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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肩膀
「你幹什麼……」
卡彭特伸手抓緊了忽然想要掙脫他的安娜:「你要去哪兒?」他還以為按照通俗的情況來講這樣所謂的『吐露真心』之後可以趁機多抱一會兒。
「我得去告訴亞里和烏提爾……」安娜搬扯著卡彭特如同鉗子一樣鉗著她腰的手臂:「放手。」
「為什麼,為什麼要去告訴他們,難道這事情不是我們兩個之間的秘密麼??」
「少胡說八道,這些事情你不是早就告訴過烏提爾了麼。」
「………雖然的確是這樣沒錯,但那個時候我是沒辦法啊!」卡彭特覺得安娜的態度變了變得對他好凶,一時間竟然奇妙的覺得有些委屈:「你就不能更溫柔一點對我麼?」
不知道這個人在說些什麼,安娜皺著眉還是企圖讓卡彭特鬆開手:「那你讓我去把烏提爾叫進來,耶底戈的事情總得想辦法。」
「有什麼好想辦法的,反正人到最後都會死,你和我死在一起不好麼?」卡彭特下意識的就這樣說了,但說完之後他的眼神就劇烈的動搖了起來,「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抱歉,你就當剛剛什麼都沒聽見,我不是真的在那樣想我只是……」
我聽見了……
安娜歎了不知道第幾次氣:「那你究竟想要怎麼樣,是想要一次死,還是後悔覺得應該去阻止耶底戈?你選一個,不管是哪個我都能接受。」
「你說什麼?」卡彭特不可思議的看向安娜,她竟然沒有發脾氣,為什麼?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真的是個非常使人厭惡到無可救藥的自私男人。
「我說哪個我都能接受,所以你選一個吧,這樣的話你至少不會再因為沒有目的而覺得自己渾渾噩噩。」安娜下了很大的決心,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說的都是些什麼話,如果卡彭特執意想要讓耶底戈繼續恢復,那麼他們所有人都只有死了。
「但在你選之前我想我們應該告訴亞里。」安娜就像是在安撫孩子一樣,撫摸著卡彭特的頭髮,「我能去叫他進來麼?」
「不。」
卡彭特搖著頭輕輕推開了安娜:「這不是選一個的問題,你不明白。」
「你覺得我不明白,那就解釋給我聽,讓我明白。」
「我沒辦法解釋,我不知道怎麼解釋。」
卡彭特低下頭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不再看向安娜:「……求你了,別再問我這些事情了。」
「……」
之後卡彭特保持著那個姿勢沒再同安娜說過話,安娜也就一直站在他面前,在卡彭特對她說了那麼多之後她意外的還能夠保持冷靜和思考,如果換成其他人,肯定會責備他埋怨他厭惡他甚至想辦法殺死他,這才是正常人會做的正確的事情。
可是安娜沒有辦法責備卡彭特,她覺得自己永遠沒有辦法認真的責備這個男人。
雖然她不知道他的身世,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也不知道他以往經歷過的很多很多事情,甚至不知道他的姓氏,但她就是沒辦法……
「安娜。」
就在她看著卡彭特出神的時候,從船長室外面傳來輕輕的聲音,是烏提爾在叫她。
安娜回頭看向門口,就發現烏提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將門半打開,他就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裡,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我有些事情要對你說,你能過來一下麼?」
「……卡彭特,我過去一下。」她對著依舊沒有反應的卡彭特說:「馬上就回來。」
卡彭特還是低著頭沒有說話。
……
…………
