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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細胞劇增] 海盜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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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0 22:15:2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章 祈禱

  妥緹在『柯麗婭』順利的入港後變得更為喧囂,所有原本停留在港口上忙碌的海盜和水手都一擁到那艘幾乎等同於傳說的船隻旁邊,還有人不停歇的回去城鎮之中招呼其他的人過來看熱鬧。

  民眾熱情很高,但某些人就沒有那麼多的熱情了。

  「卡彭特那混蛋……」亞里不止要一邊指揮著船員把烏提爾小心翼翼的從船上抬下來,還要應付那些看見珂麗婭就異常興奮的海盜。

  他本身東部語說的就沒有卡彭特好,現在只覺得自己是被一群蠻獸給包圍住了完全聽不懂他們在吵鬧些什麼。

  「大副……我們、我們要把船長放去哪裡?」 阿爾文抬著烏提爾的腳猶猶豫豫的問亞里,他們這些人也不怎麼聽得懂東部土話,現在沒有了卡彭特帶頭全都懵了。

  ……

  …………

  「我們又把亞里單獨留下處理那麼多事情真的好麼……他會生氣的。」因為手被卡彭特拽著,安娜不得不小跑著跟在他身後,「而且你到底要去哪裡啊,這裡人都沒有了。」

  在『柯麗婭』停靠進港,搭上了木板開始下船員的時候卡彭特就拽著安娜躲過亞里一溜煙的上了島,也不知道現在亞里有沒有發現他們兩個已經偷跑了一陣了……

  妥緹島上的建築都非常的緊湊,幾乎統一是白色的石頭屋子將島嶼的土地隔成如同蛛網一般的結構,但留出的道路寬度依舊足夠三四匹健壯的成年馬匹並肩跑過。

  一開始安娜被卡彭特扯著走的時候他們周圍還簇擁滿了各種各樣的人,這些人都用安娜沒辦法聽懂的當地土話對卡彭特喊叫著寫什麼,看那個意思應該是認為卡彭特是『柯麗婭』上的船員,想要從他嘴裡問出些好玩的事情,但沒想到卡彭特根本不理人,所以那些當地人也漸漸的失去了興趣,轉而去圍住了其他從柯麗婭上下來的船員。

  「帶你去看個東西,既然都來了妥緹當然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那個。」卡彭特頭也不回的牽著安娜在青白色的磚石上快走著。

  可能是因為建築的用料問題,陽光照射到妥緹上的城鎮之後整個城中的色調都是一種十分安逸的淡藍色,而不是之前航行在海上時刺眼的耀白色。

  他們兩人越走越加的深入這條街道,但即便這周圍一切都籠罩著淺淺的藍色,有些東西還是沒用辦法視而不見。

  「這裡人都會把門外用花裝飾的這麼華麗麼……」安娜被卡彭特拖著快走也不忘記四處亂看,這些裝飾的豪華程度說實話和這個地方有些恬靜的感覺十分不符,好像更加適合熱鬧的地方。

  當然不止是房門,就連街道上到處都擺放著奇異的花柱,那上面掛滿了獸骨和大塊未經切割打磨的瑪瑙寶石。

  「什麼?」卡彭特稍微放慢了一點腳步,一開始他急著走路就沒怎麼把注意力放在周圍的環境上,現在被安娜這樣一提才仔細的看了看。

  果然每一家門上和窗戶窗臺以及房頂上全都掛有各式各樣顏色豔麗的裝飾,這些裝飾主要都是由鮮花和羽毛製作而成。

  「……」

  「怎麼了?」安娜看著忽然停下來皺著眉毛沉思的卡彭特,「你在想什麼?」

  因為距離上一次來妥緹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卡彭特自然有些記不起來這種仗勢是要幹什麼,唯一清楚的是普通情況下妥緹的住家外不會佈置的如此花俏。

  會這樣是因為……有什麼節日麼?

  剛好這時候路過了一個老頭,他趕著馱著粗糧袋的黑牛慢悠悠的從卡彭特他們身邊路過。

  卡彭特就順手把他攔了下來,然後開始用安娜完全聽不懂的東部土語嘰嘰喳喳的和老人交談了起來,對話的途中安娜只大概聽懂了『是的』『明天』『女兒』這幾個零碎的單詞,並且老人全程樣子看起來都十分開心的樣子。

  「你們說了些什麼?」在老人趕著黑牛離開之後安娜急忙搖了搖卡彭特的手臂:「明天有什麼事情要發生麼?」

  「你聽懂了?」卡彭特好笑的低頭看著安娜:「還聽懂了些什麼?」

  「沒有……就聽懂了幾個詞而已,女兒什麼的。」能稍微聽懂一點點也多虧了之前跟卡彭特在蘇力汗的時候一直聽他和那些當地人講話。

  說著話他們兩人又開始朝前走去,只不過這次速度沒有之前那麼急迫了,卡彭特牽著安娜的手彷彿散步一樣穿梭在石板路上:「剛剛那老頭說最近妥緹一直在準備一場宴會,這所有的裝飾都是為了那場宴會準備的。」

  「宴會?」安娜又看了看路邊掛著的巨大獸骨,那上面還用奇異的孔雀藍顏料塗出了很多花紋,「是要慶祝什麼節日麼?」

  「不是,是這裡族長的女兒要在明天訂婚,當時候這整座島都會變成宴會場,而族長女兒的婚約者也會在當天由她自己從年輕男人中挑選出來。」卡彭特在經過一扇裝飾的同樣華麗的門前時,隨手取出了一朵盛放在野獸頭骨之中的金色花朵別到了安娜耳朵上,「也就是說明天我們可以看見一場非常熱鬧的婚禮,說不定能喝到那個族長珍藏起來的美酒。」

  安娜伸手碰了碰被夾在她耳朵上的花朵,那上面還沾著一些冰冷的清水:「我們呢,我能去看麼?」

  「找個屋子的二樓窗口就能看了,留在街道上的話人會很多,那個老頭說族長還準備了巨大的花車,在挑選出婚約者後會載著他們繞著島嶼兜轉幾圈。」

  聽起來就讓人很期待了,安娜只見過一次類似這樣的盛大慶典,那時候她十三歲,還在一個牧場之中替那裡的牧場主當擠奶工,當時那個地方的花神節就舉行了非常盛大的花車遊行,裝飾那些巨大的木車所消耗的花朵數量多到在慶典結束過後的三天鎮上都還依舊殘留著花香。

  「怎麼,你很喜歡這種類型的慶典?」卡彭特看安娜忽然變得好像很期待的樣子,本來蒼白到看得見血管的臉頰都有些泛紅,「那又沒什麼好玩的,無非就是些人到處跑來跑去然後大家都大聲喧嘩著唱著難聽的歌,而且還到處灑酒和食物。」

  但安娜的熱情依舊沒有被卡彭特澆滅:「那不是很棒麼!」

  「你也該過喜歡湊熱鬧的年紀了。」卡彭特心不在焉的說:「穩重一點,喜歡慶典這種愛好只有七八歲的小孩才有。」

  這下安娜終於有點冷靜下來了,不過不是熱情被澆滅,是因為被卡彭特這種人說了『你需要穩重一點』而氣到不得不冷靜下來。

  「那麼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在安娜問的時候卡彭特已經牽著她走到了甚至沒有房屋的地方了。

  這裡到處都是用泛青色的木材做成的類似支撐葡萄藤用的木架,不過這些木架上所撐起來的都不是葡萄藤,而是一種翠綠到可怕的藤蔓植物,它從藤蔓上分支出來的葉片也是有些不可思議的翠綠色,它們在陽光的照射下就如同是被薄成了片的綠色琉璃。

  支撐著這種奇異植物的木架全部都蜿蜒著朝高地排去,在如林的木架之中看得出來有一條人為空出來的小路,小路上撒滿了白色的貝殼、珍珠、洗刷的十分乾淨的大片魚鱗。

  安娜站在那條小路的開端,她沒辦法做到像卡彭特那樣沒心沒肺的用他的髒靴子直接踩小路上面:「這裡面有珍珠誒……真的可以踩麼?」

  「珍珠怎麼了,這路上鋪的都沒我船上的品相好,唯一值得稍微可惜一點的嘛……」卡彭特說著就彎下了腰在鋪路用的那些材料翻翻撿撿了幾下,然後他拿起了一片指甲蓋那麼大的淡粉色魚鱗遞到安娜手上:「是這個。」

  「這不是魚鱗麼……?」安娜單手捧著魚鱗看了看,要說有什麼特別的話大概就只有顏色特別好看這一點了吧,對著陽光的話這個鱗片還會反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

  看安娜沒有什麼特別反應的樣子卡彭特只有用一種『書讀少了就會這樣』的可惜表情搖了搖頭:「這可是妖女賽賽菲亞的鱗片。」

  「……?!」安娜嚇的手一抖,鱗片也隨著她的動作重新掉落回了地上,「你不要嚇我!」

  「我嚇你幹嘛。」看到安娜這樣的反應卡彭特終於開心了,他又重新彎腰將鱗片撿了起來並且還又找出了幾片,然後用彷彿在邀功一樣的語氣說:「這可是我殺的呢。」

  他說什麼!

  他在說什麼?

  「不過當然不是殺掉了賽賽菲亞。」卡彭特拍了拍安娜的頭,「東部的海中有很多無比巨大的兇猛魚類,他們大多數都是由賽賽菲亞的鱗片變幻出來的不正常的屬於外族的海怪,很久很久之前我碰巧在妥緹逗留的時候就有一群這樣的海怪襲擊港口,就順便收拾了一下,結果那些海怪的心臟之中就鑲嵌滿了這樣的漂亮鱗片,當地人全都說這是屬於賽賽菲亞的鱗片。」

  「…………」這就是你所謂的順便收拾了一下,安娜神色複雜的看著卡彭特,這個奇怪的男人果然還是幹過很多……除了她聽過的那些事之外的超乎常理的事情。

  「好了,我帶你來這裡可不是看這些鱗片的。」卡彭特把他撿起來的七八個鱗片裹進了自己的腰帶之中,「我們繼續朝上面走吧。」

  說完他就拉住安娜強迫她走到了小路上面,兩人順著不斷的朝上走著,漸漸的頭上那些藤蔓開始朝一個地方彙聚了過去,隨後安娜終於在小路的盡頭,一個平坦的平臺之上看見了藤蔓無數分支的終點。

  一株幾乎需要三人合抱才能圍起來的暗綠色蔓根,這裡的陽光全部都被蔓葉遮蓋打碎成了一粒一粒小小的光斑照射在地上,藤蔓的根部有一個小小的淺窪,裡面的清水都是從藤蔓頂部順著蔓身流下來的,那些清澈的細水流就如同纏繞著蔓身的絲帶。

  藤蔓的主幹部分上還墜掛著許多奇奇怪怪的小飾物,戒指、耳環、小吊子、還有風乾了的花朵之類的東西,安娜甚至還看見了幾顆金牙:「你要帶我看的就是這個麼?」

  先一步走到平臺上的卡彭特鬆開安娜走過去拍了拍那粗壯的蔓根:「對的,這裡就是妥緹的墳墓,帶你來這裡沒有其他很特別的原因……過來。」他朝依舊還傻愣著沉浸於周圍景色的安娜招了招手。

  「什麼?」安娜回過神朝卡彭特走過去:「什麼原因。」

  卡彭特伸手取下從剛才起就一直別在安娜耳朵上的金色花朵,然後將花朵別到了藤蔓身上的縫隙之中,就如同那些其他的飾品一般:「第一次來到這裡,並且將身上佩戴的物品祭給沉睡在此的英雄,便會得到同他一樣的好運。」

  「我覺得無論如何你都應該需要一些好運,即便只是迷信,所以就帶你來了。」卡彭特笑著用手指勾了勾安娜的下巴

  「祈禱吧,那個在氣竭瀕死的時刻奇跡般被海盜救起的妥緹,能夠賦予你一次和他同樣的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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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0 22:16:3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章 瑪瑙

  「嘿!」

  「嘿你媽個頭,你們還知道找過來。」

  亞里靠在門框上看著不遠處舉起一隻手對他打招呼的卡彭特,那混蛋脖子上掛著一串不知道哪裡順來的花環,他身邊的安娜手上還舉著一隻已經吃了一半的烤魚,頭上還戴著五顏六色的手編繩。

  讓亞里更加火大的是他們兩那樣子看起來根本就不是良心發現,專門找過來準備幫忙,而是玩到一半忽然發現『啊,那間屋子門口靠著的不是亞里麼,我們過去打個招呼』。

  安娜在看見亞里之後就已經緊張的把她那半截烤魚藏到了背後,早知道剛剛在路上就快一點吃完了……

  「我是知道就算只留你一個人也能處理好這些事情。」卡彭特和安娜不同,一點愧疚心都沒有,倒不如說他可能從生下來就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愧疚,說著卡彭特便把脖子上的花環取下來丟到了亞里手上,結果滿臉陰霾的亞里順手就把花環掛到了一邊的門把上。

  「別玩了,有事情要處理。」亞里指了指身後的屋子,「烏提……卡彭特他在裡面睡著,但是剛剛來了個當地人,他說什麼……族長想和卡彭特談談,有些我聽不太懂,你去和他說說。」

