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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宏普大師微睜善目,環視了四週一眼,嘆了口氣,道:“此番我重入江湖,是為了你們兄妹,也是為了自己了斷一段久懸未決的公案──”
傅玉琪久埋心底的心事,經宏普大師幾句短短的話一引,立即被引發起來,盈盈熱淚的道:“琪兒在此,上蒙恩師恩兄愛護,視為自己子弟,所以琪兒一切均好,只是身負血仇,坐寢難安,此次外公下山,望能指示琪兒,早日手刃親仇。”
宏普大師,點頭道:“唉!你也不要著急,你的血海深仇,自是要雪,只是對方身份地位,都至為奇特,報仇二字,談何容易?”說著轉臉望望陸天霖、方雲飛,道:“如果對方是易與的,那你那二位伯叔,早就饒不了他,只是對方太難對付,近年來我也風聞到許多之事,所以這才決定親入江湖,把這件事作一了斷,免得我一旦撒手西去,到那時,這事就永難大白了。”
“聖手醫隱”陸天霖望瞭望傅玉琪,驚喜道:“難道你老人家此番是為二弟的事而來嗎?”
宏普大師黯然點了點頭,道:“雖可說是為了他,但此事實種因於老衲──”他長長嘆了口氣,又道:“此事說來話長,以後咱們自是要慢慢詳談。”
眾人對這位前輩高人,自然是信賴得很,見他如此說法,也就不再追問。
宏普大師又撫摸著傅玉琪的手臂,說道:“聽你師父告訴我,說你得到武當前輩大俠‘雲裡神龍’老前輩的無價玉寶,這也是你的造化,不過此藥的服法卻不同尋常,好在你大伯醫理精博,再加你師父和我相助,量來不致白白蹧蹋這件寶物。改天我們當照應你服用,但望你以後,善自作人,不要有負這位前輩的苦心。”
“江南醉儒”在旁道:“敢問老前輩,難道這‘玉溪真人’老前輩的靈藥,另有服法嗎?”
宏普大師道:“我對醫理,原是一竅不通,只是近年來常參名剎,會到不少世外高人,才知道道家食用黃精,並不是隨意食用,而是另有用法,用之得當,功參造化,能收伐毛洗髓之效,用得不得其法,也不過跟普通食物一樣,口進腸出,並無什麼特殊功效,同為一種藥物,服用之法卻大是不同,而功能更是差之毫釐,失之千里了。”
“瞎仙鐵笛”在武林地位,已是萬人敬仰,行道江湖數十年,閱歷也不謂不深,但這種深奧的學問,卻還是第一遭聽到,同時這事關系愛徒太大,所以很關心的問道:“晚輩們愚魯,不知你老人家肯否指教,以廣見聞?”
宏普大師,點頭笑道:“這也算不得什麼天機,說說自是無妨,好在陸賢侄也在,如何服用,他定必知道。”
“聖手醫隱”陸天霖,也不客套,欠了欠身,道:“小侄所知,也不過皮毛而已,說錯了還望你老人家指正。”
頓了頓,道:“這黃精、何首烏,乃是山靈所鍾,功能益氣輕身,如二物是千年之物,那就更是神奇,不過一般人食用的皆不得法,是以難望收效。原來這東西,吃下去之後,必須讓它穿行經脈之後,才能奏效。普通人吃法,無論他是膏、丸、湯、散,都是馬馬虎虎,吃下便可。這藥物下肚之後,也不過是隨著一般食物,同時經胃入腸而已,這等吃法,自是難以見功。”
貞兒在旁忍不住問道:“那麼到底該怎樣的吃法?”
