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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天涯俠侶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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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22 10:48:28 |只看該作者
八〇

  西門玉霜道:“只瞧他昨夜對你出手的一擊,那快速的手法,絕非常人能夠辦到。”

  林寒青嘆道:“姑娘說的不錯,這等淺而易見之事,在下就想不明白。”

  西門玉霜微微一笑,道:“一個人的聰明才智,不會相差很多,只要稍為留心一些,就行了。”

  西門玉霜又道:“如是他們被囚於此,那是苦不堪言,早已磨練的沒有火氣了,也不會凶霸霸的,不許外人擅入這天女廟中一步,”

  林寒青道:“如是他們被囚於此時日甚久,也難免變的暴虐冷酷,對人間充滿仇恨。”

  西門玉霜笑道:“你進步不少。”

  林寒青訕訕一笑,道:“在下只不過這麼推想罷了。”

  西門玉霜道:“不論他們是那種原因,但卻有著不離開此地的苦衷。”

  林寒青道:“姑娘之意,可是想由得他們去了?”

  西門玉霜搖搖頭,道:“如是他們不犯我,我固然不去招惹他們,但他們既然相犯到我,要是不還以顏色,那也未免被他們輕視了。何況我幾位屬下還被他們囚藏於斯,豈能不救?”

  林寒青道:“如今敵情已然有了眉目,但不知姑娘要如何著手?”

  西門玉霜道:“迫他們出戰。”

  林寒青道:“敵人深藏於石壁之中,也許天女殿中另有密室,如何能迫他們出戰?”

  西門玉霜道:“前面火燒,後殿水攻,我不信他們不出來。”

  林寒青道:“這辦法很好。”心中卻暗道:“此處既無水源,又只有咱們兩個人,火燒水功,說來容易。事實上只怕是辦不到吧?”

  西門玉霜默運內力,舉手一掌,擊在石壁之上,高聲說道:“果然這壁中空,咱們只要挖一個洞,放水進去,就可迫他們現出身來。”

  林寒青道:“在下手中寶劍,十分鋒利,破此壁磚有如摧枯拉朽。”

  西門玉霜輕輕一拉林寒青的衣袖,一長身飛上大殿。

  林寒青已拔出了參商劍,準備挖壁,眼看西門玉霜飛登屋面,才知她是在施用詐語。抬頭望去,只見那大殿屋椽距離地面至少有三丈左右,估計自己輕功,一躍之間,決難飛登,心中大是猶豫。

  但見西門玉霜蹲在屋面上,不住向他招手,眉目間,滿是焦急之色。林寒青一咬牙,用出全力。直向屋面之上飛去。那知將要接近屋面時突感真力不繼,直向下面沉落。

  這當兒,西門玉霜突然伸出一雙手來,一把抓住了林寒青的左手,輕輕一帶,拖上屋面。

  西門玉霜舉手按著櫻唇,不讓林寒青說話,人卻緩步向前行去。林寒青提氣凝神,隨在西門玉霜身後,小心翼翼的往前移動。他生恐舉步落腳之間,發出聲息,驚動了夾壁中的強敵。

  只見西門玉霜行至屋脊之處,突然停下身子,隱在屋脊之後,向下探看。林寒青依樣伏在屋脊上,向下瞧去。

  過了片刻工夫,兩扇木門,忽的呀然大開。

  林寒青隱身之處,正好可以瞧見木門,果然未見有人開那兩扇門,心中暗道:“又被那西門玉霜猜對了,這木門果是另有機關操縱。”

  轉眼望去,只見西門玉霜聚精會神的向下瞧著,若有所見一般,暗自奇道:“難道真的又被她瞧出什麼可疑之事?”心念轉動,瞥見人影一閃,一個長發披垂,直達腰際,身著藍色衣服的人,緩緩走向大門。

  林寒青心中一動,正待招呼西門玉霜,耳際已響起了西門玉霜的聲音,道:“不要聲張。”

  只見那長發藍衣人,出了廟門,東張西望的瞧了一陣,才轉過身子,隨手掩上大門。

  這時,那長發藍衣人和林寒青對了面,凝目望去,不禁一呆,幾乎失聲而叫。

  原來那長發藍衣人生的奇醜無比,一張臉有如被鳥兒啄破一般,滿臉不平的紅色疤痕。

  林寒青心中暗道:“這人是男、是女,也看不清楚,難道他當真在這天女廟中住了幾十年不成。”忖思之間,突然那長發人目光一抬,直向林寒青藏身處投注過來,冷冷喝道:“你們藏在殿脊之後,難道老夫就瞧不出來麼?”

  林寒青吃了一驚,暗道:“這人的目光,當真是銳利的很,一時間倒不知是否應該答覆於他。”正自為難間,突聞西門玉霜應道:“不錯。”一翻身,自屋面上疾飛而起,直落廟內天井院中。林寒青摸摸懷中的參商劍,緊隨西門玉霜飄身而下。

  只聽那長發人梟鳴一般的連聲怪叫,道:“可就是你們兩位向老夫挑戰麼?”

  林寒青目光一轉,只見西門玉霜原本十分美豔臉兒,此刻卻變成了一片血紅。不知何時,她已戴上了人皮面具。

  但聞西門玉霜說道:“還有一位,怎麼不肯露面,難道是醜得見不得人麼?”

  林寒青想到適才他們隱身在夾壁中時,罵自己生的醜怪,想不到這人的醜,恐怕尤過自己,忍不住微微一笑。

  只聽那長發人怒聲喝道:“她雖然年紀老些,白髮蕭蕭,但也將使天下美女失色。”

  西門玉霜笑道:“你叫她出來瞧瞧,我才能相信。”

  長發人兩道冷森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打量了一陣,道:“你們兩個人,生的也不比老夫好看,叫她出來,你們瞧瞧也不識。”聲音微微一頓,叫道:“老伴兒,你出來讓他們見識、見識。”

  林寒青心中暗道:原來是一對老夫妻住在此地,此人年紀如此之大了,還對老妻讚不絕口,夫妻之情,可算是十分深厚了。

  但聞珮環叮噹,大殿後,緩步走出一個豔裝麗人。

  林寒青轉眼望去,只見那女人發挽宮髻,滿頭翠珠,一襲綵衣,閃閃生光,也不知是何等質料所做,但綵衣、翠珠,卻無法掩飾去那無情歲月刻下的痕跡,只見她眉眼角間,皺紋隱現。

  西門玉霜淡淡一笑,道:“這身綵衣,倒是無價之寶,那滿頭翠珠也值上數十萬金──”

  要知那西門玉霜已用了易容藥物,掩去那天姿國色,是以看不出她的美豔。

  那長發老人接道:“綵衣、翠珠,襯托著她的美豔容色,足可和那天女神像相映成輝。”

  西門玉霜笑道:“如若她再年輕三十年,倒也算得有幾分姿色。”

  這幾句話,說得刻薄尖酸,只聽得那長發老人和綵衣豔人,一齊變了臉色。

  但聞那綵衣女子怒喝道:“你這女娃兒,難道長得比老身好看麼?”

