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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6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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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風塵俠隱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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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12-30 13:39 編輯

二三0

  瘋俠柳夢台哈哈笑了一聲說:“我瘋子也悶的發慌,牛鼻子可還有興致陪我散散心嗎?”大步走了出來。

  紫虛道人微微一笑,轉身向神醫俠萬永滄說道:“這可是萬道兄的意旨嗎?”

  他自恃一派掌門宗師身份,雖未點破這種車輪戰法是神醫俠所授意,但神醫俠亦已大感不安,微咳一聲,轉向瘋俠道:“柳老二且莫再叫兄弟作難了。”他本是不善言詞之人,急窘間只說出這一句話來。

  紫虛道人似是對一件事拖延太久,已感不耐,他臉上那經常微觀的笑容,突然消失,冷冷說道:“貧道敬待萬道兄公平了斷貴我兩派的一段過節了。”

  神醫俠道:“如何了斷,兄弟願聞高見。”

  紫虛道人冷笑道:“道兄既不願和貧道同去敝派總堂,那只有訴諸武力了。”

  神醫俠道:“我方五人,貴派四位,但不知如何打法方算公平?”

  紫虛道人無聲無息地一笑道:“猛將一員,可敵萬軍。”

  神醫俠雖是涵養功深,也氣得長眉聳動,冷笑說道:“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

  紫虛道人冷冷說道:“那道兄等是志在必死了?”

  神醫俠大喝一聲,翻腕拔出長劍說道:“必死不死,幸生不中,生死之數,此時尚未預料!”

  他長劍出鞘,武當派一干小俠也各將兵刃掣出,一時由口舌之爭,變為劍拔弩張之勢。

  雪山派的神火真人邵文風、玉面女魔鄧玉珍和黑神君吳兆麟三人俱都怒目揚眉,剛要亮出兵刃,卻被紫虛道人揮手制止。

  神醫俠萬永滄一愕說道:“貴掌門制止他們取出兵刃,不知是什麼意思?”

  紫虛道人微微一笑道:“貧道自信可以一雙肉掌陪道兄等走上百招。”雪竹杖往地上一頓,已沒入石中半尺。

  神醫俠氣得鬚眉皆顫,將長劍反手歸鞘,朗聲說道:“既是如此,我等以兵刃勝之不武,那就在拳掌上見真章吧!”反手將長劍歸入鞘中。

  紫虛道人突地哈哈狂笑道:“貧道略施小計,道兄等便入彀中了。”

  聽得神醫俠心中一震,脫口說道:“什麼……”

  紫虛道人道:“棄劍用掌,道兄必死無疑了。”

  神醫俠萬永滄只是因涵養功深,而一再容忍,此時已到忍無可忍之境,遂大喝一聲道:“那你就試試!”揮手直劈過去。

  紫虛道人冷笑一聲道:“道兄小心了。”側身閃讓,疾步欺進,大袖微拂,竟向神醫俠左肩拍去一掌。

  高手相搏,爭的是那份指掌間變化的迅快,紫虛道人這一招避襲還擊,攻守合一而出,迫得神醫俠在這一招中,盡失先機,縱身向後疾退三步。

  紫虛道人一招得手,打法忽變,左掌右拳,展開凌厲絕倫的攻勢,掌擊拳襲,倏忽之間,連攻了七拳八掌。這一輪急攻銜接得嚴謹無比,神醫俠竟然無法從他的綿密拳掌中尋出破綻,被迫得只有招架之功。

  顯然,紫虛道人是想仗著自己深厚的內力,先將神醫俠真力耗盡,然後再用詭異的招術,企圖將他一舉成擒。

  就在這兩人交手的同時,肖俊等武當派的四位小俠,也和雪山派的三人大打出手。

  鐵書生肖俊力鬥神火真人邵文風,勉強暫保不敗。

  萬翠蘋、嚴燕兒合鬥玉面女魔鄧玉珍打得半斤八兩。

  惟有玉虎兒卻不是黑神君吳兆麟的敵手,十數招過後,便被迫得險象環生。

  看得場外的瘋俠柳夢台大感焦急,他們雖已說好在這場比鬥中暫時置身事外,但已身不由主地緩緩向場中移動。

  紫虛道人邊打邊自冷冷笑道:“萬兄可是要自毀諾言嗎?”

  神醫俠面容一整,轉向瘋俠說道:“柳老二若再相逼,兄弟便要自絕當場了。”

  瘋俠狂笑兩聲,冷冷說道:“自絕當場也比做階下之囚的好。”但他前進的身形已然停住。

  就在武當派中人岌岌可危之際,前面山腳轉彎處,突然傳來一聲長嘯,遂見兩條人影疾奔而來。

  在那嘯聲剛落,眾人略一怔神之間,紫虛道人已乘勢施出一招奇詭的擒拿絕招“索龍縛鳳”,抓住了神醫俠左手脈腕。

  玉虎兒也早被吳兆麟制住穴道,另外兩對五人亦均停手。

  此時那兩條人影快逾靈猿飛鳥,轉瞬便到面前。

  眾人舉目望去,只見兩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男女,並肩站在一起。

  兩人四道眼神向在場中人掃了一眼,直向繁虛道人走去。

  走到紫虛道人身前五尺之處,齊地拜伏地上,同聲說道:“松風、月影叩見師尊。”

  原來是紫虛道人的兩個隨侍小童。

  紫虛道人瞧了兩人一眼,面色微微一變,但瞬即又恢復莊嚴肅穆之色,說道:“起來,你們可是行令堂主持派遣來的嗎?”

  松風、月影兩童的臉上似是十分緊張,起立之後,又環視了眾人一眼,那道童從懷中取出一紅一白兩封書信,雙手平伸,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口中說道:“正是,這裡有行令堂主持親修的兩封密函,交弟子面呈師尊。”

  紫虛道人接過那一紅一白兩封密函後,轉首向神醫俠說道:“貧道拆閱書信不便,只好委屈道兄片刻了。”舉手點了神醫俠兩處肩井穴。

  此時,在場之人,似是全被那一紅一白兩封函件所吸引,他們意識之中,覺得這兩封專人送來的書信,決非等閒,是以神醫俠被紫虛道人制住穴道,一時之間無人出手搶救,事實上他們也無能搶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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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12-30 13:39 編輯

二三一

  只見紫虛道人先拆開那紅色函件之後,略一注目,便突地發出一陣大笑,似是極為愉快而得意。

  他收起紅色函件,又將那白色書信拆開,豈料一看之後,竟是面色倏然大變。

  那白色函件似是極短,是以他一看之後,便即匆匆收起。

  在場之人見紫虛道人神情,片刻之間產生出這種極端尖銳的轉變,不由個個如墜入五里霧中,不知何故。

  紫虛道人畢竟不愧為一代武林梟雄,面色一變之後,登時又恢復常態,向神醫俠微微一笑道:“委曲道兄了。”

  他手指連點,竟自動將神醫俠被制雙肩井穴解開,同時轉身向黑神君吳兆麟喝道:“將那位小俠放開了!”

