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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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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長安春風 - 《王爺的三寶妻 卷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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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9 00:06:4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陳氏笑著摸摸她的腦袋:「我們樓兒長大了,能自己給自己掙陪嫁了。」
  現在陪嫁的田產鋪子都敲定了,但這些東西都是記在小小契紙上的,是裡子,一般人也見不著,陪嫁的東西才是真正給旁人看的,是面子,東西多寡關乎娘家人和出嫁女子的臉面,古人說十里紅妝之榮華繁盛,大抵就是這個意思了。
  這下沈老夫人和陳氏都犯了愁,寧縣並不富裕,也沒甚好東西能買,當然真正的好東西現在也買不起,所以別說十里紅妝了,就是五百米紅妝都不一定湊得齊。
  幸好剩下的四千五百米被殷卓雍包圓了,他沒過幾日就打發兩位國公上門提親換了八字草貼,再過幾天就送了聘禮過來,首先一對活大雁自然不能少,然後就是各樣的綢緞布匹,還有打成十二生肖造型的金子,各種金銀首飾,明前上好的茶葉果品,剪裁好的華美衣裳,還有幾十年的陳釀等等,不管是什麼東西,都是市面上難得一見的珍品。
  品種之全,數量之多,好像他打算在沈家開個雜貨鋪子,而且沈家院子裡都快放不下了。
  沈老夫人雖對這樁親事不甚滿意,但瞧見這般厚重的聘禮,也知道豫王的心意了,但卻更加發愁,按說聘禮和陪嫁是相若的,她們東拼西湊的嫁妝勉強夠嫁女兒,但跟這般聘禮比起來就不夠看了。
  殷卓雍自然也想到這個問題,所以這回不但請了兩位國公夫人過來,還把安嬤嬤也派了過來。
  安嬤嬤對著沈老夫人先是福身一禮,然後恭敬地拿出一張單子,笑道:「我們王爺知道貴府近日遭逢大變,對貴府千金的親事難免為難,王爺不忍貴府為難,所以特特置辦了嫁妝來為貴千金撐臉面,這便是嫁妝單子,還請老夫人和老爺夫人過眼。」
  沈老夫人微微蹙眉,先是淺淺還了個半禮,然後才道:「勞煩王爺了。」她往那單子上掃了一眼,心裡暗暗吃驚,面上卻分毫不露:「已經讓王爺破費不少,怎好讓他再破費?」
  安嬤嬤本覺著這門淪落到男方出陪嫁的親事也好不到哪裡去,但見沈老夫人和沈木陳氏都是神情自若,舉止有度,不由暗忖,到底是侯府出來的,如今雖敗落了,那份眼界氣度還是有的,把輕忽的心思收了些:「老夫人客氣了,等再過些時候貴府千金過門,您和王爺便是一家人,何必分得這麼清?」
  沈老夫人本來不想要,但在傲氣和嫁女兒的臉面裡遲疑片刻,毫不猶豫地選了後者,又慢慢道:「親兄弟尚還要明算賬呢,現下沈家這境況我也不敢保證什麼,不過我在這裡說一句,勞煩嬤嬤轉告王爺,沈家若有一日還能起復,這些東西我們就原價奉還。」
  安嬤嬤略略一怔,把禮行的更恭敬了些:「老奴一定轉告王爺。」又道:「老奴能否見見姑娘?」
  沈老夫人知道,宗室娶妻之前都會派個嬤嬤來教導規矩,這回因為豫王成親趕得急才免了這道程序,所以見見也並無不妥。
  沈瓊樓正在癱在屋裡看書,安嬤嬤顯然不知道葛優躺這個很時髦的姿勢,見著她這般模樣,額角重重地跳了跳,先行了個禮:「給姑娘請安。」
  又緊緊皺眉:「姑娘這般做派實在是太不合規矩了,回頭進了王府若在這般,丟的可不光是您的面子,更丟了王爺的面子!」
  沈瓊樓一臉迷茫地抬頭看著她,老奶奶,你誰?
  她緩了會兒才想起來安嬤嬤是誰,那邊安嬤嬤已經禮數分寸,侍夫之道嘰裡呱啦地說了起來。
  一番話說的又快又急,沈瓊樓插不上話,只好懵著兩眼繼續神遊太虛。
  安嬤嬤自顧自說痛快了,這才停下來問道:「姑娘小時候可點過守宮砂?」
  沈瓊樓(⊙o⊙),那是毛?
  安嬤嬤不急不慢地道:「若是有還好辦,若是沒有,只怕要委屈姑娘驗身了。」
  沈瓊樓:「驗身?」不知道是什麼鬼但肯定跟上輩子排隊體檢不一樣。
  安嬤嬤矜持地頷首:「按著宮裡的規矩,應當是探乳嗅腋再用香灰查驗……」
  她自顧自說的痛快,沒注意到沈瓊樓的臉越來越黑,她會說她想到原來看的一部韓國片嗎?結個婚而已,為啥要搞得跟sm似的!
  安嬤嬤說著就探手想來掀看她的袖子,看手臂上是否有守宮砂。沈瓊樓把她的話跟動作聯繫到一起,臉色登時變了,怒斥了一聲:「混賬!」一腳就把她踹出門了,跟她一道兒來的幾個嬤嬤也被攆了出來。
  安嬤嬤這些年在王府的位置不高不低,本來覺著這位未來王妃身份不高又沉默寡言,看著是個好說話的,所以想通過驗身這事兒壓一壓她,當然讓她奴大欺主她不敢做,王爺主意太正她沒膽子置喙,就想著將這個面軟心綿的王妃拿捏一二。
  讓她真用宮裡的法子驗她也不能,頂多讓沈瓊樓站起來走幾步。
  她是沒想到老實人發作起來才嚇人,身上被嚇了一身的冷汗,人也清醒過來,站在外頭忙忙跪下叩頭:「老奴……」
  沈瓊樓想到她說的那些勞什子驗身方法,火氣冒的有三丈高,一個茶盞子就砸了過去,厲聲道:「滾!」
  安嬤嬤再怎麼豬油蒙心也知道自己是犯了這位準王妃的忌諱,匆匆忙忙地叩了個頭,帶著同行的幾個嬤嬤一溜煙退下了。
  她走了之後沈瓊樓還余怒未消,沈老夫人聽說這事兒,皺眉問道:「你怎麼還對王爺的奶嬤嬤發起火來了。」
  沈瓊樓兀自憤憤不平,嫌惡地撣了撣衣裳:「那老女人心理變態!沒動手打她算客氣的了,一上手就來扯我衣裳!」
  沈老夫人一怔,聽完怎麼回事才呵呵一笑:「宮裡是有那驗身的法子不假,不過你放心,借她個膽子也不敢對你用,不過是想壓你一頭罷了。」
  她搖搖頭:「你這回給了她厲害,她下回也不敢來招惹你了,氣什麼氣。」
  沈瓊樓心裡呸了聲。
  等消息傳過去的時候,殷卓雍正在用晚膳,邊聽著江川來回報:「……今日送聘禮一路都很順當,就是安嬤嬤……」他頓了下才道:「被沈姑娘給一腳踹出來了。」
  殷卓雍臉上沒見惱色,反倒有幾分古怪:「為何啊?」
  江川遲疑一下才道:「聽說安嬤嬤要驗沈姑娘的身,不知是說了什麼,讓沈姑娘火了,這才……」
  殷卓雍嘴角一低,他的乖乖他還沒碰過,一個奴才也配碰她?
  他淡淡道:「我本來想著她是府裡的老人,要是肯全力襄助王妃,她打理王府也能輕省些,現在瞧來,安嬤嬤是越活越回去了。」
  江川問道:「依您的意思……該怎麼處置?」
  殷卓雍沉吟道:「先把她後院做幾天粗使下人磨磨性子,其他的等王妃回來再說。」
  江川點頭應是,殷卓雍忽然叫住他,挑眉意興盎然地問道:「你和陳河的事是真的?」
  江川:「……」用蜀地的一句方言來形容他現在的心情,媽賣批啊!
  殷卓雍不急不慢地道:「你們倆也都跟了我這麼久了,相好我也不攔著,注意分寸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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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9 00:07: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江川:「……」王爺,您真的想多了!
  沈瓊樓出嫁的日子定在臘月二十八,離年三十隻隔了一天,從這個日子就能看出殷大光棍急切的心情。
  出嫁那日殷卓雍早早地就來親迎,兩人拜別了娘家長輩,沈瓊樓被沈念文背上轎子的時候還有點恍惚,她竟然就這麼嫁人了?!
  沈念文背著她,沈岑風扶著,臉色都有點彆扭,因為前些日子兩人來問她想要什麼添妝禮,沈瓊樓嘴賤,跟老大來了句哥我想看你把鬍子剃了,跟老二誠懇地道了句,你以後少妖精一點吧二哥。
  於是出嫁的傷感沒了,只剩下想抽她又不能抽的遺恨。
  沈瓊樓被背著上了轎子,由兩人送嫁到了豫王府,然後就是拜天地這些慣例流程,不過殷卓雍父皇母后早就去了,於是改成拜皇天祖宗。
  她趁著對拜的時候偷眼瞧了眼殷卓雍,他穿著大紅喜服竟也十分合適,往日被莊重衣裳壓住的艷麗風情全顯露出來,不僅美,而且美的具有衝擊性。
  等流程折騰完,就是兩口子最關鍵的送入洞房,這時候也沒人敢鬧洞房,他接過喜秤挑開蓋頭,見她盛裝之下,容色明麗如水中冉冉浮起的紅蓮,不過神色還是依舊,仍如他初見她的模樣。
  他有時候心裡也在詫異,怎麼能這麼喜歡一個人?明明當初沒放在心上的,後來不知怎麼的,她的一顰一笑一眉一眼都入了他的眼,又篆刻在心裡。
  這種喜歡也許來自她當初背著他爬過的山道上,也許是兩人平日的嬉笑怒罵裡,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她終於完整屬於他了。
  殷卓雍滿足地輕輕喟嘆一聲,轉身出去見客,沈瓊樓已經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正覺得有些餓,元芳就已經帶著小丫鬟,捧著托盤過來了。
  她詫異道:「你膽子也太大了吧?就這麼端著進來了?」
  元芳指揮小丫鬟把菜擺好,淡定道:「是王爺吩咐奴婢的。」
  沈瓊樓吃了半盤雞翅和幾筷子魚肉才覺得心裡踏實了,她頭上的首飾最起碼有十斤重,招了招手道:「快來給我換衣裳,我腰都快斷了。」
  元芳點了點頭,先幫她卸了妝,又伺候她淨面洗漱,最後拿來一套素白的薄如蟬翼的紗衣要給她換上。
  沈瓊樓驚道:「這什麼玩意?」元芳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元芳!