  早知道就不過來了,卡彭特十分後悔:「談什麼談,我們船長還昏著呢。」話雖然是這樣說,但卡彭特還是牽著安娜走進了亞里身後的那棟三層的小樓之中。

  屋子裡面比外面看起來要稍微寬敞一點,雜物稍微堆的有些多,牆上也都掛著和外面街道上很相似的裝飾物。

  而亞里所說的那個當地人就坐在屋子中唯一一張桌子旁邊,是一個皮膚黝黑的少年,穿著白色的斜邊大褂子,眼睛大大的,他看見跟在卡彭特身後的安娜時愣了一下,隨後強迫自己僵硬的把視線轉到卡彭特身上。

  「就是他在替族長傳話,你讓他把之前說的那些重複一遍。」亞里跟在後面走了進來,然後拍了拍安娜的肩膀,「『船長』在二樓,你可以先上去看他,樓梯在那邊。」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卡彭特伸手拽住安娜的手臂,還搖了兩下,「聽我的,別聽他的。」

  「……」亞里感覺自己要氣死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總之你先問他,你快去問他到底要幹什麼。」

  卡彭特很不樂意的砸了下嘴,然後嘰裡呱啦的對那個黝黑的少年說了幾句話,那少年很快就站起來說了些什麼,隨後就跑出了屋子。

  「你說什麼了?」亞里看著被少年拉開後都沒有關上的門,「他怎麼跑了。」

  「我讓他去把族長請過來,雖然船長現在昏迷著,但他有值得信任的部下可以聽聽族長究竟要談什麼事情,等船長醒過來之後我們可以傳達。」卡彭特一邊說一邊在屋子裡面轉了轉,「這上面還有幾間可以睡覺的房間?」

  「三四間吧,我沒怎麼數。」雖然卡彭特真的很煩,但亞里還是不得不對他說清楚剛剛的安排。「你的木偶……十個全部都留在柯麗婭上面,其他船員我讓他們自己安排,估計都拿著之前發的雇用金去找酒和女人了,物資也已經統計好了要準備多少,看你哪天打算離開,離開的前一天全部搬上船。」

  「行,我知道了。」卡彭特心不在焉的說:「你可以出去喝酒找女人了。」

  「……」

  安娜看亞里的臉色都已經黑的要爆炸,就心驚膽戰的把湊到嘴巴邊上的烤魚又放了下去,看來有必要轉移話題了,不然她怕下一瞬間亞里就會撲上來掐死卡彭特:「你……亞里你吃東西了沒有?」

  「沒吃。」

  「你為什麼問他這個問題啊,他都三十四了不需要被人照顧。」卡彭特的嘴根本閑不下來,「比起那個我們等會兒再出去到處逛逛吧。」

  這人能不能少說兩句,安娜感覺到氣竭,但亞里意外沒有爆發,他只是面無表情的把頭偏過去一邊:「等聽完那個族長要說什麼我就出去找吃的,不用你擔心。」

  「好吧……」果然還是在生氣,安娜尷尬的站在屋子裡面不知道該接卡彭特的話頭還是接亞里的話頭,最後只能選擇了略過「那、那個,不知道他們族長會多久過來呢……哈哈……」

  當然他們並沒有等很久,那個黝黑少年很快就帶著族長過來了。

  族長的皮膚也同樣的黝黑,頭髮剃光了,但下巴上留著許多灰白的鬍鬚,還紮成了一個粗辮子,他來的時候騎在一隻墊滿了花哨毯子的健壯角羊背上。

  「你好,我初次見面的朋友們!我的名字是瑪哈曼。」

  意外的十分熱情,安娜看著張開雙手走進門的族長,雖然她只聽懂了這個壯碩的老人名字應該叫做瑪哈曼,而站在一邊的亞里不知道為什麼格外的聚精會神,他彷彿在等待一個什麼時機。

  卡彭特堆著假笑把安娜拉到了身後:「你好。」

  瑪哈曼環視了四周,拍了拍自己的手掌:「我聽哈姆說,卡彭特受了重傷沒有醒過來,但他忠誠的部下可以代為交談,那麼那位忠誠的部下是你們之中的哪一位呢?」

  但卡彭特還沒來得及開口把亞里供出來,亞里就已經對著瑪哈曼族長指了指卡彭特,用十分快且清晰的語速說出了他這輩子說出的最流利最地道的東部土語:「他就是大副亞里。」

  卡彭特:「!?」

  安娜:「……!!」

  這下安娜終於是明白剛剛為什麼亞里要聽瑪哈曼說話聽的那麼認真了……原來是為了這個!

  瑪哈曼立刻就轉身面對向了卡彭特:「太好了,那就請你聽聽我短暫的請求吧,不過能請其他兩位暫時出去一下麼?我可以讓哈姆領著他們兩人去島上到處轉轉。」

  「………叫你們出去。」卡彭特咬牙切齒的看著亞里,但後者這時候已經拉著安娜走到了門口。

  亞里對卡彭特揮揮手:「麻煩你了,大副。」隨後他就頭也不回的拉著安娜出去了。

  「……嘖。」

  早知道以前就不應該教那個混蛋說東部話,卡彭特覺得吃癟是一方面,但對著瑪哈曼他還是有一部分好奇的,這個族長明明外貌上看起來不該是那麼和藹的人,但對他們說話的時候總是放低了一些姿態。

  「坐著說吧。」卡彭特拉開了一邊的椅子先坐了下來,「不過我們船長是不確定什麼時候會醒過來的。」

  「能醒過來。」

  卡彭特抬頭看著說出這句話的瑪哈曼,他已經坐在了卡彭特對面:「什麼意思?」

  「如果能夠答應我的請求的話,我有辦法能夠讓『卡彭特』醒過來。」瑪哈曼的語氣十分認真:「請不要誤會,我並不是在要挾你們,你可以聽聽我的請求,再決定要不要幫助我,畢竟我的請求也需要『卡彭特』醒過來。」

  看來是真的撞好運了,如果這個族長真的能讓『卡彭特』也就是烏提爾醒過來……那麼安娜馬上就能夠被治好,卡彭特的興趣終於被徹底的提了起來:「請說吧,你的那個請求是什麼。」

  瑪哈曼轉動著他手指上的瑪瑙戒指,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有些焦躁:「我聽說過,那個塞壬的孩子……海上最強大的尼格圖姆和卡彭特有來往,他們熟知彼此。」

  「烏提爾?」

  「是的,我需要烏提爾的幫助,只有他的力量能夠幫助我,所以在那之前需要卡彭特告訴我在哪裡可以找到烏提爾。」

  卡彭特感覺到有些微妙,這個族長現在正對著假扮成大副亞里的卡彭特說他需要卡彭特的幫助去找現在就在他頭頂二樓睡覺的假扮成了卡彭特的烏提爾。

  「這個很簡單,不需要卡彭特,我都能告訴你烏提爾在哪裡。」卡彭特的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但還是需要你先治好我們的船長,你覺得呢?瑪哈曼族長。」

  「沒有問題。」瑪哈曼謔謔謔的大笑了幾聲,然後將他手指上的瑪瑙戒指取了下來推到卡彭特面前:「把這個磨碎了然後放進當天早上擠出來的新鮮山羊奶之中,再滴三滴卡彭特的血進去,最後將羊奶塗抹到全身。」

  卡彭特拿過瑪瑙戒指,這下能夠近距離的觀察之後他才發現這根本不是瑪瑙,質感和上面細密的小孔怎麼看都是什麼東西的骨頭:「你就這麼輕易的給我了?」

  「當然,我需要卡彭特能儘快的醒過來,然後知道烏提爾在哪裡,所以也請你足夠的信義,不過如果這個辦法三天後沒有起效的話我會想別的辦法。」瑪哈曼站起了身準備朝外走,「好了!我還要去準備我女兒明天的慶典,你們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等一下。」 卡彭特叫住了瑪哈曼:「我還有一個問題。」

  「儘管問吧我的朋友。」

  「因為我有些沒聽清楚。」其實卡彭特聽的很清楚,他只是有些混亂,搞不清楚瑪哈曼所說的那個巫術需要的是卡彭特的血還是烏提爾的血,萬一這巫術一開始瑪哈曼的楔子所定的就是需要卡彭特本人的鮮血呢……他又不知道現在的『卡彭特』根本不是卡彭特。

  「戒指的粉末,新鮮的羊奶,還有傷者的三滴血液是吧。」

  「是的,一碗羊奶,三滴傷者的鮮血,和噩魔骨頭的粉末,這是一個古老的巫術,妥緹為我們留下的,它能夠喚醒一次神智。」

  嘖……好像還是不清楚,不過倒是清楚了這戒指原來是噩魔的骨頭,卡彭特把戒指順勢套到了自己的手指上:「但萬一你是和卡彭特有仇的人呢,你知道的他這個人到處樹敵,不光是海軍,海盜他也殺了不少。」

  「我要是聽你的話把這藥給他塗了,第二天發現他爛得只剩下骨頭該怎麼辦?」卡彭特開始血口噴人:「你得證明這是真的。」

  「這也沒有問題,你可以隨我來,然後重重的打暈我的手下,隨後用這個治好他,我可以保證在塗上去的三秒之內他就會醒過來。」

  「就我手上的這個戒指粉末,還有羊奶和卡彭特的三滴血?」

  「不不,要用暈過去的手下的血。」瑪哈曼對卡彭特做了個請的手勢,「光說也沒有用,跟我來吧。」

  卡彭特揮了揮手:「我相信你了,我友好的瑪哈曼族長,快去為你的女兒忙活吧,如果可以的話請傳達我對她的祝福。」

  好吧,原來真的是用傷者的血就可以了,卡彭特覺得搞那麼多事情出來的自己真的很像智障,早知道就不換什麼身份了……麻煩點就麻煩點。

  在瑪哈曼離開過後卡彭特就收好戒指,然後走去打開了牆上的窗戶,很明顯他是一刻都不想要安娜和亞里獨處:「安————娜————!!」

  他拖長聲音大喊,在這個時間點就彷彿叫小孩回家吃晚飯的老母親。

  「回來————!!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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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0 22:16:49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二章 走運

  安娜跟著亞里出了門之後其實並沒有走遠,她就在幾步之外的小巷子裡面蹲著吃她還沒吃完的烤魚。

  而亞里在她旁邊和那個皮膚黝黑的本地少年交談著,但也沒有說很久,幾句話之後亞里就低頭問安娜:「他說那邊有家不錯的酒館,我要去那裡吃點東西,你要跟我一起來麼?」

  『你要跟我來一起去吃點東西麼?』這個邀請非常有誘惑,但安娜考慮最近卡彭特那怪異的脾氣還是狠下心搖了搖頭:「我還是別離他太遠了,你快去吃東西吧,不用管我。」

  「行吧,不過你不要自己亂跑,哈姆……」亞里指了指少年,「你如果改變主意想去哪裡逛逛就讓他帶你去。」

  亞里說完之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看他這個樣子估計是怕萬一卡彭特又搞什麼麻煩事要把他扯進去。

  所以那棟三層石屋子旁的小巷中就只剩下了哈姆和依舊在啃烤魚的安娜,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但安娜發現這個叫做哈姆的當地少年總是有意無意的在偷看她……

  「有什麼事情麼?」雖然他不一定聽得懂,但安娜還是禮貌性的問了一下,結果讓她意外的是哈姆好像聽得懂她在說什麼,並且還用她的語言磕磕巴巴的回答了。

  「我、第一次見,白色的,紅色的,很好看、」哈姆看安娜正朝著他看緊張的手都攥緊了,「妥緹,都是……不一樣的,皮膚,黑頭髮。」

  安娜思考了一下哈姆究竟在說什麼,過了會兒才不確定的問他:「你是說從沒見過白皮膚的人麼?」

  哈姆拼命點頭:「你很好看,頭髮,紅色。」 他現在唯一覺得慶倖的就是多虧了自己的膚色,就是臉頰發燙到爆炸也沒人能看得出來他在害羞。

  而安娜就不行了,她還是第一次從陌生人那裡聽見如此直白的誇獎,臉很快就變成了粉紅色:「謝、謝謝……不過這都是很常見的,在這我們那邊。」她不好意思的用手繞著自己垂在肩膀上的紅頭髮。

  「不常見!你……你很好看!」哈姆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安娜已經被如此直接的讚美轟暈了,她捧著臉頰急切的想要轉移話題:「那、那個……既然你會說我們的語言,那為什麼之前不對……那個亞麻色頭髮的男人說呢?」

