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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仙道橫行] 小無相公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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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8 00:41:5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章 余恨


    魔女見翟青衣終于妥協了,眼神一亮,問道︰“真的?”

    翟青衣點點頭。

    魔女恍然間又想起了一些往事,眼神變得越的深沉,最終她還是點了點頭,溫柔道︰“翟青衣!我最後信你一次,你莫要再騙我!”

    翟青衣道︰“我說過的話,從來都會兌現。你覺得我騙了你,只是你一門心思瞎猜之時,當我做出的決定,和你猜到的結果不一樣,你就說我在騙你。也許在你深淵地獄,你這般思維,最是尋常,隨處可見。可在我生于仙道世間,長于仙道世間,又甘願為仙道世間拋頭顱灑熱血,又怎能忍受得了你這般性格?”

    魔女道︰“你不喜歡我哪一點,我可以改的。”

    翟青衣深深的看了魔女一眼,道︰“閣下喜歡我哪一點,我也可以改。”

    魔女大怒,眼中那一絲難得的溫柔,一掃而空,怒吼道︰“你!我一顆心,全都牽掛在你深深,可你這賤人心里,半點都沒有我!與其讓你活在世上,和別的女子結成道侶,還不如我先下手為強,和你把生米煮成熟飯!”

    翟青衣道︰“我是仙,你是魔,仙魔有別。”

    魔女聽聞此言,卻又笑了,道︰“現在我給你一個選擇,你要麼娶我為道侶,和我結為夫妻,從今往後,我會和你仙道世間最賢惠的女子一樣,跟在你身邊,相夫教子,夫唱婦隨。你若不肯娶我為道侶,我就持著手中血海鐮刀,殺光我看到的任何仙門中人,見一個殺一個,見十個殺十個!你不是說,可以為仙道世間,拋頭顱灑熱血麼?你只要娶了我,就算是替你仙道世間,誅滅了一個未來的大魔,因為你我成親之後,我會一心一意侍奉你這個夫君。你若不肯娶我,我此生就只剩下兩件事情,其一是殺仙門中人,其二是潛心修煉,等到有朝一日修至大魔,再統帥深淵群魔殺入仙道世間,把仙門中人殺得干干淨淨!”

    翟青衣道︰“這事情事關重大,容我想想。”

    魔女怒道︰“你躲了我數千年,難道數千年的時間,還不夠讓你想清楚這件事?翟青衣你這賤人,老娘我跟你實話實說,你和我要麼結為夫妻,要麼你死我活,沒有第三種可能!”

    翟青衣搖頭嘆息,不再多言。

    空中四散奔逃的趙四等人,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橫江和龍女落到地面之後,本第一時間就放出了護法神將,抓緊時間將九脈求魔劍陣布置了出來,後來見青衣胖子翟青衣去而復返,而那魔女放出的滿天青色蛟蛇大網,也閃電一樣飛回了魔女的衣袖當中

    于是,橫江便召回護法神將,亦是準備轉身離去。

    “小哥哥,你想不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龍女水笙兒朝橫江問了一句,卻又很是難得的主動了一回,直接對著橫江耳朵,施展出一道法訣,又低聲傳音道︰“這是我龍女一脈的龍耳術,和以前我給小哥哥施展的龍眼術,同出一脈。如若那龍眼術,算得上是凡俗世間傳說中的千里眼手段,如今這個龍耳術,就算得上是順風耳了。”

    橫江本要離去,如今聽到水笙兒這麼一說,便抬起頭來,看向天穹。他一直將眾妙之相眼罩戴在臉上,通過加持了一重龍眼術的眼罩,已是能將空中魔女和翟青衣面對面站立之時,相互之間對視第一眼那等的微妙表情變化,看在心頭。

    即便橫江對于別人的感情之事,本沒有什麼太大興趣,如今也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借助水笙兒施展的龍耳術,側耳傾聽。

    世間痴男怨女,不在少數。

    三心二意的浪蕩子與一片痴心卻被拋棄的女人的故事,數不勝數。

    橫江唯獨沒聽說過仙道世間的道君,與深淵地獄魔女之間,竟然還有這麼一段令人瞠目結舌的感情糾紛,這實在太令人詫異。如今橫江細細一聽,恰巧聽到魔女給翟青衣兩種選擇,又說她和翟青衣之間只有兩種可能,橫江心中亦是格外震驚。未曾想到,這個口口聲聲要讓翟青衣化灰的魔女,用情如此之深。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橫江知曉了翟青衣與魔女之間的舊事以後,他亦免不得心生感慨,多了幾分憐憫,于是向水笙兒說了一句︰“這個魔女,和我想象中的深淵諸魔,有點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歸根到底,他們都是一樣的凶殘,惡毒得很呢。”水笙兒遠遠看了魔女一眼,卻又怕魔女現她在偷聽,于是又低下頭去,只把先前魔女評價趙四和火苗兒,以及評價她和橫江的話語,在橫江面前復述了一遍,又道︰“魔女見趙四和龍女分開跑,就說別人大難臨頭各自飛,是一對狗男女,實在該死。見我們一起離去,就說我們大難臨頭之時,竟然還心心相印,簡直罪該萬死小哥哥你說,這樣的魔女,誰會受得了她?至于她後來對翟青衣前輩說,只要肯娶她,她就會像我們仙道世間里最賢惠的女子那樣,相夫教子,我是不信的。”

    橫江覺得水笙兒此言,大半有理,只隨口一問,道︰“水道友為什麼不信她?”

    “我能感覺出來,我和這個魔女,絕對不是同一種類型的女子。我可以相夫教子,不求轟轟烈烈,只求快快樂樂過一生。這個魔女既然和我不是同一類型的女子,那她就絕無可能相夫教子。”

    水笙兒低垂著頭,偷偷看了身側的橫江一眼,見橫江也在注視著她,水笙兒趕緊躲開眼神,臉色卻再度紅了起來,連說話的聲音也格外的低沉,格外的溫軟,讓人聽了之後,只覺得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從耳朵一直延伸到心中,她道︰“我沒有什麼大的理想,也沒有什麼大的目標,我只想找一個我喜歡的人,而且他正好也喜歡我,那我就和他結成道侶,一起等日升日落,一起看過往的煙雲,再生一些孩子,陪著他們漸漸長大小哥哥,你呢?”

    此情綿綿,毫不遮掩。

    橫江但覺難以招架,只指了指遠遠近近暗灰色的蒼山,抬頭看向站在血色蒼穹下的魔女與翟青衣,道︰“諸魔未滅,何以為家!”

    “那那”

    水笙兒有些猶猶豫豫,一直低著頭不敢看橫江,最終鼓起勇氣,道︰“那人家陪你,滅盡誅魔,再談成家,好麼?”

    水笙兒沒有得到橫江的答復。

    她抬起頭來,環顧四周,橫江已經無影無蹤,只有一封書寫在金箔信紙上的信箋,擺在旁邊的石頭上。深淵地獄風大,呼呼作響,金箔卻是仙門中人以煉金手段,用從黃金里提取的金精淬煉而成,極為沉重,風吹不動,故而沒被風吹走。

    水笙兒拾起信箋,看了一看,見其中寫的都是道別之言,橫江最後也只在信中說,讓她在此稍等片刻,那翟青衣道君必定可以說服魔女,再帶她前往營地。至于橫江自己,則選擇了孤身前行,去往營地。

    “小哥哥你怎地知道,翟青衣道君就一定能說服魔女?魔女雖然是深淵諸魔,可不論如何,她都是一個女子。女兒家的心事,又怎是你們男人,能猜得透徹的?”

    一顆淚珠,從水笙兒眼角滑落。

    水笙兒恍然抬頭,看向天空,傾聽著魔女和翟青衣之間的對話,她已不再掩飾偷聽的舉動,竟不懼魔女察覺到她偷聽之後勃然大怒要殺她。此時此刻,不知怎地,對于水笙兒而言,生與死都已不再重要。

    可就在此刻,水笙兒聽那魔女說道︰“翟青衣!你跟我說過,你說話一定算數。這一次是你自己親口對我說的,以後要是翻臉不認賬。我我宇宙天地雖然長久,可這一方原本錦繡億萬里的天地,如今也已化作無邊地獄。仙道世間雖然昌盛,可你若負了我,我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讓仙道世間,化為無盡深淵當中,新的一層地獄”

    此言一出,魔女卷起一方血雲,當空飛走。

    水笙兒將橫江留下的信箋,貼身收好,也暗中對自己說道︰“小哥哥,你說過諸魔滅盡之後,再談成家。你要是騙我,天長地久世有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深淵地獄,荒涼可怖。

    十萬里內,不僅沒有人煙,連生靈都見不到一個。不論是飛禽走獸,甚至連蛇蟲鼠蟻,昆蟲一類,都一個不見。

    橫江沒有施展飛行法術,而是一步一步,一步一個腳印,行走在深淵地獄的山巒土石之上。

    他早已知曉,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于是腳踏實地,邁步而行,便成了橫江了解深淵地獄的一種極好的方式。

    行走之時,除了風聲,以及鞋子踏在地面上的腳步聲,再無其他聲響。

    這種聽覺感受,對于橫江而言,格外的難受。他臉上帶著的眾妙之相眼罩,不知出于何種遠古,在水笙兒施展過龍眼術與龍耳術之後,就把這兩種法術,一直加持在了眼罩之上,橫江得此二法,若目光不被障礙物遮擋,可遠觀數百里,若耳朵不被干擾,也能聽的極其遙遠他在仙道世間里,聽慣了蛙聲蟬鳴,看慣了蒼生勞苦,可如今整片天地之間,似除他之外,再無別的生靈。

    一種無與倫比的孤獨感,洋溢在橫江心間。

    寂寞就像情人的手,抓撓著橫江的心神,即便他道心再如何堅定,也禁不住漸漸覺著有些悵然。

    他終歸只是一個仙門修士,道行低微,便不能覺遠處血雲遮蔽的蒼穹深處,魔女正眯著眼眸,盯著他的背影,極為好看的手指連連捏動,隔空朝他施展出一道一道玄妙詭秘的法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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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8 00:43:2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一章︰驚蟄之魔


    深淵地獄的天宇,紅如血,暗紅如凝固了多年的血。

    魔女頭發也是紅色,施展手段之時,周遭掀起一股一股紅光洶涌的氣浪,猶如一圈一圈波紋,在她上下左右一圈一圈的收縮著擴散著。當她將手段施展完畢以後,魔女頭頂發出砰砰的響聲,已有一顆鮮血淋灕的大心髒,人頭大小,正不停的跳動著。

    魔女伸手在頭上一撈,就把那大心髒撈到了掌中,再張開嘴,露出尖銳的犬牙,朝著跳動不休的心髒咬了一口,刺開了一道缺口。

    嘶!

    熱血夾裹著腥風,自心髒缺口里沖了出來。

    魔女又將一顆不知名的種子,沿著心髒的缺口,種植在心髒當中……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魔女一手端著心髒,一手提著酒壇,一邊飛在高空跟著橫江,一邊時不時提起酒壇喝了幾口酒。

    她渾身上下魔焰滔天,煥發著一種極為濃重的滔天魔威力,以至于這一處深淵地獄當中,諸多深淵魔物,被她身上泄露出的滔天魔氣嚇到,一個個四散奔逃,遠遠逃出了千里萬里之外,不敢靠近半分。有些深藏在大地深處的諸魔,沒有發現魔女的到來,來不及趕在魔女到來之前逃走,只當魔女飛到了他們頭頂上空之時,感受到魔女身上極為強橫的氣勢,便一個個躲在地底深處瑟瑟發抖,不敢出來。

    也正因如此,橫江一路前行,才沒有遇到任何深淵魔物。

    這回橫江不願意凌空飛行,反倒是一步一步腳踏實地,前往當初翟青衣所指的營地,並非僅僅是要靠著步伐丈量大地而已,他更多的是想借著在地面行走的機會,看看是否能遇到深淵一些他能勝得過的深淵魔物,酣暢淋灕的大戰幾場,要借此戰事,對深淵地獄之魔,有更多的了解。

    行走之時,橫江時不時會登高遠眺觀察四方,時不時會側耳傾聽四方動靜。他雖有心要和深淵魔物激戰,卻也知曉自身實力不夠,雖有九脈求魔劍陣在身,不懼純陽仙人層次的高手,可若再度遇到魔女那樣的魔頭,也依舊會鎩羽而歸。于是,橫江一路上十分警惕,絲毫沒有掉以輕心。

    可這深淵地獄,是諸魔的領地,而魔女實力極強,不在那翟青衣道君之下,以橫江如今仙門修士的道行,魔女有心遮掩自己的行蹤,橫江又怎能發現魔女的行蹤?