  黑神君一怔之後,伸手解了玉虎兒被制穴道。

  紫虛道人這一舉動,又大大出了眾人的意外,一時之間,齊都愕然當場,靜待這一情勢的發展。

  只見紫虛道人向神醫俠等人略一抱拳,微笑說道:“後會有期,貧道告辭了。”伸手將插入石中的雪竹杖取回。

  邵文風等人也隨之進入流馬輕輪之內。

  此時,那駕御流馬之人的穴道,早經解開,只聽一聲吆喝,五乘輕軺疾如飛矢,直向峰下奔去。瞬息之間,轉過前面山腳後消失不見。

  神醫俠長長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我活了這麼大歲數,今日竟受此凌辱,真是無顏偷生人世了。”

  瘋俠狂笑兩聲,說道:“你可是想一死以求解脫嗎?”

  江南神乞卻哈哈大笑道:“若是說丟人現眼,我叫化子該數第一……”

  他一頓,又道:“其實那老雜毛身為一派掌門,當今武林之中,鮮有敵手,我們打不贏他,也算不得什麼丟臉之事。”

  矮方朔也嘻嘻一笑,說道:“叫化子說得不錯,我等若能和他戰個平手,也要身為一派掌門了。”

  神醫俠被這幾位風塵怪俠一說,果然心情開朗了許多,微微一笑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看來我等惟有自惕自勵,方能雪此恥辱了。”

  鐵書生肖俊突地插口說道:“啟稟師叔,弟子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神醫俠一笑說道:“你可是覺得紫虛道人突然離去,有些蹊蹺嗎?”

  鐵書生道:“正是,那紅、白二函,若就常理推測,必是一件喜事,一宗喪事,但令人猜想不透的,卻是那喜、喪之事為何?以致紫虛道人產生了兩種極端不同的情緒?”

  他話聲一頓,接著又道:“總而言之,雪山派中必定發生了極為重大之事,當可斷言。”

  神醫俠頷首說道:“不錯,不錯,可是……”他雖極為同意肖俊的看法,但卻猜不透雪山派究竟發生了何等大事。

  鐵書生劍眉微皺,略一沉思,接著又道:“不過如能條分縷析,追本溯源,也不難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神醫俠雖一向隱居太湖蘆蕩中,但也嘗聞肖俊文事武技之能,不惟得到一般同輩之人的敬愛,就是掌門師兄也對他畀依甚重,此時聞言,不禁面現喜色,脫口說道:“你且就心中所思說來聽聽。”

  鐵書生向幾位前輩一禮,微笑說道:“晚輩冒昧,各位師叔原諒了。”

  江南神乞尚乾露一翻怪眼,說道:“有屁快放,別嚕嗦啦!”

  鐵書生一笑道:“此次紫虛道人率外三堂堂主及其大弟子黑神君吳兆麟離開大雪山總堂,似是件極不平凡之事……”

  瘋俠狂笑一聲,打斷他的話道:“廢話,這點連你瘋師叔也體會得出,還用得著你說!”

  神醫俠正容說道:“此點不難推測,他一定是為著‘百妙佛珠’重現江湖之事,俊兒,你說可是嗎?”

  肖俊剛一頷首,還未說話,矮方朔已插口道:“高見,高見,只可惜他晚了一步,那‘百妙佛珠’已被人捷足先登了。”

  江南神乞冷哼一聲,說道:“赤煞仙米靈和碧眼神雕胡天衢與雪山派乃是一丘之貉,他們兩人得去‘百妙佛珠’,還不等於那老雜毛得去一樣。”

  肖俊道:“這個,晚輩卻有不同的看法……”

  江南神乞道:“你別故作聰明,先說來聽聽。”

  肖俊道:“想那雪山派中之人只是因利害一致而結合,也可能因利害沖害而同室操戈!”

  江南神乞一愕道:“紫虛道人為當代武林之梟雄,對其手下之人威迫利誘,控制得何等嚴密,他們兩個人有多大能耐,敢於公然對紫虛道人背叛!”

  肖俊一笑道:“尚師叔高見,但有一點你忽略了。”

  江南神乞道:“我忽略了什麼?”

  肖俊道:“赤煞仙米靈和碧眼神雕胡天衢雖曾一度為雪山派效力,但卻非紫虛道人屬下之人,”

  江南神乞還未等肖俊說完,便突地哈哈大笑兩聲,截斷他的話說道:“不錯!不錯!我叫化了真是老糊塗了,那兩個兔崽子都是玄陰叟老怪物的弟子。”

  肖俊一笑道:“尚師叔的記性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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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12-30 13:42 編輯

二三二

  江南神乞怪眼一翻,說道:“好哇!你這娃兒居然挖苦起我來啦,等回到武當山之後,非叫你那小媳婦兒管管你不可。”

  肖俊一見他提起梅影仙來,不禁俊面一紅。

  瘋俠哈哈一笑道:“老要飯的,你可是也想娶個媳婦好管管你嗎?”

  江南神乞一笑說道:“別胡說八道啦,不要說我又老又醜,就是年輕英俊,人家也不嫁窮叫化子!”

  瘋俠一笑道:“你發的什麼牢騷,誰叫你不是家財萬貫,這年頭是‘郎財女貌’,我看你那小叫化也打一輩子光棍算啦!”

  神醫俠一笑道:“兩位別說笑話了,眼下之計,似應對未來作一打算。”

  肖俊道:“以弟子之見,似是先應遣人回三元觀一行,將此地所見所聞之事,稟報掌門師尊。”

  神醫俠道:“不錯,這就叫蘋兒和你玉師弟去吧。”他想起眼下之人中,以玉虎兒功力較弱,而萬翠蘋以一個女孩兒家,在江湖上行走,也有諸多不便。

  玉虎兒跨前一步,躬身說道:“弟子敬領師諭。”

  萬翠蘋一聽說要和心上人同返武當山,那自是求之不得的事,不禁展顏一笑。

  鐵書生肖俊說道:“還有羅、余兩位姑娘也和萬師妹同行吧,在路上也多個照應。”

  羅寒瑛淒然一笑,向神醫俠說道:“晚輩想往安徽一行,以探望在舒城的母舅。”她思忖著自己既不是武當門下弟子,自然不便再返回武當山,而關於羅雁秋年來發生的變故,也只有向母舅雷振天傾吐。

  神醫俠方一沉吟,余棲霞也突地向江南神乞盈盈拜倒,低低說道:“霞兒也想和瑛姊姊同行,去探望一下我那義父,請恩師俯允。”

  江南神乞一嘆說道:“快起來吧,難為你有這份孝心。”他伸手拉起余棲霞,又極其慈祥地說道:“霞兒,我這個作師父的只是徒有其名,一點未盡到責任。”

