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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細胞劇增] 海盜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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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0 22:18:24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章 石頭

  「所以你就答應了……?」

  「不然呢,你像條死魚一樣睡了大半個月都還不醒過來,我能有什麼辦法。」

  烏提爾捂著額頭看向卡彭特:「你故意的吧。」

  卡彭特側開視線喝了一口安娜替他倒的果汁:「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一邊的烏提爾也不知道要怎麼和這個人交流了,他煩躁的梳理了下自己的頭髮:「我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和別人做交易了,你這樣不負責的替我答應別人……」

  烏提爾估計是想罵卡彭特,但安娜站在旁邊他還是沒罵出口:「總之我現在暫時沒有辦法幫你們做事情了。」

  「怎麼,你的壽命不夠用了?」

  「這不是你該問的事情。」

  就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一樣,卡彭特發出了惹人討厭的笑聲:「我早就提醒過你找東西的方式錯了,用搏命的方式去找這不是單純找死麼。」

  安娜看了一眼卡彭特,也不知道這個人是在自嘲還是單純的喝酒喝多了忘記自己以前做過的那些找死的事,而坐在卡彭特對面的烏提爾當然是立刻的就回嘴了:「你有資格說我?」

  「我怎麼沒資格了,我又沒什麼……」卡彭特忽然停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也有點奇怪,「我又沒什麼好顧忌的東西。」

  果然不論什麼時候烏提爾都覺得卡彭特在瞞著些什麼事情,而且對於他,對於烏提爾來說都不會是小事情:「總之不管怎麼樣,我們要儘快離開妥緹,已經沒有時間讓你一直耗費在這裡了。」

  其實從卡彭特的酒醒過來之後烏提爾已經和他說了快幾十次儘快離開妥緹的事情,但卡彭特總是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才醒過來,連握水杯都困難。」卡彭特又開始打哈哈了,「就多休息幾天,等你治好了安娜我們就走。」

  「我說過了這種事情在『柯麗婭』上也可以做。」

  「不行,我就是要確定安娜被治好,那之後再說離開妥緹的事情。」

  安娜也覺得卡彭特多多少少在這件事情上不可理喻,她就伸手輕輕蹭了下卡彭特的後背:「為什麼你就是不聽烏提爾的呢……我也覺得早點離開妥緹比較好。」而且安娜總是有些在意那個盯著她看的女祭司,她的視線中好像有什麼讓人很不安的感覺。

  「你是要聽我的還是要聽他的。」卡彭特回頭很不滿的瞟了一眼安娜,「你以為誰是你的船長。」

  「……好吧。」為了避免第二次被吊上船桅,安娜選擇閉上嘴:「你們繼續,我出去走一會兒再回來。」

  卡彭特也沒有阻止她:「快點回來。」

  這個時候已經非常晚了,外面的慶典早已結束,只剩下寥寥幾個醉漢躺倒在街上睡覺,安娜就背著手慢吞吞的走在街上,她是打算趁這個時候回『柯麗婭』上看看倫恩怎麼樣了。

  雖然一直有木偶在照顧那個小孩……在安娜想事情的時候她身後傳來了十分輕的女聲。

  「安娜。」

  「……?」安娜回頭有些疑惑的看著叫住她的女人,那女人有些乾瘦,「有什麼事情麼?」

  「我是,剛才的祭司。」女人站定在安娜的面前,臉上帶著微笑:「我換下了茜茜瑪的面容,這是我真實的樣子。」

  「…………?」即便面對如此清晰的解釋安娜也還是有些懵,「祭司?」

  「是的,祭司使用訂婚女性的容貌參與慶典是對母神的尊敬,現在慶典已經結束,我也可以恢復本來的樣貌了。」女祭司說話很慢,「我來找你一是為了告知茜茜瑪的事情,因為你是那位她選中……船員的妻子。」

  安娜只能尷尬的點點頭。

  「茜茜瑪選擇了另外一位男性,是我們島上的原住民,所以可以放心了。」說著祭司又用她那雙眼睛看向了安娜,「另外是有一件私事,想要來找你。」

  可能是因為女祭司的態度十分溫和,安娜終於沒有之前那種不安的感覺了:「什麼事情?」

  結果剛問完女祭司的手就伸了過來搭在了安娜的肩膀上,臉也湊了過來,幾乎要貼到了她的鼻子上:「能不能給我,一顆,你的牙齒。」

  安娜被女祭司忽然的奇怪發言給弄愣住了。

  「不好意思,你說什麼?」她小心翼翼的重新問了一次:「你是說,我的牙齒?」

  「是的,你的牙齒,但其實無所謂牙齒,只要是你肉身上的東西就可以。」女祭司鬆開了安娜的肩膀,「我當然會支付你相應的報酬,絕對是有價值的東西。」

  說著女祭司就從她的衣服之下拿出了一串很奇怪的小手鏈,那上面拴著兩顆只有拇指那麼大的白色石頭:「這是很久以前,海裡的妖女賽賽菲亞用來鑄建她皇殿的基石,她的皇殿全都是由海中的珍寶所打造,那之後她被戰火之子耶底戈打成了重傷,陷入了長久的沉睡,皇殿很快就被瓜分到一絲不剩了。」

  安娜不瞭解東部的傳說,自然也不知道女祭司手中的所謂『珍寶』有什麼作用,她只能木楞的看著女祭司,等待她的解釋。

  「這也是為什麼我來單獨找你的原因了,你看起來並不是屬於『柯麗婭』上面的人。」祭司搖晃著她手上的石頭飾物,「但看起來對他們又很重要。」

  祭司並沒有用疑問的語氣,而是肯定的,事實上也確實好像是這樣,雖然安娜到現在還不知道為什麼卡彭特和亞里要把她看得那麼重要。

  「我是尼格圖姆,所以想要知道一些事情對我來說算是很容易,就像那幾個人到底誰是卡彭特,我其實是知道的。」祭司說著又舉起了另一隻手在安娜面前攤開,掌心中間是兩顆和手鏈上相同的白色石頭,「這兩顆石頭和手鏈上的是相同的東西。」

  祭司示意安娜接過,但安娜有些害怕,因為自從聽見祭司說自己是尼格圖姆之後安娜就覺得那股不安感又上來了,巫師這種生物他們總是有千奇百怪的方式可以殺人,控制人,詛咒人。

  「我想我要回去了,我……」安娜一邊說一邊朝後退,想要離開妥緹的墓地:「我再不回去他要著急的。」

  祭司看安娜這個樣子也沒有緊逼,因為她自然知道尼格圖姆在其他人的眼裡是怎麼樣一種可怕的東西:「這個石頭可以送你去你想要去的地方,一顆只能用一次。」

  說著祭司就將她手上兩顆沒有串起來的石頭輕輕放在了地面上,然後將手鏈收了起來:「我把它們放在這裡,如果你需要這種石頭的力量,那麼就在我離開之後自己試一試吧。」

  「等一下……」安娜急忙叫住了開始朝後退去的祭司:「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我完全可以在你離開之後用這兩顆石頭去你找不到的地方。」

  「你不會的。」幾乎沒有思考,祭司就這樣說了:「我想你自己也明白。」

  「……但為什麼你想要我的牙齒?」

  祭司停下了腳步:「我們的族長在此之前說想要靠你們找到烏提爾。」

  難道這個祭司也知道假扮船長的就是烏提爾?安娜愣了一下,但看樣子好像又不知道,難道是因為烏提爾要稍微更加強大一點的原因麼?

  「對。」

  「我們就是想要靠烏提爾去尋找一樣物品,一樣可以將妥緹永遠和外面的世界隔開的道具。」

  安娜就更迷茫了,她的牙齒可以將妥緹和外面永遠隔開?這是不是也太厲害了一點:「我的牙齒有這種作用?」

  祭司笑了起來:「雖然是這樣說沒錯,但是實際上並不是你的牙齒,而是……你身體裡我感覺到了那個人的氣息,不知道是什麼依存在你身上的,但的確是有一部分。」

  「妥緹曾經在去世之前為我們留下了預言,沉睡的遠古神祗會逐漸甦醒。」祭司臉上的表情嚴肅:「而那對我們來說絕對不是很愉快的事情,所以只有在本有的巫術上施行改造,將妥緹徹底的與外面的世界隔離開來,才能避免這則預言。」

  怎麼越說越可怕了。

  「我想你不應該知道的太多,實際上你身邊那位人也是一直在這樣做。」祭司停住了話頭,「剩下的請你自己判斷吧,如果在這試過之後願意相信我了,就去妥緹的墓碑旁將你的牙齒放在藤蔓之中,藤蔓會把串有石頭的手鏈交給你。」

  「……」

  安娜看著祭司離去的背影,在她站過的地方靜靜的躺著兩顆白色石頭,那個祭司肯定是算准了她不會離開柯麗婭,所以專門準備了兩顆石頭,一顆離開一顆回來。

  會是真的麼?

  聽祭司說的那些話,多半瑪哈曼族長交於卡彭特的那些能夠喚醒烏提爾的東西也是來自這個祭司。

  她現在的確……有非常想要去的地方。

  安娜十分猶豫的走到了石頭的面前,然後伸手將他們拿了起來,只要想去哪裡就……行了麼?安娜最終還是抵不過,閉上了眼睛。

  等她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已經不再是黑夜了,而是薄霧彌漫的早晨。

  手中緊握的白色小石頭碎掉了一顆,變成粉末被海風從指縫中捲走了,安娜也來不及注意這些,她的眼中只有面前一座矮矮的青灰色石碑。

  『帕克・約伯特』

  石碑上刻著她熟悉無比的名字,那個收養了她很多年的藥房老人。

  她真的回到莫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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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1 08:19:01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一章 稀少

  人情味這種東西在卡彭特身上非常稀少,可能以前要稍微多一點,所以現在在看著幾乎已經失去大部分力量並且救過他們很多次的烏提爾的時候他只是在想,等烏提爾治好安娜之後,他就沒用了。

  卡彭特很清楚烏提爾那些奇怪的力量都來源於他自己的壽命,所以最近衰弱的樣子都是預兆:「要我說的話,你不如在治好安娜之後暫時先留在妥緹,等我們去黑海回來之後再把你帶走,怎麼樣。」

  嘴上這麼說實際上就是打算把烏提爾丟在妥緹開溜。

  烏提爾和卡彭特這個垃圾人打了一百多年交道,怎麼可能不知道他這個時候在想些什麼:「如果你認為你們這麼簡單就可以擺脫我的話是不是太天真了一點。」

  「幹什麼幹什麼,為什麼突然說這種像是壞人的話啊。」卡彭特狀似和顏悅色的說:「我怎麼會有丟棄你的想法!我是最看不慣過河拆橋的人了。」

  你不就是這種人麼。

  其實到今天為止,烏提爾依舊認為卡彭特身上有關於耶底戈的線索,要不然也不會像是送命一樣去幫助卡彭特他們:「我會治好安娜,但在那之後我有要求,如果你做不到的話我就立刻殺掉她,即便要把我的命也搭上。」

  「威脅我?」卡彭特臉上還是帶著笑容,但從他彎彎的眼縫中可以看見細微的一抹翠綠正在被金色所吞噬,「你覺得這樣有用麼。」

  「至少對現在的你有用。」烏提爾根本不在乎卡彭特的態度轉變,他雖然現在的確是已經瀕臨極限了,但還是存有對付卡彭特的力量:「我的要求很簡單,把你知道的關於耶底戈的所有事情毫不保留的全部告訴我。」

  說著烏提爾的雙手交合在了一起:「這不是我對你的請求,而是命令,相對的獎勵就是安娜。」 這純粹算是意外,烏提爾從沒想過卡彭特會變得那麼在意預言中的人,也就是安娜。

  他不是白癡,自然感覺得出來卡彭特現在對於安娜的關心已經不僅僅是因為安娜是能夠拯救他性命的人,以前烏提爾不這樣威脅卡彭特,是因為即便威脅了也不會有什麼成果。

  卡彭特這個人脾氣古怪,他在被激怒的時候是完全沒有邏輯和理智的,所以如果在沒有適當籌碼的時候威脅他,說不定下場就是魚死網破。

  而安娜這個籌碼來得剛好是時候。

  「那麼,現在開始告訴我吧,耶底戈的事情,如果你所說的全都是實話,那安娜的病癮就會立刻恢復,如果依舊是謊話或者想要攻擊我,你找到的就會是安娜的屍體。」

  卡彭特看見烏提爾裸露在空氣中的手背上漸漸的浮現出了青色的鱗片,就知道烏提爾已經對安娜,或者說是對他施加了術式,這就是為什麼在烏提爾的力量快耗盡的時候卡彭特想要找機會擺脫,甚至殺掉烏提爾的原因。

