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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三水小草] 我的經紀人良心不會痛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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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8 22:52:34 |只看該作者
第200章 氣概

    「盧穗明主動提出來要參與投資, 你說, 他在想什麼?」

    廖雲卿曾經(被動)參與過調查這個人與另一家影視公司老闆閻小俊之間的關係, 雖然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老闆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要扒這個人的老底, 她還是天然地對這個人的任何行為都持有懷疑的態度。

    換言之,盧穗明這個人在廖雲卿眼裡基本等同於不幹好事兒, 究其原因, 是因為桑杉的態度。

    他這次居然主動跳出來提出合作,讓她裡的弦都都繃緊了。

    「沒必要緊張, 合作嘛, 成不成是要談的。至於他怎麼想, 不重要。」

    桑杉這樣說著, 並沒有像廖雲卿期待的那樣把意向書扔進廢紙簍裡,而是放進了抽屜。

    「重要的是,我們讓他怎麼想。」

    桑杉與平日別無二致的微笑讓廖雲卿打了個冷顫。

    「你給我放兩個消息出去。第一,這次籌備電影我們本想高價請小水窪有名的演員,但是沒請到。第二, 小水窪強行投資和安插小透明進劇組,我對此非常不滿。」

    廖雲卿:……

    她感覺桑杉是要玩兒一把大的。

    「小水窪那邊我會提前打招呼, 我記得封爍明年年初有一個汽車品牌的代言到期, 你可以跟品牌方接觸一下。」

    「你是想讓別人以為我們跟池遲封爍的關係都鬧僵了麼?這也玩兒得太大了。」

    「要不是陳方到現在局面都不是很好, 我也不介意跟C娛樂也玩兒一把決裂的小遊戲。」

    此時此刻明明房間裡非常的暖和, 廖雲卿卻只想團成一團瑟瑟發抖。桑杉的語氣是那麼的平凡又簡單,卻讓她覺得對方無比危險。

    因為,她的毫無起伏的情緒?還是她淡定到可怕, 卻似乎又要屠戮什麼的態度?

    「一個看起來已經眾叛親離的公司,會讓對方忍不住拿出更好的籌碼。」

    因為越是她們這樣危機重重的局面,那些黑暗中的豺狼就越渴望看見整個初曜直接被打落深淵的情景。

    這是自以為把一切都掌握手中的狂妄者最大的軟肋——一次完美的勝利。

    安排完了廖雲卿的工作,桑杉繼續看著她面前的文件,突然,她想起了什麼,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雖然敵人已經如此迫不及待的出現,那就乾脆,把所有的垃圾一併清除好了。

    《汴京奇談》電視劇在HD電視台的晚間劇場播出,每週五和週六各播出兩集。

    因為肖景深的緣故,這部劇未播先火,網上熱度一路飆升,首播日收視率1.12%,作為非黃金檔電視劇,這個成績已經非常喜人了。

    第二集裡面那個黃衫少年從樓上翩翩而下的鏡頭被人做成小視頻和動圖在網絡上迅速傳播,無數年輕女孩對著屏幕「啊啊啊啊!」地尖叫,高呼著「我的少女心又一次活過來了。」

    電視劇的番位即演員排名,早在演員簽訂拍攝合同的時候就已經敲定。片尾處,第一個出現的名字是男主角李荊,第二個是女主角何以柔,第三個才是肖景深。

    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呢?

    無論前方還是電視台都仍然美滋滋地把肖景深作為宣傳的重點。「肖景深洛是非」登頂各大搜索榜單。

    在衛英華的辦公室裡,她一度很鍾愛的那個年輕男演員狠狠的把咖啡杯砸在了地上。

    「明明我才是男主角,他這樣算是什麼?!」

    「他們這叫仗勢欺人。」

    坐在老闆椅上的中年女人看著地上的狼藉,輕輕皺了一下眉頭。

    喜歡的時候,李荊在他眼裡自然一切都是好的,可是現在衛英華對他的心思早就淡了,這一年多來在這塊「小鮮肉」身上的投入也並沒有換來她預想中的回報。

    厭煩之意根本無須遮掩。

    「人家比你紅,熱度比你高,粉絲比你多,投資人更願意捧,這就是勢,仗著這個勢來欺負你了,你又能怎麼樣呢?對著那些娛樂小報的記者哭麼?再說了,你以前不也這麼對待別人麼?怎麼現在這些事情落到了你的頭上,你就受不了了?」

    看看李荊的樣子,衛英華在心裡默默搖頭,見識過了文子禹的儀態氣度,再看看李荊,她不得不承認,桑杉調理這些小年輕的本事比他要高出不止一點。

    文子禹能孤身一人跟她周旋良久最後又全身而退,讓她人財兩失,光是這份本事,李荊就拍馬不及。

    轉頭看著衛英華眉目淡淡,年輕男人也知道自己撒氣的樣子過了頭,深吸氣兩下平復情緒,低眉順眼地湊了上去。

    「英姐,他們仗勢欺人可不只是欺負我,也是落了您的面子,在別人眼裡,我可您你辛辛苦苦帶出來的藝人。」

    「辛辛苦苦?」

    歪頭看著在自己肩膀上輕動的手指,衛英華又想起了文子禹不卑不亢的冷淡樣子。

    剛起的興致就淡了下去。

    「要是之前你熱度最高的時候,別說幫你找回場子,你想讓我幫你把肖景深套麻袋打一頓也不是不行,可是現在的你,值得讓我這麼做麼?」

    「上部戲,我很乖的。」

    這半年來衛英華的時間除了花在文子禹上之外,也又物色了幾個年輕人,更加青春蓬勃,性格也更乖巧,李荊之前拍的那部校園偶像劇,衛英華一股腦兒把他們塞進去,各種加戲,就等著播出來之後利用李荊的名氣帶熱劇,再用劇帶熱新人。

    幾年前,李荊也是這樣被「帶」起來的。

    那時候作為一個被「帶」的人,他可從沒想過這樣捧人的方式會如何去毀掉一個劇,又如何搾乾主演辛苦積累的人氣。

    現在他知道了,作為一個被壓搾的人。

    自怨自艾中,李荊感覺到有一隻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屁股。

    「想讓我出力幫你討回這個公道,你是想怎麼回報我的這份辛苦呢?」

    年輕男人的手指抖了兩下,他的臉色變得蒼白。

    「之前說好的飯局就在明天晚上……不能推了。」

    一場冬雨從滬市的天空飄灑下來,李荊心裡曾經有過的一棵曠野中自由的野草,終於不及心中的虛榮和眼前的浮華,倒下在了濕冷的空氣中。

    影視城這個冬天第一場雪飄落的那天,肖景深在攝影棚的綠幕前拍攝著一場重頭戲。

    「老肖,咱們也就一年沒見,你身上這個塊兒啊,長得也太快了吧?小公雞變大鬥雞啊!」

    換好了戲服的肖景深站在中間,旁邊圍了一堆正在圍觀他肌肉的傢伙。

    其中甚至包括看起來很正經的導演和監製。

    開口說雞不雞的正是米子明那個老不休。

    沒錯,自從電影開拍,曾經端謹嚴肅的米子明導演已經進化成了他們這些年輕演員和編劇嘴裡的「老不正經」。

    牛仔外套,朋克風的褲子,樣式新潮的短靴,今年已經六十多歲的米導演號稱自己的事業煥發了第二春,整個人也年輕了起來,畫風變得讓人難以招架。

    此時的肖景深扮演的是已經在黑海死牢裡被關了整整五年的斬刃,身上的粗布青衣早就破爛不堪,露出了健碩的肌肉。

    化妝師把他的臉龐畫成了青灰色,表示他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陽光,這樣的設計然而凸顯了他五官的魅力,即使頭髮雜亂,看起來也眉目深邃,乾裂黯淡的嘴唇有著別樣誘人的味道。

    「黑眼圈兒可以再加重一點。」

    伍銘監製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化妝師端詳了一下之後,重新描了一下肖景深的眼睛。

    這時,米子明導演又有了新的想法:

    「被關了五年,褲子還能這麼完整麼?」

    所有人的視線向下,看向男人腿上那條黑色的粗布褲子。

    肖景深默默吞了一下口水:「導演,再這麼扒拉下去,咱這片兒過審可能就難了。」

    「那就在褲子上躲開幾道口子,腿上肌肉也抹上灰。年紀輕輕的資本這麼好,不用不是傻嗎?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瞎保守,要我說,你□□著從死牢裡爬出來,那畫面更有衝擊力。」

    肖景深覺得自己似乎是進了一個假劇組,眼前要把自己扒光的導演似乎也是一個假的米子明導演。

    好在,所有人都還記得這部片子是要公映的,扒肖景深身上衣服的行動於大腿根處停止了。

    於是,這個男人在整部電影中第一個正式出場的形象,就是一個半裸的,身上掛著碎布條,肌肉顯示出無比壓迫感和力量美的,表情冷酷到極點,臉色也難看到極點的「大魔頭」。

    這場戲的劇情非常簡單,大盜上官逃從獄中逃脫,在獄卒到追捕下一路往牢獄深處逃去,當他跳下洞窟,剛才還氣勢洶洶的獄卒們停下了腳步。身在黑獄底層的斬刃用了整整五年的時間去磨自己手上的鎖鏈卻無所獲,逼著上官逃用秘法幫他打開了三條鎖鏈,剩下的一條鐵鎖暗藏機關,上官逃無能為力。

    「你退開。」

    低低地,斬刃用嘶啞的聲音如此說道。

    上官逃慢慢後退了幾步。

    斬刃用冷冷的目光看著他,於是這位著名的江湖大盜很識趣的又退後了幾步。

    如是兩次,上官逃終於明白了斬刃的真意,退到角落裡,整個身體默默蜷縮在了一起。

    隨著一聲爆喝,巨大的轟鳴聲在牢房裡迴盪。

    斬刃手上的寒鐵鏈被生生拽斷。

    整個黑牢似乎都因為驚恐而戰慄了。那個在黑暗中蟄伏已久的可怕怪物啊,他終於出來了。

    一步又一步,上官逃追隨著那強大而遲緩的步伐往有光明的地方走去,從他的視角看過去,一道橘黃色的燭光就在斬刃斜上方輕搖,勾勒了這個男人身體的輪廓。

    那是一副值得讚美的身軀,每一點肌肉的線條都彰顯了英雄的氣概。

    ……

    站在伍銘身旁的方棲桐突然發出一聲輕笑。

    「要是讓之前的我來演這部戲,說不定我還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呢……一定會被桑杉悄無聲息地弄死。」

    這樣一個舉手投足間盡顯魅力的男人,真是值得任何女人花費長久的時間去等待。

    「不會的。」伍銘說道,「一年前的他,還是塊璞玉。」

    僅僅一年,卻已經光彩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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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9 20:29:08 |只看該作者
第201章 宵夜

    「這種友情出演當壞人的感覺, 真是比我想像中更痛快。」竇寶佳坐在軟座裡, 翹起的二郎腿晃啊晃的, 真有幾分囂張壞人的得意洋洋。

    桑杉單手撐在沙發扶手上, 嘴角帶著淺笑,把幾張紙推到了竇寶佳面前。

    「經濟往來, 怎麼能說壞或者好呢, 能讓人賺到錢就是好,讓人賺不到錢才是壞。」

    「哎喲, 聽你這語氣, 你是想從那幾個人身上扒一層皮下來呀?說真的, 你以前使壞的時候吧, 我還能有點兒感覺,現在你這個樣子,還讓人真想不到你肚子裡裝滿了壞水兒。行吧,我想路子把這個人介紹給盧穗明的。」

    「我現在是……什麼樣子?」

    「越來越像個好人的樣子。」

    桑杉挑眉。

    「我可不記得我以前是個罪大惡極的壞人。」

    天真善良純潔可愛的竇寶佳再次被桑杉的厚顏無恥震驚了。

    「呵呵,你做過的事情啊, 罄竹難書專門用來形容你都沒問題……你最近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斟酌了一下,一向標榜自己只愛錢的竇大經紀人到底還是說了一句帶著人情味兒的話。

    初曜工作室插足影視圈兒核心的第一步就是直接製作電影成品, 這手筆之大讓無數人震驚, 也讓不少人覺得桑杉是這幾年太順利, 已經被接連不斷的成功沖昏了頭腦。

    竇寶佳當然比別人更知道桑杉的價值, 柳亭心生前的大部分財產都按照她的遺囑捐了,另有一些做了一個電影培育基金,桑杉剛回國沒多久就以白叢凱代理人的身份暗地裡管理著整個基金的運營, 到現在都一直呈現出一種良性發展的態勢。

    那個基金不僅每年都能拿出不菲的資金投資新導演的作品,甚至還能有所盈餘和擴張,使整個其對整個影視圈的影響力越來越大。

    包括李許默在內的一批年輕導演在起步階段都曾經受到了這個基金的扶持,當他們的作品被市場認可之後,他們也回饋了這一個基金豐厚的回報。能夠精準地發掘這些賺錢的項目和可靠的電影人,桑杉的這一能力著實讓池遲都忍不住讚歎。