  西門玉霜望著林寒青微微一笑道:“她自稱老身,那還算是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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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22 10:48:37 |只看該作者
八一

  那綵衣女子大怒道:“不識抬舉的女娃兒,今日非得讓你點苦頭嘗嘗。”一伸手,抓了過去。

  西門玉霜輕輕一閃,避了開去。

  那綵衣婦人一抓落空,陡然停了下來,不再向前逼進。

  西門玉霜是何等人物,看她盛怒之下,一擊之後,竟然肯停手。不禁心中動了懷疑。

  留心看去,只見那綵衣女人雙腿之上,各有一條細小的白線,直通壁中,心中一動,暗道:原來這女子是被人囚禁於此,這長發人夫妻情深,特地趕來這荒涼的天女廟陪她,而且一陪很多年,在此悠長歲月中,不知他何以竟不肯設法救她,其行雖愚,其情可憫了。

  但聞那長發人說道:“夫人不要生氣,請回室中休息,我把這兩個小子抓住,給你發落就是。”

  西門玉霜冷笑一聲,道:“就憑你那點能耐嗎?”

  長發人怒喝一聲,陡然伸手,抓了過去。

  西門玉霜覺出他指風強烈,手未近身,暗勁已經逼上身來,知他指上練有特殊武功,倒也不敢輕視,嬌軀微閃,避開正鋒,右腕一翻,拍向那長發人右腕之上。

  長發人右手一挫收回,左手卻疾快的拍出了一掌,直擊過去。西門玉霜暗提真氣,左手推出,硬接一掌。雙掌接實,兩人各自被震得向後退了一步。

  那長發人呆了一呆,道:“好雄渾的內力,可敢再接老夫一掌。”呼的一招“飛鈸撞鐘”直擊過去。

  西門玉霜屈指一彈,一縷指風,襲向那長發人的脈門。

  長發人似是已知道遇上了勁敵,疾退兩步,避開一擊,雙目中神光暴射,盯注在西門玉霜臉上打量了一陣,冷冷說道:“這彈指神功,絕傳江湖已久,你從哪裡學得?”

  西門玉霜見他一開口便說出了武功的來路,不禁心中一動,暗道:他能認出這“彈指神功”,自非平庸之輩,看來今日一戰,定將是激烈絕倫的一搏,如若能把此人降服,收歸己用,倒是一個大大有用的幫手。念轉意定,當下說道:“你能瞧出‘彈指神功’,足見高明,那就該知難而退才是。”

  長發人怒道:“彈指神功雖是武林絕傳奇技,但老夫卻是不怕。”

  西門玉霜冷笑一聲,道:“你是想自尋死路了。”

  她心有所圖,希望激怒於他,使他全力出手,好以武功折服於他,收為己用。

  長發人怒道:“好託大的口氣!”

  雙掌連環劈出,眨眼攻出八招。

  這八招一氣呵成,速度之快,直使人目不暇接。

  林寒青暗暗嘆道:好快的掌法。

  西門玉霜身軀疾轉,讓開八掌,竟是一招未還,口中卻冷冷說道:“你服了嗎?”

  長發人道:“七斗幻星步,是南海妙音庵上的絕門奇學,那也難瞞過老夫雙目。”

  西門玉霜一聳柳眉,暗道:此人見識之廣,武林中倒是少有。當下接道:“如是我的看法不錯,你用的該是擎天十八掌。”

  長發人道:“不錯,想不到你能瞧出老夫的掌法。”

  西門玉霜道:“不要誇口,七斗幻星步,比起那擎天十八掌孰易孰難?”

  長發人突然仰臉大笑,道:“兩種大不相同的武學,如何能夠拿來相比?”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這些年來,老夫一直未曾遇上過一個可和老夫匹敵的高手,今日遇上你這女娃兒,或可和老夫一戰。”

  西門玉霜道:“你是必敗無疑!”

  長發人道:“那倒未必。”

  西門玉霜道:“你可敢和我賭個東道?”

  長發人道:“如何一個賭法?”

  西門玉霜道:“我如敗在你手中,終身為你們兩人之婢,聽候差遣,你如敗了呢?”

  長發人道:“老夫──”突然轉過臉去,望著綵衣婦人,住口不言。

  只見那綵衣婦人輕啟櫻唇,緩緩說道:“輸了咱們就搬離天女廟,把此地讓給她就是。”

  那長發人道:“好!就依夫人之見。”

  西門玉霜一皺眉頭,道:“千金賭一文,兩位的賭注未免是下的太輕了吧?”

  長發人道:“如依你之意呢?”

  西門玉霜道:“公平的賭法是,我與兩位作婢,兩位亦該給我為奴才是。”

  長發人又回頭望著那綵衣婦人,道:“咱們賭是不賭?”

  綵衣婦人道:“你可有把握勝得了她?”

  長發人道:“自是能勝她。”

  綵衣婦人道:“好!那咱們就收個女婢吧!”

  西門玉霜聽他們兩人對答之言,忍不住微微一笑,回頭對林寒青道:“我如收了這兩個武功高強的老奴,武林霸業,或可提前一些時日。”

  長發人突然欺身而上,呼的劈出一掌,擊向西門玉霜左肩,口中大聲喝道:“老夫要試試你七斗幻星步和彈指神功兩種武林奇學,能否勝得老夫的擎天十八掌。”

  就這一陣說話的工夫,已連續劈出了八掌。

  西門玉霜施出七斗幻星步的身法,右手屈指連彈,縷縷指風襲向那長發人的腕脈要穴。

  那長發人一直反覆施用擎天十八掌,西門玉霜卻專用彈指神功,兩人都是心高性傲之人,不肯施用別種武功對敵。

  林寒青看看兩人攻拒之間,各具威勢,雖是侷限於兩種武功,但變化卻是各擅其妙。

  那長發人的擎天十八掌,雖只有一十八個招式,但用來卻是變化萬千,看上去,招招都似未曾用過。

  這是一場武林罕見的搏鬥,只看得林寒青全神貫注,目不暇接。

  不大工夫,雙方已拚搏百招,仍是個不勝不敗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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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發表於 2019-3-22 10:48:46 |只看該作者
八二

  那長發人雙掌一緊,呼呼攻出三招,人卻倒退兩步,道:“住手!”

  西門玉霜停下,退了兩步,道:“什麼事?”

  長發人道:“咱們這等搏鬥下去,只怕是難以打個勝負出來。”

  西門玉霜道:“閣下之意呢?”