  亞里從很久之前就在勸說他早點擺脫烏提爾,可惜那個時候他們還依舊需要依靠烏提爾的力量……

  「你以為用安娜來威脅我就有用了麼?」既然烏提爾已經下了咒術,那就已經是沒辦法的事情了,往好處想安娜還能被治好,不過卡彭特還是打算在嘴上討些便宜回來。

  「當然有用。」

  「……」

  因為沒討到便宜,卡彭特莫名覺得更加火大,他啪的伸手拍了下桌子:「你什麼意思,你是想說我喜歡她是不是!?」

  這下輪到烏提爾疑惑了,他不理解的皺著眉毛:「你不喜歡她?不可能啊……難道說你之前都只是一直把她當女兒來愛護的麼?」

  「不是!!!」

  「好吧,我對這方面的事情沒有那麼敏感……總之我還是能感覺出來安娜現在對你來說十分重要,大概就是這樣。」烏提爾打算儘快的結束這個話題,「所以你不打算現在快點告訴我麼,這樣你的安娜也會好的快一些。」

  「你到底想知道些什麼。」卡彭特記得第一次見烏提爾的時候他就問過他是不是知道關於那個象徵著戰火的半神人類的事情:「神的事情查查古典不就行了麼,你問我有什麼用。」

  烏提爾看著卡彭特。

  「因為我認為你和他之間有某種關聯,為了我的存在意義,我必須得知道。」

  ……

  …………

  等亞里從酒館的桌子上清醒過來,回去那棟屋子的時候時間已經差不多快臨近天亮了,本來想直接去二樓倒在床上再好好的睡一覺,但一開門碰到了衝出來的卡彭特。

  而且透過他身側還能看見在屋子裡面坐著的烏提爾。

  「烏、烏提爾?醒過來了?」亞里一瞬間就清醒了,他剛想對卡彭特說快點讓他治好安娜,但是卡彭特倒反而抓住了他的肩膀。

  「快去找安娜,她現在還沒有回來!」

  「啊?」

  卡彭特也是在和烏提爾談完之後才忽然反應過來安娜好像還沒有回來,他那時候推開窗戶喊了好幾聲安娜的名字,但都沒有人答應,她好像跑到很遠的地方去了:「安娜的病應該已經好了,快點去找她,然後準備離開妥緹。」

  「等一下、到底怎麼回事。」

  「別管了,快去找她!」

  被卡彭特推著,亞里也只能又退出了屋子:「好吧、那我去港口附近看看,順便叫還在酒館的船員起來一起去找。」

  卡彭特也不回答他,只是悶頭朝外跑走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感覺…………安娜、她現在在哪裡?

  明明只是幾個小時沒有待在他身邊而已,再普通不過的事情為什麼他會覺得這麼焦躁,卡彭特幾乎是在路上遇見一個人就逮住問他們有沒有看見紅髮的白皮膚女孩。

  結果一直到太陽從海平線下升起,卡彭特也沒有找到安娜。

  「船上也沒有?」亞里看著朝他跑來彙報的船員「你們去甲板下面關那個小孩的那一層看了麼。」

  「看了……但是沒有找到。」

  亞里這個時候正在妥緹的港口,站在這裡都能聽到從鎮上傳來的卡彭特的喊叫聲,即便安娜不願意,也肯定應該能夠聽見……

  找的時間越久,卡彭特就越覺得暴躁,按理說安娜肯定是還在島上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就是不出來!?

  卡彭特搞出來的這動靜自然驚動到了瑪哈曼族長,但瑪哈曼並沒有說是要出去幫助卡彭特,因為他知道發生了什麼,祭司已經將全部的事情告訴他了,包括現在已經不用指望找到烏提爾,只需要得到那個紅髮小女孩的一顆牙齒就可以實施將妥緹與外界分開的巫術。

  「不過看他們找得那麼急……你真的確定紅頭髮的女孩會回來麼?」瑪哈曼有些不確定的看著盤腿坐在一邊的祭司,她正閉著眼睛。

  「如果她不回來,那麼也證明了她對我們來說沒有用處,我們還需要繼續尋找烏提爾。」祭司語調緩慢的說,也不知道是否是在安撫瑪哈曼有些不安的心情,「但我想她會回來的,不管是處於她自身對那個男人的留戀,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附著在她身上的……」

  「一部分耶底戈的意識。」祭司睜開了眼睛。

  祭司在察覺到安娜身上有耶底戈的氣息的時候其實已經知道了,那個失去了實體的皇子的意識可能正藏匿或者說被藏匿在安娜周圍的哪個人身體之中,不知道他們在計劃著什麼事情……

  但這就不是祭司他們想要去觸及到的範圍了,他們只想要附著了皇子一部分意識的載體來施行儀式,麻煩事越少越好。

  「外面的聲音好像停下來了。」在說話期間瑪哈曼忽然注意到之前一直能夠聽見的男人喊叫聲消失了。

  卡彭特的聲音消失的原因也很簡單,他看見安娜了。

  而且看見的很突然,就在他拐過一個街角的時候就看見了背對著他站著的安娜,導致一瞬間他還沒有一種『找到了』的實感,

  「你之前到哪裡去了!」卡彭特反應過來之後才怒氣衝衝的朝安娜走過去,抓住她的肩膀將她轉過來面對面:「我叫你你怎麼不回來?!你知道現在幾點了麼!?」

  但安娜只是彷彿用見到了什麼珍奇異寶的眼神看著卡彭特的臉,卡彭特皺著眉毛又搖了搖安娜的肩膀:「說話啊!你去哪裡了!」

  「……?」

  卡彭特疑惑的看著忽然伸出一隻手來觸摸他臉頰的安娜:「你幹什麼。」

  「我、我就是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安娜收回手,但立刻的又抓住了卡彭特的手臂,「比起、比起這個!」

  「幫我拔掉一顆牙齒吧!!等一下、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安娜有些激動過頭,話也說不怎麼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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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彭特:我安娜呢,那麼大個,昨天剛放這兒的,我安娜呢!?

  安娜:誒!擱這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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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1 08:19:12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二章 回答

  「你的意思是說你剛剛離開妥緹了??」

  「都說了重點不是那個地方…………!」

  安娜躲避著卡彭特伸過來想要抓住她的手,但躲了幾下之後還是被按在了牆上:「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我說呀!」 安娜惱怒的朝卡彭特吼。

  「我聽了!」卡彭特也在對安娜吼:「你說你回去莫特了!」

  「那是我讓你聽的地方麼?!」

  「你管我聽哪裡,快給我解釋,你為什麼要回去!」卡彭特死死的把安娜按在這條小巷的石牆上,「我不是只准你出去一會兒麼?!」

  和這個人說不下去,安娜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雖然很火大,但是這個時候如果不想繼續累下去只能先低頭服個軟了,這樣想著安娜就放低了聲音:「但是我回來了啊,我不是說了麼,我為爺爺念了祝文之後就立刻回來了,真的。」

  「之前明明說過等事情結束之後會帶你回去,你為什麼要自己偷偷跑過去,說吧,你是不是沒有辦法所以才回來的,如果有辦法你肯定就不會回來了。」卡彭特依舊死咬著不放,「你說啊!!」

  「我都說了沒有那回事了!!」安娜還是憋不住怒氣,開始抬腳踹卡彭特的肚子,「你煩不煩啊!!」

  卡彭特當然不理會安娜的反抗,直接把她抓起來像是扛布袋一樣扛在了肩膀上:「我跟你講這個事情是不會完的,你不說清楚你為什麼要在告訴我之前自己一個人跑掉我就把你重新吊回去桅杆上面。」

  果然又是這個麼?!

  不過事實上這件事情安娜的確沒有站得住腳的地方,她那個時候是應該先去和卡彭特商量,然後再看之後怎麼行動……

  「我就是……我就是沒忍住……但是我現在不是回來了麼?我從沒有想過要跑的,真的!」她無論如何都不想再被吊上桅杆了,「沒來找你商量是我的錯,我道歉。」

  聽見安娜說『道歉』卡彭特才停下了朝港口走的腳步:「那個祭司,說從你身上感覺到了什麼氣息,具體的是什麼她有告訴你麼。」

  話題忽然回歸到重點上讓安娜感覺非常高興,因為這就表示卡彭特大致上是原諒她了:「沒有,她只是說想要我的牙齒來……施行什麼儀式來將妥緹隔開。」

  卡彭特哼了一聲,他之前自然是有好好的聽安娜講她和那個女祭司之間發生的事情,之所以一直抓著安娜離開了妥緹這件事鬧,是因為他根本就不關心那個女祭司提出的交換條件:「少和這些奇怪的人打交道,她那個東西你就不要再想了,我們今天等大副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就立刻離開妥緹。」

  事情轉變的太快,安娜有些無法理解:「你不想要那個石頭麼?那個東西真的可以一下子把人送到想去的地方,我覺得對你來說很有必要。」

  「我覺得沒有必要。」卡彭特開始繼續朝前走:「現在你就去船上待著,一步都不許離開我的房間,聽見沒有。」

  「誒、可是……你不是說要等烏提爾把我治好之後再離開妥緹的麼?」

  「你已經好了。」

  「?」

  「你已經被治好了,所以我們現在就離開。」

  「啊?」

  安娜震驚的趴在卡彭特肩膀上可是可是可是了半天,她總感覺自己有很多事情必須和卡彭特談清楚,但對方並不在意……

  亞里這麼多年來真的是太辛苦了,安娜深切感受到了他常年來都會感受到的某種憋屈感。

  「你真的,你真的不要麼?那個石頭。」安娜打算最後一次問卡彭特,如果這次他還是不在意,那她就只能做別的打算,「烏提爾現在那麼虛弱,如果下一次你又遇到什麼情況,就沒辦法立刻逃走了。」

  「不需要。」卡彭特想也不想,「這些事情不用你去操心,你就像以前一樣就行了。」

  以前一樣是哪樣……

  正當安娜還想問問卡彭特所謂的『病治好了』究竟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亞里從一邊的街角跑了出來。

  「……!」亞里看著被卡彭特扛在肩膀上的安娜楞了一下,隨後就鬆了口氣:「你找到了啊。」

  「豈止,你知道這傢伙跑哪裡去了麼。」卡彭特語氣不悅,刷的一下伸手把安娜從肩膀上卸下來朝亞里懷裡丟過去,「她用了尼格圖姆的東西跑回莫特又跑回來了。」

  亞里慌忙接住安娜,然後把她放到了地上站好:「什麼?莫特?什麼莫特?」他沒反應過來卡彭特所說的莫特是哪裡的莫特。

  一邊的安娜像是做錯事情了一樣低頭背著手:「就是……極西那邊的莫特,我之前的家。」

  亞里停頓了一會兒,隨後不可置信的問安娜:「你怎麼能隨便用巫師給你的東西?那上面可能還附著你不知道的詛咒……」

  「對不起……」安娜繼續低著頭:「我知道錯了。」

  卡彭特就在旁邊抱著手臂冷嘲熱諷:「你還知道錯了。」

  亞里看了眼卡彭特:「你檢查了麼,確定她身上沒有被埋下詛咒之類的?」

  「……」

  ……

  …………

  「沒有。」烏提爾把手從安娜的脖子上拿下來,「沒有什麼異樣,也沒有感覺到有詛咒,那女人給她的東西是真的沒錯。」

  聽見烏提爾這樣說安娜才徹底的鬆了口氣:「幸好……」

  「幸好什麼。」卡彭特伸手按了一下安娜的頭:「難道你下次還想幹這種傻事麼。」

  「我不是那個意思……」安娜委屈的抱著頭。

  「那你是什麼意思。」

  「等一下,我覺得。」烏提爾打斷了對面兩人的對話:「那兩顆石頭,有必要拿到手。」

  說著他就站了起來,然後對安娜伸出手:「你帶我去找那個祭司,我得和她談談。」

  結果守在旁邊的卡彭特啪的一下就把烏提爾的手給打開了:「我說了沒有必要。」

  「你的沒有必要是建立在那個東西可能是假貨的立場上,但現在那個東西確確實實是真的,為什麼沒有必要。」烏提爾皺眉看著卡彭特:「我不明白。」

  「沒有必要就是沒有必要!!」卡彭特憋不住又開始提高了聲音,他伸手去拽住安娜的手臂,「現在就給我去船上待著!」

  無理取鬧啊。

  安娜和烏提爾同時這樣想到。

  但其實卡彭特還是有一定的理由的,理由也很簡單,就是單純的不想讓安娜拿到這種可以隨時逃走的東西,那樣的話即便他把這東西藏起來,只要安娜知道有這樣可以隨時幫她離開的東西存在,那就是很危險……某種意義上的危險。