  元芳眉梢抽了抽:「是王府裡的老嬤嬤給我,說是王爺吩咐的。」
  沈瓊樓:「……」尼瑪。
  不過抱怨歸抱怨,她還是被迫換上了類似情趣內衣的玩意,隨即用被子把自己裹了個嚴實。
  晚飯吃飯難免有點犯困,她揮手把屋裡人都打發下去,自己趴在枕頭上小憩。
  所以殷卓雍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這麼一副場景,錦被被踹開打扮,紗衣胡亂裹在身上,露出雪白耀眼的兩條腿,一個個雪粒似的腳趾蜷縮著,鬢發蓬鬆,比平時多了幾分慵懶嫵媚。
  他上前把玩她一雙玉足,沈瓊樓就這麼硬生被他折騰醒了,迷濛地睜開眼:「你回來了?」
  他親了親她的足尖,見她怕癢似的縮了縮,他順著仿佛滑不留手的小腿往上:「春宵一刻值千金,不早些回來豈不是辜負時光?」
  這詞還整得一套一套的,沈瓊樓正想說話,他忽然傾身壓上來,抵著她脣齒,捉住舌尖纏綿著。
  她被折騰的說不出話來,他稍稍支起身子,在香腮上親了口:「總算是把你娶回來了。」
  沈瓊樓咕噥道:「再晚點也沒什麼。」
  他嗤笑一聲,轉身放下床帳,光頓時暗了下來,半透的金線繡的紗帳朦朦朧朧,她下意識地眯起了眼,低低地唔了聲。
  他湊過來咬她白玉般的耳垂,兩人交頸纏綿,他聲音喑啞:「乖乖,叫叔叔。」
  沈瓊樓對他這種詭異的愛好十分費解,皺眉瞪他一眼,沒搭腔。
  他在她耳垂上捏了捏:「等會兒讓你求著叫。」
  他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游移上來,隔著訶子揣捏著綿軟的瑩潤,又猶覺得不夠,手臂繞到她脖子後,將煙紫色的繩結輕輕拉開,她上身除了幾近透明的紗衣就什麼都不剩下了。
  她有些驚慌地想要躲開,被他溫柔又不容置疑地按住,低頭俯身相就,當中那一點紅就像是要被含化了似的,顫慄的感覺一波接著一波,讓她整個身子都變成了好看的桃粉色。
  他有些竊喜,又往下來輕咬著圓潤的肚臍,一手配合著往下探,她猝不及防地就被褪了紗褲,他細白的手指輕柔地撥弄著蓮瓣,又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湊過去在她耳邊輕聲讚嘆:「乖乖,你是白虎啊。」
  沈瓊樓:「……」
  她現在連話都說不出了,想要探手阻擋,被他巧妙地攔住,只能配合著在狂瀾裡浮浮沉沉,不由自主地被拋向最高處,大腦茫然一片,仿佛置身於鴻蒙初開的人世,又像是在極樂天堂。
  他在她嫣紅的脣瓣上親了親:「乖乖,開始可能有些疼,以後就快活了。」
  沈瓊樓努力分辨著他在說什麼,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有些驚慌地抓住他胳膊,他安撫地親她,底下慢慢研磨著,一挺腰進的猝不及防。
  她驚呼一聲,身子緊繃,聲音發顫:「你,輕點,輕點輕點!」痛的她想死qaq。
  他竭力忍著,等她眉頭蹙的不那麼緊了才緩緩動作起來。
  這一番由緩到急,沈瓊樓幾乎飆淚,枉費她還想過那啥的時候發揮攻的本色,把他折騰的求饒,現在看來求饒的還是自己。
  一開始她還能忍著,到後來已經分不清是痛楚還是快樂了,連呼吸都亂了方寸,啞著嗓子飆淚求饒。
  其實兩人都是第一回,殷卓雍初時也覺得異常的滯澀難行,並沒多少感覺,不過過了會兒才體會到書裡描述的讓人神魂俱醉的歡愉,之後表現就越來越好,這種事兒男人總是比女人適應的快得多。
  殷卓雍已經向外頭叫了兩回水,見她臉頰都泛著艷麗的桃粉色,失神疲累地看著她,他摸摸她的臉:「乖乖,叫叔叔這回就饒了你。」
  沈瓊樓拋棄節操,把頭埋在他懷裡嗚嗚咽咽:「叔叔,你饒了我吧!」
  殷卓雍笑著親了親她的額頭,低低說了聲乖,雖然沒覺得盡興,到底顧忌她是初次,緩緩地息了風雨。
  沈瓊樓全身上下都是酸疼的,幾乎一沾枕頭就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他猶豫了一下,傾下身瞧了瞧,果然見芙蓉蕊破了皮還有些紅腫。
  他憐惜地親了親她的額角,幸好準備了膏子,披上衣服去取藥。
  除了膏子還有玉制的上藥用的物件,長的……有點邪惡。他剛走到床邊,才把她輕輕翻了個身,就見她迷迷怔怔地睜開了眼,等瞧見他手裡的東西時,眼睛瞬間睜大了,用一種看禽獸的眼光看著他。
  殷卓雍:「……」她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沈瓊樓要不是現在沒力氣起身,早就一腳踹過去了,不過她的眼神也包含了這些含義‘王爺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王爺!’‘那啥完了居然還想玩道具play’‘禽獸,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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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9 00:07:1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殷卓雍:「……」他大概破解了沈瓊樓的眼神,把手裡的白玉小缽遞給她瞧:「亂想什麼呢,這是給你上藥的。」
  她滿臉不信地盯著他手裡的幾根東西,掙扎了半晌才壓著嗓子開了口:「你……你是非得一晚上折騰死我才甘心嗎!」
  殷卓雍按了按額角,把瓷缽掀開讓她瞧:「這是藥膏,你怎麼這麼能想?」
  沈瓊樓半信半疑地問道:「涂哪裡的?」
  他垂眸地往她身下瞧了眼,用安撫的口氣道:「你……底下都腫起來了,不涂點藥膏就怕明天下不了床,乖,過來,別鬧了。」他幫她攏了攏散亂的鬢發:「乖乖,今天不會再弄你第二回了。」
  沈瓊樓:「……」
  他見她不再抗拒,先叫了溫水來幫她熱敷,最後用玉棒小心涂上淡褐色的膏藥,過程十分之難以形容,沈瓊樓全程捂著臉不敢看他。
  終於折騰完她已經是筋疲力盡,倒在枕頭上一睡不起,殷卓雍倒是神清氣爽,不過見她還沒醒,還是陪著在床上躺到了日上三竿才起來。
  沈瓊樓醒來覺得身上像是被人拆零碎了再被拿來重新裝了一遍,沒有一處不是酸疼的,挺腰起身的時候哎呦一聲,直挺挺地就跌了下去。
  殷卓雍摟著她起來,取過晾好的蜂蜜水給她潤喉嚨:「平常見你上躥下跳的,怎麼這就連身都起不來了。」
  沈瓊樓一口氣喝了小半杯才覺著喉嚨順暢了,理直氣壯地懟回去:「要不下回你來試試!」
  殷卓雍笑道:「我倒是想,可是沒機會。」他捏了捏她耳垂:「知道你昨晚上疼的厲害,我不也沒敢放開力氣嗎。女人家初經人事難免這樣,以後你就知道有多快活了。」
  沈瓊樓:「……」她真的不想一大早起來跟他討論這種事!
  按說一般成親的第一天早上長輩應該派人來收元帕,然後兩人再去給長輩敬茶,不過殷卓雍爹娘早就去了,於是他自己珍而重之地把染血的元帕收在錦盒裡,淺笑道:「留個紀念也好。」
  沈瓊樓的臉紅透了,因為元帕上不光有血,還有那什麼和那什麼……總之難以描述的程度可以打馬賽克了。
  她下了床連路都走不穩,幸好也不用磕頭敬茶,一路被他攙著到了正堂,底下人立刻擺飯下來,她抬頭看了看外頭高掛的日頭,嘆了口氣道:「這頓吃的是早飯還是午飯?」
  殷卓雍給她夾了個螃蟹小餃:「你說什麼就算什麼。」
  兩人正說話間,就見安嬤嬤被人領著帶了上來,見著沈瓊樓先跪下狠狠地磕了三個響頭:「都是老奴的不是,老奴豬油蒙了心才存心找王妃的不是,請您降罪責罰。」
  她做了這幾天的粗活終於把事情想了個透徹,王爺派自己去沈家可不是讓自己在王妃面前耍手段擺威風的,而是為了方便王妃以後打理王府才派了自己這個老人過去,偏她豬油蒙了心,竟想到沈家去抖威風了,她是奶過王爺不假,可終究是個奴才,奴才再大能大的過主子?
