佛寶貝一樣供在絕頂城和觀鯨島內,沒有把他們的實力盡量利用起來。這樣很好,聖騎士本來就應該屬于沖鋒陷陣的沙場。」

「浪元帥,現在你應該對我更有信心了吧。」黑煞沉聲道。

「等到萬年冰壁融化,就讓你的黑騎軍打頭陣,若是能夠平滅整個天下大陸的抵抗軍,這個功勞我全算在你頭上。」浪遙毫不猶豫地說。

「阿遙!」黑煞沒想到浪遙會說出這樣慷慨的話語,一時之間怔住了,「你……」

「別以為我不知道,」浪遙的臉上首次露出捉狹的微笑,「如果你能夠靠這一次軍功拿到爵位,相信你應該會向芙蓉求婚了吧。」

黑煞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朵刺目的紅暈,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低聲道:「但是你畢竟是這次的三軍統帥,我怎麼能占了所有的功勞。」

「我已經是望海侯,再加爵還是望海侯,軍功對我百無一用,不如便宜了我的好兄弟。」浪遙用力一拍黑煞的肩膀,「我只希望這一次大家能夠安安全全地打完這一仗,活著回家。」

「多謝你,阿遙,不,浪元帥,」黑煞從懷里摸索了片刻,掏出了一個精致的匣子,低聲又道,「其實我已經有了全盤計劃,等到戰爭結束,我就會去求婚。訂婚戒指都已經做好了,你幫我參謀參謀。」

「其實現在你應該擔心的是……」浪遙苦笑著搖了搖頭,還想勸些什麼,卻突然咦地一聲叫了起來。

黑煞被他的叫聲嚇了一跳,差點把手中打開的匣子丟在地上:「你怎麼一驚一乍的,訂婚戒指沒見過嗎?」

「你這是訂婚戒指?不怕芙蓉覺得沉嗎?」浪遙失笑道。

「你懂什麼,鑽石當然越大越好,證明我對她愛的分量很重。」黑煞認真地說,接著輕輕歎了口氣,又道,「你也知道,我不像你一樣會那麼多甜言蜜語,更不會說肉麻的話,所以只好在訂婚戒指上多做些功夫。這枚戒指幾乎讓我傾家蕩產。」

「不會說肉麻的話沒關系,」浪遙笑著喘著氣,用力拍著黑煞的肩膀,「這枚訂婚戒指還不夠她肉麻的?雞蛋大小的鑽石我還是第一次見。」

「啪」地一聲黑煞用力將訂婚戒指的匣子合了起來,重新繃起了臉孔。

「不過,相信她一定會喜歡,」浪遙連忙笑著說道,「因為她更喜歡你這個人,老實說你們的喜酒我已經等很久了。」

黑煞的臉再次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微笑,沉聲道:「怎麼會少了你那一份。對了,你剛才說我現在應該擔心什麼?」

「海芙蓉自從發明了寒冰靈甲,又從公主湖取來了千年鯉魚精的魚眼,現在她似乎迷上了和騎士們較量,我們聖殿騎士團的聖騎士們都已經被她打得叫苦連天了。而且她仍然沒有放棄和你比武的念頭。」浪遙搖頭苦笑道,「相信她不久就會對你發出挑戰。」

「由她去吧,」黑煞微笑道,「她越厲害我越省心,輸給她的時候也不用裝得那麼辛苦。」

「黑煞,」浪遙的臉色忽然嚴肅起來,「現在大戰在即,軍心可用,如果大軍的領袖被一個女魔法師打得抱頭鼠竄,會嚴重影響士氣。所以你如果不想取勝惹她生氣的話,就不要和她比武,現在的你絕不能輸。」

「我明白了,那麼這幾天我會盡量躲著他。」黑煞連忙道。

「這就是我提醒你最近需要擔心的事,在擊敗抵抗軍之前,千萬不要和海芙蓉照面。」浪遙再次叮囑了一句。

「天雄回來啦!」天雄,小秋和流星一只眼剛一出現在聯軍營寨的大門口時,守門的戰士已經迫不及待地轉頭跑向主帳的方向,通報這個好消息。

興奮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牛頭人族鷹空侯,自己的徒兒落霞公主,一直隨侍左右的牛頭人勇士如山還有西南蠻荒所有的將領無不欣喜地跑出自己的營帳向他聚攏過來。

「雄小子,拿到千年魚眼了麼?鳳凰翎已經准備好了,就等著取神龍鱗,千年魚眼還有你的英雄血了。」鷹空侯熱切地說道。

「我得手了,鷹空侯前輩。」天雄從懷中取出自己分到的一顆,遞了過去。

「天雄……」落霞公主深深注視著一臉倦色的天雄,憐惜地輕聲道,「你一路一定辛苦了。」

「還好,」天雄笑道,「遇到些有趣的人和事,經曆了些曲折,不過終于把這件事辦成了。你如果想聽,可以問問隨行的小秋和流星一只眼。」他隨手一指在他身邊神氣活現的無鬃馬和流星一只眼。

「哦,夜歌公主的事要緊,我以後再聽你……你講給我聽便是。」落霞公主微微低下頭,又滿懷期待地偷偷看了天雄,「我……這就和恩師一起去准備大羅金仙散的調配。」

「啊,對了,」天雄仿佛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回頭從小秋背上的馬囊中掏出一叢仿佛一串閃爍著晶瑩的淡藍色光芒的野花。這束野花中的每一朵花都仿佛吊燈一般花蕊朝下長在枝頭上,淡藍色的花瓣底寬而上窄,仿佛一滴正要墜落于地的眼淚。他將這把野花遞到落霞手中,笑道:「你要的花。」

落霞公主的臉上露出一絲驚喜交集的神色:「你……你居然記得。」

「當然,」天雄道,「這種花真的非常奇妙,在公主湖的時候我發現了很多已經枯萎的花朵。當它干枯墜地的時候,它的花瓣會朝四外濺開,就真的仿佛一滴淚水落地水珠濺射一般。難怪叫做天使淚。等到這些花枯萎的時候,你去看看吧,從來沒見過這麼有意思的花。」