烏提爾在安娜出來之後就將船長室的門合上了,她出來的時候才發現亞里也在這個船長室門外的小平臺上面,他正靠在欄杆上不知道正出神的在想些什麼,手上還拿著已經燃了一半的捲煙。
從船長室外這個小小的像是陽臺一樣的地方能夠朝下看見『柯麗婭』巨大的甲板上四處掛著的油燈早已被老船員全部點亮,那些亮光將本來漆黑的木板都漆上了一層柔軟的黃色顏料,這讓『柯麗婭』在夜晚看起來並不似收取活人生命的魍魎鬼船。
換做平時的夜晚,亞里是不會讓他們肆意點燃所有的光源,因為那是很愚蠢的事情,但現在他們行駛在海況安全的地方,而且船員也需要更多的照亮來快速完成夜航的準備,因為他們今天一天都在為清掃船外的水母操勞,沒有時間顧忌晚上的事情。
……這是其中的兩個原因,另一個是亞里知道卡彭特他喜歡蠟燭和油燈發出來的亮光, 所以亞里才會讓船員把本來不必要點燃的油燈也都點了起來。
他也是偶然在卡彭特喝醉之後知道他會因為晚上照明不夠而覺得無比煩躁,這才讓他理解了為什麼卡彭特的房間裡面遍地都是蠟燭,雖然會覺得煩躁的原因並不是特別清楚。
出來的安娜看了看亞里然後才問烏提爾:「難道剛剛我和卡彭特說話的時候你們都能聽見麼?」
「我想亞里也和你一樣有權利聽,所以就擅自的做了這樣的事情。」烏提爾點點頭,「他現在也和你一樣了。」
「……」亞里最後抽了一口煙,就直接將它握滅丟在了旁邊,他臉上帶著有些自嘲的笑容:「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的不太想知道這些事情,現在感覺自己像是個傻子一樣的心情真的是很微妙。」
亞里說話的時候眼睛看著甲板下面,在那上面的船員們並不知道在他們頭頂上的船長室中發生了什麼事情,依舊在忙活著自己手上的事情,他們之中現在還有人因為能夠登上卡彭特的船而面帶著奇異興奮的表情,彷彿他已經看見甚至摸到了洛底斯那飄忽不定的神秘宮殿裡的財寶。
一無所知有時候真的是很幸運的事情,亞里歎了口氣:「那麼之後我們該怎麼做?」
「你們兩個都不打算責備卡彭特?」烏提爾又用平淡的語氣提出了另他十分不解的問題,雖然這樣的結果是他很樂意看見的,「他應該不是值得你們維護的人。」
「你問這個有意義麼。」亞里皺著眉毛不耐煩的說,烏提爾是個感情不複雜的個體,所以和他解釋起這些問題會格外的麻煩累人,所以亞里選擇直接跳過,「你是不是知道怎麼做才能阻止耶底戈?」
「是的。」烏提爾慢慢的點點頭,「卡彭特他本身並不知道該怎麼阻止耶底戈,關於這點我想請你們相信他。」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安娜不解的看著烏提爾。
「我不是知道的,只是單純的碰巧發現了。」說話的時候烏提爾抬手扶住了身旁的圍欄,他看起來有些搖搖晃晃的,「你們現在不需要做其他特別的,像往常一樣就行了。」
「你認真的?在知道了這些之後什麼都不做?」亞里把安娜想說的全都說出來了。
「沒錯,而且我覺得你們要去洛底斯是很不錯的選擇,聽說那裡出現了蕾爾亞的宮殿,你們的目標是那個對吧。」烏提爾忽然提及了一件幾乎沒有任何關係的事情,「現在就專心於那個上面,耶底戈的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能解決的。」
這下好了,現在換成烏提爾什麼都不說了,安娜簡直急得想要提著烏提爾的腳把他倒過來一陣猛抖,把他知道的事情從那寬大的袍子裡面抖出來。
「你開什麼玩笑。」亞里兩三步上前去抓住了烏提爾的肩膀:「快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別磨磨蹭蹭的。」
「我現在對你們全都說出來,那就沒辦法阻止耶底戈了,這樣你也無所謂?」烏提爾認認真真的說出了像是威脅人的話,「我不會做對你們無利的事情,除非你們變成了阻礙。」
「……」
安娜發現烏提爾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正看著她。
「安娜,我一直都相信你是足夠理智和善良的人,但現在我都還無法理解你為什麼會想要仍由卡彭特選一個。」
「選一個……什麼?」