  長發人道:“老夫不侷限於擎天十八掌,你也不必限於七斗幻星步和彈指神功兩種武學,咱們各盡所能,痛痛快快打上一陣,唉!老夫已有數十年來未這般暢快淋漓的和人動過手了。”

  西門玉霜道:“就依閣下之意。”

  長發人哈哈一笑,道:“痛快!痛快!想不到你一個女娃娃兒家,竟有如此豪氣。”

  突然大吼一聲,擊出一拳。

  西門玉霜右手一揮,並起食、中二指點向那長發人的脈門。

  長發人一挫腕,收回拳勢,大喝一聲,左拳又劈了出來。

  他每出一拳,必將大喝一聲,剛猛的拳風,挾帶著一片呼嘯之聲,震飄起旁側觀戰人的衣袂。

  林寒青暗暗忖道:這老人發出拳風,如此猛惡,武林中極是少見,縱然是有著深厚的內功,只怕也難以支撐多久。

  西門玉霜似是不願和這老人硬拚掌力,雙手施展出突穴斬脈的手法,迫得那長發人拳勢常在半途中收回。

  這是一場巧和力的惡鬥。西門玉霜那疾快的指法,和長發人猛惡無倫的拳勢,加上那不絕於耳的厲喝,構成了一副激烈絕倫,生死一發的險惡畫面。

  看那長發人拳勢的凶惡,只要西門玉霜中了一拳,決難有活命之望,但她那變化莫測的指法,總是能及時而至的封開那長發人的凌厲拳勢。

  片刻之間,那長發人已然劈出了一百餘拳,西門玉霜封擋開了一百餘拳。

  但聞他吼聲念來愈響,拳風也愈來愈見強猛,似是他有著無窮無盡的內力。

  雙方又惡鬥二十招後,西門玉霜突然嬌叱一聲,道:“小心了。”

  指法陡變,右掌左指,展開反擊。

  她快速的指風,逼開那長發人的拳勢之後,右手立刻趁勢拍出了一掌。

  她拳勢並不見如何凌厲,也不聞有強烈的掌風,但卻迫得長發人步步後退。

  旁側觀戰的林寒青只看得暗暗讚道:這西門玉霜確有過人的武功,如若今宵真被她收服了這一對來歷不明、武功奇高的夫婦,有如猛虎添翼,武林中又多了個煞星。

  忖思之間,突聞那綵衣婦人說道:“喂!醜小子,你可敢和老身動手嗎?”

  林寒青抬頭望了那綵衣婦人一眼,道:“你可是要向在下挑戰麼?”

  綵衣婦人道:“這天女廟大殿之中,只有四個人,兩個已在動手,我不是向你挑戰,難道我向自己挑戰不成?”

  林寒青心中暗道:“那男的武功高強,這婦人想也不會很差,但我林寒青如若不應一個婦道人家的挑戰,那可是大傷顏面,今宵縱然戰死這天女廟。也不能對她示弱!”心念一轉,冷冷說道:“咱們比什麼?”

  綵衣婦人略一沉思,道:“拳掌兵刃,任憑你選擇一樣。”

  林寒青道:“兵刃太過凶蠻,咱們比試拳掌上的功夫如何?”

  綵衣婦人道:“好!咱們也來賭個東道如何?”

  林寒青心中暗道:要糟,我如何能夠和她賭呢?她只要有長發人一半的工夫,我就無能勝她了。心中念頭轉動,口中卻不自主地道:“賭什麼?”

  綵衣婦人笑道:“咱們另定賭注,太過麻煩,不如來個連環賭約如何?”

  林寒青道:“何謂連環賭約?”

  綵衣婦人道:“咱們打賭,就以他們兩人勝敗作注,如是他輸了,我也輸了,我們兩人齊敗,那自是敗的心服口服。”

  綵衣婦人目光一掠西門玉霜和那長發人搏鬥的形勢,接道:“那女娃兒敗了,你也輸在老身手中,自然你們輸了。兩人一對落敗,為奴為婢,都該是心甘情願。”

  林寒青道:“如是咱們各輸一仗呢?”

  綵衣婦人道:“我如勝了你,但我那當家的卻敗在了那女娃兒手中,賭約作廢,如再要賭,那就重行訂過。”

  林寒青搖搖頭,道:“不行,咱們賭,歸咱們賭,不用拉上別人。”

  心中沒有勝那綵衣婦人的把握,不敢隨口答允。

  綵衣婦人冷笑一聲,道:“男子漢,大丈夫,沒有一點豪壯之氣。”

  原來,她已瞧出長發人和那西門玉霜長鬥下去,長發人敗多勝少,才想到林寒青的頭上,想訂下後約以解前約之危。

  林寒青吃她激得劍眉聳立,道:“夫人,你可是覺著在下很怕你?”

  綵衣婦人笑道:“你應該怕些才是。”

  林寒青怒聲喝道:“胡說!”呼的一掌,拍了過去。

  綵衣婦人揮手擋開一擊,道:“要賭嗎?”

  林寒青道:“咱們各憑武功以決生死,優勝劣敗,強存弱亡,什麼也不用賭了。”

  雙拳連環推出,呼呼又是兩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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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22 10:48:57 |只看該作者
八三

  綵衣婦人嬌軀連閃,避開兩擊,冷冷說道:“你如肯賭,那可是自找苦吃。”說話之中,揮手反擊兩招。

  林寒青心中暗道:這女人武功路數,只怕和那位長發人相去不遠,不能讓她佔主動。

  心中念頭打轉,雙手卻連環劈擊而出。

  那綵衣婦人被林寒青迫得全力出手,和林寒青展開了一場搶制先機的快攻。

  片刻之間,雙方也戰了四五十回合。

  那綵衣婦人初交手時,不見有何過人之處,全采守勢,林寒青一昧搶攻,先聲奪人,但戰到了四五十回合之後,那婦人突然展開了反擊,拳掌齊出,一招強過一招。

  林寒青被迫的全無反擊之力,由主攻變成了防守。

  又勉強支撐了十餘回合,那綵衣婦人的招數,更見凌厲,林寒青不但無能還擊,而且被迫得險象環生。

  這當地,突然西門玉霜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林兄,後退三步和她動手,她雙腿被繩索所繫,你如退到她索繩邊際之處,她就運轉不靈,十成武功,要減去五成威力。”

  林寒青暗暗忖道:“任何一件事,只要揭穿了,都是十分簡單,我和她一齊進入這天女廟來,一齊看到了那綵衣婦人身上系有繩索,我如何就想不到呢?”

  心中忖思,人卻依言向後退去。

  那婦人似是已窺出林寒青的用心,辣手突施,右手疾快的劈出一掌,左手五指半屈半伸,疾向林寒青抓了過來。

  林寒青右手一招“孔雀開屏”,封開了那綵衣婦人的掌勢,腳下橫跨半步,避開那婦人左手抓來之勢。只見那綵衣婦人半屈的五指突然一伸,幾縷指風電射而至,擊在了林寒青的左臂上。

  林寒青覺出左臂一麻,心知不妙,一提真氣,疾快地向後退出五步。

  那婦人雙足被繩索所繫,林寒青一退之勢,早已逃出了她繩索長度之外,自是無法再行追襲。

  就在林寒青左臂受傷之際,西門玉霜和那長發人也分出了勝負。

  那長發人悶哼一聲,咚咚咚一連向後退了三步,才站穩身子。

  西門玉霜面容冷肅,舉手拂拭一下頭上的汗水,道:“閣下認輸嗎?”

  長發人一張怪臉,變成赤紅顏色,仰天長長吁一口氣,道:“老夫是認輸了。”

  西門玉霜微微一笑,道:“其實咱們武功在伯仲之間,我只是僥倖勝你一招罷了。”想把他收歸己用,故而口氣忽然一變,不讓他惱差成怒,捨命再戰。

  那綵衣婦人道:“你擊傷了我那當家的,但我也傷了你那一口子,咱們扯平了。”

  林寒青只覺臂上幾處穴道隱隱作疼,口中怒聲喝道:“你胡說什麼?”

  §第十九章

  綵衣婦人道:“老身哪裡說錯了?”