    人們並不知道桑杉到底多能幹,但是這也不耽誤他們想要暗中給看似蓬勃發展的一個新興公司使絆子下黑手。

    「我知道。」

    那些蜂擁到自己桌子上的項目企劃書裡充斥著貪婪的陷阱,就是因為自己一直沒有中招,隱藏在幕後的那個男人才忍不住親自跳了出來。

    「你們也小心一點,和C娛樂的關係走得太近,未必是好事。」

    桑杉說這話這也算是投桃報李。

    C娛樂內部的人事鬥爭隨著陳方的奮起反擊而愈演愈烈,小水窪以前是陳方的老東家,也可以說具有豐厚演員資源的小水窪一直是陳方在C娛樂的靠山,那位李經理想要陳方徹底服軟,有極大可能會要他們的公司與小水窪做出某種分割。

    「嘿嘿。」竇寶佳咧嘴一笑,「你這可就想多了。」

    想想天池老闆對自家池遲那要月亮給月亮隨便還附贈一個太陽的態度,竇寶佳完全不在乎天池下屬的這個娛樂公司能對小水窪來什麼蛾子。

    「是麼?」

    桑杉勾唇輕笑。

    這個世界上,最穩固的關係是建立在利益上的。為了追求個人的利益,做出什麼讓別人難以理解的行為,非常正常的事情。

    好吧,好日子過久了的人眼裡,這些都是「奇葩」,意味著詭異、稀少、不必在意。

    肖景深的新電影拍攝進展順利,他正在逐漸適應一個「超級英雄」電影拍攝的特別之處。

    大量地、豐富的、多角度的特寫鏡頭,導演對他每一個表情的細微挖掘是非常給人壓力的,更不用說那些精細的動作要求。

    「英雄不是那麼好當的」這句話在拍電影的時候居然也十分實用。

    「國內的超級英雄影視作品這些年一直沒有起色,說白了,就是他們照著洋鬼子搬過來的那些東西骨子裡缺了能讓咱自己觀眾認同的那股勁兒。舉個例子,他們合眾國拍英雄拯救失事火箭,因為他們有過特別慘烈的航天飛機失事事件,民眾們還記得那種切膚之痛。可咱們的老百姓沒經歷過,航天實驗失敗了那麼多次,咱們也沒見過誰在電視直播的時候死了。你拍個國內的英雄去拯救這個,他們沒有代入感的。英雄,是本質是「渴望」民眾的渴望。咱國內老百姓愛看什麼?那要從咱們最民族最根本的根子裡去發掘——咱們的英雄,從來不是橫空出世拯救世界的人,而是從無數苦難中掙扎出來,拯救自己也點亮別人心火的人。」

    穿著越來越酷炫的米子明導演笑嘻嘻地喝著茶吃著松仁兒,跟肖景深詮釋自己心目中想要的角色形象。

    「沒有奇怪的藥劑,沒有金錢和科技,沒有基因變異……都不需要,憑著身上一根鐵骨,幾千年來,咱們這個民族都是自己給自己做了英雄。打不斷的骨頭,就是咱們老百姓對英雄的渴望。」

    老人說得是何等慷慨激昂,他拍過漢代的金戈鐵馬,拍過南北朝的亂世風華,拍過唐朝的絢爛江山,拍過明朝的煙雨悲歌,作為一個電視劇導演,他在鏡頭外幾乎經歷了這個國家的滄海桑田人事變遷,有些東西,他認為那是永遠不變的。

    肖景深聽得極專注,一如一年多前,他聽著米子明導演給他講謝安,那時候的他,還在為這位著名電視劇導演對他的諄諄教誨而感動。現在的他依然是感動的,卻不只是因為對方對自己的態度,而是因為這個老人身上確實有著老人自己所崇敬並堅持的東西。

    「電視劇歸根到底是為了劇情服務的。導演在其中的存在感極低,一個好的劇本才是電視劇的核心。電影的靈魂卻是導演。我看了太多故事了,這次我想把一個故事裡面烙上我自己的名字。讓你們看看我浸淫此道這麼多年,到底有什麼感悟。」

    「可是……」

    一直在一旁默默傾聽的男人,語氣中帶著一點躊躇。

    米子明看向他:「老肖,你有不同意見?」

    「其實這個電影的男主角也沒有特別慘,一開始的時候不是還被逼著跳崖,結果沒死成,順便撿了一本秘籍嗎?」

    要是米子明的臉上有鬍子他大概要吹起來了。

    「跳崖不死,又撿了本秘籍,這不是小說的標配嗎?我們拍的就是一部小說呀!我們就是得兼顧這個電影的故事性呀!」

    所以剛剛對著整個行業指點江山的人就不是您了?

    說好的苦難英雄人們最喜歡呢?

    說好的只愛看打不斷的脊樑呢?

    男人看見米子明我的茶杯裡已經干了,悄無聲息地又給他倒了一杯水。

    他心裡很明白這位看起來與平時完全不同的導演在想什麼,已經是退休了的年紀了,還依然奮鬥在影視製作的第一線,一輩子拍電視劇,臨老了,終於有機會拍一部電影。

    激動和緊張共存,才會不停地說話,目的不過是從這些他信任的人那裡獲得一些認同。

    「米導演您放心,不管是什麼角色,不管是什麼片子,我們都相信你能這個故事闡述好,並且在裡面加入自己獨有的元素。」

    「嘖,我還用你信?」

    話是這麼說著,老爺子的眉頭越發舒展了。

    坐在旁邊替自己老師潤色分鏡畫面的本片監製木著臉,聽著自己的老師被人哄得跟個小孩兒似的。

    ……

    結束了一天的拍攝,肖景深和米子明導演一邊討論著什麼,一邊往影棚外走。

    天氣冷了,影視城裡的遊客也都少了,月色下的攝影棚外面人跡寥寥,肖景深突然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停車場。

    那裡還停著幾輛車,不知道是哪個劇組在加班,或者有演員把自己便宜的代步車乾脆扔在了這裡。

    「老肖,你說明天的那場戲……」

    聽見導演的話,肖景深連忙又轉回頭去。

    「他沒看見咱們吧?」

    一輛黑色的麵包車裡,有人低聲說話,彷彿隔著幾十米的距離,再加一層銅牆鐵壁,外面的人仍然能聽見他們的聲音。

    「應該沒有。」

    端著攝影機的男人以同樣的低聲回答。

    「今天又是和導演一塊兒進進出出,你說,這個人是真敬業呢,還是趁機耍導演的好感度啊。」

    「他聊工作的時候腦袋裡想什麼,跟咱們的工作沒關係,我只知道咱們今天又白蹲了。」

    「唉!這份錢確實不好賺啊!」

    這不廢話麼!還真以為狗仔各個是狗屆福爾摩斯啊,聞著味兒都知道到底誰出軌?還不就是這麼一點點蹲出來的。

    扶著攝影機的男人顯然是個在帶新人的老手,耳朵裡自己同事的聒噪,他很淡定地關掉了機器。

    「再過半小時,咱直接把車停肖景深他賓館樓下去,你跟二車說一聲,肖景深的車已經出去了,他們小心點兒跟,別被人發現了。」

    「好。」

    幾天前,這位有自己團隊的資深狗仔接了一個訂單,對方提出說要是能拍到桑杉和肖景深感情不和,尤其是肖景深出軌的畫面,他們將花天價收購。

    財帛動人心,這人就帶著自己的團隊來了這裡,一直跟到現在,並沒有發現一絲肖景深出軌的痕跡。

    「頭兒你說,肖景深以前有這麼帥麼?我也看他好多張照片了,怎麼感覺都跟他本人差了好多呢?真帥,要是我妹妹看見了,一準兒腿軟。哎,你說,咱要是一直沒拍到照片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跟他工作室要份小錢,看他們願不願意用咱們的素材炒一波兒演員敬業了。」

    ……

    深夜十一點,蹲守酒店的狗仔們已經昏昏欲睡。

    「是不是有人敲車窗?」

    「頭兒!車外面有人!」新人狗仔的聲音近乎尖叫。

    資深狗仔僵在車裡幾分鐘,確定了對方沒有砸車的意思,才緩緩搖下了車窗,手裡還拿著一根防狼棍。

    「嘿,哥們兒,大半夜的,吃點宵夜唄。」

    停車場的燈光照亮了來人那張越來越獨具魅力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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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9 20:29:21 |只看該作者
第202章 雙翼

    臨近年末, 各個行業的活動都很多, 在外人眼裡已經十分光彩奪目的娛樂圈, 到了這個時候各個有關的企業自然不能落後。形形色色的年會、活動、酒會, 都成了攀比的工具。

    明亮的燈光透過價值連城的巨型水晶孔雀透下來,地上一片讓人迷醉的斑斕。

    剛剛從人群裡脫身出來的桑杉隨手把酒杯遞給了在會場上穿梭往來的服務生, 站在餐檯旁邊, 看著琳琅滿目的美味,她一點吃的慾望都沒有。

    儘管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她一貫是不愛參加這種活動的, 在華光天下的時候能推就推, 不能推就帶一個嘴甜又識時務的助理幫她攔人。後來自己當了老闆, 她更是放飛自我, 這樣的活動一律推給廖雲卿,她樂得給自己那位精明能幹的公關負責人多掏一點置裝費和加班費。

    當然,其實當年創業初期,她並不是這樣的。

    儘管白叢凱給了她人脈,可是人情這個東西並不是萬金油, 她也曾經帶著項目計劃書在這樣的酒會上尋找合作者,也曾經連軸轉地出沒於不同的活動。

    不過那時候她早早做好了功課, 知道到底哪些人是自己的潛在目標, 行動直白簡單, 待人接物都恰到好處, 提出的計劃也每每能搔到別人癢處,有很多人都認為她長袖善舞、精於交際。

    現在這些影視圈淘金者,見到一個圈子裡有點名氣的就像沒頭蒼蠅似的撲上來, 讓人連喘息的餘地都沒有,跟她當初比起來,可以說是腳下勤快腦子懶的真實寫照。

    「世紀星耀這次的活動真是出了大本錢。」陪著桑杉出活動的宋星走過來,一身米色的西裝,襯得她身形格外挺拔。

    桑杉抬頭笑了笑,彷彿是知道了什麼好消息似的,嘴裡說出來的話卻嘲意滿滿:「今年幾個項目都不賺錢,拍好的幾個劇也都是老套路的東西,要是這時候還不多出點兒血安股東的心……他們的股價怕是也要危險。」

    華光天下的危境引起了有關部門和股民們對整個影視行業過度融資的重視,如世紀星耀這樣的老牌娛樂公司這段時間也過得戰戰兢兢。

    年難過,年難過,年關難過年年過,看看整個娛樂圈,怕是沒有幾個能過得好年的。

    「那邊有幾位對李許默導演新片子感興趣的投資人,您要過去見見麼?」

    「好。」

    看看又在自己身邊蠢蠢欲動的各路「神仙」,桑杉點點頭,抬腳跟在宋星的後面。

    不知道多少人,明裡暗裡地,那目光都追隨在她的身後。

    「桑小姐,我是真沒想到您今天居然出現了,要是知道您來,我保證第一個到現場……我一直想跟你聊聊,您現在有時間麼?」

    從一堆人旁邊路過的時候,桑杉被攔了下來,人堆所簇擁著的那個男人臉上帶著極讓人有好感的笑容,對著桑杉微微點頭。

    「太激動,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姓盧。」

    「您好。」

    年輕的女人稍作思索,然後,她似乎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誰了,便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

    ……

    「你們呀,可不要把我當那些一出道就紅了的年輕小孩子一樣哄。之前這麼多年,我也不過是圈子裡最底層的打工仔之一,什麼苦都吃過,什麼戲都演過,什麼樣兒的人,我也都見過。」

    「你們那個時候不認識我,我可一直都知道你們。辛苦、糟心、挨罵,也被人哄著、供著、求著,還恨著,說的就是你們這一些娛樂記者。」

    車子前座中間擺了一張塑料板,上面滿滿地擺著用塑料袋裝著的炸雞塊、五香牛肉、拌海帶絲、涼拌拍黃瓜、煉乳小饅頭,最中間兒是軟軟爛爛的鹵豬蹄兒,撒了一層烤芝麻和辣椒面,光憑賣相就引得人食指大動,一上來就被幾個大男人拆得七零八落。

    肖景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在車裡的人手一瓶啤酒,他也不例外,且喝著且吃著,嘴裡還在說著。

    「深哥,你這話真說到我們心裡去了,您混到今時今日這樣,還能記得我們辛苦,就沖這倆字兒,來,我敬你一個。」

    「什麼叫今時今日這樣,我怎麼樣了?認認真真演戲,老老實實當演員,以前我是靠演戲養家餬口,現在也一樣,不過是更多人喜歡看我的戲了。這是我的工作獲得了認可,又不是我背後長了對翅膀,能直接上天了。」

    酒瓶兒一碰,肖景深對著那位資深狗仔笑了一下。

    「說起來,我一直也想半夜拍完戲之後像這樣吃頓宵夜,可惜演員得控制身材,能吃宵夜的時候實在太少了。現在這部戲還好一點兒,之前那部戲,我晚上吃了宵夜,第二天就得給我經紀人交檢查。」