  她現在一點都不記恨沈瓊樓那一腳了,要不是那一腳讓她沒成事,王爺不會留她的命到現在的。
  沈瓊樓雖說不大喜歡她,但也見不得一年級跟沈老夫人差不多的老太太給自己磕頭,摩挲筷子猶豫片刻,抬了抬手道:「你起來說話吧。」
  安嬤嬤聞言立即站了起來,不過人瞧著拘謹的要命:「謝過王妃。」
  沈瓊樓想了想,又瞧了殷卓雍一眼:「既然王爺已經罰過你,那這回就算了,下回如有再犯……」她一時語塞,下回再犯怎麼著啊?
  不過有時候話說半截比全說了威力更大,安嬤嬤自行腦補了一下各種酷刑的場面,登時嚇得心驚肉跳。
  殷卓雍吃飯的時候還讓沈瓊樓靠在自己肩上,旁若無人地給她舀湯盛飯,隨意道:「以後安嬤嬤就到你身邊伺候了,府裡有什麼不清楚的,你盡可以問她,若她還有什麼不守規矩的地方,打罰都由你。」這是把安嬤嬤的命交到沈瓊樓手裡了。
  沈瓊樓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無所謂地應下了。
  其實兩人這般姿態實在不合規矩,讓宮裡出來又是負責教導規矩的安嬤嬤看的渾身難受,不過整個王府都是王爺的,他說什麼是規矩就是規矩,她在心裡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讓自己閉嘴。
  吃完飯沈瓊樓又重新見了各位管事,這次的身份跟上回不同,禮數上自然更為鄭重了,一個個行大禮拜倒在地,她恍惚中有種扛把子的錯覺。
  她緩了會兒才意識到底下人是等著自己訓話,幸好沈老夫人和陳氏,於是清了清嗓子,端著王妃的架子,朗聲道:「諸位在王府裡待的比我久,有什麼規矩物事也比我清楚,所以還是按照當初的規矩來吧,每逢初一十五向我匯報便可。」說完覺得自己特有ceo的范兒。
  底下人聽她說完也長出了口氣,能不改自然是最好的。
  她又按著沈老夫人教的話,現學現賣地說了兩句,然後才揮手讓人下去,又不知道想起什麼似的,忽然叫了聲:「江管事等等。」
  江川依言停下了腳步,宋喜本就走在最後,這時候也探頭探腦地放慢了腳步準備看熱鬧。
  沈瓊樓斟酌著語氣問道:「你和陳管事是真的……相好?」
  江川:「……」他究竟做錯了什麼要這麼對待他!
  沈瓊樓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是默認,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管事不用擔心,我並不是嫌棄龍陽之好,只是我以為你和宋長史才是……」可憐的老宋啊。
  江川見再不澄清龍陽的帽子就得跟著他下半輩子了,立刻道:「王妃,小的對陳管事並無非分之想,只有共事地情誼,我一直想娶的只有宋長史一人,到時候還請王妃幫忙做主。」
  正在偷聽的宋喜:「……」媽賣批啊!
  沈瓊樓八卦之魂燃燒起來,但面上還是端著架子,矜持含蓄地點了點頭:「宋長史與我也是知交好友,等好事近了告訴我,我定給你們準備一份厚禮。」
  等眾人都走了她才滿臉興奮加擔憂,摸著下巴地問殷卓雍:「我剛才表現的怎麼樣,像不像王妃?」
  殷卓雍方才一直由她自由發揮,並不開口,這時候懶洋洋地瞧了她一眼:「你自己平時怎麼來現在還是照舊吧,我娶你來不是為了讓你改性子的。」
  沈瓊樓有些感動,忽然被他伸手摟在懷裡,他咬著她耳垂喃聲道:「什麼時候知道在床上配合我,你這王妃就算是合格了。」
  想到他打了二十多年光棍的心情,沈瓊樓決定忍下懟回去的慾望。
  其實王妃的生活沒沈老夫人和陳氏想的那麼緊張嚴肅,甚至可以說是相當輕鬆悠閑,除了最近是年末,要對對賬本子以外,不過這事兒她當長史的時候就幹過了,倒也十分熟練。
  現在想想她當初還是長史的時候做的事,簡直就是給她現在做預習啊,這麼一想殷卓雍就是早有預謀,先想法子把她拐騙進王府,再把她整個人打包拐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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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她這麼想著想著,忍不住側頭瞪了殷卓雍一眼。
  他跟背後長了眼睛似的轉過頭來,又瞧了瞧外面的天色:「王妃,如今天色不早,咱們是不是該安寢了?」
  他說著不等沈瓊樓反應,把她打橫抱起來輕輕往床上一拋,她頭暈腦脹,見他已經傾身壓下來才橫起一隻手肘推拒:「你別……我還疼著呢。」
  話雖如此,他想到那美妙地方的銷魂緊致,心裡還是意動,一手探進去把她揉弄的氣喘吁吁,眉眼含春才罷休,非得讓她體會一下求之不得的滋味。
  成婚的第三天就得帶著新婦去娘家回門,不過因為殷卓雍成親趕得急,所以兩人成親的第三天恰好是年三十,兩人也只得做上馬車去寧縣,沈瓊樓在馬車上取笑他:「你這日子挑的好,年夜飯都能在家裡吃了,還省一頓飯錢,仔細你岳父捶你。」
  殷卓雍一挑眉,正要說話,就聽馬車外有人急著回報,他掀開轎簾問道:「什麼事兒?」
  那人騎著快馬,先看了眼沈瓊樓,又垂下頭低聲道:「回王爺的話,臣有兩件事要稟告,太子前些日子下旨恢復了沈家和陳家的爵位,歸還兩家被抄沒的家產,如今送旨的人應該在路上。」
  沈瓊樓面帶喜色,雖然對沈家起復早有所料,但能這麼快確實始料未及。
  殷卓雍頷首應了,又問他:「還有一件呢?」
  那人深吸一口氣:「幾個月前聖上下令捉拿三皇子回京,三皇子明面上束手逮捕,但暗裡卻勾連幾個邊關武將,又和韃靼瓦剌安通款曲,殺了傳旨的官員,作亂謀反,聽說如今已經快打到陪都了!」
  他說完苦笑一聲:「當今聖上本就被氣的病倒在床,聽了這個消息後更是惱怒不已,一口氣沒提上來就……龍馭賓天了。」
  沈瓊樓沒忍住插話道:「德妃不是還在皇上手裡嗎?三皇子怎麼會貿然出兵,他親娘的命不想要了嗎?」
  回報那人被問的愣了愣,低聲道:「德妃娘娘……幾日前暴卒了,所以三皇子才下定決心領兵謀反。」
  沈瓊樓宮鬥戲看得太多,第一反應是皇后為了一雪前恥乾的,但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可能,以皇后的智商情商,應當不會挑這個時候對德妃下手,逼得三皇子狗急跳墻。
  殷卓雍聽完這話,脣邊泛起淺淡的笑意,有種智珠在握,能將人生殺予奪的淡泊從容,她冷不丁瞧見了,心裡竟泛起異樣的感覺,只是轉瞬就沒了蹤影。
  她定了定神,又問道:「那……三皇子如何在短時間內集齊這麼多兵馬的?還有……韃靼為何會襄助三皇子?」
  這話顯然超出了那人能回答的範疇,殷卓雍伸手放下簾子:「定然京裡有人襄助,當初聽說伯顏求娶公主的時候,本來聖上是不準備應下的,後來是他和德妃從中作梗,這才答應把公主下嫁,所以韃靼肯幫他並不足為奇,兩邊應當是有了協定。」
  他嘴上還是帶笑,眼眸卻泛起冷意:「我倒是猜到他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沒想到他竟勾連外族賣了大魏朝,皇上竟生出這麼個忘本的東西來。」
  沈瓊樓擔憂地拉了拉他的手:「那你要馳援京裡嗎?」現在所有親王裡,就屬他屯兵最多,財物最豐足,他不出面別人就更指望不上了。
  殷卓雍攬著她笑了笑,長睫掩住眼底的情緒,朦朧交錯著讓人看不分明:「再等等吧,現在還沒到時候。」
  沈瓊樓聽這話奇怪,正想問什麼才算到時候,他就悠悠然道:「總得先把年過了,這可是你嫁過來的第一個年,你總不會希望獨守空房吧?」
  馬車已經駛進了寧縣,沈木早都帶著沈岑風和沈念文在縣城門口等著了,嘴裡抱怨道:「怎麼來的這麼晚?你祖母和你娘一個勁念叨你們呢。」
  當然他是絕不會承認自己也念叨了好久,甚至還帶了老大老二特地在城門口等著,哎,以後再也不生閨女了,不像兒子散養都可以,養閨女得多操好幾倍的心。
  初嫁閨女的沈木表示很憂鬱。
  沈瓊樓囧了下:「……現在才辰時。」
  殷卓雍那邊已經下了馬車,對著沈木拱手行禮:「岳丈。」
  其實兩人按著輩分算應該是同輩人,現在同輩一下變女婿他還有點適應不過來,在馬上怔了下才點頭道:「賢婿。」那表情真是要多彆扭有多彆扭。
  沈瓊樓:「……噗。」
  沈木用眼神透出「你笑個蛋!」這種情緒,然後乾咳了一聲:「走吧。」
  沈瓊樓點頭就要下車,被殷卓雍輕輕拉住,先用大氅裹嚴實了,用往她手裡的仙桃形手爐裡加了幾塊熱炭,確定她全身暖和了才許她下馬車。
  她捧著手爐下車,見他只隨意披了件鶴氅就走下來:「你不多穿點?小心凍著。」
  殷卓雍含笑把她的手一攏:「只要能見著你,我心裡就熱了,心裡暖和,身上自然不會冷。」
  沈念文和沈岑風兩個光棍被塞了滿嘴的狗糧,穿著衙役的衣裳,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要說閨女是當爹的前世的情人這話真不假,沈木開始見兩人恩愛本來還挺高興,但緩了過來心裡就開始冒酸水,重重地冷哼一聲:「你們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何體統?趕緊跟我回去,簡直不成樣子!」
  沈瓊樓:「……」你和娘秀恩愛的時候想過我們嗎!天道好輪迴啊!