  所以一開始就不要,那麼就不用擔心那麼多事情了。

  「好吧,既然你這樣說了。」烏提爾收回手,「那就直接出發吧,亞里他是回船上去準備出航的事情了麼。」

  卡彭特點點頭,抓著安娜的手還沒有鬆開:「走,回船上去。」

  原本來妥緹的目的,就只是補充物資和想辦法讓烏提爾醒過來,沒想到卻出了這麼些事情,卡彭特總覺得很不順心,為了治好安娜,連帶著竟然差不多把自己的老底都告訴了烏提爾。

  這都是小事,最主要的是……在安娜告訴他那個祭司說想要一顆牙齒來舉行儀式的時候,卡彭特才反應過來。

  安娜身上沾染了耶底戈的氣味,不然祭司也不會平白無故的找一個普通小女孩說想要她的牙齒……

  「不是說要回船上去麼?怎麼不走了……」安娜看著突然發愣的卡彭特:「你忘了什麼事情麼?」

  烏提爾早已經先他們兩個出了門朝港口走去。

  「沒什麼。」卡彭特回過神看向安娜,此時紅頭髮的女孩正抬頭看著他,因為早已不用躲避盤查,她穿的衣服都不用再刻意挑選領子高的來遮蔽脖子上的傷口和烙印。

  卡彭特看著蒼白的皮膚上有些刺目且醜陋的傷痕,看著看著他就抬起另一隻手放在安娜的脖子上,用拇指沿著那些有些凸起的傷痕輕輕滑動著。

  「……?」安娜被卡彭特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的想要朝後退但被他抓住了,「卡彭特……?」

  安娜能清晰的感覺到卡彭特手指上粗糙的繭子,磨蹭得她脖子發癢。

  「你說的對,我的確是忘記了件事情。」卡彭特的眼睛依舊盯著安娜脖子上的傷口看:「我忘記問你了。」

  「什麼……?」

  安娜看著卡彭特朝她低過來的臉,左胸口中又傳來了不自然的強烈起伏感,她想要躲開,但是又不想躲開。

  「為什麼你會回來呢。」卡彭特的嘴唇幾乎快貼上安娜的嘴唇,但他就只是停在那短暫的距離之中輕聲對安娜說話:「只是因為我對你來說,還是可以利用的男人?」

  「就像亞里那樣,完成他的復仇之後,我的作用也就結束了?」

  「是這樣麼?」

  也許並不是錯覺,安娜覺得卡彭特好像在期待著些什麼,原來他這樣的人也會對別人抱有期待。

  「我……」

  安娜想要回答。

  但在她發出聲音的下一秒卡彭特就完全的貼上了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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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習慣

  安娜兩眼發直的坐在船長室裡面的躺椅上,她現在嘴唇都還是腫著的。

  本來一開始還好,可以稱得上是普通的親吻而已、但是之後卡彭特就開始暴露本性粗魯的又咬又啃,安娜覺得接吻之後嘴腫成這樣大概可以算得上是工傷了……

  想著想著她就抬手小心翼翼的摸了下自己的嘴角,那裡被卡彭特咬破了一點點皮,咬破了之後他還彷彿是野獸一樣不停的用舌頭舔舐那小塊傷口。

  軟軟的……但是又有些粗糙的感覺,即便已經很努力的想要制止自己去回想,可惜嘴唇上的腫痛感不停的在提醒安娜,她又被卡彭特親了……並且這一次她也依舊沒有反抗。

  比起感覺到害羞之類的……她更多的是覺得丟臉,每次好像只要看見卡彭特的臉她就沒辦法動,這樣的話不就單純的和那些好色的老頭一樣了麼!?

  在卡彭特和亞里都正在為出航做準備的時候,安娜就這樣內心充滿激烈矛盾的坐在船長室裡面發呆。

  「你在想些什麼?」

  「嗯?」

  安娜停止了無意義的發呆,抬頭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烏提爾:「沒想什麼……找我有什麼事情麼?」她之前被卡彭特抓上『柯麗婭』的時候就一直沒有見到烏提爾。

  「找你有一些重要的事情。」烏提爾將門關上,然後走到了安娜旁邊坐下:「關於這個的。」

  「……」安娜看著烏提爾攤開的手掌上躺著的那串手鏈,上面串著兩顆白色的小石頭,她不會認錯,這個就是那個祭司之前給她看的手鏈,「你從哪裡……?」

  「我告訴她,說我會幫她將你的牙齒帶回去。」烏提爾輕聲的說,他知道卡彭特不允許的事情基本是無法從正面扭轉的,便在上船之前悄悄的去找了女祭司。

  至於卡彭特為什麼沒有察覺,是因為他那個時候正抱著安娜狂啃,並且啃完之後就徹底忘記還有烏提爾這麼一個人了。

  「我說過了,我的想法和你一樣。」烏提爾把那串著兩顆白色小石頭的手鏈放到安娜手中:「在不久之後肯定能用到的,不管你是為了自己用,還是說是為了他們。」

  是不是也太貼心了,安娜覺得一陣感動:「謝謝你……」

  「沒有必要謝我。」烏提爾認真的說:「現在把嘴巴張開吧,我幫你把牙齒拔下來。」

  「……」

  糟了,要真的開始拔牙了,安娜心神不寧的看著開始挽袖子的烏提爾:「你想要用什麼拔啊?這裡好像沒有什麼能用的工具……」

  「不用工具,我只用手就能幫你把牙齒拔下來。」

  「…………」

  安娜更加心神不寧了,不過這個時候當然不是僅僅因為怕痛就臨陣脫逃的時候:「來吧,拔哪一顆。」

  烏提爾稍微思考了一下:「拔掉最後面的牙齒吧,這樣也不容易被看出來。」

  好吧,選了最痛的拔……不過的確如果拔前面的牙齒肯定馬上就會被卡彭特發現,這樣想著安娜視死如歸的張開了嘴:「來吧。」

  「我會很快就拔完的,不用害怕。」烏提爾說著就將手伸到了安娜的嘴邊:「手要放進去了。」

  「嗯……」

  安娜緊張的看著烏提爾的手一點點的伸進她的嘴巴裡面,然後感覺到他的手指伸進來在她後面的那顆牙齒上按了按,隨後又摸索了一會兒彷彿是在找準位置,最後烏提爾終於用兩根手指捏住了她的後牙。

  「……」要死了,要死了,要扒了,不過牙齒真的能徒手拔出來麼?因為是烏提爾說的所以她就腦子發熱的跟著同意了,但是如果真的徒手拔出來她不會開始忽然大出血然後痛到慘叫麼?

  因為緊張,安娜的腦子開始混亂了起來。

  但在安娜獨自緊張的時候,烏提爾已經把手拿了出來,他的手指上已經捏著一顆還帶著些血絲的牙齒。

  「好了。」

  安娜又沉默了,她看著烏提爾捏著的那顆牙齒:「結束了?」

  「結束了。」

  「……」

  太快了吧,她還什麼都沒感覺到呢,安娜皺著眉不確定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腮幫:「你真的確定那顆牙齒是我的?為什麼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原來你想有感覺的拔下來?」烏提爾不可思議的看著安娜,「那樣的話你應該早一點告訴我。」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沒有感覺拔下來當然是最好的。」安娜急忙搖頭,然後看著烏提爾將她的牙齒放進了一個小小的布袋子中裝好,「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了。」

  「等會兒會有人來港口取走你的牙齒,所以趁現在還有時間,我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告訴你。」烏提爾把安娜的牙齒收好,然後重新看向她:「你知道為什麼他們需要你身上的一部分麼?」

  「好像是說因為我身上有什麼什麼氣息來著,我也不知道,那個祭司沒有告訴我確切的。」關於這件事情,安娜其實也很疑惑。

  「我來告訴你,是因為你身上有耶底戈的氣息,之前我一直都太虛弱了所以沒有發現,而這股氣息的主體,來自卡彭特,也就是說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本來寄宿在卡彭特身體之中的東西跑了一部分到你的身……」

  「等、等一下,耶底戈是什麼?你在說什麼?」因為完全聽不懂,所以安娜不得不打斷了烏提爾的話,「抱歉,但是我不太理解耶底戈是什麼,它在卡彭特的身體裡面?」

  「不是它,是他。」烏提爾糾正了一個怎麼都好的問題,「不過的確,我應該先從一開始來講解……耶底戈他是實際存在的半神,他的存在意義就象徵著戰火和無止境的紛爭。」

  「所以後世的人稱他作戰火之子,耶底戈在察覺到自己擁有一半神明的血液之後就開始了對神的討伐,他殺死了海神其中之一的門徒……其他的事情還很混亂,我並沒有理好,但最後耶底戈在討伐妖女賽賽菲亞的時候被下了詛咒,失去了實體。」

  安娜聽得雲裡霧裡:「你的意思就是說……他是一個人?」

  「對,他失去了實體,現在寄宿在卡彭特的身體之中,而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你的身上也沾上了耶底戈的一部分氣息。」烏提爾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剩下的,我希望你可以自己去問卡彭特,他會全部告訴你的。」

  「你不能直接全都告訴我了麼?」只聽了開頭的感覺是十分憋屈的,而且去問卡彭特……「他肯定不會告訴我。」

  但烏提爾根本不聽安娜的話:「並且,除了耶底戈的事情外,我想你應該還需要從他那裡知道一件事情,就是你們相遇的原因。」

  相遇的……原因?

  「那個、有原因麼?不是因為碰巧我躲藏的商船行駛進了卡彭特他們的航道麼?」安娜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開始不安了起來,「只是巧合而已啊、」

  烏提爾搖了搖頭:「這些都是需要卡彭特親口告訴你的事情,我告訴你是沒有意義的,並且也無法達成我的目的,所以不用再問我了。」

  安娜看著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完就朝外走的烏提爾,感覺到很頭大,所以也追了上去,跟著烏提爾走出了船長室:「可是你突然這樣叫我去問卡彭特我也……」

  「不要再說了。」

  「……」

  此時『柯麗婭』的甲板上全都是來來回回不停從港口搬運物資上船的海盜,其中還混雜著卡彭特的獨眼木偶,卡彭特則坐在一邊高高壘起的木箱上大聲指揮著。

  烏提爾把安娜丟下,自己一個人朝甲板上走去,然後跟隨著下船搬東西的海盜一起離開了柯麗婭,安娜知道他應該是去把牙齒交給祭司了,這個時候卡彭特也注意到安娜已經走出了船長室。

  他從木箱上站起來指著安娜大吼:「你出來幹什麼!」

  看卡彭特這幅樣子安娜覺得頭更痛了,就想轉身回船長室裡面清淨一下結果背後又接著傳來一聲大吼:「你給我站住!」

  「……」安娜只能停住腳步無奈的看向卡彭特:「幹嘛啊……」

  「你給我過來,你是不是想去和那個黑小子道別的。」

  安娜走到卡彭特腳下的木箱子前的時候才想起來他說的那個『黑小子』是誰:「你是說哈姆?」

  「你還記得他的名字!」

  廢話……

  「我只是出來看看你們還要弄多久而已。」安娜立刻想把話題岔開然後回房間,因為她怕在卡彭特面前待太久的話,會被他看出來她才做了心虛的事情……算是心虛的事情麼?算了,不想了,「沒什麼事我就還是先回房間裡面吧,不然這裡都在搬東西……我會擋住他們的。」

  卡彭特哼了一聲,其實會這麼問安娜是因為剛才他不止一次看見那個叫哈姆的男孩徘徊在柯麗婭附近的港口陸地上,看起來是想趁機上船,但卡彭特哪裡會讓他得逞,不是吩咐船員把哈姆擋住,就是讓木偶去把哈姆拉開。

  「說起來,我剛剛好像看見烏提爾了,他是不是去找過你。」卡彭特瞟了眼安娜:「他對你說了什麼?」

  他拔了我的後槽牙:「我不知道……他進來後自言自語說要找什麼骨頭,然後就又出去了,我就順便跟著出來看看。」

  安娜還是習慣性的撒了謊,因為她還沒有準備好問卡彭特那些事情,包括烏提爾說的……她會遇見卡彭特並不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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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1 08:19:35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四章 海峽

  海面風平浪靜,威廉他們的船依舊停留在海峽外不遠處,此時距離放下去偵查的小船駛進海峽之中已經過了將近半個小時。

  「長官,我們真的不用……跟上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麼?說不定他們是在海峽之中看見了什麼。」威廉的下手小心翼翼的問他,因為此刻威廉的臉色並不是特別好,雖然威廉的臉色長時間都是這個樣子

