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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6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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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風塵俠隱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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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31 11:55:05 |只看該作者
二七0

  她本是要說“反正你們東西雙仙,也無法將他醫好”,但她雙目一接觸到天山神尼的慈輝,便再也無法說得出口。

  瓊兒像是早已猜得仲孫儀未出口之言,投注了凌雪紅一眼後,卻發出幽幽一嘆!

  其實凌雪紅也早看到仲孫儀抱著羅雁秋離去,但當著天山神尼的面,她卻不敢有絲毫放肆。

  此時,瓊兒向她投來的一瞥,似是對她有著甚大鼓勵,世俗的禮法再也壓抑不下內心的情感衝動,高呼一聲:“秋弟弟!”展開身形追了上去。

  苦因大師低誦了一聲佛號,雙手合十向天山神尼說道:“小女無知,冒犯了師叔,但她因其夫已奄奄一息,是以情不自禁還望師叔寬宥。”

  天山神尼清心微微一笑,說道:“百餘年來,我已早不知世俗禮法為何事。那少年可是與令愛成親了嗎?”

  苦因道:“弟子已擅自作主,在一年之前,答應了……”說至此,竟倏然住口,不再說下去。

  天山神尼道:“你可是已答應了他們的婚事嗎?”她突地黯然一嘆,說道:“傻孩子!”舉手在瓊兒背後命門穴上拍了一掌。

  原來瓊兒在乍聞凌雪紅已與羅雁秋定親之後,像是突然遭受到極大的打擊,竟自暈厥過去。

  眼下經天山神尼在她背心命門穴拍了一掌後,便即悠悠醒來。

  她看了天山神尼一眼後,長吁一聲,說道:“師父,不管他是死是活,瓊兒都不想活啦!”說完之後,兩行清淚,順腮而下。

  天山神尼慈祥地一笑,說道:“傻孩子,不許說傻話!”

  驀然間,數丈外遙傳來凌雪紅的聲音,道:“瓊兒,他真的死了,連一絲兒氣都沒有啦!”

  瓊兒突然離開了天山神尼的懷抱,急急說道:“師父,你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好嗎?”拉著天山神尼的手,向前奔去。

  苦因大師卻自始至終,都是站在天山神尼身側,此時大袖微拂,隨後跟去。

  三人奔至仲孫儀停身處,只見她仍然緊緊地抱著羅雁秋的身軀,嬌靨上一片冷漠,望著天山神尼和苦因大師道:“兩位前輩若是回生乏術,晚輩只好抱著他去求我師父醫治了。”

  天山神尼微微一笑,道:“這少年可是服下什麼絕毒藥物了嗎?”

  仲孫儀道:“不知前輩是否聽說過,西域密宗一脈的‘追魂丸’?”

  天山神尼頷首說道:“久聞‘追魂丸’的歹毒,今日一見,貧尼果然是束手無策了。”

  瓊兒聞言一急,兩行清淚,又自順腮流了下來,說道:“師父如此說來,他可是真的活不成了嗎?”

  仲孫儀冷冷說道:“誰說他活不成了?”環掃了這幽谷四週一眼,接著向天山神尼和苦因大師說道:“兩位前輩身膺東西雙仙,為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難道對羅雁秋之死,看得比數十位武林高手的性命還重嗎?”

  天山神尼慈和的臉上一片肅穆,轉首向苦因大師說道:“這幽谷之中,可是發生過大規模的搏鬥嗎?”

  苦因大師環掃了這幽谷一眼,說道:“不錯,不過……”

  驀然間,一陣嗚嗚的號角之聲,自四面八方響了起來,打斷了苦因大師的未完之言。

  仲孫儀突地肅容說道:“來了!兩位前輩若不及時離此,便要後悔莫及了。”抱起羅雁秋,直往正西方奔去。

  凌雪紅嬌叱一聲,道:“你還想走麼!”便待躍身追去。

  瓊兒苦笑一聲,道:“紅姊姊,你就讓她走吧,不然,只怕你要終身守寡了。”她在聽說凌雪紅和羅雁秋已定了親事之後,心中卻自然地起了微妙的變化。

  苦因大師一傍說道:“師妹只管呼她紅兒就是了。”

  瓊兒微微一笑道:“她比我大,我當然要叫她紅姊姊了。”

  天山神尼緩緩說道:“她們基於另一種關係,如此稱呼,就由她們好了。”

  那嗚嗚的號角聲,忽然大作,但這片幽谷中卻仍是悄無人跡,和煦的陽光,照得草地上呈現一片金黃之色。

  天山神尼突地咦了一聲,說道:“奇了!這幽谷中既是發生過大規模的搏鬥,怎的並無痕跡,莫非毫無死傷嗎?”

  苦因大師嘴唇嚅動,方要說話,卻見一僧一道一俗和一個服裝奇異的黃衣人自正南方飛奔而來,不禁大喜過望,說道:“啟稟師叔,東海三俠來了!”他惟恐天山神尼不知東海三俠之名,又補充一句,說道:“東海三俠,就是方才那垂死少年的授業恩師。”

  天山神尼嗯了一聲,說道:“那自東、北、西三方奔來之人,你也一一認得嗎?”

  苦因大師掃目望去,只見東、西、南、北四方各有四人直奔而來,每方均有一黃衣人前導,他看得微微一愕,說道:“弟子大都認識,不過那服裝怪異的黃衣人卻是從未見過。”

  天山神尼滿面肅穆之容,低聲說道:“小心了!”

  說話之間,那自四方奔來的十六人,已到達他們停身處的三丈以外,那四個黃衣人齊地用手向天山神尼等一指,側身讓開,同時取出號角,嗚的吹奏一聲,那身後之人,一個縱躍,各自揮動兩臂,呼呼兩股勁風,齊向黃衣人手指處遙擊過去。

  天山神尼低喝一聲道:“起!”六人齊地躍起丈餘,避過一擊。

  那十二人的掌力彙集中央之後,擊出一聲轟然巨響,四個站在外圈的黃衣人見狀,同時嗚嗚吹奏兩聲號角,那十二人齊地收掌飄身,向後躍去。

  苦因大師落地之後,他眼見東海三俠,一個個俱是兩眼發直,知道他們已被一種極強的迷神藥物,控制了心神,低喧了一聲“阿彌陀佛”,說道:“好毒辣的手段,師叔可知道這些黃衣人的來歷嗎?”

  天山神尼肅容說道:“那一定是密宗的弟子了。”

  一陣嗚嗚號角起處,這近身的十二人,又齊地揮掌攻來,另一批也是十二個人,在四個黃衣人前導下繼續撲至。

  這是一場極為特別的搏鬥,一些中原武林的正派高手,都被驅使著向他們平素所敬仰的東西雙仙動手,而天山神尼和苦因大師明明知道他們被藥物所迷,勸解自是無益,出手又非所願,因而造成一種極為尷尬的情勢。

  但一批批的神智被迷之人,仍如波浪似地擁到,天山神尼放眼看去,見自己六人已被包圍在層層人潮之中,她不禁慈眉微皺,跌足嘆道:“想不到貧尼百年來第一次涉足江湖,便墜入他人謀算之中,這真是定數了!”

  須知天山神尼和苦因大師的武功修為早臻化境,舉手投足之間,便可傷人於無形,這眼下群攻而來的高手,自然不放在他們心中,但他們俱是佛門弟子,有道高僧,怎肯妄殺無辜?是以才大感為難起來。

  瓊兒流目四顧,突地一皺眉頭,說道:“師父,你看這些人的攻襲退守,似是全被那些黃衣人控制,我們只要把那些黃衣人打跑就好了。”一頓續道:“我去把他們趕跑好嗎?”

  這姑娘想是平時嬌縱已慣,她不等天山神尼應允,便即如蝴蝶穿花般,白衣飄飄的向圈外躍去。

  天山神尼喟嘆一聲,道:“這孩子……”一瞥身旁的綠雲、素月道:“你們不跟隨小姐去,還站在這裡幹什麼?”

  綠雲、素月兩個小婢,早已躍躍欲試,想出去痛快的打上一陣,只是未獲允准,不敢擅自行動,此時聞言,齊地應了一聲:“婢子遵命!”縱身追去。

  凌雪紅此時哪還按捺得住,“唰”的一聲,將青冥劍拔了出來,說道:“爸爸,孩兒也要去助她們一臂之力了。”

  苦因大師驚叫一聲,道:“紅兒!你……”

  他話未說完,凌雪紅已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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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 11:42:40 |只看該作者
二七一

  這四個女子,俱是當今武林中的頂尖高手,她們一旦投入搏鬥中,直如虎入羊群,尤其凌雪紅舞起青冥劍只見濛濛寒光,連太陽也為之失色,轉瞬間,只聽得慘號連連響起,當即有兩名黃衣人傷在她的劍下。

  瓊兒和綠雲、素月兩個小婢雖未攜帶兵刃,但她們掌劈指戳,當者非傷即死,那衝過來的一批批武林高手,失去黃衣人的控制,猶如迷途羔羊一般,橫衝直撞,頓時之間,攻勢大亂。

  天山神尼和苦因大師齊齊低喧了聲“阿彌陀佛”,天山神尼說道:“莫失良機了。”

  她忙用傳音入密神功,向數十丈外,還在追擊黃衣人的瓊兒說道:“瓊兒,快些離此向正北方奔去,不可多造殺孽。”