    即便幾日以來,橫江隱隱有些心神不安,老是覺得有人在暗地里偷窺他,他便借著眾妙之相眼罩里加持的龍眼術,偶爾猛地回過頭去,朝他感覺有人偷窺的方向看去,卻一無所獲。

    實則,魔女就站在他極目遠眺之時,所觀察的那一片天宇當中。

    “這人倒是警惕!難怪翟青衣那賤人刻意叮囑我,讓我給他些好處。區區一個仙道世間的仙門修士,竟然能察覺到我在空中偷窺他,端的是極為不凡。此人道行雖然低微,法力雖然微末,可這一份靈覺,卻屬于這些年來,我所遇到的仙門中人里,最為強橫的那一個。我深淵諸魔當中,有一脈族群,叫做驚蟄之魔,生性最為膽小,因膽小怯懦,于是也最為警覺。可就算那些驚蟄之魔,也比不得這個橫江……”

    魔女捧著砰砰跳的心髒,嘴角掛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閑來無事之時,魔女會時不時伸出舌頭,在心髒上舔一舔,然後饒有興趣的遠遠盯著橫江的後背看了看,視線似乎能直接穿過橫江的血肉筋骨,看清楚他那顆藏在胸膛里跳動不休的心髒。

    “唉……談情說愛之事,還真是辛苦呀。我要是不惦念著翟青衣那個大賤人,像橫江這樣的仙道世間年輕人,理當是我最喜歡的食物之一。橫江既然卓爾不凡,他的血肯定也特別甜,他的心肯定也特別香,可我現在卻不能動他一根毫毛。我不僅不能害他,我還要暗地里護衛他周全,實在是令人家心煩呢。美味佳肴就在眼前,卻能看不能吃,實在是難受呢。不過,心煩歸心煩,難受歸難受。不過,只要能幫到那個大賤人,心煩難受又有什麼要緊的。實際上能替他做一些事情,我開心的緊呢……”

    魔女慢悠悠的飛著,不敢飛快了,也不敢飛慢了,不緊不慢的跟在橫江身後,一日一夜也只能飛躍上百里距離,實在無聊得很。最開始那幾天,她還能心平氣和,可時間過得越久,魔女就越是有些煩悶,她恨不得沖到橫江身邊,用鞭子狠狠的抽橫江幾鞭子,督促他快些趕路,莫要荒廢了光陰。

    越是無聊,就越會胡思亂想,尤其是女人。因女子的心思,總會比男人細膩,于是無聊胡思亂想的時候,思維也越發的擴散。

    魔女未必算是人,卻也是一個女的。

    半月之後,橫江竟然不走了,他停留在一座滿是亂石,寸草不生的大山上,挖出了一個大洞,將此地當做洞府,暫且住了下來。

    “此人實在可恨,可惡!橫江你這小賤人,你和翟青衣那個大賤人,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老娘我答應大賤人,要把你送到仙道營地之外,可你倒好,半月以來只走了幾千里路,走著走著竟然又不走了!你要是在這山中,住上幾十年數百年,老娘我豈不是也要陪幾十年甚至幾百年?”

    魔女見橫江不走了,氣得直跳腳,在上萬丈高的蒼穹深處,破口大罵︰“小賤人,實在可恨!真是氣死我了!”

    長空深處,紅光閃耀。

    一道一道鮮紅的電光,在萬丈高空流轉不定,發出轟隆隆的雷聲。血色電光時不時會相互撞擊,踫在一起往往會一同化作血色霧氣,朝下方飄蕩灑落。于是站在地面上,往空中打量,才會看到蒼穹如同血幕。

    橫江正是因為感覺到有什麼人在暗地里跟蹤他,這才干脆尋了這麼一座石頭上,暫且住了下來,將九脈求魔劍陣布置完整,靜靜的尋思著應對的策略。方才魔女在天宇深處大發雷霆,破口大罵之時,橫江正好借著龍耳術,傾聽四方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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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8 00:43:3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二章:不堪一擊


    驚蟄,本是仙道世間里,二十四節氣之一,位列第三,意為春之始。

    驚者驚也,春雷一響,萬物皆驚。

    蟄者,蟄伏也,意為冬眠。蟄字以蟲為字底,其中含有昆蟲之意。如此驚蟄二字,意為春雷一響,冬日里伏藏的萬物皆驚。

    于是,驚蟄之魔的意思,指的就是深淵諸魔里,有這麼一種族群,就好似是冬眠了整整一個冬季,突然間被春雷驚醒,嚇得魂不附體的蟲兒……

    蟲子素來實力低微,其中螞蟻一類,被賦予螻蟻二字,代指實力微末,最為卑微,不堪一擊。

    仙道世間有仙道世間的語言,深淵地獄也有深淵地獄的語種,兩種語言差距極大,且深淵地獄諸魔的身體構造,聲位置和器官,與仙道世間眾生截然不同。于是,如果仙道世間的凡俗世人去學深淵地獄的語種,只怕窮其一生,也難以將深淵地獄的語言說得流利通暢。

    也正因為語種不同,先前魔女在空中大喊大叫之時,橫江雖聽到有人說話,卻依舊是滿頭霧水,一個字都沒聽懂。

    在深淵地獄語言當中,驚蟄之魔叫做怯懦魔。怯懦就是膽小、懦弱,若以這種性格而言,驚蟄之魔可謂深淵第一。

    無盡深淵,蒼茫地獄,沒有比這種魔物,更加膽小的東西。

    “驚蟄之魔膽小至極,在深淵地獄里實力卑微,他們平日里的食物,素來都是昆蟲、蚯蚓一類的東西。遇到仙門中人,他們只會稍作試探,一旦現對方頗有實力,驚蟄之魔就會一哄而散,逃之夭夭,這等卑微魔物,怎敢一路尾隨我二十余天,跟了我數千里?”

    橫江心中覺得有些不對,卻不動神色,只暗暗運轉太乙庚金劍氣的法訣,口中鑽出一道劍氣,將嘴角稍稍割裂一道小口子,流出了幾滴鮮血掛在嘴邊,然後橫江就像是石頭一樣,一動不動,就連身軀也漸漸變冷。

    驚蟄之魔的警覺心雖名傳深淵地獄,卻比不得有眾妙之相在身的橫江。

    幾個魔物在山間來去飛馳,到處晃蕩,時不時從沙土當中,翻出一些小蟲子,喜滋滋的塞進了嘴里,嘎巴嘎巴的咀嚼者。直到他們飛近了十里之內,才現遠處一座山頂,有一個人坐在那里。

    “人!有人!”

    “不能輕易過去,看他打扮肯定是仙道世間的人,他們厲害,會殺我們。”

    “嘴角!嘴角有血!受傷了的人,身體都冷了,死了……死了不怕,不會殺我們,可以吃。”

    幾個驚蟄之魔語無倫次,嘰嘰呱呱討論了一陣,試探著來到了山上,卻站在數百米外不肯靠近,他們猶猶豫豫了許久,最終才有一個膽子稍稍大一點的,躡手躡腳,朝橫江走去。因太過于激動,也太緊張,不小心踩到了一塊聳動的石頭,石頭翻滾著滑落下山,摔得邦邦作響,這魔物竟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瑟瑟抖。

    至于遠處幾個觀望的魔物,早在邦邦之聲響起之時,就嚇得不顧一切,轉身就跑,只恨自己少長了幾條腿。直到跑出了老遠,他們才敢回頭看,卻見那個比較勇敢的魔物坐在地上,一臉嘲笑的伸手指著他們。

    跑遠的魔物,再度回來。

    那坐在地上的魔物罵道︰“膽小鬼!連石頭都怕,你們沒用,真沒用。”

    幾個魔物不敢反駁,只朝一動不動的橫江指了指。

    “看我的,我要第一個吃他。”魔物齜牙咧嘴笑著,扇動著蝙蝠一樣的翅膀,拍了拍蠶一樣的肚子,揮動著螞蟻一樣的手腳,朝橫江爬去。不過,這魔物爬過的地方,地面隱隱有一道潮濕的痕跡,只因剛剛他被石頭的聲音嚇壞了,嚇得屎尿齊流。

    橫江假裝沒了生機,可眯著的眼楮卻一直留有一道縫隙,這幾個驚蟄之魔的丑態,全被橫江看在了眼里。

    “不對啊。”

    橫江心道︰“此等怯懦之魔,實力也太差了些,連我師門那些只學了些小術小法的道徒境師弟師妹,都比這些怯懦之魔強了許多。以他們的勇氣和實力,怎能做出飛在萬丈高空,遠遠偷窺我的行徑?”

    怯懦之魔已來到了橫江身邊十幾步之外,此魔見橫江紋絲不動,身上氣息已無,便歡喜至極,一躍而起,像是一只大甲蟲,張開了翅膀朝橫江撲了過來。躍起在空中之時,此魔嘴巴張得很大,露出了泛黃的獠牙,正好對準橫江的脖子。

    橫江猛地睜開眼楮,目光如電,盯著飛來的怯懦之魔。

    “啊!”

    怯懦之魔怪叫一聲,身軀一扭,墜在地上。繼而這魔物猛地一翻身,跪了下來,朝橫江連連磕頭。

    橫江搖頭淡笑,道︰“你既張開了血盆大口,準備要吃我,你我已是生死之敵。如今跪在地上磕頭,又有何用?”

    怯懦之魔嘰里咕嚕說著,全是些深淵地獄的語言,橫江一個字都聽不懂。

    轟!

    一道雷光,自橫江指尖竄出,飛射十余步,打在怯懦之魔身上。

    這魔物連反抗的心思都沒有,在雷光出現之時,竟直接閉上了眼楮,坐以待斃。此雷也沒有讓怯懦之魔失望,轟擊而來,將他打得渾身焦黑,斷絕了生機。當一道山風吹來之時,這怯懦之魔留下的黑色身軀,被山風一掃,就化作黑灰吹得煙消雲散。

    這雷法不強,是橫江將雷水甘霖之法當中,那引雷霆的法門,單獨施展出來形成的雷霆。若以威力而言,此雷和橫江當初在封魔島繪制的最基本的雷符,相差無幾,卻依舊將這怯懦之魔,打得灰飛煙滅。

    “都殺了吧。”

    橫江搖搖頭,懶得再動手,直接下令讓十幾個護法神將出動,頃刻間就將遠處幾個嚇得四散奔逃的怯懦之魔,殺得干干淨淨。

    旋即,橫江再度回到原地,盤膝坐下,繼續裝死。

    萬丈高空上,魔女隔空眺望,將下方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有趣!有趣!這橫江現他被我追蹤之後,竟然把自身當做誘餌,引誘我對他動手。我以為他應該是另有手段,這才胸有成竹,在此守株待兔。如今憑他擊殺怯懦之魔的手段和修為看來,這橫江根本就只是一個尋常仙門修士而已。以他的修為實力,在怯懦之魔面前雖能作威作福,可若在深淵地獄里,遇到其他的魔物,卻十有**會吃大虧。”

    魔女這麼一想,眼神又漸漸的有些亮,心中又忖度道︰“既然翟青衣那麼看重這個橫江,我要是幫了這橫江,翟青衣肯定會對我感恩戴德。我且去下方山上,給他點顏色看看,讓他長一個教訓,以後別再這麼膽大妄為,竟敢把自己當做魚餌,將深淵諸魔當做小魚,真是不自量力啊。他在被我教訓一番之後,以後肯定不敢這麼任意妄為,他在深淵地獄里活下來的機會又大了幾分,翟青衣知道了之後,肯定會誇我……”

    想著想著,魔女對自己的計策,越的滿意。在空中略施手段,就招來了一面巨大的鏡子。

    魔女對著鏡子,周身一陣紅光流轉,隨後她就變成了一個身穿雪白一群,烏黑秀披在肩上女子,相貌極為美麗,可謂人間角色。

    “聽說仙門中人,大多喜歡白衣勝雪、長如瀑的女子呢。”

    魔女又覺得自身氣質,有些和相貌不符,于是咬牙想了想,搖身一變,周身野性不羈的氣度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大家閨秀的典雅大方。

    “不錯,不錯。”

    魔女對著鏡子轉了幾圈,繼而身軀化作一道微光,從一個橫江看不到的角度往地面落去,直達橫江所在的那座山上,再顯化出身形,蓮步輕移,緩緩走至橫江面前,道︰“公子大半夜不睡覺,在山頂假扮死人,想必是孤單的很,寂寞的很吧?公子三更半夜,在這荒山野嶺,難道就不怕嗎?”

