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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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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長安春風 - 《王爺的三寶妻 卷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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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9 00:13: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許御斟酌了一下措辭,低聲道:「我們家搬走後我一直沒見過娘娘,臣外出為官經了事之後才明白當初做的事兒實在是大錯特錯,一直對您心存歉疚,今日見到您了,想向您道一聲抱歉。」
  她本來以為許御是因為怕她記恨才來道歉的,但看他神情不似作偽,心裡難免詫異,挑眉道:「許公子竟轉了性子,可真是讓我意外啊。」
  在她看來許御就是一自負風雅的公子哥,把自己看的太高了,嫌棄原身容貌,大概覺著只有才貌雙全的絕色佳人才配得上他。
  許御不復往日的俊雅,面上多了幾分風霜之色,倒顯得人成熟了些,頓了一瞬才苦笑道:「臣才到陝地不久,家父就讓我向總兵的嫡次女提親,總兵大人……不好說話,將我羞辱一番趕了出去,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那時候才悟到當初做的事兒有多荒唐可鄙。」
  說起來總兵雖言語羞辱他,但到底沒對他做什麼,他們家當初興起的風波可比這個要大得多了。
  人就是得經過同樣的傷害才能知道對別人的傷害有多大,沈瓊樓回味著當初剛來之時,原身記憶裡的難堪憤懣,緩緩道:「難得許大人能想明白,多少人一輩子也明白不過來。」
  許御笑了笑:「臣如今已經娶妻,相貌平庸,身份也不算高貴,但勝在為人賢惠,我也不是個有大能耐的,官做的也一般,和她日子過的甚是平淡,不過臣已經滿意了。」
  沈瓊樓嘆了口氣,人貴自知啊
  他緩了緩道:「臣不求您能原諒,只把歉意倒出來,心裡也能放下了。」他說著拱手認真地施了一禮,轉身走了。
  沈瓊樓正想跟殷卓雍感慨幾句,他就偏頭似笑非笑地瞧過來:「我記得你當初對他窮追不捨過?」
  沈瓊樓道:「……這都多久的事兒了,你怎麼還記得啊?」
  殷卓雍放下筷子擦著乾淨的嘴角,感嘆道:「我只是覺得難過啊,你還沒對我窮追不捨過呢。」
  沈瓊樓:「……」對許御她也沒有啊,這鍋背的真的冤死了。
  幸好他也沒有真追究舊事的打算,略調侃她幾句就算過去了,兩人回院子之後又在長安城裡逛了幾天,看著天已經漸漸熱了起來,決定在酷暑來之前趕回川蜀。
  可惜今年天熱的格外早,他們走到半道上的時候終於熱了起來,大夏天趕路絕對不是什麼美差,就算馬車裡有冰塊鎮著,沈瓊樓還是熱的七葷八素的,眉頭都無精打采地窩在馬車裡,殷卓雍在一邊給她扇扇子。
  快到王府的時候她終於中了暑,在馬車裡差點昏過去,急的殷卓雍邊命人叫太醫,一邊把她打橫抱起來往府裡急步走著,元芳在一邊急匆匆跟著打傘,生怕把她再曬到。
  一行人急匆匆往正院走,還沒進正院,就聽到一陣悠揚婉轉的情歌傳了出來,帶著蜀地的口音,纏綿火辣,什麼情哥哥情妹妹的直往耳朵裡鑽。
  殷卓雍蹙了蹙眉,也顧不得多想就抬步走了進去,沈瓊樓還沒完全暈過去,不過也暈的睜不開眼,聽見了也沒張開眼看。
  一行人走進去,就見有個穿著綠色衫子,身形窈窕,彎眉大眼的丫鬟站在院子裡,一邊唱歌一邊澆花,在夏日的烈陽下綠色顯得格外清新扎眼。
  元芳心下察覺不對,定睛瞧了瞧才發現是許久沒見的綠藥,下意識地去瞄了殷卓雍一眼,見他全心放在沈瓊樓身上才松了口氣。
  綠藥挑的機會是好,可惜站的地方不對,殷卓雍見她擋路,嫌惡地皺了皺眉,陳河察言觀色,一把把綠藥扯到一邊訓斥起來。
  到了屋裡總算陰涼下來,沈瓊樓覺得好些了才慢慢睜開眼,聽到外頭的叱罵聲,扶額問道:「外面怎麼了?」
  他伸手扶她躺下:「沒什麼事兒,有個下人不懂事,陳河訓斥幾句。」
  沈瓊樓身上正難受,聽他這麼說也就不再過問,伸手任由太醫診治了。
  她還是等身上大好了之後才知道這事兒的,看著屋裡放的一盆辣椒想到了綠藥,然後問道:「綠藥呢?最近怎麼沒見她來侍弄花草?」
  要不是她主動問,元芳壓根不會跟她提,聽她問了她才道:「綠藥犯了事兒,被陳河總管打發出去了。」
  綠藥到底是她提拔上來的人,陳河尋常不會這麼不給面子,她偏頭問道:「犯什麼事了?」
  元芳平鋪直敘:「咱們回來的那日,綠藥打扮了在院子裡唱情歌,王爺嫌她礙事,讓陳總管把她打發了。」她慢慢地道:「府裡上下都知道王爺要回來的日子,不會有這個巧合的。」
  她想了想又安慰道:「您放寬心,王爺瞧都沒往她哪裡瞧一眼。」
  沈瓊樓倒不怎麼擔心這個,殷卓雍不至於那麼沒定力,聽兩嗓子歌就被勾走了,她好奇的是綠藥的目地。
  一般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像魏王那樣心性不定的,底下丫鬟們見有縫可鑽,自然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想盡辦法往他跟前晃悠,可殷卓雍明擺著對這些沒興趣,底下人自然也都規規矩矩的,等到了年紀放出去嫁人就是了。
  元芳聽她問完,臉上也浮現了鬱悶之色:「是安嬤嬤。」
  她嘆了口氣:「也是綠藥自己太招人眼,您沒在府裡的時候多有輕狂無禮,安嬤嬤瞧不過去,下了幾個套讓她往裡鑽,她是一時吃不過氣,想著在府裡好好地掙一掙臉,狗急跳墻才做下這等下作事的。」
  綠藥在丫鬟堆兒算出挑的,但跟主子一比就不夠看了,一沒王妃貌美,二沒她年輕,也是被逼急了才出的昏招。
  人一般老了就活明白了,安嬤嬤這是老當益壯,越老越愛鬧的雞飛狗跳,當然綠藥自己也有不對。
  沈瓊樓心煩地搖了搖頭:「罰安嬤嬤三個月的薪俸,讓她最近不要到我跟前來了,也別來求情,我煩見她。」她頓了下又問道:「綠藥呢?」
  元芳道:「已經送到莊子裡了,她家裡人準備給她挑個人嫁出去。」
  沈瓊樓點了點頭,她當然沒有給殷卓雍拉皮條的愛好,身邊的威脅因素越少越好,要真有那時候,她估計真會把他給剁了。
  她自己腦補了一會兒,就聽元芳又道:「江管事和宋長史還有八天成婚,您要不要準備一份賀禮?」
  沈瓊樓先驚喜道:「兩人要成親了?」又納悶道:「我這都走了小半年了,怎麼這親成的這麼晚?」
  元芳嘆了口氣:「中間宋長史的姨娘病了一場,長史為了照看她,抽不出功夫來準備自己的婚事。」她後知後覺地道:「哦,對了,成親之後就不能叫長史了。」
  沈瓊樓已經踩著鞋衝出去準備禮物了,宋喜成婚那天沈瓊樓趕大早就去了,看著她被幾個喜娘拉著打扮,笑道:「恭喜恭喜,祝你們以後並蒂白頭,絲蘿春秋,常享畫眉之樂。」
  宋喜如今住在租住的宅子裡,也是從這裡出嫁的,她容色平常,最多算得上清秀,不過盛裝之後也多了幾分嬌艷靈秀,雖然嬌艷靈秀這四個字用到她身上有點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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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宋喜大概是婚前恐懼症發作,這時候臉都僵了,僵著嘴角道過謝,起身之後同手同腳地差點絆倒。