  之前亞里一個人在屋子裡面的時候哈姆來過,但亞里說自己聽不太懂哈姆在說什麼所以就一直在等卡彭特回來,結果搞了半天……哈姆他不止會說東部的語言。

  「我、說了……男人,他明白、他不明白,重要的……」哈姆說的有些吃力,看樣子是在絞盡腦汁想他記得的能夠連接成句的詞語,「他……」

  「你說了但是他沒有聽懂具體的意思是麼?」安娜也不得不放慢說話的速度,好讓哈姆能夠聽清楚每一個單詞。

  哈姆睜著他水汪汪的大黑眼睛點了點頭,看起來還有點委屈:「說了,次數……很多,十三、十四……不懂,我們的話,也不懂。」

  應該是哈姆他用極西的語言說了很多次,大概有十幾次的樣子但是亞里還是沒有聽懂他所表達的意思,然後換了東部語說亞里也沒有怎麼聽懂。

  「不過為什麼你會說極西的話呢?」安娜還是有點奇怪:「有人教你麼?」

  哈姆搖了搖頭:「是……茜茜瑪,她……有很多、書,故事,語言奇怪,瑪哈曼族長會念,我們聽,學會……」

  「茜茜瑪?」

  「族長的女兒……凶,總打我。」

  一說到茜茜瑪,安娜看見哈姆的臉色就變得很沮喪,兩個人的關係好像不怎麼樣:「那意思是你也是族長的孩子?」

  「不是。」哈姆垂下頭好像不太願意談論這個話題,等他再抬起頭的時候說的已經是另外的事情了,「這裡,有片海……晚上很奇特,看吧,我帶你去。」

  「誒?」安娜還沒有反應過來,但哈姆已經眼睛亮亮的又催促了她幾次。

  「出現的……時間、短……現在不、只能等明天。」

  「很漂亮的,就和你一樣……」只有誇人誇的非常流利。

  安娜自然沒辦法抵抗如此熱情的邀請,但就在她準備跟著哈姆去他所說的那個地方的時候,族長從屋子中出來了,正準備騎上他那隻巨大的角羊,安娜看了看哈姆:「你是不是也要跟著他一起回去了?」

  哈姆還是仔細的聽完了安娜說的每一個詞語,然後搖了搖頭:「不、不,我可以,可以外面待在……」

  「真的麼?」說話的時候安娜看見瑪哈曼族長已經騎在了角羊背上急匆匆的離開了,看起來族長是沒有要讓哈姆跟著一起回去的意思,甚至可能都沒看見屋子旁邊的巷子裡面還有兩個小孩。

  「真的,走吧。」說著哈姆就拉起安娜的手臂帶她朝外走,結果才走出巷子一步,旁邊屋子中就傳來了啪嗒一聲巨響,是窗戶被粗暴推開砸在牆面上的聲音,隨後就是……

  「安————————娜————————!!!!!」

  「回來!!!————安娜————!!!!」

  「咳咳……!」安娜被突如其來的吼叫嚇的猛咳嗽,嚇人的罪魁禍首卡彭特自然也聽見了屋子旁邊的響動,他立刻從窗戶裡面探了半個身子出來看,結果就看見那個溜黑的小鬼牽著安娜。

  「喂!你想死啊,給我鬆手!」他立刻用土語朝哈姆嚷嚷:「走開!」

  哈姆被卡彭特這麼一吼就退到了安娜背後,手也鬆開了。

  「幹什麼,你嚇到他了。」安娜下意識抬手護了一下躲在她身後的哈姆,結果卡彭特就開始不樂意了,他皺著眉毛眯起眼睛看向安娜:「怎麼,你還要護著他是吧。」

  「……我不是那個意思但是你、」安娜話都還沒說完,卡彭特就打斷她嘰裡呱啦的對哈姆說了幾句,然後哈姆就轉身急匆匆的跑走了。

  「你說什麼了?他怎麼走了?」她看著跑走的哈姆,還在疑惑呢卡彭特就已經走出房間把她抓著拖了進去。

  「我讓他去擠一碗新鮮的羊奶拿過來。」

  「啊?」

  把安娜拉回房間裡面之後卡彭特就坐去了旁邊,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了塊粗糙的小石頭開始咯吱咯吱的磨他手上戴著的一枚土黃色的戒指:「你在幹什麼?」

  「準備工作。」卡彭特的語氣十分微妙,安娜一聽也不敢多說話了,生怕這大爺開始突然發瘋。

  等卡彭特咯吱咯吱的磨了有半塊指甲蓋那麼高的小堆粉末後,哈姆也端著才擠出來的羊奶回來了:「羊、羊奶。」

  卡彭特抬眼看向哈姆,然後示意哈姆過來把羊奶放在他面前,哈姆自然乖乖的照做,結果在哈姆他放下羊奶準備退到一邊去的時候……

  「你幹什麼!」安娜瞪大了眼睛看著被卡彭特用拳頭打中了腦袋直直朝地上倒去的哈姆,她朝前跑了幾步才勉強的接住了哈姆,不至於讓他直接撞到地上。

  「嘖。」卡彭特一邊不耐煩的嘖嘖,一邊把桌子上的粉末全都掃進了羊奶裡面,然後端著碗走到哈姆和安娜的身邊蹲下,「我這是為了你好才打人的。」

  「啊??」安娜看著腦袋已經開始腫起來的哈姆,「你用了多大的力氣打他啊!?」

  「差不多能暈半天或者一天的力氣。」說著卡彭特就把碗放到了地上,然後拔出了一直插在靴子之中的匕首割破了哈姆的指尖,在安娜驚恐的注視下捏著哈姆的手指朝羊奶中滴了三滴血。

  雖然卡彭特在和瑪哈曼族長說話的時候是說了相信他沒錯……但實際上肯定還是有疑慮的,所以他的打算是之後找個他們船上最讓他想處理掉的船員做實驗,看瑪哈曼給他的這個巫術是不是真的,但現在有個臭小鬼撞到槍口上來了就剛好。

  不過安娜現在當然看不懂卡彭特著一系列如同要殺人拋屍的舉動是什麼意思,她只能緊張的抱著哈姆的肩膀:「你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殺他?」

  卡彭特感覺自己頭上的青筋要爆了:「我沒有在殺人,我要殺他那一拳早打爆他的頭了。」

  「……」說的也是,安娜沉默了,但看見卡彭特開始扒哈姆的上衣時又忍不住了:「你到底在幹什麼啊?為什麼還要脫他衣服的。」

  「我在試藥,你別囉嗦了!」說著卡彭特就把他沾了羊奶的手掌啪的一下拍在了哈姆瘦弱的胸膛上。

  接下來的畫面非常詭異,安娜不想具體的描述卡彭特是怎樣用他沾滿了白色汁液的雙手在一個少年的身體上來回拭擦。

  「太噁心了……」擦完之後卡彭特倒是自己總結了剛剛發生的詭異事情:「早知道就讓他順便把亞里叫回來了。」

  你要讓亞里幹剛剛的事情麼!?

  卡彭特甩了甩還沾著羊奶的手:「這小鬼要是不立刻醒來那我……」他話沒說完,哈姆就已經猛的一下睜開了他圓溜溜的大眼睛。

  「……!」

  「哈姆!」安娜也被嚇了一跳,「你沒事吧?」

  比起有沒有事,哈姆明顯是根本還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他摸著自己的頭頂嘟囔著什麼,雖然安娜聽不懂,但多半是在說好痛什麼的…

  「所以你到底在做什麼啊……?」安娜把哈姆從地上扶了起來,滿臉疑惑的看著卡彭特,他這個時候正沉默著打量手中的那枚已經被磨掉了一個角的戒指。

  「看來那個不是迷信。」卡彭特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你終於瘋了?」對於行動詭異的卡彭特,安娜只能得出這個結論。

  然而卡彭特倒是沒有在意安娜說的話,只是伸手揉了揉安娜的頭:「這麼長時間了,你也終於算走了一次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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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試圖

  試圖邀請安娜的淳樸少年哈姆,自然在醒過來之後就被卡彭特嚷嚷著趕出去了,一點回轉的餘地都沒有。

  「我真沒看出來,你現在還有閒心情去和別的男人閒聊。」卡彭特關上大門,然後轉身用十分微妙的表情盯著安娜看:「你很開心是吧。」

  搞什麼,這種像是要開始清點些事情的語氣是什麼意思……安娜警惕的看著卡彭特:「沒有,我也沒有很開心……你誤會了。」

  「我看你被那個小鬼牽著的時候笑的很開心嘛,耳朵都笑紅了。」

  「我沒有!他、他老是說我好看,我也沒辦法……」

  什麼?

  他老是說?

  好看?

  卡彭特臉上的表情更加說不清道不明了。

  「他說你好看你就臉紅?你有沒有一點立場?」卡彭特像是看見了獵物一樣,眯起眼睛開始一步一步的朝安娜逼近過去,「之前抱著我哭的那麼可憐,說不想再一個人的是你吧?」

  「不要說那件事情!!」安娜的臉瞬間脹紅,為什麼這個混蛋偏偏就是喜歡挑別人丟臉的事情說。

  「我沒有抱著你哭過!」

  「你有!」

  「我沒有!」

  「你有!」

  卡彭特怎麼可能任由安娜耍賴,他直接把安娜逼到了牆角,然後啪的一下將兩隻手撐到了安娜身後的牆壁上將她框了起來。

  「你還讓我親了你好幾次!然後你現在又對著別的男人臉紅,你給我解釋一下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沒有!!!!」安娜捂著耳朵尖叫,她完全不想回想起和卡彭特之間那些莫名其妙發生的親密事件,那會讓她十分混亂,「你閉嘴!!!!」

  「你想讓我閉嘴?那你就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對著別的男人臉紅,你說啊!」卡彭特的雙臂朝下一動,攔住了想要從下面鑽出去的安娜,「你知道你這種行為叫什麼嘛?叫做叛變,是會被綁起來吊到最高的船桅上去活活餓死的!」

  我他媽哪門子的叛變,安娜紅著臉瞪著卡彭特:「我哪裡叛變了,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樣……這樣煩人啊!」

  「那你得證明給我看,不然我現在就親手把你吊去船桅上面。」

  「你讓我出去……讓開啊!」

  「叫你證明!」

  「滾開啊啊!!!」

  「你不說是吧。」

  「我能說什麼,我對你沒有什麼好說的!」

  「……你說的。」

  ……

  「你鬆開我,你是混蛋麼!?鬆開我!!!!」安娜身上被綁了無數圈麻繩,繩索的另一端高高的從『柯麗婭』最高的那柱船桅頂端上繞了一圈垂下來,垂下來的那段繩子就拽在卡彭特手裡,他現在只要稍微用點力氣安娜就能被從甲板上吊起來。

  「這就是叛變的下場。」卡彭特興致勃勃的看著安娜,他這個樣子很明顯是從一開始就打算這樣玩安娜了。「怎麼樣,我最後還可以給你一次機會,快點證明你沒有叛變。」

  竟然還真的把她抓到船上來準備吊到船桅上面去,開什麼玩笑!

  「卡彭特!」安娜掙扎了幾下,但無奈麻繩實在是捆的太結實,她現在氣的已經不知道該罵什麼好了,只能憤怒的不停大喊卡彭特名字:「卡彭特!!!!」

  「我聽著呢,你說吧。」性質十分惡劣的男人搖晃著手中的繩索,「再不說的話……我要不了十秒就能把你吊到頂上去。」

  「……」

  看安娜不說話,卡彭特就真的手上施力把她吊起來了幾公分:「說不說。」

  「你要我說什麼啊!」腳無法挨著地讓安娜多少驚慌了起來,「我根本就沒有叛變,我只是對著哈姆臉紅了一下而已,難道有人誇我好看我還不能臉紅的麼!?」

  「不能。」卡彭特說著就像是升旗幟一樣緩緩的把安娜升了上去,「你敢,對著,別人,臉紅,就是,叛變!」

  不行了,越來越高了……安娜看著逐漸遠離的甲板,卡彭特那傢伙還在一邊拽著繩子幸災樂禍的看著她,說到底為什麼他要幸災樂禍!他的立場到底是什麼啊!

  「我知道了,我說,你想要我怎麼證明,我都說……」安娜徒勞的蹬了幾下腿,她現在就像隻被吊出海面的魷魚,「我說!你別拉了!!」

  卡彭特滿意的停下動作,還伸手對吊在半空中的安娜做了個請的手勢:「說吧,早點這樣不就好了麼。」

  「…………」安娜忍住了內心的狂躁,她知道這個時候如果再不順著卡彭特來他真的會直接把她吊到船桅頂端上面去。「我、我沒有叛變……」

  「大聲點,我聽不到。」

  「我沒有叛變!」安娜心裡大罵著卡彭特,但嘴上也只有老實的照做,「真的沒有!」

  「就只有這些而已?其他的呢,你還沒有其他要說的了麼。」卡彭特稍微鬆了下手,安娜就慢慢的從上面降了下來,但依舊離甲板有一段距離,「你不說清楚我就又要把你升上去了哦。」

  「我知道還可以說什麼、但是我真的沒有要叛變的想法,所以、所以你放我下去吧,繩子把我勒的好痛啊。」安娜開始裝可憐:「卡彭特……」

  「好吧,既然你都這樣說了。」卡彭特思考了一會兒,「那解釋一下你為什麼會願意讓我親你,而且你好像還樂在其中,再加上總是有意無意的表現出一副非常依賴我的樣子……」

  「我沒有!!!」安娜終於憋的爆炸了,她開始拼命蹬腿,那樣子活脫脫就是一隻垂死掙扎的魷魚,「我沒有!!!我沒有!!!你給我閉嘴!!!閉嘴!!!」

  「快解釋!」卡彭特又一次把安娜給升了上去了,這次升得非常高,「快解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場無意義的鬧劇最終結束於急匆匆趕上船的亞里,船員朝他通風報信說卡彭特不知道在『柯麗婭』上面搞什麼事情,但是能夠聽見女巫的慘叫,他就只能抓著才吃了一半的餅衝出了酒館。