  哪知她話聲剛落,一陣號角聲,又嗚嗚的響了起來。

  這一號角的吹奏之聲甚是悠長,與以前各次大是不同,使人聞之,頓有一種柔和舒適之感。

  一陣悠長的號角響起後,混亂的情勢,頓時安定下來,那三人一撥的中原武林高手,雖未自動進攻,卻都井然有地的各就各位,屹立原地不動。

  苦因大師低喧了聲佛號,說道:“啟稟師叔,我等若想離此,只怕又遲一步了。”

  天山神尼流目四顧,說道:“不錯,他們已布成了一種陣勢,將我師徒兩人圈在垓心了。”繼續又道:“她們幾個孩子,卻似是未被圍困於此陣之中……”

  驀然間,只聽一陣細樂,傳了過來。

  天山神尼面色凝重,略一思忖,說道:“那幾個孩子,他們也不會放過了。”

  隨著細樂聲,自一棵大樹後,轉出一對對懷抱寶劍的黃衣妙齡少女。

  苦因大師默察人數,竟然有七十二人之多。

  那些懷抱寶劍的黃衣妙齡少女,並不奔向瓊兒和凌雪紅等人,卻在天山神尼和苦因大師所停身的四周,圍了起來。

  瓊兒和凌雪紅等人,一聽到天山神尼和苦因大師的千里傳音,要她們向正北奔行,離開此處,年輕人好勝,心中本是不願,再一看到那一對對抱劍而出的妙齡少女,心中更增加了奇疑與興趣,於是不約而同,卻齊往陣中心奔去。

  一陣柔美的細樂,再度響了起來,那七十二個抱劍少女看見瓊兒等四人奔來,一個個面含微笑,一派天真,哪像是臨陣廝殺?她們這一表情,頓使瓊兒等感到愛憐起來,於是也不自覺的泛出微笑,痴痴注視。

  就在他們四人凝眸注視之時,那七十二個少女突地抱劍疾走,所行走的路線,似是毫無章法,但見黃影流動,往返穿插,頃刻之間,已將瓊兒等四人,圍了起來,穿插遊走的身影,也都靜止不動。

  那不斷吹奏的細樂,也倏然而止。

  瓊兒突地如夢初醒般“哦!”了一聲,說道:“紅姊姊,你看她們多可愛?”

  但她聲出半晌,卻不聞有人回應,轉首看去,只見凌雪紅和綠雲、素月,仍是笑意盈盈地注目那些抱劍少女,神情甚是痴呆。

  她不由大吃一驚,叫道:“師父!師兄!你們快來!”她纖掌微揚,連連在凌雪紅及綠雲、素月背後命門穴上各拍了一掌,但聽她們醒轉之後,各自“哦!”了一聲,說道:“她們多麼可愛!”

  瓊兒微微一愕,說道:“紅姊姊,你們怎麼啦?”

  凌雪紅微微一笑,道:“你不覺得這些女孩子們可愛嗎?”轉首看去,不禁神色一變,原來那七十二個黃衣少女,面上笑容早已消失,一陣樂聲起處,她們竟都席地坐了下來。

  那樂聲初起之時,似甚平淡,既未包含喜怒哀樂之情,也引不起聆聽之人的美感,瓊兒一顰黛眉,說道:“音樂貴在感人,似這等……”

  她話未說完,那樂聲已自大變!

  只覺得樂聲甚是哀切,令人聽來不由自主的眼紅鼻酸,瓊兒強自隱忍著將要奪眶而出來的淚珠,流目看去,只見那些席地而坐的黃衣少女,俱都神情悲傷,淚珠滾滾而落,片刻之後,她們齊都哀哀痛哭起來……

  天山神尼和苦因大師二人,被層層的中原武林高手包圍,他們不動,圍在四周之人也是屹立不動,但他們一要企圖走出時,便有三人躍身上前攔住去路,而其餘之人,都是不停轉動,藉轉動形成了掩護,支援,彌補了間隙。

  天山神尼突地合掌閉目,喃喃默禱道:“我佛慈悲,寬恕弟子不遵命,要施展大般若功了。”

  只聽一陣獵獵風響,她那一身素衣,突地鼓脹起來,接著在她周圍形成一圈無形的潛力,向外擴展開去。

  苦因大師也低頭誦了聲“阿彌陀佛”,長眉一陣顫動,禿頂之上,冒出縷縷炊煙般的熱氣,冉冉上升,顯然也施出護身罡氣。

  這當代兩位絕頂高人,同時施展出無上神功,直向陣外逼去。

  那躍出阻路的高手,雖是神智已挫,但在潛力壓體之下,卻自自然然地向後退去,但始終與他們兩人保持著一丈的距離。

  天山神尼和苦因大師一步步行來,神情肅穆,步法緩慢,似是極為吃力。

  但事實上,他們都是小心控制著發出的勁力,以免那些阻擋的武林高手無端致死。

  剛剛走出丈餘之後,一陣號角之聲急促雜亂的響了起來。

  那些神智迷失的武林高手後退的身形倏然止住,又是幾聲高昂的號角揚起,他們卻齊地周身一震,竟自圍衝了上來。

  然而,他們的身形一和天山神尼所發出的大般若功相遇,便如逆風而行一般顯得甚是吃力,當即有幾名高手慘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便即萎頓的撲倒地上不省人事。

  天山神尼平靜肅穆的臉上,突地泛現出痛苦之容,低誦了聲:“罪過!罪過!萬望我佛慈悲。”取出幾粒丹丸,分置於幾個受傷之人的口中。

  她給幾人服下的靈丹,當真有回生續命之能,片刻之後,便一躍站了起來,只是兩眼發直,顯然被迷的神智仍然未復。

  他們躍起之後,依舊三人一組,擋住去路。

  天山神尼黯然一嘆,轉首向苦因大師說道:“我等佛門弟子,最戒殺孽,看來只好暫時退回原位,不過若是長久被困此處,真是不知所終了。”返身緩步走了回來。

  再說那仲孫儀抱著呼吸斷絕的羅雁秋,徑往正西奔去。

  她知道那黃衣少年給羅雁秋服下的“追魂丸”,乃是一種絕毒的藥物,但她也素聞東西雙仙續命雙寶,有起死回生之效,何以羅雁秋服下那麼多,再加上千年靈芝液,卻是毫無作用?

  但心中的奇異之念,卻為一種驚恐焦急所代替,想著只有答允黃衣少年的要求,以換取“追魂丸”的解藥。

  於是施展開上乘輕功,全力奔行起來。

  轉瞬之間,便已奔出這座山谷,也不知因她是密宗弟子之故,還是另有原因,一路之上毫無阻攔。越過一座小小山峰之後,在另一座山頂上便見翠柏掩映,綠竹圍繞中露出一片簷牙飛角。行近之後,竟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寺院,但那寺院的兩扇朱紅大門,卻是緊緊地關著,豔陽照射下,一片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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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 11:43:07 |只看該作者
二七二

  仲孫儀心急如焚,攀援上山頂,來到那朱紅大門之前,舉手推去。而她的手尚未觸及寺門,便聽“咿呀!”一聲輕響,寺門已然大開,裡面隨之響起一個得意的呼叫,道:“師妹,我算定你不會那麼薄情寡義,一定會回到我這裡來。”

  仲孫儀黛眉微皺,冷笑一聲,道:“住口!我此番轉回,是專為你談條件而來,在你答應我要求之前,你暫時收起如意算盤!”

  和仲孫儀說話的,正是那黃衣少年!

  黃衣少年一臉媚笑,急急說道:“你不管提出什麼要求,我都毫無條件地接受,只要……”

  仲孫儀冷冷截斷他的話道:“你可是真的給他服下了‘追魂丸’了?”低垂螓首,瞥了抱在懷中的羅雁秋一眼。

  想是仲孫儀已下定破釜沉舟的決心,此時說話的語氣,態度,全不像先前在那幽谷之中的柔弱。

  而黃衣少年的態度則是恰恰相反,仲孫儀雖是對他冷言喝叱,不假詞色,他卻是面帶媚笑,毫不動怒。

  此時,他也跟著仲孫儀的目光,向羅雁秋身上反注了一眼,俏目中立時流露出一股毒恨的光芒。

  不過那毒恨的光芒,卻是一閃即逝,嘴角上立時掛上一絲陰笑,說道:“不錯,想本派那獨門秘製的‘追魂丸’,天下無藥可解,而且服下之後,一出十二個時辰,連本門的解藥,也是無效了。”

  仲孫儀冷冷說道:“廢話少說,你既是給他服下了‘追魂丸’,現在就把解藥取出來。”

  黃衣少年格格一笑道:“這倒容易……”

  他倏然住口,俏目中隱現欲焰,在仲孫儀嬌軀上打了一轉後,說道:“我取出解藥之後,不知師妹答應我什麼條件?”

  仲孫儀怒道:“什麼條件,我的軀體屬於你也就是了!”

  黃衣少年道:“小兄期待師妹這句話,已有好幾年了。”一頓續道:“師妹以千金之軀,豈可將此人抱在懷中……”

  仲孫儀星眸圓睜,怒道:“不要你管!”

  她此時簡直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喝叱之後,續道:“須知在你未給他服下解藥,而他未復生之前,我的身體卻仍非你所有。”

  黃衣少年一笑說道:“小兄在未給他服下解藥之前,必須診視他中毒的深淺,師妹抱著他,跑了這麼遠路,又站立這麼久,一定感到累了,還是到裡面談吧。”

  仲孫儀冷冷說道:“不勞關懷!”