    橫江睜開眼眸,看了魔女一眼,道︰“我不做虧心事,不怕鬼上門,為什麼要怕?”

    “因為……因為奴家就是鬼呀。”

    魔女借著山間風勢,冉冉飄起,在橫江周圍晃來晃去,道︰“奴家是鬼,公子不怕麼?”

    橫江搖頭一笑,暗暗動了動遮在衣袖下方的手掌,把七寸玉劍執在手中,冷冷一笑,道︰“你就算是鬼,也是一個蠢鬼!我都說了我不做虧心事,就不怕鬼上門,你竟然還問我怕不怕鬼,真是愚蠢可笑?”

    魔女又氣又惱,噘嘴罵道︰“你個小賤人,你怎可如此無禮?”

    “哼!”

    橫江手掌一揮,玉劍光輝閃閃。

    嗡!

    劍鳴乍起,九道劍氣洪流如仙道世間的銀河傾瀉而來,升騰在橫江周身,如星河旋轉,威勢浩瀚。

    一道劍氣洪流,化作劍光,裹住橫江,把橫江護在劍氣之內。剩余八道劍氣洪流毫無半分保留,以分割天地之勢,朝魔女斬殺而去。

    直到八道劍氣,從四面八方將魔女裹住了,橫江才再度開口,怒道︰“我在仙道世間里,曾與女鬼共處十余年,對于鬼修一脈,極為了解。你這等低劣魔物,竟也學我仙道世間的鬼修一脈,化身女鬼半夜來暗害我,簡直不知死活!”

    智障二字一出,魔女眼神驚變,已有洶洶魔焰,自她眸中燃燒而出。

    這一瞬間,魔女對橫江已經起了殺心,可她又想起了和翟青衣分別之際,翟青衣交代她的那些話語,便強行壓住了殺意,只竭力抵擋周遭襲來的八道劍氣洪流。

    原本,魔女以為橫江這等仙門修士,在她面前不堪一擊,如今卻驀然現,劍氣洪流有著滔天威勢,即便她有著縱橫四方的實力,連翟青衣都要避讓她幾分,如今面對著八道劍氣洪流,竟也討不到好處。

    一時間,魔女已是有些明白了,為何翟青衣如此看重這個橫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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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8 00:43: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三章:捏花、裂劍


    “此陣威力極大,九道劍氣洪流沖天而起,純陽仙人陷入陣中,也會凶多吉少。尋常仙門修士,哪有這般手段,即便是純陽仙人,也比不得這個橫江!這劍陣當中,隱含著一絲我極為熟悉的氣息,似是與那九崇山有關。莫非……”

    魔女想到此處,笑得風華絕代,只將手臂一甩,兩只修長雪白的水袖急延伸,在她周身聚攏成一座薄如輕紗的帳子。

    劍氣洪流,猶如長龍,沖襲而至。

    劍帳相觸,嘶嘶作響。

    水袖輕紗帳子,應聲而碎,先是被劍鋒斬出一道道裂口,眨眼間裂紋連成一片,帳子已是裂成了一道道碎屑,漫天飛舞。此帳一破,滿天劍氣聚成的洪流,也是力有不逮,威力暫弱,不復先前威勢,只猶如星河旋轉一樣,將魔女團團圍住。

    這魔女畢竟有著道君實力,非同小可。

    九脈求魔劍陣雖強,又怎能在劍陣初之時,將堂堂道君,斬于劍下?

    一劍不成,那就再來幾劍。

    “劍聚!”

    橫江手持七寸玉劍,揮手一招,盤旋在魔女周身的數萬飛劍,遽然間再度化作八道劍氣洪流,繼而八方劍氣合二為一。

    “斬!”

    隨著橫江一聲令下,劍鋒如星河搖落,斬向魔女。

    如此劍道威勢,即便魔女實力高深,也禁不住心中暗罵︰“混小子,竟然跟老娘來真的!老娘若不竭盡全力,一不小心,被你這一劍斬在身上,今夜多半就要陰溝里帆船,隕落在此地了!”

    一念至此,魔女嘴角勾起一絲詭笑,伸手在身邊空檔處摘了一摘,指尖已多了一支含苞待放的鮮花。

    她衣裙勝雪,潔白無暇,手中鮮花卻鮮紅至極,照耀出了一束束鮮紅的光輝,亮的讓橫江微微眯上了眼眸,若非他帶著眾妙之相眼罩,此眼罩有著防護眼眸的功效,只怕單憑這鮮花光輝,已是亮瞎了橫江雙眸。

    “劍陣不錯。”

    魔女像持鼓錘一樣持著鮮花,朝前方敲了一敲。

    一瓣、二瓣、四瓣、十六瓣……

    千瓣、萬瓣、十萬瓣、百萬瓣……

    數不清的花瓣,從鮮花頂端飛了出來,如隆冬飛雪,鋪天蓋地。

    橫江所在的這一片山巒,頃刻間變成了一片花瓣的天地,放眼望去,盡是鮮紅花影,亂花迷人眼,讓人心神動搖。唯獨橫江以九脈求魔劍陣,顯現出的九道劍氣洪流,在滿天花影里屹立不變,雪白劍光一如往昔,灼灼生輝。

    劍光如龍,叱 縱橫,卻被滿天鮮花,擋在了劍勢前方。

    數不清的花瓣,在劍氣下一片片凋零,失去了鮮紅耀眼的光彩,由紅轉白,似如飛雪,落了一地。

    劍氣雖強,數量雖多,終歸只有十萬。

    滿天鮮花,卻無窮無盡。

    隨著劍氣前方鮮花不停凋落,劍鋒威勢也漸漸變弱。

    當八道劍氣洪流殺到魔女身前之時,橫江全力催動九脈求魔劍陣動的這一場攻勢,威能已大不如前。

    “我這神通,叫一念花開。”

    魔女手持花朵,燦爛的笑著,哪怕她手中的鮮花,已是花瓣散盡,僅剩下光禿禿的花枝,她依舊美得勾魂奪魄。

    捏花一笑,足矣顛倒眾生。

    即便橫江道心堅定,不為外物所惑,此時此刻也經不住在心中感嘆,這個身穿白衣的女鬼,何是他有生以來,見過的最為妖騷魅惑的女子。哪怕加上橫江輪回千世萬世的悠長記憶,在他印象中,也無一個女子,在妖騷二字之上,能和這個白衣女鬼相提並論。

    魔女道出了方才那一番手段的神通名稱之後,竟然自信滿滿,抬起手掌,要以血肉之軀,去捏拿滿天劍光。

    就在此刻,橫江頭頂劍光,陡然一沉,急向前,似一束陽光普照而出,融入了前方八道劍氣洪流之內,使得原本威勢大不如前的八道劍氣洪流,陡然間威能暴增。魔女原本以為她可以拿捏在手里的劍氣洪流,突地劍光勃,割破了她的手掌。

    “竟然還留有後手!”

    魔女眼神驚變,趕緊撤開手掌,挪移身軀,躲避劍氣洪流,卻哪里還來得及。

    劍鋒猶如長虹貫日,斬殺而至,落到魔女肩膀,由上往下,撕開一道狹長的傷口,從魔女的肩頸之處,一直延伸到胸口。若非魔女先前見勢不對,躲閃及時,這一劍必定是站在魔女頭上,將她那一顆有著妖騷美顏的頭顱,一分為二。

    “好狠毒的混小子!”

    魔女暗罵一聲,正要再施手段,把橫江狠狠懲戒一番,遽然間又感覺到了胸口劍傷當中,有一絲一縷極其鋒銳的劍意,自傷口里飛揚出來,似一道道電光,鑽進她身軀當中,使得她周身酥酥麻麻而又刺痛難忍。

    “劍來!”

    橫江左手捏出操控九脈求魔劍陣的劍訣,右手持著七寸玉劍,將滿天劍光再度召回身邊,重新聚成九道劍氣洪流……

    他這番舉動,並非是要放魔女一條生路。

    橫江把滿天劍光召回身邊,只為了將九脈求魔劍陣的威能,全力施展出來。這就好比凡俗世人爭斗,用拳頭打人之前,總要先將手臂往回收一收,打出去的拳頭才會更有力道。

    “這惡毒的混小子,竟想要老娘的命!”

    魔女眼神一凜,突然間又現身前傷口之處,長裙被割開了一道狹長的缺口。

    若是尋常女子衣服被割裂,定會羞不可耐,魔女卻渾然不覺有多害羞,只是,當她現胸膛紋身,從長裙裂口里露了出來,便眼神乍變。

    這魔女本就不是來找橫江拼一個你死我活,如今見胸口紋身乍現,也怕因此而暴露了身份,更是不願意再和橫江硬拼,只將身軀輕輕一搖,變成了一朵雪白晶瑩的大冰花,以肉眼可見的度在橫江面前融化得干干淨淨,連一滴水漬也不曾剩下。

    橫江正待再度動劍陣,卻見先前那白裙女鬼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已只得搖了搖頭,斷絕了追殺此女的心思。通過剛才一番交戰,橫江對于白裙女鬼的實力,已心知肚明,知曉這是一個道君境的高手,以他如今的實力,若非憑著九脈求魔劍陣,殺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且對方自恃身份,很是輕敵,今夜他必定不是這道君的對手。

    “深淵地獄里,當真是危機重重。仙道世間里雖有女鬼半夜害人,可那等害人的鬼物,多半是連仙門都不曾拜入,亦算不得鬼修的孤魂野鬼。譬如我在封魔島里,第一回遇到的那個倀鬼,當年我雖只是一介道徒,卻也能將那倀鬼殺得灰飛煙滅。可在這深淵地獄當中,我今夜在荒山野嶺里遇到的鬼怪,竟是一個道君境的鬼修!”

    “莫非這深淵地獄里,純陽多如狗,道君遍地走?”

    “若真如此,即便我有九脈求魔劍陣在身,在這深淵地獄里,也需如履薄冰,步步小心,切不可粗心大意,誤了自身性命。”

    深淵地獄的夜,比仙道世間的夜,要稍稍明亮幾分。

    只因蒼穹深處,總有血色些許血色光芒,夜間將群山原野,照得稍稍泛紅,這等光輝與仙道世間月光的亮度相差無幾,卻因暗紅一片,看上去格外詭異,也使得深淵地獄的環境,讓人覺得可怖。

    橫江休息了一夜,便收了九脈求魔劍陣。

    十萬玉劍,由十幾個護法神將自山間各處收回,裝在諸多乾坤袋里,送到橫江手中。不過,這一次護法神將送回玉劍之後,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化作陰風飛回橫江的衣袖里,而是一個個站在一旁,朝交到橫江手中的乾坤袋指指點點。

    這十幾個護法神將,跟隨橫江已久,最開始他們都只是封魔島里的孤魂野鬼,隨著橫江實力提升,以師門法訣逐步祭煉,從陰兵到護法陰兵,再到護法神將,實力越來越強,如今已有了靈智,只是橫江師門的驅鬼之術算不得高深奧妙,這些護法神將暫且還開不了口,說不了話,也無法在陽光下行動自如。若非如此,橫江在拓錦殿附近暫住之時,也無需葉兒那樣的侍女侍奉,直接驅使護法神將即可。

    如今,護法神將對乾坤袋指指點點,惹起了橫江的疑惑。

    他將乾坤袋打開,拿出一柄布陣的玉劍,細細一瞧,卻見玉劍上面,已是隱隱約約,出現了些許難以察覺的裂紋。

    “這玉劍……”

    橫江眼神一凝,將十萬玉劍,卻都倒了出來,再施展出仙門隔空取物的道術,讓十萬玉劍齊齊飛起,盤旋在他身邊,繼而伸手一招,把十萬柄玉劍當中,他自行雕琢而成,用來補充十萬之數的那些玉劍,全都挑選了出來。

    這些玉劍,是橫江現金鋼法劍對于九脈求魔劍陣的威力,有所影響之後,才自己動手雕琢而成,自然遠遠比不得6慎當年用來布置九脈求魔劍陣的玉劍。

    如今,6慎的玉劍隱隱出現了些難以察覺的裂紋,而橫江自己雕琢的玉劍,則縱橫交錯,盡是裂痕。

    周圍十幾個護法神將,見橫江看到了玉劍之上的變化,這才齊齊朝橫江拱手施禮,再搖身一變,化作一股股陰風,飛進了橫江的衣袖之內。

    “這些玉劍……”

    橫江微微皺眉,沉吟半晌,隨手捏起一柄滿是裂紋的玉劍,輕輕一彈。

    叮!