    「不是吧?阿Sun姐管您管得這麼嚴?」

    「導演提出了要求,她會把要求變成一些標準,她喜歡用標準化的東西來管理藝人。」

    「聽著就可怕。」說話的是第三個人,似乎嘴裡正吃著東西。

    肖景深轉了一下頭:「哪兒可怕?白領上班兒得簽到、得考勤,還得拼績效拿錢,藝人當然也得靠著標準管起來才能保證效率。」

    「別的藝人是別的藝人,您可是她男朋友啊,工作上壓得這麼緊……」資深狗仔叼著黃瓜塊兒狀似無意地說道。

    肖景深低頭吃了一筷子海帶絲,一直到他嚥下去之前,整個車子裡都很安靜。

    所以,他的輕笑聲,十分清晰地落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我知道你們想拍什麼,一個人身上就這麼多事兒,食色男女是最能讓人感興趣的,說白了,你們就想拍到我做對不起桑杉的事兒,說對不起桑杉的話。講道理,你們要是想弄點兒別的,說不定我能幫你們點忙,是吧?大家都不容易,我們一年365天全國到處跑著去拍戲拍戲,你們也一年365天天天跑出去跟新聞,能夠互相幫助的地方,我絕對不會袖手不管。但是……」

    燈光下,男人眉目清明,也堅定。

    「實在抱歉了,唯獨這一條,我真沒有。」

    一直是試圖引導話題的狗仔手頓了一下。

    「別人我不知道,但是在我這,十幾年來,有一顆種子在生了根、發了芽、長出枝幹、抽出葉子、開了花、結了果,一年又一年,它成為一棵大樹,就把我這兒填的滿滿的了,我的心,我的魂兒,都是樹的養料……那一棵樹,就是我們家桑杉。」

    指指自己的胸口,剛剛還親和溫柔的男人似乎在瞬間變得氣勢逼人,可是那過程極短,短到讓人以為是錯覺,一回神兒,面前坐著的還是那個垂眉順眼的老好人。

    「深哥,你跟阿Sun姐感情真好啊!真是太讓人羨慕了。」

    肖景深:「羨慕是吧,以後習慣了就好了。」

    努力套話的資深狗仔:……

    「今天這一頓,算是我犒勞你們辛苦,這麼冷的天,大家都不容易。另外,我也是想直接跟你們說,你們就不要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了,快過年了,都要衝業績,你們浪費這些時間,耽誤了拿年終獎怎麼辦?」

    「深哥,要不你就分享一點兒你跟阿Sun姐之間的秘密,幫幫我們沖沖年終獎唄!」

    「秘密?」

    肖景深把豬蹄尖兒的骨頭放到垃圾袋裡,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笑著說:

    「好,我告訴你一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所有人都激動了起來,資深狗仔放下了手裡的烤排骨,目光熱切地盯著肖景深。

    「我,比所有人以為的,都更愛她。」

    這是一段被剪輯過之後只剩了十來分鐘的視頻,畫質一般,聲音倒還算清楚。

    人們看著肖景深吃吃喝喝說著話,舉止神態,就像他們平時在路邊看見在擼串小哥沒什麼區別,當然,他太帥了,車裡的昏黃的燈光上鏡效果爛的要死,也無損他越來越讓人移不開眼睛的面龐。

    某個小有名氣的狗仔工作室賬號把這段視頻發到了微博上,短短幾分鐘,點擊量已經十分驚人。

    微博下面跟著的評論內容十分豐富。

    「擺拍?」

    「老肖真情表白,臥槽這碗狗糧我吃!」

    「又提醒我男神有主了。」

    「羨慕桑杉。」

    「狗仔開展了收錢誇人項目?」

    「小編,你們的年終獎有了麼?」

    其他娛樂圈相關的營銷號迅速跟進,轉發視頻,還配上「肖景深喝酒後的深情告白」、「半夜請狗仔吃宵夜,寂寞的男星說了什麼」、「有人出錢黑桑葚?狗仔表示已被當事人『喂』飽了」種種吸引人眼球的標題。

    《汴京奇談》電視劇劇情漸入佳境,肖景深的熱度不斷提高,之前很多媒體苦苦尋覓一個能採訪他的機會而不得,萬萬沒想到居然被幾個狗仔搶佔了先機。

    為此,初曜不得不對那些媒體們放風說會在幾天後組織媒體探班肖景深的新劇組。

    「你看見我的那段視頻了麼?」

    聽著電話裡的男聲,桑杉勾了一下唇角。

    「看了,你的表現不錯,很自然,目前網上評價也很好……這樣先斬後奏的行為我並不鼓勵,我希望下次你有類似舉動的時候可以先跟團隊商量一下。」

    桑杉言語中的不認同,肖景深充耳不聞,他更關心另一個問題。

    「你信麼?」

    「什麼?」

    「我的表白。」

    我比所有人想像中的,都更愛你,因為你是光明,是喜悅,是回憶,是未來……是所有美好的疊加,也是那個我想把摟在懷裡為之抵禦所有不美好的存在。

    「我不信。」

    女人輕輕說。

    剎那間,肖景深的心臟緊縮成了一團。

    「我從不去『以為』你到底有多愛我,所以,你『所有人』的概念並不成立,這是你邏輯上存在的誤區,一段邏輯有問題的話,我怎麼可能相信……我只相信我看見的,和我感受到的。」

    冬天降臨於大地,細雪飄搖於天空,站在戲棚外裹著黑色羽絨服的男人彷彿生出一堆雙翼。

    帶他去了天堂。

    那裡有人們永難體會的巨大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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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發表於 2018-9-19 20:29:35 |只看該作者
第203章 不合

    「再招兩個經紀人助理?」

    初曜的各部門負責人手上都有大量的工作, 天南海北到處跑是家常便飯, 在別的行業裡司空見慣的「例會」, 到了這裡往往因為大家身處的地點不同, 只能以遠程開會的方式解決。

    一年一度的年終總結會議不比平時,尤其又是初曜成立公司後的第一場總結會議, 可以說到場人數空前。

    這一年, 初曜靠蓬勃發展的藝人事業賺取了不少的利潤。

    光是肖景深一個人,就為初曜提供了四千萬的純收入。其次是前The King的幾個孩子, 金聰參加了兩個綜藝, 又參演了兩個電影, 身上還有五個代言, 總共為初曜提供了一千四百萬的分成,還有明年已經可見的六百萬預計分成。即使是四個男孩兒裡露臉最少的木宇,憑藉著商演活動和參加電視台的活動,也靠出場費給初曜賺了四百萬。

    坐在下面認認真真聽著各種數字的葉早抬起頭,各種合計預計之類的她弄不明白, 可是有一點她是很清楚的——木宇賺的比她多。

    同樣是下半年才加入到初曜,純靠片酬給了初曜一百六十萬分成的女孩兒擺著手指頭算了一下, 不得不承認明星賺錢真是比演員容易太多了。

    哪怕是認真讀書的明星都賺得比她多啊!

    隔著幾個位置的木宇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視線, 衝她看過來, 漂亮的眼睛彎了一下。

    葉早默默轉回頭去, 繼續看著在台上做報告的桑杉。

    今天的桑杉穿的是D家當季新款,依然維持著一貫的性冷淡風格,頭髮挽起來, 露出了她纖細的頸項和光潔的額頭。

    「桑杉越來越好看了。」女孩兒在心裡默默地誇讚道。

    初曜的會上從來沒有那麼多俗套的東西,過了一個小時,會議進行到了一個讓葉早激動的環節——發年終紅包。

    每個人分了多少並沒有明確公佈,桑杉倒是公開宣佈了沒有年終獎的人——肖景深。

    「之前,大家都認為初曜的管理政策十分寬鬆,事實上,對於合作愉快的諸位來講,初曜確實很寬鬆也很人性化,可是不夠配合,我們還是有懲罰機制的,今天肖先生不在現場,不過他之前已經知道了公司做出的處罰決定並且表示接受。希望在座各位能夠給予自己的團隊足夠的信任,遇到問題不要隱瞞,積極解決才會讓事情盡快得到妥善處理。」

    初曜的董事長兼總經理神色平靜,做完了總結之後,就開始闡述起了明年的工作計劃,

    年終獎拿了十萬的葉早又在心裡大概算了一下,覺得肖景深的年終紅包怎麼也該有幾百萬,這麼一次就被扣完了。

    「哇,桑杉太帥了!」

    好吧,只要是桑杉做出的決定,哪怕直接讓肖景深破產,她大概都不會放在心上。

    會議結束,因為李許默、伍銘和金聰都要返回劇組繼續工作,肖景深和米子明導演也都不在,大家也沒有什麼聚一聚的想法。

    在公司外面,木宇叫住了葉早。

    「要不要一起吃飯?你請我好幾頓了,也該我請你了。」

    穿著軍綠色羽絨服的女孩兒撓了撓自己的臉,乾巴巴地笑了一下:「我最近減肥……」

    「減肥?」

    隔著厚厚的外套,木宇看不見葉早的具體身材,視線從對方清瘦的臉龐還有手上劃過,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葉早會與「減肥」這兩個字沾上邊。

    「年後進組《倚劍叩仙門》,流裳這個角色要求體態輕盈,我現在還差點兒。」

    抬手比劃了一下那「一點兒」,葉早嘿嘿笑了一下。

    木宇垂在身側的手輕輕動了一下,他又想去揉揉葉早的腦袋或者臉了。

    「吃一頓飯沒關係吧?」

    「要是一直這麼想,估計關係很大啊。」

    在淡灰色的羊絨大衣襯托下,男孩兒越發顯得唇紅齒白,聽見了葉早的話,他漂亮乾淨的眼睛垂了下來。

    「我還有幾天就要進考場了,心裡有點緊張。」

    「哦,我差點忘了你要考試,別緊張,那啥,反正你考不好了就接著當明星唄,一邊賺錢一邊繼續讀書,明年再考就行了。」

    話從嘴裡溜出來,葉早自己都覺得哪裡不對,看看對方更加沮喪的神色,顯然,是完全沒有被她安慰到的。

    「行吧,你想吃什麼?」

    撓了撓自己的頭髮,看著一貫光鮮的木宇像是個要不到糖的孩子,葉早是徹底沒轍了,只能舉手投降。

    「你要減肥,那我們去吃素齋吧。」

    「素齋?」

    「就是沒有肉,各種蔬菜豆腐,絕對不耽誤你『減肥』。」

    「我知道,我在劇本裡看見過,古代那些有錢人閒著沒事兒就吃素。」

    一個小時後,葉早看著手裡的菜單,手止不住地在抖。

    「一道蒸豆腐就要88?這個炸豆腐還128?!這個菜是南瓜做的吧?68一位?裡面放了金子?」

    學表演出身的人就是不一樣,驚詫的語氣鏗鏘有力、曲折婉轉,一字一句的情緒表達都十分精準。

    「女士,我們這裡的菜是經過多重工藝製作的……」

    「那不還是豆腐麼?」

    「我們的豆腐……」

    「我知道,這年頭最重要的是講故事……行吧,反正不是我掏錢,你點菜吧。」

    葉早把菜單推到了木宇的面前。

    「我只負責吃就好了。」

    男孩兒彎了一下眼睛。

    「我要這個素烤鴨,素燒西施舌,鐵板五味菇、瓜熟蒂落要兩例,一份竹蓀三絲湯……」

    點菜的時候,木宇留意了葉早的表情,她捂著胸口,耷拉著嘴角,顯然是還在為這頓飯的價格痛心。

    但是當木宇點好菜看向她的時候,她的神態已經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了。

    「這裡環境真好啊!」

    作為一個被邀請的客人,葉早表現出了應有的素養。

    木宇看著她的樣子,彎了彎眼睛。

    這時,他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一條新聞推送彈了出來。

    「初曜年終獎疑雲,『桑葚』矛盾不斷。」

    距離開完會還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就有這樣的一條新聞出現,讓男孩兒不由地皺了一下眉頭。

    那條新聞只是一個開始,隨後的幾天裡,不斷有媒體爆出類似的消息,有心人甚至仔仔細細寫了一篇長文描述了桑杉和肖景深之間的感情經歷。

    在這篇長文裡,他清楚地點名了肖景深的另一個身份——經濟犯的兒子。

    「從一個經濟犯的兒子變成一個炙手可熱的大明星,肖景深的傳奇經歷自然少不了他女朋友桑杉的傾力打造……」

    「為了肖景深,桑杉離開華光天下專心帶他,讓他一路出演了蘭月的電視劇、新銳導演李許默的作品,現在更是憑借偶像劇《汴京奇談》人氣飆升……綜藝方面,桑杉也放下身段兒和他一起在電視上秀恩愛,這樣的感情不可謂不情深義重,可是回過頭來我們看看,肖景深為桑杉做過什麼呢?」

    「今年初曜的年度會議上,桑杉公開宣佈取消肖景深的年終獎,因為他不配合公司的安排,顯然,如今在娛樂圈裡影響力越發強大的桑杉也開始不滿自己在這段關係中一味付出的狀態了。」

    「男方出現這種狀況的緣由其實不外乎『女強男弱』四個字,一個男人功成名就了,當初軟下去的膝蓋就成了他心裡埋下去的刺……只可憐桑杉這些年的一片真心,錯付給了這樣的一個男人。」

    「不知道曾經讓全國人民如癡如醉的『桑葚』愛情,究竟會以什麼樣的方式落幕。」

    可以說,這些通稿都是站在桑杉的角度去說話的,歷數她對肖景深的種種「奉獻」,也變相地把肖景深形容成了一個扯著女人裙角爬上來的「軟飯男」。

    不少業內人士信誓旦旦地說這些通稿一定是桑杉發的,因為她確實對肖景深不滿,正是因為這個不滿,肖景深才通過狗仔給桑杉表白。至於說桑杉的目的到底是只想敲打一下自己的男朋友還是乾脆想要拆伙,這些人表示,呵呵,阿Sun姐的想法他們猜不透。