  黃衣少年說完之後,便即轉身向裡面走去。

  仲孫儀冷哼一聲,舉步跟隨。

  穿過一條松柏夾道的通道,拾級而上,走進一座大殿。

  這大殿之中全無供奉的神像,一個個的錦墩環形羅列其間,倒似一個集會議事的所在。

  仲孫儀跨進大殿之後,當即在近門處一個錦墩之上坐了下來。

  黃衣少年繼續前行,轉首一笑道:“小兄要將他放在一個床榻之上,以便診視,若是師妹願將他垂死之軀,放在石地之上,在此亦無不可。”

  仲孫儀一縷芳心,早屬羅雁秋,對他的關懷愛護更是無微不至,怎肯將他放在石地之上,於是一聲不響,站起身形,舉步向裡面走去。

  黃衣少年微微一笑,當先向大殿一角走去。

  他用手在牆壁上一按,粉白的牆壁上,竟自露出活門,黃衣少年舉步跨了進去。

  仲孫儀雖到這大殿中來過,卻從不知道這裡有處活門,黛眉一皺,停下腳步,冷冷說道:“到那裡面幹什麼?”

  黃衣少年詭異地一笑道:“別有洞天,你可是不敢進來?”

  仲孫儀一聲不響,側身而入。

  那是一間僅容下四五人站立的密室,仲孫儀正感詫異間,那密室門已自動關閉,同時整個密室也緩緩向上升去。片刻之後,那向上升起的密室,突然停了下來,密室門緩緩打開,仲孫儀只覺一股醉人的芳香,撲入鼻端。舉目看去,眼前呈現了一間華麗無比的臥室。只見羅帳、棉被、綠幔紅氈,竟宛似千金小姐的閨閣!

  兩個俊美無倫的綠衣小婢,含笑迎了上來。

  這密宗門下,似是俱都身著黃衣,而這兩個小婢,卻是例外。

  她們向黃衣少年福了一福,相視一笑,垂首站立。

  黃衣少年突然格格一笑道:“師妹對小兄特意布設的房間,還覺得滿意嗎?”

  仲孫儀冷笑一聲道:“華麗有餘,淡雅不足。”

  黃衣少年臉色一變,但瞬即又恢復了詭異的微笑,說道:“師妹對這繡閣的印象如何?”

  仲孫儀道:“俗不可耐!”

  黃衣少年一怔,隨即改變話題說道:“師妹速將此人放於繡榻之上,小兄要看他中毒深淺施藥。”

  仲孫儀冷冷說道:“想不到你還略通醫理。”一頓續道:“向聞獨門解藥皆是定量制就,不想你這‘追魂丸’的解藥,卻要視中毒深淺而定,真是天下奇聞。”雙手仍然抱著羅雁秋,傲然卓立。

  這黃衣少年,乃密宗掌門的第六子,武功在其八兄弟中,雖是最差,但為人卻是最毒辣陰險。

  在西域密宗派規中,有著一條最奇特的規定,就是依照生子的多寡,來招收女弟子的數額,而在眾子之中,誰能得到一名最美麗女子的青睞,不問其排行第幾,武功如何,皆為下一代之當然宗主。

  是以在當今密宗主八子之中競爭甚烈,但卻有三子因自知貌相難與眾兄弟匹敵,放棄了權利,另娶了其他女弟子為妻。

  唯獨這第六子“玉麒麟”馬夢銘自認生得俊美,便認為仲孫儀非他莫屬,但仲孫儀卻對他的為人大感厭惡,且亦不欣賞他那俊中帶俏缺少英風豪氣的脂粉美。

  不過,玉麒麟馬夢銘卻甚得當今密宗宗主的歡心,是以這一次與中原武林的勾結行動,特地命他主持,並將“沖雲燕”仲孫儀遣往襄助此舉,實則卻是給予他贏得勞心的機會。

  馬夢銘格格一笑道:“師妹不將此人放在錦榻之上,小兄如何診察醫治?”

  仲孫儀冷哼了一聲,隨手將羅雁秋輕放棉榻之上,但她卻是緊傍錦榻站立,全神戒備。

  馬夢銘露齒一笑,探手懷中摸出一隻玉瓶,傾出兩粒一白一黃的丹丸。

  仲孫儀急不及待,轉首向那兩個綠衣少小婢喝道:“拿杯開水來!”

  當即有一個小婢應了一聲,用茶盤端來一杯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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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三

  馬夢銘接過開水,方待給羅雁秋服下丹丸,卻驀地響起一聲大喝,道:“閃開!”

  只聽“啪!”地一聲,那隻盛滿清水的茶杯已被震飛,直撞牆上,隨即一陣嘩啦輕響,碎屑撒了一地。

  接著躺在床上的羅雁秋一躍而起,出手如電,一把將馬夢銘的右腕脈門扣住。

  仲孫儀驚呼一聲道:“秋弟!你沒……”

  羅雁秋突地朗朗一笑,說道:“不勞關心,我沒有死!”

  他冰冷的語聲,頓時刺傷了仲孫儀的一寸芳心,歡樂與興奮之情,突轉黯然,一怔之後,幽幽說道:“秋弟,你為何這般對待我?”

  羅雁秋冷笑一聲,道:“你以為我還會受你的騙麼!”

  馬夢銘的右腕脈門,被羅雁秋緊緊握住,早已痛得額角上滲出汗水,剛開始,他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弄得如墜五里霧中,不知羅雁秋為何未死,既然未死,又為何對仲孫儀的一片愛意,全不領情?

  他本是心機深沉,機智百出之人,略一思忖,毒計又生,此刻一聞他們對答之言,隨格格一聲大笑,說道:“師妹,你此時再向他撒嬌作態,即使最最愚笨之人,也不會相信了,眼下他既乘小兄不備,扣住我的脈門,你自己又不是他的敵手,那麼殺剮任他便了。”說罷緩緩閉上眼睛。

  羅雁秋恨恨地瞥了仲孫儀一眼,冷笑一聲,鬆開了馬夢銘的被制脈門,傲然說道:“就是你們兩人聯手,羅某人也不放在心上。”

  他話聲剛落,但聽“嗒!”的一聲輕響,室內頓時一片漆黑!

  馬夢銘一聲冷笑道:“小子,你既已陷身此室,莫說我師兄妹聯手打你,就是光我師妹一人,也夠你應付的了。”

  他一頓,大聲說道:“師妹,你先教訓教訓他,小兄為你掠陣!”黑暗中,掌勁暗送,仲孫儀只覺一時立足不穩,直向羅雁秋撲去。

  羅雁秋一見一個纖細的嬌軀,帶著一股淡淡幽香撲至,知是仲孫儀,冷笑一聲,道:“你怎地不再惺惺作態了?”卻是一閃讓過,續道:“既是你師兄在此,我卻不願和一個女流之輩交手。”

  仲孫儀知是他師兄的歹計,心中雖是又急又氣,卻苦於無法解釋,她知道此時不管說什麼話,羅雁秋也不會相信了。

  須知一個人受了冤屈之後,思想行為往往大異平常,仲孫儀急怒交加,嬌叱一聲,說道:“你不願和女流之輩交手,我倒要和你打上一架!”雙掌翻飛,挾著兩股勁風,直向羅雁秋拍去。

  羅雁秋冷笑一聲,道:“不知好歹。”又自閃身讓過。

  仲孫儀冷叱一聲,道:“你罵哪個,你自己才是不知好歹!”

  嬌軀再度撲上。

  羅雁秋道:“你若再得寸進尺,我便真的不客氣!”輕揮一掌,用出六成功力。雖只是六成功力,仲孫儀的嬌軀已被震得如風擺柳一般,一陣搖晃後,終於退了一步。

  她一退即上,左拳右掌,著著指向羅雁秋的要害大穴!

  羅雁秋冷笑一聲道:“不知進退,自取其辱。”一掌迎了上去。

  但他掌至中途,卻突地大喝一聲道:“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避開仲孫儀,徑向玉麒麟馬夢銘拍去。

  馬夢銘也是千慮一失,只以為歹計得售,正好坐山觀虎鬥,卻不料羅雁秋心中一動之下,已窺破了他的陰謀。

  他倉惶應戰,被羅雁秋一掌震出去四五步。

  仲孫儀一怔之後,大喜叫道:“秋弟,你也看出他的陰謀了?”

  羅雁秋冷笑一聲,說道:“你們密宗門下,最擅聯手博擊之術,此人卻一旁含笑而立,若非別有用心,他斷斷不會如此的。”

  仲孫儀頓時嬌靨含笑,說道:“秋弟,你可別再冤枉我了。”

  步履姍姍,直向羅雁秋身旁走去。

  羅雁秋大喝一聲道:“站住!此刻是你們聯手對付在下的時候了。”

  仲孫儀直氣得嬌靨鐵青,她突地雙掌一分,左拳直撞羅雁秋,右掌徑向馬夢銘拍去。

  羅雁秋一怔,閃身讓過。

  馬夢銘也跟著,徑向橫裡躍去。

  只聽“咔嗒”一聲輕響,室內頓時大亮起來。

  馬夢銘微微一笑,說道:“師妹此番可要看清敵我了。”

  仲孫儀雙掌一分,說道:“你們再接我一掌。”她雙掌一晃,卻又緩緩放下,突地向羅雁秋詫然問道:“我有一事不明,要先問問你。”

  羅雁秋道:“請說吧。”

  仲孫儀道:“你在身中百毒氤氳及服下追魂丸之後,仍得不死,這是什麼緣故?可能為我一道嗎?”