  幾人吵吵鬧鬧回了知縣後院,路上沈瓊樓見沈岑風袖口又繡了一枝梅花,調侃道:「二哥你上回繡的那枝桃花多好看,還能給你招招桃花。」
  沈岑風不知想到什麼似的,臉上竟浮現出類似於羞憤的神情,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說什麼桃花不桃花的,沒羞沒臊,那是我覺得雅致才讓娘繡的,難道跟大哥似的,只要有衣裳就往身上套?」
  無辜躺槍的沈念文:「……」
  他說完又瞧了瞧殷卓雍,一寸一寸比過之後,確定人家每一處都比自己俊美上數分,終於在心里長嘆一聲。想當年他也是在京裡人見人誇的玉郎,自打殷卓雍一來玉郎的稱號就易了主,如今那人卻成了自己妹夫,只能感慨造化弄人。
  一行人進了衙門後面的院子,邵氏和陳氏早就在門口等著了,見到他們來便一迭聲地道:「姑爺和姑娘來了,快進去坐。」
  今日既是沈瓊樓的回門禮,又是大年三十,所以比往常更熱鬧豐盛。
  沈瓊樓被帶到了堂屋裡,先跟沈老夫人和屋裡的長輩行過禮,見人都到齊了,才來宣布沈家復起的好消息:「王爺和我才收到消息,皇上前些日子駕崩了,如今太子登基,已經下旨恢復了咱們家和外祖家的爵位,還責令返還咱們家被抄沒的家產田地,要來下旨的人已經在路上了,估計正月裡就能到。」
  此言一出,屋裡先是靜了靜,隨即又都歡喜起來,不過顧忌著昭睿帝賓天,也不敢表露的太過明顯,還是沈木抬手壓了壓,感嘆道:「先皇當初下旨奪了咱們,太子這般做是要跟先皇打擂台,只怕再朝上也受了不少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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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沈老夫人點頭,對著屋裡的兒孫道:「你們以後更要對聖上盡忠,好報答這份恩義。」
  屋裡人皆都頷首稱是,沈瓊樓自然也跟著點頭,殷卓雍不知道為何若有所思地瞧了她一眼,大抵猜到了殷懷瑜的心思,眼底泛起輕嘲。
  姑娘回門,慣例是要問問婚後情況的,沈老夫人見兩人蜜裡調油的恩愛模樣心裡有數,不過還是細細問問為好,先打發了男人們出去,屋裡只留下陳氏和邵氏。
  她這才問道:「王府裡下人多,事情只怕也多,你又是個懶散性子,咱們家近來境況也不好,世人難免有個勢利眼,你這幾日在王府裡過的如何啊?」
  沈瓊樓點頭道:「沒什麼事,王府幾位管事很是得用,我只用把住了總賬,其他的都是細枝末節,不出大岔子就行。」
  沈老夫人也點頭:「管家的人,手頭該松的時候就得松點,但也別太縱了他們。」
  沈瓊樓應了聲,頓了下才道:「王爺也跟他們吩咐下去,以後府裡的事兒我來做主,我的話比他的話管用。」
  沈老夫人頷首:「這麼看來,王爺待你真是不錯。」
  現在府裡的事兒聊完了,就要說一些比較限制級的了,她打了個眼色過去,江嬤嬤立刻會意地掩上門窗,她斟酌著詞句問道:「你和王爺……床笫間如何啊?」
  沈瓊樓:「……」為啥話題突然這麼限制級,該打馬賽克了吧!
  陳氏最是心急,見她垂頭不言語,急忙問道:「這有什麼好臊的,人倫大事是人之常情,哪個新媳婦沒有這一遭啊。」
  沈瓊樓:「……」她艱難地開口道:「……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是比較含蓄,但沈老夫人和陳氏思路卻出奇地跑偏了,陳氏嚇了一跳,急問道:「你這孩子是要急死人啊,什麼叫不知道該怎麼說?難道王爺是個不行的?!」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難怪生的這般模樣又是這等身份,身邊一個伺候的都沒有,竟然是個不行的,這不是坑了她閨女一輩子嗎?!
  沈瓊樓比她還受驚:「不是……沒有啊!娘你想多了好嗎!」殷卓雍根本是太行了好吧!
  她只得迎著屋裡三個女人灼灼的目光,滿臉尷尬地解釋:「其實是……王爺太……而且老纏著我那什麼……我有些受不住。」
  陳氏長舒了口氣:「你們新婚,就得這般如膠似漆才好。」
  沈老夫人也點頭:「王爺也沒屋裡人……你難免辛苦些,不過也得時時在旁勸著,別整日沉溺於男歡女愛,再說你的身子才張開,老這麼樣也受不住。」
  沈瓊樓冷汗涔涔地應下了。
  她想了想又問道:「你和王爺準備什麼時候要孩子?」
  沈瓊樓:「……沒想過。」
  沈老夫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嘆口氣道:「還是晚些吧,生孩子太早對身子也不好。」
  沈瓊樓:「……」這時候聽人討論孩子的事,感覺真的……很玄幻。
  沈老夫人又問了幾句兩人婚後關係如何,她也一一答了,眾人這才徹底放下心來,起身出去幫著擺宴。
  陳氏想到閨女嫁人之後只怕難得來家裡過年,心情鬱悶之下決定自己親自下廚,沈木死活沒攔住,也只得由她去了,幸好沈府還請了廚子來做年夜飯,到時候再桌上避開不吃就成。
  倒是殷卓雍瞧見眾人面帶愁容,偏頭問了句:「岳母廚藝想必十分出眾吧?」
  沈念文的聲音從一大把鬍子裡悶悶地傳了出來:「既然妹夫喜歡,那等會兒妹夫就多吃點。」難得說了一長串。
  沈岑風點頭附和,沈瓊樓不樂意了,面無表情地道:「大哥二哥你們也要盡孝啊,娘做的飯怎麼能讓我們王爺一個人吃。」
  沈木輕輕拍了拍如意圓桌,看著底下這幫小兔崽子:「都給我老實點,你們娘難得下廚一回,一會兒都給我露出笑臉來多吃點,不然今晚上就給我睡到大街上去。」
  沈念文,沈岑風,沈瓊樓:「qaq……」
  殷卓雍:「……」好像發現什麼了不得的事了。
  沈家如今沒多少下人,陳氏和邵氏便親自領了兩個小丫鬟上桌布菜,排除陳氏做的那些黑暗料理不看,一家子倒也其樂融融。
  沈老夫人難得滿臉是笑,先瞧了眼沈瓊樓:「原本以為幾個小的裡頭,最該操心的就是樓兒的婚事,沒想到她倒是第一個成婚的。」
  她側頭看著沈念文和沈岑風:「你們什麼時候也能開花結果,我到地下跟你們祖父也能有個交代。」
  沈念文不知想到了誰,神色竟有些悵然,沈岑風表情微妙,正要避重就輕地混過去,就聽外面有人來報:「老爺夫人,澹台指揮使來訪。」
  這話堪堪傳來,沈木,沈念文和沈岑風的表情都變得古怪起來,尤其是沈岑風,簡直可以用惱羞成怒來形容了。
  沈瓊樓瞧得奇怪,忙問道:「澹台指揮使?可是那位土司澹台澄?」
  澹台氏也是蜀地的異族,朝廷為了安撫這些異族,不但給了他們土司的職權,每個土司還按勢力大小給了從四品到正二品的官職,可見華夏在對少數民族的政策上,從古至今都是以優恩厚待為主的。
  寧縣也是澹台氏的轄區,所以說澹台澄如今是沈木的頂頭上司也不為過,沈木臉色不好看地點了點頭:「正是。」
  他想著到底是自己上司的上司,老讓人在外頭站著也不為過,於是壓住心緒起了身,點頭道:「請進來。」
  澹台澄不一會兒就走了進來,鳳眼依舊凌厲,不過她今日竟穿了漢人女子的裝束,穿出了幾分異域風情,再加上她本身相貌出眾,英挺之餘又多了幾分嫵媚。
  她目光還沒瞧見殷卓雍和沈瓊樓,先是落在沈岑風身上,雙眼微微一亮:「岑風,好久不見。」
  沈岑風的表情更加古怪,要不是長輩都在場,他只怕這就拂袖而去了,不過現在的表情也沒好多少,敷衍地拱了拱手:「澹台大人。」
  沈瓊樓左右看了看,這是有戲啊?