    玉劍陡然碎裂,摔在地上,化作滿地殘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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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血月


    “我屈指一彈,力道很小,只怕連雞蛋都彈不破,可這些滿是裂紋的玉劍,卻承受不住……我這些後來制造的玉劍,遠遠比不得陸師布置之劍,毀了也就毀了,我再雕琢一些就是。可陸師所留那九萬多柄玉劍,如今也隱隱生出了裂紋,若是盡數損毀,我如何還能再布置出九脈求魔劍陣?”

    “這九萬多柄玉劍,每一柄都雕琢了雲紋痕,都算是仙門法寶。我先前雖雕琢玉劍補全了十萬之數,將九脈求魔劍陣布置了出來,可這劍陣終究是以陸師留下的玉劍為主。如今,眾劍已有裂紋,一旦全數碎裂,這九脈求魔劍陣必將在我手中煙消雲散,即便我再雕琢出十萬玉劍,因劍上沒有了陸師當年淬煉出的雲紋痕,我亦不能再將此陣布置出來……”

    “我在仙道一途,修煉天賦終究是太低了些,對于煉器、布陣之類,道行太低。否則,我早就該察覺到這十萬玉劍出現的變化,及早思忖對策。不過,以我在煉器布陣一途的水準,就算提前知曉,也是無計可施。”

    “九脈求魔劍陣雖強,卻不知還能再用幾次,不可濫用!”

    當橫江收拾一番,再度踏上旅程之時,他已不再像以前一樣步行。

    通過這二十余日的山間行走,橫江對于深淵地獄的環境,已有了切身體會,再在地上踏步而行也無益處。

    橫江一直朝翟青衣所指的仙門營地,飛行之時,他不停的在空中用眾妙之相眼罩觀察四方,在數日之後,終于是在一處群山之間,見到了些許一片樹林,那林中建了一些仙道世間里才能見到的殿宇樓台,橫江猜測這里也許有仙門中人,便小心翼翼的打探了一番,才知道這是一處由仙門中人建立的據點,由一位純陽仙人鎮守。這據點當中,除了那純陽仙人以外,還有十幾個神魂高手。至于仙門修士,則一個也見不到。

    此地純陽仙人聽聞有人到此拜訪,親自見了橫江一見,直到確認橫江是仙門中人,並非是深淵地獄的諸魔變化而成,這才叮囑橫江千萬要小心行事,不可葬送了卿卿性命,旋即那仙人就回房靜修去了。

    “按這純陽仙人所說,此地周遭千萬里,都是算是我仙門中人的勢力範圍,極少出現實力強橫的魔物。他們那一處據點,實際上是一處哨所,眾人鎮守在哨所里,為的就是剿滅哨所周圍萬里之內,那些實力尋常不成氣候的深淵諸魔。”

    “我如今所在的地方,距離戰爭前線,有近千萬里之遙。”

    “由這哨所往西,百萬里之外,就是先前翟青衣所指的那處營地。過了營地,再往西數百萬里,才是我仙道世間與深淵地獄交戰的前線戰場。”

    橫江在此稍作休整,買了一只靈獸飛馬代步,旋即馬不停蹄,趕赴百萬里外的目的地。

    飛馬身高體壯,有三人來高,背生雙翅,展翅十數米。馬背也很寬闊,鞍韉具備,很是舒適,橫江盤膝坐了下來,日以繼夜,不肯耽擱了修行時間。

    “難怪仙門中人雖能御空飛行,在萬里高空來去自如,卻依舊會蓄養飛行靈獸,用以代步。只因憑著自身道法仙術飛行,終究要損耗心神,除了少數能一心多用的天縱之才以外,尋常人凌空飛行、長途跋涉,總會耽誤修行。像我如今這樣,有飛行靈獸代步,安安穩穩的坐在靈獸背上,則一刻都不會耽誤。”

    不知不覺,又過了數日。

    深淵地獄天空暗紅,見不到日月星辰,自然也沒有月圓月缺的說法。

    可橫江體內心癮,依舊極為準時,如期爆發。

    這一回心癮爆發之時,即便橫江早已習慣了這等折磨,也被心癮沖得險些心神失守,身軀一抖就從飛馬上栽了下來,橫江趕緊施展飛行法術,卻發現渾身抽搐動彈不得,一身道術竟一樣都施展不出!

    嗖!

    飛馬通靈,察覺到主人不在背上,趕緊飛回來,正好落到橫江身下,將橫江再度載在馬背上。

    “好馬兒!”

    橫江趴在飛馬背上,強忍住苦痛折磨,贊了一句,正要坐起來,卻被周身痛苦折磨得險些失去了意識,完全坐不起身,只得像蝦米一樣蜷縮在馬背上,瑟瑟發抖。

    一縷一縷魔氣,從橫江身上散發出來。

    這種現象,在橫江修煉十余年以來,從未有過。

    以前雖每當月圓之日,橫江都會心癮爆發,卻絕不會像如今這樣,渾身冒出魔氣。這等魔氣在橫江頭頂,聚集成一道巨大的半透明魔影,扭動著高達上百丈,猶如山巒的身軀,張牙舞爪化,伸手朝暗紅色的天穹抓去。

    飛馬察覺到橫江身上冒出魔氣,嚇得第一時間就想把橫江從馬背上甩出去。可它終歸是靈獸,在強行壓制住本能的恐懼之後,急速飛到了下方一座山頂之上,身軀一搖讓橫江自馬背上滑落,躺倒在地,旋即飛馬邁動馬蹄,走到了上百米外,守在一旁遠遠的站好,卻不敢再靠近橫江。

    它對橫江身上魔氣極其恐懼,卻又惦記著橫江是它的主人,這才不離不棄,若換做凡俗世間尋常駿馬,只怕早已逃之夭夭。

    橫江感覺到頭頂有魔氣匯聚,強忍著痛苦,仰天躺在地上,朝天空看去,只見魔影揮手用力撕扯著天穹,竟把暗紅色天空,撕下了一層一層水幕一樣的紅光。

    橫江認得這個魔影!

    當年橫江前往封魔島地底深處,在九崇山道塔最下方一層,曾劍道大自在魔尊被禁錮住的那顆巨大的頭顱,也看清楚了大自在魔尊的面容。如今這魔影的身形相貌,與那大自在魔尊,竟然一般無二!

    當魔影揮手朝著天空撕了數百次之後,天空暗紅色的光芒越來越淡,仿佛罩住天地的幕布越來越薄,橫江已能透過紅色天宇,看到遙遠的天際深處,有一輪血月,紅得似乎要淌出鮮血!

    “果然如此,師門典籍里記載無誤,深淵地獄天穹深處,真有一輪血月!這一輪血月對于深淵諸魔而言,就相當于我仙道世間的太陽對于世間眾生。若太陽消失不見,天地就會昏暗無光,眾生就會漸漸凋零。只怕這一輪血月,對于深淵諸魔而言,亦是不可或缺,甚至可以說是至高無上之物。”

    橫江盯著血月看了看,又看了上空魔影一眼,猛地自衣袖當中,掏出了一串手珠。

    呱呱!

    大日火鴉燃燒著一身烈焰,騰空飛翔,在魔影身上來回飛馳,以烈火焚燒魔影,將本就半透明的魔影,燒得越發的身影暗淡。按照這大日火鴉焚燒魔影的速度,最多也只要一炷香的時間,就能讓魔影消失無蹤。

    可當大日火鴉出現之時,魔影撕扯天穹的動作,陡然加快。

    魔影位于高空,橫江已然落地,可橫江身上散發出的絲絲縷縷魔氣,卻猶離弦之箭,不停的朝空中魔影飛射而去,相繼融入魔影體內,助長魔影的聲威。如此一來,空中那一只又大日火鴉丹珠顯現而成的火鴉,想要燒毀魔影,更是難上加難。

    只怕在大日火鴉將魔影燒得灰飛煙滅之前,魔影已經將暗紅色的天穹一層層撕破,讓那一輪血月,直接照在橫江身上。如今,即便那血月依舊被血色天幕擋住了幾分,可照在地上的紅光,卻已越發的強烈。

    橫江雖在地上打滾,可他位于山頂,眺望四方之時也算居高臨下,只遠遠一瞧,就看到了方圓數十里內,被血月照得泛起了紅光。

    橫江不知血月照在他這等修煉了魔功之人身上,到底會產生什麼後果,卻本能的產生了莫大的危機感,心知絕不能讓魔影如願。

    “魔影不顧大日火鴉焚燒身軀,一心只想讓血月不被暗紅天幕遮擋,直接照耀在我身上。如今我渾身抽搐,使不出道術,連路都走不動,想要躲避,就只能依靠土遁術,鑽進地面。可如今看來,只怕是藏在地底,也逃不開月光照耀……”

    地上已鮮紅一片。

    石頭被月光一照,變得晶瑩剔透,仿佛是鮮血凝固而成的血色水晶。而山間土壤被月光一照,竟漸漸融化成了黏糊糊的血漿,沾在橫江身上,讓他連滾都有些滾不動了。

    天馬畏懼魔氣,不肯再載橫江,橫江使不出其他法訣,只得抖動衣袖,讓藏在袖子里的金豆豆灑在地上,顯出一個個護法神將。

    橫江咬牙怒吼道︰“速速帶我離去,一路往西,不得遲疑!”

    諸多護法陰兵手忙腳亂,抬手的抬手,抬腳的抬腳,似是搬運貨物一樣,抬著橫江朝西方疾馳而去。那飛馬見橫江被護法陰兵抬走了,也遠遠跟在護法陰兵後面追了過去,卻不敢靠的太近。

    遠處天宇當中,那魔女藏在暗處,她見橫江所在的那一片山巒土地,被血月一照,化作了血晶和血漿,便想要出手助橫江一回,卻見橫江被十幾個護法神將抬走,魔女便散去了法訣,藏在空中靜觀其變,只臉色陰沉,自語道︰“先前,我偷偷在你身上施展手段,本是想要送你一番好處,未曾想到,你竟然修煉了大自在魔尊的魔功,使得我施展那一道法訣所凝聚的魔氣,全被你體內暗藏的魔種吸了去,如此算來,倒是我好心辦壞事,差點壞了你在仙路一途的修仙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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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一桃一命


    眾多護法神將席卷陰風,騎著高頭大馬,一路往西,疾馳而去。

    空中照下的血色月光,越來越濃。

    護法神將周身,已被染上了一層紅光。

    護法神將本是鬼物祭煉而成,根基乃是魂魄,看上去雖有手足四肢,卻全是由陰氣凝聚變化而成。

    這紅光就似春陽融雪一樣,融化著護法神將以陰氣聚成的肉身,散出絲絲縷縷青煙,出滋滋的響聲,讓護法神將苦不堪言。好在橫江師門的驅鬼之術雖算不得高深奧妙,卻是堂堂正正的仙門正宗手段,護法神將雖痛苦至極,對橫江依舊是忠心耿耿,渾然不顧身軀被月光消融,只一門心思護送橫江在山間飛馳。

    先被完全融化的,是護法神將座下的駿馬,被月光與山間粘稠如血的土壤急消融身軀。這等紙馬,本是橫江用黃紙繪制符,燒給護法神將當做坐騎,如今已返本歸原,變成了原來的模樣,最終化作一匹紙馬,飄落在地。

    坐騎消失,護法神將便將橫江抬了起來,卷起陰風在山間飛馳。護法神將實力有限,無法抬著橫江在空中飛馳,只是稍稍懸空,離地三尺,浮空而行,勢如奔馬。

    不一會兒,已翻過兩重山巒,奔至十余里外。

    大日火鴉在空中呱呱叫著,竭力焚燒魔影,卻因橫江被護法神將護送著遠離戰場,于是大日火鴉因沒了橫江的掌控,轟然炸開,散稱滿天烈火,燒向魔影,雖讓魔影的身形再度變得虛弱了幾分,可魔影依舊揮動手臂,一層一層撕扯著天幕。

    月光越強,橫江越是難受至極。

    時至此刻,橫江腦海中依舊產生了幻覺,生出了一幕幕幻象。在那些幻象當中,橫江已修至長生不老的天尊境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掌控數百萬里疆域,一言而定蒼生之生死,每日每夜酒池肉林,沉溺女色,淫靡不堪,又大擺宴席,桌上盡是人血人肉制成的菜肴,飲血如飲酒,食肉如食粥。

    橫江道心堅如磐石,維持本心不失,可幻象中那等違背他本意,大口大口食人飲血吞魂的畫面,卻叫橫江更是苦不堪言。

    隨著時間推移,橫江腦海中浮現的諸多畫面,竟然內顯域外,在橫江身邊顯化出一面一面大鏡子,鏡子里諸多不堪入目的畫面,輪番播放。

    橫江道心堅定,見了此等畫面,亦能保持本心不失,可護持橫江奔馳而去的十幾個護法神將,卻被鏡子里奢靡淫靡的畫面吸引,一個個雙眼痴傻,渾身僵硬,竟是停下了腳步,呆如木雞,不肯動彈了。

    “醒來!”