  羅雁秋一怔道:“什麼百毒氤氳,追魂丸?在下也自不解。”

  原來他在服下追魂丸時,早被兩個密宗弟子一掌一尺打得暈絕過去。至於那瀰漫中的煙霧,他自不知那是百毒氤氳了。

  仲孫儀突地喃喃自語道:“他可是因為服下東西雙仙的續命雙寶,及千年靈芝液,而免於死嗎?”

  羅雁秋略一沉思之後,大聲道:“不錯!”

  仲孫儀道:“什麼不錯?”

  羅雁秋道:“她們一定給我服下續命雙寶了,不然,我挨了一尺一掌之後,也不會恁快復元。”

  仲孫儀冷哼一聲,說道:“你只記得她們,不知她們是你的什麼人!”

  羅雁秋一皺眉頭說道:“明知故問,她們自然是紅姊姊和瓊兒了。”突地黯然一嘆。

  突然,馬夢銘大步向角落裡走去。接著,只聞一陣細樂,也不知在何處傳了過來。他格格一陣大笑,狀至得意地說道:“坎離引導大陣已然發動了。”

  仲孫僅轉首冷然說道:“不要打岔。”又向羅雁秋道:“你可是時時刻刻都在想唸著她們嗎?”嬌靨上頓時籠罩著一層奇異之色。

  羅雁秋又是黯然一嘆,說道:“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一頓續道:“我在那幽谷中施展閉氣大法,假裝死去,便是要避免一場情愛的糾紛……”

  馬夢銘“哦!”了一聲,一旁插口道:“我竟沒看出你是施展的閉氣大法。”

  仲孫儀冷笑一聲,說道:“連東西雙仙尚且沒有看出,更別說是你了!”

  馬夢銘格格一笑道:“如此說來,我沒有看出也算不得丟人之事。”

  羅雁秋環掃了室內一眼,劍眉微軒,說道:“在下就此告辭了。”他話說出口,卻找不到門戶,是以仍自站在原地未動。

  馬夢銘乾笑一聲,說道:“只怕來時有路,去時無門了。”

  羅雁秋略一思忖,覺得唯有制住那黃衣少年,方能找出此室門戶,於是大喝一聲,道:“那你我就在此同歸於盡好了!”一掌直拍過去。

  馬夢銘知道羅雁秋內力深厚,掌勢雄渾,一懍之下,閃身讓過。

  豈知羅雁秋一掌拍出後,右腿隨之掃出,直向他下盤踢去!

  馬夢銘腳剛站穩,眼見羅雁秋一腿掃來,不知心中大駭,猛吸一口真氣,身軀疾躍而起。

  羅雁秋冷笑一聲,道:“密宗弟子,原來武功竟如此稀鬆!”

  馬夢銘躲過一掌一腿,驚魂剛定之下,羅雁秋掌出如風,已斜斜的向他頸項劈至。

  他知道躲過這一掌,後面必緊跟著無數殺著,於是心一橫,不退反進,大喝一聲,雙拳緊握,同時向羅雁秋胸前擊去。

  羅雁秋冷笑一聲,道:“你這是找死!”右手掌勢下切,直取馬夢銘兩手脈門,左掌倏然上舉,一式“普及萬物”,化作無數掌影,卻向他頭頂上罩下。

  馬夢銘實指望這一招“絕處逢生”,必能逼退羅雁秋的攻勢,豈料兩人功力相差懸殊,是以這一來卻無異飛蛾投火,自行送死。

  眼看馬夢銘即將喪生於羅雁秋掌指之下,突聽一聲嬌叱響起,道:“你瘋了!”

  一掌卻向羅雁秋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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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四

  羅雁秋知道這一掌是仲孫儀所發,疾忙收回左拳,反手迎了上去。

  但聽“啪!”的一聲巨響,仲孫儀的一個嬌軀直被震出去四五步,跌倒在繡榻之上。

  馬夢銘卻趁勢向後躍退,免除了致命的一擊。

  羅雁秋冷笑一聲,向仲孫儀道:“無怪你們兩人不聯手對敵,原來是伺機施襲,只可惜你的武功大不濟事了。”

  仲孫儀自床鋪上挺身躍起,只見她兩眼冒火,一聲不響,雙掌翻飛,直向羅雁秋擊去。

  羅雁秋微微一笑道:“你可是惱羞成怒了嗎?”揮掌迎上去。

  這一掌,他只用出六成功力,哪知兩掌相觸,兩人同時後退了一步。

  羅雁秋微微一愕,笑道:“我倒是低估你了。”凝神戒備,蓄勢待敵。

  原來仲孫儀怕羅雁秋一掌將馬夢銘擊斃,他們兩人無法出得此室,是以情急之下,輕輕拍出六成功力的一掌,加以阻止,哪知羅雁秋競誤以為她伺機施襲,不禁氣得銀牙暗咬,一股怨恨之氣,頓時充塞胸懷,是以施出全力,徑向羅雁秋攻去。

  她這一輪急攻,掌指齊施,端的迅辣兼具,羅雁秋的武功,雖高出她多多,此時卻也不敢大意。

  馬夢銘見仲孫儀毫不留情,真的和羅雁秋動起手來,不禁大喜,一旁叫道:“小兄為你助陣來了!”遙發一掌,向羅雁秋攻去,身形一躍,撲了上來。

  豈知仲孫儀一輪急攻後,心中的怨憤之氣,似是消減了不少,此時一見馬夢銘又加戰圈,她卻收掌飄身,向後退去。

  馬夢銘直弄得如墜五里霧中,不知仲孫儀為何突地退出,方自大感焦急,卻見羅雁秋也收掌飄身,側躍七尺,詫然向仲孫儀道:“你為什麼不打了?”

  仲孫儀看著此刻的羅雁秋,真是恨愛交集,冷哼一聲,故意說道:“因為你尚非我們兩人聯手之敵。”

  羅雁秋也是年輕氣盛,大喝一聲道:“那你們不妨試試。”一招“大鵬展翅”,分向仲孫儀和馬夢銘擊去。

  他似是要存心顯露一下武功,只見他拳腳齊施,頓將兩人罩在拳風足影之中。

  仲孫儀哪是真想和馬夢銘聯手合擊,只是被動地以求自保,是以打了頓飯工夫,羅雁秋愈戰愈勇,馬夢銘卻累得氣喘吁吁。

  驀地,一陣“嗚嗚”的號角之聲,隱隱傳了過來。

  馬夢銘突地大喝一聲,道:“住手!”他平時言笑,雖帶娘娘腔,但這一聲大喝,卻是十足的男子氣概。

  羅雁秋果然一怔停手。

  仲孫儀也是微微一愕。

  只見馬夢銘疾跨兩步,走到仲孫儀身前,說道:“不管如何,這女子已是我的。”

  他此言似是針對羅雁秋而發,羅雁秋一愕之後,微笑說道:“她是不是你的,卻不關我的事。”

  仲孫儀冷哼一聲,道:“你休要置身事外,須知這件事完全是因你而起!”

  羅雁秋大感詫異,說道:“這就令在下不解了?”

  仲孫儀恨恨說道:“你簡直是個不通人情的呆子!”

  驀地,一陣嗚嗚的號角聲,清晰的傳了過來。

  馬夢銘忽然發出一陣格格大笑,狀至得意,說道:“小弟和敝師妹的婚事,尚未談妥,還望兄台賜助一臂之力!”

  仲孫儀冷哼一聲,道:“痴人說夢!”不屑地別過頭去。

  羅雁秋也是臉色一變,道:“這你找錯人了。”一時之間,他不知是否該離開此地。

  因為儘管他對仲孫儀毫無愛意,但對一個如此熱愛自己的女子,卻不能這般決絕而去。

  馬夢銘格格一笑,但聽嘩啦一聲,這密室中突地露出一個窗戶。

  一股山風,吹了進來,室內之人,齊地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向窗前走去。

  馬夢銘用手一指,對羅雁秋說道:“兄台在此,尚有未完之事,就是請兄台走,兄台也不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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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五

  第二十七回 情深反遭禍 柳暗花明又一村

  羅雁秋卻縱目向窗外看去。只見窗外不遠處,是一座小小的山峰,山峰之下,則是一片靜靜的谷地。想這密室的地勢甚高,居高臨下,是以看得十分清晰。

  馬夢銘詭異地一笑,說:“兄台可看清那幽谷中的情形了?”

  一頓又道:“那些服裝各異之人,俱是中原道上的俠隱人物,但卻將號稱東西雙仙的天山神尼和苦因大師圍在中間,你說他們可是瘋了?”

  羅雁秋聽得臉色大變,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馬夢銘道:“他們被本派的百毒氤氳迷倒後,先是服下解藥除了骨內的餘毒,但卻因而又迷失了神智,一切行為,俱在本門弟子控制之下,是以……”

  他話尚未說完,羅雁秋突地截斷他的話道:“那廂的一些黃衣人,可是圍困住了四個女子?”