  沈瓊樓一把扶住她:「老宋你冷靜點,這是要成親太激動了嗎?」
  宋喜語無倫次:「激動,激動,我現在冷靜著呢,當然激動了。」
  沈瓊樓:「……深呼吸,鎮定,鎮定。」
  宋喜:「鎮定,我鎮定。」
  沈瓊樓正琢磨著要不要拿本龍陽話本讓她看了冷靜冷靜,就見這時候有個頭髮斑白的老婦人拄著拐杖走了進來:「阿喜。」
  宋喜忙過去扶住她:「姨娘,您怎麼來了?」
  原來這是宋喜姨娘,沈瓊樓忙過去扶她坐下,又仔細打量了一番,這位老婦人五官輪廓很是漂亮,年輕時候想必是個美人,按照她的長相看,宋喜應該算是……長歪了。
  她感嘆道:「你姨娘比你長得好啊。」
  宋喜淡定道:「我是撿了爹娘難看的地方長了,能長成這樣不錯了,你湊合著看吧。」
  宋喜姨娘聽說了她的身份,急急忙忙要彎腰給她行禮,被她一把扶住了:「您別客氣,我算是您晚輩。」她扭頭問道:「你成親了你姨娘住哪裡?」
  宋喜道:「我和老江商量過了,接了我姨娘一起住,他父母雙亡,也不礙著什麼。」
  說了會兒話宋喜的緊張感緩解了不少,這時候江川的花轎已經到了,宋喜被雇來的同姓男子充做兄長背上花轎,她也跟著去了喜堂。
  今天是豫王得力管事大喜的日子,豫王很給面子的去和喜酒,再加上江川這些年應酬頗廣,所以很多達官貴人都來捧場,席面上也難免有幾個說酸話的,見宋喜容色一般,竊竊道:「還以為江管事娶的是什麼樣的絕色佳人呢,沒想到竟是個這樣的。」
  有江家的族人跟著接話:「是啊,年紀還這般大了,江管事縱然是個鰥夫,前途這麼好,娶個閨秀淑女不成問題,也不至於這般將就啊。」
  頭先那人繼續道:「聽說還是個庶出的,真不知江管事看上她哪點了。」
  沈瓊樓皺了皺眉,冷冷地一眼掃過去,兩人怔了怔,見她就坐在殷卓雍跟前,哪裡還不明白她是誰,嚇得慌忙住了嘴。
  她這才收回目光,對著殷卓雍低聲道:「咱們結婚是不是也這樣?」
  他唔了聲:「形勢是差不多,不過咱們的要繁瑣得多。」他覺得成親那一天都沒什麼可期待的,唯一讓人嚮往的就是晚上的洞房花燭。
  沈瓊樓今天心情好,見著喜桌上的喜酒難免有些眼饞,伸手給自己倒了杯,他攔住她道:「你那點酒量還是算了吧,小心等會兒又醉了。」
  酒這個東西不喝也就罷了,喝多了還有點上癮,沈瓊樓饞蟲被勾起來:「沒事兒我就喝一杯,不會醉的。」
  她說完咕嘟咕嘟灌了一杯,然後又忍不住伸手去動酒壺,他捏了捏她的臉:「不是說一杯嗎?」
  沈瓊樓自製力已經為負了,擺擺手道:「這是最後一杯了,晚上又不開車。」
  殷卓雍:「……」算了,習慣就好。
  於是一杯一杯又一杯,她終於上頭,兩眼鰥鰥地倒在他懷裡,幸好這時候喜宴擺的差不多,他半摟著醉鬼告辭,在馬車上她還迷瞪著,一到屋裡就不規矩起來,在他身上上下其手。
  殷卓雍真想給她擦臉,這時候被她逗弄的冒火,只好哄著她道:「咱們先擦臉,好不好?」
  沈瓊樓壓根沒聽見,一偏頭隔著衣裳含住他胸前的一點,用舌尖靈巧地逗弄著,一手也在他小腹來回打轉,要到不到,引得人發瘋。
  殷卓雍:「……」
  她今天不知道腦補到了那段劇情,拽著他就往床上走,伸手想撕他衣裳,撕了半天才發現撕不動,迷離著眼睛喃喃道:「劇情不對啊。」
  殷卓雍只好自己把衣裳脫了,她一翻身壓著他身上,他沒見過她這麼主動,挑眉問道:「你想做什麼?」
  她淡定道:「操死你。」
  殷卓雍:「……」他的心情複雜的難以言表。
  沈瓊樓腦補著自己是個有丁丁的漢紙,並且是五大三粗肌肉攻,然後用力往下一坐……
  嚶嚶嚶,好疼,疼哭了。
  殷卓雍好笑地看著她飆淚,他對這個姿勢覺著挺新鮮的,伸手慢慢地安撫著她,等兩人漸漸契合了才開始動作起來。
  沈瓊樓翻了……她早上起來的時候險些連頭都抬不起來,瞪著眼睛幽怨地看他。
  殷卓雍笑吟吟地道:「乖乖,你還記得昨晚上你說了什麼嗎?」
  沈瓊樓努力想了想,然後臉綠了。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我給了你把我操死的機會啊。」
  沈瓊樓:「……」心好痛。
  他低頭看著她,笑得別有深意。
  沈瓊樓最近回蓉城又恢復了無所事事的狀態,沒事就在城裡逛吃逛吃逛吃,順便研究一下辣椒能做出什麼新菜,讓她覺著奇怪的是,殷卓雍最近有事沒事老在她跟前晃悠,然後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她正低頭伺候一盆辣椒,見他又裝似漫不經心地靠過來,雙眼發亮地盯著他,忍無可忍道:「你有什麼事兒就說,老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殷卓雍反而皺起了眉:「這種事還要我來提醒你,難道你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沈瓊樓想到茫然道:「我一點記得什麼?」
  殷卓雍用力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留下她在原地滿臉懵逼。
  還是元芳過來提醒她:「還有一個月就是王爺生日,您要不要提前準備著?」
  沈瓊樓這才想起來這回事,難怪殷卓雍別彆扭扭的了,不過直接說不就完了嗎,幹嘛還猜來猜去的?沈糙漢瓊樓十分費解。
  她不得不給自己辯解一句,其實她幾個月前都惦記著要給殷卓雍準備了,只是前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她把這事忘的死死的,不過幸好方案還在。
  她低聲對元芳吩咐了幾句,元芳囧囧地看著她,轉身去準備了。
  她身為王妃,殷卓雍的壽宴還是要準備的,這幾天拿出勤懇敬業地精神忙活起來,他見她總算沒忘了自己,神色都陽光起來。
  等到了壽宴那天,豫王府賓客如雲,蜀地但凡有些頭臉的流官和土官都趕過來為豫王賀壽,澹台澄自然也不例外,奉上賀禮和請帖之後就帶著她的兩位夫郎進去了。
  其中的正頭夫君是姓紫,不光姓氏很蘇,名字也很蘇,叫紫凝辰,就是長得不怎麼蘇。
  所以這些年澹台澄對他敬重是有的,只是不大親近,另一位夫君相貌就昳麗的多了,名喚揚中瑞,身份地位只比正夫稍差了些,所以一直很得澹台澄寵愛。
  紫凝辰看她把裝著賀禮的檀木匣子遞過去,微微笑了笑:「還以為你要給豫王送幾位美人呢。」
  澹台澄鳳眼掃了他一眼,搖頭道:「你們男人除了美人不能想些別的嗎?」
  紫凝辰一笑:「我想著你就夠了。」
  澹台澄滿意地一笑,然後才道:「你看豫王妃得寵的那個勁頭便只有豫王眼裡容不下別人了,送美人過去不但不能討人歡心,要是惹了那位王妃的眼,她再吹吹枕頭風,豫王只怕不會待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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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紫凝辰道:「聽說王妃的二哥十分俊美。」
  澹台澄嘆了口氣,攤手道:「可惜漢人跟咱們不同,漢人男子受不了女子多夫,況且他身份尊貴,也不會給我來當側夫的。」
  紫凝辰面上松了松。
  三人抬步走了進去,沈瓊樓一直對這位霸道女總裁和她的後宮很是好奇,難免多看了幾眼,對著澹台澄乾笑道:「令夫果然……一表人才。」
  澹台澄忙自謙道:「哪裡的話,賤內不識禮數,就怕讓您瞧了笑話。」
  沈瓊樓不知道該說啥,呵呵笑了兩聲扯開話題。
  澹台澄那位姓楊的側夫縱然'嫁'了人,但到底男子的本能沒改,見這位豫王妃如此貌美,不由得偷瞄了幾眼,被沈瓊樓發現了,微微蹙了蹙眉。
  澹台澄也發現了他的小動作,揚手用力一巴掌扇過去,美目怒瞪,冷冷道:「混賬,竟敢對王妃不敬?!」
  沈瓊樓:「……」==這種既像是主子教訓奴才,又像當媽的教訓兒子的場面她該怎麼應對?