  「你搞什麼鬼?!你以為安娜是玩具麼?!」亞里手上還拿著餅就在朝卡彭特怒駡:「把她放下來!」

  對於突然出現的救世主,安娜已經感激的熱淚盈眶了:「亞里……」

  「切,掃興。」卡彭特不耐煩的看看亞里,然後把安娜放了下來,「我本來都快聽到她的解釋了。」

  亞里上前去用刀把安娜身上纏著的繩子給割開:「你沒事吧?」

  「沒事……」但是精神上受到了相當大的損傷,安娜疲憊的想。

  ……

  …………

  「所以呢?你沒有立刻去嘗試對烏提爾用藥而是去把安娜吊到了船桅上?」亞里一字一句的質問著卡彭特:「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剛剛從『柯麗婭』回他們暫時歇腳的屋子中的路途上,卡彭特不情不願的告訴了安娜和亞里他從瑪哈曼族長那裡得來的戒指,以及這枚戒指的用途。

  「看見她對那個臭小鬼笑我很火大啊,不處理一下怎麼行。」卡彭特還是依舊堅持著他的觀點,一絲絲要悔改的想法都沒有。

  有多年經驗的亞里自然知道在這個時候繼續隨著卡彭特的步調說下去,事情只會拖的越來越長:「算了,你把這個戒指磨了,我去拿些新鮮羊奶過來……安娜你跟我一起來。」

  「什麼?不准去!」卡彭特一敲桌子,「你們兩個都是想要造反是不是!」

  結果沒有人理他,安娜徑直的跟著亞里出門去找地方擠羊奶去了。

  等他們兩個擠完奶回來,卡彭特還依舊坐在那張桌子前咯吱咯吱哀怨的用石頭磨著戒指:「你們還知道回來。」

  這句話最近是不是還聽什麼人說過,安娜突然有些想不起來……

  「快點磨完,我先上去檢查一下烏提爾的狀態。」說著亞里就端著那一大碗才擠好的羊奶上了樓,安娜還在猶豫要不要也跟著亞里去,猶豫之中她和卡彭特那充滿了譴責的視線對視上了,然後她立刻的就選擇了……

  跟亞里上樓。

  「安——娜———!?」卡彭特不可置信的大喊。

  我聽不見,安娜捂著耳朵急匆匆的跑上了二樓,結果卡彭特竟然也抱著他那堆粉末和戒指噔噔噔的追上了樓:「你為什麼要上二樓?」他就緊緊貼在安娜身後問。

  「你更聽亞里說的話是吧。」

  「離我遠一點……」安娜不耐煩的躲避著卡彭特:「快把戒指磨完給亞里……」

  「你還催我是吧,你知道我做這些事情都是為了誰麼!對,都是為了你,全都是為了你,然後你還要催我,還要不耐煩我,還要叛變!」

  「我沒有……」

  「你有!」

  「……」亞里聽慣了卡彭特的這些如同垃圾一般的嘰嘰喳喳,所以還能算是鎮定的檢查烏提爾,烏提爾身上的紗布被他一圈圈的取下來,露出了依舊沒有什麼生氣的泛青灰的皮膚,「你真的確定那些東西混在一起給烏提爾塗上去不會有什麼問題?你只是用了一個當地的少年做了實驗對吧。」

  卡彭特收住了逗安娜的話頭,轉身朝亞里走過去:「我當然是不怎麼放心的,但是那個族長看起來確實有事情要找烏提爾……而且我也不記得我和這島上的人有什麼仇,我還曾經在好幾十年前幫這裡人殺了一大堆海怪呢,不然他們也不會這麼歡迎我們啊,我可是偉大的卡彭特船長。」

  「話是這麼說沒錯。」亞里猶豫的看著烏提爾:「但是烏提爾是不能有什麼閃失的,必須要多找……呃啊!!」

  「……!」安娜驚恐的看著被卡彭特一拳打暈在地上的亞里,「你幹什麼啊!?」

  「多找幾個做實驗啊。」卡彭特翻了個白眼,從玻璃瓶裡面撚了撮戒指粉末灑進了羊奶裡面,接著劃開了亞里的手指滴了三滴血。

  然後之前那個詭異的畫面又一次出現了,卡彭特用沾滿了白色液體的……

  安娜獨自一人站在旁邊陷入了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的境地,感覺背過身去不看好像真的發生了什麼十分奇妙的事情,但是看得話她又覺得這是對自己精神的一種毀滅。

  「你塗快一點……」她折中了一下,開始催促卡彭特快點結束。

  「我知道!」卡彭特皺著眉毛,他的動作非常粗糙,看得出來一萬個不樂意做這種事情。

  於是就在這種無論是誰都十分煎熬的情況之中,卡彭特終於塗完了羊奶,並且亞里也和哈姆一樣,過了幾秒就猛然睜開雙眼,清醒了過來。

  「……」亞里捂著腫起來的腦袋,惱怒的盯著卡彭特:「你做什麼事情之前能不能說一下!?」

  「那是浪費時間,好了。」卡彭特把空碗推到亞里懷裡。

  「再去擠一碗,下一個就是烏提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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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反應

  「為什麼烏提爾沒有反應……」安娜看著依舊硬邦邦平躺在床上的烏提爾,他現在全身都已經塗滿了羊奶。

  「已經過了十幾分鐘了。」亞里在一旁算著時間:「再說,烏提爾和我們不一樣,不是被打暈的。」

  亞里特別的在『打暈』上面下了重音:「他是因為過度使用力量而產生的昏迷,這種巫術可能根本就不會對他起效果。」

  「那個族長說三天之後如果沒有效果,會幫我們想其他的辦法。」卡彭特抱著手臂站在一邊,「就聽他的,等三天。」
  「你真的就一點都不覺得可疑麼?為什麼偏偏是要讓你在這裡等三天,而且為什麼直接就把藥給你了?」亞里依舊對那個瑪哈曼族長抱著疑問:「他肯定在盤算什麼事情。」

  「就算是對我們有什麼打算又怎麼了。」卡彭特沒什麼反應,他知道這個巫藥應該是真貨沒錯,畢竟噩魔的骨頭他也見過,雖然見得不多,這東西非常難獲得,需要花費的代價也很高,如果說是要誆騙他們,一上來就給這麼大塊噩魔骨也實在是太鋪張浪費了。「三天之後他們有什麼舉動就全都殺了算了。」

  「你真是不嫌麻煩。」亞里歎了口氣,但是並沒有否認卡彭特的解決辦法,「如果三天後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你給我負全責,還有,提前做好準備,我們的船員已經很少了,不能再出現死傷。」

  「我、我去樓下等著好了。」安娜雖然嘗試忍受了一下,但最後還是發現自己沒辦法一直聽亞里和卡彭特他們兩個人盤算關於殺人的事情。

  卡彭特看了一眼安娜,然後就轉頭沒有管她,亞里倒是對她點了點頭:「你去吧,其實現在還可以出去走走,晚上外面也很漂亮。」

  「……」安娜下意識朝卡彭特看過去,這傢伙平常聽見亞里這樣說肯定會大嚷著說什麼不准出去之類的,但是現在他倒是閉上了嘴,甚至正眼也不給安娜一個。

  怎麼又生氣了。

  安娜猶豫的朝亞里投去求助的目光,亞里他肯定也注意到卡彭特脾氣忽然不對了。

  「快下去吧。」亞里只是一臉『不用管他』的表情:「出去逛逛。」

  「……好吧。」安娜慢吞吞的朝門邊靠去,摸到門把之後就一溜煙的縮到了門外去。

  ……

  …………

  安娜下了樓之後本來是打算就在大廳坐著等卡彭特和亞里說完話下來,可是她看見了在窗口外若隱若現的某個影子……

  「哈姆?」安娜打開大門朝窗戶下面看過去,「你怎麼還在這裡?」

  一直在窗戶外面晃來晃去的就是哈姆沒錯,他剛剛被卡彭特趕出去之後就徘徊在這屋子附近沒有回去:「我、等你、在。」 哈姆吞吞吐吐的對安娜說,然後又手忙腳亂的指了指身後。

  「去、帶你去。」

  看著哈姆羞澀的笑臉,安娜不知道為什麼耳邊開始環繞起了卡彭特的聲音:『你這是叛變!』

  她心有餘悸的搖了搖頭:「抱歉,我可能沒有辦法跟你去了,因為還有事情要忙所以……」

  聽見安娜這麼說的哈姆臉上立刻變成了非常失望的表情:「那、明天?呢。帶你去。」

  「明天也不行……」不然我會再一次被吊到船桅上去的,安娜還能感覺到麻繩纏繞著她的那種粗糙觸感。

  「就一下下,一下下,很快,的、」哈姆甚至開始用乞求的語氣對安娜說話了:「我想……和你一起,去。」

  「……」拒絕不了,怎麼辦,拒絕了總覺得良心不安,可是卡彭特又很可怕、安娜左右為難。

  哈姆的大眼睛就直直的盯著安娜,他的眼眶裡面甚至有點霧氣:「一次、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歡你,你很漂亮……」

  不要再這麼直白的說了!!!安娜捂住了自己的臉頰,但是聽見這些話會本能的覺得開心是每個女性都會有的反應吧……!

  安娜不知道的是,雖然這個時候卡彭特是在二樓,但她和哈姆的對話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所以亞里就看著卡彭特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臭越來越臭,最後已經臭得和石頭一樣了。

  「你怎麼了?有聽我剛剛說的事情麼?」亞里抬手在卡彭特面前晃了晃:「我讓你去……」

  「我聽見了。」卡彭特皺著眉毛,很不耐煩的打斷亞里的話,「會照做的,你別囉嗦了。」

  什麼我很喜歡你,你很漂亮,這都是些什麼老土的手法,卡彭特暴躁的在房間裡面轉來轉去:「我覺得她大概是瞎了眼才會臉紅。」

  「?」亞里聽不懂卡彭特在說什麼,「誰臉紅,安娜?」

  「你能相信麼?那個黑漆漆的本地小鬼就只是說她好看,她就臉紅,這說得通麼?說不通吧。」卡彭特瞪大眼睛看向亞里:「明明我還在這裡,她卻敢對著別人臉紅!烏提爾的預言裡面不是說她是我必須要遇到的人麼!那她為什麼還要對著其他人臉紅!?」

  「……」亞里沉默的和卡彭特對視了一會兒,然後才開口:「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事情。」

  「什麼。」

  「預言說安娜是你為了性命而必須遇到的人,但沒有說安娜她必須遇到你啊……而且她對誰臉紅關你屁事。」

  卡彭特臉色瞬間煞白,推開門就衝下了樓。

  「你!你!你!」卡彭特他還走在樓梯上就對著門口的哈姆大叫,安娜被突然從樓梯上哐哐哐下來的卡彭特嚇了一跳,他怎麼又下來了?!

  安娜急忙企圖用手遮掩自己泛紅的臉頰。

  「你給我回去,都這麼晚了還守在別人家門口幹什麼!」卡彭特才反應過來剛剛自己說的不是東部語,現在急忙換了過來繼續怒斥哈姆:「再不回去我就要把你打暈然後放乾全身的血!」

  哈姆梗著脖子也沒有說要走的意思:「我想邀請她和我一起去海邊!」

  「我不允許。」

  「你又不是她!」哈姆依舊不放棄。

  卡彭特立刻轉頭對著站在他旁邊捂著臉發懵的安娜說:「給我拒絕他,快點!」

  「我、我拒絕過了……」安娜小聲的說,她不敢說自己剛剛其實還是有些動搖,畢竟這樣拒絕一個真誠的少年實在是一件殘忍的事情,更何況他都說了只是這一次而已。

  「她說她已經拒絕了,你再在這裡守下去就叫做死纏爛打了,給我滾!」卡彭特一邊說,一邊拉著安娜進了屋子,然後砰的一下在哈姆面前甩上了門。

  「你在門口吼什麼吼……」這個時候亞里也從樓上下來了,他剛下來就看見像是抓小雞一樣抓著安娜的卡彭特,「你又想對她幹什麼?」

  「隔離。」卡彭特抓著安娜朝椅子上一按,讓她坐了下來:「把領子拉開,快點。」

  安娜揪緊了自己衣領驚恐朝旁邊的亞里投去求助的目光,結果亞里才走過來就又被卡彭特一拳打暈在了地上。

  「亞里…………!!!!」

  卡彭特也懶得等安娜自己拉開衣領了,他伸手兩下解開了安娜的衣領,然後……把她一直戴著在脖子上的那個串著她父母戒指的銀鏈子扯了下來:「你給我把這個戴著。」

  「你幹嘛啊!」安娜看著卡彭特把她父母的戒指從鏈子上取下來,然後強行的套了一隻到她的手指上。

  「我說過了,隔離!」卡彭特一邊說一邊把另外一個戒指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明天那個叫哈姆的要是又來找你,你就抬手給他看,然後叫他滾。」

  「……」

  安娜不可置信的看著胡來的卡彭特:「你就為了這個,把亞里打暈了?」

  亞里面朝下趴在地上沒有任何動靜,看起來不暈上幾個小時是醒不過來了。

  什麼叫就為了這個,卡彭特心中又是一陣煩躁,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對安娜說才好。

  「……」所以只能又用他翠綠的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安娜:「因為他老是妨礙我,你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結果說出口的話像是威脅。

  並且這個無心的威脅還成功的讓安娜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起了以前亞里背著卡彭特對她說的那些話,那些讓她去找烏提爾談談的話,不知道為什麼就有種被拆穿的感覺,可是實際上她什麼事情都沒有做……