「你願意陪著他死,也願意陪著他解決耶底戈的事情。」烏提爾不解的看著安娜:「這很愚蠢,你知道那個時候你在說什麼麼?如果卡彭特讓你賠他一起死呢,你知道他是個沒辦法琢磨的男人,到時候死的可不止你們兩個人。」
「我當然知道。」安娜不自然的移開和烏提爾對視的目光,就如烏提爾所說那的確是很愚蠢而且自私混帳的事情,但她並沒有覺得後悔,因為她認為卡彭特需要聽見這些。
「現在不是該你責怪安娜的時候。」亞里很不滿的走過去將安娜從烏提爾面前拉開,「把你能說的關於耶底戈的事情都說出來。」
「我沒什麼能說的了。」烏提爾的臉色因為亞里的舉動變得很難看,「我沒有責怪安娜的意思,你不能誤會我,我只是不理解她的舉動,僅此而已。」
在他按照以往看來,安娜雖然因為自己父母曾遭遇過的事情變得十分偏激,但那只是短暫的一段時間,而且卡彭特還總是惡意的誘導她,可惜他的那些誘導和安娜的不理智並不足以替代她本身,所以安娜現在還是和以前一樣,是個善良的女孩,她腦子中的矛盾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她徹底放棄了自身的本質,那麼就不會產生如此劇烈的矛盾,正是因為內心深處依舊還是不贊同卡彭特的做法,所以才會和自己本身的意志產生矛盾。
烏提爾認為自己對安娜的看法沒有一點錯誤,所以他更加的不理解安娜為什麼會那麼做。
「那不重要,究竟要怎麼樣才能阻止耶底戈才是我們現在要探討的事情,你不能只說讓我們現在像平常一樣該做什麼做什麼就好,也不能只說一句讓我們相信你聽你的。」亞里鐵了心要把烏提爾的注意力從安娜身上扯開,不然就要沒完沒了了。
安娜躲到了亞里背後,她現在因為慚愧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烏提爾。
沒辦法理解對於烏提爾來說是很痛苦的事情,但也是因為這個他明白了自己始終是異類,異類自然沒有辦法理解他們的想法,烏提爾閉上眼睛思考了一下,他已經放棄了追問安娜的事情,改而思考怎麼合適的回答亞里:「鑒於我不能直接把所有事情攤開了擺在你們面前說,我就篩選一些吧。」
「剛剛我也說過了,我不是知道的而是發現了辦法,至於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就是我知道了耶底戈有一部分清醒的意識離開了卡彭特的身體轉而進入了安娜的,以及那個時候卡彭特也把他和耶底戈的事情都告訴了我。」
亞里和安娜都不解的看著烏提爾。
「我不能再說得更細了,我不想冒那麼大的風險。」烏提爾止住了話頭,「但那個辦法到現在為止我看來,還算是順利的。」
說了和沒說沒有任何區別指得應該就是現在這個情境,安娜光是看著亞里的背影都能感覺到他渾身的無奈和煩躁,她咽了口口水:「那我們現在真的就什麼事情都不做也可以麼?」
「不,你們現在並不是什麼事情都沒做,只是沒辦法察覺到罷了。」烏提爾的聲音逐漸變小,他的樣子看起來很睏,臉色也很不好,「能說的我都說了,我想我現在得找地方睡一覺。」他的樣子看起來就算是下一秒立刻暈倒在地上也不奇怪。
「去我的房間睡吧,在甲板二層的角落。」亞里想烏提爾現在這個狀態讓他睡吊床只會雪上加霜,結果話剛說完就聽見咚的一聲悶響。
烏提爾仰面倒在了地上。
……
…………
「沒什麼大事,就是累了而已。」安娜檢查著躺在亞里床上的烏提爾,他們剛剛將烏提爾搬了過來,「肯定是早上的時候為了幫我斷開和耶底戈的聯繫,所以過負荷了。」
「那就讓他在這裡睡著吧。」亞里又多點了一截蠟燭放置在燭臺上:「我得回甲板上盯著他們準備夜航的事情,你如果確認烏提爾沒有其他事情了最好再回去看一下卡彭特的樣子。」
這個不用亞里說,安娜也知道,但是她不確定自己這個時候再去找卡彭特有什麼用,因為他看起來不想繼續和她交談的樣子,於是安娜就只能坐在一邊看著躺在船上呼吸平穩的烏提爾發呆。
但還沒能發呆很久安娜就聽見身後的那扇小小的木門發出了吱呀的聲音。
那聲音聽起來不像是果斷的推開了門,更像是想要悄悄的推開門,但是因為木門的門軸實在是太過古舊,還是發出了聲響。