    橫江奮起余力,暴喝一聲。

    可時至此刻,他這等呼聲,卻完全沒有用處。

    如今橫江一身道法,全然施展不出,自然也無法使用仙門嘯法十五章里的手段。他只憑著嗓子大吼一聲,如何能喚醒這些護法神將?

    這些護法神將,原本穿著金甲,騎著駿馬。駿馬早早就被月光消融,如今身上穿著的金甲,也被融化了大半,露出了里頭由魂魄所化的森森白骨。

    血肉消融的過程,本該痛苦至極,可十幾個護法神將卻渾然不覺,竟一個個臉上浮現起滿足的笑容,令人覺得毛骨悚然。

    “我苦求仙道多年,好不容易才得了修仙問道的緣法,難道今時今日,將死在此處?”

    橫江心有萬分不甘,卻不可能就此放棄求生的念頭。

    如今這等護法神將呆如木偶不肯動彈,橫江便咬著牙,奮起余力,從護法神將手中掙脫開來,噗通一聲摔到地上,濺起許多鮮紅嘔心的血漿,將鳳凰羽衣染得鮮紅一片,看上去極其可怖。

    橫江只得拿出十余年前煉制的槐木令牌,將十幾個奄奄一息的護法神將收入木牌當中,再翻身爬起,深一腳淺一腳,踩在被血月光芒照得化為血漿的地上,再手腳並用,爬到了一塊石頭上。

    飛馬遠遠跟著橫江,卻因橫江身上有魔氣浮現,不敢靠近了。

    “馬兒!快來!”

    橫江站在上風處,大聲吆喝。

    飛馬甩了甩馬尾巴,卻不肯靠近橫江。

    橫江眼神一閃,忽而想起了些什麼,從衣袖當中,掏出了滄海君贈送的龍泉酒,倒了一些淋在手中,讓山風將酒香吹向飛馬,又道︰“馬兒快來,我請你喝酒!”

    龍泉酒中蘊含諸多藥力,此酒是滄海君以世間稀有的靈藥釀造,對于仙門中人,最有益處,靈獸一類心有靈性,只要聞到了酒香,自然就知道這酒非比尋常。只可惜如今漫山遍野,土壤成了血漿,鋪天蓋地盡是濃濃的血腥味,龍泉酒的酒香尚未被風吹到飛馬鼻間,就已經被血腥味沖淡。

    飛馬只看了看橫江手中酒壇,又低下頭去。

    橫江收起酒壇,拿出一顆紅得紫的靈桃,咬了一口,奮力朝飛馬丟去。

    可惜,因為心癮爆,橫江渾身上下使不出多少力氣,即便仙門中人自道童以來,就養精蓄銳,鍛煉肉身,舉手投足有著遠常人的力道,可如今這飛馬和橫江相隔百余米,橫江手中那靈桃卻丟不了這麼遠的距離,只飛了二三十米,就往下方墜落,噗通一聲,落到了血漿地面。

    飛馬朝靈桃落地的方向看了看,又低下頭去。

    橫江沒有其他的法子,只得又拿出一顆靈桃咬開一個缺口,再從乾坤袋里,拿出當年在封魔島里,捆綁金烏扶桑木船的冰蠶繩,用繩子的一端綁住一顆靈桃,另一端則持在手里,再持著繩子不停的在頭頂甩圈子,借著靈桃畫圈回旋的力道,丟套馬索一樣,將桃子朝飛馬投擲而去。

    冰蠶繩雖長,卻因質地是冰蠶絲,很是輕便,橫江到也還丟得動。

    可這一番投擲之後,橫江身上僅有的力氣,也已經消耗得干干淨淨,他只得躺在石頭上,渾身軟,動彈不得。石頭早已被月光照得變成了血色水晶,出滾燙的熱意,好在橫江有鳳凰羽衣在身,能抵擋火焰,否則已被石頭血晶的高溫,煎成肉香彌漫的熟人。

    橫江眼也不眨,盯著飛空而去的桃子與冰蠶繩。

    這是他最後的辦法。

    如若這一丟還不能把靈桃丟到飛馬身邊,他再也拿不出第二根輕便的繩子,自然也無法再將靈桃丟到飛馬嘴邊,他已無計可施。

    此情此景,橫江縱有千般智謀,萬般策略,已派不上多大用場。

    嗖!

    靈桃飆飛而去。

    飛馬眼睜睜看著靈桃飛來,眼神似是有些呆滯,任憑靈桃從它頭頂數米之上,飛躍而過。

    橫江這一丟,準頭還是有些不夠,丟的位置高了幾分。不過,橫江卻沒有半點泄氣,依舊是眼也不眨,盯著飛馬。

    靈桃雖從飛馬頭上越過,可這一顆桃子,早被橫江咬開了一個缺口。

    此等靈桃產自封魔島桃林大陣當中,是世間少有的靈物,最是鮮美,最是汁多柔嫩,最是香甜可口。

    當靈桃從飛馬頭頂越過的時候,桃子馨香卻從那一處被橫江咬開的缺口當中,彌漫而出,飄散四方,飛馬雖位于下方,卻也聞到了靈桃的香味,猛地抬起頭來,卻現桃子已經飛遠了。

    撲騰!

    飛馬扇動羽翅,雪白的身形似一道白虹,追向靈桃,一口咬在桃子上,將桃子叼進嘴里,大口大口的咀嚼著。

    吃完之後,飛馬便轉過頭,遠遠看著橫江,眼里滿是乞求之意。

    “帶我離去,我請你吃桃!”

    橫江大吼一聲,臉上終于洋溢起了一道笑意。

    飛馬咀嚼著桃子,猶豫了片刻,最終將那冰蠶繩咬在嘴里,扇動翅膀飛至橫江身邊,再用碩大的馬口一咬,咬住了橫江的腰帶,帶著他騰空飛起,朝遠空疾馳而去。

    橫江的心神終于放松了些。

    他渾身汗水濕透,如今被風一吹,以他仙門修士寒暑不侵的體質,竟然冷得渾身顫抖。此時此刻,哪怕橫江再如何溫文爾雅,再如何飽讀詩書,也禁不住滿口髒話,罵道︰“不給靈桃,便不肯救我!真他娘是一個吃貨!”

    這一刻間,橫江再度感受到,靈獸對于仙門中人的重要性。

    “若沒有這飛馬在此,我在劫難逃。”

    “可若這靈獸飛馬,並非是從仙門據點里,采買而來,而是我以仙門豢養靈獸的手段,在飛馬剛剛出生不久,就一直養在身邊的,這飛馬必定將我視為最親之人,休說是我身上冒出魔氣,即便我變化成了妖魔,只要它還能認出我來,就會不離不棄……”

    “以後若有機會,必定要自己養一只靈獸,帶在身邊修行。”

    橫江對于飛馬先前把他丟下,如今又要靠靈桃引誘,才肯護他離去的行為,談不上有多討厭,畢竟這是半路買來的靈獸。這飛馬在他身上出現魔氣之時,沒有嚇得立刻逃走,而是遠遠的跟在後面,已算難能可貴。

    飛馬的度和先前護法神將帶著橫江離去的度,快了不知多少倍,用不得多久,就飛了上百里,飛出了血色月光的範圍。沒了血月照耀,橫江漸漸恢復了幾分元氣,施展出一道御風術,翻身從馬嘴下方竄了出來,坐上馬背,再轉身朝後方天宇看去,只見那巨如山岳的魔影已消失無蹤,唯有暗紅色的天宇之上,那一片被魔影撕開了天幕的天穹,鮮紅一片,極為惹眼。

    橫江將目光自遠空收回,看著下方如浪濤一樣後腿的灰暗山川,想道︰“我自仙道世間而來,這一生也只曾修煉過一次魔功,自此再也沒有使用過,且不曾食人飲血吞魂,先前從我身上冒出的魔氣,到底從何而來?”

    長夜漸漸到了盡頭,天空越的明亮起來。

    橫江帶著眾妙之相眼罩,視線看得極遠,隱隱約約見到了西北山脈深處,有一抹在深淵地獄里難得一見的森林綠意,組成一座八卦陣勢。

    此處必有仙門中人。

    橫江眼神一凝,卻沒有向那八卦陣勢方向飛去,他一心只想早些到達目的地,不願在中途再做耽擱。

    可前方卻出現一個衣裙飄飄的女子,腳踏一縷祥雲,迎著橫江,騰雲駕霧而來。

    見此女出現,橫江眼神一變,騎著飛馬轉身飛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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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妄泄天機


    女子身上的月白色衣服,像是道袍,又像是宮裝長裙,她長發披肩,沒戴什麼發飾,只將一束青絲扎了一個小發髻,帶著一個玉冠。

    她見橫江轉頭就走,便追了過去,和飛馬並排飛馳,問道︰“郎君見了貧道,為何掉頭就走?”

    郎君!

    這個詞仙門中人用的不多。

    仙門中人一般以道友,抑或的閣下、尊駕之類,來稱呼對方。至于郎君、相公一類的詞匯,在仙門女子口中,一般只用來稱呼自己的道侶。倒是凡俗世間,郎君與相公之稱,已是極為普遍,諸如什麼張相公、李相公,王郎君、趙郎君,叫起來朗朗上口,跟張三李四王五趙六一樣。

    仙門女子隨口叫人郎君,卻會給人幾分輕浮之感,可她自稱貧道,卻又讓人有些怪異。

    橫江審視著對方。

    這女子身材窈窕修長,相貌姣好,隱隱約約間讓橫江覺得有幾分熟悉,卻又未曾見過此人。

    橫江搖了搖頭,說道︰“剛剛認錯人了,閣下莫怪。”

    女子很是訝異,問了一句,道︰“貧道和郎君素不相識,莫非郎君見過和貧道長得相似的人?”

    橫江搖搖頭。

    先前乍看一眼,橫江覺得這女子和前些天在那處山頂,闖入九脈求魔劍陣當中的鬼修道君,容貌有幾分相似,可仔細去看,二人氣度卻相差甚遠。

    女子道︰“貧道俗家姓陸,道號晨曦,是瑯琊宮中,帶發修行的女冠,在此地開闢洞府修行,已有數百年。不知郎君,仙鄉何處?”

    女冠是一種較為少見的說法,其本意就是出家修行的女子。

    仙門里也唯有這樣的女子,才會在頭上扎一個發髻,戴一個玉冠。那玉冠一般用黃玉,故而女冠又被叫人叫做黃冠。她們多是一心求仙問道,既已出家,自要斷絕婚嫁。

    世人有詩雲︰“修持盡是女黃冠,自小辭家學住山。”,“女冠夜覓香來處,唯見�謅K橛衩鰲薄R燦寫試疲骸澳憧詞λ乃剩 ⊙諏酥孛盼薹歟 拚媾 塚 略饉卓涂 !br />
    這道號晨曦的女冠,自稱在瑯琊宮修行。

    按照仙門中人的慣例,瑯琊二字後面加了一個宮字,實則應該叫做瑯琊仙宮,理當是由長生不老天尊開宗立派的仙家福地。

    橫江拍了拍馬脖子,讓飛馬稍作停留,將女子的道號喚了一聲,道︰“晨曦道友有禮了,在下橫江,自仙道世間而來。”

    陸晨曦點點頭,道︰“原來是自仙道世間而來的道友……貧道前日在殿中修行之事,隱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心血來潮之下,卜算了一卦,才知必定有貴客上門。今日見了郎君,本以為郎君應該就是卦象中顯示的貴客,不料郎君見了貧道之後,掉頭就走,貧道不知是和緣由,這才追上郎君,詢問一番。”

    橫江見陸晨曦除了對他口稱郎君略顯輕浮之外,其他舉止言行,皆彬彬有禮,便淡然笑道︰“道友和我一個故人,有幾分面熟,我不願意見她,卻誤以為道友就是她,這才轉身便走。”

    “原來如此。”

    陸晨曦恍然點頭,道︰“郎君與貧道既在此相遇,亦算是緣法,不如去我洞府,飲一杯清茶,可好?”