「嗯,」落霞公主激動地用力點點頭,輕聲道,「我……我會的。」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身邊的整個世界都充滿了婉轉迷人的樂曲,仿佛自己忽然進入了一個本來不屬于她的美妙夢境。看著手中的天使淚,她感到這束野花美得近乎奢侈。

就在這時,在她眼中捧花而立的天雄已經松手手中的花朵,重新走近了無鬃馬小秋的身邊,從它背上拿下一條鼓鼓囊囊的藥囊。

「如山,你的草藥。」天雄抖手將藥囊遞到扔到如山的手中,如山一聲歡呼,如獲至寶地將藥囊抱在懷中。

「真沒想到,在公主湖真能夠找到你說的犀牛草,世界真是千奇百怪什麼都有。」天雄用力拍了一下如山的肩膀,轉頭對鷹空侯道,「什麼時候要我的血跟我說一聲,我去看一看夜歌。」

鷹空侯偷偷看了一眼木立在地的落霞,微微歎了口氣,朝天雄默默點點頭。

看著眾人簇擁中的天雄越走越遠,落霞公主感到自己的心仿佛在一瞬間破裂成了一地碎片。在她手中,一朵干枯的天使淚輕輕一顫,隨晚風悠然漂落在地,在接觸地面的一剎那間,那聚攏在一起的淡藍色花朵發出一聲輕柔的聲響,朝著四面八方飛揚而去,就仿佛此時此刻落霞公主眼中滾落的一滴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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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海魂篇 第十一章 李代桃僵

小秋的慘叫聲聲嘶力竭,嚇得流星一只眼撲楞楞地拍著翅膀想要直飛上天,卻一頭撞在房間的天花板上,疼得它嗷嗷直叫。

「小秋,你別叫得那麼嚇人行不行,我剛剛想要睡一覺。」流星一只眼不滿地大聲道。

「你來試試,不揭你的鱗片就不知道我的疼。」無鬃馬小秋滿腹委屈地說。

「哧。」流星一只眼鄙夷地看了它一眼,仿佛十分看不起小秋的嬌氣,它扇動翅膀從屋頂回到原來熟睡的桌面上,突然感到黑暗中有一絲五彩流轉的朦朧光芒若隱若現。

「咦,桌子上有什麼東西?」流星一只眼奇怪地問道。

「嗯?」正在舔舐剛才被天雄揭鱗片時弄出的傷口的小秋無精打采地抬起頭,朝桌上望去,「哦,是天雄剛才帶進來的鳳凰翎。」

「他為什麼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在這里?這不是用來做大羅金仙散最重要的原料嗎?」流星一只眼震驚地扯開嗓子大聲說。

「一定是他隨手擱在桌上,又忘記帶走了!」小秋分析道,隨即忽然一怔,「等一等,你剛才說做大羅金仙散最重要的原料是什麼?」

「鳳凰翎啊,怎麼,你不知道?鳳凰又是不死鳥,乃是世間威力最強大,樣子最神駿,被稱為仙獸之王的神奇生物,世上只有具有千年樹齡以上的梧桐樹林中才會有鳳凰的巢穴。所有的鳳凰都是長生不死的神物,更是我們鳥族的驕傲。」流星一只眼滿臉崇拜地曼聲說道。

「胡說,胡……說!」無鬃馬小秋憤怒地用頭猛地一砸桌面,仿佛一個憤怒的人拍案而起一般,「大羅金仙散最重要的原料是神龍鱗,就是我的鱗片。我們神龍才是仙獸之王,樣子才最神駿,威力最強大。鳳凰頂多只能算第二。」

「怎麼?你竟然認為像你們這樣的二流仙獸可以打敗稱霸天空的鳳凰嗎?」聽到小秋否定了自己心目中的鳥族驕傲,流星一只眼也憤怒起來,「那我們就來手談較量較量。」

「較量就較量,我們神龍天生就能夠噴出焚燒一切的火焰龍息。」小秋毫不猶豫地迎接挑戰。

「鳳凰也天生就有和三味真火不相上下的焚林熾炎。」流星一只眼大聲道。

「我們神龍可以上天遁地,穿江入海,在整個宇宙自由翱翔。」小秋自豪地說。

「鳳凰也可以在任何時空盡情展翅飛翔,而且飛得更快,非得更遠。」流星一只眼激聲道。

「可笑,鳳凰可以入海嗎?可以下水嗎?什麼鳳凰鑽入水里只能變成落湯雞。」小秋嘲諷地說。

「和人比試的時候鑽入水里逃命,鳳凰當然比不上神龍那麼在行。」流星一只眼怒道。

「胡說八道,我們神龍決斗的時候從來不臨陣退縮。」小秋奮力維護龍族不可侵犯的尊嚴。

「好吧,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就讓鳳凰和神龍面對面的決戰。」流星一只眼扇動翅膀竄上桌面上燈台,用嘴叼著火戳子點燃了油燈,用力吹了一口氣,「鳳凰能用焚林熾炎噴你,你的神龍鱗甲能擋住這麼厲害的火燒嗎?」

「這……」小秋遲疑了一下,連忙又道,「我們也能用火焰龍息噴鳳凰,鳳凰翎也擋不住烈火燃燒啊。」

「好吧,就算是這樣!」流星一只眼興奮地湊近小秋的臉,「假設鳳凰一把火噴死了神龍,神龍又一把火噴死了鳳凰。」

「大不了是平手。」小秋道。

「別忘了,鳳凰又叫做不死鳥,烈火焚身把它化成灰燼之後,它又能夠浴火重生,重新變成一只更漂亮的鳳凰。而神龍呢,卻仍然是一堆燒得發黑的龍骨頭。」流星一只眼嘿嘿笑道,「所以,鳳凰總是能夠獲得最後勝利。」

