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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蘇禧看著自己的手腕,那衛汛的力道跟蠻牛一般,她現在動一動手腕都覺得疼。她心情怏怏,不想說話,過了半響才道:“你去準備筆墨,我要寫信給二哥。”
聽雁抬眸,雖然不解,但還是站起來依言去了。
蘇禧坐在翹頭案後面寫了寥寥兩句話,約見二哥蘇祉在禦和樓的雅間見面。
原本蘇禧是想直接回蘇府的,但是出了這麼大的事,爹娘肯定都知道了,倘若再知道了自己的處境,只怕會更加擔心。她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先只告訴二哥。
信上約定的時間是次日午時。蘇禧戴著帷帽,推開了禦和樓最裡面的一道門,見蘇祉一襲墨色繡金長袍站在窗邊,身姿挺拔,背影頎長。她當即就紅了眼眶,帶著哭腔叫了聲“二哥”。
蘇祉回身,聽出她語氣裡的不對勁,取下她的帷帽道:“幼幼,出什麼事了?”
這幾日過得太過惶恐不安,蘇禧幾乎不知道自己怎麼過來的。眼下見著二哥,便像找到了依靠似的,委屈的淚水不斷地流下來。“二哥……衛渢,他……”
蘇祉顯然也聽說了此事,扶著她的肩膀,用手指拭去她臉上的淚珠。“別擔心,我已經命人去青州尋找了,他不會有事的。那個懸崖雖高,但下面是一條河流,只要沿著河道兩岸便一定能尋到他。”
蘇禧搖搖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從來就不相信衛渢會死,便是所有人覺得他生還的希望不大,她依舊固執地認為他會回來的。她想說的是另一件事。“不是這個,是……晉王府……”
蘇禧將這幾日晉王府發生的一切都與二哥蘇祉說了,從袁氏母子設計謀害衛渢,到晉王要改立世子。
她說完之後,便見蘇祉臉色冷峻,道:“想不到晉王府是這般烏煙瘴氣之地。”
蘇禧看著他,道:“二哥能不能找到線索,查明這件事是袁氏與衛汛所為?”
蘇祉幾乎沒有遲疑,取出她袖中的帕子,替她擦了擦哭花的小臉,“我會想辦法的。”說罷又問:“這幾日不如你先回家裡住著,爹娘聽說了此事都很擔心你。”
這時候回家,于情於理都不合適。況且衛渢下落不明,她想留在晉王府等消息。蘇禧猶豫許久,還是拒絕了,“二哥替我跟爹娘說一聲,就說我沒事,叫他們別擔心。過幾日……過幾日我再回去看他們。”
她原本想說過幾日事情平定了再回去,話到嘴邊,猛地停住。什麼叫平定了?是衛渢回來了,還是他再也……蘇禧不敢多想,趕忙打消了這個念頭。
待告別了二哥蘇祉,回到晉王府的雲津齋時,暮色卷蓋房櫳,天色已經暗了。
今日見了二哥以後哭得太厲害,把眼睛都哭腫了,蘇禧用涼水敷了敷眼睛。等腫得不那麼厲害後,又去淨房洗了洗澡。前兩日她病著,已經好幾天沒洗澡了。
她洗了半個時辰,披著一件半舊藕荷色外衫走出來,頭髮濕漉漉地披在肩後,精神有些不濟。聽鶴捧著她的一頭青絲,仔仔細細地給她擦頭髮,她耷拉著腦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屋外寒風呼呼,今年冬天比往年來得要早。以前這時候她仍穿著秋天的單衣,這會兒已經要披著披風、揣著手爐了。蘇禧等頭髮半幹後,把她趕了出去,自己坐在榻上,拿著藥瓶給自己的手腕上藥。
就見衛汛上次留下的紅腫仍未消褪,她皮膚本來就嬌嫩,衛渢平時都不怎麼敢碰她,怕掌握不好力道,一碰便是一塊紅。除了在床榻上的時候,他控制不住,經常把蘇禧身上弄的都是紅印子,可平常他對她是極其愛惜的。