    不得不說,這些消息是很有市場的,多少娛樂圈裡精心炮製的消息傳播範圍都比不上明星們的狗血□□,更不用說「桑葚」曾經撩動了多少人的心弦。

    一時間,輿論把桑杉捧到了天上,彷彿她是苦守寒窯十八載的王寶釧,也把肖景深踩到了地上,儼然將他當做忘恩負義陳世美。

    至於「陳世美」本人,還在心無旁騖地看別人拍電影。

    沐錦樓瘋了,瘋了的沐錦樓也依然是崑崙派第一高手,江湖年輕一代裡的頂尖人物,這樣的一個人出現在江湖盟的大殿上,讓所有人都戒備萬分。

    長髮披垂,衣襟染血,沐錦樓鬆鬆地握著自己的劍,挑眉看向江湖盟的盟主。

    「人呢?」

    「沐姑娘想找什麼人?」

    「劍呢?」

    「沐姑娘是想找什麼劍?」

    「呵……」女人歪著頭笑了一下,眼睛天真得像是個孩子。

    可她的另一隻手已經動了,對面那個江湖盟的主事突然用手摀住了自己的臉,他的臉上竟然出現了幾道口子,過了一瞬,才有鮮血從裡面流出來。

    「明知故問,不要臉。」

    伴著那人淒厲的慘叫聲,神態懵懂的沐錦樓倒更像是一個厲鬼,她身邊圍著的人不由地往後退去。

    「小樓!」

    崑崙派掌門從大門外疾步走來,喝住了沐錦樓。

    轉身看過去,在那張無比清純的臉龐上,無辜與稚嫩頃刻消失了個乾淨。

    「身為崑崙弟子,你怎能隨意傷人!」

    「你錯了,這才叫隨意傷人。」

    別人誰都沒有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長劍揮出又收回,一個江湖盟弟子的腿上鮮血噴湧,他成了第二個趴在地上慘叫的人。

    「瘋了的崑崙弟子,想怎麼傷人就怎麼傷人。」

    「小樓,你怎麼能為了斬刃那個大魔頭變成現在這幅樣子……」

    仙風道骨的崑崙掌門痛心疾首。

    「斬刃?」

    重複了一下那個名字,原本毫無表情的臉龐變得清明,轉而又成猙獰。

    「把我變成這樣的人,是你們,是你們!」

    長劍如流星一般,直往崑崙掌門的面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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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9 20:29:48 |只看該作者
第204章 更美

    瘋, 什麼是瘋?

    不是神志全消, 不是癡言癡語, 是一個人看透了自己身處之地的本相, 卻沒有一劍擊毀的能力,於是便瘋了, 殺不得全部可以殺一個, 不在乎是哪一個,反正他們扎根於齷齪而不自知, 死了, 也不過是少了個糊塗人多了個糊塗鬼。

    一個人若舉世皆敵, 那她便是瘋了。

    沐錦樓瘋了個徹底, 她的一劍刺向了崑崙的掌門,也刺向了她曾經被蒙蔽的愚昧的過去。

    這五年中,她與心魔糾纏,於深澗中苦練,終於將快劍練到了極境。

    世間最快的劍, 也比不過最毒的人心。

    「毒煙是好東西,能遮住你們更毒的心。」

    江湖盟的大殿叫丹心殿, 丹心匾下, 沐錦樓吐出一口黑血, 拼著毒發, 她奪走了崑崙掌門的一隻手,此刻所有人都圍著她,等著她徹底倒下。

    她拄著劍, 眼睛裡淬了毒,那些懼怕的憎惡的目光無一敢觸及她的眸,即使她已經遍體鱗傷搖搖欲墜。

    察覺到了那些人的怯懦,沐錦樓抬手抹了一下自己臉上的血漬,又把手放進了自己的嘴裡。

    狂妄淒厲的大笑聲迴盪在所有人的耳邊。

    「Cut!」

    米子明導演以與年齡不相符的利落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精彩!小方!你這段兒夠勁兒!」

    「再補一條更邪一點兒的特寫,那個舔自己血的動作再來一遍。」

    方棲桐的表演充分挑動了這位老導演的神經,他突然萌生出了新的想法,想從另一個角度去再給兩個鏡頭。

    身為監製的伍銘站在一邊靜靜地聽自己的老師安排機位,忍不住出聲說:

    「個人距離切換到親密距離之間的速度太快了,會讓觀眾覺得沐錦樓有點嚇人。」

    「我要的就是這種嚇人。」米子明堅持自己的想法,「這樣在斬刃出現的時候才有一種更大的清秀轉變。」

    「可是這樣的話沐錦樓這個角色的在一開頭這裡轉變層次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一部電影給人的記憶點是有限的,在前期堆疊過多的記憶點會讓觀眾產生一種電影虎頭蛇尾的感覺,因為他們的注意力集中時間是從電影開頭往後衰減的,即使過程中有無數橋段撩動他們的注意力,但是這種根源於生理性的衰減幾乎不可逆轉。

    「作為一個關鍵性的角色,她的轉變其實也是斬刃精神轉變的一部分麼,我們可以試著把斬刃這裡的這段表現淡化,然後在這裡……」

    就像之前在《書聖》劇組一樣,米子明和伍銘開始了他們藝術範疇的爭論,不過與之前伍銘的想法過於大膽,米子明要求他控制截然相反,這次是米子明有無數大膽的想法想要嘗試,而伍銘不斷地站在一個商業片整體控制的角度潑他冷水。

    可見,「初生牛犢」不管多少歲,都是不怕老虎的。

    劇組裡的所有人都沒有因為兩個導演的爭論而耽誤了自己的工作,桑大製片人說過,誰先下了命令就先聽誰的,米子明先說了要加拍鏡頭那就拍,至於後續怎麼改,等下一個發到他們手上的指令就行了。

    方棲桐任由造型師整理著自己的髮型,在那陣懾人的狂笑之後,她臉上一直沒有什麼表情。

    彷彿還沉浸在那叫沐錦樓的女人的情緒中。

    「於是你迫不及待地,用放棄自己人生的方式來紀念他們的所作所為……」

    「沐錦樓這個角色的厚度很適合你,棲桐,老師希望你能用這個角色繼續你一直喜歡的事業。」

    放棄,繼續?

    瘋子?

    正常人?

    在過去的那些年裡,她努力讓自己做一個合乎所有人期待的正常人,面對母親,她孝順體貼,不敢讓她有一絲為難,面對老師,她乖巧懂事,希望自己能配得上老師的殷殷期待……面對她的同行,她知道該如何大方地對待那些不如自己的,也知道該如何面對在事業上一直壓著她的池遲。

    所有的要求,她都做到了,別人期待的不期待的完美,她都實現了。

    她是值得誇耀的女兒,讓人滿意的學生,一個令人說不出缺點的高情商明星。

    可是厄運沒有因為她的完美放過她,即使逃脫了□□之後,她也把自己鎖在小小的籠子裡,帶著對自己人生的否定和不解。

    「沐錦樓這個角色,在認識展小石之前,她認為自己人生的目標就是努力修煉,登仙台上叩仙門,可是,她的師門和江湖盟勾結,要從展小石的手裡拿到他的功法,為此甚至願意犧牲她,她所在的環境一下子與她個人形成了對立,她要有一個否定自己,否定環境的過程,這個過程之後,她『瘋了』。」

    米子明導演是這樣給她闡述這個角色的。

    到了今天,她痛痛快快、張張揚揚地演了一個「瘋子」,好像把什麼東西從身體裡釋放出來了一樣。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讓她壓抑難堪,那她不介意用自己的能力去碾碎那些瑟縮於泥塘還沾沾自喜的庸人。

    「演得不錯。」

    帶妝候場的肖景深路過她身邊,沒忘了誇獎她。

    「我也覺得演得不錯。」

    方棲桐那張清淡甜美透著天真純潔的臉,在沒有表情的時候宛若一副精緻的水墨畫。

    她挑眉一笑,像是有一撮火焰,於黑白紙墨間放肆燃燒了起來,便是剎那間的天地盡染。

    「一會兒你小心點兒,可不要被我壓下去了,男主角。」

    面對這種挑釁,肖景深爽朗一笑:

    「互相帶戲那是好事兒啊。」

    兩小時之後,米子明捂著臉對著鏡頭發呆。

    「雖說我一直希望他們重逢的這場戲能火花四射,可是這火花也太大了吧?」

    被綠幕包裹的場地上,方棲桐所扮演的沐錦樓看見斬刃之後先是癡癡地看著,眼中無限情深,接著又放肆大笑了起來。

    肖景深所扮演的斬刃穿了一身銀灰色的衣袍,頭髮打理整齊,露出了剛毅俊美的眉目。

    看著沐錦樓,他的眼神很平靜,只要靜靜地看著就夠了。

    看她哭看她笑,就像很多年前一樣。

    可他們都回不去了。

    傷痛是無聲的刀斧,將他們雕琢成了與曾經完全不同的模樣。

    斬刃的目光讓沐錦樓冷靜了下來,她抬起手用衣袖擦了下自己的唇角。

    「我這麼醜的樣子,你不許再看了。」女人的語調仍然是驕傲的。

    「你比當年更美了。」男人的語氣甚至可以說虔誠。

    一瞬間,眼波旖旎,天長地久。

    別人都在一遍又一遍地看著剛剛拍的那段兒,唯有肖景深披上了外套跑到僻靜的角落裡打電話。

    「喂?」

    電話那邊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在沒有錢可賺的情況下總是平淡或者說冷淡的。

    「我今天拍電影的時候有一點感想,我覺得非常重要,一定要告訴你。」

    坐在一家高檔咖啡館裡,桑杉端起咖啡,沒有喝,而是任由那種苦澀芬芳縈繞在她的鼻尖。

    「說吧,我現在在跟人談合作的事情,你的匯報要注意效率。」

    「好。」男人的聲音是那麼熱切,完全不受桑杉態度的影響。

    「在我的心裡你一直很美,只是,你現在的樣子,比你之前更美,你每時每刻都比之前的你更好看。」

    肖景深迫不及待想跟桑杉分享的,其實就是他從台詞中摘抄來的「示愛宣言」,他今天突然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誇讚過桑杉的容貌,居然被斬刃這個傢伙給比下去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才傳來女人略帶低啞的嗓音。

    「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目前項目良性發展,也有你的功勞。」

    有我的功勞?

    真有我的功勞?!

    男人情不自禁地把手機放在胸口,就像是把桑杉擁抱進懷裡一樣。

    掛掉電話,桑杉的唇角掛上了一縷禮節性的笑容:「不好意思,盧先生,我們公司剛起步,很多事情需要我親自處理。」

    「客氣了,桑小姐,你這麼年輕能幹,讓我們這些人都佩服得不得了。」

    「呵呵。」端著的咖啡終於送進了嘴裡,藉著苦味沖刷掉什麼,女人低下頭,繼續看手邊的合作計劃。

    盧穗明貌似低頭看著手裡的合同,實則一直小心地觀察著桑杉的表情,他剛剛一直猜測電話那一頭的人是不是肖景深,好像並不是。

    初曜突然爆出了「桑葚」不和的傳言,他在其中動了不少手腳,今天約桑杉來談合作,也是想看看桑杉對肖景深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態度。

    目前為止,他什麼都看不出來。

    這個相比較她的財富地位其實還過分年輕的女人和傳聞中一樣的難以捉摸,也和傳聞中一樣地看重利益。

    「盧先生,您的這份計劃書我個人覺得很有誠意,但是有幾點我想向您詢問清楚,第一,您分批注入資金的時間跨度是不是太大了,如果您的資金流出現問題,我們整個項目的時間成本將會提高。

    第二,目前小水窪要求我們保證她們的總投資占比,並且提出要是您也投資這個項目,那為了保證占比,他們會追加投資,根據我跟小水窪之前的協議,我和她們的相對占比要保持均衡,所以,要是您一定要投資,這個項目大概就會變成我們三方共同投資的項目了,畢竟《倚劍叩仙門》這個項目的投資總額是一定的。」

    盧穗明注意到提起小水窪的時候桑杉的笑容有點僵硬。

    「這一點我清楚,小水窪那邊一直希望能讓C娛樂或者多維傳媒參與到這個項目中,我這個半道出現的程咬金,她們當然不歡迎了。只是我沒想到她們表達不歡迎的方式居然是對你施加這麼大的壓力。」中年男人的笑容中充滿了包容,還帶了一點憐惜。

    桑杉低了一下頭,說起了第三點:

    「之前您曾有一家娛樂投資公司倒閉了,這直接影響了我對您信譽的評估,我希望您能提供一份擔保,來更好地證明自己的資金安全,這是我們合作的基礎。」

    資金安全?

