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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五
左面棚內忽然響起了一個粗壯的聲音,道:“我等既然都來了,這就稱了你的心願,你到底怎麼打算,也該爽爽快快說出來!”
“九陰蛇母”莫幽香,未等他說完,接口長長說了聲:“嗯,很好──”眼角隨著發話的聲音瞧去,只見發話之人,身軀魁偉,馬臉長面,大鼻闊口,兩眼神光充沛,雖然坐在那裡,卻如人站在那裡一般高大,高高的超過了所有之人。
她瞧了此人一眼,輕盈的一笑,道:“如若不是本教主眼拙,這位定是人稱‘鐵棍神鞭’蕭卷,蕭盟主了。”
“鐵棍神鞭”蕭卷應道:“不錯,在下正是蕭某。”
“九陰蛇母”莫幽香,臉色微微一冷,道:“想我莫幽香,與貴盟主之間,一無杯葛,今日奉請貴盟主前來,則是平日敬仰你一份豪情,希望你來此為咱們作一見證,何以貴盟主倒沉不住氣──”
她說到這裡,似覺話說得太是過份,立時又舒顏一笑,道:“看來蕭兄真不愧是燕趙奇男,真是快人快語。”
“鐵棍神鞭”蕭卷冷笑一聲,道:“好說,好說,今天之會,也可以說是不是冤家不聚頭,既然來了,也全不是外人,有話不妨開門見山,痛痛快快說出來,該如何,便如何,咱們又不是大姑娘上轎,還用得扯扯拉拉的嗎?”
“九陰蛇母”莫幽香點點頭,道:“好,一切遵辦就是。”說著環視左右兩棚一眼,然後脆聲,朗然說道:“恩恩怨怨,總有了時,今天在場諸位,都不是默默無聞之人,少不得彼此間,都留有過節,要知盛會難再,尤其是幾位俠蹤不定的高人,更是難遇,所以,在場諸位,如過需作了斷的,這洱海大會,實是千載難得的機會,今天,我叨地主之名,願將自己的事,退後一步,把這洱海小島,先給諸位暢意作為──”
右邊棚內忽然一聲佛號,只見華山一空大師合掌說道:“罪過,罪過,你這番話,大豈是你的本心?所謂會無好會,宴無好宴,佛法無邊,也難渡無緣之人,女菩薩也該實說了。”
莫幽香,臉上一紅,但隨即又恢復平靜,盈盈笑道:“老法師,果真別具慧眼,其實也不是我莫幽香,故作玄虛,我想大家既然來了,凡事也定可解決,我們先從小題目做起,豈不是免得以小礙大嗎!既是老法師這等責難於我,那麼我不妨把話交代明白,至於下步如何,還望諸位公決好了。”
她說到此處,眼光掃掠了左邊棚內一眼,道:“想我莫幽香當年,一切作為雖不免過於任性而為,但卻是絲毫沒有與武林為敵之意,尤其對幾位武林高人,也沒有稍存不敬之心,只是這幾位稱俠義道的高人,一步一步,逼人太甚,欲置莫幽香於死地,所以,當日在黃山始信峰承羅大俠不吝黃山絕學,我莫幽香受教尤深,當時,雖承羅大俠不作趕盡殺絕之圖,我莫幽香才算逃得性命,隱居潛修,才保得殘命──”
點蒼派掌門“追雲手”蔡三慶,因年來受制於九陰教太大,是以聽她說到此處,立時接道:“你既然留得性命,就該捫心悔過,何以又重出江湖,荼毒武林呢?”
“九陰蛇母”莫幽香,微咬銀牙,道:“貴掌門人說得不錯,我既是留下性命,就該找處所在,隱跡靜居,這話不失金玉良言,而我莫幽香也能做得到,不過,不過──”
她“不過”了幾句,才又接下說道:“不過我莫幽香生成一付傲骨,此事可以不提,但此辱卻不可不雪,所以我苦練多年,今天復出江湖,就是要想會會天下武林高手,看看幾年的工夫,是否白費,同時也覺著如今天下武林,派來分歧,弄得恩怨紛爭,無時或已,這才下這宏願,組成九陰教,打算把天下武林完全吸入我教,如此天下一家,糾紛自然停歇,這也正是我辦此洱海大會的心願,如果諸位都能跟我九陰教結成友好之盟,那麼今天的洱海大會就可歡笑收場,也是諸位之福,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莫幽香這一段話,說來甚是狂傲,但此時在場各派掌門人,心知既來就不能善自罷休,是以聽她說的雖然驕狂,大都忍了下去,但那“江南俠盜”武煥章,聽了卻冷冷一笑,滿臉不屑之色,道:“莫教主口氣不小,從古以來,天下可以有人一統,但武林道上,卻還未曾聽說過有人能以統一,今天你既敢當眾誇下海口,我問你,如果咱們不能聽任你的支配,你又待如何?”