  余棲霞黯然說道:“師父對霞兒兼嚴父慈母,親情似海,更傳了不少高深武功,但因霞兒資質魯鈍,有負恩師期望。”

  江南神乞搖頭說道:“女孩兒家學得武功再高,也沒有多大用處,為師的意思是……”

  他雖是一代怪俠,說話行事,向不為世俗禮數所約束,但說至此處,卻也倏然住口。

  余棲霞自然知道師父下面的未完之言,她只覺心中一陣酸楚,星目中幾乎落下淚來,星目微垂,半晌始道:“師父若沒什麼訓示,霞兒這就要動身了。”說完又是盈盈一拜。

  江南神乞一嘆說道:“凡事聽天由命,不可強求,遇有不如意之事,更要退一步想,這樣為師就放心了。”

  余棲霞強忍悲淒,低低說道:“霞兒省得。”

  此時,小乞俠急走兩步,來到江南神乞身前,說道:“弟子想和三寶兄弟親送師妹和羅寒瑛姑娘前往,懇請恩師允准。”

  江南神乞一翻怪眼,說道:“小要飯的,你幾時也學得酸裡酸氣起來,快點滾吧,路上不得惹事生非!”

  小乞俠向黑羅漢扮了個鬼臉,手拉手撒腿向前跑去。

  玉虎兒和羅寒瑛等一行,也都紛紛就道。

  矮方朔嘻嘻一笑道:“柳老二,你要到哪裡去發財呀?我知道你和老叫化子是公不離婆,秤不離陀,我矮子也擠不進去,現在告別啦,我這把骨頭既沒丟在這裡,正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們師徒也要去碰碰運氣了。”轉身大步而去。

  片刻之後,這片山坡上走的沒了人影。

  且說羅雁秋離開凌雪紅所居的山洞之後,展開身形,疾向谷外奔去。

  此時已是黎明時分,東邊天際微觀淡淡曙光。他半夜奔行,仍然處身在崇山峻嶺之中,也不知置身何處?

  悵惘之餘,又展開身形向前奔去。

  又奔行了一個多時辰,已是巳初時分,飢渴之感漸漸衝擊著心頭,而且愈來愈是強烈。

  放眼望去,山嶺連綿,無窮無盡,既無酒肆飯店,似是連獵戶農家也不存在,不由大感焦急起來。

  他突然想起,這崇山峻嶺之間,處處飛瀑流泉,解渴一事,自不成為問題,就是關於食物,也可打些鳥獸烤炙了充飢,想至此,立刻精神一振,往一座樹林中奔去。

  豈知他到了一座林緣之後,抬頭望去,竟是飛禽絕跡,林內一片寂靜,就是連走獸,也是一無所見,他不禁大感奇怪起來,暗忖:莫非這些飛禽走獸都藏在林中不成?

  心中奇疑之間,腳下已向林內走去。

  這是一座原始森林,長滿了各種各樣的樹木,俱有數人合抱粗細,濃蔭蔽日,一片漆黑,腳下枯葉盈尺,踏在上面,發出單調的沙沙之聲。

  盞茶工夫之後,已向林中深入了數里。

  在他奔行之間,另一個奇異之念,又在心中生起,怎的自己深入林中數里之遙,仍不見一點飛禽走獸的蹤跡?

  想起飛禽走獸,他不由又覺飢渴難耐,真氣一松,腳步又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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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三

  一躍而起,展開上乘輕功,向水聲之處奔去。

  漸行,那叮琮的流水之聲,亦漸清晰可聞,又是盞茶工夫之後,眼前視線豁然開朗,原來他已穿出樹林來到一別有洞一天之地。

  仰首長空,蔚藍如碧,一輪旭日,正自當頭罩下,給予人無限生機。

  這是一片寬廣裡許的平地,地上綠草如茵,山花正豔,景色幽美已極,但四周卻被高大的森林所環繞。

  在這片平地中間,孤孤單單的建築著一排三間房屋,俱是用樹木做成,看上去十分堅固。

  那叮琮的流水之聲,卻是自那屋下發出。

  羅雁秋暗嘆一聲,忖道:一個人能在這種地方住一輩子,飽享人間清福,真是不虛此生了。

  他思念剛止,驀然,一聲輕咳自那房屋中傳出,遂即有一個極為慈祥的聲音響起,說道:“小娃兒,你可是對我這世外桃園,感到羨慕嗎?”

  羅雁秋聽得心中一震,暗道:我心中所思之事,又未說出,他卻怎地知道?遂脫口說道:“不錯,在下很羨慕你這片洞天福地。”

  只聽一陣長笑又自那屋中傳出,說道:“即使鳥兒也喜歡我這個地方,更不要說是人了。”一頓嘆道:“即使你不喜歡這地方,也是無可奈何了。”

  話聲剛落,一個老人已自室內緩步走出。

  羅雁秋凝神看去,只見一個胸垂白髯,身著黑袍,長發披垂,臉長如馬,雙顴高突,面如死灰的高大之人,緩緩向自己走來。

  羅雁秋看他這副長相,穿著,帶著一身陰沉之氣,不由心神一震,腳下不自主地退後一步,暗忖:這老人說話的聲音十分慈祥,怎地竟是這般長像?

  但他終究是已習慣玄陰叟蒼古虛那種陰沉之人,後退一步之後,遂又向前走了兩步。

  那黑袍老人又是哈哈一笑,說道:“你這娃兒倒頗倔強。”

  羅雁秋早對他那副長相先入為主,聞言一皺眉頭,冷冷說道:“何以見得?”

  那老人黯然搖頭,一嘆說道:“小兄弟,我們素昧平生,你為何這樣對我?”

  羅雁秋一怔,俊面微紅,訕訕說道:“我怎麼對你啦?”他突然覺得這老人的長像雖陰沉難看,但心地卻似是十分善良,是以覺得這樣冷冷地頂撞於他大是不該,愧疚之心,油然而生。

  那老人輕輕一嘆,低低說道:“這不怨你。”

  他突地又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可是餓了嗎?”

  羅雁秋只覺得他那微微一笑之間,甚不自然,生像是硬把臉上的皺皮牽動似的,不由看得大起反感,同時又提高了警覺之心。

  但他問的問題,卻對自己大有引誘之力,脫口說道:“不錯……”話剛出口,便倏然而住,接著說道:“我不餓!”

  那黑衣老人微微一怔,黯然說道:“很好!很好!其實你就是餓了,我也沒食物給你充飢。”

  一頓又道:“你穿過這一大片樹林,有泉水流經此地,你就取點解渴吧。”轉過身緩緩向那房屋中走去。

  羅雁秋本是對那老人陰沉的長相和特異的笑容,而引起警覺戒備之心,是以不願吃他的食物,此時一想泉水諒來無礙,遂大步跟在老人身後行去。

  那黑衣老人回轉屋中取出一個木瓢,說道:“小兄弟,你就在這泉中取水喝吧。”

  羅雁秋一看,只見房屋之前有一個方圓數尺的水潭,流水不知從何處而來,只聽得叮琮之聲,自四周潭壁上流入潭中,也不知這潭中的水又流向何處?