  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處理類似事情的經驗,見澹台澄還在教訓那位楊側夫,擺手道:「這裡到底是王府,指揮使何必如此呢?」
  澹台澄這才消停了,又滿面感嘆地問起沈岑風的近況,沈瓊樓囧道:「家兄的婚事……由父母做主。」言下之意就是你別惦記了。
  澹台澄遺憾地告辭離去。
  沈瓊樓出去和殷卓雍迎客,見許多土司都是帶著幾位女子來參加壽宴的,不由得鄙夷道:「這是八百年沒吃喝了,怎麼都拖家帶口的過來了?」
  殷卓雍笑道:「你有所不知,咱們魏朝是妻妾制,這裡確實多妻制。」
  沈瓊樓仍舊不屑:「有區別嗎?不都是一個男人幾個老婆。」
  殷卓雍一挑眉:「自然不同,妻妾有大有小,有嫡有庶,,而土司的幾位夫人從娘家身份到在夫家地位不會有太大的差距,所以都能帶出來見人。」
  沈瓊樓想了想:「那不是亂套了嗎?」
  殷卓雍漫聲道:「亂套就亂套,又不是咱們家。」
  沈瓊樓往他下身瞄了一眼,手裡的銀簽子狠狠往下一扎:「最好不是,你少學這些壞毛病。」
  殷卓雍:「……」
  幸好兩人除了要見客之外也不用忙活什麼,主要操辦的是江川和陳河,兩人等席面擺上來看著歌舞提著筷子開吃就行了。反正他倆在上頭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吃的你儂我儂,底下人只負責看她們秀恩愛和被虐狗就行了。
  等一曲《綠腰》舞畢,在澹台澄隔壁坐著的澹台清突然挺直了身子,揚聲道:「聽聞魏朝女子大都才貌雙全,擅長吟詩作對,王妃出身魏朝高門,想必也是有才之人,何不當場賦詩一首為王爺賀壽?」
  然後揚起臉看著她,一副等著她出醜的表情。
  沈瓊樓正低頭吃著殷卓雍夾的鹿脯,沒想到莫名其妙地來了這麼一出,抬頭看了她一眼:「你是誰?」
  澹台清朗聲道:「澹台指揮使之妹,澹台家次女澹台清。」
  澹台澄想把飯碗扣她臉上。
  「不不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沈瓊樓擺了擺手,慢吞吞地道:「我的意思是……你是誰?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來管我的事。」
  澹台清秒慫,嘴脣抖了抖:「我……我……我不是……」
  沈瓊樓面色不爽地瞥了她一眼,揚著頭裝逼道:「本王妃是名利如糞土,雖然自小知書達理,但從不以此自誇,自從見到王爺之後,更是只為他一人賦詩。」
  殷卓雍:「……噗。」他想著要給自家老婆面子,絕對不能這時候笑出來,這時候笑出來絕對會被乖乖割了的。
  底下人不管她是不是裝逼,都紛紛贊她和王爺伉儷情深,忠貞賢淑,品行高潔,實在是女子中的楷模,不管他們心裡是不是這麼想的,現在也只敢這麼說,誰讓她是王妃呢。
  殷卓雍等她玩夠了才命人把澹台清請出去,澹台清丟了回人,捂著臉嚶嚶嚶嚶淚奔了。
  等壽宴辦完,殷卓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只為我一人賦詩,認識你這麼久了,還沒聽你做過一首詩。」
  沈瓊樓邊按著腰邊得意道:「多虧我反應快,不然今天就丟了大人了。」
  其實她倒是能把上輩子大家的詩拿一首來充數,但就怕頂了才女的名頭別人有事沒事就讓她作詩,到時候她要是做不出來就非常尷尬了。
  殷卓雍偏頭問道:「有沒有生辰禮送給我?」
  他本來還以為她沒準備,這樣晚上就能以此為藉口拉著她這樣那樣了,沒想到她竟然有所準備,鎮定點頭道:「有啊。」
  殷卓雍好奇問道:「是什麼?」
  沈瓊樓道:「保密。」
  說是保命,第二天也就揭曉了,沈瓊樓把一個縫的歪歪扭扭的荷包遞給他,然後雙眼眨眼不眨地看著他:「怎麼樣?用來裝散碎銀子是夠了吧。」
  殷卓雍看著荷包底下沒縫上的小洞,用這個荷包裝銀子會丟錢吧?不過還是鄭重把荷包攥到手裡:「挺……好看的。」
  他頓了頓,指著荷包上繡的亂七八糟的紅色物體,好像還被什麼串起來了,沉吟道:「這是……糖葫蘆?」
  沈瓊樓:「……是愛心啊我的哥。」該去配一副老花鏡了,她鬱悶道:「你難道就不能想點好的嗎?」
  殷卓雍道:「我想來想去,糖葫蘆最符合你平日的做派了。」
  沈瓊樓:「……」
  他又後知後覺地問道:「你繡紅心做什麼?」
  沈瓊樓癱著一張臉做了個比心的動作:「給你我的小心心」不得不說有的人真的不適合賣萌。
  殷卓雍:「……」
  他鬱悶之後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鑒於他說了正確答案,沈瓊樓決定晚上請他吃燒烤,命下人做了個燒烤架子,用鐵串上新鮮的牛羊肉和雞翅,還有各色新鮮蔬菜放到一邊,兩人在後院裡露天燒烤。
  沈瓊樓讓他幫著把土豆片往鐵上串,她蹙眉拿著兩根鐵:「這是什麼?筷子?」
  她用關愛智障的眼神慈愛地看著他,嘆了口氣拿過蔬菜開始串,然後架在火爐上烤,殷卓雍倒是有心幫忙,可惜他十指不沾陽春水慣了,上回沈瓊樓讓他掃地,他來笤帚都拿反了。
  沈瓊樓往土豆片上刷了點油,斜了兩手空空的殷卓雍一眼:「咱們孩子以後可不能像你這樣。」
  殷卓雍拿著一串羊肉就往火裡戳,思路卻出奇地跑偏了:「你想要孩子了?」
  沈瓊樓雖然沒明說,但也能看出來她對生孩子很排斥,所以他這些日子行事雖頻繁,但都是掐著日子行事,實在忍不住了就在外頭……
  沈瓊樓把羊肉串抽出來,問道:「你想要嗎?」
  殷卓雍可有可無,倒是還傾向不要孩子些,他也不想突然來個小拖油瓶干擾兩人的二人世界:「我聽你的。」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不著急,你年紀還小,再玩幾年也無妨。」
  她想到古代低的令人發指的生產條件和高的出奇的死亡率就一陣膽寒:「……還是再等幾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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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他自然無甚異議,低頭繼續擺弄手裡的羊肉串,沈瓊樓興衝衝地往羊肉串上撒鹽巴,孜然和辣椒面,還有後廚弄出來的各種香料。
  他眯起眼看著她的動作,忽然抬頭問道:「我記得咱們魏朝沒有這種燒烤的法子,你是從哪裡知道的。」
  沈瓊樓道:「自己琢磨出來的。」
  殷卓雍唔了聲:「說起來你知道的稀奇古怪的東西不少,但咱們魏朝人人皆知的太祖軼事卻一無所知,這是為何呢?「
  沈瓊樓嗯嗯啊啊:「我文盲啊。」
  殷卓雍:「……還有道清國師說的生魂續命,到底是什麼意思。」
  沈瓊樓心裡發緊,嘴上還是道:「他騙錢啊。」他這時候問起來,肯定不是暗裡琢磨了一天兩天了。
  他自然聽出她的敷衍之意,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想說就不要說,說這些不正經地做什麼?」
  沈瓊樓猶豫著該不該交代實底,又怕殷卓雍被嚇到想不開把她拖出去燒了,小心覷一眼他的神色,又不想是生氣的樣子。
  殷卓雍見她半晌不開口,也不想逼問,反正她究竟是誰不重要,他只要知道喜歡的人就在眼前就夠了,只是對她有事瞞著自己微感不悅。
  他自己先轉了話頭,微微把她的手抬高:「你的肉快烤糊了。」
  他轉身給她衝了碗茶湯:「晚上吃油膩的先清清腸胃。」
  沈瓊樓咕嘟咕嘟喝了,這時候烤肉已經滋茲冒油,香料和孜然的香味混合著肉香飄了出來,她見兩面烤的金黃,先取了烤好的給他,諂媚道:「你先吃。」
  殷卓雍就著她的手吃了,她正想問他味道怎麼樣,有人進來對著她報道:「娘娘,錦川侯府來信了。」
  沈瓊樓收到家書自然高興,立刻打開看了看,是陳氏的來信,先提到了給殷卓雍的生辰禮,然後寫沈木的壽辰在年前一個多月,問她要不要提前回來。
  各地親王每年都要回京述職,不過這個傳統早因著路上行走不便變得可有可無了,沈瓊樓擔心殷卓雍不去,把信封遞給他,然後眼巴巴地看著。