看到無鬃馬小秋滿臉不忿卻張口結舌的尷尬樣子,流星一只眼仿佛真的戰勝了一條神龍一般捧腹大笑,用力扇動著翅膀在桌子上歡慶勝利似的上竄下跳。就在它扇動翅膀的剎那,那根靜靜躺在桌子上鳳凰翎被它的翅膀扇動的陣風帶了起來,在空中一個轉折,落在了正在燃燒的油燈之上。

「哎呀,鳳凰翎,流星一只眼,你就等著天雄收拾你吧!」小秋驚恐地尖聲叫道。

這個時候,鳳凰翎已經被油燈點燃,在桌子上燦爛地燃燒起來。

「別怕,這是不死鳥的翎羽,等到它燒成了灰燼,就會變成一根更漂亮更眩目的新鳳凰翎。」流星一只眼放心大膽地看著鳳凰翎慢慢化成一桌黑色的灰燼充滿自信地說。

小秋和流星一只眼眼巴巴地瞪視著這一桌黑色粉末,希望它在一瞬間變成一根閃爍七彩光芒的鳳凰翎,但是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灰燼仍然是灰燼,沒有任何變化的跡象。

「你……闖大禍了,流星一只眼,鳳凰能夠浴火重生也許是真的,但是鳳凰翎又不是鳳凰,憑什麼也能浴火重生。你以為真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美事?燒了天雄主人救回心上人的鳳凰翎,他一定會把你一刀劈成白斬雞。」無鬃馬小秋大驚失色地顫聲道。

「我……他……,他不會這麼絕情吧,我和他可是從小玩到大的。」流星一只眼渾身發抖地說。

「你忘了當初讓夜歌公主受重傷的死靈法師了?那麼漂亮的姑娘被主人毫不留情地一刀砍下人頭,十三箭射死了她的轉世分身。你就想想自己下場能好多少吧。」無鬃馬小秋激動地說。

「那我該怎麼辦?」流星一只眼急得雙腳直跳,在桌子上轉起了***。

「還是老實和主人交待吧,主動承認錯誤頂多落個終身殘廢。」無鬃馬小秋道。

就在這時,他們氣息的房門外響起了天雄熟悉的腳步聲。「天啊,他這麼快就找到這兒來了,我該怎麼辦?」流星一只眼急叫道。

「老老實實跟主人說,沒有其他辦法了。」小秋勸道。

「我還不想死,我還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鳥呢。」流星一只眼幾乎哭出聲來。

房間的房門嘎吱一聲打開,天雄風風火火地走進屋來,對無鬃馬小秋道:「小秋,我剛才是不是把鳳凰翎落在這兒了。」

「呃,主人,有件事你聽了以後千萬別激動……」小秋渾身發顫,支支吾吾地說。

「嗯?」天雄不解地望向它的馬臉。

「是啊,主人,」流星一只眼尖銳而變調的怪聲忽然響起,「等到夜歌公主醒過來可不要太激動,行為舉止注意點兒,別給游俠島人丟臉,你的……咳,你的鳳凰翎。」它小心地用自己的鳥腿把一根五色燦爛的翎羽推到天雄的面前。

「不用你擔心。」天雄的臉微微紅了紅,忍不住嘿嘿笑了兩聲,從桌上取過翎羽在手中掂了掂,「大羅金仙散靈效如神,你們就等著夜歌公主醒過來的好消息吧。」

「主人……!」小秋震驚地睜大眼睛。

「什麼事?」剛要出門的天雄轉過頭問道。

「沒事兒,小秋想問你,如果……如果夜歌公主再也醒不過來,你會怎樣?」流星一只眼連忙道。

「如果她醒不過來……」天雄的臉上露出一絲憂郁神色,抿了抿嘴唇,低聲道,「我就去一趟陰曹地府,把她從閻王手中搶回來。」說到這里,他不無擔憂地輕歎一聲,大步走出了門。只剩下流星一只眼和無鬃馬小秋面面相覷,目瞪口呆。

西南聯軍大營中爐火沖天,所有精于制藥的隨軍醫師都被鷹空侯,落霞公主召集到藥房之內。大羅金仙散所需要的藥材一批又一批被醫護人員運入藥房。濃烈而刺鼻的草藥味在營房內無所不在地彌漫著。和銀銳同生共死多年的將領和士兵們如果沒有輪到他們執勤,必定聚集在藥房附近,默默祈禱著這位他們一直以為是男子的巾幗英雄早日從深沉的睡眠中恢複知覺,和心目中的大英雄天雄終成眷屬。

終于,如山,落霞公主,妖精族美女妖姬簇擁著手捧一瓶大羅金仙散粉末顫巍巍走出醫房的鷹空侯來到正在等在門外的天雄面前。

「怎麼樣?」天雄急切地問道。

「成功了。雖然配制方法可能和原來的配方不同,但是憑著我上千年的配藥經驗,這次沒有出任何差錯,出來的藥粉味道的確和原先的大羅金仙散一模一樣。小伙子你的幾杯鮮血沒有白流。」鷹空侯喜上眉梢地說。這位經驗豐富的老牛頭人也許也是第一次配出只有天界才配擁有的靈藥,他現在的表情就仿佛孩童一般喜悅。

「快,快,快給夜歌服下吧。」天雄急切地說。

「天雄,你不一起來?」妖姬捉狹地笑道。

「我,我……」天雄緊張的臉孔煞白,「我在醫帳外等著,你們好好施藥,一定要給我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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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海魂篇 第十二章 魂兮歸來