  「再說了,戒指本來就是用來戴的。」卡彭特直起身,又恢復了之前聒噪的語氣。

  「你就留在這裡照看……他和烏提爾吧。」卡彭特用腳踢了踢躺倒在地的亞里,這傢伙也是越來越讓人煩了,自己是不是該給他一條船讓他單幹去算了。「我也差不多該聽大副剛剛說的,稍微出去辦點事情。」

  安娜下意識就問了下他要去哪裡。

  「去船上,大副說讓我稍微再修理修理那些木偶。」說完卡彭特就頭也不回的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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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而已

  「長官……還是沒有看見特里克他們的船。」

  周圍依舊風平浪靜,湛藍的海水被溫暖的陽光照射得反光,能看得見漂浮在海面上休息的海鷗,和遠處一座青黑的荒山,但類似船的東西根本就看不一個。

  負責觀察的士兵對著站在舵位甲板上的威廉說:「按時間來算我們行駛到這附近應該可以看見他們了。」

  威廉自然不用士兵報告就知道這種事情,他的目光從剛才起就沒有從遠處海面上的那座荒山上離開過,並且不斷的翻閱著手上幾張航海圖。

  「那裡是怎麼回事。」終於在確定夠之後,威廉皺著眉指向遠方海面上高高凸起的荒山,「無論哪一張海圖上都沒有標示出那個地方。」

  「不知道………但是看起來就只是單純的海凸山石而已。」士兵也不太確定,「要離近一點看看麼?」

  威廉看著那座荒山,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些不好,但他認為還是有必要過去看看那裡到底是怎麼回事,畢竟這麼大一座陸地,卻沒有在做海圖上標畫出來這件事情本來就是非常奇怪的:「不要離得太近了,保持足夠及時撤走的距離。」

  「是!」

  於是等威廉他們足夠靠近那座荒山的時候才猛然發現這座山從中間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就如同是一條縮小了的海峽一樣。

  威廉舉起望遠鏡觀察了一陣,但從外面看的話海峽之中的一切都十分模糊不清,估計要想看清楚裡面必須要再靠近一些,甚至要進去到海峽之中才行:「下小船。」

  士兵們聽見之後立刻跑去船舷邊上將掛在外面的小船放到了海面之上,然後繼續等待威廉的下一道命令。

  「你們三個人去,不要進到太裡面,稍微在外面看一下就回來。」威廉點了三名士兵出來讓他們下到了小船上去,「如果發現了什麼不對,立刻鳴一聲槍,然後返回大船來,如果沒有事情就鳴兩聲,明白了麼?」

  「是,長官!」

  隨後剩下的人就留在大船上用望遠鏡注意著朝海峽慢慢靠近過去的小船,大概十幾分鐘之後小船才抵達了海峽口,他們在那裡停留下來開始朝裡面觀察,過了沒多久威廉就在大船上聽見了遠處傳來的兩聲槍響。

  看來是沒有什麼異常的樣子……

  就在威廉打算放下另外一艘小船,自己親自靠近海峽的時候大船上的人發現遠處的小船開始慢慢朝海峽之中駛去了。

  「他們在幹什麼?!」威廉跑到船舷邊上,然後對身邊的士兵說:「快警告他們不要進去!」

  士兵急忙將手中的火槍舉起來對著海面空開了幾次。

  可惜已經晚了,那艘小船在威廉說完話之後就已經消失在了海峽的陰影之中,本來這可能稱不上是什麼大事,因為之前小船上的人已經表示海峽中沒有異常和危險,但估計因為威廉過分緊張的情緒影響,留在大船上的士兵們都開始莫名的慌張了起來。

  「怎麼辦長官……?我們還要繼續放小船過去麼?」

  威廉焦躁的咬著指甲,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感到這麼的不安:「不,等等看。」

  結果在海面上隨著海浪搖曳了十幾分鐘後,海峽那邊沒有任何動靜,就像是從來沒有什麼東西靠近過它一樣,海峽中被陽光投射出來的陰影看起來越發不詳。

  ……

  …………

  「卡彭特那個畜生……」亞里揉著腫痛的後腦勺坐在椅子上,算上之前被卡彭特打的那一下,亞里都覺得自己的後腦勺比之前大了兩圈。

  此時安娜就坐在亞里對面替他倒著水,女孩左手中指上戴著的戒指異常的晃眼睛,亞里就算不想注意也注意到了。

  「你為什麼戴著這個?」亞里接過安娜遞過來的水杯的時候順便問了一句:「是你父母留下來的那對戒指?另一個呢。」

  安娜面色頹廢的點了點頭:「另一個卡彭特戴著……我讓他還給我他不還,說我要是再強迫他把戒指取下來他就把戒指吃了。」

  「……」他的確是會這麼做的人,亞里無語的喝了一口水,「那卡彭特他人去哪裡了。」

  「去『柯麗婭』上了……說是要去弄他的那些木偶。」說到這個安娜也忽然想起來,都過這麼久了她到現在都還不太清楚卡彭特那些獨眼的怪異木偶究竟是從哪裡來的,雖然卡彭特說過是他自己做的但是……這麼模糊的回答就相當於沒有回答。

  「那些木偶究竟是怎麼回事?」

  「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了?」正在喝水的亞里愣了一下,「那些就只是會動的木頭人而已,你要問我是怎麼回事我也……」

  看來亞里也不是很清楚,安娜臉上的表情不知不覺就顯得有些失望:「你也不知道卡彭特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讓它們動起來的麼?」安娜還隱約的記得卡彭特彷彿曾經說過能夠讓木偶動起來是他忽然想起來的巫術。

  也就是說應該並不是烏提爾給他的……

  亞里看了眼安娜:「具體怎麼樣我的確是不清楚,但是你不知道麼?我以為那是巫師最基本的知識,一般為了能夠讓某種東西短暫的具有行動能力都需要血祭和骨粉。」

  「我不是巫師……」

  「噢……我忘記了,船上那些人總是女巫女巫的叫你。」亞里尷尬的撓了撓自己的臉頰,「總之應該就是血祭和骨頭的粉末,要不就是嬰兒牙齒,這些東西卡彭特房間裡面多得很,隨便找找就能找出來一大把。」

  「可是血祭的話不是應該用活的東西麼?」安娜仔細的想了想。

  話說到這裡亞里也開始思考了起來,他之前還真的沒有說要仔細想想卡彭特是怎麼弄活那些木偶的……

  安娜之前因為毒癮一直被卡彭特餵藥保持暈迷狀態的時候『柯麗婭』上面還沒有船員,船員是在有了木偶之後才有的,那時候他們船上又沒有什麼活的動物,如果說要用人來血祭也根本不可能,因為船上只有安娜、卡彭特和他三個人。

  亞里陷入了沉默,因為他想出了一個可能性,就是那二十幾個木偶所需要的鮮血都是來自卡彭特他自己,這樣的話也怪不得之前亞里問卡彭特為什麼不乾脆再多做幾十個木偶的時候,卡彭特說他承擔不了那麼多。

  「這個問題怎麼都無所謂,而且也不是很重要,你如果真的想知道就自己去問卡彭特吧。」亞里打算直接把鍋推給卡彭特然後結束這個話題。

  「可是……」

  看著不想輕易結束對話的安娜,亞里歎了口氣:「就算你問清楚了這些瑣事又能怎麼樣?你也不會因此更加瞭解卡彭特,知道的越少才越好脫身。」

  可是就是想要知道……安娜能夠肯定的是亞里也絕對和她一樣,對卡彭特的事情非常好奇,只是他在顧慮著很多事情,而從不去過問卡彭特,卡彭特也不是會時常把老底拿出來說的那種人,自然該瞞著亞里的就瞞著亞里。

  「之前我就在想了,但是……亞里你為什麼總會想要讓我離開你們呢,我已經知道了那麼多事情,就連卡彭特身上有吸血鬼的詛咒都知道了,在這種情況下讓我走你們不是會很危險麼?」

  「你不會告訴別人。」亞里看著安娜,「所以我才會想要讓你遠離這些事情。」

  「如果不走,你遲早會死被卡彭特害死,我們兩個人都不是值得你用命來交換的人。」

  安娜避開了亞里的視線,也沒有回答他。

  「你難道真的想一直攪和到這些破事情裡面來?」看著安娜這幅樣子亞里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你真的相信卡彭特說的只要待在他身邊你就是安全的鬼話?」

  「你都差點為了救他而死,事實上你現在也沒有痊癒。」

  安娜臉上的表情很微妙,她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我找不到比這裡更好的去處,所以……你也不用勸我了。」

  「如果你是在擔心我會後悔的話,不用擔心的,我不會後悔,也沒打算因為做了跟隨卡彭特這個選擇而後悔。」

  倒不如說因為做了這種一看就是死路的選擇而覺得輕鬆了很多。

  這還是亞里第一次得到了安娜的正面回答,他的心情有些複雜,因為安娜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和以前的他非常相似,「就算你不知道卡彭特他究竟想要做什麼也還是要繼續待在『柯麗婭』上面麼?」

  安娜搖了搖頭:「不知道也無所謂,這裡是我唯一可以待的地方了。」

  「……」

  說到這個地步已經是沒有辦法繼續勸的了,亞里也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到渾身有種脫力的感覺,明明安娜的事情和他關係並不大,他覺得自己最近這段時間來要把自己這一輩子該歎的氣都歎完了。

  「你太過於在意卡彭特的事情了。」而且很明顯,現在卡彭特也太過於關注安娜的事情,亞里作為一個在卡彭特手下做了二十幾年事情的人自然知道卡彭特這老混蛋現在是個什麼意思。

  在亞里認識卡彭特以來他還從沒有認真追過女人,有過的女人卡彭特都只是把她們當做疲勞的海上長途後的休息來玩玩,而且最後還都會被那些女人騙走一大堆金幣珠寶。

  「如果給錢就能把這些麻煩的女人打發走還有什麼好抱怨的。」那冤大頭還很樂意,覺得簡直沒有什麼是比用錢解決問題更輕鬆的了。

  而最近卡彭特對安娜的態度完完全全就是找到了一張他夢寐以求的航海圖,拿到手之後就立刻徹夜的投入到了研究之中,也就是說陷入了著迷的狀態。

  雖然旁人看來卡彭特完全就只是在折騰安娜而已。

  「我只是好奇而已……因為你想、我從小就能經常聽見其他人談論卡彭特的事情,大家都把他說的像是統領大海的魔鬼一樣,現在本該一直存在於別人談論之中的人竟然就在我身邊。」安娜竭盡全力的開始為自己辯解:「所以我、就只是非常好奇而已。」

  「……確實是這樣。」亞里和安娜其實都算是聽著卡彭特那些惡劣事蹟長大的人,「不過我一開始是認為卡彭特本人肯定是個非常非常陰沉古怪的人。」

  然而只有古怪是真的,安娜歎了口氣,她以前也的確認為卡彭特應該是非常非常讓人……感覺到無法靠近的那種人,就如同傳說這個詞語本身,像是虛幻的但卻又有一定的真實感,讓人抓不著邊。

  這種感覺是詩人最為喜歡的浪漫感,猶如纖長優美的歌調,時刻縈繞撩撥著你的耳朵,但帶著渴望伸手出去之後會發現你期盼的地方空無一物。

  所以誰知道卡彭特這混蛋原來出人意料的接地氣……這種極端的偏差感已經導致安娜嚴重的沒有辦法將卡彭特和之前聽說過的傳聞中那個嗜血狂躁的人結合起來了。

  距離感這種東西真的很重要……

  接下來的時間亞里和安娜就在大廳裡面坐著聊天,偶爾他會起身上樓去檢查一下烏提爾的狀態,但很可惜烏提爾沒有一絲絲要醒過來的徵兆,於是他們也只能繼續等著。

  「卡彭特怎麼還不回來……」安娜回頭看了看窗戶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漆黑一片了,當地的居民為了明天即將舉辦的慶典早早便已經熄滅了夜燈睡覺了,「我去看看算了。」

  「我去,你留在這裡陪烏提爾。」說著亞里就站了起來朝門口走去,但安娜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

  …………

  被微涼的海風吹著,安娜才覺得自己的腦袋多多少少清醒了一些,她剛剛和亞里爭了半天才終於得到了獨自外出權。

  妥緹的鎮上已經沒有什麼燈光了,安娜手上提著一個小油燈朝港口走去,其實讓亞里去找卡彭特也不是不行,只是她想要稍微出來走一下……因為剛剛同亞里的那些對話讓她感覺有些胸悶。

  她不想被亞里提醒自己選擇的是一條死路,也不想正視卡彭特這個人對她產生的影響,這是她一直想要全都鎖起來藏在箱子裡面的事情。

  因為越是被提醒她的大腦就越會本能的產生一個疑問『這樣繼續活下去真的可以麼?』

  即便知道自己可以依靠卡彭特來報仇,可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父母的仇人究竟是誰。