  「海峽口的正對面。」威廉抬手舉起了望遠鏡朝海峽附近看去:「告訴舵手和運帆的把船身位置調整到海峽口正對面,我要從那裡看看裡面是什麼情況。」

  而就在這時候。

  「等……等等,長官!看那邊,他們從海峽的另一頭出來了!」站在船尾的士兵忽然開始大喊,而他指向的地方是海峽的側邊,那裡有一艘晃晃悠悠的小船正朝他們緩慢的劃行過來。

  威廉急忙趕到船尾上去查看,的確就如同那名士兵所說,之前被放下去偵查的小木船回來了,並且上面的人員還是三個,沒有多也沒有少。

  大概幾十分鐘之後小船就行駛到了大船的下面,威廉他們立刻放下繩索將去偵查的士兵拉到了船上,三個人都沒有什麼傷口,而且好像也並沒有遇到什麼事情:「在靠近海峽口的水流畢竟急,我們沒有注意就被推進去了。」

  事實上的確是這樣,他們三人當時想要拼命劃槳退出海峽,但無奈一股一股朝海峽內湧的波浪大力的推湧著他們的木船,這種力度的波浪不是靠救生木船能抵禦住的,所以他們只能無奈的被推進了海峽之中。

  「………那海峽裡面你們有沒有發現什麼。」威廉皺眉看著面前三個士兵,「能夠藏匿的洞口,或者水面下有偽裝。」

  「沒有,長官。」士兵搖頭,「我們進去之後發現沒辦法退出來,就乾脆開始搜查,甚至下了水,但是那裡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海峽而已,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和可以隱藏的地方。」

  「……」也不知道這個算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威廉陷入了沉思,特里克他們的船按照離開的時間來看,坐標應該就是在這附近不會再去更遠的地方了,但是這裡唯一能夠可以說藏匿的地方,也就只有他們面前這座海峽。

  如果海峽裡面沒有特里克他們的蹤影的話……可是即便遭遇了什麼事情,船沉了,海面上應該會漂浮有破爛的木板和其他物品才對,這片海面看起來太過於乾淨反而讓威廉起了濃重的疑心。

  「現在立刻寫信召回出去偵查的四艘船,寫上這裡的坐標。」威廉轉頭吩咐一邊的手下:「然後再寫一封聯繫陸地上的軍隊也附上這裡的坐標,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和蘇力汗那邊的人進行過溝通了,告訴他們蘇力汗那邊船隊如果已經準備好了,那麼就立刻朝這個坐標前進,卡彭特和他的『柯麗婭』很有可能在這附近。」

  卡彭特出沒在東部海域這間事情已經被坐實了,威廉相信蘇力汗國王肯定不會再顧忌他們極西和穆勒的那些破事,首要的絕對是想辦法除掉卡彭特這個毒瘤,而威廉他們剛好因為先行一步可以提供更多關於卡彭特蹤跡的情報給蘇力汗,所以聯手這種事情幾乎是手到擒來。

  立刻的,在威廉說完之後他的手下們就準備好了信鳥和信封將消息與命令都散佈了出去,在信鳥出發的幾個小時之後威廉他們的隊伍分散出去尋找卡彭特蹤跡的船回來了三條。

  唯獨只有特里克,也就是負責偵查海峽這附近海域的那艘船隻沒有回來,並且送去的信鳥也因為找不到目標最終返回到了威廉他們的船上。

  這也徹底的證實了威廉的想法,特里克他們的船的確是在這附近遭遇到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在船隻都回來之後威廉他立刻將分散在其他船上的軍官都召集到了他的船上,詳細的對他們講解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所以我能夠肯定特里克他們的船應該已經沉在了這片海域。」威廉用推杆在地圖上推動了一下小小的模型船隻,將模型船隻推到了地圖上的一處海域,那裡並沒有任何標示,但實際上這個地方卻有一個莫名其妙的海峽:「信鳥都沒有辦法從空中找到他們,船和人都消失了,一片碎片都沒有浮到海面之上。」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們在這片海域仔細的搜索?」

  「不止,現在蘇力汗的國王肯定會派出船隊支援我們,我想的是把大部分的……」威廉又移動了幾下推杆,將更多的小船模型推到了海峽附近的海域中,「船隊集中到這附近,剩下的就沿著海岸線朝科莫多西北邊的群島地區沿路搜索。」

  「因為我們布尼塔的軍隊目前在東部這邊缺乏火力,所以如果交戰,炮火方面大部分只能夠指望蘇力汗的船隊,我們負責接舷。」

  聽見威廉這麼說,圍在海圖桌周圍的上級軍官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其中的一人才開口:「諾布朗少將,你這是……要讓我們在這片海域備戰的意思麼?」

  威廉抬頭看向他們:「不然呢?你們還想架起桌子在甲板上喝茶吃點心?」

  「可是我們現在基本上是無法確定卡彭特的位置所在,就這麼貿然的將大部隊都圈在一個海域之中……」棕髮的軍官看著威廉推動的小船模型,然後動了動自己手中的推杆將一部分模型推出了海峽區域,跟隨那小部分去科莫多的船隻,「我覺得應該這樣,只留下小部分留守海峽,而其他的去搜索,這樣效率才是最高的。」

  大部分人自然覺得棕髮軍官的說法要可行一些,威廉的太過於偏激和盲目,但因為這裡話語權最高的是威廉,他們也只能提出建議:「希望你能再仔細考慮一下,諾布朗少將。」

  「……」 威廉自然知道他所提出的方法看起來如同無頭蒼蠅,但是他就是認為這海峽附近發生過什麼,特里克的船不可能無故的就蒸發在這片大海之上了。

  此時做的決策可能會變成非常重要的一筆,威廉不想再錯過殺死卡彭特的機會,明明他們已經跟進到了這種地步了。

  「讓我再考慮一下。」威廉重新低頭看向海圖桌,這個時候距離蘇力汗的支援抵達應該還有半天的時間,「瑞爾內和特利克留下來,其他人去檢查確認一次各自船上的火力,將所有登船抓鉤都取出來。」

  「是,長官。」

  ……

  …………

  「二層和三層的大砲都推到位置上了沒有。」卡彭特大步的走在柯麗婭的第一層甲板邊上,他不停用手上的彎刀敲打著船舷:「起錨的就位了沒有!」

  此時柯麗婭上的場面比之前搬運物資上船的時候還要雜亂,甲板上都是扛著繩索或者鐵杵到處奔跑的海盜,安娜就守在船長室的窗口看著外面,在這個位置基本上可以看到頂層甲板的全貌。

  亞里剛剛進過船長室一次,是為了確認他們離開妥緹的航向,以及告訴安娜起航之後她需要做的事情。

  「等一會兒柯麗婭起錨之後你就不要出船長室了,烏提爾會和你待在一起,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絕對不能出來知道麼。」

  「會發生什麼事情麼……?」亞里的話讓安娜十分不安,他們難道不是只是單純的從妥緹港口出去,回到原本的海域麼?

  亞里搖搖頭:「有可能會也有可能不會,東部的海軍應該還在搜查我們的蹤跡,卡彭特他在進入港口之前在海峽那裡藏了三個木偶,我們出去的時候木偶會接應我們。」

  「但是我們也需要警戒起來,如果有什麼意外的情況的話,所以你就待在船長室別出來,聽見了麼。」說完之後亞里就匆忙的離開了船長室,起航之前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處理。

  於是安娜就一直坐在窗口前看著卡彭特他們在甲板上不停歇的忙過來忙過去,剛好這時候也有機會打量烏提爾替她拿來的石頭手鏈,但其實也沒有什麼看頭,這兩顆石頭在沒有使用之前就是普通石頭的樣子。

  而且現在好像還不能告訴卡彭特,烏提爾幫她把這個手鏈拿過來了,不然那人又要開始發莫名其妙的瘋,只能看留到哪天他不怎麼在意的時候再說,或者用的時候才讓他知道。

  她之前也想過這兩顆石頭具體的使用時機,但是也沒怎麼想出來,總之還是按著感覺來吧、大致上感覺卡彭特他要玩脫的時候就用。

  就在安娜想些有得沒得的事情的時候,『柯麗婭』已經起錨了,船身的動盪使安娜不得不用手去扶住窗框以免摔倒,等她再抬頭的時候就看見窗戶外面一張板著的黑臉……

  卡彭特隔著窗戶對安娜吼:「叫你別出來聽見沒有!」

  「我……在屋子裡面的啊。」

  「我知道。」

  「……」

  說完這幾句卡彭特也不管莫名其妙看著他的安娜轉身就走,現在他要繼續去甲板上看著,進入妥緹的時候是從外面的海峽進入,但出去的時候位置就不一定,不過大致的方位就是在海峽附近的海域。

  雖然到妥緹之前他安排了幾隻木偶守在外面接應,並且命令他們只攻擊過於靠近海峽並且完全落單的軍隊船隻,但如果附近可視距離內都有有另外的船隻,那麼就徹底藏匿起來不需要攻擊,以免引起注意。

  「大砲全都填充好彈藥,除了舵手和負責船帆的,其他人全都在炮位待命。」儘管好像能做的都做了,但卡彭特總還是感覺差了些什麼,一種隱隱約約的不安感一直在他胸腔處徘徊。

  亞里就站在卡彭特的旁邊,他剛剛才確認好了炮位上的人員:「說實話,我們的人還是太少,一個人至少要負責三門才能保證甲板下的所有炮口被占滿,而且現在就只有『柯麗婭』一艘船,你不覺得這太寒酸了麼,以你的名號來說。」

  「我感覺不太好,也許我們不應該現在出去。」卡彭特沒有回答亞里的問題:「也許應該再在妥緹待上一段時間,等外面搜查力度小了之後再出去。」

  「不行的,要出去就只有現在了。」

  烏提爾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底了卡彭特他們背後:「再過一段時間妥緹就會徹底與世隔絕,外面的人沒有辦法進來,裡面的也沒有辦法出去,所以要離開,只有現在。」

  「……」卡彭特皺眉看著烏提爾,他當然還記得那個祭司和族長想要把妥緹和外界隔開的事情,但那個儀式要施行的話需要安娜的牙齒,想到這裡卡彭特就咬牙切齒的問烏提爾:「你把安娜的牙齒給他們了?」

  「給了。」

  「那個手鏈呢。」

  「安娜拿著。」

  烏提爾看著眼睛又變成金色的了卡彭特:「說實話,我不知道你在擔心些什麼,是覺得安娜會離開你?」

  卡彭特只是瞪著烏提爾。

  「我見過很多弄巧成拙的人,可能你也會變成其中一個。」烏提爾少見的笑了笑,「不過安娜的這件事先不提,現在不離開妥緹的話之後就真的無法出去了,我只是來提醒你這一點的。」

  聽見烏提爾說安娜拿著手鏈的時候,卡彭特其實很想馬上回船長室確認那個紅頭髮小女孩還在不在裡面,但他最近好像的確是太疑神疑鬼了,在安娜的事情上。

  「航向不變,讓他們把副帆全部降下來,用最快的速度離開妥緹。」卡彭特強迫自己把視線放回前方。

  這個時候安娜還是待在船長室的窗口前,這裡看不見舵位也就是卡彭特和亞里他們站的地方,她只能看著忙碌的船員,和像之前一樣開始逐漸變亮的海面。

  『柯麗婭』已經開始行駛在離開妥緹的航道之上了,海面上的耀眼白光到最後已經讓安娜無法睜開眼睛,她就朝船長室裡面退去,然後窩進了卡彭特的木桶裡抱著卡彭特的枕頭捂住自己的眼睛來抵擋白光,她打算就聽亞里和卡彭特的乖乖待在裡面,等到他們說能出去的時候再出去。

  但在漫長的等待之後安娜等來的並不是卡彭特或者亞里的聲音,而是震耳欲聾的炮火轟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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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1 08:21:12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五章 殘渣

  一艘、兩艘、三艘……

  「左側面有四艘在朝我們靠近,正前方五艘,後面還有追過來的。」亞里把掌舵的海盜推開,自己握住了舵把:「怎麼辦,現在只有右側有空缺,從右側衝出去麼。」

  該說是不安應驗了還是果然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卡彭特煩躁的咬著指甲,從妥緹出來之後就碰上了五艘正在這條航道上巡查的軍船,看他們懸掛的金紅色旗幟應該都是蘇力汗的船隻。