隱隱約約的雷聲在烏云密布的天空中悠悠回蕩,淡黃色的閃電光芒在有如鱗片般的云層中此起彼伏地閃爍。綿密的春雨輕柔如羽毛般鋪撒在濕潤的大地之上,發出陣陣風吹窗紙一般的沙沙柔聲。夜歌公主發現在自己正站在一片被蒼穹籠罩的草原上,有著修長纖細葉片的碧綠野草在地面上溫柔地伏臥著,連綿而成了天鵝絨般柔軟的綠色地毯。她赤裸著雙腳,踩踏著柔軟的綠草,在這片美麗的原野中信步走著。雨水淅淅瀝瀝地濺落在她的長發之上,空氣中散發著春天的泥土沁人心脾的清香。她不知道自己將要走向何方,只知道茫然地信步向前,朝著前方一棵傲然挺立在地平線上的梧桐樹走去。

凜冽的長風突然迎面吹來,她感到渾身穿著的衣裙隨風舞動,令她有一種想要乘風而去的沖動。漫天淡墨色的烏云被長風吹送下漸漸朝著她的身後滾滾而去。天邊的地平線上,一股明亮而耀眼的霞光隨著烏云的散去而重新占領了淡藍色的天空。一輪明媚的太陽閃爍著晶瑩的光芒在地平線上緩緩升起,耀眼的陽光仿佛一片光華閃爍的潮水一瞬間淹沒了地平線上那株美麗的梧桐樹,緊接著夜歌視野中的一切統統被浩瀚的光芒所有吞噬。她的眼中只剩下明亮而充滿生命力的光芒。忽然間,她聽到耳邊一個輕柔的聲音在呼喚著她:「夜歌,回來。」

執拗而倔強的她此時卻仿佛一個溫存的良家少女,順從地低聲回應了一聲,緊接著她感到自己的身子隨風而起,朝著一條明亮動人的隧道輕輕飄去。

一陣溫柔舒適的感覺溫泉一般流淌在夜歌的全身各處。她舒暢地呻吟了一聲,緩緩睜開了沉重的眼簾。首先出現在她視線之內的是一位滿臉白須,相貌奇特的牛頭人族老人,在他的身邊是一臉歡喜地輕聲歡呼的落霞公主。她美麗的紅頭發此時混合著汗水粘在她粉狀玉砌的美麗臉龐上,顯出一絲病美人的誘人風采。每次看到落霞公主完美無缺的秀臉,夜歌心中總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嫉妒與豔羨。但是今天,她發現此時此刻落霞公主看自己的目光中竟然充滿著和她一樣的豔羨和贊美,仿佛在看著另一個和自己一樣秀麗的女孩。在落霞的身邊站著牛頭人族勇士如山,他那水靈靈的一雙小圓眼睛睜得碩大,仿佛看到了一生中從未見過的美景,令他感到難以置信。他不停地用自己汙濁而巨大的粗笨手掌用力揉著眼睛,似乎以為自己的眼前出現了幻覺。妖精族妖姬公主就陪在鷹空侯的左側,她那驚奇的目光中有毫不掩飾的嫉妒,仿佛一個極為自負的美麗女孩子在魔鏡中看到另一個比自己更加美麗的存在。

「我……」夜歌呻吟著想要坐起身,卻被落霞公主一把按住。

「夜歌殿下,你身體剛剛好起來,不宜下床。」落霞公主輕聲道。

「夜歌殿下」這聲呼喚仿佛炸雷一般在夜歌的耳邊響起,令她一瞬間腦子里一團混亂,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下意識地抬起手將自己的臉上輕輕掩住,激動地說:「不,我不是夜歌,我是銀銳,你們認錯人了。」

「別不承認了,」妖姬輕聲笑道,「天雄那小子已經都和我們說了,夜歌殿下。」

「天雄,我和你拼了!」夜歌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憤怒,嘶聲喊道,轉手就要去找何自己寸步不離的斬星刀。

「夜歌殿下,不要激動!」一旁護理她的鷹空侯,如山和妖姬連忙手忙腳亂地把她按住,眾口紛紜地叫道。

落霞搶過放在病床邊桌案上的一面梳妝鏡,對准夜歌的面龐,急切地說:「夜歌殿下,請看看現在你的樣子。」

夜歌猛地掙紮了幾下,但是她的力氣怎樣也敵不過力大無窮的如山和鷹空侯,不甘心地喘了口氣,不得不朝著落霞手中的梳妝鏡望去。

泛黃的鏡面上映射出的是一張風華絕代的秀臉,純白勝雪的瓜子臉猶如用最上乘的美玉所雕刻,原來橫貫自己整個臉龐的傷痕仿佛被天神的妙手所點消,因為傷口的存在而扭曲變形的臉部肌肉都已經回到了原位,被臉部鼓起的肌肉幾乎淹沒的左眼重新放射出迷人的光芒,自己昔日的面容重新出現在她的眼前。

夜歌震驚得一張秀嘴微微張開,再也合不攏。她從眾人束縛中掙脫了雙手,小心地在自己臉上輕輕撫摸著,仿佛在摸著一件得之不易的連城珠寶。

「這是我現在的臉龐嗎?仿佛一千年都沒有見過了,原來我真的長了一雙鳳眼,就像我夢想中的一樣。」夜歌的喘息越來越急促,雙手飛快地捂住自己的嘴,激動的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眼眶中飛濺了出來,滴在落霞手中的梳妝鏡上。

看到她的樣子,落霞和妖姬眼中也感到一陣潮濕,對于女孩子來說,重新找回昔日美麗的容貌是多麼重要的事,她們深深知道,所以對于夜歌現在的心情,她們完全能理解,都忍不住為她欣慰。

就在這時,醫帳門外響起了一陣飛快的腳步聲,一個熱切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夜歌,你醒了麼?我剛才聽到你叫我……」隨著話語聲,一直守在醫帳外面的天雄已經飛奔進帳。他的靴子上沾滿了潮濕的泥土和青苔,剛一進門就因為奔跑過猛而站立不穩,腳下一個打滑,雙腿朝天地凌空坐倒在地。他也顧不得抹去身上飛濺上的泥水,手腳並用地沖到夜歌床前,雙手激動地在空中摸索著,希望碰觸一下此時的夜歌。看到他焦急的樣子,夜歌心中對他的怨氣一瞬間化為烏有,轉而變成滿心的感激和喜悅。她激動地用現在已經變得青蔥如玉的雙手緊緊握住天雄的雙手,沙啞著嗓音低聲道:「傻瓜……」