  他瞧她這表情好笑:「你想回京?」
  沈瓊樓矜持地點了點頭:「好久沒見家裡人了。」
  他一挑眉:「這才幾個月。」他低頭想了想:「等到深秋的時候咱們出發吧,想必能趕上岳父生辰。」去的太早也不好,不到時候親王不能隨意進京。
  沈瓊樓在蜀地沒什麼熟人,各家的夫人也多半是話不投機,只等著回京,殷卓雍見她每天悶悶的覺著心疼:「你怎麼不邀幾個投機的夫人打打撲克聊聊天,整日悶著做什麼?」
  沈瓊樓鬱悶道:「好些夫人的年紀跟我娘差不多大,也說不到一塊去,年輕些的三兩句便誇得我震耳欲聾,說什麼她們都是是是,好好好,王妃說的都對,打牌也一個勁兒給我喂牌,有什麼意思。」
  她感嘆道:「無敵真寂寞啊。」
  殷卓雍輕飄飄看了她一眼:「那是你認識的人太少了。」他想了想,乾脆讓江川幫忙舉辦了幾場聚會,沈瓊樓果然結識了不少投契的閨秀夫人,日子過的總算沒那麼無聊了。
  扳著手指頭數日子,終於熬到時候,殷卓雍帶上她去京裡,路上行行復行行,終於見到了闊別近一年的沈家人。
  陳氏見到她最激動,又一把摟了個滿懷,親了又親:「等了你和王爺好久了,可算回來了。」
  她又問女兒過的如何,仔細打量幾眼,見沈瓊樓比離京時胖了幾分,面色白裡透紅,眉梢眼角都透著愉悅,知道她日子過的應當甚是舒心,
  她心裡心放下一半,拉著她的手細細問道:「在蜀中待的還習慣嗎?王爺待你可好?府裡下人可還規矩?有不開眼找事的嗎?」
  沈瓊樓被這一連串的問題砸的暈頭轉向,不知道先回答哪個,還是沈老夫人發了話:「有你這樣的嗎?先讓孩子坐下。」
  沈瓊樓這才抽空打量家裡人,沈老夫人精神矍鑠,臉盤又紅潤,見到她回來竭力想端著架子,臉上還是不由自主地帶了笑。
  沈木也面帶喜色,沈念文幫著收拾二人的行李去了,沈岑風臉上多了道青紫,她詫異問道:「二哥你臉上怎麼了?」
  沈岑風支支吾吾地不肯說,還是陳氏沒好氣地瞧了他一眼:「他又在京裡顯擺窮瑟,結果叫人給打了。」
  該,沈瓊樓好奇問道:「是誰打的啊?」
  陳氏道:「是玉瑤郡主的長兄,睿王世子,他在京裡招搖的時候不知怎麼惹到郡主了,郡主便懟了幾句,結果人家兄長自然不樂意,出手給了他一圈。」
  她沒好氣地瞪了眼沈岑風:「依我看,應該打的更重些才是,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出門招搖了。」
  沈岑風很憂鬱。他學問好,人生的也俊美,更沒啥不良嗜好,唯一的愛好就是裝裝逼,為什麼總有人要拆穿他呢?
  沈瓊樓樂不可支,這時候沈念文也和殷卓雍並肩走了進來,她轉頭打招呼:「大哥……大哥你怎麼了!」
  沈念文竟然把鬍子剃了!說真的,因為那把大鬍子,沈瓊樓一直沒瞧清過自家大哥的長相,這時候才算見了廬山真面目。
  他長得像陳氏,最神奇的是竟然和陳皇后有幾分相似,不過輪廓更為俊朗分明,面龐白皙,柳眉星眼也不顯女氣,論外貌氣度還比沈岑風更勝了幾分。
  她驚了:「大哥你竟然捨得剃鬍子了。」
  陳氏得意笑道:「是我給剃的,這些日子帶他想看各家閨秀,留著鬍子邋邋遢遢的怎麼成?」
  她說著又低聲笑道:「前些日子帶他進宮看太后,太后都說他長得跟自己像,跟太子站一塊像兄弟倆。」這話不能亂說,在家裡說一說倒是不妨事。
  沈瓊樓八卦道:「找著合心意的娘子了嗎?」
  提起這個陳氏就嘆氣,又瞪了沈念文一眼道:「咱們又不是看重身份的人家,按說挑個品行出眾的閨秀一點都不難,可你大哥不知怎麼的,見著人就冷著一張臉,讓他說話也就嗯嗯啊啊地說不出來。」
  她一抬眼:「老大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沈念文:「恩恩啊啊。」
  陳氏:「……」
  沈老夫人也難得跟著數落了幾句:「祖母這把年紀也不知道有幾年活頭,就想看著你們開花結果,過完今年你都二十一了,還不打算成親,我什麼時候才能抱著曾孫?別人家跟我般大的老太太曾孫都能滿地爬了。」
  沈念文:「……讓二弟生。」
  無辜躺槍的沈岑風:「……」他看了眼沈瓊樓,禍水東引:「抱曾外孫也是一樣的。」
  這話倒是讓沈老夫人想起旁的來了,先把屋裡的男人打發出去,又看了眼沈瓊樓:「你和王爺成親也有一年了,可有動靜?」
  沈瓊樓支支吾吾地道:「額……您猜?」
  沈老夫人:「……」她用力一拄拐杖:「你這時候逗什麼趣,好好說話。」
  沈瓊樓甩鍋:「王爺不想要。」
  沒想到沈老夫人卻想多了,立刻警覺起來:「王爺跟你如膠似漆的,為什麼不想要個孩子?難道是有什麼別的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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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沈瓊樓沒想到老太太這麼能腦補,頓了下才道:「沒有的事,是他說我年紀太小,讓我多玩幾年。」
  沈老夫人立即道:「孩子是你安身立命的本錢,縱然王爺慣著你,你要是沒孩子,旁人也少不了閒言碎語,你年紀也不小了,過了今年都十六了,還玩什麼?」
  沈瓊樓知道她是操心她才這麼說的,但她實在不想這時候生,對這話就不大能聽得進去,含糊道:「生孩子是鬼門關,萬一有個什麼……您不就沒孫女了嗎?」
  沈老夫人嫌她說話晦氣,忙用力拍了她一下,又逼著她往地上呸了幾聲。
  陳氏也擔心女兒,不過還是勸道:「這也分人了,我生你們兄妹三個的時候就順順當當的,你身子骨隨我,又是個好動有力氣的,生產必然順利。」
  陳氏給沈瓊樓做了半天心理輔導,她對生孩子的排斥總算去了小半,有了點興趣。
  陳氏見她乏了便命人備飯,一家子親親熱熱地吃完飯,外頭正好下起秋雨,眾人便合著淅淅瀝瀝的雨聲聚在沈老夫人屋裡閒聊。
  突然聽見外面蹬蹬蹬幾聲腳步連響,守角門的下人之一冒雨跑了過來:「老夫人,宋家姑娘在角門外口口聲聲要找您,我看她好像身上帶傷,人已經半昏過去了。」
  沈老夫人驚得立刻站起身。
  宋燦是天全黑了的時候才匆匆跑過來的,在沈家角門前用力拍著角門。
  守門的婆子打開瞧了瞧,見她渾身上下都濕透了,脖子上還纏著紗布,隱隱滲著血,一開口便要求見沈老夫人,認出她是沈老夫人的晚輩,也不敢再耽擱,先把她在角門裡安頓了,然後匆忙來回報沈老夫人。
  沈瓊樓幫她打著傘去角門出,就見宋燦眼睛已經闔上,包在脖子上的紗布也殷紅一片,沈老夫人吃了一驚,忙命人請大夫過來,然後叫了丫鬟給宋燦換衣裳擦頭髮。
  這麼一出聲倒是把宋燦驚醒了,她猛地睜開眼,見著沈家人如同見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流著淚猛地跪下了:「姨奶奶救我!」
  沈老夫人忙把她扶起來:「好孩子,你有什麼事好好說,有姨奶為你做主呢,地上涼,你先起來。」
  先不說她對宋燦頗有好感,就說當初沈家落魄之時眾人避諱,只有宋燦來相送,她也記著這份情誼。
  宋燦並不是嬌柔性子,哽咽了一下就定了定神:「去年年末我祖父去世,家裡就由我大伯做主了,自打祖父一死他就帶著家人搬了家,又和伯娘就要給我張羅婚事,不問品行,只要家裡有權有勢就好,我瞧著情勢不對,就用要給祖父母吃齋守孝的藉口先躲到莊子裡了。」
  宋老夫人無子,她說的大伯想必是宋家的庶長子,他們宋家搬家,她又避到莊子裡,沈家人也沒見著她。
  這時候丫鬟捧上乾淨衣裳和熱騰騰的姜茶來,她中斷了敘述,換完衣裳神色鎮靜了許多,任由丫鬟給她換了衣裳,眼裡再無淚意,只有一片冰涼堅毅。
  「我用守孝的藉口大伯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派人來看著我,上個月孝期滿了,大伯和大伯娘就興衝衝地來告訴我,他們給我尋了門好親……」
  她攥著衣角,聲音微顫,不知是憤懣還是失望:「他們說……要把我嫁給安王當側妃。」
  屋裡老中少三個女人都吃了一驚,安王已經六十多歲了,宋燦才多大?