  沈木不著痕跡地擋在澹台澄身前:「不知道大人在小女回門禮的時候特地過來,是有何貴幹?」
  澹台澄這才看見殷卓雍和沈瓊樓,立刻彎腰行禮:「拜見王爺王妃。」
  又向上座的長輩們優雅地行禮道賀,然後轉向沈木:「我和令郎交好許久,知道每年春節都是漢人的大節,親朋好友是要互相拜訪的,所以我特地趕來送禮拜會。」
  沈瓊樓難受的抓心撓肺,誰能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沈岑風挺秀的眉毛皺的更緊:「多謝大人好意,不必了。」
  澹台澄自來熟地找了個地方坐下,笑吟吟地看著他,眼裡滿是傾慕欣賞:「你我相識一場,何必如此客氣?」
  沈瓊樓實在忍不住,蹭到沈念文身邊,低聲問道:「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二哥和澹台土司……」
  沈念文神情不知道是沉痛還是想笑,反正非常之複雜,緩緩地道:「這事兒還得從全家剛來寧縣的時候說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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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9 00:07:5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從沈念文精簡的敘述裡,她聽到了一個異常狗血的故事,沈岑風性子騷包招搖這點大家都知道的,有一回在縣裡的酒樓跟人吟詩作賦的時候,被路過寧縣的澹台澄看到了。
  沈岑風生的十分俊秀又好文,澹台澄見到如此出眾的漢家郎,一時心生傾慕,主動出言攀談,她自己也是被打小教養的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兩人聊了會兒覺得大為投契。
  但事情麻煩就麻煩在這兒了,她當時跟沈岑風見面的時候穿的是男裝,沈岑風也把她當做男人,最多當個聊得來的朋友,回去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沒想到過幾日澹台澄竟然帶著人來提親了!對沒錯,她一個有家有室的女人上門提親了!
  沈瓊樓嘆為觀止,這簡直是古代性轉版霸道總裁愛上我啊,又緊著追問道:「我記得這位土司家裡有好幾位夫君啊……」
  沈念文哭笑不得:「她是想來提親想讓老二當她的第七位夫君,跟咱們漢人屋裡的小妾差不多,老二堂堂男兒,怎麼會同意?爹就更不可能應下了。」
  沈瓊樓:「……」她需要靜靜。
  她現在總算是明白沈岑風臉上羞憤交加的表情從何而來了。
  一邊的殷卓雍現任也被雷的不輕,忍了半晌才把笑憋回去,面露郁色:「二舅哥品貌出眾,異族女子與漢人女子不同,生性大膽狂放,二舅被看上了也屬常事。」
  那邊澹台澄一雙美眸不住地瞧著沈岑風,其實她看沈家人死活不應,想著不過一個七品知縣,所以還動過把人強搶回去的念頭,後來沈瓊樓和豫王結親她才消了這個想法,改用懷柔政策了。
  既然他是豫王的小舅,肯定不可能來給她當男寵面首,但她正夫跟她門當戶對,也不是能輕易休棄的,不過給個側夫的位置倒是可以,比正夫也不差什麼。
  她念及此處,笑了笑:「岑風何必如此生疏,想當初你我把臂言是何等暢快,縱然後來有些不快,但這份交情還是在的。」
  沈老夫人和陳氏本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她言行露骨,表情也奇怪起來,本來好好的一桌家宴變得相當詭異。
  沈岑風面無表情地道:「……多謝大人厚愛,沈某一介草民,不敢和您攀交情。」世間怎麼會有如此……反人類的女子!!
  澹台澄見他面色漠然,滿腔的話都化作幽幽一嘆,見有豫王和王妃在場,知道今日不好再多說什麼,另說了幾句場面話就告辭離去了。
  沈瓊樓幽幽地轉向沈岑風:「厲害了,我的哥。」
  沈岑風估摸著尷尬癌都犯了,沈老夫人連忙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位土司怎麼跟岑哥兒認識的?」
  沈木無奈,只好把事情和盤托出,沈老夫人聽完也難得詫異,轉過頭瞧了瞧沈岑風,哭笑不得地連連擺手:「其他的也就罷了,這樁親事是萬萬不敢沾的。」
  她說完又搖了搖頭:「這哪裡是親事,分明是要讓人做男妾面首之流,簡直是……」她長長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其實按說澹台澄的品貌身份配沈岑風綽綽有餘,但她已經有丈夫了,這點沈家人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沈瓊樓也覺得這事不成,她雖然不鼓勵男子為妾為面首,但人家硬要當妾室她也不會置喙,但如果自家親朋要給人為妾的話,她肯定是要阻攔的。
  沈老夫人難免說了沈岑風幾句:「先不說別人,你自己個兒的問題也不小,若不是你無事出去招蜂引蝶,哪裡會弄出這種事?」
  沈岑風不敢反駁,躬身垂手,老老實實地聽訓。
  不過到底是年三十,澹台澄來的事兒只是個小插曲,陳氏講了個笑話,氣氛很快又活絡開,等飯菜都擺齊了便命人上桌。
  沈老夫人左右瞧了瞧,問坐在下首的江氏:「明兒和福兒呢?」
  江氏一怔,隨即起身答道:「她們倆年小,又是女孩子,我便讓奶母在屋裡支了一桌,讓她們自己吃自己的。」
  江氏不看重閨女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沈老夫人皺眉道:「平時分開吃是怕咱們用的桌子太大,她們夠不著,今日可是過年的,你怎麼還把她們扔給奶母,自己也不說親自照料。」
  江氏神色有點委屈,也不敢多言,吩咐丫鬟去帶了明兒福兒過來,沒想到沒過一會兒丫鬟急匆匆跑過來:「明姑娘方才踩到冰面上,不留神摔了一跤,正哭著不肯起來呢。」
  沈瓊樓比較喜歡小孩,聞言立刻想起身,邵氏聽說親孫女摔了,也慌慌張張地起來要去瞧,唯獨江氏這個親媽沒事人般的坐著,見席面上有兩人都起身了才作勢要起來。
  沈老夫人啪地一聲把筷子拍到桌上:「老大媳婦和三丫頭都別動,志哥兒媳婦去看明兒和福兒,要是沒把兩人哄好,你今日也不必上桌吃飯了!」
  江氏明顯怔了怔,臉上顯出十分委屈來,顯然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她眼裡含淚地瞧了沈老夫人一眼,見她沒有鬆口的意思,這才低著頭提著裙子匆匆跑出去了。
  屋裡的人神色平常,顯然類似的事兒不是一回兩回了,邵氏嘆了聲:「自打志兒死了之後我憐她守寡不易,也沒曾過多苛責她,沒想到她這性子還是一點沒改。」
  她連連搖頭:「到底是窮門小戶生出來的,撐不起檯面,還把閨女當外人養著呢。」
  大過年的說這個也不好,陳氏幫沈老夫人和邵氏分別夾了筷子魚:「這是你念文從院子後頭的河裡釣上來的魚,專門來孝敬長輩,您們快嘗嘗好吃不好吃。」
  幸好這魚不是陳氏做的,不然只能用死不瞑目來形容,她見兩人臉上都帶了笑,才給沈瓊樓也夾了筷子魚肚子上的肉,細看了沒有小刺才放到她碗裡:「樓兒也常常,味道可鮮了。」
  沈瓊樓詫異道:「大哥還會釣魚呢?」
  陳氏噗嗤一聲笑了:「原來在家裡當大少爺自然什麼都不會,現在到這荒僻的地方,沒兩天就什麼都學會了,不光釣魚,什麼撈蝦叉魚,上山捕獵竟然都學會了,上回還逮了只山雞回來。」
  她說著夾了塊雞腿給沈瓊樓:「我想著這玩意燒了炒了都不好吃,便讓底下人給雞肚子裡塞了香菇,筍子還有土豆一併烤了,你嘗嘗味道。」
  沈瓊樓低頭咬了口,皮酥肉嫩,雞肉的鮮美裡混合著香菇的香氣,山筍清新和土豆的軟糯,讓她這個吃了不少山珍海味的人也連著贊了好幾句。
  放眼望去,沈家的年夜席面上都是些山野吃食,往日常吃的珍饈倒是沒見著,看來到了寧縣大家都學了不少新技能。
  殷卓雍怕她晚上吃太多油膩的夜裡肚子不舒服,乘了碗金燦燦的小米南瓜粥給她:「喝碗粥解解膩。」
  陳氏見兩人恩愛,心裡的石頭總算放下一半。
  江氏到眾人都吃了一半才姍姍回來,沈老夫人不想大過年的跟她計較,便也抬手讓她入席,一時間席面上的氣氛倒也算和樂。
  眾人酒足飯飽,陳氏抬頭瞧了瞧天色,遲疑著看向殷卓雍:「我看天色不早了,你們坐馬車也不方便,不如就在這裡留一夜?明天再走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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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沈瓊樓自然無異議,殷卓雍見她點頭,便也出聲應下了。不過古代又沒有春晚能看,她還在想晚上守夜幹什麼,陳氏那邊就開了口:「聽說晚上有富戶專門在墻外放煙花,咱們要不要登上城墻瞧瞧去?」
  眾人自然沒有不應的,縣衙離城墻也不太遠,所以大家也都不坐馬車了,包括女眷在內,都邊逛邊走著過去,讓沈瓊樓又是感嘆了一回。
  寧縣雖是小地方,但到底漢人占了大多數,所以街上路上還是張燈結彩,挨家挨戶都貼著對聯掛著紅燈籠,青石板的路面也被映上了濃重的紅色,顯得格外火熱喜悅。
  她本來也高興地瞧著春聯,但忽然想起前世的家人,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圍在一起餃子皮看春晚,是否也跟沈家一樣其樂融融?今年春晚又說了哪些蜜汁尷尬的流行金句?