    橫江搖頭拒絕,道︰“我另有要事,不便打擾。”

    陸晨曦仔細打量著橫江,見橫江風塵僕僕,又道︰“郎君既一心趕路,貧道也不好強留。道友自仙道世間而來,對深淵地獄的諸多事情不甚了解。貧道既然和郎君有緣,在此相遇一場,那就給郎君不算一卦,算一算前程。”

    陸晨曦不待橫江回答,從衣袖中掏出一方棋盤,懸浮擺在空中,再揮手一灑,黑白二子叮叮當當落在棋盤上,十分凌亂,黑白夾雜,錯落有致。

    “卦象已顯。”

    陸晨曦指著棋盤,道︰“郎君的前程,一片迷霧,貧道算不出吉凶,卻只看到郎君不久之後,有一場大劫。這一場劫難,非是應驗在郎君身上,而是應驗在郎君身邊極為親密的人身上。希望郎君早做準備,以求化險為夷。”

    橫江半信半疑,問道︰“此劫是發生在仙道世間,還是在這深淵地獄里?”

    陸晨曦掐指算了算,笑道︰“就在這深淵地獄。”

    橫江嘴角亦是勾起了一絲笑意,道︰“道友只怕算錯了,我雖有師門前輩在深淵地獄,可我也未曾見過他們幾次,算不上有多親密。至于我最親密的人,則不在這深淵地獄,而是在仙道世間里。”

    “郎君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卦象如何顯示,貧道就如何對郎君說。若是有朝一日,卦象應驗,郎君可不要怪貧道沒有提醒,勿謂言之不預也。”陸晨曦揮手一掃,棋子如流星飛射,鑽進了棋盤當中,而那棋盤則如一輪飛入烏雲的明月,躍入陸晨曦寬大的月白色衣袖之內。

    “告辭了。”

    橫江拱手一禮,辭別而去。

    陸晨曦揮揮手,轉身回飛,甩袖高歌︰“夜靜門深紫洞煙,孤行獨坐憶神仙。瑯琊宮里月如晝,十二宮樓何處眠”

    歌聲遠傳千里,送別橫江遠去。

    陸晨曦飛回了那一片青山綠水之地,身如雲絮,落到了林中一座竹木結構的院落當中。她剛剛落地,尚未進門,房中已有一道聲音傳出︰“我叫你去勾引這個橫江,你卻老老實實的給他算了一卦,對于男女之事,卻半個字懂不肯開口,是何道理?你不提男女之事也就罷了,你為何要對他說,你是帶發修行的女冠?你這麼一說,橫江知道你的底細,你在他心中的第一印象便不是可以結為道侶的對象。一旦這等先入為主的印象,在橫江心中根深蒂固了,他哪里還會再喜歡你?”

    魔女一邊說著話,一邊自門中走了出來。

    陸晨曦和魔女二人相貌,有幾分相似,若不仔細去分別二人迥然不同的氣質,乍看一眼之下,或許還會真以為這兩人是同一個人,只因施展出了分身術一類的手段,才一分為二。

    魔女額頭上雖長了一只狹長獨角,卻沒有將她的容貌敗壞半分,反倒是增添了一種獨特的美感。

    正如薔薇和別的花朵不同,雖然長了刺,卻格外的美艷動人。

    陸晨曦從魔女身邊擦肩而過,緩步走向房中,頭也不回道︰“以面相而言,橫江‘隆準而龍顏’,若在凡俗世間,此乃帝王之相,即便做不了皇帝,也該興兵作亂成為一方反王,若成為仙門中人,必是一方英杰,自能名垂千古。先前我不惜耗費心里,卜算橫江的前程,卻好似有人蒙蔽了天機,導致卦象一片混亂,完全看不出他未來的走勢到底如何。不論是真有絕世高手施展大神通大手段,遮蔽了天機,讓我無法卜算,還是橫江自身命運千變萬化,讓我無法捉摸……不論是二者當中的任何一種,都意味著這個橫江,絕非尋常仙門中人可以與之相比。”

    魔女道︰“那你就把玉冠摘了,去找橫江呀。等他對你日久生情,就會把你的頭發盤起來,給你帶上紅蓋頭,和你拜堂成親。”

    陸晨曦淡然一笑,道︰“若有朝一日,我和橫江真能兩情相悅,郎情妾意,順理成章會拜堂成親,何須貧道現在就摘下玉冠去找他?”

    魔女皺眉道︰“你真是讀多了瑯琊宮的經書道典,讀壞了腦子!你若看得上他,只管讓她娶你就是,他若不肯,你便打他,再不肯你就追殺他,看他到底答應不答應。老娘和你,都是一個娘肚子里生出來的,為何我這般揮斥方遒,你卻如此懦弱無能,連個男人都不敢去搶?”

    陸晨曦眼神里帶著幾許淡漠,道︰“貧道和你本就不同,貧道乃仙門正宗,你為邪魔外道,道不同不相與謀。若非你和貧道是一母所生,你來此拜訪,貧道絕不會開門接待。念在你我一母同胞,貧道勸你一句,莫要再去招惹這個橫江,此人身上深藏的秘密,遠超你的想象。”

    聽聞此言,即便魔女這等放浪形骸的人物,也禁不住眼神一緊,問道︰“何出此言?”

    陸晨曦道︰“貧道用陰陽二氣棋盤算卦,算的不僅僅是橫江的前程,實則連他的往事也在卦象里推演了一次。那卦象駁雜無比,凌亂至極,貧道竟在卦象當中,推演出了成千上萬種人生!如若卦象無錯,這橫江也許是一個轉世重修了成千上萬次之的絕代高人!”

    魔女眼中駭然,驚道︰“不論是誰,每轉世重修一次,魂魄就會弱上一分,轉世之後的修行資質,也會劣上一分!哪怕是長生不老的天尊,在百世輪回之後,也會因魂魄損傷到了極點,而變成一個靈智喪失的白痴,這世間又怎會有誰,可以在轉世輪回成千上萬次之後,還能步入仙門,還能修至仙門修士?此事……絕無可能!”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連你這等變成了為深淵諸魔之人,都能再度修行仙門法訣,遠古群仙又為何不能轉生重修千世萬世?”陸晨曦皺著眉,揮手道︰“你且走吧,我要閉關靜修了。”

    不等魔女說話,陸晨曦已經發動了此地陣勢,將魔女從院中推了出去。

    魔女飛至空中,一回頭就看到陸晨曦伸手捂住了心口,隨即一口鮮血,噴灑而出。

    啪!

    陸晨曦緊閉房門,臉色蒼白身軀搖搖欲墜,背靠在門上勉強站穩,嘆道︰“果真,天機不可泄露。貧道一時心血來潮,為他卜算一卦,就使得道心受創,元氣大傷。如今在姐姐面前只將卦象略略說了幾句,就算是妄自泄露了天機,現在一口心頭精血噴出,便叫我在此地苦修百年之功,毀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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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8 00:44: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七章天尊法身


    魔女辭別陸晨曦,一路往西,追橫江而去。

    她早已從翟青衣哪里知曉,這些新近來到深淵地獄的仙門中人,必定是要去西面營地聚合,于是便一路跟隨在橫江後面,遠遠的尾隨著。

    這一追,便追了一段不短的時日,直到下月十五,仙道世間圓月之日,橫江體內心癮再度爆發之時,魔女才飛到了橫江近處,卻隱藏在陰暗的雲中,不肯露面。

    橫江的心癮,如期爆發。

    只是這一次因橫江體內沒有魔氣,故而那大自在魔尊的魔影,也不再顯現。沒有了魔影去撕扯天宇,招來月光,橫江所承受的痛苦雖依舊像上回那樣,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卻沒有了性命之憂。

    不過,橫江依舊選擇在一處山中暫做休息,將九脈求魔劍陣布置了出來。

    這一回,魔女沒有再變化成女鬼道君模樣,未曾闖入陣中,也沒有出現在橫江面前,她藏在高空當中,默默的關注著正在竭力對抗心癮折磨的橫江,目光越發的深沉。

    直到一夜過後,橫江再度啟程,騎著飛馬越飛越遠,魔女才來到了橫江暫做休息的那座山頂,若有所思沉默了許久,再落到地上,拿出一面令旗,朝橫江離去的方向,比劃了一番,布置出一到陣法,把周圍百里山川,籠罩在陣勢當中。

    魔女陣法布成之後,橫江已遠去千里。

    一座法壇,被魔女擺在大陣當中。

    她不知從何處弄來了豬牛羊三牲祭品,擺在桌上,在焚香做法,腳踏禹步,口中念念有詞,像是發了瘋一樣,高一腳低一腳,深一腳淺一腳,在法壇前跳起了詭異的舞蹈。周遭天地靈氣,翻滾沸騰起來,環繞在魔女周身,化作一道白茫茫的魚兒模樣,繼而又有一絲絲紅蒙蒙的氣息,自地底深處緩緩升起。此乃深淵地獄里的魔氣,如今也化作一條魚兒模樣,鮮紅如血,一同環繞在魔女身邊。

    紅白二魚,首尾相逐,頭尾相餃,恰好聚成一個圓形。

    自高空往下看去,正是一方太極圖模樣。

    不過,仙門中人的太極圖,盡是一黑一白,而魔女如今開壇做法,顯現而成的太極圖,卻是一紅一白,與仙門中人迥然不同。

    當太極圖中漸漸生出了數不清的紋路,重重疊疊,相互交錯,隱隱組成一副詭秘的圖案之時,魔女才眼神灼灼發亮,朝遠空橫江策馬飛馳的方向,指了一指,口中暴喝一聲︰疾!

    一聲令下,太極圖化作一抹明光,向西面天空,爆射而去。

    魔女抬頭凝望天宇,以她道君修為,即便太極圖轉瞬之間飛遠了百里之遙遠,她也能憑著目力,將太極圖上那一副詭秘的圖案,看得清清楚楚。

    太極圖分二魚,白魚的圖案是一男子,紅魚當中的圖案是一女子,二人皆裸,身體貼在一起,正在做那,陰陽調和之事,急速的變換著各種姿勢

    魔女布陣,布置法壇,開壇做法,用了大半天時間,橫江已騎著飛馬,飛到了萬里之外。

    太極圖飛著飛著,已在空中隱去了行跡,變得無色透明,無形無相,速度卻極其迅捷,後發先至,追上了橫江。

    呼!