  馬夢銘道:“不錯!想來其中兩人,便是兄台口中的紅姊姊和瓊兒了。”

  羅雁秋觀察了片刻,詫然說道:“這般人能將他們困住,真是令人不可思議。”

  馬夢銘道:“兄台想是不知道‘坎離引導大陣’及‘惑仁大陣’的厲害,是以感到奇怪了。”

  突然之間,羅雁秋想起那百妙秘籍中,曾載有這兩種陣勢的名稱,遂冷笑一聲道:“彫蟲小技,也值得如此誇張,在於自信舉手可破。”

  馬夢銘道:“小弟當信兄台有破陣之能,不過那些被迷失了神智的中原武林高手,兄台卻是無藥可解。”

  羅雁秋想起自己喪失記憶之事,不禁心中一凜,說道:“那些中原武林高手,可都是記憶全失了嗎?”

  馬夢銘一笑說道:“何止記憶全失……”

  忽然之間,那幽靜的山谷中,號角長鳴,樂聲大作,那七十二個黃衣抱劍少女和迷失了神智的武林高手,齊都疾快轉動起來。

  天山神尼和苦因大師,似是老僧入定一般,閉目垂首,屹立陣中。

  瓊兒和凌雪紅等卻是隨著轉動,只見她們衣袂飄揚,宛如婆裟起舞。

  馬夢銘突地黯然一嘆,說道:“她們若這般轉動下去,不出一個時辰,便要走火入魔了。”

  羅雁秋聽得心中一動,說道:“不知你告訴我這些,是存的什麼心思?”

  馬夢銘又自輕嘆一聲,道:“迷住這多中原武林高手,又發動此種威力絕倫的大陣,本非兄弟所願,不過是受人之託,終人之事罷了,是以……”

  羅雁秋截斷他的話,道:“不知你是受了何人之托?”

  半晌未發一言的仲孫儀,忽然嘴唇一動,卻是幽幽一嘆後,終未說出口來。

  馬夢銘微微一笑道:“小弟受了何人之托,兄台不久便會明了,不過……”

  驀地,三聲幽長嘹喨的號角,衝天響了起來,馬夢銘似是精神為之一振,道:“他們來了!”

  羅雁秋道:“什麼人來了?”

  馬夢銘道:“便是那些搬弄是非之人。”

  羅雁秋突地想起昨晚入谷之前,所遇見兩個黃衣人,相繼詢問的“東定中原,共襄大局”暗號,頓時恍然大悟,說道:“那班人可都是中原武林人物?”

  馬夢銘道:“不錯。”一頓續道:“不過此舉,卻非兄弟所願。”

  羅雁秋一心想知道那班和密宗勾結,陷害中原武林高手之人,於是急不及待地說道:“都是些什麼人?”

  馬夢銘一笑說道:“反正快來了,兄台想知道,也不急在一時,不過在他們未來之前,小弟想先和兄台決定一件大事。”

  羅雁秋道:“什麼大事。”

  馬夢銘格格一笑道:“自然是小弟的婚姻大事了。”

  仲孫儀聽得嬌靨一變。

  羅雁秋冷笑一聲,道:“在下既非男女雙方的家長親友,亦非媒約之人,兄台此事,似是與在下毫不相干。”

  馬夢銘淡淡一笑,卻枉顧左右而言他,說道:“兄台對那幽谷中被困和已迷失本性之人,難道無動於衷嗎?”

  羅雁秋心下一懍,說道:“在下自是不願袖手旁觀,見死不救。”

  馬夢銘格格一笑,道:“這就是了!”一頓續道:“兄台若願為小弟婚事,作一見證,小弟便立即下令,放棄那幽谷中所布設的兩座大陣,同時使那些中原武林高手恢複本性,還其自由之身。”

  羅雁秋一愕,道:“這位姑娘若是答允了兄台的婚事,在下作個證人,亦是無妨……”

  仲孫儀冷哼了一聲,截斷他的話道:“這種話也是你說的嗎?”

  羅雁秒一嘆說道:“這種話雖不應出自在下之口,但兩害相權取其輕,自也顧不了許多了!何況……”

  仲孫儀突地急躁地大叫道:“不要說啦!”兩手掩面,徑向錦榻上撲去。

  羅雁秋的言行,似是大大傷害了這個多情的姑娘,她竟嗚嗚咽咽的痛哭起來。

  羅雁秋大步走了過去,說道:“姑娘……”似是找不到適當的安慰之言,是以叫了一聲“姑娘”之後,卻未說下去。

  如此一來,仲孫儀哭的更加傷心了。

  馬夢銘也緩緩跟了過來,故意黯然一嘆,說道:“自古情天多鑄恨,唉!古往今來墜入情網之人不少,但有幾個會得到情愛的真意?”說完之後緩緩踱了開去。

  仲孫儀聽完這話,似是心中一動,倏然止住哭聲,片刻之後,竟自緩緩站起,說道:“好吧!我答應你。”

  她靜靜地站著,嬌若春花的臉上,平靜得毫無一絲表情,又接著緩緩說道:“你就把那兩座大陣都撤去吧,還有那些迷失了神智的中原武林高手,也盡快地還其自由之身。”

  馬夢銘似是未料到仲孫儀答應的如此迅速,一愕之下,方自高興地連聲答道:“小兄遵命!”

  取出一隻小巧的號角,湊在嘴邊連吹了起來。

  嗚嗚的號角聲,頓時在這密室內響了起來,聲音不大,似是連這室外都無法聽到,卻不知如何傳將出去。

  羅雁秋大步走向窗前縱目看去,只見那靜靜的幽谷中,黃影一陣流動,西下的斜陽,照得那七十二名黃衣少女手中的寶劍,閃閃發光,瞬息之間,俱都在一株大樹後消失不見。

  那些散置四處的黃衣人,也在一陣穿行後,蹤跡不見,羅雁秋雖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卻不知他們向何而去?

  靜靜的幽谷中,仍然靜靜的站著一些人。

  他們對密宗弟子的撤走,竟似毫無所覺,片刻之後,才見天山神尼低喧了聲佛號。

  她所喧的佛號,聲音竟直達這密室之中,顯示出了驚人的內力。

  接著苦因大師抬起頭來。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徑往瓊兒和凌雪紅等立身之處走去。

  她們四人早已在七十二名黃衣少女隱去之後,停止了身軀的轉動,靜靜的站立當地。

  此刻,仍然一動不動的站立著,猶似失去知覺一般。

  天山神尼在她們四人背後命門穴上各拍一掌後,齊都身形一顫,清醒了過來。

  但旋又盤膝坐下,閉目調息。

  太陽逐漸西沉,落日餘輝,幻起了滿天絢爛的晚霞。

  片刻工夫,晚霞消失,幽谷中頓時籠罩上一層暮色。

  暮色蒼茫中,突見一縷縷淡煙升起,並逐漸瀰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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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 11:43:49 |只看該作者
二七六

  頃刻之間,谷中人影,俱為迷濛的煙霧隱去!

  羅雁秋憑窗遠眺,看著這晚間的幽谷景色,竟然有些意醉神馳,警覺戒備之心盡去。驀地,身後響起一聲嬌呼道:“暗下毒手,恬不知恥!”一般掌風,直撞了過來。

  羅雁秋如夢初醒般大吃一驚,閃身躍開,只見那黃衣少年嘴噙陰笑,仲孫儀卻向他怒目而視。

  他立時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這黯然一嘆道:“姑娘之情,在下永銘五內。”轉向馬夢銘厲聲道:“邊陲蠻夷,我不和你一般見識,此地事情既了,速示下門徑離去!”

  馬夢銘一笑說道:“兄台可是急著要走嗎?”

  羅雁秋怒道:“你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

  馬夢銘皮笑肉笑地說道:“非是在下故意廢話,皆因幾位來訪的佳客已至門外了。”

  羅雁秋好奇心復起,一愕之後,在一處錦凳上坐了下來。

  馬夢銘神秘地一笑,忽然提高聲音說道:“把他們引進來。”

  語氣中似是對那即將來訪之人,甚是輕視。

  只聽清脆的兩聲“是!”那兩名綠衣小婢,不知在何處轉了出來。

  她們步出密室,頃刻之間,便失去了身影。

  羅雁秋暗忖道:看這間密室中,似是機關重重,若想離此,倒非易事。

  忽然間,一陣鈴聲在密室一角響起,馬夢銘道:“他們來了。”

  片刻之後,密室的門戶大開,只見一男一女並肩走了進來。

  羅雁秋一看清那一男一女的面目,不禁呆了!

  那一男一女也是一愕,立時停步駐足,面上現出尷尬之色。

  但他們那尷尬之色,卻是一閃而過。

  馬夢銘眼明手快,早看到三人臉上的驚愕表情,格格一笑道:“三位可都是早已認識嗎?”

  那俊美中年男子剛要說話,他身側的青衣女子卻微微一笑,姍姍走到羅雁秋身前,一手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兄弟,一年不見,連哥哥嫂嫂都不認識了嗎?”

  這一男一女,正是談笑書生諸葛膽和玄衣仙子杜月娟夫婦。

  羅雁秋一見他倆到來,腦海中頓時翻騰起一年前的往事,他想到在大雪山十二連環峰,行令堂發生的一段經過,不由俊面一紅。同時另一件大事,也連帶想了起來,頓時熱血沸騰,雙眸噴火,霍地離座而起。

  他這一反常的舉動,立將玄衣仙子杜月娟嚇得後退一步,驚訝地說道:“兄弟,你怎麼啦?”

  羅雁秋一時衝動,但一想到談笑書生諸葛膽究竟和他有兩度同門之誼,於是將一股憤怒之情,又強自壓抑下去,一抱拳,訥訥說道:“是師兄師嫂來了嗎?”