  而從左側面靠近的四艘船都是小型的雙桅船,速度非常快,看得出來他們是想直接撞上『柯麗婭』開始接舷戰。

  「是一直就在這片海域巡邏麼……」卡彭特看著不遠處的海峽,進入妥緹是必須要經過那個海峽,他們是怎麼鎖定到這片區域的。

  「對面如果包圍過來我估計應該會有二十艘左右,現在從右側……」

  卡彭特抬手阻止了亞里:「右側不行,前面的是大船,後面跟上來的也是三桅大船,火力估計會有三四排,如果被包圍了會很難辦,不過他們的速度遠沒有『柯麗婭』快,所以現在從左側走,把那四艘朝我們過來的雙桅船都轟沉。」

  「行。」亞里看著離他們越來越近的四艘雙桅船,開始轉動舵把,「全員注意!把帆朝西北方向偏十度,兩側炮火準備,我們要從左側突破過去!」

  在亞里調整航向的時候卡彭特拔出他腰側的彎刀大步朝甲板下走去,然後開始吩咐一直待命在旁邊的十幾隻木偶:「你們站去船舷上準備好,對方會選擇直接撞過來的方式進行交戰,給我用一切辦法殺掉想要登上『柯麗婭』的人,能殺多少殺多少,明白了麼?」

  木偶們僵硬的點頭,然後分散開站去了卡彭特給他們指示的位置上。

  ……

  …………

  果然堅持留守在海峽附近是對的,他賭對了,這是這一段時間以來最開心的事情。

  「他們想要從我們這邊突破出去。」威廉看著遠處的『柯麗婭』,那艘黑色的巨大船隻正在以不符合它體積的速度飛快的轉著彎朝他們這邊駛來,「不能讓他們跑掉,讓另外兩艘從柯麗婭的左右側面同時包抄過去。」

  「我們依舊維持原樣,從正面撞過去阻止他們前進,抓鉤都準備好了麼,等撞上之後立刻準備登船。」

  就在威廉說話的這段時間之內,他們和『柯麗婭』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來支援的東部軍船被甩了一大截距離在後面,如果這下被卡彭特他們成功的突破逃走了,威廉知道自己估計會氣到心臟停跳。

  因為這次絕對是非常好的機會,畢竟卡彭特可是和巫師有牽連,如果換做以前遇到這種棘手的情況說不定會又是暴風一陣,然後『柯麗婭』整艘船忽然消失,但現在沒有發生這種匪夷所思的情況,而是打算強硬的從他們這裡突破過去,所以肯定是卡彭特他現在並沒有巫師的幫助。

  更何況現在卡彭特只有一艘『柯麗婭』,而他們一共有十二隻船,火力算得上卡彭特的四倍,只要現在威廉他們用這四艘小船將『柯麗婭『拖延住,等後面東部的軍船圍上來,那麼就可以說是他們的勝利了。

  「長官,對方開始開火了!」

  此時先行從側門包過去的兩艘船已經十分接近『柯麗婭』的前方左右側舷,那裡已經傳來了砲火轟發的聲音。

  「正前方的兩艘要直接撞過來了,是想要拖延我們的速度。」亞里緊抓著舵手:「讓你的木偶去船頭那裡擋著。」

  卡彭特吹了兩聲口哨,一直蹲在船舷上等待時機的兩隻木偶就用類似蜘蛛的行動方式爬到了『柯麗婭』的船壁外開始朝船首爬去:「時間還來得及,後面的船要花十幾分鐘才能徹底追上我們,現在就保持這個航向直接把他們撞開。」

  說話的時候柯麗婭甲板下的大炮還在不停歇的轟擊著靠近他們的船隻,而那兩艘先靠近過來的船明顯並沒有與『柯麗婭』進行火力交戰的資格,不出幾下它們就被火藥炸得幾乎半邊船身都完全破碎了,但那上面的士兵並沒有放棄登船和用大炮攻擊柯麗婭的意思,甚至有人不用抓鉤直接跳到了『柯麗婭』的船壁外抓住了鐵鍊企圖攀登上船。

  「不要讓他們一個人上船!!」卡彭特發現這個情況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加入戰鬥,而是朝船長室跑去,他幾乎算是撞開的門,而他要找的人正扒在木桶邊緣驚恐的探頭朝外看著。

  「外面怎麼了??」安娜像是被捅了窩的麻雀,渾身都在發抖:「有人在攻擊我們?」

  「……你過來。」卡彭特走過去把安娜從木桶之中拉出來,把她牽到了屋內的酒窖門口,然後伸手拉開酒窖門將安娜推了進去:「待在這裡面,不要出來。」

  外面震耳欲聾的炮擊聲還在繼續,而且在卡彭特將安娜推進酒窖的那一刻『柯麗婭』不自然的劇烈晃動了起來。

  看來是正面的兩艘船已經直接撞了上來。

  「該死、」卡彭特勉強拉住了差點從木梯上摔下去的安娜:「聽著,我們馬上就能衝出去,所以你不要做任何事情,就待在這裡,除了等我什麼都不要做。」

  說完卡彭特就鬆開手,在安娜還沒來得及叫他的時候將酒窖的門關上,並從外面把木栓插了上去。

  安娜抬了幾下酒窖的門,發現沒辦法打開,此時船身的震動還在繼續,她感覺自己如果稍不注意就會被甩出去。

  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之前的海軍追了上來麼?可是他們怎麼會知道妥緹的入口在哪裡……安娜腦袋混亂,勉強扶著一邊的木璧走到了酒窖低下。

  安娜大概的還記得這樣的感覺……還在那艘商船上當偷渡客的時候,她也是像這樣躲在一個狹小黑暗的貨倉之中,忽然有一天貨船的船身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樣伴隨著巨大撞擊聲猛烈的搖晃了起來,之後連接著在這樣恐怖的搖晃之中她就被海盜給找到,然後拖到了甲板上。

  最後就遇到了卡彭特。

  這次會發生什麼,他們會安全的逃走麼?安娜縮在酒桶旁邊捂著自己的手腕,那上面戴著那串手鏈。

  可是卡彭特叫她什麼都不要做,只需要等他回來就行,安娜也很想聽從卡彭特的話,但是外面那劇烈不停的炮火聲讓她非常慌神,她最害怕的就是一個人……一個人等著什麼是讓她感到最為絕望的事情。

  可惜這種混亂的環境已經不允許安娜再繼續害怕和思考了,船身的晃動變得更加劇烈,並且轟鳴聲和木板碎裂時候產生的淒厲爆裂聲音開始離安娜所出的位置迅速的靠近。

  是之前撞擊在『柯麗婭』側面的船,它連帶著不停歇的炮火,像是一把刀一般剖開了『柯麗婭』的側舷。

  原本漆黑的酒窖開始從天花板傾斜進了刺眼的日光,酒窖崩塌毀壞的速度非常快,安娜腳下的木板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踩動著一般開始朝上翹了起來,木板翹起來的力度將安娜狠狠的朝後面堅硬的木壁上撞去。

  「……!!」安娜慌亂的伸手想要抓住什麼,因為腳下的木板已經全部立了起來根本沒有地方可以站立,而身後已經是個巨大的縫隙,那艘撞開柯麗婭的船還在朝後開,縫隙也變得越來越大,木板開始漸漸坍塌。

  就在安娜正想要抓住旁邊捆綁酒桶的繩索朝木梯前進時,從對側也傳來了撞擊,這次比剛才的更加劇烈,安娜的手堪堪擦過了繩索整個人直直的朝縫隙外摔去。

  要掉進海裡了。

  但也是這一摔,安娜看見了接近十艘和柯麗婭同樣噸位的巨大帆船從後面緊追了過來,可能只需要幾分鐘就能徹底趕上柯麗婭。

  那是一瞬間完成的思考,船後方發生這麼劇烈的碰撞卡彭特他……他肯定會趕過來確認她的情況,而現在她在這種情況下掉進海裡會立刻被船隻帶起的海流捲到船底。

  也就是說差不多算是死定了,但卡彭特肯定會想辦法救她,這是現在她無條件會相信的事情,卡彭特會救她,不知道為什麼……其實好像她也知道了一點是為什麼,因為烏提爾告訴她和卡彭特相遇絕對不是巧合。

  可是那已經無所謂了,卡彭特抓她的目的已經怎麼都無所謂了,甚至對安娜來說能夠被卡彭特需要,是一件挺高興的事情。

  「……」

  不知道能不能這樣用,但是也不是猶豫的時候了,安娜伸手扯掉了手鏈上的一顆白色石頭,使勁朝『柯麗婭』裡面扔去。

  就像之前想的,她相信卡彭特肯定會來救她,但如果這時候卡彭特選擇救她,而耽誤了柯麗婭衝出圈的速度,他們就會立刻被後面趕上來的大船包圍,那是她不會想看到的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局面,所以……

  白色的石頭帶著弧度直直的掉落在了已經被酒浸泡起來了的木板之間,同時安娜也狠狠的摔落進了滿是殘渣的大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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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1 08:21:26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六章 倒黴

  「……」

  已經說不清楚現在心裡的感覺是什麼了,威廉想即便是被推上了斷頭臺他也不會有這種感覺,那艘該死的,黑色的,讓人厭惡的船,那艘『柯麗婭』又一次消失了,從他們面前又一次,又一次的忽然消失了。

  因為實在是覺得荒唐過頭,威廉臉上甚至浮現出了溫和的微笑,他伸手將海軍帽取下來和手中的槍一起扔到地上,然後走到船舷邊上探頭朝下看去。

  和『柯麗婭』交過戰的這片海域顯得一片狼藉,原本該是湛藍的水面混雜了許多讓人感覺不舒服的雜色,威廉他們有兩艘船已經半邊都浸泡在了海水之中,此時從後方的蘇力汗軍船也追了上來,船上的東部人也都目睹了『柯麗婭』瞬間從海上消失的一幕。

  「把水裡的人都撈起來,看看還有沒有活著的。」威廉掃了幾眼那些浮浮沉沉在碎木板之間的軀體,現在只能寄希望於他們能夠從水裡撈起來一個還活著的海盜,不……即便是屍體也行,屍體上說不定也會有線索。

  這時候還不止是要打撈有用的東西,他還要警惕東部的人將一些有用的線索先他們一步拿走:「動作都給我快一點,現在立刻下船去打撈,只要是卡彭特船上的東西就全部給我撈上來!」

  「確定要這樣做麼諾布朗少將?」威廉的副官臉色鐵青,他現在還沒有從剛才的打擊之中回過神來,「我們的人手已經損失了一半,現在如果和東部的人搶水裡的東西,可能會被……」

  本來他們從布尼塔過來就沒有帶很多人手,因為根本想不到卡彭特他會出現在東部,現在那些東部的人看見了『柯麗婭』而且水裡肯定有被他們打落的卡彭特船上的東西,那些東西隨便一件都能夠拿回去對蘇力汗的國王邀功。

  東部的海軍肯定不會放過這種白來的邀功機會,所以如果威廉他們現在搶水裡的活人和東西的話肯定會被那幾艘火力充足的東部大船針對,直接被轟沉的可能都有,反正只要之後說威廉他們的船是在和卡彭特交火的時候被擊沉的就行。

  「他們會停下來觀察一陣再有行動,不要擔心。」威廉自然知道副官所擔心的事情,「看見那麼大一艘船憑空消失誰都會愣神幾分鐘。」

  威廉和他的手下已經見識過兩次,該說是可悲的習慣了……這時也的確如同威廉所說,東部的那幾艘船隻都升起了大帆降低了靠近這邊的速度,明顯是在觀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就是絕好的打撈機會。

  「快點,不要發呆,還有現在就寫信讓留在陸地上的人想辦法從東部找船撤離蘇力汗,我們在打撈結束之後也直接返回布尼塔,物資之類需要補充的在沿途的地方補充。」

  威廉的指令下達之後船上還有行動能力的人自然都迅速的開始照他說的做,不過撈上來的不是屍體,就是一些根本看不出原貌的物品,想要找到線索這件事情看起來進行的並不順利。

  差不多那些東部軍船也認為『柯麗婭』真的已經徹底的離開,準備開始升帆靠近了。

  威廉強忍住自己想要罵髒話的欲望:「還是什麼收穫都沒有麼,沒有的話……」可能是連神都實在是看不過去威廉他的運氣,此時在船側的一名士兵忽然開始驚慌的大叫。

  「長、長官!這邊水裡有一個小孩!」

  「……!?」

  很快的,那個在水中的男孩就被撈了起來,他因為溺水而有些神志不清,守在旁邊的士兵幫男孩壓了壓胸腔,勉強的壓出來了幾口海水,男孩開始趴在地上乾咳。

  「你是……」威廉皺眉看著那個小孩奄奄一息的側臉,雖然有些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但是他不會認錯,「海爾默家的……你還活著?!」