看到這感人的一幕,帳內所有的醫護人員都感動得眼圈紅潤,落霞公主更是熱淚盈眶。感受到夜歌手中溫熱的溫度和勃勃的生機,天雄感到全世界都被自己所無法看到的陽光所籠罩,漫溢的幸福感汪洋大海一般充溢在自己的胸膛之中。一剎那間,他想要放聲大叫,發足狂奔,想要駕駛一葉扁舟行駛在狂風巨浪的海洋之中,想要一個人打敗神族百萬大軍,解放整個天下大陸,這個世上似乎再也沒有任何事能夠將他難倒。只要夜歌在自己身邊,他就再也無所畏懼。

他雙手用力,將夜歌緊緊摟在懷中,再也不想松手。

鷹空侯看到這個情形,輕輕咳嗽了一聲,朝帳內的其他人做了個手勢,所有人都心領神會地點點頭,一個接一個躡手躡腳地走出了醫帳,留下天雄和夜歌公主兩個人獨處。

被天雄忘形抱住的夜歌感受著天雄渾身散發的男人味道,莫名其妙地羞得滿臉通紅,她用力掙紮了一下,低聲道:「天雄,放開我。」

「不,我已經失去了你一次,這一次我再也不能放手了。」天雄激動地說。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聽到天雄真情流露的告白,夜歌感到一陣心慌意亂,顫抖著問道。

「我已經想清楚了,原來我一直以來都深深喜歡著你。等到收複了天都,我們成親吧。」天雄鼓起勇氣,大聲說道。

這句話仿佛晴天霹靂,令夜歌目眩神馳,一時之間千頭萬緒同時湧上心頭,她慌亂地用力搖了搖天雄的肩膀,輕聲道:「你先放開我……」

「夜歌,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絕不松手。」天雄任性地說,緊接著他突然一聲輕呼,猛地松開手,捂住自己的肩膀。原來夜歌情急之下,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夜歌,你怎麼咬我?」天雄狼狽地叫道。

「誰叫你不放手,我剛剛才醒過來,你立刻就要這麼抱著我還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我現在腦子很亂,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夜歌微紅著臉,低聲道。

「你和以前似乎不一樣了,」天雄撓了撓頭,苦笑著說,「以前在戰場上咱們摟摟抱抱的次數還少嗎?怎麼突然害起羞來。」

他尷尬地站起身,雙手用力在身上擦著,小聲說:「你剛醒過來一定累了,先休息吧,等明天再聊。我……咳,我有很多話要和你說。」說到這里,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轉身摸索著走出了醫帳。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夜歌心中亂做了一團,幾乎不知如何自處。

從醫帳中回來的天雄一臉的茫然若失,剛剛聽到夜歌醒轉的喜悅之情似乎完全被夜歌剛才曖昧難明的舉動所打消了。他不斷地拼命思考著自己剛才是否說了什麼讓自己的心上人感到惱火的說話,因為過于集中精神地思考,他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難看到極點。

看到他的樣子,本來已經噤若寒蟬的無鬃馬小秋和流星一只眼早已經嚇得瑟瑟發抖。天雄默然不語地走進屋,用力關緊門,坐到桌前,手捧著頭,皺緊了眉頭,不停地轉著頭顱。想到急切處,不由得猛地一拍桌子,發出砰地一聲。

這山崩地裂的拍桌聲似乎讓流星一只眼最後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它雙腿一軟整個身子攤在桌子上,磕頭如搗蔥:「天雄主人,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聽到它一連串的抱歉,天雄莫名其妙地抬起頭:「你對不起我什麼?」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小心把鳳凰翎點燃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流星一只眼一連串地說道。

「胡說,鳳凰翎明明好端端地入了藥。」天雄不耐地說。

「那是它從自己尾巴上抽下來的一根羽毛李代桃僵的,乍一看差不多,其實差遠了,就是他害死了夜歌公主。」無鬃馬小秋連忙說,「不關我的事。」

「真的!」天雄張大了嘴巴,一把抓住流星一只眼,將它拎到眼前,朝它的尾巴上摸去。一直拖曳在它身後那兩條光鮮豔麗的尾羽果然少了一根。

「我錯了,主人,請原諒我,饒命啊!」流星一只眼涕淚交流地苦苦哀求。

「流星一只眼,」天雄急促地喘了一口氣,用兩只手抓住它的翅膀,將它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上,雙眼直視著它,「我終于知道你是什麼鳥了。」

這句話仿佛最神奇的魔咒,令亂做一團的小秋和流星一只眼同時安靜了下來,他們兩雙眼睛死死盯住天雄,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會得到如此神妙的靈感。

「你是一只鳳凰。」天雄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我是……,我是……!是鳳凰?」流星一只眼瞠目結舌地叫了起來。

「它是鳳凰!?」小秋一眼大一眼小難以置信地說。

「不可能!」流星一只眼和小秋同聲說。

「你們聽我說。」天雄狠狠捋了捋頭發,仿佛要整理一下自己紛繁蕪雜的思路,「大羅金仙散已經成功制成了,而現在,夜歌公主也已經被新制成的大羅金仙散救活。你們說,這說明了什麼?」