  談笑書生諸葛膽微微一笑,道:“想不到會在此處遇見師弟,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了。”

  馬夢銘忽然格格一笑道:“貴掌門伉儷蒞臨,可是專為敘舊而來的嗎?”語音神情,顯得甚不高興。

  談笑書生抱拳一笑,說道:“少宗主請勿誤會,愚夫婦特來恭聽教言。”以談笑書生諸葛膽的高傲,此時說出話來,竟是極盡謙卑。

  聽得羅雁秋微微一怔,插口說道:“不知師兄身為何派掌門,小弟不知,謹在此恭致祝賀之意。”

  馬夢銘插口道:“怎麼?令師兄身居領袖中原武林的雪山派掌門,羅兄都不知道嗎?”

  羅雁秋“哦!”了一聲,轉首向玄衣仙子杜月娟看去。

  只見她一臉黯然之色,說道:“我那掌門師兄,已被玄陰叟老怪物害死,是以……”

  羅雁秋驚呼一聲,道:“什麼!”素知雪山派向受玄陰叟支持,一聞此言,不禁大感意外。

  忽聽杜月娟格格一笑,轉憂作喜道:“不過你那掌門師兄已將此仇報過了。”

  原來紫虛道人在回轉大雪山後,便落在蒼古虛的謀算之中,而玄陰叟卻也是精疲力竭,疏於防範,為談笑書生諸葛膽所乘。

  諸葛膽先是參預蒼古虛謀算紫虛道人,後又打著為紫虛道人報仇的幌子毒死了玄陰叟,從而謀取了雪山派掌門之位。但是,不少雪山派中人不服諸葛膽,談笑書生為服眾,才與密宗構通,意欲盡除中原武林人物。

  羅雁秋一聽師兄做了掌門,不禁向諸葛膽看去,星眸中露出詢問的光芒。

  他想起玄陰叟蒼古虛雖被視為邪魔歪道,但和他究有師徒之份,而且蒼古虛對他向是另眼看待,是以存下了要為蒼古虛復仇之想。

  談笑書生一笑說道:“師弟可是要為師報仇嗎?”

  此時,只見玄衣仙子杜月娟的一雙秋波,滿含幽怨地向他投來,他當即轉首他視,避開那會使他決心動搖的目光,斬釘截鐵地說道:“不錯!”

  諸葛膽忽縱聲大笑道:“好!好,這當真是兄弟鬩牆了。”

  只聽馬夢銘格格一笑道:“還有一筆帳,你們索性一起算吧。”

  諸葛膽對羅雁秋在此現身一事,早已懷恨,此時聞言,不禁當下一怔,脫口說道:“什麼事?”

  馬夢銘詭異地一笑,道:“請移步一看便知。”

  但聽嘩啦一聲,那面正對幽谷的窗子,霍然大開,一抹月光,如流水似地傾瀉了進來。

  室內之人,齊都向窗前走去。

  柔和的月光下,可清晰看到那靜靜的山峰,和山峰下的靜靜幽谷。

  談笑書生諸葛膽面色一變,道:“這是怎麼回事?”原來他發現那幽谷中,已是闐無人跡。

  馬夢銘道:“小弟因受這位兄台挾制,已盡還他們自由之身了。”一雙俏目直向羅雁秋投去。

  諸葛膽意猶未盡,乾笑了一聲,轉向羅雁秋說道:“這話可是當真嗎?”

  羅雁秋道:“不錯……”他方要繼續解釋,突聽諸葛膽冷笑一聲,道:“你果真與我作起對來了,膽子倒是不小!”

  羅雁秋劍眉一軒,道:“可是師兄與密宗門下互通聲氣,想一網打盡中原武林高手嗎?”

  諸葛膽冷冷說道:“是又怎樣?”

  羅雁秋道:“假外人自重,這也算英雄行徑嗎?”

  諸葛膽大喝一聲,道:“你倒教訓起我來了!”舉手一掌,向羅雁秋拍去。

  但聽“啪!”的一聲,羅雁秋面頰上脆生生的挨了一掌,白嫩的皮膚上,立時出現了五個紅腫的手印。

  原來談笑書生諸葛膽,自忖發出這一掌,羅雁秋必會閃避,是以僅只投石問路,發出了三成功力,若是這一掌全力而發,羅雁秋的一口牙齒恐已悉數打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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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 11:44:00 |只看該作者
二七七

  羅雁秋不閃不躲的承受了這一掌,全室之人齊都微感意外的一愕。

  諸葛膽見羅雁秋不予還手,讓他著著實實地打了一掌,不禁微現尷尬,說道:“你不還手,可是認為骨堅皮厚嗎?”

  羅雁秋道:“看在同門的面上,我也該讓你一掌……”

  諸葛膽怒喝道:“住口!你既是存心與我為敵,有什麼能耐,盡情施展出來好了。”左手施展一招“簾卷西風”斜削過去。

  羅雁秋一閃讓過,說道:“為酬答師兄在大雪山對小弟的禮遇,再讓你連攻三掌。”

  談笑書生諸葛膽縱橫武林,所向無敵,哪裡會被人如此輕蔑過,怒極反笑道:“好個狂傲孺子!”連出三招“手揮五弦”、“鐵樹銀花”、“飛鈸撞鐘”,拳掌齊施的疾攻過去。

  他這三招出手,迅辣兼具,名雖三招,實則同時施展,談笑書生是存心一出手,便將羅雁秋傷在手下。

  哪知羅雁秋竟自從容不迫,只見他左閃右躍,身軀如行雲流水般躲過三招。

  諸葛膽心下暗懍,口中卻大喝道:“三招已過,該讓你先出手了。”

  羅雁秋微微一笑,道:“長幼有序,還是師兄先請。”

  諸葛膽冷笑一聲,道:“好!”話聲未落,身形早已欺到,此番他不再大意,全神貫注,指顧間,攻出三掌,踢了兩腿。

  羅雁秋朗喝一聲,道:“來得好!”雙臂掄動,腳步微移,那威猛絕倫的三掌兩腿,盡被他從容化去。

  談笑書生諸葛膽哪知道羅雁秋除盡得玄陰叟蒼古虛真傳外,更在百妙秘籍中修得許多無上絕學,是以越打越驚,越打越覺得不是他的敵手。

  往日談笑風生的風采盡失,面對生平強敵,他早無法保持一貫的從容、鎮靜。

  玄衣仙子杜月娟一旁空自著急,只覺得芳心一片混亂,羅雁秋的威猛,既使她竊喜,也令她驚恐。

  百招過後,談笑書生諸葛膽雖未露敗象,但實際上大勢已定。

  突然之間諸葛膽一躍而起,大喝一聲,道:“你再接我一掌試試!”居高臨下,雙掌連環劈出,勢如雷霆萬鈞,向羅雁秋當頭壓下!

  羅雁秋心下一愕,一招“舉火燒天”,雙掌疾吐,用足九成功力,迎了上去。

  兩股強猛的暗勁驟一接觸之下,發出一聲轟然巨響,兩人同時悶哼一聲,談笑書生諸葛膽的身軀,直被震得住天花板上飛去。

  但聽嘩啦一聲大響,室內的燈光,盡行熄去,頓時一片漆黑!

  羅雁秋卻被震得一跤跌坐下去。

  諸葛膽的身形撞在天花板上,又反彈了回來,嘩啦一聲,摔倒地上。

  玄衣仙子杜月娟和仲孫儀雙雙嬌呼一聲,同時撲出。

  豈知諸葛膽冷笑一聲,一躍又站了起來,只見一陣寒光耀目,他已將雙劍撤出。

  羅雁秋一躍而起,從容說道:“師兄最好棄劍用掌,我們倒可作公平一搏……”

  他話聲未完,諸葛膽右手長劍疾翻而出,徑奔羅雁秋左肩,左手劍後發先至,卻向他腰際削去。

  羅雁秋宅心忠厚,不願仗著白霜鋒的鋒利,取得優勢,一躍閃開,赤手傲然卓立,冷冷說道:“師兄可是忘卻小弟白霜劍的鋒利了嗎?”

  諸葛膽早惱羞成怒,失去了理智,大喝一聲,道:“休要囉嗦,快亮劍動手吧!”

  雙劍一分,左手劍一招“鳳凰點頭”,手腕震動之間,幻起三道寒光,指向羅雁秋胸前三大要穴,右手劍“現虎藏龍”徑向小腹刺去。

  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羅雁秋已翻腕拔出白霜劍,但他心中仍似有許多顧慮,略一猶疑,突然飄身躍起。

  他再落地之後,似是心中已作決定,大喝一聲,道:“兵器無眼,師兄小心了!”迎著諸葛膽再度攻來的雙劍削去。

  白霜劍切金斷玉,削鐵如泥,談笑書生諸葛膽怎麼不知道厲害,是以他一見羅雁秋揮劍迎來,手腕一沉,直向雙腿劈去。

  羅雁秋冷笑一聲,道:“你這是自討苦吃!”但見白光乍閃,不知他用了個什麼手法,寶劍竟自下向上翻起。但聽“嗤!”的一聲,諸葛膽右手長劍,已齊柄斷頭。

  諸葛膽大吃一驚,身形疾退三步。

  羅雁秋一見白霜劍將對方一柄長劍削斷,似是甚覺過意不去,不由微微一怔。

  就在他一怔之間,黑暗中,只覺一道寒風撲面而至,他急忙一閃,雖是避過一劍,而左肩頭上卻被一物擊中,深入肉中寸餘。

  羅雁秋只覺一陣劇痛攻心,他尚無暇將那擊中左肩之物取出,談笑書生的一支長劍,猶如潑水一般,呼嘯而至!