  不光如此,聽說安王為人暴虐,是個窩裡橫的,除了他的正妃出身高貴她不敢動之外,府上的側妃貴姬都是供他虐打淫樂的,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個sm愛好者,整個一老變態。
  沈老夫人極是惱怒:「你大伯那兩口子沒有王法了不成?你又不是物件,是正經的嫡出小姐,他們敢把你說送人就送人?」
  陳氏也啐了口:「沒人倫的東西,貪圖富貴也不是這麼個貪法,縱然不是親生的,也不能把自家侄女往火坑裡推吧。」
  宋燦神色發苦:「我自然不同意,但如今府裡大伯一手遮天,還說已經把我的畫像和八字都給了安王,說王爺看了很是滿意,我,我非嫁不可。」
  她面色已經浮現了幾分絕望:「我想法子買通了家裡的下人給原來幾個和我祖父祖母交好又離得近的人家去了口信,那些人不是沒有回信,就是推脫家務事他們不好插手,後來被我大伯發現,把我身邊的丫鬟都想打發了。」
  她是個心裡有主意,但奈何身處困境,無力迴天,沈瓊樓聽的直皺眉,看著她脖子上的白布問道:「那你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宋燦嘴脣微顫:「他們要把我的丫鬟都發賣了,我砸了個瓷杯往自己脖子上割,跟他們說他們要敢買人,我就立即抹了脖子,他們見我真流了血,這才作罷的。」
  她低頭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包的白布:「我用僅剩的首飾買通了幾個婆子,這才能逃出來的……」她又要跪下求沈老夫人:「求姨奶奶為我做主。」
  她說完這些事,眾人都久久無語,沈家上下和睦慣了,實在是想不通怎麼有人會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
  沈老夫人一把把她扶起來:「燦丫頭先在家裡住下,什麼都不用操心,我不會眼看著他把你往火坑裡推的,等你大伯找上門來,我來跟他說!」
  宋燦也沒有矯情地說什麼不敢給您添麻煩,跪下來重重地磕了個頭,被丫鬟攙著走了。
  沈老夫人見她腳步虛扶不穩的樣子也不由得嘆了聲:「燦丫頭倒是好的,可惜她那些家人實在是……把好好的姑娘都糟蹋了。」
  沈瓊樓也十分感嘆,扶著她老人家回去了,晚上回屋的時候把這事兒跟殷卓雍略略提了提,他素來對這種事兒不感興趣,漫不經心地攏了攏青絲:「這有什麼,別說大伯了,有些人家只要給的錢夠,就是賣兒賣女的也有。」
  他自己拆完頭髮就過來幫沈瓊樓把頭髮打散了,她鄙夷地撇嘴:「可宋家又不是窮苦人家,乃是世家大族。」
  殷卓雍幫她篦頭髮,一把長髮順暢地梳下來,嘴裡隨意應了聲。
  沈瓊樓只好轉了話頭:「你覺著……咱們要個孩子怎麼樣?」
  殷卓雍從鏡子裡看她,捏了捏她肉感十足的下巴:「你不是一直不想要嗎?」他捏了好幾下才感慨道:「最近怎麼又胖了?」
  胖對全天下女人都是禁忌詞彙,沈瓊樓用拐肘用力給了他一下才道:「我是怕生產艱難,不過我娘說她生產的時候就沒怎麼吃苦,說我身形隨了她,肯定不會有事的。」
  她捏著下巴琢磨:「要個孩子似乎也不錯。」
  殷卓雍對這個話題更不敢興趣,抱起她往床上一拋:「那就先做做能讓你懷孩子的事吧。」
  沈瓊樓不知道是不是秋乏的緣故,最近老愛犯困,打著哈欠躲避他的騷擾,等他想騷擾第二輪的時候,她已經抱著被子安睡了。
  殷卓雍:「……」
  早上起來她和殷卓雍商量了一回,決定先在沈家住下,反正京城王府也沒什麼人氣,去了還得再收拾,陳氏自然樂意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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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再說宋家那邊反應也很迅速,發現宋燦不再,先拷問了她身邊的丫鬟,沒想到丫鬟極是硬氣,竟半個字都不往外吐。
  宋家現在京城她可能去的地方悄悄摸摸尋了一回,連個人影都沒見著,想了一圈想到沈家,第二天早上宋家大爺就帶著夫人提著禮物登門拜訪了。
  接見這兩口子的是沈老夫人,沈瓊樓也過來旁聽。
  宋家雖然是世家,底蘊遠比沈家深厚,但宋家長房這幾年頗見頹勢,聲勢地位和勢力比沈家就大大不如了,沈老夫人想保下宋燦還是綽綽有餘的。
  宋大爺也知道這點,臉上掛笑奉上厚禮,然後對著沈老夫人行過晚輩的禮節,才嘆道:「我們家燦姑娘和家裡鬧了些彆扭,一怒之下離家出走了,我和她伯娘擔心得緊,想來想去京裡和燦姑娘最要好的只有姨母家,所以特地趕過來問問。」
  這話說的倒好像宋燦不懂事才鬧了這一出似的,沈老夫人心裡冷笑,先不答他的問題,轉而問道:「燦丫頭為什麼和家裡鬧彆扭啊?」
  宋大爺笑容不變:「因為婚事……我們費心給她尋了門好親,可這丫頭自己心裡有主意,瞧不上我們這些做長輩的給他尋的親事。」
  沈老夫人笑問:「是哪戶人家啊,我回頭備份厚厚的賀禮過去。」
  宋大爺終於有了幾分不自在:「是,是安王,讓她嫁給王爺當側妃。」他又畫蛇添足地補了句:「燦姑娘嫁了就是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啊。」
  沈老夫人哦了聲,神色也淡了下來:「大爺說的倒是一套一套的,可咱們就算先不說安王的年齡,安王府裡每年都死人的事兒你不知道嗎?這麼做不怕讓人戳宋家的脊梁骨?」
  宋大爺道:「哪些謠言哪裡能信的。」他語氣放硬了幾分;「不管如何,燦姑娘總算是我宋家人,若她在您這裡,還望您把她送回來,您府上到底有兩位公子,可別讓燦姑娘壞了名聲。」
  沈老夫人豈是他三言兩語就能嚇到的,淡淡道:「那真是太不巧了,燦丫頭不在我府上,你可不要信口開河壞了我們家的名聲。」
  宋大爺見她推諉,心裡惱恨,說話的語氣更重了些,已經有幾分要挾之意。
  沈瓊樓心裡不爽,皺眉道:「您說話可要負責啊,這麼無憑無據的誰能信服?」
  這話的語氣不算重,但宋大爺看她一眼就知道這是沈家成了王妃的那位姑娘,哪裡有反駁的膽子,諾諾地不敢多言,只得含恨轉身回去了。
  沈老夫人見人走了卻皺起眉,沈瓊樓問道:「您怎麼了?」
  沈老夫人嘆了口氣:「咱們能護的了燦丫頭一時,不可能護她一輩子,以後總歸是要嫁人的,咱們又不是她家裡人,總不能幫她尋了親家。」
  沈瓊樓也覺得這是個麻煩事,皺著眉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候就見沈念文邁步走進正堂,向沈老夫人拱手行禮:「祖母,我有法子。」
  沈老夫人訝異地瞧著他,他深吸了口氣,有些緊張羞澀,更多的是堅定:「我想娶宋家姑娘為妻,望祖母允準。」
  沈瓊樓手裡的茶盞咕嚕咕嚕滾到地上,嘴巴驚訝地合不攏。
  沈老夫人也大為訝異:「你是說真的?什麼時候的事兒?」
  沈念文只說了句:「是真的。」然後又進入悶蛋的狀態。
  沈老夫人喝了口茶定了定神,也肅了神色:「文哥兒你要想清楚,不要憑著一時意氣說這話,不然既是害了你,也是害了她。」
  沈念文道:「孫子已經想了許久了,決定要娶她為妻。」
  沈老夫人皺眉道:「你這些日子不搭理你娘給你引見的閨秀,也是因著這個?」
  沈念文點了點頭。
  沈老夫人沉吟道:「這事兒我不好做主,得跟你爹娘商量商量。」然後讓沈瓊樓跑腿叫了沈木和陳氏來。
  兩口子聽完這話也面面相覷,陳氏為難道:「宋家是大族,燦姑娘的出身倒是和文哥兒相配,但您不是說他們家的親戚……」
  沈老夫人搖頭道:「如今我最擔心的宋家老兩口都去了,剩下的大伯雖是長輩,但到底不是親爹,況且又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兒,燦丫頭也不會把他當一家人看了,更不會聽他的,以後大不了斷絕來往,親戚這邊倒是不用太過操心。」
  陳氏聽了這話倒是認真思索起來,他們錦川侯府已經夠顯赫了,也不必再錦上添花娶個高門閨秀,萬一娶個脾氣大性子驕的鬧的家裡雞飛狗跳反而不美。
  最重要的一是跟自己兒子合得來,二是性子好心裡有主意,能撐得起門戶來,這兩點宋燦完全符合,她是大兒子親口承認喜歡的,觀她往日作為也是個能撐起來的。
  沈木對宋燦沒什麼印象,想著再觀察觀察,兩口子對視一眼,還是陳氏先起身道:「娘,您容我們倆在商量商量,等商量好了給您答覆。」
  沈老夫人也知道兒女婚事不能馬虎的道理,抬手讓兩人先下去了。
  沈念文想提親既是想了很久也是一時衝動,說完縱然性子再沉穩也難免有些忐忑,老想著宋燦和他相處時候不久,會不會看不上他,會不會不喜歡他這般唐突的提親?