  她又是笑又是悵然,眼睛直勾勾地瞧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殷卓雍第一個發現她情緒不對,又不知道哪裡出了不對,正好路過家賣糖的小攤,湊過去哄孩子似的柔聲問道:「想吃糖嗎?」
  「啊?」沈瓊樓回過神來,迷怔地看了他一眼。
  他已經領著她走到賣糖的小攤前,有的紅棗花生包在琥珀色的糖稀裡,大概是才做好的,還能飄出花生炒熟的香味來,還有被捏成這種形狀的糖人。
  他做這種事還是頭一回,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就每樣給她買了點都塞到她手裡,她差點拿不住:「你買這麼多做什麼,是要把糖當飯吃啊。」
  燈籠照的他眼睛流光溢彩,一張嘴說得話卻平凡瑣碎,:「你喜歡哪個就少吃點,仔細吃多了膩得慌,又牙疼。」他寵愛人的方式溫柔細膩。
  沈瓊樓見實在吃不完,就分給被沈念文和沈岑風抱在懷裡的明兒和福兒,她和殷卓雍牽著手在街上漫步,像是尋常夫妻一般雋永美好。
  一行人終於走到城墻底下,往上爬的時候他忽然偏了偏頭:「你方才難過什麼?」
  沈瓊樓怔了下,悵然地嘆了口氣:「聽不到某個已經謝頂的中年男人說‘我想死你們了’,我心裡苦啊。」
  殷卓雍:「……」
  眾人堪堪登上城墻,煙花就開始齊放起來,一簇簇火樹銀花在空中綻開,將半邊天映的炫彩斑斕,連明月的清輝都被硬生比了下去。
  沈瓊樓看的正入迷,冷不丁被殷卓雍擁住,貼在她耳邊輕聲道:「乖乖,我有時候覺得你簡直不像這個世界的人。」
  按理來說,作為一個穿越狗,她聽到這個問題應該很驚慌的,不過神奇的是她身心都很淡定,於是淡定地道:「恩,其實我是仙女,下凡來看你。」
  殷卓雍:「……」
  沈小仙女瓊樓轉向他默默地道:「所以你以後注意點,別想著乾壞事,不然我就代表月亮消滅你。」
  殷卓雍:「……」
  沈家三兄妹看別人放煙花看得手癢,自己趕忙跑下去買了幾桶,也跟著放起來,殷卓雍怕把她燒著,握著她的手一起燃著了火引子,她的運氣最好,放出來的煙花裡有一種很少見不過顏色十分漂亮的藍紫色煙花。
  沈岑風最倒霉,他公子哥兒沒親手放過煙花,自己不小心把自己的衣裳給燒著了,蹦跳著拍打才算撲滅,幸好只是燒了衣裳的一角,不過翩翩公子的形象也毀於一旦了。
  沈念文淡淡道:「要是請澹台大人來瞧瞧你現在這幅德行,只怕就不會再惦記你了。」
  沈岑風:「……」他撲過去就要揍人,被大哥輕鬆躲開了。
  明姐兒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放了個震天雷,福姐兒被嚇得哇哇大哭,明姐兒聽著炮響,拍著小手哈哈直樂。
  煙花放了半個時辰才算止歇,城墻上彌漫著煙花燃盡之後的味道,也都沒了再留下來的心思,又慢悠悠地晃回了縣衙後院。
  縣衙後院肯定比不得王府寬敞,所以殷卓雍和沈瓊樓還是住在她出嫁前幾天住的屋子裡,她聞著身上的一身煙火味,吩咐人去燒熱水,一邊嘀咕道:「煙花雖美,污染卻大啊。」
  殷卓雍對她常冒出的新名詞已經習以為常,聞言瞥了她一眼,這時候下人抬了桶熱水進來,她這才意識到不對了,屋裡的地方不大,也放不進去兩個桶,她想了想,比了個請的手勢:「你先洗。」
  他已經伸手來解她衣帶:「這麼拘謹做什麼?你忘了咱們已經成親了嗎,一起來吧。」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一起洗會發生什麼事兒,沈瓊樓有點膽怯,但想想也沒什麼不妥的,便勾著他的脖子任由他動作了。
  難得美人肯配合,他先在她香腮上親了兩口,手下不客氣地把她扒了個乾淨,只剩下訶子和褻褲,打橫抱起來放到還冒著熱氣的浴桶裡。
  這麼半掩半露倒比全部顯露出來更誘人些,墨綠繡金線的訶子已經被完全打濕,貼在跌宕起伏的曲線上,一低頭就能看見她胸前的一抹雪痕,隨著水波輕輕盪漾,看得人目眩神迷。
  他嘆了口氣,喃喃道:「如今就長成這樣了,以後要是生了孩子可怎麼得了?」
  沈瓊樓不由得想到長樂公主那對兒,絕對她兩輩子加起來見過最大的,沉痛地嘆了口氣:「再大也沒你姐大。」
  殷卓雍:「……」
  這時候提起長樂公主無疑是件掃興的事兒,他怕她再說出什麼來把他的興致全打壓沒了,傾身堵住她,吻的熱烈繾綣。
  沈瓊樓本著反正都這樣了不能吃虧的精神,三下五除二把他扒了個乾淨,很豪放地把衣裳往外一扔,自己沿著流暢光潔的線條亂摸到小腹。
  上回是兩人都是第一次,難免生澀了些,他又有些失之急切了,這次在浴桶裡一寸一寸的揉捏賞玩著美人的身子,知道她喘著氣告饒。
  他探到底下撩撥她,欣賞她動情之後的媚態,趁她失神的時候挺腰而入,讓她發出低低地嗚咽吟哦。
  這麼一開葷難免又沒了節制,他鬧到半夜,沈瓊樓繼續雙眼含淚,呼吸急促地求饒:「你……輕點……唔,可放過我吧,明天早上還要早起拜年呢,恩……我不成了。」
  他吻舔著她的頸窩,神態也沒了往日的從容淡薄,有春情從眼角流溢而出,汗滴從眉梢滴落下來:「乖乖,你這也太不成了。」
  他移上來親了親她的下巴:「好吧,就暫時饒你一回。」
  第二天早上沈瓊樓想著不要晚起不要晚起還是起遲了,兩人洗漱好匆匆趕去堂屋,明兒和福兒穿了簇新的衣裳給沈老夫人拜年,大紅斜襟襖子映襯著水豆腐一般的小臉格外討喜。
  明兒本來還好好的,沒想到見著殷卓雍之後眼神瞬間像看階級敵人一般,撅嘴大聲道:「壞人,大壞蛋!」
  邵氏和江氏嚇了一跳,急急忙忙來掩明兒的嘴:「你這孩子,亂說什麼?這是你三姑父!」又抬頭向殷卓雍道歉:「王爺莫怪,這孩子被我們寵慣的沒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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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明兒不服氣地掙開捂住自己嘴的那隻手,大聲道:「我沒有亂說,昨天晚上我回屋的時候看見他把三姑姑扔在水裡,半夜起夜的時候還聽見三姑姑在屋裡哭,他明明就是動手打三姑姑了,所以她才會哭的,壞人,壞蛋!這是我們家,不許你欺負姑姑!」
  她越說越氣惱,掄起小拳頭就要給殷卓雍來一下。
  眾人:「……」
  殷卓雍:「……」
  沈瓊樓:「……」她好想死。
  屋裡靜了半晌還沒緩過來,只有明兒還扯著小嫩嗓子給她姑姑抱不平,被邵氏一把摟在懷裡,壓低了聲音道:「你姑父沒打你姑姑,那是對她好……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沈瓊樓:「……」大伯母,您可以不說話的!
  沈老夫人大概也是被驚得半天沒回過神來,靜默了半晌才調整好表情,緩緩地抬了抬手:「過來拜年吧。」
  兩人低著頭給沈老夫人拜年行過禮,一人收了一個厚厚的紅包,又吃過了飯,這才在沈家人依依不捨的目光中告辭離去。
  王府上沒有什麼親戚可拜見的,最多的就是土司和官員來拜會,她除了要待客之外,就又恢復了吃吃喝喝的懶人生活。
  正月十四那天突然傳來消息,三皇子已經帶兵攻到京城了,她聽完心頭驚動,立刻轉頭看向殷卓雍。
  他神色如常地笑了笑,如玉的指尖點著桌面:「時候到了啊。」
  沈瓊樓自打他說完京裡被攻陷的事兒,就隱隱有種感覺,果然沒過三天,殷卓雍就決定帶兵馳援京城,兵馬不到半日就整裝待發,顯然是早有準備。
  殷卓雍既然早就有所準備,為何不早些出手幫忙,要等三皇子打到家門口了才去馳援?她心裡有所察覺,不過還沒等直接問出來,就被他拖到床上從擦黑折騰到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險些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殷卓雍見她雙眼迷茫失神,抬手撫了撫她的臉:「我明日就要帶兵出發,之後咱們幾個月都見不到一回,昨晚上辛苦你了。」
  沈瓊樓:「……想送你上天。」
  殷卓雍笑著跟她臉貼著臉,曖昧地輕笑一聲:「可不是快活上天了嗎?」
  第二天早上他帶兵出發,沈瓊樓坐上馬車送他,見他高騎在良駒之上,身上少見的穿著戎裝,臉還是那張美的難以形容的臉,卻有種別樣的風采,她忽然有種不真實感,抬起眼略帶慌亂地追尋著他。
  殷卓雍似乎感應到她的心慌,略偏了偏頭跟她對視,兩人在長街之上目光相交,她原本砰砰亂跳的心忽然就安慰下來。
  沈瓊樓習慣他湊在身邊陪著,猛然人不見了還覺著有些不習慣,又知道打仗艱險,心裡難免擔憂。
  沈木過來探望閨女的時候,聽了她的擔憂哈哈大笑,吐槽起來毫不嘴軟:「有道是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王爺管的是行兵布陣,又不會親自上戰場,能有什麼危險?就算是兵敗了,大不了退回蜀中,這地方易守難攻,再說王爺兵強馬壯,他自己又謀略在心,想必不會輸給三皇子。「
  沈瓊樓算是寬心了,卻更覺著無聊,只好以調戲調戲身邊的下人為樂。
  要說她最愛調戲的還是安嬤嬤,早上起來她帶人來服侍沈瓊樓梳洗打扮,沈瓊樓趁著沒人的時候,低聲道:「嬤嬤嬤嬤,我給你講個笑話唄。」
  安嬤嬤自打被敲打了一回,在她面前再不敢生事,猶疑著道:「王妃請說。」
  沈瓊樓低聲道:「有個鬼……」她神秘兮兮的聲音硬生地一個轉折:「放了個屁然後死了!」
  安嬤嬤:「……」
  沈瓊樓見她不說話,催促道:「嬤嬤覺得好笑嗎?」
  安嬤嬤:「……好笑。」
  沈瓊樓詫異道:「好笑嬤嬤為什麼不笑。」
  安嬤嬤:「呵呵呵,呵呵呵。」王妃這樣的要是擱在宮裡,早就被打死了。
  沈瓊樓就以她抽搐著臉想要說教卻不敢說教,明明想發飆卻還要保持微笑的樣子取樂。
  其實按照對大家閨秀的標準,放屁這種不雅詞連提都不該提,可王妃……算了沒準王爺就喜歡她這樣呢,再說她人前能端出知書達理的架子就行了。
  安嬤嬤很憂鬱。
  相處這幾天下來,沈瓊樓大概了解安嬤嬤這個人了,就是一個有點自己小心思小精明的尋常老人,也有著像大多數老人一樣頑固守舊的毛病,不過倒還算得用,她最近也開始放心用她了。
  她吃完早飯沒事就去王府的院子逛逛,整座豫王府占地面積浩大,而且後院堂而皇之的盤踞了大半座山,導致她現在都沒怎麼逛完。
  今天出發按照昨天的路子走,沒想到剛走了幾步就在一處假山石下瞧見了宋喜和江川,江川手裡還捧著一本《大學》,表情肅正:「……我素來聽聞你有才名,讀大學的時候有幾處不懂,所以想要請教請教你,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魏朝律法,女子在女子科舉裡考了甲等才能授官,能得甲等的難度不比考一個進士低,因此說宋喜是才女一點都不為過,她肚子裡的學問絕對比好些只知道捧著本詩詞傷春悲秋的閨秀要多了去了。
  面對一個可能對自己有意思的人,宋喜覺得自己沒法不緊張,她頓了片刻,緩緩地道:「若是我沒有記錯,管事也有秀才的功名吧。」
  江川淡定道:「遠不如你,所以才來求教。」
  宋喜一邊琢磨著對策,一邊慢吞吞地道:「我這些年沒碰書本子,好些地方都忘了,管事另請名師吧,保准哪個都比我強。」
  江川道:「別人雖好,卻不是你啊。」
  聽墻角的沈瓊樓連連咋舌,江川不愧是殷卓雍的手下人,這臉皮厚度真是一脈相承,還是這就是豫王府的王府文化?