  他探手取了一瓢泉水,就口狂飲,只覺得泉味甘冽,入口後不僅解渴,似是也特別提神。

  黑衣老人目注羅雁秋把水喝完,說道:“小兄弟,你可覺得這泉水甘美可口嗎?”

  羅雁秋把木瓢交還黑衣老人,頷首說道:“不錯,這泉水確是十分好喝。”

  黑衣老人喟然一嘆道:“你若是連續喝上一百年,就是再好喝也不覺得了。”

  他似是自知這句話說得沒頭沒腦,別人無法瞭解,便又補上一句道:“就像這片地方一樣,景色即使十分優美,但你若足不出戶地在此往上百年,也會厭膩了。”

  羅雁秋聽得似懂不懂,接口說道:“若是在一個地方住著不動,即使住上一年半載,便已令人興味索然,若說在一個地方連續往上百年而足不出戶,那天下恐怕絕無此事了。”

  那老人面容一整,說道:“可是我已在這片地方,足不出戶地一住百年了。”說完之後,突地仰面狂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無限的孤寂淒涼!

  羅雁秋聽得大吃一驚,說道:“前輩取笑了,看前輩年紀至多不過七十,若說已在此一住百年,只怕你自己也不能自圓其說了。”

  那老人並不辯解,卻又發出微微一笑,但見羅雁秋一皺眉頭時,便突然一嘆說道:“小兄弟,我這笑容可是很難看嗎?”

  他一頓,又道:“但若比起我一百年前的笑容,那不知己好看幾許了。”

  羅雁秋聽他說自己的笑容好看,不覺暗自好笑,但一聽到他那帶有憂鬱的聲音,又感到十分坦誠而親切,遂朗聲說道:“任何笑容,只要立意正確,發自內心,便自然是好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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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四

  黑衣老人連連頷首,似是對羅雁秋的話極為欣慰而讚許。

  羅雁秋見這黑衣老人語無倫次,說話中顯示出許多令人可疑之點,不禁大感奇詫,兩道劍眉,也不自主地緊皺起來。

  黑衣老人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可是有什麼不明之事要問嗎?”他一嘆又道:“你此時不問,恐怕再無機會了。”

  羅雁秋一怔說道:“為什麼?”

  黑衣老人道:“不出三日,我就要餓死了。”

  羅雁秋“啊!”了一聲,暗忖:無怪他方才說沒有食物給我充飢了。

  只聽黑衣老人又緩緩說道:“本來我一聽有人到來,便暗自慶幸,又有幾天好活,但一看到你這種長像,便不忍下手了。”

  他一頓,又道:“其實即使我不拿你用來充飢,你也要活活餓死了。”

  羅雁秋聽得暗自驚心,忖道:“這老鬼果然不是好人!”

  當下立刻又凝神戒備,雙目神光湛湛地注視著黑衣老人。

  黑衣老人突地自言自語說道:“可恨我的武功廢去一半,不然……”

  羅雁秋冷冷地截斷他的話說道:“若你的武功不廢去一半,便可將我打死充飢是嗎?哼!別做夢。”

  黑衣老人面容一整說道:“我雖是僅存一半武功,也可出手置你死地。”

  羅雁秋傲然說道:“那你就不妨試試!”

  黑衣老人突地仰面狂笑道:“我九十年沒和人動手相搏了,能在臨死之前重溫一次舊夢,也是一件快事。”

  羅雁秋道:“你既是武功已廢一半,我就先讓你三招。”

  黑衣老人連聲道:“很好!很好!”大袖微拂,一股陰柔暗勁,無聲無息地撞了過來。

  羅雁秋身形微移,橫躍八尺,冷冷說道:“功力不弱,但也不見得怎樣高明。”

  黑衣老人似被他這一句話激怒了真火,氣得聲音微顫,說道:“再試試我這第二招!”左袖乘勢拍出。

  羅雁秋道:“我就接你這一掌試試!”功力盡蓄右手,向黑衣老人拍來的左袖迎擊,但卻暗目思忖:怎的這老人交手不用指掌?

  兩下尚未接實,羅雁秋便感一股暗勁直撞過來,只覺手腕一陣劇痛,當即悶哼一聲,後退兩步。

  羅雁秋天生傲骨,雖被黑衣老人一擊震退,仍不服輸,猛吸一口真氣,運足十二成功力,雙掌平胸推出。

  黑衣老人微微一笑道:“好雄渾的內力!”也是兩袖同時拂出。

  兩股陰柔暗勁一接觸,黑衣老人一皺眉頭,也是悶哼一聲,連退兩步。只聽他哈哈大笑道:“功力不弱,能和我平分秋色,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居然任、督二脈已通,難得!難得!”

  羅雁秋覺得他這一招勝得有些蹊蹺,略一思忖,便知是黑衣老人故意相讓,於是一皺眉頭冷冷說道:“怎麼,為什麼不打了?”

  黑衣老人搖頭說道:“我們眼下都是已垂死之人,何必再互相殘殺,臨死時有個伴還不好嗎?”

  羅雁秋冷漠地說道:“這種事在下可不願奉陪。”

  黑衣老人道:“俗語說,人是鐵,飯是鋼,你就是鐵打銅澆之人,沒有東西吃,日子久了也會活活餓死,你雖不願伴我死去,也是身不由己了。”

  羅雁秋道:“你說你已在此過了百年,不知怎的卻未餓死,難道你是喝西北風活的嗎?”

  黑衣老人道:“可吃的東西,似已被我全都吃光,現在已到羅掘俱窮的地步了。”

  羅雁秋道:“那你還可捉些飛禽走獸充飢,也不致活活餓死。”

  黑衣老人一嘆說道:“小兄弟,你穿越樹林進來之時,可曾發現有飛禽走獸藏匿其間嗎?”

  羅雁秋綜合了在樹林中所見及黑衣老人之言,說道:“可是這四周森林中飛禽走獸都被你吃光了嗎?”

  黑衣老人道:“不錯,只怕這十里以內,禽獸已然絕跡了。”

  羅雁秋道:“那我們就遷出這片天堂樂土,也不能在此等著活活餓死。”

  黑衣老人道:“可惜你來時有路,去時無門了。”

  羅雁秋剛要張口說話,突覺一股腥臭之氣自腹中倒竄而去,不禁大是難受。

  豈知那腥臭之氣愈來愈重,四肢百骸都要脹裂一般,“哇!”

  的一聲張口吐出一口白沫。

  他全身雖是難受無比,但仍然強打精神狠毒地瞪了那黑衣老人一眼,說道:“想不到你果是個十分陰險狠毒之人!”

  黑衣老人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是錯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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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五

  羅雁秋道:“誰是你的小兄弟,不許再這樣叫我!”