  他越想心裡越忐忑,總想找人確定什麼,不知不覺走到了宋燦暫居的院子,下意識地抬步走進去,就見下人都被打發了出來,他怔了怔,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兒,於是走到宋燦門前聽了聽。
  裡頭的聲音先是輕微的用絹子擦臉的聲音,再是吧唧吧唧,然後就是一連串的擦吧唧擦吧唧擦吧唧……
  沈念文聽不明白這是幹什麼,想著宋燦是尋過短見的,心慌之下忙一把把門強行踹開,就見宋燦在紅著眼眶流著淚……嗑瓜子,
  她見他突然闖進來一臉的茫然,拿著瓜子往嘴裡送的手都頓住了。
  沈瓊樓最近簡直懶成一條死狗,站著就想坐著,坐著就想躺著,一回屋就死在床上連手指頭都懶得動了。
  殷卓雍趁機在她身上捏了捏:「你近來又胖了不少啊,不過無妨,我喜歡胖點的。」
  沈瓊樓幽怨地看著他,這時候元芳在外頭輕輕道:「姑娘,江管事夫人給您來信了。」
  不知道是不是吃的太多的緣故,她腦子都遲鈍起來,頓了會才反應過來江管事夫人是宋喜,起身道:「拿進來讓我看看。」
  她拆開信來仔細地看完,開始老宋說的是最近又有那些作者新出了好些話本子啊,說給她留著等她回來了借給她。
  然後又說她前些日子查出來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吹噓懷孕之後所有人把她寶貝的不得了,又說看著肚子裡的孩子一天天長大多麼多麼幸福,還說看親戚家的小孩多麼白胖可愛,她自己的孩子以後也要這樣如何如何。
  沈瓊樓可恥地羡慕了,為啥宋喜成親比她晚這麼多都有猴子了,她也想要一隻白胖的包子捏著玩啊啊啊啊!
  殷卓雍正在一邊看書,她跳起來衝過去把他拽過來,一把推倒在床上就要扯他腰帶。
  他挑眉問道:「你幹什麼?」
  沈瓊樓說的咬牙切齒:「抓緊時間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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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殷卓雍笑吟吟地等她脫完自己的衣裳,然後輕鬆一個轉身把她放在床上,施施然披上衣服,抬手摸了摸她的臉:「憋住。」
  又故意抬起手把修長光潔的身子展示給她看:「讓你也嘗嘗看得到吃不到的滋味。」
  沈瓊樓:「……」禽獸,你這樣會被日的我跟你講!
  沈瓊樓在沒節操的求他和生包子之間掙扎著,殷卓雍已經從容地把衣裳穿好回書桌看書了。
  她湊過去在他身上亂摸:「看什麼書看我!」
  殷卓雍坐老僧入定狀,看上去如得道高人一般,坐在書桌前紋絲不動。
  沈瓊樓嘗試無果,只得含恨敗北。
  宋燦打小就愛吃瓜子花生杏仁這些東西,可惜宋老夫人一心把她培養成最完美的大家閨秀,行止半點岔子都不讓出,嫌嗑瓜子這動作不好看,堅決不許她吃,後來她被宋老夫人硬生逼成了一個完美主義者,也只敢在難受的時候一個人在屋裡偷偷嗑了。
  客院裡,宋燦正一臉尷尬地看著突然出現的沈念文,連忙把手裡的瓜子放下,滿臉尷尬地道:「表兄……您怎麼突然過來了?」
  沈念文在姑娘面前和在家人面前絕對是兩種表現,磕磕絆絆地道:「我,我擔心你想不開,所以來瞧瞧你。」
  宋燦乾乾地笑了聲:「多謝表兄關心。」她心頭微暖,猶豫一時,還是道:「還請表兄不要把這事兒說出去。」
  沈念文訥訥地應了聲,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又不甘心就這麼走了,整個人僵直地看在宋燦閨房門口。
  宋燦只好問道:「表哥還有何事?」
  沈念文支支吾吾:「其實是……我,我想向你……」他實在說不出口了,撂下一句:「你過些時候就知道了。」然後落荒而逃。
  沈老夫人先過來找宋燦通通風,宋燦知道了之後目瞪口呆,在屋裡扯著帕子糾結一時,最後紅著臉點了頭,沈老夫人擔心她沒成親就在夫家住傳出去壞了名聲,決定把她先送回宋家。
  沈木仔仔細細地打聽了宋燦的品貌為人,最終跟陳氏商議,決定應下這門婚事,他是果決之人,商議定了就去宋家提親了。
  不過他知道宋大爺的人品堪憂,所以特地把宋家的幾個族老找了過來,讓他們幫忙看著,宋大爺實在挑不出毛病來,只得點頭應了。
  宋燦回去之後他有族老看著,她又是沈家正兒八經的未婚妻,再不敢動歪心思,於是捏著鼻子忍了。
  商量過婚期發現得到年後才能成親,沈家人就先把聘禮什麼的準備好,好全了禮數。宋燦手頭有宋老夫人留給她的豐厚嫁妝,也不用擔心什麼,安安心心留在家裡待嫁。
  這天陳氏正和沈老夫人商量婚事該怎麼辦,宮裡就有人傳口諭,請陳氏和沈瓊樓進宮敘話。
  陳氏自己進去倒是願意的,但涉及到沈瓊樓她難免有些猶豫,還是沈老夫人道:「娘娘不會這時候對三丫頭不利的,現在國庫空虛,王爺在蜀中卻兵強馬壯,她要是這時候對三丫頭做些什麼,就等著王爺和朝廷徹底翻臉吧。」
  她頓了下才道:「皇后叫三丫頭過去,想必是有旁的事。」
  陳氏對沈老夫人十分信服,轉頭便告訴了沈瓊樓,她倒是無所謂,就是殷卓雍不怎麼樂意她進宮,她怕陳氏為難,出言勸道:「過些日子過年還是要進宮見的,早晚有什麼分別。」
  殷卓雍蹙了蹙眉:「我送你和岳母進去。」
  母女倆對視一眼,點頭應了。
  次日一行人進了宮,陳太后倒是和藹依舊,就是沈瓊樓見到她有點彆扭,原來沒嫁人的時候叫她姨母,現在長輩直接變同輩,她該叫啥啊。
  陳太后看出她的侷促,笑著問道:「你原來到我這裡來聽自在的,怎麼如今倒拘謹起來了?」
  沈瓊樓尷尬道:「回娘娘的話,我沒什麼。」
  陳太后寬慰道:「如今又沒外人在,你就像往常一樣叫我姨母吧。」她一笑:「輩分都是混叫的,不論如何,我和你母親的情分都不會變。」
  她又和陳氏寒暄了幾句,沈瓊樓本以為她要說當初殷卓雍占京的事兒,沒想到她絕口不提過往的事,倒是讓她少了幾分尷尬。
  說著說著新任皇帝和皇后帶著宮裡僅有的兩位妃嬪來請安,沈瓊樓好奇地打量這這位皇后,她容貌娟秀,眉宇之間很有幾分端莊大氣,行禮時也十分沉穩,頗見天家貴氣,舉止已經有了幾分陳太后當年的風采。
  陳太后對自己親自挑選的皇后很是滿意,卻見自己兒子的眼睛時不時往沈瓊樓這裡瞥一眼,心裡微微嘆了聲,又指著沈瓊樓對皇后介紹道:「這是豫王的王妃,你的嬸嬸。」
  這話一出,果然就見殷懷瑜垂下了眼。
  余皇后款款行禮,聲音溫雅:「嬸嬸好。」
  陳太后看著她的目光十分溫和:「你和豫王妃年紀相差不大,想必說起話來能比陪我說話更有意思些。」
  余皇后連稱不敢,陳太后又轉向沈瓊樓:「就怕這幾個孩子在宮裡悶壞了,你代我去陪她們說說話,可好?」
  沈瓊樓無可無不可,點頭應了。
  陳太后見一行人走遠,瞥了眼殷懷瑜:「你也回去吧,朝上的事還等著你忙呢。」