  宋喜好歹也二十七八歲了,聽了這話尷尬是有些,但不至於像小姑娘一樣面紅耳赤的,她又沉默了會兒才幽幽開了口:「其實我這些日子想尋機會跟你談談,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咱們就攤開來說說。」
  江川正要點頭,就聽她語重心長地道:「老江啊,咱們倆不合適。」
  江川:「……」
  宋喜其實很鬧心,她原來在王府打工都是以遲到早退為主,如今由於江川的過分關注,她不得不準時準點上班,連話本子都好久沒碰了,日子過的生不如死啊!
  她把肩膀一聳,兩手一攤:「你看,你在豫王府得王爺器重,前程就不必說了,多少當官的都想把閨女嫁給你,你選個佳婦不是問題,你再瞧瞧我,都這把年紀了,長得也就一般人,還有姨娘要奉養,實在跟你不般配,咱們的日子過不到一起去的。」
  她緩緩收回手,心裡也有點難過,不過還是道:「就這樣吧,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沈瓊樓替她惋惜,不過現代對女人尚且不夠寬容,更何況古代了,在大多數人心裡,姨娘又不是嫡母,不過是個奴婢而已,就算是娘家嫡母夫婿都未必願意孝敬,更何況是姨娘了。
  江川先道:「你姨娘的事兒並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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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他見宋喜一臉無心再談的樣子,又在那邊冷哼一聲:「如今整個王府,連帶著大半個蓉城,沒有不說我是斷袖的,你讓我去娶誰?」
  而且每個人都描述的繪聲繪色,尺度之大,內容之黃暴,仿佛都親眼看到他和陳河翻雲覆雨一般。
  宋喜:「……」三人成虎啊!她尷尬告饒:「這……我錯了,我當初就隨口那麼一說,哪想到就給人傳出去了。「
  江川難得的翻了翻眼睛:「你自己做的事兒,你來負責。」
  宋喜一怔,他就道:「反正沒人敢嫁我,我要是娶了你,龍陽之好的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他緩了緩,又放緩了表情道:「就算你不打算管我,你也可憐可憐老陳吧,聽說他近來回家天天被家裡娘子罰跪,膝蓋都快廢了。」
  宋喜不愧是閱盡無數龍陽文的人,思路出奇地跑偏了:「別人萬一以為你是為了辟謠才娶我,心裡愛的還是陳管事,那又該怎麼辦?」
  江川:「……」
  沈瓊樓:「……噗。」
  她按照這個劇情腦補下去,真是好一出狗血大戲啊。
  江川差點給她氣出毛病來,用力一甩袖,撂下句‘你等著負責吧!’然後氣衝衝地轉身走了。
  宋喜一臉頭大,正要轉身走,就聽身後傳來一陣壓抑不住的悶笑,沈瓊樓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走了出來。
  宋喜嚇了一跳:「王妃,你怎麼在這裡?!」她說完才記起來要行禮,慌慌張張要彎腰,被沈瓊樓一把拉住:「走走走,陪我走幾圈。」
  宋喜被她拉著邊走邊滿臉尷尬地發問:「王妃,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沈瓊樓嘆了口氣:「大概就是江管事說非卿不娶的時候吧。」
  宋喜:「……」
  沈瓊樓緩緩道:「其實我覺得江管事說得對,誰讓你胡亂傳的謠言,自己做的事兒自己負責也挺好,剛好江管事也喜歡你,他娶了你就是皆大歡喜啊。」
  宋喜:「……」
  沈瓊樓這些日子冷眼旁觀江川品貌才能,確實是個可堪婚配的良人,再說能被殷卓雍看上,人品才幹能差到哪裡去?她繼續道:「別的先不說,京裡傳的沸沸揚揚的他是斷袖的事兒是不是你傳出去的?自己作的死,跪著也要作完啊!」
  宋喜被沈瓊樓哄的一套一套的,猶疑道:「……那我……考慮考慮?」
  沈瓊樓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考慮吧,我知道你擔心你姨娘,不過那也不算什麼大事,且不說你自己有本事能賺錢養家,他若是真心想娶你,想必也不介意和你一起奉養你姨娘的,兩個人承擔家庭總比一個人要輕鬆些。」
  宋喜並不是冷漠無情之人,只是最擔心自己姨娘,但聽了沈瓊樓的話便細細思索起來,聞言長出了口氣,慢慢地道:「我再想想吧。」
  她本就是謹小慎微之人,況且早就過了為了一時情愛做出頭腦發熱的事兒的年紀,做事難免瞻前顧後的。
  沈瓊樓看著她,想到婚前的自己也是一個德行,仔細想想覺得自己好渣,頓時對已經出蜀的殷卓雍起了愧疚之心,不過這種事兒只能自己想通,她現在再怎麼勸宋喜也沒用。
  兩人不留神走到大丫鬟們住的西院,她猛然間看到丫鬟屋裡放著一盆植物,鬱郁蔥蔥的綠葉襯著當中紅艷艷沉甸甸的果實,擺在紅陶盆裡裡煞是好看。
  她仔細盯著那植物瞅了一會兒,突然興奮問道:「這是誰養的?」
  她身後跟著的丫鬟綠藥臉帶驚慌地走了出來,還以為是哪裡犯了王妃的忌諱,匆匆忙忙跪下道:「回,回王妃的話,這是我養的。」
  沈瓊樓記得她是大婚後才分給自己的,於是追問道:「你在哪裡找到的這盆植物?怎麼養的?叫什麼名字?」
  綠藥垂頭不敢看她:「奴婢,奴婢不知道叫什麼名字,是在後邊院子裡撿的籽,冬天和夏天的時候放在屋裡才能活。」
  她又連連磕頭:「王妃恕罪,奴婢沒有偷摘後院的花兒,只是無意中撿到的。」
  沈瓊樓見她誤會了,忙扶了一把讓她起來:「我沒有怪你,這東西我原來見過,如今猛然間見了覺得新鮮才多問了幾句。」又打賞了幾兩銀子,讓她先下去休息。
  如果她沒有看錯,這玩意就是辣椒啊哈哈哈哈哈!她的水煮魚,麻辣火鍋,水煮肉片終於能吃上正宗的了!
  她就記得辣椒在古代最開始被引進的時候只是一種觀賞性植物,等後來才漸漸有人發現這玩意可以用做佐料,沒想到在豫王府裡也有種,不過她一不用種田,二不用發家致富,這玩意最多隻能用來解解饞,不過回頭可以給沈松堂伯送去些,讓他用來做生意。
  她越想越是興奮,又命人給綠藥打賞了些別的,元芳不動聲色地瞥了眼滿臉激動欣喜還有幾分掩不住得意的綠藥,又緩緩收回目光。
  沈瓊樓高興完了之後就命人去後院采了點,宋喜在一邊問道:「這東西瞧著是好看,不過比它模樣更好的也不是沒有,王妃怎麼這麼高興?」
  沈瓊樓摘了個辣椒給她解釋道:「它不光能看,還能當佐料用,嘗起來可比茱萸強多了。」
  宋喜一聽味道好也來了興致,低頭打量著她手裡的辣椒:「這……怎麼吃啊?」
  沈瓊樓笑而不語,她記得殷卓雍好像也喜歡吃辣,等他回來給他個驚喜。
  正在兩人談論新發現的當口,有個容貌秀美,但渾身狼狽的女子滿臉是淚,跌跌撞撞地就往王府門口衝,鞋都險些跑掉了一隻,被護衛抬手就攔下了。
  女子臉上掩不住的焦急驚慌,秀目含淚:「勞煩您幫忙通報,我是豫王府王妃的娘家堂嫂,有急事要求見她,再晚就出人命了。」
  這女子竟然是江氏,也不知道是怎麼才弄成這般模樣的。
  護衛聽說是沈家人,也不敢怠慢了,問清了緣由就先讓她在一門處坐著,自己命人進去通傳,話遞到沈瓊樓那裡的時候已經過了好一會兒,她聽完回報詫異道:「是堂嫂?她來找我做什麼?」
  回報那人立即道:「聽沈少夫人說,是她的兩位姑娘丟了,所以急忙上王府來求助了。」
  沈瓊樓驚得猛地站起來,明兒和福兒丟了?!