    隨著微不可查的風聲響起,太極圖以一種神不知鬼不覺的軌跡,直達橫江背後,鑽進了橫江體內。

    魔女在太極圖飛到空中之時,就已經撤掉了大陣與法壇,緊隨著太極圖飛馳而來,將太極圖沉入橫江體內的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連翟青衣那等仙門中人,都因執著于修仙問道,不肯娶我為妻。這橫江修煉了大自在魔尊的魔功之後,卻猶能做到不食人飲血吞魂,此人的道心比起翟青衣,不知要堅定了多少倍!就算有朝一日,晨曦妹妹對這個橫江芳心暗許,這橫江也未必會和晨曦妹妹兩情相悅。這橫江雖道心堅定,卻不似清心寡欲之人,修的也不會童子功。如今我施了這一道神通,我看他如何還能把持得住!若仙道世間人人禁欲,無人成親生子,仙門中人必定早已絕了種,哪里還有道統能夠傳承下來?我這天地姻緣大樂圖,雖源自于深淵法統,卻融合了仙道世間陰陽調和男女相配代代繁衍的天地至理。

    魔女停在空中,一臉得意,停在了空中,不再去追橫江。

    橫江只是仙門修士,施法的魔女卻是道君層次的高手,即便橫江一路上極為警覺,也未曾發現魔女暗地里在他身上施了神通。

    越是往西,天地就越發的有所不同。

    橫江一路走來,地面盡是荒蕪一片,寸草不生,他唯一見到的兩處有生機的地方,一則是那由純陽仙人鎮守的據點哨所,另一處則是那陸晨曦精修之地。除此之外,休說是見到活生生的動物,地面就連一根枯草,都難尋到。

    如今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天空也不再像先前那樣一片暗紅,地面也漸漸的出現了些樹樁的痕跡,這等樹樁雖已枯萎了多年,早已斷絕了生機,卻終究比起橫江一路行來所看到的景物,多了幾分生機。

    再往前飛了一段時日,地面已多了星星點點的綠意,生長了一些苔蘚。至于原本暗紅的天空,也已不再是使人毛骨悚然的血色,而是變成了夕陽西下之時,火燒雲一類的紅霞。

    近了。

    翟青衣當初所說營地,越來越近了。

    橫江飛在空中,已有一種歸心似箭的心情。

    他從未來過深淵地獄,即便在他千世萬世的輪回夢境當中,也未曾來過此地。如今想要快些到達營地,只因他師門諸多前輩,在十年之前,就已來到了這深淵地獄當中,參與仙魔大戰。

    橫江沒有見過師祖張空闕,他對祖師爺東方索,也只在宣明道場的入門大典那一日,東方索賜下鳳凰羽衣之時,見過東方索一面,可那時候橫江見到的尚且不是東方索的真身,而只是一道以仙術顯化而成的身影而已。

    至于孫錄堂左宣,以及宣明道場掌門獨孤明,橫江亦是從未謀面。

    橫江見過的師門前輩,唯有大師伯陳操之,以及陸青皇師叔,唯此二人而已。陸青皇雖因橫江服用丹藥修行一事,處罰橫江在封魔島里苦修十年,卻替橫江煉制了許多丹藥助橫江修行,又做主要陳操之收橫江為真傳弟子此等師門前輩的恩義,橫江牢記在心中。

    而宣明道場掌門獨孤明,乃是獨孤信的父親。

    有著這些關系在里頭,橫江對于獨孤明等師門前輩,自然十分牽掛。

    橫江先前路過那仙門據點哨所之時,也曾詢問對方,是否知曉宣明道場眾人的下落,可對方卻全然不知。只因深淵地獄極為廣闊,來到此地的仙門中人數不勝數,那鎮守哨所的純陽仙人,已有上百年不曾離開哨所,又如何能知道宣明道場之人的下落?

    自那一日起,橫江便知道,若四處尋人詢問,無異于大海撈針。唯有前往仙門營地,去拜訪那些記錄仙門中人往來行蹤的管事之人,只需將資料一查,便能知曉宣明道場眾人,是被分派了何種任務,在何處征戰。也能查到,陸慎領著九崇山一脈,來到深淵地獄,到底所謂何事。

    如此,又飛了一段時日。

    地面的植物越來越多,空中的紅光也越來越淡,天地景致與仙道世間的山川河岳,越發的相似。

    橫江飛在空中,時不時也能遇到往來的仙門中人,他和對方雖素不相識,卻也各自按照仙門禮儀,各自拱手施禮,算是相互問候。

    不過,橫江如今在空中遇到的仙門中人,與他在仙道世間遇到的仙門中人,不論是穿著打扮,還是身上的氣度,都有著很大的不同。仙道世間里的仙門中人,大多打扮得很體面,穿著奢華的衣服,帶著精致的配飾,神態里也會透著幾分閑情逸致。而這深淵地獄里飛來飛去的仙門中人,卻大多行色匆匆,身上穿著的衣服,也是以煉器之法煉制而成的法袍鎧甲一類。這等法袍鎧甲之上,甚至還有著縱橫交錯的傷痕,以及干涸已久連仙門法術都洗不干淨的血跡。至于深淵地獄里這些仙門修士身上的氣息,大多都會帶著幾許肅殺之氣,他們眼眸當中,亦多了幾分銳利而又森寒的目光。

    眾生百態,各有不同。

    吃草的牛羊,和吃肉的虎狼,自然不同。

    仙道世間里的仙門中人,和深淵地獄里的仙門中人,又怎會一樣?

    橫江一路往前飛馳,三日之後,地面綠油油的植被,陡然消失無蹤,盡被黃沙代替。一座一座筆直陡峭,如刀削斧砍一樣的石山,聳立在沙漠當中。

    橫江盯著那些險峻的石山看了幾眼,只覺那些石山,像是一塊塊骨頭,他心中隱有所感,便驅策飛馬,越飛越高,沙漠中矗立的石山,在他視線里便越來越小,最終石山連成一片,合在一起,竟是一具骸骨。

    一具長達千里,令人驚心動魄的骸骨!

    骸骨的手足不對稱,竟然是有五個爪子,脊骨如蛇,頭顱卻極大,長著兩只開了許多分叉的巨角。

    這必是龍骨!

    橫江心中感嘆,正待離去,卻發現有一個身穿赤金色鎧甲,手持一柄方天畫戟的仙門中人,騎在一匹外形像獅子,長著獨角,眼楮碧色如翡的靈獸背上。

    那人也發現了橫江。

    雙方拱手見禮。

    對方問道︰在下孟飛天,這位道友有禮了。道友可是從仙道世間而來,剛到深淵地獄不久?

    橫江點點頭,問道︰道友如何知曉?

    孟飛天指了指橫江坐下的飛馬,道︰這等飛馬,膽小如鼠,除了用來代步之外,再無其他用處。我等久在深淵地獄的仙門中人,大多會養一些悍勇不凡,九死不懼的靈獸,那回養一只懦弱膽怯的飛馬?

    橫江笑笑,道︰不知孟道友在此,所為何事?

    孟飛天凝視著下方骸骨,道︰下方山巒,叫做龍山骸骨,是青龍天尊與群魔激戰,身死殉道之後,留在此地的骸骨所化。至于千里沙漠,則是青龍天尊的法身血肉所化。我祖上曾受了青龍天尊的恩惠,于是我每次經過此地,便會來此祭奠青龍天尊。

    青龍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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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石龍子


    長生不老,方為天尊。

    世間天尊開宗立派,便是一方仙宮。而這仙宮多半會以天尊的道號為名,例如紫霄宮之主,本姓周悝,道號卻是紫霄天尊,故而創立的仙宮叫做紫霄宮。

    青龍天尊若開宗立派,創立的仙宮,又該是何名字?

    青龍宮,青龍仙宮!

    橫江想起了當初離開封魔島之時,在海面上,半路遇到的那個穿著龜甲,自稱為金龜子的仙門高手,就說自己來自與青龍宮,用一根青蓮槍,從橫江手中換了一些魔血。

    橫江想起此事,問道︰青龍天尊可曾開宗立派?

    孟飛天點點頭,道︰青龍天尊的道場,叫做青龍宮。青龍天尊殉道殞落之後,青龍宮沒有了長生不老天尊坐鎮,早已名不副實,不過四方仙宮,感念當年青龍天尊的以身殉道的大義,對青龍宮多有照拂,如今那青龍宮,依舊在仙道世間里開門收徒,雖比不得四方仙宮,卻也遠超尋常仙道宗門與仙門道場。

    多謝道友。

    橫江拱了拱手,朝下方飛去,直達龍首所在之處。

    一座廟宇,建在此地。

    廟中住著一個容貌古板,呆頭呆腦的仙門中人,叫做石龍子,在此做廟祝。

    這廟祝石龍子見橫江來了,也不多問,直接拿出了一把檀香,遞到橫江手中,讓橫江在此焚香。

    天尊誅魔,以身殉道,當受此香火!

    橫江燃了香,插在香爐當中,再朝石龍子拱手點點頭,再走出廟宇,繞到屋後,抬頭仰望龍骨骼所化的大山,心中嘆喟。

    堂堂天尊,長生不老,神通廣大,法力無邊。

    這樣的仙道高手,足以縱橫天下,卻也因誅魔之事,以身殉道,在此身死道消,只剩下一具骸骨!

    天尊尚且性命難保,尋常仙門中人又當如何。

    以此推之,這深淵地獄,必萬分凶險。

    橫江走至山下,伸手觸了觸前方由龍骨化成的骨山,再緩緩收回手掌,嘆道︰書中記載,龍鳳乃遠古生靈,生而不凡,威勢滔天。即便身死魂滅,留下一具屍骨,也有著通天徹地的余威。即便余威散盡,龍鳳的屍首亦是世間珍品,不論是皮肉骨骼精血髒腑,對于仙門中人而言,皆是可遇不可求的奇物。可青龍天尊殉道之後,所化骨骼,卻已變作了磐石,再無一絲靈性。由此可見,青龍天尊身死殉道那一日,必定已竭盡所能,把自身底蘊消耗得干干淨淨,才使得血肉成沙,骨骼成石,再無半分靈性

    橫江雖未親眼見到青龍天尊殞落之日,那一戰的景象,卻能通過青龍天尊化作了沙石的血肉骨骼,猜測當年那一戰,必定慘烈至極。

    突然,橫江覺得指尖傳來一陣刺痛。

    低頭一看,卻見他先前踫觸龍首山的指尖皮肉,正在漸漸消融,連帶著整個手指,都有變成了暗淡的青灰色。

    噗!

    橫江微微張口,舌尖沖出一道雪白無瑕的劍光,從指尖劃過,將指腹之處正在消融的位置,臉皮帶肉削掉。

    皮肉落地,滋滋作響,發出陣陣青煙,頃刻間就變成了一撮白灰。

    好強橫的手段!

    橫江轉身回到廟宇里,尋到了那個坐在陰暗處打坐的廟祝,施禮問道︰敢問道友,青龍天尊是在哪一年,殉道殞落?

    廟祝石龍子睜開眼楮,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道︰具體哪一年,我已經記不清了。我只知道,龍首山上,每隔萬年,天地靈氣就會自行演化成一座幻陣,陣中有海市蜃樓,有數不清的仙子在唱歌跳舞。我自從在這里做了廟祝,便有幸能看到山上歌舞,算算次數,約莫已有十幾次了。至于具體是十幾次,我也記不清了。

    十幾次?

    萬年一次歌舞,如此算來,這廟祝豈非活了十幾萬年?

    仙門中人修至純陽,可活八千歲,修至道君,可活十萬歲,道君以上便是天尊,長生不老。這廟祝卻說,他已經看了十幾次各位,豈非他也是壽命悠長,遠超道君的天尊?此人既然是天尊,為何在此做區區一個廟祝?莫非是世外高人游戲風塵,來此滌蕩紅塵,這才甘願自降身份?

    諸多疑問,滋生在橫江心頭。

    石龍子似乎早已遇到過這樣的疑惑,不等橫江開口詢問,石龍子已開口解釋︰道友有所不知,我比起其他仙門中人,本就活得更久。只因我並非是人類修士,我本是山間一塊頑石,得了仙緣機緣巧合,才步入了仙門當中。世人雖只有百年壽命,可芸芸眾生的壽限卻各有長短,千年王八萬年龜,只因龜鱉一類的生靈,本就活得長久。有些樹木,甚至能活上萬年。他們修煉成了精怪,得了求仙問道的緣法之後,比起尋常仙門中人,自然要活得長久。我本是一塊石頭,即便不修仙問道,也能長存于世。

    原來如此。

    橫江點點頭,深以為然。這廟祝石龍子既然是石頭修煉而成,理當壽命悠長,能活十幾萬年甚至上百萬年,都不在話下。

    只可惜,世間萬事,有利就有弊。似石龍子這等異類步入仙門,雖比尋常仙門中人活得長久,可修仙問道的難度,卻不知高了多少倍。石頭一類,本就沒有靈竅,更沒有經脈,想要修煉有成,全靠著天地靈氣經年累月沖刷身軀。

    石龍子苦修千年,卻未必能比得上橫江這個資質平庸之人修煉一日。

    橫江在廟中暫留,和石龍子交談了半日,到後來卻發現石龍子口中話語,翻來覆去都是那幾段,而且這石龍子思維機器緩慢,橫江只是隨口問他一個句,哪怕那問題再如何簡單,石龍子都要思忖許久,才給得出答復。至于先前石龍子不等橫江回答,就把他是石頭修煉而成,以及異類修行本就比尋常人類壽元悠長一事提前說出,乃是因總會有人這麼問石龍子,他將這一席話語,說了許多遍,熟能生巧,便牢記在心,故而橫江一提起,石龍子就將那段話脫口而出。

    天色將晚之時,橫江拱手道別。

    石龍子很高興把橫江送到廟宇門口,問道︰道友叫什麼名字?