“九陰蛇母”莫幽香緩緩的冷然說道:“如果不能與我同道共謀,那就是九陰教的敵人,對付敵人──”她冷哼了兩聲,道:“那也就怨不得九陰教了。”
這時,那左邊竹棚裡,忽然一個人“啊哈”兩聲,似是打了兩個呵欠,然後懶洋洋,慢吞吞的說道:“啊呀,天到午時有偏了,怎麼,我倒睡了一覺啦,只聽你們嘰嘰咕咕,我還以為是有老和尚在講經呢?”
說話之人,正是“江南醉儒”高鏡光,他歪歪搖搖的站了起來,用袖子揉了揉惺忪睡眼,又道:“咱們窮人沒有見過場面,此番只道這洱海大會,定有熱鬧可看,這才不遠千里而來,那知道卻跟我窮秀才在三家村教學生一樣的,只是口講,早知如此,我也不趕這場熱鬧了──”
“九陰蛇母”莫幽香臉上一紅,道:“高大俠能賞光來到洱海,實是本教的光彩,高大俠的‘伏龍八掌’與‘天星筆法’獨步武林,飲譽天下,今日既然來了,也是機緣湊巧,少時,少不得要請你露兩手絕招,也好讓咱們見識見識你那享譽武林的武學!”
“江南醉儒”呵呵一笑,道:“我這兩手,可談不上絕學,我人雖窮,可窮得大方,絕不吝嗇,你若有興致,窮酒鬼肯定奉陪就是。”
“瞎仙鐵笛”羅乙真,見“江南醉儒”與“九陰蛇母”莫幽香,搶上了交道,怕他們說翻了,真的立時出手,是以,微睜雙目,侃侃說道:“莫幽香,你我黃山一別,我只道你從此以後改面革心,重新作人,誰知你頑惡成性,不知悔改,甚且變本加厲,成幫立教,為害江湖,荼毒武林,恨只恨老夫當年一念之仁,未能做除惡務盡,致留下此患,如今,你膽敢舉此洱海大會,柬邀天下英雄,看你定然是自認為羽毛豐滿,才敢如此膽大妄為,再聽你方才講說,仍耿耿於往事,這也難怪,不過,好者老夫既然來到洱海,以前舊事,自是要稱你心願,作一了斷,現在,咱們多話拚作少話講,你舉此洱海大會,心裡究有何打算?不妨痛快說將出來,咱們全是老江湖了,還用得著藏藏隱隱的嗎?”
“九陰蛇母”莫幽香,嘴唇輕佻,正想開口,但“瞎仙鐵笛”羅乙真伸手一阻,道:“且慢!”
莫幽香轉臉道:“羅大俠還有何見教?”
“瞎仙鐵笛”笑道:“今日洱海大會,咱們是叨兩位主人之光而來,直到如今,何以不見那位名震關外的佛心島主蒞場?”
右邊棚中,突然傳出哈哈大笑之聲,道:“照呀!主人不到,正戲那能開場呢?我說,老蛇母,你可不能坐門欺遠,難道兩家的事,你一人就能全挑得下來嗎?”
話聲未落,一個禿著光光的壽星頭,身穿個補下綴的大袍,腰上捆著一條大藍布腰帶,鬚眉俱白的老者,這老者衣袂飄飄,尤其是左邊大袖,空空飄飄。
“九陰蛇母”莫幽香,一見來人,臉色微微一變,但她並不是心懼來人,而是覺得自己這洱海總壇,雖然比不上銅牆鐵壁,但這次為了柬邀天下武林道上高手來此,所以把一座洱海的三島四洲佈置得森嚴萬分,然而這警戒森嚴的洱海,讓人輕易進入,竟卻一無所知,怎不會她心中大感震驚,是以她一見來人進入場中之後,臉色頓時微變,不過,“九陰蛇母”乃是當今最難纏的女魔頭,手段和經驗是何等老到,只眨眼之間,立時又回覆原有神態,黛眉一挑,鼻子裡微微冷哼了一聲,道:“我道是誰有這等出神入化的技藝,原來是董幫主──”說罷又微微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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