“聖手醫隱”道:“食用此種藥物,必須先餓上三天三晚,把他身體餓得十分虛弱,胃腸之內,點物不存,這時,再吃下藥物。如此一來,藥物才不致隨著普通食物,匆匆而過,這才能慢慢的經胃,經腸,由胃腸把他的精華全部吸取,再分送大小經脈,如此一來,功用便不可同日而語了,這只是指普通的,一般食用黃精、何首烏而言。如像琪兒所得,那已是千年以上真物,更經‘玉溪真人’老前輩,精心提煉,更是難得,琪兒如能忍得三、五夜的飢餓,吃下之後,再請幾位前輩,以內家真力一推送,那樣一來,行經穿脈,就更加快速,這兩種藥物的功效,也就絲毫不會損失──”
“聖手醫隱”說到此處,“江南醉儒”忍不住嘆道:“我窮秀才啃了這多年書本,幾乎變成個書蠹了,但卻差點做錯了一件事,我原想在‘八義山莊’之時,就要琪兒服用了,虧得不曾孟浪,不然,豈不壞了事情?”
宏普大師接道:“這正是凡事莫非前定了,也該是這孩子的造化。”轉臉對“瞎仙鐵笛”道:“老衲想趁近日無事,不如就照應琪兒把靈藥吃了,以我數人之力,那更是事半功倍了。”
“瞎仙鐵笛”笑道:“一切全憑老前輩作主就是了。”
停了數日,宏普大師、“瞎仙鐵笛”、靜心道姑、“江南醉儒”以及陸天霖等幾人,照料著傅玉琪服下“玉溪真人”煉製的靈藥。這幾個武林高人,輪流以自身內家真元之氣,把藥力引導散發,遍及傅玉琪全身各處經脈,以及四肢百骸。
藥力經這幾位高手的內功一引,散佈自是快速無比,穿流體內,使得傅玉琪忽冷忽熱的在床上躺了三五天之後,才恢復正常。
宏普大師待傅玉琪復元之後,每日晨昏,必親自督促他勤做功課,並傳授他佛家內功心法。
轉眼間,宏普大師已在黃山住了一月,這一日,大家閒話當今武林人物,由“九陰蛇母”談到“東嶽散人”又談到“陸地神魔”邱三波,漸漸談到“燕趙雙凶”。
傅玉琪一聽提起“燕趙雙凶”不由臉色驟變,向著宏普大師道:“我一聽雙凶之名,心中便泛起不共戴天之仇,外公既是為此事,重蒞江湖,就請你老人家早日帶我前去,尋訪仇家,手刃元兇,也好早雪此仇,以慰父母在天之靈──”
宏普大師沉吟了片刻,道:“琪兒,我既然為此事,重履凡塵,焉有不求早日了斷之理,只是事情過於辣手,就連我也不能不予周詳的考慮。”話到此處,倏然住口,沉思一陣,才道:“要了此事,就是對武林道上的朋友,也得大費一番周章,然後才能取信天下武林,到那時,我們才能算名正詞嚴,否則,必將激怒天下武林同道,對咱們就大是不利了。”
“虯髯神判”此時早就恢復了當年凌雲的豪氣,聽宏普大師說的如此嚴重,不由的豪情頓起,朗聲應道:“以你老人家在武林地位之隆,當今自是無人能比,再加上我恩師等,技壓天下,連我們也不是庸庸平泛之輩,今天老前輩何以如此謹慎呢?這豈不是過於多慮了嗎?”
宏普大師,低喧一聲佛號,道:“此事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若單單是‘燕趙雙凶’就用不著費這麼多的心了,據老衲所知,天霖賢侄,早就研煉出對付雙凶的解藥,二凶既不可懼,那麼老衲何苦還要重經此劫呢?”
“聖手醫隱”陸天霖與“金翅大鵬”方雲飛,見宏普大師說話神態,以及那話中的含意,就猜想到,這件事恐怕此老必定知道,當即問道:“難道二弟被害之事,你老人家全都知道了嗎?”
宏普大師壽眉一抬,點頭嘆道:“唉!老衲豈止知道,說起這件事,卻正種因在老衲身上──”老和尚說到此處,黯然唏噓了一陣,平靜莊穆的臉上,也泛起了一陣神傷之情。
這淡淡的幾句話,說的在場諸人,心中一跳,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只有怔怔地望著宏普大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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