  燒死他們的士兵?可是士兵只是聽從上級的指令。

  那麼就是下指示的人?可是指示是為了燒死對人有敵意的巫師。

  再想的話,就是不停胡亂舉報周圍人的村民,但這些舉報的人到最後也都被燒死了,安娜出生的村子算上她,到最後可能只有三四個人活了下來。

  如果要報仇的話,她真的沒有辦法想出自己該朝誰傾瀉她的憤怒,

  「……」

  所以到最後這段時間她都只是渾渾噩噩的如同無頭蒼蠅一般跟著卡彭特和亞里,什麼事情都沒有做,甚至都沒有辦法回莫特替收留了她那麼久的老人清掃一下墓碑。

  究竟為什麼她會遇到這些事情,如果父母沒有被燒死的話,她現在應該還在那間有些舊的小房間裡面熟睡著,準備第二天早上起來和其他女孩一起去鎮上的教堂聽教士講課。

  別說什麼卡彭特了,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坐上遠距離行駛的海船。

  「……呃、」就在安娜低著頭胡思亂想的朝前走的時候,她感覺自己的頭撞到了什麼硬邦邦的東西,「對不起,我沒……」

  抬頭就看見了那張已經十分熟悉的臉龐,本來有些淩厲的臉被她手中暖黃的油燈光照著,反而讓人感覺有些奇妙的柔和了起來。

  「你想去哪裡。」卡彭特伸手把直直撞在他胸口的安娜給扶穩,這紅頭髮小姑娘好像還沒反應過來,正愣愣的抬頭看著他。

  他也就仍由安娜看著,過了幾秒後安娜才猛得回過神。

  「我、說要去找你來著。」

  「那你找到了。」

  卡彭特咧開嘴笑笑,然後伸手摟過了安娜的肩膀,順便把她手裡的油燈也拿了過去。

  「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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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樣貌

  昨天發生了很多事情,所以安娜非常非常的疲憊,晚上一挨著枕頭就直接睡了過去,甚至來不及感歎這麼長時間以來終於可以又在陸地上,正兒八經的床上,睡覺了。

  等她再一次清醒過來的時候是因為窗外傳來了巨大的某種樂器敲擊所發出來的古怪調子。

  然後緊隨這種怪異樂調的就是隔壁房間的卡彭特所發出的暴躁大叫,他好像一邊叫一邊對窗外奏鳴的人在咒駡著什麼,可惜安娜完全聽不懂,因為卡彭特說的不是東部土語也不是極西的語言,而是一種她從來都未聽過的語言。

  安娜記得這種語言以前也聽卡彭特說過,算起來也算是快大半年之前了、卡彭特和她獨自去聖羅那尋找亞里的時候,他下去拿酒,撞到了什麼東西,然後也是在用這種安娜根本沒有聽過的語言在咒駡。

  「……」從隔壁傳來的卡彭特的怒吼還沒有停下,但是已經換成了東部語,安娜大概的聽了一下,無非就是嫌外面的人大清早就開始吵。

  但是也沒有辦法、今天是人家族長女兒的慶典,從這麼早就開始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安娜吸了吸鼻子,頂著亂七八糟如同鳥窩一樣的頭髮從床上坐起來開始套衣服。

  等她弄好之後隔壁卡彭特的聲音也依舊還沒有小下去,他現在沒有在咒駡街上擊打樂器的人了,而是開始大喊亞里的名字。

  「亞里!!!人呢!!!亞里!!!」

  但即便卡彭特叫的那麼大聲,亞里也一點反應都沒有。

  「……唉。」安娜打著哈欠走出房間,去亞里房間門口看了看,才發現房間的門開著,可是他人沒有在裡面。

  「亞里沒有在屋子裡面……」她好心的回答了還在大喊的卡彭特,剛回答完她就聽見從走廊另一邊的房間之中傳來了噔噔噔的聲音,接著門就被砰的一下打開了,卡彭特的腦袋從裡面探了出來。

  「你怎麼醒了?」

  廢話,聽見這種動靜還不醒那大概算是死了吧。

  ……嗯,想到的這裡安娜忽然反應過來一件事情,她急忙對卡彭特說:「我要去看看烏提爾,不知道他醒過來沒有。」

  結果當然是沒有醒。

  但值得開心的是烏提爾的樣子看起來好多了,呼吸也十分平穩,安娜伸手輕輕摸了摸烏提爾的眼皮和額頭,感覺體溫也恢復到了他原本該有的溫度:「那個羊奶好像真的有用,烏提爾看起來好多了。」

  卡彭特就站在安娜身後,聽見安娜這樣說之後就哼哼了幾下也沒說別的話,樣子看起來是因為沒有睡好而還在發脾氣。

  「要不你去『柯麗婭』上睡一會兒?」安娜看卡彭特的臉色實在是不好,就小心翼翼的問了下。

  「算了,已經睡不著了。」聽見安娜彷彿在關心他之後卡彭特才稍微的沒有之前那麼煩躁。

  「比起這個……走吧,你不是要去看慶典麼。」說著卡彭特就拉起安娜的手就開始朝房間外的樓梯走去,「順便也得去找找大副,鬼知道他一個人跑哪裡去了,別是一個人晚上偷偷溜去酒館喝酒結果被女人騙光錢然後扔到了大街上。」

  亞里他大概並不會做出這種感覺上應該是你會做的事情……

  「烏提爾得留一個人來照看才行,萬一他醒過來了該怎麼辦。」安娜朝後縮了縮手,「我還是留在這裡吧,反正從二樓的窗戶看出去也看得見街道……對、對了!之前你不是還說慶典這種無聊的東西從窗口看看就是了麼?!」

  「我那樣說是因為我就是這樣覺得的,但是你不是說你很想看麼。」卡彭特頭一次發自真心的露出了不理解的表情:「你想看的話我當然陪你去看啊,這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安娜感覺自己的胸口裡面好像咚咚了兩下,「那、那…」

  她都有點口齒不清了。

  「那、那烏提爾……」雖然安娜依舊還是很猶豫,但已走到樓梯附近,耳朵中能夠清楚聽見街道外面越來越嘈雜的人聲,而且還能夠聞見莫名的食物香氣,外面毅然已經是慶典的氣氛了

  卡彭特催促一般的拉了拉安娜的手:「烏提爾他醒過來會自己看著辦的,又不是小孩還需要人時時刻刻照看著。」

  說的也是!

  安娜立刻拋棄了自己最後一點良心,跟著卡彭特下樓了。

  ……

  …………

  明亮的街道上早已經擠滿了人,大多數都是年輕的小夥子,他們穿著最好的那一套衣服,手上舉托著的銀色盤子中盛滿了鮮花和碎瑪瑙以及佈滿了孔雀藍花紋的骨頭。

  那些鮮花瑪瑙和骨頭都是從每一戶的門窗前上那老早就準備好的華麗裝飾上取下來的,每一戶都取一點點代表的是得到了主人家的祝福,並且他們會想辦法將銀色盤子裝飾得更加華麗,如同雄性的鳥類想要吸引雌性就要用許多手段展示自己豔麗的羽毛一般,這一切都是為了得到組長女兒的青睞。

  壯年已婚的男人抱著當地用獸骨和木頭製作的樂器不停的遊走演奏著,女人們一邊唱著當地的民謠一邊在街邊露天烤制著各種魚肉和肉腸,切成片的大張乳酪、火腿和麵包片就擺放在街邊的長桌上任由人吃拿。

  桌上還有才採摘下來,還附著露水的各種水果,酒桶也被撬開了桶蓋隨意擺放在大街小巷處,裡面釀造尚好的果酒氣味幾乎飄散覆蓋到了整個鎮上,混著用蜂蜜烤出來的肉香味在讓人感到熱鬧的同時也十分饑餓。

  這些吃的喝的在今天全都可以隨意拿,即便拿去扔了也不會有任何人過問你。

  「有這些的話出來擠擠也不錯。」卡彭特拿起掛在木桶邊上的長柄勺盛了勺酒喝,結果勺子剛湊到嘴邊,酒還沒有送進嘴裡他就感覺拿著酒勺的手臂瘋狂顫抖了起來,然後酒全都灑到了他的臉上和衣服裡面。

  「…………」卡彭特皺著眉看向扯著他拿酒勺的手臂瘋狂搖晃的安娜,但她根本就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卡彭特身上,而是看著擁擠人潮的另一邊。

  「那邊是什麼,那邊是什麼!」 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灑了卡彭特一臉酒的安娜還在搖晃著他的手臂,並用拿著夾滿了奶酪和火腿片的麵包的手指向不遠處,她嘴裡的東西甚至都還沒有完全吞咽下去。

  舉托著花盤的小夥子都圍繞在那個地方,並且中間隱隱約約的能夠看見有什麼顏色異常豔麗的東西在挪動著。

  「誰知道啊……」卡彭特只能抬起衣袖擦了擦臉:「他們這些土著的習俗我怎麼可能全都知道。」

  「什麼……我以為你好像應該什麼都知道。」安娜失望的語氣溢於言表。

  卡彭特嘖了一聲,然後伸手直接把安娜抱了起來放到他的肩膀上扛坐著: 「什麼都知道那還是人麼。」

  他肩膀上的紅頭髮小姑娘總是會對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抱有異常的激情和好奇心,但是在接觸之前會像是從來沒有受到過好待遇的小孩一樣產生類似於「我真的可以……?」這樣的顧慮,以至於有時候會把一些機會給推開,但一旦有人把東西強塞進她手裡之後就會緊緊的攥著。

  也不知道是好習慣還是壞習慣,他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安娜這種性格大大的方便了他。

  「!」被扛起來放到肩膀上的安娜先是慌張了一下,但很快就習慣了,她一手扶著卡彭特的後脖子保持身體平衡,另一隻手還不肯放下她那夾滿了肉和奶酪的麵包。

  「說起來,阿麗埃娜。」

  「嗯?」

  「你是不是長肉了。」

  「……」

  卡彭特能夠感覺到自己肩膀上傳來的滿滿肉感,以及相較於之前抱安娜的時候,多了一些的重量。

  「沒、沒有吧。」安娜看著自己手裡面的麵包產生了動搖,但是現在叫她不要吃奶酪?開什麼玩笑,「我最近又沒有吃很多。」

  沒有吃很多?認真的麼?卡彭特覺得好笑,然後將就用自己扛著安娜的手隔著裙子捏了下她已經肉呼呼的大腿:「那之後就給老子吃多些,長得胖抱起來舒服。」

  「……你在說什麼啊!」安娜的臉又一次被卡彭特逗紅了,而卡彭特為了避免被安娜用麵包砸頭急忙轉移話題。

  「你不是要看那邊是什麼東西麼,我都把你扛起來了就快點看啊。」他抖了下肩膀上的安娜:「看見什麼了沒有。」

  聽見他這樣說的安娜也很快就轉移了注意力,因為卡彭特的身高,她能夠很容易的就看見遠處人群中間發生了什麼。

  「好像是……鳥?不對,有個人穿著像是鳥的服裝在轉圈,那是舞蹈麼?」安娜眯著眼睛仔細的看過去。

  那邊的確有個深麥色皮膚的當地女人穿著用豔麗的蓬鬆羽毛和巴掌大的彩色魚鱗製作而成的服裝,這套奇異的裝扮並沒有遮蓋住她胸脯,露出來的一對形狀姣好的胸部上有著金色的紋身,並且不止胸部,手臂和大腿上也都是金色的紋身。

  她的頭上蓋著野獸的巨大頭骨所以看不出樣貌,只能看見從頭骨中延伸出來的銀灰色捲長髮。

  這個女人正用奇怪的步調在人群中的中央跳著舞,而且她的手所牽著的不就是……

  「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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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0 22:17:4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七章 祭祀

  「亞里?」

  卡彭特愣了一下,然後扛著安娜推開擋在他們前面的人擠過去:「你確定是亞里?」

  「就是他!他樣子看起來有點奇怪,好像喝醉了?」安娜坐在卡彭特肩膀上看得一清二楚,那個被獸骨女人牽著的人絕對就是亞里,他臉上紅紅的,嘴角還扯著一絲傻笑,怎麼看都是喝多了的樣子。

  他在搞什麼鬼……卡彭特帶著安娜終於擠到前面之後也看見了正在和那土著女人跳舞的亞里。

  「我們要叫他麼?」安娜有些猶豫,此時的亞里看起來已經完全忘我了,換做之前他肯定是做不出這種在大庭廣眾之下跳舞的舉動的。「……他清醒過來要是知道自己做了這種事情應該會瘋的吧。」

  「這沒什麼,他以前喝醉之後還抱著山羊親,醒過來也沒看他瘋掉,只是嘴巴邊上長了一個多月的疹子。」

  那也挺糟糕的……

  卡彭特把安娜從肩膀上放了下來,然後揪住了在他旁邊的一個小夥子嘰裡呱啦的問了一堆後才知道那個拉著亞里跳舞的女人是妥緹的祭祀。

  「可是為什麼祭祀要拉著亞里他跳舞?」在聽完卡彭特的解釋之後安娜也才掌握了情況,「而且說到底為什麼亞里大清早的就會喝醉啊……」

  「鬼知道。」卡彭特抬眼掃了掃周圍,大概的能從人群裡面看見幾個『柯麗婭』上的船員,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樣子,手中還拿著帶骨的烤肉在跟著當地人一起起哄。

  那幾個船員之中唯一一個比較清醒的是阿爾文,他也看見了卡彭特,立刻就一臉尷尬的放下了原本高高舉起的手。

  ……

  …………

  「大副他是早上來酒館想要吃點東西,我們當時整晚都在那個酒館裡面,就和大副一起吃東西了,結果吃到一半街上的人越來越多,還有很多人衝進了酒館裡面把裡面的人全都拉到了街上。」