「這說明大羅金仙散根本不需要鳳凰翎。」小秋和流星一只眼齊聲說。

天雄幾乎被這兩個活寶活活氣死,強忍怒氣道:「或者呢?」

「或者,或者,」流星一只眼搶過話頭,「我根本沒有燒掉鳳凰翎,我燒掉了自己的尾羽而鳳凰翎奇跡般地長在了我的身上。」

小秋和天雄目瞪口呆地望著它,仿佛它是一個十足的傻瓜。

「又或者……」流星一只眼不斷地用雙腳蹦跳著,「又或者我的尾翎和鳳凰翎一樣有用……我的尾翎就是鳳凰翎,我……就是鳳凰,噢,天哪,主人,你真聰明,一下子就發現了我是鳳凰。」

它終于想明白了所有關鍵,激動地在屋子內飛快地轉起了***:「為什麼我沒有一下子想到,我真笨,我竟然是鳳凰。所以……所以我再笨也沒有關系,因為我是鳳凰,就算我再笨,再怪,再難看也沒有關系,因為我是鳳凰,我流星一只眼是一只鳳凰——!!!」它狂喜地嗖地一聲飛出了房間的窗戶,朝著遠處的叢林沖去,遠遠地仍然能聽到它聲嘶力竭地喊著「我是鳳凰——!」

「它至于這麼興奮麼?」聽到遠處流星一只眼的怪叫聲聲勢龐大地覆蓋了整個天地,天雄苦笑著說。

「你試一下八百年想不明白的問題一下子得到答案就明白了。」無鬃馬小秋撇了撇嘴,搖頭道。

「看來它還要在林子里多呆上一晚上。」天雄沉沉地歎了口氣,摸索著坐到自己的床上。

「對了,主人,」無鬃馬小秋忽然想起了天雄剛進屋時的樣子,「你剛才的樣子很不開心,我們還以為夜歌公主沒有被救回來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說不清,」天雄的臉上露出迷惘的神色,「夜歌醒過來之後,我向她說了很多自己的心里話,並求她和我成親,但是似乎哪句話惹她不開心了,她對我很冷淡,不知道為什麼。」

「啊,主人,你現在就求婚是不是太急了一點。你們似乎還沒有開始交往,連求愛的經曆都沒有過。一下子就結婚,難怪夜歌公主會拒人于千里。」無鬃馬小秋恍然道。

天雄猛地一拍手,臉上露出笑容:「小秋,認識了你這麼久,這句話你說得最有道理。也許我是急了些。我只是想,這麼多生死都經曆過了,我和她應該早有默契于心,不用再走哪些世俗人的繁文縟節。更何況,我長了這麼大,從來沒有認認真真地談過戀愛,這中間需要做的事情我都不清楚。我究竟該如何向她表白,才能讓她接受?」說到這里,他忽然望向小秋:「小秋,你有什麼好提議嗎?」

「沒有。」小秋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我可不知道人族的少男少女該如何談戀愛。」

「如果是你們龍族呢?」天雄急切地問道,「如果是你呢?」

「我?」小秋莫名其妙地偏了偏頭。

「是啊,」天雄接著說,「如果有一天被你碰到一條漂亮的母龍,和你有同樣雪白的鱗片,神駿的軀體,和矯健的身型,同樣可以一飛沖天,在九霄自由翱翔,你如何向它求愛?」

「如果真的有這樣一條母龍出現在我眼前,」小秋的眼中射出極度憧憬的暈光,「我會用一百年的時間用我們龍族自己的語言為她寫下一首長長的詩篇。然後再用一百年的時間游遍世間所有的山河,把這首贊美它的詩篇向著山川大地高聲朗誦,讓世間所有的生物知道我小秋對它熱烈的愛情。」

它興奮地走到能夠看到星空的窗前,充滿陶醉地接著說:「接著再用一百年時間用龍族的語言為她寫一首愛的歌謠,然後用一百年時間游遍世間所有的天空,向著天堂上的眾神高聲歌唱,歌唱我對它深深的依戀。讓蒼天作證,讓大海作證,讓高山作證,讓原野作證,讓天神作證,讓閻羅作證,讓朗朗星空,滾滾云海,讓龍族的列祖列宗……」

「噗」地一聲,天雄將桌上的油燈一口吹滅,整個人軟綿綿地倒在床上,輕聲說:「好累,先睡了,你差不多了也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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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海魂篇 第十三章 拒婚理由

第二天的清晨,天雄早早地把自己能夠想到的所有知心戰友都叫了起來,一大群人都悄悄聚集到了用來進行軍事會議的帥帳之中。

「你向她求婚了?」所有人聽過天雄敘述過昨晚的經曆之後,都驚訝地叫了出來。

「但是她表現得很冷淡,就是這樣。」天雄雙手一攤,煩惱地說,「我到底在哪里做錯了。」

「你求婚的言語動作太曖昧了,不強烈,沒有男子漢應有的氣度,夜歌公主一定在懷疑你的誠意。這就是為什麼她表現冷淡的原因。」獅眼王沉聲道。

天雄撓了撓頭,問道:「那我應該怎麼做?」

「你應該大聲說:夜歌,你到底肯不肯嫁給我,不從我我就活吃了你,嘿嘿,」獅眼王身邊的虎牙笑道,「一看你這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狠勁兒,哪個女人不肯答應你。」

「這……」天雄摸了摸頭上的冷汗,「這也太強烈。」

「天雄,」暴風先生苦口婆心地說道,「你的確是一個了不起的英雄。但是建築,打鐵,采礦,制甲,這些男人應該懂得的手藝你一樣也不會。老實說,夜歌公主可能覺得你呀,唉,沒有安全感,不能夠托付終身。不如這樣,你跟我做學徒,我把我所有打造兵刃,制造盔甲的手藝全都傳給你。以你的聰明才智,不到二十年就能出師。到時候誰家的女子不想嫁給你才怪。」