  倫恩・海爾默,海爾默家雙胞胎中的哥哥,在威廉的記憶中他還是一個穿著整齊貴族服裝的漂亮小孩,對人很有禮貌話也不多不吵鬧,總是護著他那個稍微有些遲鈍的弟弟。

  現在的倫恩比起威廉記憶中的要瘦了幾乎兩圈,看起來十分狼狽。

  「去燒個火把過來。」威廉一邊對旁邊的士兵說一邊將倫恩身上濕透的外套脫了下來,然後用自己的外套將他裹了起來「再給我一件外套,快點。」

  倫恩大口的喘著氣,剛才關押他的監牢被炮火衝爛之後他就因為震盪掉進了海裡,那時候他還以為自己死定了。

  「感覺好點了麼?」威廉拍著倫恩的背,士兵也將燒起來的火把舉到了倫恩身邊替他取暖:「還記不記得我是誰?」

  「……」倫恩虛弱的點點頭,剛剛一瞬間有些慌神,但是感覺到身體暖和一點之後他感覺自己的神智開始恢復了,也認出了面前的男人是誰,「諾布朗少將。」

  可以對話,這讓威廉多多少少鬆了口氣:「你之前難道一直都在卡彭特的船上?」

  倫恩沒有更多的力氣說話,只能又一次點頭。

  他們之前都認為老海爾默一家全都被卡彭特殺死了,那對雙胞胎生還的幾率也幾乎等於沒有……看來女神還是依舊眷顧著他們,這樣的話海爾默這個名號還能延續下去,而且不止如此,倫恩之前一直都被關押在卡彭特的船上的話,那麼他多多少少肯定都知道一些情報。

  等這個小孩恢復之後再來慢慢問也不遲,這樣想著威廉就讓人把倫恩從地上扶了起來:「把他帶去屋子裡面,想辦法弄些熱水給他。」

  這個時候其他士兵依舊還在打撈海水之中的東西,但上來的也只有一些碎木塊和爛麻布。

  不過威廉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線索,所以現在也不再執著於這種像是從垃圾堆裡面翻東西的累人舉動:「行了,把剩下的留給那些蠻夷人,我們該離開了。」說著他就從懷裡掏出羅盤朝船舵走去,準備先大致確定一個返回布尼塔的航向。

  他們這一趟遠航也不知道究竟獲得了些什麼,本來只是想來找尋一些關於卡彭特的線索但沒想到竟然就在東部碰見了卡彭特,雖然不知道他來東部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僅僅只是為了殺死穆勒?雖然這樣說也不是沒有道理。

  因為穆勒這個身份複雜的海盜在之前曾經對外透露過海德利的行蹤,也正是因為他的透露威廉才能順利的抓住海德利,所以卡彭特可能是害怕穆勒洩露他的行蹤而導致和海德利一個下場。

  這個時候來思考這些也沒有什麼意義了,東部的事情已經到此為止,現在他要做的是帶著海爾默家倖存下來的小孩回到布尼塔從長計議。

  「後桅調整到南……他們在幹什麼,我說結束打撈了沒聽見麼!」威廉正確認好了方向抬起頭讓船員開始準備航向的時候,就看見還有幾個人圍在前方甲板的船舷邊上拉扯著網,像是還在從海裡拉著什麼。

  「長官……他們好像是從水裡又拉起了活人。」

  那些士兵從海水裡拉起來的漁網中還是有很多碎木板,有那些東西擋著威廉從遠處根本就看不清他們撈起來的人是什麼樣子。

  「我去看看,還有後帆的調整快點開始,東部的船已經接近了。」說著威廉讓士兵先掌住舵把然後自己朝甲板下走去,等威廉走近的時候士兵從海裡拖起來的漁網剛好全部攤放在了甲板上,那個活人也出現在了威廉眼前。

  並不是什麼陌生的僥倖存活下來的海盜,而是他十分熟悉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因為長官突然爆發出來的駭人笑聲周圍的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難道他們的少將終於因為這些破事瘋了……?

  「這真是……」過了十幾秒威廉才終於慢慢止住他的笑聲,他也不顧甲板上的髒汙海水,直接單膝跪在了被打撈上來的人身邊:「沒想到除了海爾默家的那位好運少爺,還能在這裡見到你。」

  「…………」

  網中和碎木板躺在一起擁有薑紅色頭髮的女孩雖然一直朝外咳著海水,但明顯還留有神志,她的雙手不停的抓撓著身下的甲板,想要將自己支撐起來逃走,可惜現在她的力氣並不足以做到這種對別人來說稀鬆平常的事情。

  倒黴,也得有個限度,安娜從看清楚威廉的臉之後就覺得可能自己的確是和運氣這種東西有十分過激的矛盾。

  不然也不會遇到這種淹死在船底才能算是運氣好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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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1 08:21:43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七章 少將

  「……」睜眼看見的就是一片漆黑。

  怎麼說呢,一直聽別人說惡有惡報……之類的事情,沒想到有一天她能夠親身體驗一次。

  因為這艘船本身並不算是標準的海軍船隻,所以監獄什麼是沒有的,安娜現在只是被用鐵鍊套住了手和腳然後綁在了甲板下潮濕的雜物層。

  她渾身上下都難受得要死,在落入海中時受的傷都沒有得到治療,現在大多數都化膿發炎了。

  現在距離她被抓住鎖在這裡也不知道具體過了多久,因為她好像昏迷過一段時間……也許是兩段。

  怎麼辦呢……安娜動了動自己的手腕,這一動就讓鐵鍊之間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在本來沒有什麼聲音的雜物堆裡面顯得格外大聲。

  「不要亂動!」

  安娜還沒看清楚這句話是誰說的就感覺肩膀上被什麼堅硬的物體敲打了一下。

  痛死了……

  「你繼續看著她,我去叫少將下來。」看守安娜的士兵說完就轉身朝外走去。

  原來還有人在看守她……因為這裡太黑,所以安娜醒來之後沒有發現,剛剛那個離開的士兵估計是用槍托打了一下她的肩膀。

  「你在看什麼,把手放到我能看見的地方!」

  說著安娜就覺得自己腰側又挨了一下,她艱難的咳嗽幾聲,手腕蹭動著鐵鍊換了個方向,讓看守能夠看見她的手。

  其實現在要逃走也不是不行,因為那顆石頭還依舊待在她的手鏈上,但是安娜覺得在能夠逃跑的情況下用這個石頭就算是浪費,因為既然這些人把她抓起來鎖住而不是直接殺掉的話,也就是說她對於他們來說還有用處,接下來只要趁機想辦法用別的方式逃走就行。

  當然如果逃不走的話就再說吧……安娜忍著腰側的疼痛從地上勉強立起上半身,結果還沒坐穩就又被踢了一腳,這次踹在了胸口,她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好像停了一秒。

  「你這該死的女巫,我沒有讓你做其他的動作就不要亂動!」守衛神經質的警告著安娜:「在少將來之前你都不……」

  但士兵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有一個沒有什麼感情的男聲從士兵的身後響起:「你可以再用力多踹一腳,看能不能把她踹死。」

  「諾、諾布朗少將……」

  「怎麼了,我讓你再踹她一次,剛剛不是踹得挺起勁的麼。」威廉面無表情的站在他們身後,看著在地上咳嗽的安娜。

  「少……少將……」士兵終於開始察覺事情貌似變得嚴重了,「我只是看見她好像在企圖解開鎖鏈逃跑所以就……」

  「滾。」威廉看也不看那個士兵,繞過他走到了安娜面前蹲了下來對她說:「看得清楚我的臉麼?」

  安娜還是很配合的點點頭。

  威廉在得到安娜的回應之後就揮退了所有士兵,讓他們回甲板上做事:「這是我們第三次見面了對吧。」

  「嗯………」說實話很不想再見面,因為安娜她是真的非常害怕這個名叫威廉的海軍:「我之前有見過麼?」

  「我想你大概很習慣撒謊。」威廉伸手抬起了安娜的下巴,順便用大拇指替她擦了擦嘴角邊上乾涸的血液和灰塵混合起來的髒東西,「是不是卡彭特身邊的人都是這樣。」

  安娜只能乾笑:「還、還好吧……」

  「那我們是第一次見面還是第三次見面?」威廉也陪著她笑:「你現在記起來了麼,安娜?」

  「好像是第三次……」感覺繼續撒謊下巴可能會被掰下來,安娜還是選擇明哲保身,「大概。」

  「那現在也算是打過招呼了。」威廉說著就放下了一直抬著安娜下巴的手,臉上還是溫柔的微笑:「我有些事情要問你,你想要撒謊也沒關係,反正你的作用也不是給我們提供情報。」

  「如果你是想說把我當成誘餌的話,我想我可能沒辦法勝任這個職位。」安娜砸了咂嘴:「我是被他們拋下船的,因為我企圖趁亂偷走船長的東西。」

  「是麼?可我覺得那位船長大概不會因為你偷了個東西就把你丟進海裡……畢竟你可不是女巫,對吧。」這是老早他在布尼塔就確定了的事情,並且從一直到現在卡彭特都把她帶在身邊看來,這個叫安娜的紅髮女孩在卡彭特心中的地位絕對不止是『重要的工具』而已。

  威廉的這番話讓安娜寒毛直豎,為什麼這個男人會肯定她不是女巫?是在故意詐她還是真的已經看出來了?要是現在失去了『女巫』這個保護殼她豈不是沒辦法唬人了……

  「哈哈哈哈哈,你也不用露出那麼擔心的表情。」自從抓到安娜之後威廉的心情就莫名高昂,「現在為止還只有我知道所謂的『紅髮女巫』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而已,我沒有告訴其他人,因為那樣的話事情可能會變得很麻煩,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對吧。」

  不太想明白……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你不是女巫。」說話的時候威廉開始拉扯起了捆綁住安娜腳踝的鐵鍊:「那麼我想我可以和你做個簡單的交易,你看怎麼樣。」

  「之前我也說過,我可以幫你消除脖子上的烙印。」他再一次提起了這個話題,「如果你能對我提供一點點有用的情報,我就幫你消除那個烙印。」

  「……不需要,我覺得就這樣挺好。」

  威廉看了眼安娜:「那之後抓住卡彭特我會負責安排你們兩個在同一個刑場行刑的。」

  還挺貼心的,安娜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是真的很不擅長和威廉這種人對話,比起威廉,卡彭特顯得是那麼平易近人,大概,大概挺平易近人的,也不知道現在卡彭特他怎麼樣了……

  「安娜呢?!?!?!?安娜呢!??!?!?!她人在哪裡!??!?!?!」

  卡彭特他自然是失心瘋了一樣在船上到處找安娜,並且開始瘋狂的怒駡烏提爾:「都是你把那該死的石頭給了她!!!我要殺了你把你的頭壓成汁給喝了!!!」

  如果不是亞里和幾個木偶把卡彭特拉住,他可能真的已經把烏提爾的頭給掰下來了。

  這就是『現在卡彭特他怎麼樣了』。

  安娜當然不知道卡彭特現在有多像一頭無理取鬧的狗熊,她只是在想卡彭特他們應該已經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前將石頭丟出去的時候想的地方是亞里和卡彭特一直說要去的黑海,那個地方應該離這裡很遠,而且很安全吧。

  「你在想什麼,想著要找機會逃跑麼?」威廉伸手在安娜面前晃了晃:「如果是想逃跑的話,可以趁現在試試。」

  「……!」安娜這時候才發現威廉好像把她腳踝上的鐵鍊給解開了,「你幹什麼……?」

  「跟著來。」說著威廉就從地上站了起來,安娜的手還依舊被鐵鍊拴著,末端就在威廉手中拿著,他說話的時候還拽了拽鐵鍊,「要去處理一下你的傷口。」

  免得還沒回布尼塔,他們貴重的誘餌就死於傷口惡化了。

  安娜也就只能服從安排,一瘸一拐的被威廉牽著走上了甲板,這時候外面已經只剩下火把的光亮,海面和天空已經徹底變成了黑色,安娜看著船外的景色下意識的就問了一句:「我暈了一天?」

  「差不多,不過嚴格來說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了,避免你還有其他疑問我就順便說了,我們現在是在回布尼塔的路上。」

  她沒想到威廉還真的會回答她,而且還周到的回答了很多……不過那個第二天的意思是說現在已經是淩晨了?

  守在一邊的士兵看見他們少將把『女巫』從甲板上帶上來之後看起來都變得有些緊張:「少將,為什麼要……」

  「她需要治療,一直拴在下面潮濕的甲板上會讓她傷口惡化,所以我就帶上來了,有問題?」

  「沒有……」

  「那就滾開。」

  「是,長官!」

  安娜跟在威廉後面看著他威脅下屬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和某個人好像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差別……難道脾氣差的人都是這樣的?