  他左肩受此重創,身體靈活,大受限制,對諸葛膽這全力而發的一劍,已有應接不暇之勢。

  說時遲,那時快,羅雁秋的白霜劍尚未舉起,諸葛膽的長劍,又向他右肩上刺了過去。

  他縱是鐵打銅澆之人,也難禁受得往如此重創,身形一搖晃,終於跌倒地上。

  諸葛膽忽然發出一陣狂笑,仗劍跟了上去。

  他長劍一抬,指在羅雁秋的咽喉之上。

  忽聽一聲冷冷嬌叱,起自諸葛膽身後,說道:“你若將他殺死,你自己也未必能活得了!”一個硬硬的物體,早已頂在他背後命門穴之上。

  諸葛膽架在羅雁秋頸項上的長劍未動,冷笑一聲,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在下私人間的恩怨,似不要姑娘多事!”

  只聽一聲冷笑響自背後,重複地說道:“哼!多事?你可聽出我是誰了嗎?”

  諸葛膽臉色倏變,道:“是你?”

  那冷冷的聲音道:“不錯,是我!”

  諸葛膽的長劍緩緩收了回來,手一鬆,但聽“哐啷”一聲,長劍又跌落地上,然後,他緩緩轉過身,低垂下頭,恨恨地說道:“我若早料到你會……”倏然住口,不再說下去。

  密室中一片漆黑!

  一片靜寂!

  羅雁秋仍然仰臥地上,原來他在生命威脅解除後,精神一鬆馳,竟然疼痛的暈了過去……

  等羅雁秋醒來之時,這密室中又恢復了原有的光亮,他流目四顧,霍然看見凌雪紅和瓊兒,分立在他的兩側。

  但那黃衣少年馬夢銘和仲孫儀都已不在室內,想是他乘著剛才片刻黑暗和混戰之時,挾持著仲孫儀悄然自暗道中走了。

  連那兩個站在門首的綠衣小婢,也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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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八

  羅雁秋明明記得,左肩頭上被一物擊中,深入肉中寸許,似是談笑書生諸葛膽的半截斷劍,用作暗器擊出,緊接著右肩又中一劍,便即暈了過去,卻不料此刻清醒之後,雙肩之上,竟是毫無痛楚之感,知是凌雪紅或瓊兒給他服下續命雙寶,於是挺身躍了起來。

  凌雪紅和瓊兒兩人的嬌靨上,齊地浮現出歡愉之容,說道:“你醒來啦?”

  羅雁秋微微一笑道:“紅姊姊,瓊兒,你們怎樣也來到此處了?”

  瓊兒纖手一指,含笑說道:“這樓上縱然沒有門戶,卻有窗子,只要有窗子,還愁進不來嗎?”

  羅雁秋恍然說道:“這就是了。”

  他目光一瞥談笑書生諸葛膽,只見他面容灰白,神色頹喪,不由心下一軟,想起他在武當山七星峰三元觀下對自己的讚賞,在大雪山十二連環峰對自己的愛護,更想起了兩番同門之誼,不由把方才挨了兩劍的憤恨之情,全都沖淡了,當下喟嘆一聲,轉向凌雪紅和瓊兒道:“我們走吧!”大步向窗前走去。

  凌雪紅和瓊兒齊地一怔,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詫然說道:“你這就要走嗎?”

  她們兩個雖是大惑不解,卻似不願違拗心上人的意思,齊地移動腳步,向窗前走去。

  談笑書生和玄衣仙子並肩而立,半晌未出一言,此時見羅雁秋逕自離去,不禁也是一愕,但一愕之後,卻突地大喝一聲道:“你當真要走嗎?”

  羅雁秋方自走到窗前,聞言不禁駐足停身,未及答話,凌雪紅已自冷笑一聲,說道:“你莫非還要留下他嗎?”

  談笑書生諸葛膽面容一變,也自冷冷說道:“本掌門與羅雁秋說話,姑娘休要多言!”

  凌雪紅黛眉雙挑,目現殺機,厲聲喝道:“我便是多言,又待怎樣,你好大的膽!”

  談笑書生縱聲狂笑,道:“我若不大膽,也不叫諸葛膽了!”

  星目掃了凌雪紅一眼,又道:“在下和羅雁秋誼屬同門,想和他說幾句話,姑娘也要管,只不知姑娘和羅雁秋是什麼關係?”

  凌雪紅氣得嬌軀微顫,瓊兒卻微微一笑,接口說道:“最親莫如父母,最近莫過夫妻,即使是羅相公的師兄,論關係比起紅姊姊來,卻也還差得遠。”

  想是她在幽谷中,聽了苦因大師所說已將凌雪紅許配羅雁秋之言,是以此時理直氣壯地說出。

  諸葛膽又是一笑說道:“凌姑娘身懷六甲,想也是羅家的後代了?”

  羅雁秋因凌雪紅穿著寬大的羅衣,似是未注意到她的大腹便便,此時聞言,卻是又驚又喜,連跨兩步,走到凌雪紅身側,傲然向諸葛膽道:“縱然你是我的師兄,此事卻也非你能管,你若還有未完之言,最好快說,別再廢話連篇!”

  諸葛膽突地面色一整,肅然說道:“你打算何時再上大雪山。”

  羅雁秋一愕之後,恍然大悟道:“若不早將我師祖散浮子和我那周叔叔釋放,大雪山十二連環峰我終是要走上一趟的。”

  諸葛膽大笑道:“那是最好不過,本掌門隨時候駕。”他一手牽著玄衣仙子杜月娟的纖纖玉手,說道:“我們也該走了,這密室中機關密佈,只怕遲則有變。”

  豈知他話聲剛落,便聽一陣格格大笑,自背後響了起來,說道:“各位,這就要走了嗎?”馬夢銘一臉詭異之色,不知從何處又走了出來。

  羅雁秋等人齊地一怔,卻見馬夢銘一笑又道:“各位盡可走得,惟有這位羅兄走不得,須知敝師妹身體雖已屬我,但她的一寸芳心,卻仍緊繫著羅兄,是以她特地為羅兄餞行來了,不過各位若是有興,倒不妨留下作陪。”

  他這一番話,說得人人臉色微變,凌雪紅、瓊兒和玄衣仙子杜月娟俱都覺得醋意盎然,羅雁秋則不知如何是好,談笑書生諸葛膽冷哼了一聲,說道:“自古以來,會無好會,宴無好宴,少宗主且勿把我等當作小孩子!”

  馬夢銘格格一笑,道:“休說在下來請兄台留下作陪,就是請了,也要看兄台的意願,在下無意強人所難,兄台若是不願留下,儘管自便。”

  諸葛膽冷哼一聲,道:“這是自然!”仍自大步向窗前走去。

  馬夢銘望著諸葛膽和杜月娟的背影,微微一笑,突地揚聲說道:“敝師妹來了!”

  只見一邊低垂的圍幔緩緩升起,這密室中忽然現出一處門戶,滿臉幽怨的仲孫儀緩緩步了出來。

  只見她星眸紅腫,髮髻松亂,竟連舉動也微現困難,看得羅雁秋心中一陣憐惜,慢忖道:“她一定被那黃衣少年亂施輕薄了!”

  卻聽馬夢銘格格一笑,道:“敝師妹方自……”

  他下面的話未說完,已被羅雁秋一聲厲喝打斷,正色說道:“輕薄狂徒,這種話居然也能說得出口!”

  馬夢銘不以為忤,仍是格格大笑道:“兄台若說在下輕薄,在下亦不願置辯,只是非兄台任媒約,在下欲輕薄亦是無從。”

  凌雪紅一旁冷哼一聲,道:“不要臉!”

  羅雁秋見仲孫儀自在這室內出現後,任憑馬夢銘信口雌黃,她卻是一言不發,不由眉頭一皺,想起自己在那幽谷中啞穴被點之事,遂大喝一聲,道:“馬夢銘!”

  但在同時之間,另一個呼叫馬夢銘之聲,也是同時響起,卻是起自窗前。

  只見談笑書生諸葛膽和玄衣仙子杜月娟,剛躍出窗口,競又踅了回來,那和羅雁秋同時呼叫“馬夢銘”之人,正是諸葛膽。

  馬夢銘微微一怔,一笑道:“兩位同時呼叫在下,倒叫在下不知先回答哪位的好?”

  諸葛膽冷笑一聲,說道:“無怪你故示大方,網開一面,原來,在窗外埋伏了暗樁,暗中出手施襲……”

  豈知他話未說完,窗外已自響起一陣朗朗大笑,說道:“對你這樣的角色,也用得著暗中施襲,那真是天大的笑話了!”遂見人影一閃,自窗口飄進來一個身著白色儒服,頭戴儒巾,手搖摺扇,俊逸瀟灑的少年俊彥!

  那白衣少年飄落室內之後,又自朗朗一笑,說道:“只因一時機緣湊巧,在下想偷看一場熱鬧,卻竟然做了人家的暗樁,這種事當真有些新鮮!”