  西門玉霜笑道:“我們不是夫婦。”

  綵衣婦人道:“不是夫婦,那是一對情侶了?”

  西門玉霜道:“也非情侶。”

  綵衣婦人怒道:“既非夫婦、又非情侶,孤男寡女的走在一起,成什麼話?”

  林寒青冷冷接道:“這個用不著你管,我已事先說明,咱們比試武功的勝負,和他們比試無關。”

  綵衣婦人道:“縱然無關,但也未分出生死啊!你過來,讓老身殺了你,以應約言。”

  長發人擺擺頭,道:“算了吧!我這些年來,想求一戰,一直未能如願,這位姑娘武功比我高強,我敗的心服。”

  綵衣婦人道:“怎麼樣?難道你當真要履行承諾,為她之奴嗎?”

  長發人道:“你們婦道人家,說話可以不算,但我們男子漢大丈夫,豈可言而無信,既然敗了,自是遵守約言。”

  綵衣婦人嘆道:“我知道,你是想離開這裡,唉!你把我囚禁於此度過了數十年,我早已習慣這安靜淡泊的生活,想不到,你卻不安於這份孤寂的生活了。”

  長發人急得舉起手來,直搔頭髮,道:“誰說我不習慣,我是比武輸給了人家,難道你要我撒賴不成?”

  綵衣婦人道:“你去為她作僕我又該如何呢?可是留我一人在此?”

  長發人道:“自然要帶你同行。”

  綵衣婦人道:“武林之中,不乏英雄瀟灑之人,我如見異思遷戀情移愛,那時,你可不能怪我。”

  林寒青只聽得呆了一呆,暗道:這女人說話如此率直,想是迫他不要離開了。

  但見那長發人來回走動,一面自言自語地說道:“我擔心的自是這等事情,唉!為此事困擾了我幾十年大好青春,一直浪費於此。”

  林寒青聽得暗暗好笑,忖道:“好啊!原來,他怕她移情別戀,才把她囚禁於此,而且一囚數十年,他竟然也有耐心,留此陪了她數十年,此人之行為,雖然近乎極愚。擔這份感情熱愛,倒也算得舉世少見。”

  那長發人吶吶自語,不停的來回走動,顯然,是對那綵衣女子提出的問題,無法解決,心神俱呈不安。

  西門玉霜一直是冷眼旁觀。一語不發。

  只見長發人突然停下腳步,道:“有了!有了!我倒想出一策,可以防止你移情他人。”

  綵衣婦人道:“什麼辦法?”

  長發人忽又長嘆一聲,道:“這辦法,好是好,只是你太苦了。”

  綵衣婦人道:“不要緊,你說來聽聽。”

  長發人道:“一個人的美醜,全憑一對眼睛去看,是嗎?”

  綵衣女子道:“是啦!你可是想挖去我的眼睛?”

  長發人道:“正是此意,但我想到挖去你的雙目時,你身受的痛苦,又覺著這辦法不太好了。”

  林寒青聽得心中一動,這人也當真是心狠如刀,只為了怕她覺著自己難看,就要挖去她一對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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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西門玉霜卻神態悠閒的站在那兒左顧右盼,對兩人對答之言,恍如不聞。

  綵衣婦人說道:“好吧!我一直不是你的敵手,你如一定要挖去我的眼睛,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了。”

  長發人道:“我雖然想挖去你的雙目,但卻又不願你身受痛苦,要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才好。”

  林寒青忍不住說道:“不論你想什麼法子,使她瞎了雙眼,都算讓她成了殘廢,有何不同?”

  長發人雙目神光暴閃,凝注在林寒青的臉上,道:“關你什麼事?”

  林寒青暗暗忖道:“這人當真是不知好歹。”

  西門玉霜回顧了林寒青一眼,低聲說道:“這人最愛吃醋,你只要不和那女子說話,什麼事都好商量了。”

  只聽那綵衣女子說道:“當家的,這麼辦吧!讓我一個人留在天女廟中如何?”

  長發人搖搖頭,道:“不行,這樣我更不放心了。”

  西門玉霜突然接口說道:“你可是不讓她瞧到別的男人,是嗎?”

  長發人道:“正是如此。”

  西門玉霜道:“那也不用挖去雙目,我有辦法。”

  長發人道:“姑娘有何良策?”

  西門玉霜笑道:“我讓她服用一種藥物。從此對男人生出了厭惡之心,那就不會再生外心了。”

  長發人一皺眉頭,道:“那藥物靠得住嗎?”

  西門玉霜道:“靈驗無比。”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過有一件事我得事先說明。”

  長發人道:“什麼事?”

  西門玉霜道:“她服用了那藥物之後,固然可對所有的男人,都生出厭惡之心,但對你也不例外。”

  長發人急急說道:“那不要緊。”

  西門玉霜道:“這就行了。”

  長發人伸出手去,說道:“把那藥物拿來給我瞧瞧。”

  西門玉霜一皺眉頭,道:“急什麼?那藥物我也不會帶在身上。”

  長發人道:“未試用之前,如何能知它靈驗無比?”

  林寒青只看得啞然失笑,暗道:古往今來,大概從未有過一個男人吃醋吃到這種程度。

  長發人目光一轉,瞥見林寒青嘴角間,帶著笑意,忍不住怒道:“你笑什麼?”

  林寒青望了那綵衣婦人一眼,道:“我瞧這位嫂夫人品貌端莊,決不會做出對不住你老兄的事,挖目服藥之論,未免是多慮了。”

  長發人道:“你小小年紀,哪裡知道,老夫乃過來之人,難道沒有你清楚麼?”

  林寒青道:“大丈夫難保妻賢子孝。”

  長發人怒道:“胡說八道,老夫棄置名利,隱居此地是為了能使她安分守己,如是此刻不再管她,豈不是白耗了這十年的光陰,功虧一簣?”

  林寒青心中暗道:“她被你囚禁於此,也是一般的白耗了數十年的光陰。”

  但見那長發人滿臉激忿之情,不便激怒於他,只好不再接口。

  西門玉霜接道:“你們夫婦都已年近花甲,數十年日夕相對,縱然是鐵石之心,亦將生出情義──”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們好好的談談吧!三日之後,我再來接你們離開此地。”

  長發人道:“好!老朽候駕三日,如是過了三日的限期,咱們賭約,就算作廢。”

  西門玉霜道:“如是你心中不服,三日後咱們再賭一次就是。”

  長發人默默不語。

  西門玉霜舉手一揮,道:“昨宵被你們生擒的那三個女子,都是我的屬下,你們要好好的看待她們,三日後,我來此之時,一併帶走。”也不讓那老人接口,牽著林寒青大步而去。

  林寒青口裡不言,心中卻是暗暗奇道:什麼事,如此惶急,竟然連救回小翠等的片刻時光,也等不及?

  西門玉霜牽著林寒青奔出天女廟,一口氣行出了兩三里路,突然一側嬌軀,依偎在林寒青的身上,道:“快扶我到一處僻靜地方,我要好好的休息一陣才行。”

  林寒青低首看去,只見她面色蒼白。雙目惺忪,倦態隱現,不禁吃了一驚,道:“你怎麼了?”