  「……為什麼亞里吃早飯還要喝那麼多酒的?」安娜問出這個問題就後悔了,因為卡彭特用一種『吃早飯喝酒很正常』的眼神看著她。

  不過其實並不是卡彭特認為的這種白癡原因,而是因為亞里去酒館的時候碰到的船員已經全都是爛醉的狀態了,他剛坐下來還沒吃幾口飯就被已經暈頭的船員按著灌了兩大杯果酒下去,這幾口喝下去癮子就瞬間上來了,然後自然而然的就……

  至於為什麼會被祭祀拉去跳舞……大概就只是單純的碰上了,在那之前那個祭祀正拉著另一個當地男人跳舞,在遇到從酒館出來的亞里之後就改去拉住了亞里。

  「正好。」卡彭特對著阿爾文說:「既然你還沒有喝醉,那就回去我之前住的那個屋子,去照看那個睡在二樓的人,如果那個人醒過來了你就立刻過來通知我,聽見沒有。」

  「好、好的!」接受差遣的阿爾文立刻逆著人群離開了,而這時安娜的注意力還依舊在亞里那邊。

  「所以被祭祀拉著跳舞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的對吧。」

  現在那個祭祀已經拉著亞里越走越遠了,卡彭特觀望了一下也不是很想去管:「我們去其他地方玩吧,大副他是成年人了,會管好自己的。」

  「誒?」安娜抬頭看向卡彭特:「可是他現在喝醉了、還被一群土著圍著!」

  「我都說過了不要歧視。」

  「我沒有歧視的意思!」

  「那、那是祝福、意思、的。」

  安娜和卡彭特的談話途中突然插進來了一個磕磕盼盼的聲音,而聲音的主人自然是來自於有著圓溜溜大眼睛的當地小夥子哈姆。

  他也和其他年輕人一樣穿著最好的那套衣服,唯一不一樣的是沒有托舉著銀盤:「祭祀、拉人,停住的話,是幸運。」

  「是在為……挑選,恰好的……呃……」哈姆記不起來詞了,只能胡亂的對安娜比劃了起來:「男人……」

  「所以說是被拉住停下來就是候選人了?」卡彭特心血來潮的替哈姆總結了一下,「那你呢,你不是也是年輕人麼,快去托著盤子求偶啊。」

  哈姆瞪著眼睛看著卡彭特,他覺得這個男人真的非常惹人煩,時時刻刻都圍在他漂亮的紅髮女孩身邊。

  當然,卡彭特也是著想的,為什麼到處都能遇到這討厭的死小鬼,而且還總是對安娜花言巧語的,他還真的就不明白了,一個乾巴巴的黑小鬼對著說『你很好看』為什麼會臉紅,為什麼會臉紅!

  安娜當然不知道事情多的卡彭特現在在想什麼,她只是單純的聽完哈姆說的話之後認為亞里可能會被拉進什麼奇怪的麻煩事裡面了:「喂、卡彭特,我們真的不去管管亞里麼?他被當成候選人了誒……」

  「那是好事,他這個年紀也該結婚了。」

  「……等一下!?你認真的麼?」

  卡彭特當然不會是認真的,但老實說也沒有覺得亞里一定會被族長的女兒看上,畢竟候選人這種稱呼本身就是很模糊的東西。

  哈姆看了看正處於驚慌狀態下的安娜:「你……不願意,那個男人被選……麼?」

  正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遠處的人群忽然爆發出了巨大的歡呼聲,他們全都有節奏的在呼喊著一句短促的話,聽起來像是人的名字……

  茜茜瑪?

  安娜隱約的記得這個名字在哪裡聽過,然後當她看向哈姆的時候就記起來了,是哈姆對她提起過的族長女兒的名字!

  「茜茜瑪……!來了……」哈姆指向遠處,那裡能夠很明顯的看見一個由四個人抬著的只有底的木轎子。

  那上面坐著一個同樣是深麥色皮膚的女孩,看起來年紀最多不過十七八歲,銀灰色的長捲髮垂到了腰部下面,她穿著全部由孔雀藍色的羽毛製成的衣服,頭上戴著鮮花環正開心的對圍繞在轎子旁的人群招手。

  「看起來和你差不多大嘛。」卡彭特眯著眼睛看過去:「亞里被選上的話也不會很虧啊,長得還不錯。」

  隨著茜茜瑪的轎子朝這裡越來越靠近,人群也逐漸擁擠了起來,之前拉著亞里跳舞的祭祀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著站到了轎子之上,她正在茜茜瑪的背後替她梳理著長髮,而那些所謂的被祭祀挑選出來的候選人,都被同樣頭帶著獸骨的男人架著跟在轎子後面,喝醉了的亞里自然也在那些人的行列當中。

  「煩死了,人是不是也太多了點……」卡彭特有些煩躁的抱怨著,他們此時被人群擠退到了邊上,安娜都只能死命抱著卡彭特的手臂才不被擠走,那些托著花盤的小夥子都如同猴子一樣在茜茜瑪的轎子旁邊竄來竄去,導致場面異常的混亂。

  「等一下,亞里要過來了……」安娜就算被擠的要背過氣去也還是在注意著亞里的情況,被男人架著的亞里依舊還在傻笑著,看起來是真的醉得很厲害,「我們去把他拉出來吧。」

  「……」卡彭特思考了一下,雖然覺得放任亞里用那副樣子不斷出醜也不錯,但是如果之後真的玩大了就不好了。「你等我一下,就在這裡不要動。」

  他把安娜推到了靠牆的地方,然後想要擠過人群去把亞里給拉出來,但忽然轎子就在卡彭特朝前走的時候停了下來。

  卡彭特因為注意力放在亞里身上,所以暫時還沒有注意到遊行的隊伍已經停了下來,但站在後面的安娜不一樣了,她清楚的看見剛剛在卡彭特走出去之後,坐在轎子上的茜茜瑪就眼睛閃閃發亮的叫停了隊伍。

  然後她就用手指直直的指向了……正在拉扯亞里的卡彭特,帶著強烈的笑容對身後的祭祀說了幾句什麼。

  聽完之後那個女祭祀竟然就脫下了獸骨,露出了一張和茜茜瑪一模一樣的臉。

  「恭喜你,被異域的女神柯麗婭送來的英俊人子。」女祭祀開口就是安娜他們能夠聽懂的流利語言,她張開自己的雙手大聲的對著卡彭特說:「我們美麗的茜茜瑪選擇讓你成為她的丈夫!」

  卡彭特:「……?」

  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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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祭司

  一開始卡彭特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直到安娜有些慌張的聲音透過爆發出歡呼的人群傳來的時候他才忽然一下子像是被澆了盆酒一樣反應了過來:「我?」

  「是的,就是你,遠道而來的客人。」祭司站在轎子上對卡彭特微笑著,她還牽著茜茜瑪的手:「美麗的姑娘已經準備好牽住你的手了。」

  茜茜瑪捂著嘴笑的十分開心,眼睛一直亮亮的看著卡彭特。

  「……」

  「我可沒舉花盤,你們愛找誰找誰,還有這個人我也得拿走。」卡彭特懶得繼續看那兩個站在轎子上的女人,伸手扯過了還在說醉話的亞里,「你們繼續選。」

  大概是沒有料到會遭到拒絕,茜茜瑪的臉色一下子僵住了,周圍的人群也發現事情好像有點點不對,歡呼的聲音也漸漸得變小了起來。

  「幹什麼……我……我要在這裡……」喝醉的亞里被卡彭特抓著還覺得不舒服,想要甩開他的手,「你滾……」

  卡彭特不打算和一個醉鬼廢話,就拉著他想要鑽出人群,結果還沒拉著亞里走兩步那些帶著獸骨的男人就把他圍住了,看樣子是想要強制把他留下來,站在不遠處的安娜正不停踮腳朝卡彭特這邊張望。

  「不管怎麼說,既然茜茜瑪選擇了你,就先和我們一起去和族長談談吧。」祭司安撫樣的撫摸著茜茜瑪的肩膀,「畢竟你們可是卡彭特船上的船員。」

  老子他媽的就是卡彭特。

  這下卡彭特也總算是知道老是為了省麻煩撒一些無意義的謊會讓人有多勞累了,他用手推開擋在他面前的那些男人:「沒什麼好談的,你們就當我沒來過這裡。」這時候卡彭特語氣已經很不好了,他可是最討厭別人命令他的。

  但祭司他們也不打算退讓,那些男人開始拉扯起了卡彭特,場面開始變得有些僵硬了,一邊的安娜也聽見卡彭特的語氣越來越臭,怕他直接忍不住拔刀出來砍人就急忙朝前擠去想要牽制一下他的垃圾脾氣:「卡、卡彭特,卡彭特……!」

  「叫我幹什麼。」卡彭特皺著眉毛看向朝他們擠過來的安娜,他的衣領都快被拉爛了,亞里則因為剛剛那幾個來回的拉扯變得滿臉菜色,他現在正垂頭扶著卡彭特的肩膀:「老子被看上了,你難道沒有其他要說的了麼。」

  「你先冷靜一下……」

  「不是這個!」

  「亞、亞里看起來好像要吐了……?」

  「也不是這……你說什麼?!」

  「嘔————————」

  接下來就是即便站在港口也能夠清晰聽見的卡彭特淒慘的叫聲。

  ……

  …………

  族長的屋子修建在妥緹島深處的森林之中,是一座盤繞著樹幹綿延而上的樹屋,外面到處都是由綠色藤蔓編制的藤梯,這些藤梯無一例外都纏繞在樹屋外面懸掛著的木走廊上。

  此時安娜他們幾個人都全部坐在樹屋外面的一塊乾淨草地上,而卡彭特正臉色鐵青的看著盤腿坐在樹根上的瑪哈曼,他剛剛洗完了澡,渾身都還冒著水汽,亞里因為吐了一次整個人清醒了很多,正低頭坐在安娜背後抱著裝滿了水的木杯打嗝。

  而瑪哈曼看起來也有些不知道怎麼收場的樣子:「所以這是……」

  「就是說不行。」卡彭特十分的不耐煩,怎麼這種破事都讓他遇到了,「讓你女兒換一個人。」

  就坐在瑪哈曼旁邊的茜茜瑪一臉非常委屈的表情。

  「可是不該是我選我想要嫁的男人麼…」茜茜瑪在一邊拉著瑪哈曼的手臂:「他好看,我就喜歡這樣的……第一眼就喜歡了,為什麼不行?」

  卡彭特聽著就覺得有些頭痛。

  「祭司不是替你選了更合適的麼……?你也知道祭司的選擇不會出錯的吧。」瑪哈曼也沒想到他女兒竟然會看上珂麗婭船上的人,「他並不是島上的人。」

  「可是祭司也選了那個男人。」茜茜瑪指著安娜身後還在一口一口嘬著水的亞里,「我知道他也是柯麗婭上的船員對不對?」

  瑪哈曼難做的看了眼站在樹下的祭司,祭司倒是微笑著不打算加入他們的討論。

  「不管怎麼說,我是絕對不行的。」卡彭特看了眼坐在他身邊的安娜,然後伸手去將她的手腕拉了起來,讓瑪哈曼他們能夠看見安娜手指上的戒指,「我已經和她結婚了。」

  安娜:「……!?」

  「所以也不能委屈你的女兒嫁給我對吧,還是去選另一個吧,而且我年紀也很大了。」卡彭特不打算讓族長的面子下不來,因為昏迷中的烏提爾還需要靠這個族長,所以他破天荒的用了軟語氣:「我覺得他就比我更合適,而且我發誓,結婚之後他絕對是一個很好的丈夫。」

  卡彭特一邊說,一邊拍了拍亞里的肩膀:「你說是吧?」

  亞里:「!?」

  就在亞里還沒來得及說話的時候茜茜瑪就先說了:「可是我不喜歡淺色頭髮的男人,我就喜歡棕色的!」

  遭受到意外嫌棄的亞里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淺色頭髮哪裡不好了麼?!