  黑衣老人突地哈哈大笑道:“我這是自找苦吃……”他一頓又道:“不過你若想多活兩天,也不是全沒辦法……”

  羅雁秋儘管是天生傲骨,並非貪生畏死之人,但一想及他的身世之謎,卻又不願立即死去,於是強抑住一股怨毒之氣,冷冷說道:“什麼辦法?”

  黑衣老人道:“你可知道你中毒的原因嗎?”

  羅雁秋冷冷說道:“自然是因為喝泉水了。”

  黑衣老人一笑說道:“不錯!不錯!”

  羅雁秋見他連道“不錯”,卻不把那解毒之法說出,遂不耐煩地說道:“你說是不說?”

  黑衣老人道:“唯一的辦法,便是以毒攻毒了。”

  他說完走出室外,俯身舀了一瓢泉水。

  羅雁秋冷哼一聲道:“你可是想叫我死得快些嗎?”

  黑衣老人一嘆道:“我本是想叫你死得快些,但你既不答應,我也不能勉強了。”

  他一頓又道:“螻蟻尚且貪生,這自然怪不得你,當初我也是和你一樣。”舉起水瓢向羅雁秋面前遞去。

  羅雁秋立即別過頭去,說道:“你以為我會再次上當嗎?”

  黑衣老人微微笑道:“上當不吃虧,你還是把這瓢水喝下去吧。”

  羅雁秋強忍萬般痛楚,轉身向樹林中奔去。

  但一入林,眼前景物竟霍然大變,只覺一座座峻峰峭嶺阻路,高不可攀,循著那山間小徑,轉來轉去,走了一頓飯工夫,仍然還在原處!

  他這一陣奔行,腹中腥臭之感大盛,張口連吐了兩口烏水。

  雙眼模糊中,只見那黑衣老人猶如鬼影晃動,帶著可怕的笑容一步一步逼近他的面前。

  那隻盛滿毒水的木瓢,已然舉到他的口邊,只聽那黑衣老人說道:“你若是想遲點死去,最好把這瓢水喝下……”

  羅雁秋只感眼前一陣發黑,使即昏迷過去!

  也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羅雁秋長吁了一聲,悠悠醒來。

  他緩緩睜開雙目,發覺自己躺在木床之上,那黑衣老人立在床前,臉上現出那難看的微笑。

  過去之事,恍如夢境一般,他也不知是真是假,而這黑衣老人,更難斷定他是好是壞。

  此時,他只覺得那腹中腥臭之感已然消失,但四肢百骸,仍然隱隱地感到脹痛,再試一運氣,竟然是血氣不暢,覺得十分痛苦。

  只見那黑衣老人微微一笑說道:“小兄弟,你可是覺得氣血不暢嗎?”

  羅雁秋對他的行為,尚不知是好心抑是惡意,索性仰望屋頂,一言不發。

  黑衣老人突地一嘆,說道:“這泉中之水,入口雖是甘冽無比,但卻含有奇毒,其發作時間長短,則視飲用之人的內力修為深淺而定,我若不是強你飲下那毒泉之水,以毒攻毒,只怕你早先我而去了。”

  他又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人活百歲也是死,樹過千年砍柴燒,看來早死晚死,若看開了,似是毫無區別。”

  羅雁秋聽他只顧滔滔不絕地自說自活,仍然不加理會。

  黑衣老人又自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可在懷疑我是壞人嗎?唉!你若是仍作此想,那也是無奈何之事。”

  他仰望著屋頂出了一會兒神,又自十分感慨地說道:“我一出娘胎,命運中便似注定要扮演一出悲劇中的角色,直到撒手塵寰,仍然得不到別人的諒解,看來這與世隔絕百年,倒真是我的福氣了,不然還不知要遭受人家多少歧視,白眼?”

  羅雁秋聽他娓娓說來,如泣如訴一般,心中不覺大是感動,欠身從床上坐了起來,說道:“聽你這般說來,你的命倒是很苦了?”

  黑衣老人見羅雁秋和他說話,心中似是十分高興,連忙扶著他重又躺下,說道:“別起來,你的毒傷沒好。”

  須知在病痛中,情感最是脆弱,何況羅雁秋在記憶中,從未有人對他這般的照顧,只覺心胸中一陣激動酸楚,星目中簌簌滾落下幾滴淚水來。

  黑衣老人“呀!”地一聲,說道:“小兄弟,你怎麼哭啦?”

  舉袖替他拭去眼淚,說道:“別怕,你這毒傷要喝上七七四十九天的泉水,才能痊癒呢。在這四十九天之中,你將不會感到飢餓,不過……不過……”

  羅雁秋接口說道:“可是毒傷痊癒之後,也就要活活地餓死是嗎?”

  黑人老人突地轉變話題說道:“你現在知道我所說無路可走了?”

  羅雁秋“晤”了一聲接口說道:“你可是說這四周圍所布成的陣勢?”

  黑衣老人道:“不錯,像我這種直來直往的腦筋,一輩子也學不會這種邪門功夫。”

  羅雁秋道:“這種陣勢確是有點邪門,進來時通行無阻,走出去竟是比登天還難。”

  黑衣老人沒等羅雁秋說完,便截斷他的話道:“一念貪心,為小失大,如今悔恨已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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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六

  羅雁秋此時已可斷定,這黑衣老者確是十分善良之人,但不知為何被人困在此地,遂道:“老前輩為何被困此地,可以為晚輩一道嗎?”

  黑衣老人道:“可以,可以!我此時再不說出,那真是沉冤百載了。”黑衣老人突地展顏一笑,說道:“那整整是一百年前的事了,我剛二十五歲。”說至此,雙目中倏然煥發出生命的光采,像是又回到那值得懷念的青春歲月。

  “我家世代耕讀相傳,雖非富有,卻算是個小康之家,生活得倒也無憂無慮。但最大的遺憾,就是我這副長像太醜,不惟面孔陰騖怕人,引不起人家的好感,就是說起話來,也似狼嚎鬼叫,令人聽了毛骨悚然。”

  羅雁秋心中暗忖:你這副尊容倒確是叫人不敢恭維。

  黑衣老人突地長嘆一聲,說道:“是以我就終日躲在家裡,足不出戶,到了二十歲那年連親事也沒有說到……”

  “我看別人都已成家,心中一急,一心一意想偷偷溜走,若是不娶個媳婦,就一輩了也不回家!”

  羅雁秋“啊”了一聲,暗道:不知他那麼急娶媳婦幹什麼?

  黑衣老人接道:“所以在我第三個兄弟十二歲娶媳婦那年,我就再也忍無可忍地悄悄離家了。”

  羅雁秋詫然問道:“你不是怕人家看你麼,離開家到外面去,豈不是碰到的人更多了?”

  黑衣老人一笑道:“我沒那麼傻往城裡跑,難道不會到山上去嗎?”

  羅雁秋暗自好笑,忖道:這樣說來,往山上去還算聰明了?