  他說完之後,卻對室內之人,看也不看一眼,又自朗聲大笑起來,真像是他生平之中,遇上的第一件新鮮之事。

  室內之人,齊地暗自吃了一驚,因他們俱是當今武林中的絕頂高手,耳目的靈敏,直可辨十丈外的飛花落葉,卻不料窗外有人竊聽偷窺,竟都是渾然未覺。

  羅雁秋見這少年雖是人品俊美,武功不俗,但卻是狂妄到了極點,不由劍眉一揚,冷冷問道:“閣下開口有趣,閉口新鮮,你可知暗中偷窺偷聽他人的談話行事,卻是武林中的大忌?你這般得意忘形,當真是不知羞慚!”

  白衣少年上下打量了羅雁秋一眼,突地哈哈笑道:“在下在家中之時,只會教訓別人,卻不料來到此處,倒被別人教訓起來了,這比起剛才的事來,更為有趣新鮮哩!”

  他說話的語音,宛如江流傾瀉,再加上他的風采神情,自然形成一種懾人的氣勢,在場之人,俱都凝神苦思,但卻猜不出他是什麼來歷?

  那白衣少年說完之後,疾跨兩步,直向羅雁秋身後逼去。

  羅雁秋仍自屹立原地,冷冷說道:“你要幹什麼?”

  白衣少年道:“莫怕,咱家只是要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羅雁秋冷笑一聲,道:“哪個怕你了,你要知道我的名字不難,先將你自己的名字報出來。”

  白衣少年哈哈一笑道:“咱家的名字,也是你能知道的嗎?”

  他環掃了室內的幾個女子一眼,一笑說道:“這幾個女子,倒都是標緻得很,只不知誰有此種左擁右抱的豔福?”

  羅雁秋劍眉一揚,大喝一聲道:“又是個輕薄的登徒子,你且給我滾出此室!”一招“月移花蔭”,用出八成真力疾揮而出。

  白衣少年朗朗一笑,說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哪個要和你打架了?”但見白影一閃,也不知他用的什麼身法,羅雁秋掌勢未到,他已轉得蹤跡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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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九

  羅雁秋方自一怔,那白衣少年卻自他身後笑說道:“聽你的口氣,這密室之中,可是早已有一個輕薄的登徒子了?”

  馬夢銘格格一笑,從旁插口說道:“那位兄台所指,便是區區在下!”

  白衣少年修眉一揚,冷冷說道:“一身脂粉氣,一派娘娘腔,憑你也配稱登徒子?”

  馬夢銘被他奚落得俊面微紅,訕訕說道:“那只有閣下才配了?須知登徒子也不是什麼光榮的頭銜,你若想獨佔,由你獨佔便是。”

  白衣少年突地吃吃一笑,妙目微轉,抬手一指羅雁秋,道:“若說登徒子,此人當首屈一指。”

  羅雁秋怒道:“你說哪個?”舉手一招“逐水桃花”拍了過去。

  白衣少年朗朗一笑,道:“你是冬天出生的?怎的總是動手動腳。”身形一晃,便又閃了過去。

  羅雁秋冷哼一聲,道:“我還以為你的身手不凡,原來只會躲躲閃閃,卻無真才實學。”

  白衣少年朗聲笑道:“任你怎麼說,咱家卻也不願有失身份,和你動手打架。”

  羅雁秋大怒,但站在旁邊的凌雪紅、瓊兒和仲孫儀更怒,只因她們是女兒之身,不願和這輕薄狂妄的男子動口,但凌雪紅此時已是忍無可忍,冷叱一聲,道:“你不打,姑娘卻偏要和你打!”羅袖微抬,一招“粉蝶穿花”拍了過去。

  白衣少年邊躲邊笑道:“想不到你還是個姑娘,失敬!失敬!”

  凌雪紅見他出言譏諷,直氣得嬌軀微顫,一言不發,雙掌連環劈出,但任她招招迅辣,著著殺手,卻是碰不到白衣少年的衣角。

  瓊兒一旁看得黛眉微顰,嬌喝一聲,道:“紅姊姊!我來幫你了!”飛身撲了上去。

  儘管那白衣少年身法奇妙,但碰上了東西雙仙的兩位嫡傳弟子,便立時顯得捉襟見肘,漸見慌亂,但他卻仍然不予還手。

  凌雪紅冷笑一聲,道:“原來你也有點黔驢技窮的時候?”

  白衣少年仍是朗笑說道:“自古道雙拳難敵四手,咱家雖敗猶榮。”

  只聞一陣酒菜香氣,立刻在這密室中瀰漫開來,在場之人,大都是一天一夜未見飲食,此時一聞酒菜香氣,俱都感到飢腸轆轆,竟都自動停了下來。

  那兩個綠衣小婢又在這密室中出現,手捧酒菜,輕輕放在一張八仙桌上,然後又退了出去。

  馬夢銘見室中的視線,齊都投注在那酒菜之上,不由得意地格格一笑,道:“三位儘管動手,在下自管飲酒吃飯,不妨事的。”

  白衣少年哈哈一笑,道:“咱家吃完再打,也是不妨事的。”

  摺扇輕搖,當先向那置放酒菜的桌前走去。

  其餘之人,腳下齊地不由自主向那置放酒菜的桌前移動,連警覺之心特高的諸葛膽也拉著杜月娟的纖手隨後跟去。

  馬夢銘一笑說道:“會無好會,宴無好宴,各位可都忘了嗎?”

  白衣少年一屁股坐在主位之上,倒酒夾菜竟自大吃大喝起來。

  馬夢銘眉頭一皺道:“這倒似給你送行了?”

  白衣少年朗聲說道:“你不送行咱家也是要走的,俗語說得好,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馬夢銘直氣得啼笑皆非,沒好氣地說道:“這桌酒席,原是敝師妹為那羅兄餞行的……”

  白衣少年搶著說道:“哪位羅兄?可是叫做羅雁秋的?”

  羅雁秋冷然答道:“是又怎樣?”

  白衣少年疾探右手,向鄰座的羅雁秋左手脈門扣去,他出手奇快,羅雁秋又是在無備之下,左手脈門果被他緊緊的扣住,然後哈哈一笑,離座而起,說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咱家正要找你。”

  羅雁秋潛運內力,想掙脫他扣住左手脈間的五指,但卻覺得猶如被鐵箍箍著一般,一怒之後,反唇相譏道:“你可也是冬天生的,怎地也自動手動腳起來了?”

  白衣少年一笑說道:“你猜得沒錯,咱家正是冬天生的。”挺身站了起來。

  凌雪紅、瓊兒、仲孫儀齊地嬌靨微變,掌劈指戳,向白衣少年右手攻去。

  白衣少年右手一帶,避過了三隻纖手的攻襲,同時將羅雁秋帶了起來,朗朗一笑,說道:“三位莫動,須知在座之人,俱已身中劇毒,若不及早運氣調息,只怕一個時辰之後,劇毒攻入內腑,你們縱有續命散、大還丹,只怕也活不成了。”

  在座之人聞言,齊地大吃一驚,諸葛膽冷哼一聲,道:“果然宴無好宴,這廝真的弄了手腳。”左掌掀起桌子,右手徑向馬夢銘拍去。

  但聽嘩啦一聲大響,桌上的杯盤碗盞俱都摔在地上。

  白衣少年手腕一帶,已將羅雁秋帶至窗前,朗笑說道:“你們飲食中毒一事,休要怪他,由咱家承擔一半,另一半就怪你們的口腹之慾了。”

  凌雪紅、瓊兒和仲孫儀見他挾持著羅雁秋,便欲離去,同時嬌叱一聲,道:“你莫非想逃走嗎?”三人六掌翻飛,匯成一股勁風,直向白衣少年背後攻去。

  白衣少年宛如一團飄絮,乘勢躍向窗外,大笑說道:“送君千里,終有一別,三位莫送了,須知你們這一多用真力,體內劇毒在一刻時間之內,便要發作,到那時可就難辦了。”

  三人聞言,不禁暗一運氣,只覺真氣回竄,聚而復散,這便是練功之人,走火入魔的徵兆,於是同感一凜之後,各在一方錦凳上坐了下來。

  馬夢銘冷哼一聲道:“若非這廝從中破壞,我預定的計畫已然成功了。”也自坐下,運功療傷。

  且不提這室內療傷諸人,且說那白衣少年劫持著羅雁秋,離開密室之後,一路朝正北方奔去。

  行約一盞熱茶時候,那白衣少年已自鬆開羅雁秋的脈腕,並探手懷中取出一粒丹丸,微笑說道:“你若有膽量就服下這粒丹丸,咱家還有話說!”

  羅雁秋生就心高氣傲,聞言之後,冷笑一聲,接過那粒丹丸,投入口中吞了下去,朗聲說道:“縱然你這粒丹丸能追魂奪命,也奈何不了在下,須知那百毒衣……”說至此處,突地驚呼一聲,道:“我那百毒衣不知哪裡去了,若不將它找回,怎能對得起贈衣的老人。”返身便待向來路上奔去。

  白衣少年探手將他拉住,一笑說道:“一件百毒衣,也用得著這般大驚小怪,咱家給你做上幾件就是。”

  羅雁秋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你縱然能做百毒衣,在下亦不稀罕,須知某些事物的價值,常常不在其表面之上。”

  白衣少年一愕,道:“不錯!不錯,你失去的那件百毒衣,定是有著紀念的價值了?”

  羅雁秋不去理他,卻道:“在下已服了你那粒丹丸,不知你還有什麼話要說,若是沒有,在下便要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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