「是啊,」鐵肩元帥贊同地說,「暴風先生的手藝在天下大陸可是數一數二的,藝不壓身,天雄,我看你就拜他為師吧。」

「二十年時間實在太長了。」天雄搓著手歎息著說。

「天雄,」如山用雙手食指輕輕地點擊著桌子,「你……你不應該在封閉的醫帳里面求……求婚,沒有女人會喜歡這種地方。我覺……覺得你如果把夜歌帶到一個水草豐美的草原上,事情會容易得多。」他的臉微微一紅,滿眼都是憧憬的神色,「最好是一塊沒有別的牛頭人知道的草原,長滿了最香甜珍奇的草料,兩個人一邊吃一邊聊天,談婚論嫁也沒關系……」

「你們這些男人真是不懂女孩子的心事,」妖精族的妖姬公主微微冷笑,將披在肩上的淡紫色披肩朝眾人嫵媚地一甩,「天雄你真是太莽撞了,哪有這麼冒冒失失地向女孩子求婚的道理?」

她冷豔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你們之前還沒有試過,人家知道你行不行啊?萬一……咯咯,那不是遺憾終生。」

她的話語一出,帥帳中有家有口的幾位將領一個個面紅過耳,互相打著哈哈腳底抹油地溜出帳外。

「妖姬姐,要試過什麼,什麼行不行啊?又怎麼會遺憾終生?」一直在屋中沒有說話的小傑好奇地問道。

「啊,小傑,你還不知道嗎?」妖姬公主的臉上露出狼外婆的微笑,柔聲道,「讓姐姐來告訴你……」

「妖姬姐!」早已經滿臉通紅的天雄一把拉住妖姬公主的手,「改天,改天好嗎。」

「哧,男歡女愛無外乎這些事,真不明白你們人族怎麼那麼多忌諱,我看你最好去問問你們人族公主落霞的意見,我們這些外族人的金玉良言似乎不適合你。」妖姬說到這里,忽然笑著又道,「如果哪天你們兩個想試試,我可以給你安排一個好去處。」

好不容易將妖姬送出帳外,天雄仿佛癱瘓一般坐倒在帥帳的座椅上,長長喘了口氣。就在這時,一直直挺挺地坐在天雄對面的侏儒族首領都蒙將雙手盤在胸前,忽然開口道:「我看你最大的錯誤就是求婚。」

天雄微微一愣:「為什麼?」

都蒙道:「只要你不求婚,夜歌公主就不會對你冷淡,對不對?男人為什麼要結婚,沒道理啊?你做出這麼沒道理的事,夜歌公主當然不樂意了。」

「都蒙大哥,你們侏儒族沒有女人,當然不用求婚啦。」小傑失笑道,他轉過頭對天雄說,「妖姬姐說得對,你還是去問問落霞公主吧,她在醫帳內照顧夜歌公主,一定知道她對你冷淡的原因。」

落霞公主從醫帳中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豔陽高照的晌午。天雄一早就等在醫帳外面,看到她的身影從帳中出來,立刻快步走到她的身邊。

「夜歌她怎麼樣?」天雄關切地低聲問道。

「夜歌殿下狀態穩定,氣色比昨天更好,相信再過幾天就可以恢複如初。」落霞公主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醫帳,輕聲道,「但是她的心情不是很好,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昨天我和她求婚來著,結果她幾乎是把我趕出了醫帳。」因為已經向數不清的人聊過昨晚的事,現在的天雄說這句話已經熟極而流。

「你……你終于還是……」落霞公主臉上一陣黯然,仿佛渾身洋溢的生氣在這一瞬間從她秀美的臉龐上消失了蹤跡,天雄奇怪地感到此刻從她身上感受到一種肅索如秋天落葉飄零般的氣息。

「你怎麼了落霞?聲音這麼沙啞,身子不舒服嗎?」天雄關切地問道。

「沒有事,只是忽然感到有些冷,」落霞用力抓住肩膀上的月白色披肩,勉強笑了笑,奮力提起精神問道,「她怎麼回答的?」

「我……我不是告訴你了麼?」天雄抬手脫下身上的外衣,小心地披在落霞的身上,奇怪地問,「你忘了?她幾乎把我趕出了醫帳,說是要一個人靜一靜。看起來她似乎很不中意我的求婚。」

落霞的雙手微微搭在肩上,輕輕抓住天雄的外衣,感激地望了天雄一眼:「謝謝。你……把具體的經過告訴給我,讓我幫你想想是哪里出了問題。」

天雄忙不迭地點點頭,將昨日在醫帳中發生所有事情一絲不漏地講給落霞。

「你……你不經允許就抱住她也就罷了,還對她說:咱們成親吧?」落霞公主目瞪口呆,幾乎喊了出來。

「是啊,」天雄點點頭,「經過她這一次死里逃生,我知道我絕對不能再失去她一次,所以想和她永遠在一起,好好保護她,這樣不對嗎?」

「天雄……」落霞公主苦笑著歎了口氣,大聲說道,「夜歌公主雖然和你經曆過很多生死,但是她畢竟是一個王國的公主,有她應有的矜持。你這樣不顧一切地抱住她,她已經感到非常窘迫。你還對她說咱們成親吧。你們尚未互相表白各自對對方的感情,也沒有任何訂婚的儀式,這樣近乎強迫的求婚,當然會讓她非常反感。不,這簡直不是求婚,這根本就是命令,實在太無禮了。」

「但是,我以為我和夜歌經曆了這麼多事,應該已經互相有了默契,這些繁文縟節……」

「天雄,這十年來夜歌公主一直把自己當成一個叫做銀銳的男人,和你也是兄弟相稱,盡管你知道她是女孩子,但是她仍然只是把你當作一位戰友。要她忽然改變對你的態度,特別是在她恢複容貌之後,重返女兒身之後……」落霞公主娓娓道來。