  西門玉霜淒涼一笑,道:“你不是羨慕我武功高強,沒有敵手嗎?今天我就遇上了生平未遇的勁敵。”

  林寒青道:“你是說那長發老人。”

  西門玉霜道:“不錯,就是他!”

  林寒青幾乎半抱起她的嬌軀,向前奔行,一面說道:“可是你明明勝了他啊!而且又勝的十分輕鬆。”

  西門玉霜道:“如是我勝的勉強些,他也不答允追隨於我了。”

  林寒青道:“你受了傷?”

  西門玉霜笑道:“是啊!而且傷得很重,你如還想替那白惜香報仇,現在,該是最好的時候了。此刻,就是比你武功再差一些,殺我西門玉霜也該是易如反掌。”

  林寒青道:“可惜我林寒青不是乘人之危的人!”

  西門玉霜道:“也許你一生中只有這麼個機會,如是錯過了,豈不是終身遺恨。”

  林寒青道:“此刻為止,我仍然不相信你殺了白惜香。”

  西門玉霜笑道:“怎麼?你可相信她還活在世上?”

  林寒青道:“不錯!我相信她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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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22 10:49:15 |只看該作者
八五

  西門玉霜道:“千真萬確的事,我看著她氣絕而逝,為什麼要騙你?”

  林寒青道:“如若你真的殺了她,我定要為她報仇。”

  西門玉霜道:“何不此刻動手。”

  林寒青接道:“不行,我要憑藉武功勝了你,然後再殺你。”

  西門玉霜道:“十年內你沒有這種機會。”

  談話之間,行到了一座叢林旁邊。林寒青扶著西門玉霜行入林中,替她選一處平坦的草坪,扶她坐下,接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過十年再殺你也是一樣。”

  西門玉霜說道:“如是一生沒有機會呢?”

  林寒青道:“一定有,多則十年,少則五載,林某人定然可練成殺死你西門玉霜的武功。”

  西門玉霜看他說話時神色堅毅,充滿著自信,不禁微微一呆,道:“天下名師,有幾人能夠勝過我西門玉霜的?”

  林寒青道:“在下自有學藝去處,不勞費心。”

  西門玉霜:“能否告訴我你的去處?”

  林寒青搖搖頭,道:“恕難奉告。”

  西門玉霜閉上眼睛運氣調息,不再多言。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西門玉霜才調息完畢,緩緩睜開眼睛,道:“什麼時候了?”

  林寒青道:“申初時光。”

  西門玉霜道:“多謝你為我護法了。”

  林寒青道:“你此刻如何?傷勢痊癒了嗎?”

  西門玉霜道:“大部已好。”

  林寒青道:“姑娘多多保重,在下就此告別了。”

  西門玉霜霍然站起身子道:“你要到哪裡去?”

  林寒青道:“天下這等遼闊,何處不可安身?”

  西門玉霜道:“你如想在武林中爭得一席之地,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和我西門玉霜合作,另一條是依附那李中慧,除此之外,決無法在武林別樹一幟。”

  林寒青道:“我不相信,除了兩位,就別無可走之路?”轉身大步行去。

  西門玉霜道:“大勢已成,豈是一二人力量輕易能夠改變,只要你有心歸來,西門玉霜當親率屬下,恭迎於十里之外。”

  林寒青回過身來,抱拳說道:“姑娘盛情,在下心領了,只可惜區區在下武不足助姑娘南征北討,文不足助姑娘運籌帷幄。”言罷,也不再等西門玉霜答話,放足奔行,去勢如箭,眨眼間走得蹤影不見。

  西門玉霜望著林寒青遠去的背影,輕輕嘆息一聲,緩步出林而去。

  且說林寒青一口氣奔出了十餘里路,停下身子,回頭不見西門玉霜追來,長長吁一口氣,緩步向前行去。

  一陣山風吹來,掠面微生涼意,屈指一算,已入八月。想到中秋之約,立時轉身向武昌而去。

  一路上曉行夜宿,這日,中午時分,到了武昌縣城,正好是八月十四,距中秋還有一日。

  這些流浪歲月,使他增加了不少江湖經驗,先找一處飯館,吃喝之後,才直奔黃鶴樓而去。

  黃鶴樓臨江屹立,樓下面酒館林立,林寒青行入緊依黃鶴樓旁一家名叫“江南春”的酒館,選擇了一處僻靜的座位坐下,拉低了頭上氈帽,壓在眉際。暗中,留神著出入黃鶴樓的人物。

  他選的座位,雖然偏處一隅,但視界卻很廣闊。出入黃鶴樓人物,不論從哪個方向行去,皆無法逃過他的雙目。

  他剛剛落坐不久,一個店小二急急的跑了過來,道:“客官,吃點什麼?”

  林寒青道:“配四樣小菜,來一壺好酒。”

  那小二應了一聲,配了四樣小菜,提了一壺好酒,送了上來。

  林寒青志不在酒,倒了一杯,淺嘗一口,立時放下,兩目凝住出入黃鶴樓的行人。

  突然間響起了一陣得得的蹄聲,四匹快馬,疾馳而至,到了黃鶴樓已一齊翻身下馬。最後一人,接過馬韁,牽著四匹健馬,轉身而去。

  林寒青輕輕嘆息一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原來,這三人正是韓士公、李文揚和皇甫嵐。

  只見三人四下望了一陣,聯袂入樓而去。

  林寒青心中暗道:這三人提前一天,趕來此地,足見對我林寒青的情意甚深,我既已到此,何不現身相見?

  正待喚過店家,結算酒錢。瞥見一個身著藍衫的少年,帶著一個青衣小廝,直入江南春酒樓而來。

  林寒青仔細瞧了來人一眼,慌忙別過頭去,拉低氈帽,也不再回看一眼。

  原來,青衣小廝正是於小龍,藍衣人卻是李中慧改扮而成。

  李中慧四下瞧了一眼,緩步走到林寒青旁側一張桌旁了坐下。道:“小龍,你那林師兄一定會來嗎?”於小龍道:“我和他從小在一起,知道他的性格,只要皇甫嵐未說謊言,他一定會依約而至。”

  李中慧道:“唉!我因一時猶豫,得罪了他,只怕他對我記恨甚深。”

  於小龍道:“不要緊,我那林師兄不是小心眼的人,你縱然得罪他,他也不會記恨於你。”

  林寒青暗暗忖道:李中慧竟然療治好於小龍的毒傷,依情依理我都應當面謝她才是。

  只聽李中慧輕輕嘆息一聲,道:“你可知道,你師兄被西門玉霜毀了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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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發表於 2019-3-22 10:49:25 |只看該作者
八六

  於小龍吃了一驚,道:“當真嗎?”李中慧道:“看上去倒是不假。西門玉霜詭計多端,依我推想,只怕不是真的。”於小龍道:“但願他不是真的才好。”沉默了片刻,李中慧又嘆息一聲,接道:“你說,你那林師兄會不會今日提前趕來?”