不過安娜倒是感覺不到這些細節上的東西,她只是以為亞里又回來了:「亞里?你有什麼東西忘了拿麼?」安娜一邊說一邊朝後轉身看去,結果就看見……卡彭特的腦袋出現在了打開的門縫中,正探頭探腦的朝裡看。
「………卡彭特?」
「呃、嗯,是我。」沒料到這破門會發出聲音,卡彭特他只是想偷偷看看安娜在做什麼,然後就躲回船長室裡面的 ,「我……餓了……」
為了緩解尷尬他隨口說了一句。
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麼也讓安娜忽然放鬆了下來,她忍不住笑了兩下:「房間裡面的麵包好像在早上被我吃完了。」
看卡彭特還在這看躺在這床上的烏提爾,安娜就想著要解釋一下:「對了,烏提爾他是……」
「沒事,我知道。」卡彭特慢慢將門推得更開,腰也直了起來,「我聽得見……我知道你們在外面說了什麼。」
「……這樣啊。」
「……」
兩人之間又莫名的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安娜先開口:「我陪你去拿些吃的吧,怎麼樣?」
「嗯……」
之後兩個人就去儲物室拿了一袋麵包和肉乾,安娜也自然的跟著卡彭特回去了船長室。
兩個人也沒有說起之前的事情,只是坐在桌子前吃東西,吃完了之後就像往常一樣卡彭特去外面燒了桶熱水進來給安娜用,然後給安娜找乾淨的襯衣。
「說起來,你還沒有幾套看得過去的衣服。」卡彭特在翻找自己櫃子的時候忽然想了起來,除了在以前悄悄跑進別人的莊園裡面綁架那對雙胞胎的時候看過安娜穿正經的女式衣裙,不過那次她用的是別人的樣子,除此之外她都和他們一樣穿著亂七八糟的襯衫和褲子,遮住臉看的話就完全是個髒小子,「等之後進了洛底斯的國境,我們現在找地方給你買些東西怎麼樣。」
只要和以前一樣就行了。
安娜想起了烏提爾不停重複的這句話,她將手中的濕帕子擰乾拿起來擦了擦自己的後脖子:「好啊,但是『柯麗婭』怎麼辦?她要藏在哪裡?」
洛底斯的海面上到處都是漂浮不定的冰山,對船的危害來說非常大,如果不停在港口這樣絕對安全的地方是沒辦法保證船不會被冰山撞傷。
「隨便讓她飄在海上就行了。」卡彭特想也不想的說:「留烏提爾在船上,再留幾隊人,不會出什麼事。」
「真的麼?」
「嗯。」
卡彭特走過去把襯衣遞給安娜,她剛好擦完身子:「要準備睡覺了麼?」
「行吧……」安娜吸了吸鼻子,今天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她也覺得睏了,雖然現在應該才距離太陽沉下去不過兩三個小時,說著她就站起來朝自己的固定床位,那張巨大的躺椅走去。
在路過卡彭特的木桶的時候她忽然看見了那件搭在木桶邊上,她認為是屬於船上少年船員的襯衣,就隨口提了一句:「對了,這件衣服我之前找你的時候從木桶底翻出來了,是船上其他人的衣服吧,你好像不小心收進來了,要我明天幫你拿出去還麼?」
沒有立刻得到回答,甚至卡彭特連聲音都沒有出,這讓安娜很疑惑,她就回頭去看了一眼卡彭特,結果就看見他在盯著那件搭在木桶邊緣上的衣服出神:「卡彭特?」
「……應該是我不小心收進來了。」卡彭特的眼神遊移,他走過去把襯衣拿起來疊了幾下又重新塞回了桶裡,「船上的東西都是我的,有什麼好還的,就讓它放這裡面。」
安娜感覺卡彭特在看見那件衣服之後顯得很不安,但他好像在極力隱藏:「那件衣服是你的?」難道是他小時候的東西?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想想也是,如果是被卡彭特不小心收進來了怎麼會還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在木桶最底部壓著,早該被各種枕頭擠壓到皺得不成樣子了。
「……誰知道是誰的。」卡彭特站在原地盯著木桶愣了一會兒,然後忽然朝安娜走過來抓住了她的手:「你……今天晚上和我睡一起吧。」
他的手掌竟然有些顫抖。
「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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