  她不是那種見不得兒子和兒媳好的惡毒婆婆,帝後和睦後宮才能穩當。
  沈瓊樓記得這位皇后跟皇上的關係基本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她邊想跟著余皇后走到她的宮裡,正好這時候到了午飯的點,她命人備飯,拉著她的手笑道:「嬸嬸可別嫌我的飯食粗陋啊。」
  當初趙婕妤住的地方名叫瓊樓,皇上去的時候十分不悅,立即令她改名,那時候她便猜測皇上對這位小嬸嬸有不一般的心思,如今見了,果然是少見的美人。
  不過她倒是不覺得有什麼,更不會恨得咬牙切齒。以後要陪著皇上到白頭的人是她,糾結這些過往有什麼意思?皇上既然能喜歡這位小嬸嬸,說明不是冷心冷肺的人,日子久了也會喜歡她的,人心都是肉長的。
  退一步說,就算皇上不喜歡她,只要太后喜歡,她在宮裡就穩當。
  沈瓊樓對嬸嬸這個稱呼敬謝不敏,乾笑一聲:「豈敢豈敢。」
  余皇后引她入座,指著桌上的鮮魚片道:「嬸嬸嘗嘗這個,聽說是南方特有的魚,八百里加急才運過來的,您沾著醬油嘗嘗。」
  沈瓊樓見就是上輩子常見的三文魚,擺成花朵狀,底下鋪著厚厚的冰,沾了醬油嘗一口,果然鮮嫩軟滑,滋味鮮美。
  兩人吃完飯,余皇后拉著她問一些皇上的喜好還有當年的事兒:「聽說皇上當年頑皮,是真的嗎?」
  沈瓊樓點頭:「是挺熊的,不過現在比當年穩當多了。」
  余皇后雖然不至於嫉妒她,但難免有幾分艷羡:「嬸嬸和皇上的兄妹情分真好……」
  沈瓊樓汗了下,加重語氣:「也沒你想的那麼好,只是尋常的表兄妹而已。」
  余皇后一笑而過。
  沈瓊樓還記得陳皇后的叮囑,跟她聊了幾句就往趙婕妤那裡去了,她剛出完皇后宮裡,余皇后身邊一位侍婢輕聲道:「豫王妃生的這般好,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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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余皇后皺眉看了她一眼,她嚇得把話咽了回去,她這才道:「太后說她是長輩,那就拿她當長輩待,旁的一概不準多想多做。」
  她已經嫁給了豫王,名分既定,太后和皇上還沒說什麼,先把她當假想敵,那是腦子有毛病。
  她沒想到宮裡真的有腦子有毛病的,那位趙婕妤不知道是不是還在記恨自己宮裡的名字被撤換的事兒,跟沈瓊樓說話陰陽怪氣,夾槍帶棒的,坐了會兒連個茶也沒有上。
  沈瓊樓一直以為自己跟這些女人比宮鬥宅鬥就是賣萌的,沒想到這位趙婕妤比自己還萌,她當下也懶得多說,起身直接走人了。
  趙婕妤自以為擠兌走了人,正在得意洋洋,不一會兒就收到太后宮裡傳的話,罰俸三個月,禁足兩個月,讓她在宮裡好好反思。
  余皇后還怕沈瓊樓心裡存了什麼芥蒂,忙備了份厚禮讓她帶走,沈瓊樓坐在馬車上還在感慨,陳太后十分有眼光,挑的皇后有氣度有胸襟,殷懷瑜好福氣啊。
  她心裡是希望殷懷瑜過得好的,不光是因著兩人當年的情分,還有他怕她進豫王府受人慢待,頂著壓力恢復了沈家的爵位,這些她都十分感激。
  等回了沈家,就見自己院子裡有幾個太醫在院子裡吹著冷風等著人,她嚇了一跳,忙把殷卓雍叫出來問話:「你這是怎麼了,叫那麼多太醫來做什麼,你生病了?」
  殷卓雍笑著握住她的手:「這是給你叫來的。」
  沈瓊樓茫然道:「給我叫做什麼?我也沒生病啊。」
  他抬手招了個太醫過來:「你不是要生孩子嗎,叫他們來給你調養身子。」
  沈瓊樓本來很排斥生孩子,但聽了陳氏的話和看了宋喜的信,心裡大大地動了。
  人總是要適應環境的,擱在現代二三十生都不算晚,但在古代,就算殷卓雍願意,滿世界的流言蜚語也少不了,想通了這一節她心裡的障礙就徹底消失了。
  太醫挨個排隊診脈,等四人診完之後,眉頭卻越皺越緊,兩口子的心都提高了,為首的那個院判和其他人商議一時,低聲問道:「娘娘,您確定是要受孕的方子?」
  沈瓊樓心說這老頭看著年紀也不大啊,怎麼就耳背了,邊點頭道:「是啊。」
  院判一臉呆萌:「可您已經有了身孕,為什麼還要備孕呢?」
  沈瓊樓Σ(°△°|||)︴:「什麼!」
  殷卓雍也是吃了一驚,隨即眼裡的愉悅幾乎要滿溢出來:「乖乖,我們有孩子了。」
  上輩子沈家舉家流放的那天,蘇沅站在沈家門口看著他們走,笑著稱是給沈家送別,有人說他矯情偽善也不算過,他就是這麼一個人。
  他抬起眼望向沈家人坐的破舊馬車,沈家的小女兒沈瓊樓不在那裡,好像被人動用關係劫了下來,她原來得罪的人太多,有人想趁著沈家敗落的時候整治她也不算稀奇。
  再見她的時候她在京郊的跑馬場上,幾個跟她別過苗頭的惡少輪流把她拴在馬後頭,嘴裡還叫囂道:「肥豬,跑快點,不然小心被拖死了!」
  她肥胖的身子踉蹌地跟在馬後頭,身上滾的全是泥,還有道道血痕,眼裡又是驚懼又是怨恨,被馬拖得滿地打滾。
  蘇沅微微皺起眉,當初沈三也算救過他,他並不恨沈家,不過是昭睿帝的吩咐,再加上兩邊立場不同,沈三這般落魄他見著心裡也覺著彆扭,這是很複雜的心態,他害了沈家,見著沈家人這樣又覺得不自在,,這種不自在喚起了他久違的同情心。
  他抬手吩咐了底下人,讓他們把她救回來送到他府上。
  反正養貓兒狗兒也是養,養人也是養,權當他積德行善了,以後下了十八層地獄也有說頭。
  她出來他府上的時候眼裡滿是震驚錯愕,隨後見到了他,知道這是個太監,眼裡的嫌惡沒掩飾得住,她是個不習慣低頭地人,張開眼直勾勾地看著他,臉上的肥肉直顫。
  身後的下人踹了膝彎一腳,讓她直接跪下,罵道:「蠢貨,見著我們督主還不跪下,忘了是誰救了你了!」
  原來她是侯府嫡女,現在連個下人也敢對她打打罵罵,她身子一挺,似乎想要怒罵,又意識到自己在什麼地方,窩窩囊囊地磕頭低聲道:「督主……謝督主救命之恩。」
  蘇沅願意養著她,但前提是她得聽話,讓她跪了會兒才抬了抬手:「起來吧。」
  沈三低頭起來,緊緊攥著衣角,又是委屈又是不甘,似乎想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給個閹人下跪。
  蘇沅心裡一哂,人到了這個地步,要麼就心甘情願認命,被人踩到腳底下,要麼就奮起抗爭,她既沒膽子抗爭,又不願意認命,這樣子實在是……討人嫌。
  他也沒在意,揮了揮手讓人把她帶下去丟到下人堆兒裡,繼續忙自己的事兒了。
  接下來的幾個月,他幾乎忘了府裡有這麼個人,而沈三不知道是因為悲傷還是憤怒,竟出奇地瘦了下來,露出尖俏的下巴,桃花眼嫵媚上挑,一眼就把人魂兒給勾了去。
  蘇沅在院子裡散步的時候偶然見到她,當真是驚鴻一瞥,想了好久才想到這是沈三,他垂眸想了想,不再像前些日子這麼無視她,見客寫公文都愛把她帶上,哪怕是個花瓶,留著也好看不是?