蘇禧盯著手腕,想起衛渢,鼻子忽然就酸了一酸。她眨眨眼,想把眼裡的淚水眨去,正傷心時,似乎就聽見外頭傳來什麼聲音。她以為是聽雁與聽鶴進來了,低頭揉了揉眼睛,道:“不必進來伺候我了,我一會就睡了,你們也早些休息吧。”
外面沒有動靜,她眼裡蓄著淚,不想被丫鬟瞧見,便久久沒有抬頭。
等了好一陣也沒等到回應,蘇禧以為剛才的聲音是自己聽錯了,抬頭看去——
這一看,猛地頓住。
只見衛渢一襲玄青長袍立在四扇嵌百寶屏風跟前,許是外面太冷,裹挾著一身的寒氣,人如玉樹,長身玉立。他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唇邊彎著薄薄一層笑,嗓音低啞:“幼幼。”
蘇禧生怕自己看錯了,低頭再次揉了揉眼睛,然而一抬眼,面前還是他。
她立即從榻上跳下來,鞋子也顧不得穿,光著腳丫子便飛快地撲進他的懷裡。蘇禧纖細的手臂緊緊摟著衛渢的腰,剛才勉強憋回去的淚水一下子又流了出來,她把小臉埋進他的胸口,嗚嗚哽咽:“你怎麼現在才回來……我以為,庭舟表哥……”
衛渢彎腰將她納入懷中,摟著她小小的身子,臉貼著她柔嫩的臉頰,低聲道:“幼幼,我好想你。”他的手掌貼著她的後腦勺,一下一下輕輕地撫摸安撫,“你想我了麼?”
蘇禧這回沒有忸怩,在他懷裡輕輕點頭,抱著他不肯撒手。
過了好一會,仍舊不見懷裡的小姑娘有放手的意思。衛渢手臂托著她的小屁股,把她直接抱了起來。“乖,地上涼,我們有話去榻上說。”
坐到榻上,衛渢把蘇禧面對面放到腿上,手掌包著她的小手,習慣性地婆娑。只是這一次,他剛碰到她的手,她便蹙起眉尖兒,帶著可憐兮兮的哭腔道:“疼。”
衛渢垂眸,看向她的手腕。便見玉雪般的皓腕上印著一大塊淤痕,她手腕纖細,淤痕覆蓋了一圈,看起來很是觸目驚心。
衛渢烏眸一冷,小心翼翼地婆娑她的皓腕,聲音冷得仿佛能迅速結冰,“這是誰弄的?”
不說還好,說起這個蘇禧就委屈。
她今日見二哥蘇祉的時候,只告訴了二哥袁氏母子設計謀害衛渢的事,並未說衛二爺衛汛對自己不敬的事。眼下衛渢問起,她吸了吸鼻子,低聲道:“衛汛。”說罷,她仰起頭,濕漉漉的大眼睛望著他,“我讓李鴻給你帶的話,你收到了嗎?他們說你受傷掉進懸崖了,你哪裡受傷了,是怎麼回來的?”
她有一連串的問題,問完了又怕碰到衛渢的傷口,趕緊從他懷裡坐了起來。
衛渢面沉如水,一個字一個字地問:“衛汛還對你做過什麼?”
蘇禧垂著睫毛,眼角掛著淚珠,低聲道:“他說你不會回來了,他對我不需要遵守禮法……”
她想起之前衛汛兩次對自己做的事,便心有餘悸。她沒想到衛汛竟這麼大膽,自己仍是她的大嫂,別說衛渢的生死未知,便是衛渢真出了什麼事,只要她沒與衛渢和離,便永遠都是他的大嫂,他竟然能在靖王府做出這種事情來?蘇禧垂眸,小手緊緊地攢著衛渢的手掌,指頭勾著他的,道:“你這次回來,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小模樣可憐巴巴的,活像被人遺棄的小貓小狗。衛渢將她整個兒攬進了懷裡,心疼得想把她揉進身體裡,他眼眸沉鬱,深不可測,將所有驚濤駭浪都蘊藏其中。他低頭親了親她的小臉,許是不夠,又找到她的粉唇深深地吻住她,捲入她口中,與她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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