    號稱要投資四千萬的盧穗明眼神微動,這對他這個實際只想整垮初曜的人來說,還真是一個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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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9 20:30:03 |只看該作者
第205章 專輯

    時間進入了一月, 年味兒越來越重了, 對於學校裡的老師和學生們來說, 也意味著期末考試已經近在眼前了。

    學生們要準備考試, 老師們比他們還要辛苦,年終從來是教育局各種巡查和評比的重要時間, 各種教案和教學報告要整理妥當, 孩子們的日常作業和興趣筆記得準備好讓上面檢查,當然, 最重要的還是學生們的成績。

    第四節課沒有課, 姜瑜提前去食堂吃了午飯, 拎著兩個橘子回了辦公室。

    有同事跟她要一份聽課筆記, 她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遞過去,坐下之後自然而然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昨天男朋友一定要她陪著一起去給他父母買東西,逛完了商場還一起吃了宵夜,回家的時間實在太晚了,新出的《汴京奇談》都沒有看成。

    「金面人怎麼那麼厲害啊, 把地道都炸了,洛是非沒事兒吧。」

    嘴裡念叨著, 她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最新一集的電視劇, 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剛剛借了她筆記的同事走過來還本子, 乾脆站在她身後也看了起來。

    「昨天的兩集你沒看啊?」

    「嗯, 晚上有點事兒沒顧上看。」

    「這兩集真是揪心……」

    幾分鐘後,姜瑜的心果然揪了起來。

    「洛是非都被抓了,這些人怎麼就只知道在這兒爭風吃醋?沈離也太不靠譜了吧?你兄弟被金面人帶走了!」

    「唉, 我現在越看越覺得幾個人的感情戲好煩,就只有洛是非一直認認真真破案子,說他是個公子哥兒吧,雖然不能打架,但是真的不拖後腿。」

    「太討厭了!哎呀,我最氣這種情節了,活生生的一個人被抓了,編劇腦子裡有水麼?誰會在這個時候糾結愛不愛的問題?這個戲裡面我最喜歡的女角色就是那個特別能打的女的,至少沒有亂七八糟的感情戲。你說現在這種些編劇都怎麼想的,女性角色除了愛情之外就沒有別的了是麼?男人搞事情,女人談戀愛,看多了咱們女人自己都覺得自己最大的本事就是情情愛愛膩膩歪歪了。」

    「你說的特別能打的角色是無常吧,真是演得很不錯,我也挺喜歡她的,我還搜了演這個角色的演員,現在也是桑杉帶的藝人。」

    姜瑜提起了桑杉的名字,站在她身後的同事突然來了八卦的興致,拍了拍她的肩膀說:

    「桑葚可能要拆伙的事兒,你知道了吧?」

    手指戳了一下手機屏幕,畫面定格在了洛是非被人吊起來審訊的那一幕上。

    「我知道了。」

    辦公室裡的姜老師是「桑葚」CP粉,這並不是什麼秘密,今年夏天的時候她在京城機場遇見了肖景深,跟他要了簽名,還大喊著他和桑杉一定要幸福,她自己也拍了視頻發在了朋友圈裡。作為辦公室裡比較年輕的一員,老老少少幾個老師都喜歡拿桑杉和肖景深的事情來調侃她,比如:

    「今天在報紙上看見桑杉了,哎喲,好能賺錢,姜老師,你研究他們這麼長時間,知不知道桑杉到底怎麼賺錢的?」這是上了年紀的老師。

    「姜老師,今天桑葚在電視上發糖了,你什麼時候給我們分你的喜糖啊?」這是辦公室裡最活躍的年輕老師。

    自從之前有各種傳言出現之後,他們在八卦的時候經常會跑來問姜瑜知不知道什麼內部消息。

    「我覺得他們倆肯定不會拆伙的。」

    這句話姜瑜已經說了太多遍,多到她覺得自己都變成了祥林嫂,可她就是這麼確認的。

    手指在自己的手機上蹭了一下,想想這個裡面存著的那些「桑葚」的各種視頻Cut,她再次堅定了這個想法。

    如果那些眼神都是假的,如果那樣堅定的感情和依偎都能被現實改變,那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可以被相信的呢?

    姜瑜永遠都記得自己為那兩個人的感情哭哭笑笑的時光,那時候她自己剛和上個男友分手,難以從挫敗感和失戀的痛苦中走出來,是他們的感情撫慰了她的心。

    「你們一定要好好的,桑杉,你要相信你家老肖,他一定不是不可共富貴的人……老肖,你也多體諒一下桑杉,她愛你的,雖然,emmm……不是很明顯。」

    ……

    被八卦、被祝福的兩個人此時還在進行他們各自的工作,肖景深繼續拍戲,扮演著那個酷炫無比又苦逼無比的劍客斬刃。

    桑杉,則在為Alex的首張個人專輯發售做最後準備。

    如今的專輯發售不像以往,只有一張一張的CD,隨著人們獲取資訊的方式越來越多樣,正版音樂的傳播形式也轉到了線上。

    就像這次Alex的新專輯《Nes(新的地圖)》,歌迷們可以在網絡音樂平台上直接付費購買整張專輯,以後打開這個平台就可以聽到裡面的曲子,看見精心錄製的MV,也可以採取網上訂購或者實體店購買的方式獲得具有收藏價值的典藏版CD。

    Alex的新專推廣,桑杉毫不吝惜地撥出了專門的款項,一時間,全國幾個主要城市的大人流地鐵站、高鐵站還有機場都是新專輯的海報。

    就連Alex本人都被桑杉的大手筆給驚呆了,專輯開售之前,他坐在桑杉面前略有些不安地說:

    「要是我這次……沒有達到預期……我……」

    「我的全部預期,就是希望別人從你的專輯裡意識到你現在是個獨立的歌手,是個,有很多好兄弟的獨立歌手。」

    The King的牌子光輝閃耀,這些年輕人聚集於這樣的光輝之下,為了這個集體他們都放棄了很多屬於自己的東西,比如唱歌的風格,比如自己更喜愛的音樂形式……他們固然收穫了豐厚的財富,卻也在失去自己的特性,儘管桑杉一直致力於避免這一點,可是這個趨勢在整個集體越來越有影響力的時候是不可避免的,因為他們都害怕因為自己的錯誤而令The King光輝不再。

    作為一個經紀人,桑杉更希望看見自己的藝人展示出自己的特性,樹立起自己的標籤。

    年輕的混血男孩兒感覺到自己被安慰了,可他的忐忑依然存在。

    五天之前,文子禹發售了自己的第二支單曲,銷量迅猛,評價不俗,和第一支單曲一樣,由國際著名音樂製作人為他量身打造。

    如果可以的話,Alex希望自己的作品銷量能夠打敗文子禹。

    原本在組合裡,文子禹總是最紅的那個,而Alex的人氣僅次於他,萬年老二當多了滋味並不好,哪怕站在他前面的人是他發自內心尊敬的「大哥」。

    他想贏,他一直都想贏一次。

    「有些事情你不用總在心裡作比較。」坐在桌前看著電腦的女人語氣淡淡地對他說道,「你們兩個人現在是完全沒有可比性的,畢竟你在做的是自己真心喜歡的音樂,而他……做出來的僅僅是賺錢的工具而已。」

    「阿Sun……」Alex抬起頭。

    「做最好的音樂,做更好的音樂,都比你做『超過文子禹』的音樂更有價值。」

    說完,女人站起身。

    「走吧,大會議室裡他們還等著你開香檳呢。」

    打開房門,桑杉沒有像之前一樣率先走進會議室,而是抬手讓了一下自己身邊的男孩兒。

    「被人領著的路,你該走完了。」

    從此不再只看到前面那人的腳後跟,而是看見廣闊的藍天和原野。

    看著身材嬌小卻在自己眼中從來都很強大的經紀人,Alex抬起手,給了她一個重重的擁抱。

    「阿Sun,有句話我一直都沒有說過,其實我很久之前就想說了……謝謝你,一直以來,都給了我們最好的。」

    「你這種煽情的話能不能等銷量破百萬了再說?」

    嘴裡冷冷淡淡的,桑杉還是抬起手拍了拍大男孩兒毛茸茸的後腦勺兒。

    今天專輯開售,木宇他們幾個男孩兒也都聚集在了初曜,為了給他們的兄弟加油打氣,他們之前分別錄了推廣視頻發到了網絡上,剛剛他們又錄了一個四人版的,等到專輯銷量超過了某個標準,這個多少粉絲心心唸唸的「四人同框」視頻將會去點燃另一段銷量衝刺的征程。

    看見Alex和桑杉擁抱在一起,他們都笑了,然後走上前,四個年輕人緊緊簇擁著桑杉。

    銷量?那是什麼?他們有世上最好的經紀人,這比專輯重要太多了。

    一月十八日上午十點《Nes》數字版專輯上線,實體專輯、豪華限量版實體專輯禮盒同步開啟網絡預訂。

    三分鐘後,11111套豪華限量版禮盒售罄。

    一小時後,數字版專輯銷售突破了十萬。

    兩天後,數字版專輯銷售突破了一百萬。

    這時,初曜的官方微博放出了四人的「我們走向新地圖」視頻,銷量的增長速度像是被打了一針強心劑似的再次飆升了起來。

    專輯開售第三天,陸陸續續有音樂評論者發聲,對《Nes》做出他們各自的評價,有意無意地,他們將這張專輯與之前文子禹推出的兩支單曲做比較。

    「一個蓬勃向上的音樂靈魂,和一件精美絕倫的音樂商品……呵……」

    被人們稱為「商品」的文子禹笑著翻看下一條評論,他帶著耳機,聽著裡面澎湃激昂的音樂,心情好到了極點。

    他的弟弟們都長大了,每個人都變得比他想像中更加優秀,這實在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可是摘下耳機,文子禹就不得不面對一些並不讓人愉快的現實。

    「《Nes》的數字專輯銷量已經超過了你上一個單曲了,據說實體專輯的銷量也好於預期,一些音樂發燒友都去買了說要收藏……」

    把羅列的數據放在文子禹的面前,陳方表情凝重。

    不是她一定要兩邊的數據拿來比較,可是即使她不做這件事,別人也會做,文子禹一直是The King裡最紅的,解散了之後也應該是這樣,作為歌手來說最紅的標誌是什麼?

    ——銷量最高的音樂作品。

    哪怕整個華語音樂專輯市場已經冷酷如嚴冬,以文子禹的熱度也應該硬生生地融化一片春天出來,應該無人可超越,應該只讓別人仰望。

    「你明年出新專的計劃可能……子禹,我打算先推你上兩個綜藝節目來維持熱度。另外,你要不要考慮下去趕幾個通告宣傳一下你的單曲,畢竟也才上線不到十天……」

    文子禹低頭笑了一下,接著,他說道:

    「Alex專輯賣得比我好,是因為他的歌真的很好聽。」

    到了這個時候,文子禹突然想明白了一個道理,C娛樂這些人的彼此博弈固然不敢真的傷到他,但是他們會傷害他的音樂——因為他們從不把它放在眼裡。

    「陳副總經理,你放心,你說的那些事情我都會照做……可是我有一個疑問。」

    年輕的男人單手搭在對方的肩膀上,俯下身輕聲說:

    「這麼久以來一直處在這麼一個被動挨打的位置上,您還能忍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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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發表於 2018-9-19 20:30:21 |只看該作者
第206章 燈泡

    斬刃從黑海死牢裡出來了, 不僅大鬧江湖盟救走了沐錦樓, 還奪回了自己的無鋒大劍。

    據說江湖盟鮮血滿地, 崑崙派掌門被打碎了胸骨命懸一線, 江湖盟副盟主滄瀾一刀被廢了武功,另有無數武林高手被殺, 全部一刀致命。

    聽到這些流傳於市井的小道消息, 襄陽城裡有名的仁義俠客駱一刀覺得有些冷,他從酒樓裡走出來, 一路回到了家裡。

    關上房門, 躺在床上, 再蓋上被子。

    依然是冷的。

    男人打了個哆嗦, 忠厚可靠的臉龐抖了一下,他抬手撫摸著自己的床板,卻每一像之前每次那樣獲得安心。

    空氣彷彿一瞬間安靜了下來,駱一刀猛地從床上坐起,手裡握著自己的刀。

    豎耳傾聽, 一切又都很正常。

    男人還是不放心,他從床上跳下來, 猛地掀開了自己的被褥, 露出了他日夜躺著的床板——黃金, 金光燦燦的黃金。

    看著這些金子, 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這人真奇怪,每天睡在萬兩黃金之上,卻住在這麼簡陋的屋子裡。」一道女聲幽幽響起, 正是在駱一刀的身後。

    「因為他有一副與人無害的好皮囊,卻幹盡了世間的齷齪事。」

    男人的聲音是低啞的、冰冷的,像是一把劍,緩緩地刺入了駱一刀的胸腔裡。

    更加冰冷的,應該是駱一刀自己的手。

    他動了一下自己的刀,下一刻,一柄細長的劍就點在了他的手筋上。

    「別在我這個瘋子的面前動刀動槍的。」

    駱一刀僵住了,不敢在妄動,他不想鬆開自己的刀,卻不得不鬆開,隨著他的刀被沐錦樓一劍挑飛,他的臉龐上徹底失去了血色。

    慢慢地轉身,他終於看見了那張他暌違多年的臉。

    「展……小石,小石兄弟。」

    「當著江湖盟三十六大高手的面,你親口說我是無惡不作的大魔頭斬刃。」

    「我、我是被逼的,小石兄弟,我還有老娘在堂,要是我不按他們說的做,我會死!我娘也會死!」

    「給我下藥的事情,也是他們逼著你做的?萬兩黃金,也是他們逼著你收下的?」

    斜著身子的男人臉上有細小的胡茬,眼睛旁邊多了一點紋路,笑起來的時候,還像曾經的那個少年。

    一個從小村莊走出來、驚艷了襄陽城、驚動了整個江湖的少年,他曾讓湘江月夜為他而燦爛。

    那時候,駱一刀是他的不打不相識的好兄弟,每天有說不完的話。

    現在,面對這張臉,駱一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斬刃對他笑了一下。

    他的膝蓋忍不住顫抖。

    「藺書生葬在了哪裡?」

    斬刃問出了新的問題,比之前的問題更簡單,卻真正地扎進了駱一刀的心窩裡。

    五年前,駱一刀有個三弟叫展小石,還有個二弟,叫藺書生,一個功夫平平、嘴巴刻薄、為人窮酸的江湖人,他叫書生,所以用的是一支判官筆。

    他自稱自己能觀星看命,從展小石甫一進襄陽城就纏上了他,三人結拜的時候也是他硬要擠進來的。自從結拜之後,他總是去酒樓喝酒,再藉著展小石的名義賒賬,嘴裡說著兄弟有通財之情,卻從不肯掏一文錢給兄弟買一個燒餅。