  黑衣老人續道:“低一點的山上有人,我就往深山中跑,有一天帶的乾糧吃完了,卻在山洞中碰到一個黑衣老人。”

  羅雁秋脫口說道:“也是一個黑衣老人?”

  黑衣老人道:“不錯,而且他的長像比我還凶還難看,聲音更較我難聽百倍,我比起他來,真可算是美男子了。”語音神情中,居然沾沾自喜。

  羅雁秋道:“那真是太巧了。”

  黑衣老人道:“那黑衣老人一見了我,便似是大為高興,要我叫他父親,並硬要傳我武功,但是他那種說話的聲音和臉上神情卻使我感到十分可怕,我終於嚇得暈過去了。”

  “醒來之後,便覺得周身痠痛無比,那黑衣老人說已給我吃了一種藥物,脫胎換骨,我雖是十分害怕,但那黑衣老人似是對我很好,於是一連練了三年武功。”

  他一頓,續道:“有一天,那黑衣老人也就是我義父告訴我,他就要死了,叫我穿起他那件黑袍,也就是現在我身上穿的這件,然後代他去完成一件心願。”

  羅雁秋聽得大是感動,說道:“看來那黑衣老人也是一個好人了?”

  黑衣老人一嘆說道:“直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他是好人、壞人?何況好壞之分,也是很難論斷。”

  羅雁秋道:“你等著把他埋葬好之後,就離開了是嗎?”

  黑衣老人搖頭道:“他還沒有死就把我遣走了。”

  羅雁秋道:“他叫你去完成一件什麼樣的心願?”

  黑衣老人苦笑一聲,說道:“說起來極是簡單,就是到關外長白山晶冰峰去找一串佛門念珠。”

  羅雁秋“啊”了一聲,脫口說道:“可是那一百零八顆百妙佛珠嗎?”

  黑衣老人本已是十分陰鷙怕人的臉上,倏然大變,急急說道:“你怎地知道?”他雖是急急說出,但語聲仍是極為柔和。

  羅雁秋淡淡一笑道:“我聽師父說過。”

  黑衣老人一嘆說道:“我原以為那是件極為簡單之事,但是一到長白山晶冰峰下,就和一男一女打了起來。”

  他說至此處,突地離席而起,面上掠過一抹興奮豪勇之色,續道:“我雖是第一次和人正式打架,但那一男一女聯起手來,也還打不過我。”

  羅雁秋聽得心中一動,問道:“你可知道那一男一女是什麼人嗎?”

  黑衣老人搖頭道:“到現在我也不知他們姓甚名誰。”

  羅雁秋道:“你既和那一男一女素不相識,怎麼會一見面就打了起來?”

  黑衣老人苦笑道:“他們說我偷了那串百妙佛殊。”

  羅雁秋憤然說道:“他們也太不講理了!”

  黑衣老人道:“其實也是事有湊巧,他們那串佛珠就在前一天被竊去。”

  羅雁秋似是極感不平地說道:“我就是不願吃這種悶虧!”

  黑衣老人道:“年輕人的性情就是如此,我當時也是一樣。”

  羅雁秋道:“你沒和他們講理嗎?”

  黑衣老人似是極為得意,突地哈哈一笑道:“我只反問一句話,他們就語塞了。”

  羅雁秋“晤”了一聲說道:“你倒很會說話。”

  黑衣老人又就著床緣坐下,說道:“我說:‘我昨天若偷了你們的佛珠,今天也不會再來了。’”

  羅雁秋暗忖:這個道理我也會講。口中卻道:“他們以後怎麼說?”

  黑衣老人一笑道:“他們自是無話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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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七

  羅雁秋和黑衣老人一問一答,說了半天的話,不禁微感疲累,他猛吸一口真氣,想強自提起精神,但突感一陣氣血逆行之苦,遂一皺眉頭,悶不作聲。

  黑衣老人也是閉口不言,似是在沉思以後發生的事情是否再繼續說下去。

  羅雁秋本是十分性急之人,他一見黑衣老人住口不說,便急不可待地道:“這樣就完了嗎?”

  黑衣老人尷尬地一笑說道:“沒完,這個故事剛剛開頭而已。”

  羅雁秋有氣無力地道:“往下說吧。”

  黑衣老人道:“我不是告訴過你,離家之時,發誓要娶個媳婦回去嗎?那個女的實在是美如仙子,我想,討媳婦既連醜的都討不到,索性就娶個漂亮的。”

  羅雁秋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奇聞!”

  黑衣老人不以為忤,續道:“那女的老是看我,還不時發出微笑。”

  羅雁秋暗忖:“那恐怕你是自作多情了。”

  黑衣老人似是說得十分興奮,柔和的聲音中,也略顯顫抖又道:“她這樣,我便大膽起來,於是也向她微笑。”

  “但那個男子卻顯得十分氣惱,拉著那女子一隻手說道:‘我們走吧。看他那種笑,我就噁心得作嘔!’我當時毫不生氣,因為那女子好像一點都不討厭我。”

  “那男子突然在那女子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話,我未注意聽,也不知他說些什麼,只見那女子秀眉微顰後點了點頭,然後用極為柔和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發出一聲喟嘆。”

  黑衣老人仰首思索了一陣,說道:“當時我也不知她嘆的什麼氣,十二年後我才知道。”

  羅雁秋詫然問道:“為什麼直到十二年之後才知道呢?”

  黑衣老人拍拍他說道:“不要問,別累壞了。”

  他不回答羅雁秋的問話,續道:“那男子突然也向我一笑,說道:‘你的武功不壞,我們打不過你,你若有膽量,一年之後再來,一較身手。’”

  羅雁秋道:“你自是答應了?”

  黑衣老人說道:“誰知那是一項陰謀詭計!”他面色雖極難看,但聲音仍是柔和無比,使人不敢斷定他究是痛恨含怒說出,還是毫無所謂之言。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像是平伏胸中的激動之情,然後又道:“我一年後按時赴約,竟不見了那個女子。”

  羅雁秋暗忖:她一定是怕你糾纏於她,是以避而不見。

  黑衣老人道:“那男子對我說他師姊在阿爾金山,要我和他一起前往,我自是求之不得的事……”

  羅雁秋截斷他的話道:“阿爾金山在哪裡?”

  黑衣老人道:“想來就是此處。”

  他一頓,又道:“誰知他把我帶到此地後,仍是未看到那個女子,那男子卻道:你的笑容和講話的聲音極是難看難聽,若是能把笑聲練得好聽一點,她再單獨來和你比試武功,不過你的武功太高,必須廢去一半,才算公平。說著遞給我三粒藥丸。”

  他一頓又道:“我不但答應服下他三粒藥丸,廢去一半武功,而且還允諾不把笑容語聲練得好聽,決不去見她比試,於是那男子留下一份破解陣勢之法,便微笑著走了。”

  羅雁秋聽到此處,已按捺不住心中憤怒不平之情,恨恨說道:“那男子用此種卑劣手段,將你騙來此處,也太無恥了!你可知道那人的名字嗎?”