  安娜只能拍了拍亞里的膝蓋以示安慰,別這樣就覺得失落了,她可是在剛剛和卡彭特莫名其妙的就結婚了……而且為了替卡彭特解圍她還必須憋著什麼都不說,只能笑著點頭。

  「就不能放棄她選擇我麼?」明顯茜茜瑪還是不打算放過卡彭特,因為她實在是非常喜歡卡彭特的樣子。

  她覺得卡彭特的樣子就和祭司以前每天晚上會對她講的睡前傳說中,那個象徵著戰火的皇之子。

  五官深邃的英俊面龐,棕色的捲髮有些淩亂,麥色的皮膚和如同黑豹一般美麗且健壯的身形,特別是那一雙翠綠色的眼睛,簡直就是茜茜瑪夢中的人。

  「我會對你如同神明一般尊敬和深愛。」茜茜瑪的雙手合十,用她的大眼睛看著卡彭特。

  安娜發現妥緹的年輕人好像不論誰都有一雙十分清澈的大眼睛,它們盯著你的時候就會讓你覺得完全無法拒絕……

  然而卡彭特並不吃這一套,他黑著個臉

  「不可能,而且我從一開始就沒有舉著託盤。」

  茜茜瑪委屈的看著卡彭特,然後又看了看瑪哈曼,最後站起身朝樹屋裡面跑去。

  「……」瑪哈曼看著自己女兒跑走的背影,歎了口氣:「本來該是個好日子的……唉。」

  「茜茜瑪不會有事的,她經常這樣不是麼。」站在一邊的女祭司終於開口了,但奇怪的是她說話的時候並沒有看著族長,而是看著安娜,「等晚上奏響了瓦切拉,她會好起來的,我也會負責讓她去其他好小夥子中挑選一個丈夫。」

  安娜也不知道是不是該和這位女祭司對視,目光躲閃了半天最後還是落在了一直蓋著她手腕的卡彭特的手背上。

  然後就開始數起了卡彭特手背上的青筋。

  「……原諒茜茜瑪吧,她只是不太懂這些事情。」瑪哈曼在同祭司說完話之後就轉頭對卡彭特他們說:「另外、那個東西起效了麼?」

  瑪哈曼指的自然是抹在烏提爾身上的那些骨頭粉和羊奶。

  「沒有。」起效了他們還會在這裡?早就連夜走人了,卡彭特不耐煩的想。

  「那還有三天的時間,如果三天後沒有起效我會想其他的辦法。」接卡彭特話的不是瑪哈曼,而是一邊的女祭司,她走上前同瑪哈曼一起坐在了樹根之上,「希望你們不要太過急躁,我肯定會有辦法讓卡彭特醒過來。」

  卡彭特:「……」

  「不過你們也一定要保證,在卡彭特醒過來之後就會告訴我們烏提爾在哪裡。」女祭司一邊說一邊用目光慢慢掃過面前的三個人:「我們很需要烏提爾的力量。」

  ……也就是說原來一開始提這些要求的根本不是族長,而是這個和他女兒長得一模一樣的祭司?

  卡彭特用手摸了摸下巴:「那你告訴我你們為什麼需要烏提爾的力量?說不定我可以依照你們緊急的程度決定要不要提前告訴你們烏提爾在哪裡。」

  這個當然不是真的,就算祭司和族長說的情況再怎麼緊急卡彭特也不打算提前把烏提爾的事情告訴他們,他現在只是好奇想要知道他們找烏提爾幹什麼而已。

  女祭司沉默了一下,然後看向瑪哈曼,這兩個人也不知道用眼神交流了些什麼,最後女祭司搖了搖頭:「抱歉,我們沒有辦法說,這是必須單獨告訴烏提爾的事情,而且與你們沒有關係,所以不用擔心。」

  倒不是擔心,就是好奇而已,卡彭特聽他們這麼說也知道估計是撬不出來其他什麼東西了:「那沒其他的事情,我們就先回去了。」

  「當然,我的朋友們。」瑪哈曼族長抬起手對卡彭特做了一個送禮,「接下來的一天都請好好享受慶典吧,茜茜瑪的事情我們會處理好的。」

  卡彭特點點頭,和安娜一起攙扶著還有些飄的亞里從草地上站了起來,在他們離開之後瑪哈曼就愁眉苦臉的進屋去找他的女兒去了,而女祭司依舊留在樹根上。

  她的目光追隨著那三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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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鎖一下一些人設情報:

  卡彭特:身高 188cm  年齡:保密。  特別偏好柔軟的東西,對枕頭有莫名的執念;離不開酒。

  安娜:身高 162cm  年齡:18 (快19)。  喜歡吃乳製品。熱愛編織,但因為遇上卡彭特之後亂七八糟的事情多的要死,根本沒有時間好好的坐下來編東西  為此都已經開始說服自己編頭髮也是編織的一種。

  亞里:身高184cm  年齡:34。  炒豆是閑下來就會想吃的東西,每天早上和晚上都會對著父親留下來的書禱告,儘管他早就已經拋棄了自己的信仰。

  威廉:身高 185cm  年齡 28。  愛好是喝茶的時候吃帶強烈水果酸味的糕點。意外的很會社交,但其實脾氣非常暴躁,從小就將自己的父親當做信仰來追隨的人,效忠女王只是因為父親效忠他們,工作時會如同魔怔了一般,最想要的東西是假期和假期以及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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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0 22:18:1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九章 戰火

  將他送去岸上吧,

  如同魚尾擺動在柔軟海草之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戰火熄滅的時刻我們的冤屈也會化為灰燼埋藏於細沙之中,

  柔軟的觸感掃過臉頰,

  鑰匙蘊藏在你的生命之中,我親愛的孩子,

  所有感覺和聲音都消失了,

  烏提爾第一次醒了過來,

  睜眼看見的是碧藍的天空,身下感覺到的是柔軟的白色細沙,沖刷著腳踝的是泛著白色泡沫的海水。

  ……

  「……」烏提爾看著落滿了灰塵的木制橫樑,那上面掛著一盞點亮了的魚油燈,燃燒出來的火焰帶著些海水腥味,緊閉的窗外傳來震耳的嘈雜樂聲和濃重混雜著酒味的食物香氣,身上蓋著不怎麼柔軟的布料。

  烏提爾感覺腦子像是要爆炸一般的疼痛,想要從床上起來也沒辦法做到,因為他渾身都沒有力氣,掙扎了幾下也只能放棄,繼續躺在床上看著那盞掛在房樑上的魚油燈。

  「船長,你醒了……?」

  直到這個聲音傳來烏提爾才知道原來這個房間裡面不止他一個人,但是船長又是什麼意思。

  阿爾文從早上被卡彭特趕來看守烏提爾之後就沒有離開過屋子,其實說實在的,他們這些船員有很多都是在『柯麗婭』停靠在妥緹的港口之後才知道原來船上還有烏提爾這麼一個人。

  「船、卡彭特船長在之前說讓大家都叫你船長,這樣省事。」看烏提爾好像並不理解發生了什麼,阿爾文就解釋了一下,「然後我們現在是在妥緹。」

  卡彭特那傢伙……難道又搞了很多麻煩事出來麼,為什麼他們會在妥緹這種地方。

  「你等我一下,我現在就去找船長來!」

  ……

  …………

  然而阿爾文沒想到的是,要在晚上的慶典之中找到卡彭特是有多麼困難的事情,比起早上的時候,晚上的人數好像多了一倍,而且街道上全都是由角羊拉動著的巨大花車,那上面站滿了帶著野獸頭骨的女人,她們不停的從車上朝周圍潑灑著美酒和花瓣。

  所有人都在耀眼的火光之中唱著歌跳著舞,如果走路的時候不注意就會被迎面潑上摻雜著花瓣的果酒。

  阿爾文還沒有走幾步,就被當地的人拽著手拖進了人潮之中轉圈圈,他們大聲的說著阿爾文聽不懂的語言,豐滿的女人用長柄勺將香氣撲鼻的美酒遞到了他的鼻子下,就差餵他喝了。

  不出幾分鐘,阿爾文就已經將烏提爾的事情拋到了腦後,他被熱情的女郎拉著手臂,徹底陷入了慶典之中。

  這酒真好喝!

  所以直到烏提爾又睡了一覺醒過來,也還是沒有人來找他……不過好歹能夠稍微動下身子了,於是他就如同老人一般慢慢的坐起來挪到了床邊,然後下床顫顫巍巍的去桌子邊倒了杯水喝。

  外面的街道還是十分熱鬧,烏提爾坐在昏暗的房間中回想著之前的夢,那是從他有意識以來一直跟隨著他的夢境,沒有景象,只有聲音和觸感的夢境。

  這個夢境也就是烏提爾的所有,他的目的全都包含在其之中。

  熄滅戰火。

  一開始烏提爾以為這句話的意思就如同它看上去一樣,平息這世界上所有的紛爭,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和他不斷的調查,他發現了一個存在於東部傳說之中象徵著戰火的半神人子。

  輝石之神提拉格哈同一位人類公主的孩子,耶底戈。

  從耶底戈出生開始,他的周圍就圍繞著不停歇的殘酷戰爭,在他長大之後本性中的嗜血殘暴越來越無法抑制。

  繼位之後耶底戈帶領著自己的軍隊不斷的外出作戰,毫不顧忌國民,甚至直接會在自己國土上的城鎮之中大肆作戰,但也是耶底戈將龍驅逐出了人的領地,並使用龍血將所有龍隔離在了山嶺之中。

  他將俘虜的幼龍全部馴服成了無翅無爪的異物,圈養起來用作戰場上的武器,記載中提到有很長一段時間,耶底戈的領土都如同魔域一般,因為那之中每一寸土地,每一捧散沙中都浸滿了活物鮮血。

  那之後從母親口中得知了自己親生父親的身份之後,耶底戈便不再滿足於同人的戰爭。

  他開始和海中的妖女賽賽菲亞作對,屠殺了她手下掌管著波濤的巨蟒,那巨蟒的屍體被他丟棄不顧,污穢的蛇血導致那一塊海域永遠的消失在了世界之上。

  這也是烏提爾十分在意的地方,因為漫長歷史洪流的滾動,陸地海洋的變動,導致出現了東部和極西兩個格局,兩個地方的神話傳說和信仰都完全不同,但仔細尋找的話,就會發現有些細微的地方十分怪異。

  比如對於外族的描述都各有不同,東部稱巫師這種生物為尼格圖姆,而極西卻相信巫師本身是學習了詭異術法的人類最後變質成了外族,可實質上尼格圖姆和巫師本身就是同一種東西。

  而在東部傳說中,耶底戈殺死的巨蟒和極西海神的第三門徒十分相似,第三門徒在記載中也是一條無比巨大的蟒蛇,他平時沉睡在海底峽谷之中,只要翻動尾巴就會掀起滔天的巨浪。

  最後第三門徒因為冒犯了海神的女兒而被殺死,他如同一座荒島般停留在海面上的骸骨遭到了海神的詛咒,變成了只有惡徒才能尋找到的地方,也就是所謂的門徒島。

  這一點就和東部傳說裡面『那塊海域永遠消失在了世界上』有一定程度的相似,如果按照往常的想法,應該是兩個傳說中有一個是假的,但烏提爾知道海神和輝石神都是確實的存在。

  也就是說耶底戈是可以共存在海神曆之中的人物,並且他會殺掉巨蟒這件事情可能和海神也有關係,所以烏提爾基本就確定他夢中所聽見的溫柔女聲所說『熄滅戰火』指的就是耶底戈的事情。

  耶底戈是象徵著世間所有紛爭的戰火之子,將他徹底抹去的話,那自然理論上所謂的『所有戰火』就會消失。

  而按照傳說來看,耶底戈早已在斬斷了賽賽菲亞的一隻手臂後遭受到詛咒,脫離了人肉的軀體,轉化成了另一種幾乎不可尋的存在。

  烏提爾就一直在想有什麼辦法能夠將耶底戈早已腐朽的肉身重塑,如果肉身重新出現了的話,那麼詛咒應該也會失效,但在還未找到辦法的時候,他發現了卡彭特。

  不,應該是卡彭特順著傳聞找到了他,一個不管什麼要求能夠辦到的神秘巫師。

  在第一眼看見卡彭特的時候烏提爾就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為了重塑耶底戈的肉身烏提爾自然已經知道了戰火之子的外貌,而出現在他面前的卡彭特和耶底戈的樣貌幾乎有六成相似。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烏提爾就答應了卡彭特想要延長壽命的要求,並詢問他是否知道任何關於耶底戈的事情。

  「從來沒有聽過的名字啊……是你要找的人麼?」

  當時卡彭特就是這樣回答的,看起來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但烏提爾覺得應該是他隱瞞了什麼事情,不然真的會有這種巧合的事情?

  「啊……!!」

  一聲輕輕的尖叫打斷了烏提爾的回憶,房間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而門口站著的是安娜,卡彭特就站在她身後,脖子上掛滿了鮮花,打著酒嗝,一隻手還掛在安娜的肩膀上。

  「哈哈!還真的醒了!」卡彭特拍了拍安娜的肩膀,口齒不清的說:「你看,他醒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看見了……」安娜扶著喝醉了的卡彭特搖搖晃晃的進了屋子,「烏提爾、你等我一下……我把他,我把他……」

  安娜剛想說把卡彭特放在床上就去看烏提爾的情況,結果卡彭特實在是太重了,兩個人踉蹌了幾下,砰的一下同時摔在了地板上,安娜被背上的卡彭特壓的慘叫。

  而卡彭特還在傻呵呵的大笑,混身都是酒味。

  「…………要我幫忙麼?」烏提爾看著他們兩個人的樣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不用了。」安娜掙扎了幾下,從卡彭特身子下面爬了出來,然後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用腳蹬了一下卡彭特的大腿:「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她揉著下巴急忙朝烏提爾走過去,也不管還癱在地上像個傻子一樣的卡彭特:「有什麼想吃的麼?」

  烏提爾搖了搖頭:「沒事,我感覺好多了,比起這個……你們難道對我用了噩魔的骨頭麼?」他從醒過來的時候就聞到了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深淵一般的味道,那是噩魔身上獨有的。

  「好像是吧?是這裡的族長給卡彭特的辦法,他試過之後就用在你身上了。」說著安娜就又十分無奈的看著倒在地上不停打酒嗝的卡彭特,亞里也不知道中途跑去哪裡了,這群海盜好像只要見著酒就會開始發瘋,也不知道是什麼原理。

  明明現在是最需要他們給烏提爾解說情況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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