  他這日伏案看完賬目有些疲累,靠在椅背上微闔著眼,抬手衝她招了招;「過來幫我按按。」
  她怔了怔,滿面不情願地幫她按著額角,手指卻神經質地輕顫著,身體裡似乎有兩個人在較勁。
  蘇沅微微笑了笑:「你知道人活著是為了什麼嗎?」
  沈三微微一怔,語氣哀涼,眼裡似乎又有淚要流下來,充滿自棄:「我不知道,我這輩子已經毀了,只能當個奴才。」
  蘇沅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一般,繼續靠在椅背上:「人生下來都是有價值的,生在王侯公卿的價值高,生在乞丐浪人家裡的價值低,人的一生,就是為了不斷抬高自己的價值,再用錦衣華服,良田美宅把自己包裹起來,讓自己看起來很值錢。」
  他撐著下巴繼續道:「不過有的人不斷升值,有的人不斷貶值,有的人不升不降。」
  沈三顯然是想到自己,手指又顫了顫,她不是個擅於控制自己情緒的人。
  他呵呵輕笑:「怎麼了?想到自己了?」
  她又低頭不言語了。
  他伸手,指尖觸碰著她的臉,她嫌惡又不可置信地避開,他這才道:「你現在雖然降了身份,但你有美貌,完全可以讓自己往上升。」
  她嘴角動了動:「你這是什麼意思?」
  蘇沅:「沒什麼,隨便說說而已。」
  京裡許多達官貴人都好美人,她現在這模樣,想必有不少人喜歡。
  再過幾天有個官場上的應酬,他喝的多了些,回來的時候已經醉醺醺了,她滿臉不耐地等著他,見他喝醉微微一愣,猶豫要不要伸手扶他,他已經伸手把她平平密密地摟住了。
  他呼吸著她脖頸間的香氣,正經的純美的女兒香,一股一股往他鼻子裡鑽,還有在手掌中握著的腰肢,也異常的柔軟纖細,他理智幾乎全失,不受控制地順著她的腰上下滑動。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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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9 00:15:1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

  她孕期口味不定,一會兒想吃火鍋一會兒想吃燒烤,做好了給她端上來卻開始犯噁心,把殷卓雍折騰的團團轉。
  她口味變重,酸的辣的都愛吃,有時候陳氏看著她吃紅彤彤的辣子雞水煮魚都心驚肉跳,再不就是什麼杏子李子,能把人酸倒牙。
  她擔憂道:「都說酸兒辣女,你這到底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她愁道:「不會是龍鳳胎吧,頭胎生兩個可要受罪。」
  沈瓊樓手裡的半個李子都被她嚇掉了。
  幸好請了太醫來診斷,確定肚子裡只有一個她才把心放回去
  再過些日子便是沈念文成親,沈家人上下都開始忙活起來,殷卓雍怕喜宴上人太多把她擠著了,因此成親那天沒帶她去,不過答應了晚上回來給她轉述。
  沈瓊樓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樣?」
  他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沒什麼,你大哥抱的美人歸,自然沒有不高興的,宋家老大好像還想生事,不過見著我也沒敢再開口,順順當當地入了洞房。」
  沈瓊樓非常上道地誇了他一句,又問道:「還有什麼?」
  殷卓雍似笑非笑地瞧著她:「白家人帶著當初在金陵給你送過信物的那小子來了,也知道自己當初怕沈家牽連自己所以避之不及做的太過冷血,想著要來修補關係。」
  沈瓊樓先是被提到黑歷史的尷尬,然後又撇了撇嘴:「那我祖母和爹娘怎麼說?」
  殷卓雍不以為意:「也沒說什麼,只是神情淡淡的。」
  他說完又哼了聲:「瞧瞧你祖母和你爹娘當初給你看上的人家,要是你當初嫁到他們家,這時候指不定都被休了,哪裡有我這樣好?「
  沈瓊樓聽他自賣自誇,笑的肚皮都顫抖起來,忍著笑道:「那是,你最好了,白家人怎麼能跟你比?」
  殷卓雍滿意地在她臉頰上親了親。
  雖然婚宴參加不成,但第二天新人見親戚卻是得去,兩人攜手回了沈家,她看著屋裡滿滿當當的一堆人嚇了一跳,沈家有這麼多親戚她自己都不知道。
  什麼大伯二舅六姑四姨,她叫的暈頭轉向,有的人明明看起來能當她爹了,按著輩分卻是她堂哥,有的明明毛都沒長齊,她還不得不管人家叫叔叔,只能說大家族真的很神奇。
  先看新人給長輩敬茶,然後就是新人發紅包給晚輩,沈念文行止都不離宋燦身側,看來是對她十分喜歡的。
  宋燦對沈家人是熟悉的,但見著這麼多親戚也覺得暈頭轉向,一會兒功夫手裡的荷包就沒了,還是沈老夫人讓丫環悄悄再塞了給她十幾個才沒露怯。
  認完親戚一家人親親熱熱地吃了頓飯,沈瓊樓和殷卓雍在沈家後院遛彎,她靠在她身上想著:「你說咱們會生男孩還是女孩?」
  殷卓雍無所謂道:「只要是你生的孩子我都喜歡。」
  沈瓊樓嫌他回答的太敷衍,自己糾結道:「咱們魏朝對女子還是管的太嚴,男孩以後行事方便,力氣大能在家裡幹活,女孩……女孩其實也好,貼心又乖巧,也不像男孩那麼淘氣,男孩淘起來太煩人了。」
  她越想越覺得男孩女孩各有好處,看著自己的左右手十分糾結。
  殷卓雍無語道:「是男是女你能決定的了嗎?」
  沈瓊樓嫌棄他不給面子,在他腿上捏了一下才繼續糾結。
  兩人正往前走著,就見明兒和福兒在院裡玩捉迷藏,丫鬟婆子見她們倆玩得瘋,只敢遠遠地守著,這時候不知道哪裡來的一條野狗從草叢裡鑽了出來,齜牙咧嘴目露凶光地看著明兒和福兒,嘴裡還發出威脅地低吼。
  沈瓊樓嚇了一跳,後面走著說話的家裡人也嚇了一跳,那幾個丫鬟不知怎麼搞的,離得最近卻不敢護主,站在原地哆嗦著腿不敢往前。
  福兒嚇得雙腿一軟,一下子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哭聲顯然刺激了野狗,吼了一聲就往兩個孩子身上撲過去了。
  沈瓊樓倒是有心想攔,可惜身子笨重走不快,推著殷卓雍上前,但他也沒趕得及,眼看著野狗就向著擋在前頭的明兒的臉咬了下去。
  她忽然捏起小拳頭,用力給了野狗的鼻子一下,同時大罵道:「壞狗狗!」
  一般養過狗的人都知道這種犬科動物的鼻子是弱點,野狗哀嚎了一聲半跪著倒在地上。
  明兒簡直厲害的不得了,一翻身騎上這條比她還高的野狗,以不是一個小孩子該有的力氣壓製住它,捏起拳頭就往它腦袋上揍,野狗被打的連連慘叫,半點還手之力都沒有,變得比小奶狗還乖。
  沈瓊樓和殷卓雍:「……」嚇死寶寶了。
  沈家人:「……」
  站在一邊的丫鬟婆子們:「……」
  沈老夫人也怔了會兒才回神,怒聲道:「你們都是死人啊,還不快把明丫頭救下來。」
  眾人一邊吐槽著現在該被救的絕對不是明兒,一邊把野狗從明兒的小拳頭底下解救出來。
  明兒被帶到沈老夫人跟前,她彎腰摸了摸明兒的小拳頭:「這是怎麼回事啊?」
  沈木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也許明兒這是……天生神力?」
  沈老夫人哭笑不得:「明丫頭,你方才怕不怕?」
  明兒疑惑地歪著腦袋:「不怕呀,為什麼要怕。」
  沈家人面面相覷,沈老夫人決定先把這事放到一邊,讓邵氏哄福兒,問責方才無作為的下人,又查探這野狗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下人們沿著墻壁角門和大門查了半天才發現原來是後面的墻不知道何時有了個洞,只是被草叢掩著不怎麼明顯,野狗想必是從那裡鑽出來的。
  沈瓊樓坐在回程的馬車上還久久不能回神,突然握住殷卓雍的手道:「我覺得還是生女兒好!像明兒這樣的,既能當兒子又能當女兒。」
  殷卓雍:「……」
  他頓了下才慢慢地道:「也好,如果她要繼承王位,就讓她學學澹台澄,娶幾個正夫側夫進來。」
  沈瓊樓腦補了一下女兒開後宮的樣子,心裡一陣惡寒。
  又過了幾個月預產期將至,沈瓊樓開始緊張起來,每天都想著不能順產的後果,殷卓雍沒法子,他也不懂生產的事兒,只能把陳氏請來寬慰她。
  親娘的寬慰還是很有效的,沈瓊樓放寬了心,於深夏的某個夜晚發作起來,抱著肚子躺在床上呻吟。
  殷卓雍急匆匆點燈起來,又叫產婆和太醫把她送進產房,握著她的手道:「乖乖,你要生了。」

  【全書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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