  黑衣老人道:“當時不知,直到十年之後才知道的。”

  羅雁秋急急問道:“他叫什麼?”

  黑衣老人道:“我在此十年之後,聽說那男子已正式出家為僧,法名‘空空’。”

  羅雁秋聽得心中一震,暗忖:“果然那男子是後來的空空大師,那女子一定是天山神尼了?哼!用這種卑鄙手段,還算得是什麼東西雙仙!”

  他追隨玄陰叟蒼古虛習藝,所聽到有關一般俠義道中人物的事,大都是侮蔑偏激之言,此時,他對東西雙仙更增加了一層鄙視與憤恨。

  但黑衣老人雙眸中,卻無半點憤恨之情,只是顯得十分茫然。

  羅雁秋忽然大聲說道:“老前輩,還有一事,你尚未告訴我。”

  黑衣老人道:“你還有什麼事不明白嗎?”

  羅雁秋道:“不錯,你說過被困十年後,有一次出陣的機會,不知是怎麼回事?”

  黑衣老人道:“那倒是一件極為重大之事,不過我們既無法脫困而出,告訴你也是無用。”

  羅雁秋暗道:“不知那是一件什麼大事,他竟然不願說出,想必是關係重大了?”既如此,就請前輩把破解陣勢之法,讓我看看吧。”

  黑衣老人緩步走回床前,從枕下取出一幅退了色的綢緞,上面畫滿彎彎曲曲的線條,直看得羅雁秋眼花繚亂。但看了半天,竟連是什麼陣勢都未看出。

  他本是十分好勝之人,雖是一時看不出門道,但仍然埋頭鑽研。

  黑衣老人搖頭說道:“別傷腦筋了,你還有七七四十九天好活,而我即使勉強苦撐,也活不到一個月了,若不是你來此,我本來三天後便決定自擊天靈,早些死去。”他說到死字,毫無恐懼之情,雙眸中閃現著一片淡淡的哀怨。

  時光在靜寂中逝去,羅雁秋每喝一次泉水,體內毒傷便也一天天地好轉,他躺在床上除了日夕鑽研那張陣圖之外,便由那黑衣老人向他講述文章道德,詩詞歌賦,羅雁秋本都在幼時學過,何況他聰明絕頂,是以一點就透,雖在短短一月當中,已把住日所學盡都複習一遍,而對待人處事,心目中都有某一種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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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八

  那黑衣老人雖曾經過他義父為之脫胎換骨,內力無比深厚,但一個月未進食物,也已餓得到了奄奄一息之境。

  但羅雁秋對這張陣圖卻仍然未參悟出一點頭緒,甚至連這陣勢名稱都不知道。是以他體內遺毒雖是一天天消除,但飢餓而死的威脅卻是一天天增加,心中不由大感焦急。

  誰知在羅雁秋到此的第三十一天,那黑衣老人的精神,卻突地特別好轉。

  羅雁秋正自大感奇異,卻聽那黑衣老人道:“小兄弟,今天是我們相聚以來的最後一天了。”

  羅雁秋聽得霍然一驚,翻身坐起,說道:“什麼?老前輩不是……”

  黑衣老人搖手止住他未完之言,說道:“迴光返照,死期已至。”

  羅雁秋黯然說道:“老前輩可有什麼未了心願,要晚輩代為完成嗎?”

  黑衣老人咧嘴苦笑說道:“我唯一的心願,就是能將那串百妙佛珠交我義父,以報答他三年授藝之恩。”

  羅雁秋一皺眉頭,面有難色,說道:“這個,只怕……”他想起在七絕山莊得到的那串百妙佛珠,一半被自己捏碎丟棄,另一半則在赤煞仙米靈和碧眼神雕胡天衢之處,但無論如何,已無法找到一串完整的百妙佛珠了。

  忽聽黑衣老人喟嘆一聲,說道:“可惜我這種心願永遠無法完成了!”

  他突地舉手將黑色長衫的紐扣緩緩解開,然後脫了下來,說道:“這件長衫也不知是何物所制,不惟久穿不壞,且能驅寒避暑,水火不侵,你既然還有二十天好活,就把它穿上吧。”

  羅雁秋連忙說道:“此袍既是令師遺物,還是前輩穿著的好。”

  黑衣老人道:“別嚕嗦啦!”他突然顯得不耐煩起來。

  羅雁秋道:“多謝前輩了。”隨手穿在身上,果覺舒適許多。

  黑衣老人雙眉緊皺沉思了一陣,似是考慮一件難解難決的重大之事,約有一盞熱茶時間之後,又緩緩自腰間解下一條束帶,說道:“這個也給你吧。”

  羅雁秋伸手接過,詫然忖道:送我一條腰帶也要考慮半天,看來垂死之人,說話行事,當真有些顛三倒四了。

  但黑衣老人見羅雁秋接過腰帶,並不道謝,似是有些不悅,說道:“不知我用一條命換來之物,你拿到了有何感想?”

  羅雁秋詫然說道:“什麼?”

  黑衣老人突地微微一笑道:“你沒有打開一看,不知裡面是什麼,自然難怪了。”

  羅雁秋低頭一看,只見那腰帶狀呈圓形,非皮非革,足有四五尺長,卻看不出有什麼貴重之處。

  黑衣老人伸手將腰帶接過,自一端向外一拉,只見眼前一亮,頃刻之間這三間大的房屋內,竟呈現了豔紅之色。

  羅雁秋大驚之下,脫口說道:“百妙佛珠!”

  黑衣老人微笑說道:“不錯。”

  羅雁秋心中微一打轉,說道:“這百妙佛珠,難道也有真假之分嗎?”

  黑衣老人詫然反問道:“你這話不知從何說起?”

  羅雁秋遂將在七絕山莊所見之事及以後經過原原本本地說出。

  黑衣老人似是從未料到有這等事情發生,愕了半晌,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羅雁秋微微一笑道:“這真假之事,對我已不重要,不知老前輩如何得到這串佛珠?”

  黑衣老人道:“我在此被困十年之後,有一天突然來了個中年白衣文士,他竟自稱是慕名而來。”

  羅雁秋“啊”了一聲,截斷他的話道:“對了,我還未請教過老前輩的大名呢?”

  黑衣老人一笑說道:“我的名字叫張詩書,恐怕只有我父親一人知道。”

  羅雁秋道:“那就怪了,不知他如何知道老前輩的大名?”

  黑衣老人道:“我當時也感奇怪,正想問他,他卻從腰間解下這串百妙佛珠來。”

  “那中年文生說道:‘據江湖所言,只有令師知道這百妙佛珠的妙處,是以特來請教。’”

  羅雁秋插口說道:“他怎知令師是誰?”