    橫江剛來此地,就和石龍子互通姓名,如今這石龍子卻還要問橫江的名字,多半是已經忘記了二人先前那些話語,橫江也只得答道︰我叫橫江,橫豎的橫,江水的江。

    知道了,知道了。

    石龍子拿起一柄刻刀,喜滋滋的把橫江的名字,刻在了廟內一道牆壁上,道︰來這里祭奠青龍天尊的人很多,願意和我促膝長談的人卻很少,道友肯陪我說話,我很開心。我要把道友的名字刻在牆壁上,這樣以後我才不會忘記道友。要是有一天,我能修煉成仙,變成純陽妖仙,我就不會這麼愚笨不堪,也就不用再守在這座廟里,我離開此地之後,一定會去找橫江道友。

    橫江告辭而去。

    石龍子站在門口目送橫江,直到天宇深處再也見不到飛馬的身影,石龍子才回到廟中,像一塊石頭雕塑,坐在陰暗的角落里,打坐練氣。

    石龍子石龍子古書當中,將蜥蜴一類的四腳蛇,統稱為石龍子。那廟祝既是一塊石頭所化,卻取了一四腳小蛇的名字,倒也怪異。不過,石龍子道友雖然愚笨,短短半日時間就忘了我的名字,雖智慧魯鈍,卻性格耿直憨厚,倒也倒也

    突然間,橫江猛地回頭,借助眾妙之相加持的龍眼術功效,望向廟宇方位,卻發現那廟宇的位置,正對著龍首巨山的龍口。

    橫江心念一動,想起了當初在海中遇到的金龜子,暗道︰東方未明替紫霄宮謀求大魔之血,只為了助紫霄宮主人,穩住因為對那畫中女子的相思而引動的道心。青龍天尊十幾萬年以前,已經身死殉道,青龍宮那金龜子找我換取魔血,又是所為何事?莫非是想方設法,要讓以身殉道,血肉化作沙漠,骨骼變成石山的青龍天尊,死而復生?

    青龍天尊既能為了仙道世間,與群魔爭戰,以身殉道。于我而言,他便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仙道高人。

    這樣的前輩高人,若能死而復生,乃我仙道世間一大幸事!

    橫江自龍骨石山方向,收回目光,騎著飛馬,騰空而去。

    一段時日之後,前方山川河岳,已是山清水秀,天穹一片蔚藍,旭日當空,若非下方山川之間沒有城池村鎮,也沒有往來的凡俗世人,單憑這等寧靜祥和,青山綠水的景象,只怕會讓人覺得此地位于仙道世間之內。

    地面雖無村寨,見不到行人,空中卻有一座巨大的樓船,長達十余里,寬達二三里,像是島嶼一樣,懸浮在高空,船腰以下,被濃密的白雲遮住。船腰往上,建立著殿宇樓台,宮闕涼亭。

    橫江停在高空,凝望此船,再掐指算了算這段時日長途跋涉以來走過的路程,便知前方建著仙門宮闕的浮空大船,就是當初翟青衣道君所說的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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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8 00:44:5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九章︰宙船


    大船極為寬廣,長達十余里,寬達二三里。

    橫江自幼生長在中土帝國西北墟城當中,那墟城位于大漠之內,雖是一座偏離的城池,卻也是方圓數千里的大漠當中,唯一的一座大城。數千里疆域之內,大漠居民,若想采買諸多物資,都得前往墟城當中置辦。

    可就連墟城,也沒有長達十余里的城池。

    唯有仙門中人,才能將一艘舟船,建成長達十余里,寬達二三里的模樣,且離地懸浮,高飛在空中。

    這何止是舟船,簡直是一只能翱翔在星海宇宙當中的宙船。

    橫江遠遠一看,便見得舟船當中,不僅有亭台樓閣,有飛檐畫棟,更有縱橫交錯的街道,以及在街道當中,來回飛馳的仙門中人。

    以橫江的智略,只需遠遠一瞧,便能看得出來,這宙船當中,至少也生活了數以萬的仙門中人,人口極為密集,比起他一路往西飛馳而來,所看到的人煙稀少,地面荒蕪的深淵地獄景象,不可同日而語。

    “還一座仙門宙船!”

    橫江暗自贊嘆一聲,飛進宙船當中。

    他剛剛來到宙船周圍,就有身穿金絲鎧甲的仙門中人,猶如流星飛馳一樣,飛到了他身邊,將他團團圍住,問他從而何來,倒此處所為何事。

    這些把橫江圍住之人,一個個神色警惕,凝神戒備,似乎很怕橫江是深淵諸魔變化而成,前來此地探索底細的深淵諸魔細作,故而問的很是仔細,直到橫江將那九崇山道君爭千秋的玉牌拿了出來,給周圍之人驗證,在說出了前段時日,翟青衣道君半路受到魔女攔截,導致眾人失散一事,盡數說了出來,周圍之人才肯相信橫江,把橫江放入了宙船之內,。

    這宙船遠看是一艘飛馳在空中的大船,飛到了大船當中,才知道船上有縱橫交錯的街道,正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池。

    “此地與其說是仙門營地,還不如說是一座城池。周遭街道,縱橫交錯,周圍建築,雕梁畫棟,若論排場,比起我師門宣明道場,不知強橫了多少倍!”

    橫江飛進宙船當中,朝船上街道景致,稍稍打量了一番,便尋一個走在街上的仙門中人問了路,找到了這船上大殿所在的方位,直接登門拜訪。

    這一艘大船,叫做三寶船。

    橫江即將要拜訪的大殿,也叫做三寶大殿。

    這三寶二字,對于仙門中人而言,實則很好理解。仙門中人,自有三寶,名作道寶,經寶,師寶。所謂道寶,即為仙道之寶,諸如飛劍法寶、丹藥符一類,都算是道法寶。經寶則是法訣,經文一類。而師寶,則是師門法統,門中長輩。

    這宙船當中的大殿,以三寶為名,正好符合仙門大義。

    橫江在大殿門口,稍稍駐留了片刻,便從衣袖當中,拿出一張金箔,就地取材制造成了一張拜帖,寫上自己的名字與來歷,交給守衛三寶大殿的仙門守衛。

    那人得了拜帖,就讓橫江在門外稍等,隨即走近了殿中。

    橫江站在殿外,等候了約莫一個時辰,那拿了拜帖走近殿中果斷仙門侍衛,才再度回到門口,對橫江說道︰“殿中使者,今日另有其他事情,出門而去,暫且沒有回到三寶大殿,你不妨在這宙船當中,稍等些許時光。”

    橫江問他,殿中使者,需要再過多久,才能回來。

    那守衛大殿的侍衛也不知曉具體時間,只說道︰“短則三五日,長則兩三月,使者必定回到宙船大殿,閣下稍安勿躁。我三寶大殿,已替閣下準備好了暫住落腳之地,稍後便有侍女,領閣下前去暫住。”

    橫江心有疑惑,直接就問對方,是否可以將宣明道場眾人在深淵地獄里的下落,告知于他,可那使者卻說,他只是守衛在殿宇之外的門衛,對于橫江所問之事,他一概不知,還需等到殿中使者回來之後,才能問一個清楚。

    橫江別無他法,只得順應這使者的說法,在這宙船城池當中,暫且住了下來。

    住店之時,橫江閑來無事,便在城池當中,四處閑逛。

    街中一片祥和,雖有諸多店鋪,販賣飛劍法寶丹藥法衣一類的仙門寶物,可一切賣家皆是井井有條,全無凡俗世間那等恃強凌弱,強買強賣的場景。

    橫江四處逛了逛,只覺得十分繁瑣,不知不覺之間,已是來到了一座類似于藏經樓的閣樓建築面前。

    這閣樓大門口,站著一個約莫只有道徒修為的仙門中人,手中持著一柄令旗,正在對著街中之人,大聲吆喝,道︰“快來看一看,快來瞧一瞧,走過路過,機會不要錯過。本店大量出售仙門法訣,各方道場的修行秘法,因有盡有,只有你想不到,沒有本店辦不到,過了這個村,就沒有了這個殿。”

    竟有仙門法訣販賣!

    此等叫賣的聲音傳來,即便橫江道心極為堅定,也驚了一驚。

    不過,當橫江發現街中往來的仙門中人,對于這閣樓里的叫賣聲,已經是熟視無睹,見怪不怪的時候,橫江也只淡然搖了搖頭,腳步不停,從這閣樓前方大步走過。

    不料,一道清風,從閣樓當中吹了出來,束縛住橫江的腳步,將他拉扯到了閣樓當中。

    “客官請留步!”

    站在樓中櫃台後面的掌櫃,朝橫江拱手施禮,道︰“未經道友允許,就將道友引至殿中,多有得罪之處,還請道友海涵。不過,我把道友引來殿中,也完全是一番好意,我看道友修為不高的,道行淺薄,顯然是一個步入仙門,不滿百年的仙門修士。我看道友氣宇軒昂,一看就是人中龍鳳,卓爾不凡,這才把道友招到殿中。道友只需在我店鋪當中,任意購買些許仙門法訣,定能平步青雲,早日修至神魂境界,甚至直達純陽仙人也不是沒有可能。我看道友五行屬于金,最適合修煉劍訣,施展鋒芒畢露的劍道手段,我手中這一本天罡御劍術,則正好符合道友的天生五行屬性。”

    聽聞此言,橫江微微一笑,也未曾立即拒絕,而是走進了店鋪當中。

    果然,這店鋪和那掌櫃的說的一樣,真的是各種仙門法訣,應有盡有。橫江將這店鋪閣樓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雖沒能看到諸多秘籍中書寫的具體文字與內容,卻大概的閱覽了一番諸多秘籍的名字,竟然發現了有些秘籍之上,竟然堂而皇之的寫著春秋劍印、鳳凰曬翅之法、太乙庚金劍氣,等等名目。

    這等法訣,在橫江從陸慎那里得到的鳳凰曬翅之法當中,都有記載。

    “莫非仙道世間里的法訣,到了這深淵地獄,都成了不值錢的東西?”

    橫江心中生疑,不再在這店鋪當中多留,辭別而去,回了那三寶殿安置給他的院落,稍作休息。

    不知不覺,夜幕降臨,天色已晚。

    橫江正在房中盤膝打坐,眼觀鼻鼻觀心,心如止水,突然間遁入了夢境。

    這夢境正是前段時日,橫江騎著飛馬,在深淵地獄當中,日以繼夜趕路的畫面。橫江夢到自己,正在趕路,坐下飛馬扇動著羽翅,急速飛馳,可那魔女卻從後方天宇,追殺而來。

    “休要再跑!”

    女子只伸手指了一指,已將飛馬禁在了空中,猶如一座雕塑,動彈不得。飛馬停滯不動,往下墜落,橫江對飛馬施展出一道飄羽術,使這一匹數人高的飛馬身軀輕如羽毛,這才讓飛馬飄在空中。

    “我與閣下素不相識,閣下為何要纏著我不放?”

    橫江凝神戒備著,已是認出來了眼前這個女子,就是那天夜間,出現在山中,闖入九脈求魔劍陣里的鬼修道君!

    若是昨夜諸多護法神將,沒有被血月的月光燒傷,橫江還能施展五行法術當中是水法,召集一團霧氣,再令護法神將潛入霧氣當中,把九脈求魔劍陣布置出來。此劍陣里的諸多玉劍,雖已生出裂紋,卻暫且未曾損毀。憑著九脈求魔劍陣,橫江雖勝算依舊不大,卻有一戰之力。

    以實力而言,橫江沒有半分可能,勝過對方。

    仙門修士與道君之間,差距猶若鴻溝。

    女子娉婷一笑,問道︰“別人都說我很美,還說這世間任何男子,見了我之後都會怦然心動。為什麼那天晚上,你我在山中相見,你不僅沒有對我生出喜愛之心,反倒是對我拔劍相向?我對你捏花微笑,你卻持劍要殺我?”

    橫江沉默不語,敵強我弱,他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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