  接著安娜就被威廉牽到了儲存食物的乾燥小房間中,這裡面東西並不多,應該是被吃的差不多了。

  「……」等等,安娜忽然想到,這裡儲存的食物不多,然後剛剛威廉又告訴了她,他們現在是在回布尼塔的路上,從東部到布尼塔大概需要在海上航行幾個月,而現在這個儲存食物的房間中的食物明顯是不夠撐過這段時間的。

  也就是說!威廉他們肯定要在中途停靠到哪裡去補充物資。

  有機會,只要船能夠靠近陸地她就能想辦法逃走,而且幾個月的時間,差不多需要補充四次物資,她有四次機會…

  「你就先在這裡待著,我讓人去找藥過來,之前被他們踢到的地方還痛麼。」明明說的是關心人的話,但配合威廉臉上的表情反而是像劊子手在問候他的死刑犯,說話的時候威廉已經兩三下把手上的鐵鍊拴在了木柱上。

  「比起那個……」安娜舔了舔自己乾枯的嘴唇:「能不能先給我些水喝,我好渴。」

  於是安娜就得到了一小杯水,從這杯水的分量來看,安娜覺得威廉他們船上比起食物,更稀缺的應該是水,不過這倒是好消息,淡水可是不能斷的東西,所以最近這段時間他們肯定就會靠岸。

  安娜開始充滿希望的喝水,她喝水的這一陣威廉就出去叫人拿了藥和紗布進來,並且還有半瓶酒。

  「喝完了沒有,喝完了就把你身上的傷口對著我。」威廉拿著一塊布和酒瓶,看樣子像是準備打掃什麼東西。

  「可是我的傷口都在……」十分可惜,安娜一些比較嚴重的傷口都在很見不得人的地方,她是沒辦法把這些地方對著威廉的,「能不能讓我自己來?」

  「也行,如果你覺得方便的話。」說著威廉就把布和酒瓶放在這了安娜面前,然後抱著手臂。

  「……」

  「……」

  安娜艱難的用她被鐵鍊綁住的手努力了一下,發現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到擦拭傷口這種事情:「那個,你看能不能幫我解……」

  「不能。」

  「好吧。」

  安娜放棄了,她想自己作為俘虜,提了那麼多要求還沒被這個爛脾氣的少將吊起來用鞭子一頓狂抽已經算是奇跡中的奇跡:「還是麻煩你幫我塗一下吧,背後有幾個很痛的地方……還有大、大腿上面也有。」

  威廉沒說什麼,他是早知道安娜的雙手被綁著沒有辦法自己塗傷口,所以故意讓她自己先試試,也不是說這種行為有什麼目的,大概就是單純的想要欺負一下現在看起來很可憐的安娜。

  這個女孩給他帶來的挫敗感和卡彭特帶給他的挫敗感幾乎算是同一個等級的,也許是因為他們兩個老是捆在一起行動,還總是算計他。

  之前威廉還真的相信了這個叫安娜的女孩就是和卡彭特有合作的尼格圖姆……她撒謊撒得太過於順暢以至於威廉之前根本就無法察覺出來,所以反而被安娜用她的『女巫』身份給利用了。

  「……」威廉看著安娜光裸出來的背上已經化膿了的傷口,有些裡面還插著邊緣鋒利的木屑,比他想像中傷得重,她也是能忍。

  在清理傷口的過程中威廉沒有說過話,安娜也憋著盡力不發出聲音,只有在威廉將嵌在她大腿上的一塊鐵碎片用刀摳出來的時候稍微忍不住叫了幾下。

  疼痛大概是會使人軟弱的,並且嚴格的來說安娜她也不算是什麼特別堅強的人,在渾身都有刀割一般的疼痛的現在她真的十分想念卡彭特,想要抱住他……想要被他安慰……

  可惜並不能。

  安娜她現在只能繼續面對著那個可怕的海軍少將,忍受酒精給傷口帶來的要命刺痛,以及不斷的思考自己該如何逃跑,並且在逃跑成功之後要怎麼聯繫上卡彭特也是個問題……

  免得到時候會發生明明她已經逃掉了,但卡彭特那個刺頭還是一鼓作氣的去找海軍算帳結果撞個空這種事情,那不是會很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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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1 08:21:54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八章 真的

  明明兩個人都是在那個時候掉進了海裡,倫恩的情況就遠不如安娜那麼嚴重,他只是受了點皮肉傷,以及有些營養不良而已,硬要說有什麼的嚴重的,估計就只是手腕稍微有一些骨折。

  「我知道的大概就只有這些事情,他們把我抓住之後就一直關在甲板下的監牢裡面。」

  倫恩這時身上的所有傷口都已經清理乾淨,破爛的髒衣服也被換下來,樣子終於看起來沒有之前那麼那麼邋遢可憐了,他正在對威廉說他所知道的關於卡彭特的情報。

  「沒事的,你能夠活著返回布尼塔對我們來說已經算是幸運至極的事情。」海爾默一族無人生還本身就是便宜了女王的事情,讓她手中又多握住了宗教掌管權,這樣權利的集中對其他人絕對不算是好事,但現在倫恩還活著,等回到布尼塔之後女王就不得不再把權利按照法典返還給倫恩。

  雖然是這樣說……這種年紀的小孩,在現在這樣的情況孤身一人回布尼塔同女王爭權本身就相當於是一個笑話了,不過這也並不是威廉該管的事情,他也不想過多插手。

  「等回去之後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處理,最近這段時間就好好休息吧。」說著,威廉就從有些簡陋的木板床邊上站起身,對於威廉來說一個都還沒有到十歲的小孩能夠承受那麼多事情已經算是奇跡,他從開始就沒有期待能夠從倫恩那裡得知到什麼十分有用的東西,畢竟現在有安娜,卡彭特再次現身只是遲早的事情。

  當然這也是問題所在,如果卡彭特現在就出現,那麼他們是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雖然說是能夠拿安娜來當人質……但那並不是保險的計策,不確定因素太多了,這樣想著威廉就又一次走進了關押安娜的那間儲物室。

  威廉進去的時候就看見安娜低頭在用牙齒咬著鐵鍊,場面太過於智障他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你這樣,牙齒不痛麼。」

  「……!」直到威廉說話安娜才反應過來屋子裡面有人進來了,她尷尬的鬆開鐵鍊抬起頭:「還、還好吧……」

  「我有事情要問你。」威廉也懶得管安娜,反正不管她怎麼折騰那條鐵鍊沒有鑰匙都是打不開的,「卡彭特他們在哪裡。」

  「你問我,我怎麼會知道……我可是在他們消失前就被打進海裡面了。」

  她在說謊,威廉明確的有這種感覺,倫恩之前說過,她和卡彭特的關係絕對非常緊密,並且還是緊密到奇怪的程度。

  那麼安娜會落在海裡肯定就只是單純的意外,畢竟那個時候船隻碰撞的很混亂,珂麗婭的後側方是被他們先上去的船撞塌了一小塊地方,絕對就是那個時候安娜和倫恩都被撞進了海裡,然後碰巧『柯麗婭』消失就是在安娜掉下去的那一瞬間。

  「和卡彭特扯上這麼深的關係你覺得真的是好事麼,我可以幫你消除女巫的烙印,並且幫你安排一個安全的地方生活,只要你告訴我卡彭特他們現在在哪裡。」威廉這次說的倒算是真話,因為他已經確定了安娜是普通人,所以消除烙印他可以做到,但安排安全的地方生活,大概的意思就是在監獄裡面沒有生命憂患的度過下半生。

  這個人的意思絕對是幫我消除了烙印之後把我關在什麼地方……即便是在感覺腦袋有些昏沉的情況下,安娜的反應依舊十分快:「如果你還是覺得我會告訴你些什麼的話……最好還是放棄,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聽見安娜這麼挑釁威廉也不覺得生氣,面對這種嘴硬的囚犯他早就習以為常了:「經常有人對我說『我什麼都不會說』。」他用沒有什麼波瀾的語氣對安娜說。

  「所以我就覺得很奇怪,一開始大喊大叫著說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會說,到最後還是神志模糊的跪在旁邊把該說的都說了,這樣有什麼意義。」

  慘了,要被打了,安娜背後開始冒冷汗,看來這傢伙之前攔著那些守衛不讓他們打她是在惦記著要治好後再開始打,免得一下子打死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真的……」

  為了避免皮肉受苦只能想盡辦法亂說了。

  安娜開始沒有絲毫骨氣的掉眼淚:「求你了,我真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卡彭特他只是把我當做發洩用的玩具而已,我也沒有辦法。」

  「我的脖子上有女巫的烙印只能不停的到處躲藏,在逃難的途中上了一條商船,結果那條船被卡彭特給劫了,我被他抓去船上虐待……這都是真的,我一直在想辦法逃走,但是他總是不太想要我逃走,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

  「可是只要待在卡彭特身邊我就不用很擔心自己的安全,我也知道這樣是錯的,但是、但是……我、我也不知道……」說到這裡安娜哭的更凶了,「收養我的老人也去世了,所有人都要抓我,要殺我,我明明之前只是安分的在藥房裡面幫爺爺磨藥,卡彭特他……他每天都強迫我,我真的很討厭那種感覺,但是這樣能活下來的話我也……」

  卡彭特在海的另一側瘋狂的打著噴嚏。

  「我只是個普通人,面對這樣的事情我真的什麼辦法都沒有。」安娜哭累了開始一顫一顫的打嗝:「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威廉沒想到安娜會說這些,但對於安娜說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他肯定還是抱有懷疑,畢竟之前卡彭特甚至讓安娜化妝成商人家的小姐混進布尼塔綁架了海爾默家的少爺,安娜的作用肯定不僅僅是玩具而已,不過卡彭特那個傢伙也還真是混蛋,連這種年紀的小女孩都要下手。

  果然海盜都是些失心瘋的畜生。

  「你就在這裡面自己好好考慮一下吧。」威廉說著就要準備離開儲物室,不知道為什麼,只要看著安娜他總是會想起布尼塔裡那些和她年齡差不多的貴族小姐,那些女孩都一個比一個嬌貴,可能一輩子都受不了指甲蓋那麼大的傷口,甚至有人稍微大聲點對她們說話,她們都會立刻包起眼淚。

  而面前這個即便是在哭,也還要不停撒謊……某種方面來說還挺好笑的。

  「我也沒有審問女人的興趣,所以如果你能想通我會很開心。」他站起身將一邊的毯子扯下來丟在安娜身上:「既然你都說了你並不喜歡卡彭特虐待你,那麼為何不乾脆倒戈到我這邊來呢,把卡彭特的所在地告訴我你就能脫離烙印的束縛了。」

  說的還真是悠閒,安娜剛剛哭過還沒有緩過勁,喉嚨還有些啞:「我說了我真的不知道。」

  「是麼。」威廉也不在意,起身朝外走去,「過會兒再見吧。」

  「……」

  好累,真的好累,和這個少將說三句話就像是和卡彭特說五句話一樣累,腦子必須不停的轉,不轉好像下一刻就會被掐死……安娜把搭在她下半身的毯子扯上來蓋住肩膀,現在她還昏的要死,身體也有些發燙,估計是發燒了。

  唉……

  幸好在被抓住之前烏提爾已經把她的癮子給治好了,不然在這種情況下犯癮那豈不是更加難受,在安娜東想西想蓋著毯子就快要睡著的時候,她聽見了有什麼東西吱呀打開的聲音,好像是門被推開了。

  又是威廉?不是剛剛才出去麼,安娜痛苦萬分的睜開眼睛卻發現面前站的人並不是威廉。

  「倫恩?」安娜睜大了眼睛看著出現在她面前的小男孩,他已經換了身衣服,頭髮也梳了梳看起來精神了許多,不過他為什麼在這裡……難道之前那一下他的牢房也被撞開了?