  於小龍道:“這個我就不敢說了,但他一定會來,決然不錯。”

  林寒青心中暗道:他們一直在談論著我,卻不知我就坐在他們的身側。

  只聽一陣步履之聲,傳了過來,緊接著是移動凳子的聲音。

  似是有人在李中慧的桌子上坐了下去。林寒青不敢回頭瞧看,也不知來的何人。

  但聞一個低微的聲音說道:“屬下和李兄及韓老前輩,仔細地查看館樓上酒客,未見林寒青。”

  林寒青一聽聲音,立時辯出來人正是那皇甫嵐。

  但聞李中慧道:“今天才八月十四,也許他明天才會趕來。”

  皇甫嵐道:“盟主一向料事如神,自是不會錯了。”

  李中慧道:“此時此地,不用這般稱呼我,唉!其實我李中慧並不貪權好名的人,要能把西門玉霜逼離中原,我就棄去這盟主的頭銜。”

  他們說話的聲音雖小,但因那林寒青凝神傾聽,故而倒是聽得字字入耳。

  但聞皇甫嵐說道:“韓老前輩發覺了一艘可疑的漁舟,特命在下稟報盟──”盟字說了一半,陡然住口。

  李中慧笑道:“你叫我李先生吧。”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那漁舟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皇甫嵐道:“那漁舟並無奇怪之處,可疑的是那舟上高掛的布招兒,寫著幾個字。”

  李中慧道:“寫的什麼?”

  皇甫嵐道:“翻手掩中慧,笑語驚西門。”

  李中慧道:“嗯!好大的口氣!”

  皇甫嵐道:“韓老前輩發覺漁舟之後,愈想愈覺可疑,特要屬下來稟告李先生。”

  李中慧道:“當今之世,只有一人,可以掛出這等布招兒,那不但不能怪她,而且我還心服口服。”

  皇甫嵐道:“什麼人能夠誇下此等海口。”

  李中慧道:“白惜香!”

  林寒青心中暗道:不錯,白惜香,難道她已魔功有成,重出江湖了嗎?我得去看看才是。

  只覺心中一陣激動,右手一動碰到桌上酒杯,滿滿一杯酒杯飛起,濺落了李中慧、於小龍一身。

  李中慧抖抖身上藍衫,望了林寒青一眼,看他衣著破舊,似是趕車工人,也就未再言語,於小龍卻是一腔怒火,橫跨一步,行到林寒青身旁,一掌拍在木案上,道:“你這人會不會說話。”

  他落掌甚重,酒壺茶盤。齊齊震起,不少菜汁濺落在林寒青身上。

  林寒青生恐李中慧和於小龍認出自己,粗著嗓子抱拳一揖,身體一側,匆匆出店而去。他心慌意亂,忘了付錢,被酒館夥計一把抓住,道:“你要白吃白喝,也該拿出點什麼給我們瞧瞧再走。”

  林寒青隨手摸出一塊銀子,塞入那店夥計的手中,急急轉身,狼狽而去。

  店夥掂掂手中銀子,足足可食用一桌上等酒席,還有餘額可找,但人卻不顧而去。

  李中慧望了那店夥手中的銀塊一眼,道:“這人有些可疑。”

  皇甫嵐霍然離座,道:“我去抓他回來。”急急奔出了江南春。

  約有一盞熱菜工夫,皇甫嵐獨自走了回來,道:“那人身法極快,我繞著這黃鶴樓轉了一圈,未再見他的蹤影。”

  李中慧道:“此地遊客如織,穿梭不絕,藏身極易。”語氣微微一頓,道:“咱們行蹤已洩,快去告訴他們要小心一些。”

  皇甫嵐應了一聲,起身而去。

  且說林寒青離開酒館,匆匆奔向江邊,趁人不注意時,躍上一隻漁舟,藏了起來。漁舟甚大,但卻只有一位梳著雙辮子的漁女,在艙中煮飯。

  他藏在一堆漁網之後,眼看那皇甫嵐匆匆繞了一圈之後,重依原路而回。才緩緩站起身子,正待躍下漁舟,那艙中煮飯的少女,突然轉過臉來,瞥見林寒青,不禁一愣,正待喝叫,林寒青已疾如飄風般躍入艙中,伸手堵住了那姑娘的櫻口,道:“在下被人追蹤,情非得已,躲上漁舟,還請原諒。”說話之間,鬆開了按在那少女櫻口上的右手。

  那少女大約是久年生活在漁舟之上,膽子很大,上下打量了林寒青一眼,道:“你這身衣著、相貌,都不似江湖中人。”

  林寒青心中暗道:她大概是看到我飛躍入艙的快速身法,有所戒懼,我如不肯承認只怕將弄巧成拙,當下說道:“在下確是武林中人,只是經過了改裝、易容。”

  那少女點點頭,接道:“原來如此。”

  林寒青探手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道:“在下還想勞請姑娘幫點小忙,這錠銀子作為酬謝,還望姑娘笑納。”

  那少女望了林寒青手中的銀子一眼,道:“你先說什麼事?”

  林寒青道:“在下想借姑娘漁舟。”

  那少女搖搖頭接道:“不行,我們一家人,全靠這艘漁船。如何能借給你?”

  林寒青道:“姑娘誤會了,在下要找的也是一艘漁舟,而且附近。”

  那少女道:“你自己不會去嗎?”

  林寒青道:“實不相瞞姑娘,在下要借姑娘這艘漁舟藏身,免得被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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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發表於 2019-3-22 10:49:35 |只看該作者
八七

  那少女緩緩放下手中的盤子,道:“我如不答允你,似你凶惡相貌的人,定然不會放過我,你們在江湖上走動的人,殺一個人那就如踏死一隻螞蟻。”

  林寒青默默不語,緩緩把銀子放在桌子上。

  那少女緩步出艙,道:“你坐在艙中,我來搖船。”

  林寒青看這漁舟長約兩丈有餘,那少女不過十六七歲,要她獨自搖舟,心中實在不忍,但自己又不能現身相助,只好坐在艙中不動。

  那少女絞起鐵錨,問道:“到哪裡?”

  林寒青道:“西邊那漁舟林立之處。”

  那漁女年紀雖小,但操舟的技術甚佳,掌舵搖櫓,漁舟緩緩向西行去。

  林寒青啟開艙中窗門,流目四顧。但見漁舟往返,帆影點點,卻不見那高挑布招的漁舟。正尋找間,突然一艘梭形快舟,掠漁舟急馳而過,劃起一道水浪,濺玉飛珠。操舟的是一位全身黑衣的大漢。他技術純熟,臂力奇大,雙手搖槽,舟快如飛,一望之間,立時可知是武林中人。只見那快舟直對數丈外一點帆影馳去。

  林寒青心中暗道:那遠處帆影,可能就是他要找的漁舟。忖思之間,瞥見另一艘快船,也向那遙遙的帆影馳去。這艘快船上,坐了兩人,正是那李文揚和韓士公。

  林寒青暗暗忖道:看樣子不會錯了,行到艙門口處,抱拳對那漁家女一個長揖,道:“姑娘,在下有一樁不情之求,還望姑娘答允幫助才好。”

  漁家女怔了一怔,道:“你如妄想打我主意,我就大聲呼叫,你一動,我就跳江自絕。”

  林寒青連連搖手,道:“姑娘不要誤會,在下只想請姑娘借我一件打魚穿的衣服。”

  漁家女上下打量了林寒青一陣,道:“我哥哥的衣服,也許你能夠穿。”

  林寒青又是一個長揖,道:“多謝姑娘。”

  那漁女看他面貌雖然難看,但那副誠惶誠恐的態度,卻非裝作,忍不住嗤的一笑,說道:“江湖上人,個個都凶惡異常,一言不合,出手就要殺人,但你相貌雖然凶惡,但為人倒還和善。”

  林寒青長長吁一口氣,道:“姑娘相助之情,在下是感激不盡,今日事完之後,還得重重酬謝姑娘。”

  那漁家女道:“那錠銀子,足抵我們一家人數日捕魚所得,只不過得早返停泊之處,待我父兄歸來。”

  §第二十章

  林寒青道:“少則一個時辰,多則日落之前,定可讓姑娘回到泊舟之處。”

  那漁女緩步入艙,取了一套漁裝。道:“你在艙中換罷。”

  林寒青換好漁裝,步出艙門,道:“姑娘掌舵,我來搖櫓。”

  那漁女搖搖頭,道:“不用了。”

  林寒青忖道:她大約不願和我守在一地。

  行到置放漁網所在,道:“在下幫姑娘曬漁網如何?”