  黑衣老人道:“我也這麼想,但是當年我到長白山晶冰峰時,那一男一女也不問我是誰,就好像早就認識我一樣。”

  黑衣老人一頓,續道:“我告訴他我雖知道這百妙佛珠是極為貴重之物,但卻不知其妙在所用,但那中年文生卻不相信,竟和我打了起來。”

  羅雁秋冷哼一聲道:“嘴巴長在你身上,你不說,又怎能相強,看來那人實在夠笨?”

  黑衣老人微微一笑道:“那人武功雖然很高,但卻比我還差上一籌,是以兩人打了三天三夜,他卻未佔到一點便宜,不過我也制服不了他。”

  羅雁秋極為惋惜地說道:“如果你不廢去一半武功就好了。”

  黑衣老人道:“我那時才知道空空和尚只廢去我一半武功,是留給我自衛,如此看來,他的心術還不太壞。”

  羅雁秋道:“後來怎樣了?”

  黑衣老人道:“那中年文生無可奈何之下,便待轉身離去,但我一見我義父要找的百妙佛珠,竟在他手中,怎肯就放他離去,於是放手搶奪,就和他又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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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九

  羅雁秋道:“你們兩人功力相若,繼續打下去,還不是分不出勝敗,也許是個兩敗俱傷之局。”

  黑衣老人道:“但奇怪的是我越打內力越充沛,那中年文生則漸感不支,又打了三天,他終於倒地不起,那百妙佛珠也被我奪了過來。”

  羅雁秋道:“那恐怕是你已脫胎換骨之故了。”

  黑衣老人微微頷首,接著又道:“那中年文士告訴我這四周樹林是一座奇陣,說我永遠無法脫身而出,但我若把那串百妙佛珠還他,他便領我出去。我當時還以為他是胡言亂語,故意騙我,我當然不肯答應,誰知那中年文生也是十分剛烈,他見我不答應,竟突地自擊天靈而死。”

  “等後來在床下發現這張陣勢圖案時,後悔已遲了!”

  羅雁秋道:“這人也太迂腐了,那百妙佛珠雖是價值連城之物,但也沒有生命重要。”

  黑衣老人又重重地嘆了口氣,道:“可是我也放棄了生命,而選擇那百妙佛珠。”

  羅雁秋道:“看來這百妙佛珠,定是不祥之物了。”

  黑衣老人走到屋前十餘丈處,緩緩躺了下來。羅雁秋突然想起,尚有一事不明,大聲叫道:“老前輩……”

  卻無回聲。

  他俯身一看,原來那黑衣老人已然氣絕了。

  羅雁秋想到十餘天之後,也是難逃一死,是以此時並不十分哀痛,他把那嫣紅姹紫的山花,一朵朵摘下,堆在黑衣老人身上,半個時辰之後,已成了一座色彩鮮豔的花墳!

  且說紫虛道人看到那一紅一白兩封信函後,似是十分焦急,竟將擒拿到手的神醫俠萬永滄放開,匆匆而去。

  那流馬輕軺雖穿行於山間小道之上,但卻是迅速無比,兩三個時辰之後,已然行出了百餘里的路程。

  他歸心似箭,正有“心急馬行遲”之感,是以對那駕御操縱之人,仍是不時催促。

  紫虛道人這一異乎尋常的舉動,連外三堂三位堂主也大惑不解,不知大雪山十二連環峰上究竟發生了什麼重大緊急之事。

  此時已是歸鴉噪晚的黃昏時分,一抹夕陽,逐漸隱入西山之後。

  突然間,兩條人影疾如流星劃空,在十數丈外一閃而過。

  紫虛道人雖坐在流馬輕軺之內,但他的目光何等敏銳,一瞥之下,只覺得那兩條身形似是頗為熟悉。

  他本是生性多疑之人,此時雖是歸心似箭,也不願放過一看究竟的機會。

  他坐著的身形原勢不動,猛吸一口真氣,施出上乘攝虛凌空身法中一式“臥看巧雲”,如一片枯葉般,飄身躍出三丈。腳未落地,手中雪竹杖一點,身形借勢又起,在空中一個大轉身,兩臂猛張,兩腿倏伸,式化“飛龍回空”,再飄出兩丈二三,口中大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還不現身相見!”

  紫虛道人內力深厚,他喝聲發出,音波撞在山石上,反射回來嗡嗡聲響。豈知那兩條人影對他的喝聲並不理會,仍然向前奔去。

  紫虛道人一連幾個縱躍,已追到那兩人身後七八丈處,從背影上他已認出那兩人來,不禁一皺眉頭,說道:“米道兄,胡道兄,難道連貧道也不認識了嗎?”

  原來那兩人正是赤煞仙米靈和碧眼神雕胡天衢,紫虛道人看在玄陰叟蒼古虛的份上,是以不以一派掌門宗師身份自居,而以平輩論交。

  赤煞仙米靈見紫虛道人叫出名字來,只得硬著頭皮,止住身形,轉身嘿嘿一笑道:“不知貴掌門人相召在下有何指示?”

  碧眼神雕胡天衢卻單掌立胸,向紫虛道人行了一禮。

  紫虛道人微微一笑道:“不知兩位意欲何往,貧道的流馬輕軺倒可相送一程。”

  說話間,雪山派的三位堂主,黑神君吳兆麟和松、月二童都奔行過來。

  雙飛環鄭元甲想是折臂處疼痛未止,在後方遙遙趕至。

  米靈嘿嘿一笑道:“多謝貴掌門好意,在下心領了。”轉身便待奔去。

  紫虛道人何等之人,他早已聞報那百妙佛珠現被赤煞仙米靈和羅雁秋兩人得去,但礙著蒼古虛的面子,他只能坐收漁人之利,而不能直接搶奪,此時一見赤煞仙米靈形跡可疑,遂微笑說道:“米道巴這就要走嗎?”

  米靈陰陰說道:“不錯,我等要急於趕去玄陰洞中,拜見師父,有要事稟報。”口中說話,腳下仍不停留,眨眼間,已奔出去十餘丈。

  紫虛道人突地哈哈大笑道:“如此最好,貧道等也正趕赴九幽谷途中,我等正可結伴同行。”

  說話間,身如行雲流水地追了上去。

  赤煞仙米靈聽得臉色微變,冷冷說道:“那倒真是湊巧!”

  紫虛道人微笑說道:“你我在此相遇,真可謂是緣分了。”

  碧眼神雕胡天衢似是完全以赤煞仙米靈的馬首是瞻,自始至終,未發一言。

  米靈一皺眉頭,嘿嘿說道:“能和貴掌門結伴同行,在下甚感榮幸。”他見紫虛道人一步一趨地跟至,不得不停身住足。

  紫虛道人一笑道:“道兄客氣了。”

  米靈瞟了停在數十丈外的流馬輕軺一眼,道:“在下等急欲趕赴陰風洞,故須擇捷徑而行,只怕貴掌門坐在流馬輕軺之內,和我等走不在一起,故此在下告罪,先行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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