「恢複容貌?」天雄雙眉一挑,「到底是怎麼回事?」

「啊!」落霞公主恍然大悟地捂住嘴,「天哪,我們竟然都忘了告訴你,我們忘了你的眼睛看不見。」

「落霞,快告訴我,夜歌,夜歌她臉上的傷……」天雄激動地一把抓住落霞的雙手,用力搖著,「你們把她臉上的傷都治好了?」

「嗯。」落霞用力點點頭,回握住天雄炙熱的手掌,「多虧了恩師鷹空侯。他把夜歌公主臉上的舊傷沿著原來的傷痕重新切開,再用大羅金仙散的粉末塗在新傷之上,那神奇的大羅金仙散立刻讓她臉上所有的傷痕全部消失了。現在的她重新恢複了原來美若天仙的模樣。」

「那麼她現在再也不會因為毀容的事情而感到自卑,也不會再因為這件事來怨恨你和落天雷將軍。那麼現在她一定感到如釋重負,渾身輕松。」天雄興奮地說。

「是的,她在鏡中看到自己的樣子,幾乎哭了出來,我們所有人都很感動。」回想起當日的景象,落霞公主的臉上也露出一絲溫馨的神色。

「太好了,實在太好了。」天雄長長吸了口氣,「這樣,她重新變回了風華絕代的公主,再也不用去當那個凶悍冷漠的疤面將軍。」

說到這里,他似乎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臉上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苦澀:「原來如此,她已經重新恢複了昔日的容顏,而我天雄卻已經是一個什麼都看不見的瞎子。」

「天雄!你難道以為夜歌她……」落霞驚叫道,「不會的,夜歌公主不是這種人,絕對不是。」

天雄悵然苦笑了一聲,「就算別人無所謂,自己也應該有點自知之明,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說到這里,他長長歎了口氣,獨自一個人朝著自己的營房走去。

醫帳中,夜歌手中端著早餐的餐盤,目光呆滯地望著盤中的食物,癡癡地一動不動。一陣輕風忽然吹在她火熱的臉頰上,令她感到一陣涼爽。她知道是落霞公主來,她掀動帳簾的動作總是如此優雅輕柔,就仿佛一陣柔風,說不出的賞心悅目,她知道自己說什麼也做不出同樣優美的動作,這些皇宮貴女應有的儀態她早已經忘得精光了。

「夜歌殿下,沒有胃口嗎?」落霞公主從夜歌手中取過早餐的餐盤,微笑著問道。

「嗯。」夜歌看了看落霞,微微點頭,接著搖頭道,「別叫我殿下,這個稱呼讓我不自在,直接叫我名字吧。」

「好吧,」落霞點頭微笑道,「聽說昨天天雄他向你……」

「別提他,想到他我就全身發冷。昨天就仿佛一只大猩猩一樣一把抱著我不放,忽然吵著要我和他成親,他到底怎麼了?還是我以前認識的天雄麼?」夜歌雙手抱住肩膀,輕聲問道。

「所有剛剛開始熱戀的人們都和現在的天雄一樣,忽然間會做出一些瘋狂的事。」落霞公主失笑道,「這個世界上比他更瘋狂的人,更瘋狂的事都有過。比較起來,他只是向你求婚,還算是正常的。」

「那根本不是求婚,那簡直是逼婚,」夜歌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仿佛有一股怨氣難以宣泄,「等到收複了天都,咱們成親吧,這是什麼話?就仿佛這個世上只剩下天雄這一個男人,我夜歌只能嫁給他似的。他甚至沒有向我求過一次婚,連一句傾慕的話都沒說過,便要一把把我抱住成親,這實在太過分了!」

「果然是這樣,和我想得一樣,」落霞公主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應和著夜歌說道,「是,我聽過也教訓過天雄了。他實在太不了解女孩子的心事。不過他也有自己的理由,畢竟你們共同經曆這麼多生死劫難,甚至可以互相為了對方舍棄生命,這樣血肉相連的感覺令他感到你和他之間的戀情是水到渠成的事,所以行事難免有些忘形。」

夜歌雪白的臉上湧起一朵鮮豔的紅暈,微微低下頭:「那些也不過是戰友間的默契情意,但是愛情是完全不同的東西,它一生中只能有一次,所以它要求得更多,需要更多的證明。」

「你說得沒錯,不過我相信天雄一定能夠證明他對你的感情是真心的。」落霞公主輕聲道。

「真的嗎?我很懷疑。」夜歌公主曲起雙腿,雙手抱住膝蓋,將身子斜靠在床架上,輕輕歎了一口氣,「有些事……就算用上一生一世的時間,都無法證明。」

「你為什麼這麼悲觀呢?愛情,是一件非常非常幸福的事。」落霞公主熱切地說。

「不知道……」夜歌公主的臉上露出一絲迷惘而無奈的神色,「大概是習慣吧。」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侏儒族首領都蒙聲嘶力竭的叫聲:「喂!都德,咱們侏儒族的存酒呢?都拿出來,天雄還要喝,快快!」

「哎呀,」和都蒙的嗓音一樣尖銳的都蒙扯著嗓子大叫,「都快給他喝光了,這些人族的家伙太能喝了,一口下去就是我們的一壇子酒啊。」

「少廢話,天雄號稱已經失戀啦,說是心上人變漂亮了,自己一個瞎子沒人要。我沒教過你嗎,失戀的人族千萬別去惹。」都蒙嚎道。片刻之後,兩個侏儒推著一輛裝滿小酒壇子的大車緩緩經過醫帳,朝著天雄的營帳走去。

「天雄那個混蛋真的是這麼說的?」聽到侏儒族二人的談話,夜歌氣得滿臉通紅,一把抓住落霞的手腕,怒聲問道。

「不不,天雄並不是這個意思。」落霞連忙用雙手握住夜歌的手掌,解釋道,「他只是覺得……」

「覺得什麼?覺得我夜歌漂亮了,高貴了,美了,所以看不上他一個瞎子?」夜歌狂怒地大聲吼道,「他以為我是這樣一個人?這個該死的混蛋。」

她奮力咬緊牙關,從病床的枕頭底下抽出一把匕首,噌地一聲跳下床,光著腳朝著天雄的營房飛奔而去。

「夜歌,不要啊!」落霞驚叫著隨後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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