  那漁女道:“你會嗎?”

  林寒青道:“試試看吧。”一面攤開漁網,一面說道:“姑娘可瞧對那兩艘快舟的去向?”

  漁家女道:“瞧到了。”

  林寒青道:“咱們追那兩艘快舟去吧。”

  漁家女欲言又止,轉舵搖櫓,追那快舟而去。

  這漁舟的速度,自是無法和快舟相比,那漁家女拚命搖櫓,只累得滿臉汗水滾滾。

  林寒青望了那漁家女一眼,道:“不要慌他們不會跑的太遠,咱們慢慢追去也是一樣。最好別讓他們瞧出來,咱們追蹤他們而去。”

  這漁舟雖慢,那帆影也不過相距百丈左右,片刻工夫,已然行近。

  林寒青頭戴竹笠,一面收拾漁網,藉機側目望去,只見那兩艘快舟,圍著一艘寬大帆船打轉。

  那帆船似是已拋下鐵錨,停泊未行,船身隨著起伏的江浪浮動。

  高挑的布招兒迎風招展,果然寫著“翻手掩中慧,笑語驚西門”十個大字。

  那帆船似是一隻大的漁船,但卻經過改造,痕跡猶新。顯然是改造不久。除了那高挑布迎風飄動之外,船上一片靜寂。艙門、窗上,都垂著厚厚的紫紅布幔,掩去了艙中的景物。

  林寒青藉著整網的機會,站起身子,低聲說道:“姑娘,不要走得太近,免得引起那快舟上之人的懷疑。”

  那漁家女點點頭,緩緩轉過船頭,向西行去。

  只見李中慧乘坐的快舟,忽的一轉,直對那大船行去。

  快舟離那大船有七八尺處,皇甫嵐突然一躍而起,飛上大船,一抱拳說道:“在下奉當今武林盟主之命,登舟拜訪,還望賜予接見。”

  舟中一片寂然,不聞相應之聲。

  皇甫嵐心中大怒,舉步向艙邊行去,正待推開艙門,突聞李中慧喝道:“不可造次!”

  皇甫嵐逕自退了回來,一抱拳說道:“恭候盟主示下。”

  李中慧舉手一揮,快舟直行到大船旁邊,李中慧緩緩站起身子,說道:“舟中何方高人?”

  語剛出口,忽見艙門激活,一塊紅牌伸了出來,上面用白粉寫道:“謝絕訪客”。

  李中慧雙肩一晃,躍上大船。道:“李中慧親自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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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發表於 2019-3-22 10:49:45 |只看該作者
八八

  那紅牌一轉,翻了個面,仍是白粉寫了兩個大字,道:“不見”。

  李中慧長長吁一口氣,舉手一招,李文揚、韓士公、於小龍躍上大船。

  林寒青暗暗忖道:李中慧惱羞成怒,只怕要強行入艙。

  凝神望去,只見四道森寒的目光,亦正向自己逼視過來。正是李文揚和韓士公。顯然繞行的漁舟,已然引起了兩人的疑心。林寒青這些日子裡流浪江湖,已學會沉著應付,低頭翻轉漁網,不再瞧著幾人。

  但聞衣袂飄風之聲,傳入耳際,似是有人躍上了漁舟。林寒青裝作不聞,仍然低頭翻撥魚網。只聽皇甫嵐的聲音,冷冷說道:“閣下這漁舟,追我等快舟來此,不知是何用心?”

  林寒青抬起頭來,指指自己的嘴巴雙手一陣亂搖。他心中明白,只要一開口,必將被人聽出聲音,只好裝作啞巴,以求混過。

  皇甫嵐轉過臉去,望著那漁家女問道:“他是啞巴嗎?”那漁家女十分機警,點點頭道:“他不會說話。”皇甫嵐道:“是你什麼人?”

  那漁家女似是早已想好了應付之詞,說道:“是我表兄。”

  皇甫嵐藉機打量了舟中情勢一眼,說道:“聽我相勸,早些把漁舟,搖離這是非之地。”

  漁家女應了一聲,轉舵馳去。

  皇甫嵐一提氣飛下漁舟,中途借力,一點快舟。重又躍上大船。

  林寒青放下漁網,行到那漁女身邊,低聲說道:“走慢一些。”緩緩走回艙中,啟開一扇窗簾,凝目向外望去。

  只見那李文揚、韓士公已然分頭並進,緩步向艙門處行去。於小龍、皇甫嵐,分立在李中慧的兩側。遙聞李中慧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艙中可是白姑娘嗎?”

  這正是林寒青急於知道的事,傾神聽去。

  只見艙中又伸出一塊紅色木牌,寫滿了白字。

  這時,林寒青乘坐的漁舟,離那大船,極盡目力,也無法看清楚。木牌上全文,隱隱辨出幾字,寫的是:“中慧不慧──何以先試銳鋒──”

  李中慧瞧過木牌上字跡之後,突然舉手一揮,道:“下船。”當即躍下大船,落上小舟。

  於小龍、皇甫嵐、李文揚、韓士公分別躍落小舟,兩艘快船,轉頭而馳。

  林寒青急急說道:“姑娘快些把船馳向漁舟雲集之處,他們就不會有所舉動了。”

  那漁女應聲全力搖櫓,漁船馳入了漁船群集之處,兩艘快舟疾追而至,繞著漁船打個轉,折向正東馳去。但見河面上翻起了兩道白色的水痕,片刻間行得蹤影不見。

  林寒青伸手從懷中摸出一片金葉子,放在艙中桌子上,說道:“區區微意,姑娘哂納,在下暫時告別,晚上也許還得借助姑娘漁舟,如肯照相助,請在船頭插上一炷香火。”

  步出艙門,舉步一跨,踏上了另一艘漁舟,借力躍渡,登岸而去,好在漁舟相接,距離甚近。縱然平常之人,亦非難事,是以,雖在眾目睽睽之下,亦未引人注意。那漁家女望著林寒青的背影,心中暗道:這人雖然長得難看,但心地倒是很好。

  且說林寒青登岸之後,找了個僻靜所在,坐息養神,直到天色二更,才起身重回江邊那漁家女原來停泊之處。

  果然,那漁舟甲板處,高燃著一支香火。

  林寒青暗暗忖道:這丫頭膽子倒是很大,縱身一躍,飛上漁舟。

  這時,月掛中天,光華似水,深秋江風,寒意甚濃,林寒青整一下頭上竹笠,說道:“姑娘。”

  只見艙門啟動,那漁家女當先走了出來。隨後緊跟著一位體形高大的漁郎。

  那少女望了林寒青一眼,低聲對大漢說道:“就是這人──”指著那漁郎接道:“這是家兄。”

  林寒青一抱拳,道:“在下想借兄台漁舟一用。”

  那漁郎道:“我妹妹已說過詳情了,咱們捕魚之人,本不敢捲入江湖人恩怨之中,但我妹妹說你為人很規矩。”

  林寒青接道:“兄台放心,如若有何事故,在下絕不連累你們。”

  那漁郎道:“你要到哪裡?”