    駱一刀心裡很看不起他。

    「我把他,埋在了城外桃林裡。」

    襄陽城外的桃花林裡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土包,斬刃站在它旁邊,拍開一罈酒的泥封,單手一轉,酒液咕咚咕咚地傾倒在了土包上。

    「若是那天我找的人是你,你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藺書生有多沒用,駱一刀知道,展小石也知道,所以當他好不容易從崑崙派布下的天羅地網中逃出來,回到襄陽城,他想到的第一個人是駱一刀。

    駱一刀在飯食裡下了藥,展小石吃了兩口就覺得自己內力運行不暢,他看著自己這位溫厚的兄長,瞬間明悟了一切。

    展小石強作無事狀繼續吃吃喝喝,實則暗自運功試圖逼退藥性,就在駱一刀想要確認他到底有沒有中招的時候,藺書生闖了進來。

    「夜深人靜,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們在這裡大魚大肉。」

    披頭散髮的書生抬手就拿起酒壺痛飲,接著又大口吃菜,也是一副全然無事的模樣。

    駱一刀不禁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藥有了問題,也就更加不敢輕舉妄動。

    展小石卻知道,藺書生以身犯險,是在為他爭取時間。

    「大哥,你最近祿星入宮,是發了大財啊!不過……我夜觀星象,你最近怕是有血光之災。」

    駱一刀心神不定,無心敷衍,展小石在一旁開口說:「二哥,那你看我呢?」

    「你?」藺書生眉頭一挑,笑著說,「逢凶化吉、否極泰來。」

    這是展小石這一生中,聽到的最後一句他二哥對他說的話,外面江湖盟的伏兵耐心耗盡,破門而入,藺書生撕開衣襟,露出了自己身上綁著的火藥,他手持燭火,威脅要與所有人同歸於盡。

    他是真的想讓自己的三弟轉危為安。

    卻被江湖盟的盟主溫天遠一箭射穿了喉嚨。

    被江湖盟的人帶走的時候,展小石奮力地扭頭去看他沒用的、落拓的、卻拿命護著自己的二哥,他二塘仰躺在地上,沒有閉上的雙眼,看著天上閃爍的繁星。

    那裡沒有他的命運,卻有他的終點。

    「二哥,天上的星星你看夠了,也回兄弟的夢裡聚聚呀,易夢樓裡三十年的女兒紅,臨江閣裡米大嫂做的豬肘子……它們都想你。」

    轉身,無鋒大劍直指駱一刀的胸口。

    重達七十斤的巨劍輕易可以震碎駱一刀的心脈。

    可是斬刃終究沒有那麼做。

    「兄弟,我求求你,一萬兩黃金我分文未動,二弟,二弟我也安葬了,二弟從前的那個相好從良成親,我還給了二十兩銀子!我這些年做的都是好事,你說過的,三弟,你說過人可以做錯事,只要做更多的好事去補,我能做到的,三弟你不要殺我!」

    駱一刀的哭嚎聲迴盪在桃花林裡。

    斬刃轉身,離開。

    沐錦樓沒有走,她笑著,用她這世上最快的劍,挑斷了駱一刀的手筋和腳筋。

    鮮血浸染了墳前的土地,又被飛落的桃花片片掩蓋。

    「埋在這種地方,倒是還不錯。」看看遠遠近近粉雲似的桃花,女人的嘴裡唸唸有詞。

    拍完了年前的最後一場戲,劇組裡很多人都忍不住歡呼了起來。從現在開始一直到大年初二,整個劇組有四天假期,沒有戲份的演員可以晚點兒回來,像肖景深這種絕對主演自然沒有這種好事兒了。

    「老肖,你今年怎麼過呀?」

    要放假的愉悅氣氛感染了所有人,就連最近因為自己的老師太過放飛而神經緊張的伍銘導演都有心情跟肖景深閒聊了。

    「帶著我外公去旅行過年。」

    正在卸妝的肖景深笑呵呵地說道,顯然心情好到了極點。

    「就休息四天,你還要出遠門?」

    男人只笑不說話,看起來有點傻,弄得伍銘忍不住覺得鏡頭裡那個經歷了傷痛成長起來的俠客是個假人。

    從影視城前往最近的機場飛往滬市,再從滬市轉成國際航班,第二天的當地時間下午,肖景深抵達了正值夏季的目的地。

    「哎喲,咱們的工作狂這是終於想起來還有一把老骨頭在這兒等著了?」

    「外公!過年好!」

    「哼!」穿著花襯衣,戴著大草帽和墨鏡的老爺子坐在躺椅上歪頭不看他。

    原木色的小屋大門打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端著一杯水對著肖景深招了招手。

    景老爺子看著自己的外孫讓桑杉招招手就叫走了,又冷冷地哼了一聲,實則被墨鏡擋住的眼睛已經瞇成了一條縫。

    「辛苦了。」桑杉把裝了檸檬水的玻璃杯遞給了肖景深。

    男人美滋滋地接過來喝了一口,才說:「看見你,我就一點也不覺得辛苦了。」

    桑杉對這個拿肉麻當飯吃的男人沒轍,隨手指了一下廚房說:「做飯去吧。」

    「你想吃什麼?」

    「隨便,我中午帶著老爺子吃了海鮮,晚飯你做點好消化的就好。」

    「哦。」

    看著肖景深站在原地沒動,桑杉歪了下頭。

    「怎麼了?」

    「我想你了,多看幾眼。」

    桑杉:……

    肖景深還在那兒戀戀不捨,手指頭動了動,似乎想去碰一下桑杉的頭髮。

    幾秒種後。

    「還沒看完?」

    「越看越上癮。」

    「斬刃這個角色是不是在滿嘴跑火車這事兒上卓有建樹?」

    「沒有,他喜歡沐錦樓那勁兒離我喜歡的勁兒差遠了。」

    桑杉的目光落在了肖景深手——裡的杯子上,其實這杯水不該給肖景深喝的,直接潑在他臉上才對呀。

    「咳!」

    就在肖景深盯著桑杉的嘴唇想偷偷摸摸給自己討點福利的時候,他身後傳來了陌生的清嗓聲。

    轉身,肖景深看見一個氣質溫文的中年男人捧著一個保溫杯笑瞇瞇地說:

    「肖景深先生,幸會幸會,我姓白,你叫我老白就好。」

    「這是白叢凱先生,我邀請他跟我們一起過年。」

    「肖先生,這幾天要承蒙你照顧了,聽桑杉說你手藝超群,看來我也能沾點光一飽口福了。」

    嘴裡跟白叢凱寒暄著,肖景深一直默默向桑杉發射著「哀怨光波」。

    女人端了一杯清茶,看向窗外當地特有的鴨腳木,唇角勾起了一絲弧度。

    此時的國內,一條簡短的消息爬進了人們視線。

    「肖景深孤身出國過年,『桑葚』關係岌岌可危。」

    看著這條消息,盧穗明終於下定了決心,撥通了那個電話。

    「闞先生,聽說您能提供資金擔保的業務?」

    不斷上升的事業,能夠扶住他的情人……那個從他手裡奪走了《錦城花開》的小子什麼都不配有。

    「之前我還是不夠狠,才能讓你又有機會在我面前跳來跳去。」

    看著手裡的資料,盧穗明笑著說道。

    這次,他不僅要讓肖景深一無所有,還要接手初曜。桑杉確實比想像中更謹慎,如果不是認識了能夠讓他證明自己「財力雄厚」的人,他還不一定有這麼宏大的野心。

    「桑杉,你可別怪我,誰讓你那麼瞎,找了這麼一個男人呢?」

    想到自己奪取初曜之後就可以不用再看自己岳父的臉色行事,男人那張文雅可親的臉龐上流露了讓人不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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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9 20:30:37 |只看該作者
第207章 告白

    「上了年紀了, 羊肉還是少吃吧!」

    晚餐桌上, 肖景深半路攔截了景老爺子伸向一塊帶肥羊排的筷子, 給他盛了一碗蔬菜湯。

    「少吃又不是不能吃, 大過年的,我外孫燉的羊肉不讓我吃, 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不讓三高老人吃肥肉哪條王法都管不著。」

    「你還跟我槓上了……」

    一老一少有著相似的眉目, 瞪著對方的時候就像是照著時空之鏡,越發讓人覺得他們幼稚地鬥嘴也充滿了融融溫情。

    白叢凱看著, 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咳。」正在肖景深和他外公爭得愈演愈烈的時候, 一聲輕咳讓他們戛然而止。

    「紅燜羊肉味道重, 又放了很多油, 您還是多吃點兒魚肉,對身體更好。」

    一大塊魚肉被放到了景老爺子的碗裡。

    「哦。」

    「爺爺一向很講道理的,你跟他說清楚了不能吃,他就不會吃了,不要去嗆他。」

    「哦。」肖景深眨了眨眼睛, 「然後呢?」

    「什麼然後?」

    身高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委屈巴巴地舉著自己的盤子。

    桑杉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地給他夾了一筷子西藍花, 他美滋滋地低下頭吃飯去了。

    整個餐桌在桑杉的調度下恢復了之前其樂融融的氣氛, 作為旁觀者的白叢凱憋著笑, 津津有味地吃著肖景深傾力打造的大餐。

    晚飯過後, 桑杉叫了別墅的工作人員來收拾衛生,他們一行四人漫步在異國的沙灘上,或是看看星空, 或是聽聽濤聲,或是低下頭,說幾句再平常不過的問候,討論一下再平凡不過的瑣事。

    這種生活,無論是工作繁忙的桑杉、肖景深,還是離群索居的白叢凱,都已經久違了。

    而景老爺子,他的興致比別人更高,自從不良於行之後,他就被困在了小小的秀城那個小小的住宅區裡,已經太久沒有看見海,更不用說出國遊玩兒了。

    跟幾個晚輩說著話,拄著枴杖的老人那雙依然清朗的眼睛忍不住總是去看海,夜幕還沒有完全降臨的海灘被夕陽映得瑰麗,海面也變得斑斕。

    察覺到了自己外公的想法,肖景深拽著老人的袖子說:

    「外公,我想去玩兒沙子,你跟我一塊兒吧。」

    「你都多大年紀了,還玩兒沙子?」

    「我多大了不也是你外孫?」

    「嘿,你跟我這兒裝小孩兒來了?」

    「對啊,外公,你外孫我今年剛上幼兒園,現在想玩兒沙子了,你陪我唄?」

    老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外孫,又無奈地看看站在一邊不說話的桑杉,還是扛不住肖景深的賴皮勁兒,往海邊走了過去。

    站在沙灘邊的磚石路上,桑杉看著肖景深拿過了外公的枴杖,小心翼翼地扶著他避過海邊圓滑的石頭,不禁緩緩露出了的笑容。

    「現在你還在演戲麼?」

    中年男人在她身後輕聲問道。

    桑杉轉頭看了白叢凱一眼,又把視線轉回了海天相接的地方。

    「這個世上我能感受到的溫情不多,每一點都值得讚歎,與我和他們的關係無關。」

    「可我以前從來沒見過你這麼……柔軟的一面。」

    「要是柔軟的姿態能換來更多的資源,我不介意天天當自己是水母。」

    「算了吧,你要是變成水母,肯定是最毒的那一種。」

    桑杉勾了一下唇角。

    白叢凱也沒有再說話。

    這裡的沙灘是白色的,海水晶瑩剔透,有長長的小舟蕩漾其上……隨著太陽緩緩落入海的另一邊,天上層雲,海邊行人,瞬間都成了這幅絢麗長軸的一部分。

    中年男人抬手撫摸著自己胸前的吊墜,舉起來,輕輕吻了一下。

    「桑杉,有時候,如果你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不如就反過來想想自己該如何與之告別。」

    幾十米外,肖景深對著桑杉奮力地揮手,大聲說:

    「桑杉!太美啦!」

    就連蹲在地上專注於挖沙子的景老爺子也站了起來,也跟著自己的外孫對著桑杉揮手,然後又去看那壯麗的夕陽。

    這一天夜裡,走累了的老爺子早早就睡了,肖景深從自己的房間裡溜出來,路過老爺子的房門口,溜進了桑杉的房間裡。

    「新年禮物。」

    「過年沒有同輩給禮物的吧?」

    「你就當我是元旦補給你的。」

    桑杉打開手裡的木盒子,在看清裡面裝著的東西之後,挑了一下眉頭。

    「我像是會缺U盤用的人麼?」

    「U盤只是表象,重要的是裡面的內容。」肖景深笑嘻嘻地拿過U盤,趁勢拉著桑杉的手往她放電腦的地方走過去。

    費了一點周折,肖景深總算打開了自己辛辛苦苦準備的文件,他扭頭對著桑杉笑了一下,接著,一串流暢的吉他聲在房間裡響起。

    「桑杉,這是我送你的新年禮物,現在是20XX年新年,希望你在合眾國生活快樂,認識很多很多新朋友。」

    看著視頻裡穿著白襯衣抱著吉他的三十三歲肖景深,桑杉呆了一下才說:「你在做什麼?時間線混亂了麼?」

    肖景深沒說話,聽著歡快的彈唱,他輕輕抱住了桑杉的腰。

    「桑杉,這是我送你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從今天起你正式成了一個大人了,你會變得特別勇敢,特別堅強,可我還是希望你能越來越快樂。」

    十八歲的生日歌裡滿是祝福和期盼,伴著這個聲音,肖景深趴在桑杉的耳邊小聲說:

    「沒有親眼看見十八歲的你,是我一輩子的遺憾。」

    沒能親眼見證他的小黃毛如何戰勝一切苦難變成一顆光輝燦爛的太陽,男人覺得很惋惜。

    「十八歲的我,跟十七歲的我沒什麼區別。」

    「越來越好、越來越美的你,每一天肯定都是不一樣的。」

    「你坐飛機來的路上背了一本情話大全麼?」

    「這些都是我想跟你說的話,不用看也不用背,看見了你,它們就從我心裡流出來了。」

    「電影台詞背多了,你的語文水平增長迅速。」

    ……

    一個新年禮物,一個生日禮物,年復一年,從桑杉的十八歲到她三十歲,十三年,二十六首肖景深自彈自唱的歌曲。

    全部聽完,已經一個小時過去了。

    終於恢復了寂靜的房間裡,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看見你弟弟的那天起,我就一直想給你做點兒什麼。」

    「出於同情,就給我準備了這麼豐厚的一份禮物?」

    「不是同情。」

    男人把下巴搭在桑杉細瘦的肩膀上,溫暖的鼻息在女人的頸項和耳輾轉。

    「桑杉,我只是想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笨蛋,他們不知道自己傷害過多麼寶貴的東西,可是還有更笨的人,他想把你應得的好都加倍地還給你。」

    「我不需要。」

    「我不在乎你需要不需要,送禮物這種事情從來是送出的人去考慮的。你可以嫌棄禮物不好,隨便把它丟在牆角生灰,可是你不能拒收。」

    「……我沒聽說過這麼霸道的規定。」

    「現在你聽說了。」

    桑杉:……

    「以後幫你挑劇本和角色的時候,我會先確認一下那些角色有沒有什麼不正常的言行,防止影響你正常的生活和工作溝通。」

    站在一個經紀人的角度,桑杉認為肖景深現在之所以變得越來越難搞定,是收到了路長河和斬刃這兩個「不正經」角色的影響。

    肖景深的回答是操控鼠標點擊了視頻的重新播放。

    當視頻裡第一份禮物的祝福說完之後,他在桑杉的耳邊說:

    「十八歲的桑杉,我喜歡你。」

    ……

    「二十五歲的桑杉,我喜歡你。」

    ……

    「三十歲的桑杉,我喜歡你。」

    太久了,這份情感已經被積壓得太久了,久到肖景深都要在生活的磋磨之下忘記了,忘記他的心裡住了一個女孩兒,是他的歡喜,也是他的痛楚。

    那些年牽手走過的樹下,那些年他們相伴的時光,那些年他一個人於世間顛沛流離,心裡僅存的一道光是他能支撐走下去的動力。這個他曾經痛恨的人世,最終給了他最美好的回饋,他愛的女孩兒重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不介意他一身泥濘,對他伸出了手。

    從那一刻起,他的心和魂被重新點亮。

    「桑杉,我喜歡你。」

    站在肖景深懷裡的女人轉身,看見他那雙閃閃發光的眼睛,笑了一下,卻不見喜悅,只是眸色深深,彷彿一眼就看到了肖景深的內心深處。

    男人坦然地回視她:

    「我只希望我的喜歡能讓你明白,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值得珍惜的人。『我在這夜色之中仰視著你,就像一個塵世的凡人,張大了出神的眼睛,瞻望著一個生著翅膀的天使,駕著白雲緩緩地馳過了天空一樣。』*」

    女人抬起手,無比熟稔地捏住了肖景深一側的耳朵,很熱。

    「你的耳朵這麼熱,你是在害羞麼?」

    「不,它是在告白。」

    鬆開手,任由自己的手指從男人的耳邊滑落到他的胸膛,再往下越過腹肌……桑杉笑了,笑得肖景深面紅耳赤。

    「你帶了你的百寶囊麼?」

    「……帶了。」

    「那裡面有沒有一種東西,能讓我無後顧之憂地,一整夜聽你身體的告白。」

    ……

    「當你發現一種東西你根本不堪承受去與之告別,那是你的心在告訴你,抓住它,再別放手。」

    晨光熹微,昨天擺著筆記本電腦的桌子上乾乾淨淨,只有一件睡衣外套半掛在上面。

    窗邊的軟榻上也是一團糟亂,薄毯早就掉在了地上,只剩一個被撕開的銀色小包裝袋趴在倒伏的靠枕上面。

    床上,「徹夜聽歌」的兩個人還在安眠。

    當窗外響起鳥鳴聲的時候,桑杉睜開了眼睛,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她想起了白叢凱昨天說過的話。

    「告別?」

    女人的手掌滑動了一下,剛好落在了肖景深肌理分明的大腿上。

    也許這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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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發表於 2018-9-19 20:30:49 |只看該作者
第208章 改變

    「三筆款項到賬的時間週期略作縮減……非不可抗力的情況下, 合作終止的條件是雙方協商中止, 單方面中止無效, 若一方明確表示不再履行義務, 比如我方委託人表示《倚劍叩仙門》這個項目不能如期完工,那麼……」

    「那麼按照合同規定, 乙方, 即初曜影視文化公司作為抵押的40%股份將歸屬於盧穗明先生個人。」

    「同樣,如果貴方委託人不能在承諾時間內完成對項目的注資, 那麼他在弗萊基金的四千萬擔保財產將可以被我方委託人申請使用。」

    雙方的律師在桌前對合同的每一個條目進行最後確認, 桑杉坐在一邊聽著, 很有些漫不經心的樣子。

    「桑小姐, 請接受我遲來的新年祝福。」

    「謝謝,也祝您新年新氣象,盧先生。」

    盧穗明走到桑杉的身邊,手裡端著兩杯香檳,把其中的一杯遞給了那個穿著黑色羊毛長裙的女人。

    對方對他點頭表示感謝。

    「去年整個影視圈都不太景氣, 桑小姐卻有四個盈利的投資項目,這份眼光實在讓人佩服。」

    年輕的女人把香檳放在一邊的高幾上, 垂眼整理了一下裙擺, 臉上的微笑看似毫無變化。

    「您過獎了, 我也不過是運氣好。」

    儘管桑杉似乎在極力掩飾, 盧穗明感覺自己還是從從桑杉的臉上看出了得意。

    不到三十歲,在娛樂圈這種水深似墨的地方白手起家一年光靠影視投資淨賺幾千萬,這樣的人, 她有得意的資本。

    盧穗明喝了一小口香檳。

    「盧先生,我在金融圈裡也算薄有人脈,為您提供財產證明和擔保的弗萊基金我怎麼之前一直沒聽過?」

    「這家公司一直在港城運作,我也是經朋友介紹才跟他們有了合作,桑小姐要是不放心,儘管去查,我們的合同也可以晚幾天再簽。」

    「不、不用了。」

    桑杉的回答似乎有點太快了。

    盧穗明微微挑了一下眉頭。

    過完年之後,初曜和小水窪那邊的關係似乎越發僵硬,據說桑杉和竇寶佳之間發生了什麼不愉快,劇組裡有幾個小水窪的演員,他們進組的時候,按說負責他們的路楠應該去送他們的,可是卻沒有。

    如果小水窪真的不再投資桑杉的項目,盧穗明想想那些被自己打過招呼的投資方,他認為自己一定能夠按照自己設想的那樣,拿下初曜多數的股權。

    又過了一會兒,律師確認完了合同,負責初曜法律事務的律師走過來,對桑杉欲言又止。

    桑杉的臉色沉了下來,站起身,和他一起走到了房間外面,過了一會兒,他們回來了,盧穗明注意到她的臉色並沒有好轉。

    「桑小姐,還有什麼問題麼?要是您有什麼異議,我們還可以再談。」

    「沒有問題。」

    桑杉走過去最後草草看了一遍合同,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一旁一直等著的初曜的財務負責人走過來,拿出一枚紅色的公章蓋了上去。

    盧穗明面帶微笑地也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按照這份合同所說的,只要計劃順利,初曜與小水窪之間徹底鬧翻,肖景深因為個人原因退出劇組導致項目不得不終止,盧穗明就可以憑借自己區區一千萬的首筆投資換來初曜。

    「為我們的合作順利,乾杯。」

    桑杉拿起香檳杯,金色的酒液倒映著她唇角的弧度。

    一飲而盡。

    「合作愉快。」

    肖景深年假結束之後就低調回到劇組繼續他的工作。

    劇組裡也並沒有很太平。

    一個春節假期,「桑葚分手」的話題兩次進入微博熱搜的前五名,在人們對於春晚的花式嘲諷、回家過年的各種吐槽中獨樹一幟。

    「深哥,你過年怎麼過的?」

    有化妝師在化妝的時候貌似隨意地問道。

    剛剛還面帶笑容的肖景深沉下了臉,過了兩秒鐘才開口,說的卻是別的話題。

    氣氛如此之僵硬,很多事情似乎就不言而喻了。

    如果沒有分手,這兩個人為什麼一直不出面澄清呢?

    當然,也有人提出異議:「要是他們真分手了,桑杉還會掏錢給肖景深開戲捧他?」

    到了這種時候,就有人說:「他們兩個人在一起那麼久,說不定手裡都抓著對方的黑料呢。之前不是說不給他發年終獎麼?看來未必當眾撕破臉,但是私下桑杉肯定已經控制肖景深的經濟來源了。」

    「桑杉對肖景深那麼好,一定是肖景深劈腿了。」

    「你怎麼不說是桑杉有錢之後看不上肖景深把他一腳踹了?」

    「你把人一腳踹了還給他開戲?」

    看著網上的種種言論,宋星對著廖雲卿搖了搖頭:「至少兩波人在裡面攪渾水。」

    有人趁機抹黑肖景深,有人借勢說一個黑另一個也不白,這種水軍套路可絕對躲不過她們兩個老江湖的眼睛。

    廖雲卿叉著腰冷笑說:「這可真是初一十五開的廟門早了,放出些小鬼來了。*」

    「桑杉說電影拍完之前我們只要關注這事兒就好,沒有別的發展就不用理會。」

    「看著生氣。」

    「別氣了,總有收拾他們的時候。」

    宋星的鼻樑上架了一副金絲框眼鏡,她用隨手中指扶了一下,目光也很冷。

    廖雲卿轉頭看著她,躊躇了一下才說:「我之前聽說有人想拉你去自己開營銷公司,怎麼沒去?」

    「別人一窩蜂趕著去做的事情我沒興趣,比起去開公司,我還挺想在這裡再多學點兒東西的。」

    宋星的回答讓廖雲卿噎住了,過了一會兒,從來潑辣的女人才吶吶地說:

    「你說這話真不像你。」

    「謝謝,我當你是誇獎了,話說回來,你也跟我之前見到的你不一樣了。」

    「有麼?那我也謝謝你誇我了哈。」

    繼續去看電腦,宋星卻不禁想起自己之前偶遇的劉榭敏——那位曾經為初曜建立起了人事管理體系的高級HR,在生完孩子之後,她應聘去了著名建築企業天池集團,不長的一段時間,她已經升職在即,談起在初曜的那段日子,劉榭敏很有些感觸。

    「桑杉最大的特點,就是她尊重每個人的夢想,無論是想做的事,還是想要成為的人,她制訂的計劃是幫助別人往那個方向上去走,這一點極其難得。」

    「你把一個商人說的像是一個夢想慈善家。」

    「哈,也許她就是呢?不過別人做慈善是用錢,她做慈善,是用那顆很冰冷也很堅固的心?」

    看看廖雲卿,看看自己,再想想之前匆匆來了一趟公司又急忙奔赴劇組的湯原,他們每個人似乎都和自己剛來的時候不太一樣了,卻不是變得更市儈和平庸。

    這一切的改變是如何發生的呢?也許正是因為有人要求他們不要隨波逐流,不要諂媚求生,不要放棄自己的特點。

    「初曜」。

    宋星覺得自己越來越喜歡他們公司的名字了。

    在《倚劍叩仙門》的劇組,肖景深看見了木宇。

    「小木魚?你考研結果出來了沒有?」

    過了一個年,男孩兒又長大了一歲,看起來比初見時成熟了很多,對著肖景深,他依然是略有靦腆的微笑:「肖叔叔,過年好。」

    瞅瞅木宇攤開的手掌,肖景深愣了。

    「肖叔叔,過年啦,給個紅包吧。」葉早從肖景深的身後跳出來,也把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男人笑了一下說道:

    「紅包可不是伸著手就能要到的,不說磕頭,總得給我鞠個躬吧?」

    「這年頭,只有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那種……」葉早順著肖景深的話頭往上溜,木宇拽了一下她的衣領,讓她後退了一步,順便閉上了嘴。

    「過年不能說不吉利的話。」

    木宇扭頭對葉早這麼說。

    看見這一幕,肖景深的目光跳了一下,這兩個年輕人……

    「肖叔叔,桑杉姐姐可是給了我們過年紅包了,你作為家屬總該也跟著表示表示吧?」

    家屬?