  「你那是什麼表情,沒想到我也會在這裡麼。」倫恩看著被拴在地上的安娜:「現在是不是輪到你來求我把鎖給解開了。」

  求個屁啊,威廉他會把鑰匙給你麼,安娜頭暈著不太想理倫恩,就把頭重新低了下去。

  本來以為只要不理倫恩他應該就會自己走開的,但是沒想到那個小男孩竟然走到了她面前蹲下:「我過來也不是為了挑釁你,我只是覺得我現在能夠坐在回布尼塔的船上有一定程度的原因是因為你沒有殺了我,所以我想……」

  倫恩臉上出現了猶豫的神色:「我不願意欠像你們這種人的人情,所以我覺得……我應該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說到這裡安娜才終於抬頭看向倫恩,她總感覺這個男孩說的話有些奇怪:「你沒有欠下什麼我的人情,之前卡彭特想要殺掉你的時候我也沒阻止。」

  倫恩搖了搖頭:「雖然在你看來我可能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鬼,但我也有我自己衡量事物的標準,善惡是非我能夠分清楚,就像雖然我是海爾默家的人,但我依舊認為我的父母和爺爺是不比卡彭特差的壞人,我們家唯一能夠說是好人的只有我的弟弟,你們殺了他,這一點我會清楚的記得。」

  安娜沒有說話。

  「所以一件事算一件事,你還記得你之前說的,你甚至不知道是誰殺了你的父母麼。」倫恩的聲音忽然變輕了,彷彿是在戒備有誰從外面偷聽:「你的母親,以及你的父親應該都是被污蔑成了巫師而被燒死的對吧。」

  「……是。」如果可以,安娜是不想回憶起這件事情,「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我要說的就是為什麼連我也算是壞人的事情,雖然我只是無意間聽見爺爺在和父親議論。」

  「這是只有女王和海爾默家知道的事情,關於布尼塔的王權是如何統一的,一直到現在他們都還在使用這種方式。」

  「大概每隔十年左右就會發生一次,你的父母就是犧牲品,而你也差一點變成犧牲品。」

  聽倫恩說到這裡安娜不得不打斷他:「你把這種只有女王和海爾默知道的事情告訴我真的好麼?要是被發現了你之後的處境會……」

  「那個已經無所謂了,難道你覺得我一個人回到布尼塔之後女王真的會心甘情願的把宗教的掌管權交換給我麼,我只是個小孩,要殺死我的辦法有很多,女王她甚至都不用計劃。」

  這是事實,倫恩早就接受的事實,並且這件事情他也準備告訴諾布朗少將,在之前因為他還顧忌著自己的兄弟,所以一直對這樣違背道德倫理的事情閉口不提,但現在他的弟弟已經死了。

  聽見倫恩這樣說的安娜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因為他說的全都是事實,看不到希望的事實。

  「你還回想得起來你被污蔑成女巫抓住之前你們鎮上發生的事情麼。」倫恩繼續接著上面的話說:「是不是忽然出現了尼格圖姆的巫術袋,很多人都中了詛咒開始死亡,軍隊也很快的介入開始封鎖城鎮。」

  「對……」

  「那些巫術袋並不是巫師放的,而是女王安排了海爾默手下的人去放置的東西,軍隊會那麼快抵達也是提前就安排好了的,捕殺巫師只是一個藉口,一個為了殺人的方便的藉口。」

  「你們的鎮子被選中作為血祭的犧牲品,十幾年前你的父母也是因為這個而死,布尼塔從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在靠血祭的方式鞏固權利,這片土地的所有者和曾經存在的神明……不,也許不應該稱作是神明,但是就是和那樣的存在簽訂了條約。」

  「只要不斷的為那位神明獻上死亡,那麼權利就會常伴與布尼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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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1 08:22:18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九章 錯覺

  「……」

  船上沒有安娜的第二天。

  卡彭特腳邊散落的全都是空掉的酒瓶,手上還拿著一個已經喝了一半的,另一隻手拿著剃鬍子用的小刀片,他正目光渙散鬍子拉碴的坐在甲板上的角落,還時不時打酒嗝,看起來就像是個乞丐。

  「你真的沒有辦法知道安娜在哪裡麼?一點點辦法都沒有?」亞里也難說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情,他煩躁的撓著自己的頭髮,誰能知道那些船撞過來就是不偏不倚的撞到了安娜所在的後船尾,那個之前抓的小鬼也不見了,兩個人都下落不明。

  「我說過了,我現在最多只能知道她還是否活著。」烏提爾也頭疼,他雖然是料到之後應該會用到那兩顆石頭,但是沒想到會用到的這麼快……

  這船上的人究竟運氣得不好到哪個地步。

  現在他們的坐標是在黑海,這地方是個好地方……十分漂亮,但現在基本沒有人有心情去形容它,原本卡彭特的計劃是在這裡看看有沒有關於烏提爾想要的那顆紅寶石的線索。

  然而現在卡彭特腦子裡面除了『安娜安娜安娜』之外幾乎沒有辦法想別的,他抬起手中的酒瓶胡亂的喝了一口,烏提爾告訴他能夠確定安娜還活著,但是具體在哪裡並不清楚。

  其實也沒有什麼清楚不清楚的,卡彭特會頹廢成這個樣子並不是因為沒有辦法找到安娜,而是因為安娜她手裡明明還剩下一顆可以使用的石頭,按理說只要她想,她就能夠立刻回到『柯麗婭』上,但是她沒有,她沒有回來……

  卡彭特又打了個酒嗝,然後開始如同廢物酒鬼一樣開始給自己找藉口,也許是因為那串手鏈不小心掉了呢,所以安娜沒辦法回來……可這樣她不就很危險了麼?雖然他們現在正在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黑海,但要找到她還需要一段時間。

  「她是不是因為把東西搞丟了才不回來找我的。」卡彭特放下酒瓶看著朝他走過來的烏提爾:「她肯定不會嫌我煩的。」

  「那串手鏈是不會弄丟或被人搶走的,我在上面下了咒語,那個東西現在只能為安娜所用,這也是為什麼我現在……」烏提爾話都還沒說完就看見卡彭特抬起酒瓶子猛灌。

  「……我現在的力量不夠尋找安娜她在什麼地方。」

  卡彭特根本聽不進去烏提爾之後說了什麼,他灌了幾口酒就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抓住烏提爾的肩膀瘋狂的搖晃:「那你的意思是說她完全可以回來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回來?!」

  「……是這樣沒錯,也有可能是用了石頭去其他安全的地方了。」烏提爾不自知的補了幾刀,然後就換來了卡彭特的慘叫。

  亞里聽見這動靜自然就把注意力從航向上轉移了過去:「幹什麼,你對他說什麼了??」他走過去就看見站在一邊的烏提爾,和抱著酒瓶子耍酒瘋的卡彭特。

  「我說安娜可能去其他地方了,用石頭。」

  你就不能少說兩句麼……

  「去找她!!!去找她!!!把她給我找回來!!!!我要把她鎖在籠子裡面!!!」卡彭特腳步虛浮,在說話的時候沒站穩就正面朝下摔在了甲板上,但他很快的就自己爬起來去抓亞里的手臂,也不管從鼻孔裡面流出來的鼻血:「我的阿麗埃娜!!!!」

  「你他媽到底喝了多少。」亞里不耐煩的推開卡彭特,「我們這不是正在去找她麼,你要是真的著急就少喝點酒來幫忙行不行!?」

  卡彭特還是像個弱智一樣幹嚎著安娜的名字,然後把手裡的酒給全部灌進了嘴裡:「她拒絕我!!!」

  不拒絕你難道還要接受你麼……亞里的頭都被卡彭特吼大了:「你給我安靜點!」說著就撲上去阻止卡彭特企圖再開一瓶酒的動作。

  「別他媽喝了!」

  卡彭特自然不會聽亞里的,伸手就和他拉扯了起來:「滾開!你是什麼玩意兒!」

  和醉鬼說話實在是非常令人討厭的事情,特別是喝醉了的卡彭特,討厭程度簡直是無解,平時就夠不講道理了,現在更是像把腦子挖出去餵了魚一樣。

  「你倒是清醒一點來想想我沒到底該去哪裡找安娜啊!」亞里一邊掐著卡彭特的脖子一邊偏頭對甲板上手足無措的船員說:「去舀點海水上來潑醒他,快點!」

  「安娜她不回來了!她到其他地方去了!!」卡彭特還是不停歇的在嚎,他那顆被酒精浸泡住的大腦已經完全認定了安娜是離開他去安全的地方生活了。

  然而事實上安娜並沒有像是他們所想的那樣,用石頭逃去了安全的地方,從此開始重新過上安穩又舒適的新生活,倒不如說她的境況變得比被威廉抓住更加差了,全都是因為倫恩告訴了她那些事情。

  現在的心情可能連憤怒都算不上,安娜只是用頭靠著一旁的木柱發愣。

  你們是不走運被選中當做犧牲品。

  她想說開玩笑也的有個限度,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只是因為不走運,他們就得被犧牲掉?只是不走運,只是不走運?那麼走運的話,被犧牲掉的就會是別人?犧牲掉其他和他們一樣什麼都不知道的人?

  她曾經居住的國家,是這樣構築起來的?

  連倫恩是什時候離開儲物室的她都已經不知道了,時間像是變成了一種濃稠的半固體將她困在了裡面,她聽不見也看不見外界的東西。

  威廉走進儲物室看見的就是這樣神情呆滯的安娜,他也才從倫恩那裡得知了關於布尼塔王權的事情,老實說驚訝是有一些驚訝,但很快他就消化了這個事實,對於威廉來說各個權利體質都有它自己存在的方式和意義。

  就像是統治極西寒帶的君主雷蒙一樣,布尼塔的統治方式與之完全不同,雖然布尼塔也同樣講究制度的嚴謹,但因為和宗教混雜在一起,權利的界限也因為掌權人的數量而變得難以控制。

  而雷蒙的國家制度無比嚴苛,就如同那裡被寒冷天氣凍築而成的巨大岩冰,雖然冰冷,但堅硬如鋼,他們的國家沒有宗教理論,所有權利只掌控在國王一人手中,事物對錯與否法典輕重與否都由國王一人決定。

  在威廉眼裡這同樣是個病態的國家,說實話他覺得國家本身就都是病態的,包括布尼塔在內……並非全都是弊端的病態,但以個人或幾個人的集體為單位去規定界限並且管理和排斥,本身就是奇怪的,究竟是什麼人才能界定這些東西?或者說為什麼要讓人去界定這些東西。

  威廉從未搞清楚過他對於這些事情的想法是否正確,每次與巴奇談起的時候,巴奇都只是搖頭:「所有東西即便是壞的都有他存在的意義,你只用遵守就行。」

  所以漸漸的威廉也就覺得對於這些『意義』他遵從就行,不過雖然父親的教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他實在是不想再考慮太多關於上頭統治階層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麼他常年都保持出航的狀態在布尼塔之外的海域遊走捉捕海盜。

  他也不是因為喜歡才幹這些事情的,雖然硬要說討厭,也並不討厭……只是會覺得累。

  「倫恩也把那件事情告訴我了。」威廉看著跪坐在地上雙目無神的安娜:「看來你真的是受害者。」

  安娜沒什麼反應,威廉不確定她聽見了沒有,當然他來這裡的目的也不是為了和安娜討論這件事情,他只是擔心安娜在聽見了事實之後因為情緒激動做一些會讓他的利益受損的事情,簡單來說就是自殺或自殘。

  顯然擔心都是多餘的,安娜陷入打擊過頭已經木楞著變成了接近暈迷的狀態,他之後又叫了幾聲這個小姑娘都沒有任何反應。

  「……」威廉思考了一下,還是坐在儲物室裡面看著安娜,因為不知道之後她會搞什麼動作,現在把看守安娜的任務交給其他人他也不放心,所以還是自己上算了,這樣也省心。

  而安娜只是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坐到了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好像對自己說了些什麼?

  頭從一開始就暈得要死。

  誰在旁邊。

  腦子混脹得像是灌滿了滾燙的開水一樣。

  「卡……卡彭特……?」

  威廉看著忽然開始結結巴巴說話的安娜,不過為什麼忽然開始叫卡彭特的名字?

  「頭不舒服……」安娜語氣中帶著哭腔,她漸漸的軟倒匍匐在了地板上,「卡彭特……」

  「?」威廉站起身走到安娜身邊半跪下,伸手想要去把她扶起來,結果碰到安娜肩膀的時候被她的體溫嚇了一跳,就如同是才從爐子中取出來的石頭一樣滾燙,為了確認威廉又用手試探了一下安娜的額頭,還是很燙手。

  發燒了,而且燒到了說胡話的程度。

  威廉有些慌張,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們船上沒有能夠治療發燒的藥品,但發燒到那麼高的溫度放著不管肯定會死,現在只有儘快靠岸了,反正也要補充物資……

  而且應該也不能就這樣鎖在儲物室裡面,先帶去上面的房間找個平坦的地方讓她躺著。

  想著威廉就替安娜解開了鎖鏈,然後把她連著毯子一起從地上抱了起來。

  「……」他是不是把我抱起來了,安娜整個人燒到無法明辨是非,習慣性的就伸出手摟住了『卡彭特』的脖子,但過了一會兒她又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頭在抱著她的人的懷裡蹭了蹭。

  「卡彭特……你好像沒有以前結實了……」

  威廉:「……你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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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彭特:那肯定是我的身材最好,肌肉最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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