  林寒青道:“下午令妹曾經去過。”

  那漁家女舉步行到船尾,道:“哥哥,我知道,我掌舵你來搖櫓。”

  那漁郎走向船尾,兄妹兩人合力操舟,漁舟啟動,向前行去。大約頓飯工夫,已到大船停泊之處。

  月光下只見那大船靜靜停在水面上,艙中不見燈光,但卻開了一扇窗子,想是艙中人,正在窗內賞月。

  林寒青站在甲板上,一抱拳。說道:“在下林寒青,求見船上高人。”

  語聲甫畢,艙門突然大開,一個玄裝佩劍少女,快步奔出艙門,說道:“林公子嗎?可還認識小婢?”

  林寒青一躍登舟,拱手笑道:“香菊姑娘,在下豈有不識之理?”

  那玄裝佩劍少女正是香菊,雙目凝注在林寒青的臉上,瞧了一陣,道:“你真是林相公嗎?”原來他易容改裝,身著漁服。香菊一時間,竟是認不出來。

  林寒青道:“姑娘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嗎?”

  香菊道:“像是有點像──”

  只聽艙中傳出一個清越的女子聲音,道:“正是林相公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香菊道:“姑娘這般吩咐,那是不會錯了。”

  林寒青回手對那漁舟拱拱手,道:“貴兄妹可以去了,擺渡之情,在下牢記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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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那漁家女揚手搖了兩搖,轉舵而去。

  林寒青緩緩轉過身子,慢步進艙。

  他走的很慢,但心頭疾轉加輪。暗暗忖道:“她修習魔功有成,避過了死亡之劫,固是可喜,但她如曾說過。如是一旦修習有成,步入了魔境,連性格都要變化。她此時的為人。不知是何等模樣?”

  忖思之間,人已進了艙中,火光一閃,燃起了一支火燭。

  抬頭看去,只見白惜香容光煥發,雙頰豔紅,全身白衣,盤坐在一張虎皮之上,眼看林寒青走了進來,只不過揚手一揮,道:“林寒青別來無恙?”

  林寒青呆呆地望著白惜香,半晌說不出話。

  原來白惜香和他見面的神情言語,和他未見之前的想像,大不相同。

  白惜香舉起手來,理了一下長長的秀髮,道:“瞧著我幹什麼?可是不認識了?”

  林寒青道:“姑娘果然有些變了。”

  白惜香笑道:“變得豐滿了,是嗎?但你該瞧瞧自己,你也換了裝束。”

  林寒青道:“我說的不是姑娘的外形,而是你的性格。”

  白惜香道:“嗯!哪裡不同了?”

  林寒青搖搖頭道:“我說不出,整個人,一舉一動,一言一笑,都和過去不同了。”

  只見素梅雙手托著茶盤,行了過來,道:“林相公請用茶。”

  林寒青取過木盤上的茶碗,道:“多謝姑娘。”

  香菊隨手搬過了一把木椅,放在林寒青身後,道:“林相公你請坐啊!”

  林寒青緩緩坐了下去,脫下竹笠,道:“有勞姑娘,再替我取盆水,我要恢復昔年的本來面目。”說話之間,雙目一直凝瞄著白惜香。

  香菊應了一聲,轉身行去,片刻之間,捧來一盆洗臉水。

  林寒青取出西門玉霜相贈復容藥物,溶入水中,洗去了臉上的油煙,和那斑斑疤痕。靈藥奇驗,片刻間,恢復了他英俊容貌。

  白惜香抬眼打量了林寒青一陣,道:“嗯!無怪那西門玉霜纏住你,不肯放,果然人若玉樹臨風。”

  林寒青一皺眉頭接道:“在下是依然故我,但姑娘卻已非昔年可比了。”

  白惜香神色冷峻,冷笑一聲,目光轉注到船外,喝道:“什麼人?”

  但聞一個嬌脆的聲音,應道:“小妹李中慧。”說著話推開艙門,緩步走了進來。

  林寒青目光轉動,只見她一身青色勁裝,青袍包頭,中綴明珠,外罩墨色披蓬,但卻赤著雙手,未帶兵刃。

  白惜香冷冷說道:“李中慧,誰要你進來了?”

  李中慧愕然止步,欠身一禮,道:“小妹冒昧,還望姊姊恕罪。”

  白惜香道:“日落之前,你帶人驚擾於我,我已警告了你,不許擅自犯我,不過半日時光,難道你已經忘了嗎?”

  李中慧呆了一呆,道:“小妹知錯了,因此,今夜持地單人匹馬來向姊姊請罪。”

  她心中對那白惜香,有著無比的敬佩,雖然心中不悅,仍然低聲下氣,賠盡小心。

  白惜香目光轉到香菊的臉上,道:“擅犯咱們乘坐之舟,該當何罪?”

  香菊道:“這個……個……小婢……”

  白惜香怒道:“什麼這個那個,快些說啊!”

  香菊望望林寒青,又望望李中慧,道:“好像是斬去雙足。”

  白惜香目光轉注到李中慧的臉上,道:“你聽到了?”

  李中慧道:“聽到了。”

  李中慧沉吟了一陣,道:“白姑娘之意呢?”

  白惜香道:“自然該言出法隨。”

  李中慧道:“姊姊定要斬去小妹雙足,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不過,小妹也有一條件。”

  白惜香道:“什麼條件?”

  李中慧神情肅然,目光緩緩由林寒青臉上掃過,右手深入懷中,摸出一個繡著金邊的盟主旗,道:“小妹對姊姊的絕世才華,一向是欽佩得很,今宵冒死登舟,原為懇求姊姊一事,想不到竟然冒犯了妹妹你立下的戒律;只要你白姑娘肯接去盟主旗,主盟武林,擔負起逐走或搏殺西門玉霜的大任,別說斬去小妹雙足,就是剖我之腹,挖我之心,小妹也死而無怨。”

  白惜香秀眉聳揚,冷冷說道:“這是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

  李中慧料不到,昔年柔弱和善的白惜香,此刻,忽然會變的如此冷酷殘忍,心中既是悲傷,又是奇怪,雙目凝注在白惜香臉上瞧著。

  白惜香冷笑一聲,道:“瞧著我幹什麼?”

  李中慧:“我要仔細的看看你是不是白惜香。”

  白惜香怒道:“胡說,難道還有人冒充我不成?”

  李中慧道:“如若你真是白姊姊,實叫小妹難以相信。”

  白惜香格格一笑,道:“怎麼了?你可能指出我哪裡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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