  江氏坐在堂屋裡頭,絞著手帕哭哭啼啼,時而抬眼一看王府的清雅貴氣,又有幾分拘謹怯意。
  被派來伺候的安嬤嬤面上笑得恭敬謙和,心裡難免有幾分感嘆,沈家從老夫人到兩位當家夫人均都行止大方,雖然落魄依然滿身貴氣,這位少夫人實在是差的太遠,有些上不得檯面。
  江氏哭了會兒,才記起來問道:「王妃娘娘呢?什麼時候過來?」
  安嬤嬤正要回話,就見沈瓊樓已經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也顧不上寒暄,見著江氏先問道:「堂嫂,你說明姐兒和福姐兒丟了?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到蓉城來了?」
  江氏眼淚又止不住地落了下來,嗚嗚咽咽吐不出半個字,沈瓊樓急得要死,實在受不了這磨人性子,還是江嬤嬤遞了塊帕子過去:「少夫人先把事兒說清楚,王妃才好幫您找人啊,這麼一味地哭也不是個事兒,您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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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江氏掖了掖眼角,這才勉強開了口:「我帶著明兒和福兒來寺裡上香,誰知道一轉眼兩個孩子就沒了,我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只有來尋您了……」她嗚嗚哭泣:「要是讓祖母和婆母知道了,我只怕要被罰死!」
  沈瓊樓先皺了皺眉,聽她說的顛三倒四,疑惑道:「我記得寧縣也有寺廟吧,堂嫂為何偏要跑到蓉城來上香?再說明兒和福兒兩個年級還小,你都不讓丫鬟婆子跟著嗎,怎麼會一轉身就丟了呢?」
  沈老夫人對兩個小的也很憐愛,家裡當初為了縮減開支,把身邊的人手都裁了大部分,只有兩個小的身邊的人手沒動,所以兩人身邊並不缺人看著。
  江氏怔了怔,支吾著道:「寧縣的寺廟……不靈驗,丫鬟婆子不盡心,所以沒看住。」
  這倆解釋更不靠譜了,沈瓊樓皺了皺眉,但這時候也顧不上細問了,先問她:「明兒和福兒是在哪座寺廟走失的?」
  江氏道:「是在西山上的清風庵。」
  沈瓊樓刷刷刷寫了兩封信,立刻吩咐下去:「把這信給推官和知府,請他們幫著找人,王爺留下的好手派上幾十個出去,也在清風庵附近幫著尋,如果是遇見了拐子,想必帶著兩個孩子也走不遠。」
  她略一思忖又道:「去給我娘家人去信,讓他們知道這事兒,趕緊趕過來……」
  她話還沒說完,袖子就被江氏扯住了,她嚇得身上發顫:「別,求娘娘不要告訴老夫人和我婆母,她們,她們要是知道了,非剝了我的皮不可!」
  沈瓊樓氣道:「這時候多個人多份力的道理你不知道嗎?你這時候瞞著是存了什麼心?難不成在你心裡你受罰的事兒比你兩個女兒還重要?」
  江氏自己已經找了一回,實在沒法子了才來找的沈瓊樓,就是想把人找到了領回去,這樁事兒也就悄沒聲地沒過去了。
  她於是又嚎哭起來,一會兒說自己在沈家多不受待見,這回要是被家裡人知道了肯定要被休,一會兒又身世多麼多麼可憐,休回家了命就沒了。
  沈瓊樓被她的神邏輯攪的腦仁疼,把她扔給安嬤嬤,自顧自地吩咐下人辦事。
  她在屋裡焦躁地踱了半個時辰的步子,下人回報卻還是沒有音訊,她想到明兒福兒被人拐走挖眼剁腿的下場,又想到兩個小丫頭生的模樣好,指不定被拐去哪些醃臢地方,晚找回來一分兩人就多一分危險,想的她心裡別別亂跳,實在是坐不住了,起身換上男裝,點了人手就出門了。
  她出門之前先吩咐元芳,等沈老夫人她們來了先讓人不要擔心,她一定會把人找回來的。
  這一路騎馬直奔西山腳下,陸推官正在底下吩咐差役找人,見她來先上去行禮:「王妃娘娘。」
  他身為推官也鬱悶得很,身為當地的治安官,王妃的娘家侄女被人拐走,簡直是在打他的臉。
  沈瓊樓顧不得多說,直接問道:「人找著了嗎?廟裡人問過話了嗎?」
  陸推官欠了欠身回答道:「回娘娘的話,方圓二十里都已經在排查了,廟裡的幾個姑子和香客也都提問過了,人暫時還沒找著。」
  沈瓊樓臉一沉:「我先上去瞧瞧。」然後帶著人騎馬上山,陸推官也不敢怠慢,緊跟著去了。
  她進到庵裡先找到了住持,清水庵全是女尼,這位住持自然也是女子,四十歲上下卻還風韻猶存,面對她的問話也對答有度:「回檀越的話,江檀越來的時候是帶著兩個孩子,但廟裡隨著香客越來越多,我們也沒顧得上看顧,後來的事兒也就不知道了。」
  沈瓊樓聽她說的並無破綻,眼睛眯了眯,忽然問了個看似無關的問題:「這庵堂裡共有多少僧尼?都請出來讓我見一見。」
  住持一怔,但也不敢推拒,只得把所有人都叫了出來,請沈瓊樓挨個過眼,她歪了歪頭看向三寧,見他點頭才道:「住持真的把人都請出來了嗎?我回頭會去找相熟的香客詢問,若是少了一個……」
  她慢慢地拉長了聲調,住持額頭涔涔冒汗,又把幾個灑掃廚下的姑子叫了出來,沈瓊樓竟也沒為難她,緩了口氣道:「住持不要怪我多事,那兩個是我侄女兒,實在是關心情切才這般冒失的。」
  住持心下先舒了口氣,單掌合十:「豈敢豈敢。」
  沈瓊樓一出廟門就沉了臉,轉向三寧吩咐道:「先讓幾個好手進去仔細搜搜,不要京東人,再暗裡把廟裡的人都想法子制住,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搜仔細了,搜錯了,我來賠!」
  陸推官只道豫王妃是個百媚千嬌的美人,卻被她的霸氣側漏唬的一愣一愣的,心道不愧是王爺瞧中的,趕緊問道:「王妃是懷疑這庵堂有問題?」
  沈瓊樓擰眉:「我曾在京裡見過類似的庵堂,明面上是供人求神拜佛的地方,內裡卻藏污納垢,這些姑子有的顏色尋常年紀老邁,但還有些花容月貌,身上好似帶了些脂粉氣,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先查驗查驗。」
  她緩了口氣:「我方才那般說,不過是為了先穩住他們,免得她們狗急跳墻,對明兒福兒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
  兩人說完又等了片刻,三寧像只貓一樣從密林裡鑽了出來,輕巧無聲,低聲道:「娘娘,庵堂最後面有間地下的暗室,我已經命人悄悄看著了,但那邊還有人看著,我不敢貿然動手,咱們要不要……」
  沈瓊樓一點頭:「拿人!」
  三寧領命去了,不一會兒廟裡就響起此起彼伏的女人尖叫來,她這時候走進去,住持被人看管著,顫顫巍巍地道:「王妃這般做,就不怕褻瀆了佛祖嗎!」
  沈瓊樓冷冷地瞧了她一眼,直接起身往三寧說的暗室走了過去,她帶來的人才搜到鑰匙,正在逼著其中一個尼姑開門,擦一聲銅鎖打開,她就見一道迂迴幽暗的樓梯,正要走下去,卻被三寧攔住了。
  「娘娘不必以身犯險,我讓兩個手下人下去也是一樣的。」
  沈瓊樓知道他說的有理,強壓下心裡的焦急,點頭同意了。
  兩個護衛點燃了火摺子就往下走,她伸長了脖子往裡頭看,又等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兩個護衛便折返回來,懷裡分別抱著明兒和福兒。
  沈瓊樓心裡沉甸甸壓著的大石總算落地了,整個人都是一松,喜不自禁地摸了摸兩人的小臉,見她們兀自還在酣睡,不由得詫異道:「她們是怎麼了?」
  三寧伸手探了探兩人的鼻息,松了口氣:「兩位小姐應當只是中了迷藥,並無大礙。」
  兩個護衛的其中一個道:「啟稟王妃,暗室裡還有不少女子,年齡從五六歲到十一二歲不等,您看要不要一併帶出來?」
  沈瓊樓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又轉向三寧道:「把這庵堂裡的姑子都給陸推官,讓他務必嚴加審問!」
  她摸了摸福兒的小臉,見她好像有些發燒,也不敢再多留,抱著她就先回了王府,又令人請來大夫給她看病。
  江氏作為當娘的也是一大奇葩,見著女兒先不說別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自己不用受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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