    男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那倒是應該給。」

    收到了肖景深的紅包,葉早直接遞給了木宇:「哪天我沒戲份,咱倆拿這錢去吃好吃的。」

    男孩兒笑瞇瞇地點點頭說好,把兩個紅包都收了起來。

    要是到了這種時候肖景深還沒察覺到他們兩個人有什麼,或者說木宇對葉早有什麼,他可就白吃了三十多年大米了。

    可是這倆的畫風……

    這一天要拍攝的是舞羅個人的打戲。

    從自己出生的村莊前往襄陽的路上,展小石遇到了一場追逐和殺戮,一邊是穿著統一衣著的江湖盟弟子,一邊是一個穿著紫色衣裙的年輕女孩兒。

    「她不是在殺人,而是在跳舞,只不過那些人阻礙了她的舞姿,所以就該死。」

    原著作者是這樣形容舞羅出場的,導演也把這場戲當成了舞羅自己的「個人秀」,力求一舉一動都能展示出一個妖女的詭譎氣質和獨特的天真爛漫。

    開拍之前,葉早裹著羽絨服站在一邊兒一直不說話,等到一切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她隨手脫下大衣,穿著薄薄的輕紗暴露在徘徊於零度左右的空氣中,熟練地讓配合工作人員綁好威亞。

    「別緊張,就先做一遍之前訓練的第一套動作。」

    「嗯,我叫不緊張。」

    女孩兒隨口的調皮讓武術指導忍不住在她的腦袋上敲了一下。

    扔進娛樂圈裡可以算得上是其貌不揚、氣質平平的女孩兒,在導演喊了開始之後,彷彿變成了另一個人,眼角和衣袂一併飛揚,站在下面看的人只覺那是一團紫色的輕盈的霧,在寒冷中肆意飄搖。

    肖景深看看葉早,再看看盯著葉早目不轉睛的木宇,心裡在給今晚要打的小報告寫大綱。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電話突然響了。

    「景深,想要弄到你的號碼可真不容易,我是姚餘慶,還記得我麼?」

    「馮老師今年六十大壽,同學們商量著一起給老師過生日,要不要一起來?」

    「現在你也算是混出來了,也該讓馮老師看看,大家一塊兒高興一下。」

    男人捏著電話的手指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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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發表於 2018-9-19 20:31:00 |只看該作者
第209章 正確

    木宇以總分第十五名的成績通過了考研初試, 他所報的學校金融專業一共招收二十個人, 通過初試的有三十個, 他的成績排在中間, 是否能通過複試,還在兩可之間。

    「複習這麼短時間能獲得這個成績, 你的表現不錯。」

    得到了桑杉的誇獎, 男孩兒抿嘴笑了一下。

    「還得繼續準備複試。」

    「那你繼續努力,要是真考上了, 趁著有空去考個駕照, 我個人送你一輛車當獎勵。」

    桑杉溫聲說著, 還對木宇笑了一下。

    男孩兒只覺得自己通過了初試的喜悅之情在這一刻迸發到了極點, 別人的鼓勵和恭喜都比不過桑杉對他的肯定。

    「喜歡什麼牌子的車?先說好,如果你要買一百萬以上的車子,多出來的錢就得自己付了。」

    「我……」木宇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徹底平緩下來,才接著說道,「我先考上再考慮要什麼也來得及。」

    「嗯, 那你到時候跟我解釋你跟葉早是怎麼回事兒也來得及。」

    木宇:……

    「葉早還挺厲害的,自己就是個十八線小女明星, 一下子就勾搭上了最紅的年輕男藝人, 跟小鮮肉玩兒著姐弟戀順便蹭熱度炒作自己, 什麼都不耽誤。」

    桑杉笑了一下, 隨口說出的話讓木宇一下子握緊了拳頭。

    「你不能這麼說她。」

    「為什麼不能?」

    女人靜靜地看著木宇,用無比穩定的聲線將男孩兒驟然而起的憤怒生生壓了回去:

    「面對我,你可以對我說『不能』, 那面對別人呢?微博上你有兩千六百萬粉絲,現實中這個數字只會更多,她們大部分的年齡都在14歲到32歲之間,能夠忍受你半年來沒有什麼曝光,隔三差五看見你的複習筆記她們就滿意了,可她們會滿意葉早麼?一個放羊娃出身的十八線?一個沒有好學歷也沒有好名氣的女演員?之前還有過疑似精神不正常的傳聞?如果她們不滿意,她們會想盡一切辦法讓這些難聽的話被葉早知道。我只不過提前給你模擬了一下你就受不了了?那如果這一切真正發生了,你有能力去解決麼?就像面對我一樣說『你不能這樣說她』,有什麼用?」

    木宇緩緩低下了頭,想到桑杉所說的那一幕,他其實很想說我可以讓所有人都認同的,但是他知道,現在的自己根本做不到。

    「我知道,你一直在為擺脫偶像身份這件事努力,可是在你研究生畢業之前,甚至你開始別的工作一兩年之後,別人依然會關注你,這就是全民面前過多曝光的後果,你當明星當偶像,讓粉絲心甘情願花錢出來捧你,不到二十五歲身上有千萬身家,這錢你賺了,你也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如果不是肖景深提醒,桑杉自己都沒想到木宇會喜歡葉早,他們兩個人有著相似的原生家庭背景卻有著不同的際遇和發展的道路,要說他們會喜歡對方,桑杉覺得這很有可能,但是男女之情……

    「木宇,也許幾年之後你徹底退圈,我們就會解除合作關係,但是葉早,作為目前國內比較稀少的大螢幕臉女藝人,她年輕,有表演天賦,還有足夠的努力,未來幾年我為她制訂了長遠的發展規劃,我希望她能走的更遠……而不是輕易就被一段並不成熟的感情捲入輿論的亂流之中。」

    「我的建議是,在你有足夠的能力支配自己的人生之前,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跟我說他發現了你對葉早有超出友誼之外的感情。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繼續這樣下去,畢竟感情這種事情,是要當事人自己做出選擇的。」

    男孩兒抬起頭,看著桑杉苦笑:「你給我的選擇,就是告訴我,我根本沒得選。」

    桑杉沒有接他的這句話,昔年十幾歲的男孩兒也長大了,能談情說愛,也能支撐自己的人生,就像是看見了一棵小樹長到了能夠給別人遮蔽陽光的程度,她其實是欣喜的,內心也有著對時光的喟歎。

    「你可以先準備考研的面試,至於你的選擇,可以在那之後再告訴我。不過在那之前,我不希望你再見葉早。」

    「不用了。」

    木宇搖頭。

    「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的選擇。」

    他的眼眶是紅的,話到最後,尾音在細細的顫抖。

    「你已經告訴了我正確的路,我沒有辦法去選擇錯誤。」

    正確?

    木宇離開了他們交談的房間,桑杉一個人扶著桌子站著,手邊的咖啡已經溫了,外面的助理開門進來問要不要收拾房間換一杯咖啡,被她擺手拒絕了。

    聰明的人,總是會選擇正確的路,可正確,並非代表了不會痛苦和受傷。

    「我並沒有多喜歡肖景深……您應該為此感到慶幸,不然,我會讓他一旦離開我,就一無所有,萬劫不復……」

    當年的自己,是抱著怎樣的心情說出這番話的呢?

    退無可退的絕望,深陷泥潭的痛苦,不知道前路在哪裡的悲哀。

    與這些相比,她那份綻放在陽光下的細弱的情愛之花根本無能為力,既不能讓她獲得自由,也不能讓她看清前路,所以她也選擇了正確。

    只是人生並非一張考卷,不是每個正確的答案都能換來得分後的歡呼。

    正在桑杉低頭沉思的時候,房間的門又被打開了。

    「對不起,桑杉姐姐,剛剛我的態度不好,其實有些事我早就該自己想明白的,謝謝您提醒我。」

    女人抬眼看著站在門口的木宇。

    與去年相比,他似乎又長高了一點,體形脫離了少年的青澀,更顯出了成年人式的修長和氣勢。

    「嗯?我還以為你會罵我是分開了牛郎織女的王母娘娘。」

    聽見桑杉的打趣,木宇扯著嘴角笑了。

    銀河一直存在,趟過星海的力量需要時間去積累。

    「過不了幾年,你就會發現你現在所面對的困難其實不值一提。」

    「我會的。」

    木宇揣在褲兜裡的手上捏著一張他悄悄打印出來的葉早的照片,此時他的手指緊握著,緊到指尖都發白了。

    ……

    解決了木宇,桑杉還要想辦法解決葉早,於是正月十五這一天,她帶著幾個工作人員到了劇組探班。

    「太好了,要是你再不來慰問劇組,說不定他們就把湯原下鍋煮了。」

    正好沒在拍戲的方棲桐笑著對桑杉這樣說道,湯原在《倚劍叩仙門》裡面扮演一個討喜可愛的少俠,他年紀小,長得又圓頭圓腦,脾氣更是軟得不像話,劇組裡很多年輕的女演員都喜歡欺負他。

    「一個劇組幾百號人,湯原那個小身板全煮了,一人也分不了幾口湯,還不如晚上大家一起吃一頓。」

    「聽聽,這就是有錢老闆的腔調了,隨隨便便就大家一起吃一頓。」

    桑杉說的不虛,當下就找來劇組後勤統計了一下人數,包了距離拍攝地最近的兩家飯店,訂好了晚上的酒席。

    這樣的大手筆連米子明都驚動了,拍戲間隙,他拎著一個保溫桶走過來笑呵呵地說:

    「你李阿姨聽說你來了,還給你多煮了一份元宵。」

    李阿姨退休之後被一家職業學校聘請當了客座老師,現在寒假還沒結束,她閒著沒事兒,乾脆跟著自己的老伴兒一起來了劇組,雖說不善廚藝,可是燉個湯湯水水煮個麵條湯圓還是沒問題的,也經常給劇組裡的年輕人分水果吃。

    很多人都非常喜歡這位安安靜靜但是又特別幹練可愛的阿姨。

    尤其是葉早。

    「你找小葉丫頭?她天天跟在你阿姨屁股後頭,今天沒她戲份,估計又去當跟屁蟲了。」

    哎呦,要是米子明導演嘴裡的醋勁兒能直接擠出來,說不定多少只跟屁蟲都淹死了。

    桑杉立刻轉身去找葉早,等肖景深跟武術指導交流完知道桑杉來了的事兒,她已經從片場離開了。

    這下,連米子明都覺得桑杉和肖景深之間是不是有了什麼問題。

    「老肖,桑杉對你可是真沒話說,她性子硬,但是心軟,你呀,多包容一點兒。感情這事兒呢……沒有說一定要男的就得怎麼樣,女的又得怎麼樣。性格有不同,相處就是在磨石頭,各退一步,自去稜角,那是必然的。」

    昨晚上還跟桑杉撒嬌賣萌現在被強行灌了情感雞湯的肖景深:……

    見到葉早之後,桑杉用了五分鐘時間確定了一件事——葉早根本不知道木宇喜歡自己,對木宇她更是沒有友情之外的想法。

    「你下一部戲我已經給你找好了,武行略先生的警匪片,你演一名女警察,戲份不少,打戲很多。拍攝地主要在港城和國外,拍攝週期四個月,這部戲拍完了可以直接進組。」

    聽見要自己在著名動作片導演武行略的片子裡演女警,葉早的眼睛都亮了。

    「我一定好好表現!認真打架!」

    桑杉沒說武導演之所以會看上葉早,是因為看見了葉早幫木宇阻擋過激行為的的視頻,確認了葉早確實還對木宇沒有別的想法,她心裡長出了一口氣。

    一直在一邊坐著編東西的李阿姨給兩個年輕人盛了紅豆湯出來,又坐下靜靜地聽著桑杉問起了葉早對未來的打算。

    「努力拍戲!」

    「我是說,你在生活上,比如你覺得自己大概什麼時候結婚生子比較合適?我們早做溝通,總好過我在狗仔跟拍的鏡頭裡才知道你談戀愛了。」

    「現在沒有狗仔跟拍我。」

    「這不是重點。」

    「嗯……」葉早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

    桑杉低下頭吃了一口紅豆湯。

    「池遲比我大五歲,等她什麼時候結婚了,我就什麼時候談戀愛,是不是剛剛好?」

    要不是桑杉自控力極強,她嘴裡的紅豆湯說不定會直接從她鼻子裡噴出來。

    什麼叫池遲何時結婚你就何時談戀愛?那池遲要是一直不結婚呢?你也單著?

    想想木宇,再沒良心的經紀人也覺得他有些可憐了。

    你喜歡的就是這一根筋麼?

    李阿姨看著自己編號的手機掛繩,唇角出現了一個笑窩。

    現在的年輕人啊,談情說愛的樣子真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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