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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6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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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天涯俠侶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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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21 11:17:37 |只看該作者
七〇

  西門玉霜黯然嘆道:“是真的,你如不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我對你失去一次信諾,但將答應三件事,作為補償,不論何時何地,只要出你之口,我都將為你辦到。”

  林寒青接道:“白姑娘已經死了,就是答應我三百件、三萬件,又有何用?”

  西門玉霜呆了一呆,道:“你很喜愛她?”

  林寒青道:“不錯,在我心目之中,只有白姑娘一個人。”兩行熱淚,奪眶而出,話未說完,人卻轉身疾奔而去。

  西門玉霜高聲說道:“林寒青請留步片刻,我還有兩句話說。”

  林寒青雖然聽得她呼叫之聲,但人卻奔行更快,連頭也未回顧一下。西門玉霜呆呆望著林寒青的背影,直待消失在夜色之中,才黯然嘆息一聲,回身緩步而去。

  林寒青也不知奔跑了多少時間,也不知行出了多少里路,東方天際,已泛起了一片魚肚白色,才放慢了腳步前行。

  白惜香在世之日,他還未覺得什麼,但聽聞到白惜香的死訊,才發覺那柔弱多病,清麗絕俗的少女,在他心目中佔的地位是那樣重要,份量是那樣沉重。西門玉霜那肯定的口氣,使林寒青深信不疑,原來存在心中的一份希望,也為之完全消散。他抖抖衣服上的露珠,又舉步向前行去,歷練和折磨,已使他變的十分堅強,白惜香死訊的打擊雖然慘重,但他仍然能撐得住。

  想重回埋花居,但轉念想到如是回到埋花居去,瞧到白惜香埋骨新墳,絕難再支撐得住,萬一她沒有死,正在練習魔功,自己這一去,又將驚擾於她,到不如利用此刻時光,把幾樁未完之事辦好,然後再去那埋花居,那時,她如還活著,魔功已然有成,自然是可以和自己相見,如是果已死去,就在她墳前奠拜一番,再定行止不遲。

  這般一想,精神一振,伸手摸著懷中的玉瓶,忖道:“西門玉霜贈我這藥物,可洗去臉上的五顏六色,不論真假,何不一試。”

  當下放步急行,找到一條小溪,摸出懷中玉瓶,正待倒出藥物,洗去臉上的色彩,心中是一動,忖道:“白惜香如若當真死去,我復容又有何用?女為悅己容,我林寒青為白惜香留下著終生標幟,一張奇醜的怪臉,有何不可。”心念一轉,收起藥物,大步向前行去。

  他有了數次的經驗,心知西門玉霜和李中慧的搏鬥,已然擴展到酒棧之中,必得小心一些才行。他易容改裝,暗中觀察,果然發覺了江湖上,到處都充滿著緊張的氣氛,無數的勁衣駿馬、佩刀帶劍的武林人物,匆急的奔來奔去,一批向西,南來北往,東奔西跑,顯然都是匆急馳援的高手。這等形勢上查看,李中慧和西門玉霜,已然是短兵相接,戈刃相見,展開了惡戰、屠殺。

  經驗累積,使林寒青改裝易容之術,和做作表情,登入了惟妙惟肖之境,雖然常和武林中人相見,卻無人懷疑到他。

  這日,中午時分,林寒青扮了一個賣水果的老兒,擔著一擔水果,行在一處十字路口。只見地上血跡斑斑,旁側田中,躺著兩個死去的勁裝大漢,一匹重傷健馬,倒臥路側,仍然不住的掙扎低嘶。

  這是一幅淒慘的畫面,只瞧得林寒青感慨萬千。他放下擔子,長長嘆息一聲,暗道:“武林道上,正面臨著空前的浩劫,我林寒青堂堂七尺之軀,難道真的要置身事外,袖手不問,眼看著這等慘事,一幕接一幕的,不停上演麼?”

  正忖思間,突聞一陣急促的馬蹄之聲,狂奔馳而來。轉身望去,只見一個滿身鮮血的人,伏在馬背上,快馬如飛,向前狂奔。在那快馬之後,緊追著兩個執刀大漢,合騎一匹健馬,銜尾急追。

  林寒青心中忖道:“這人已受重傷,兩人竟然還不肯放過了他,難道非要置他死地,而後甘心麼?”只覺一股不平之氣,泛上心頭,陡然鬆開兩邊水果,手橫扁擔,放過了那受傷之人,大喝一聲,一招“橫江截浪”疾掃過去。

  那兩個銜尾疾追的大漢,料不到一個賣水果的老人,竟然敢捲入江湖仇殺是非中,更出人意外的是,伸出手一擊,竟然是凌厲無情,一時間躲避不及。只聽一聲慘叫,右首一個大漢,首當銳鋒,吃林寒青一扁擔擊在腰間,只打的離馬騰空,飛了起來,摔到一丈開外。左首那執刀大漢,快馬如箭,就在林寒青擊中右首同仁的一剎時光,已然掠著林寒青的身側而過。

  林寒青回目一掠,只見那人馬鞍之上,掛著血淋淋的四顆人頭,不禁怒火大起,暗道:“這人已經殺了四個人,還不肯放過一個身受重傷的人。”當下雙臂用力,向前一送,手中扁擔,脫手飛出,直向那人後背擊了過去。

  那人求功心切,不顧同伴生死,一心獵取那受傷人的首級,暗中使勁,一個快步,已衝到那受傷大漢身後,正待舉刀劈下,卻不料林寒青飛擊過來的扁擔,先他而到,正擊在背心之上,慘叫一聲,連人帶刀摔了下去。

  林寒青出手奇重,兩個人雖未死去,但都已受了重傷。那原先受傷之人傷勢甚重,死裡逃生,全然不覺,快馬如飛,眨眼間奔跑的蹤影不見。林寒青回顧了兩位落馬大漢一眼,挑好水果擔子,放步而去。

  那後被擊中的執刀大漢,傷勢較輕,等了片刻,坐起身來,但聞四外空寂,那裡還有人蹤。他運氣調息一下,緩緩站起身子,行到同伴身側,扶他起來。那人掙扎而起,疼的哇哇直叫。原來,林寒青橫裡一擊,打斷了他五根肋骨。兩人相攙相扶的上馬而去。

  §第十六章

  且說林寒青挑起水果擔子,一口氣奔行了六七里路,才放緩腳步。但聞馬嘶傳來,迎面奔過來十幾匹快馬,風馳電掣。林寒青暗暗嘆息一聲道:“好一場悲慘的江湖浩劫。”轉身繞入一條小徑上,緩步向前行去。

  天色逐漸的黑了下來,林寒青正行至一座淺坡下的小農村中。這座農村,只不過五六戶人家,茅舍數棟,但卻打掃的十分乾淨。林寒青打量了四週一眼,暗道:“這村中住的人家,家家收拾的如此清潔,不似普通的人家。”心中念頭轉動,放下水果擔子,舉步直向一座茅舍之中走去。

  只見兩扇大門,緊緊閉著,舉手一推,兩扇大門忽的呀然大開,敢情那大門未關閉。一條手臂突然伸了過來,疾向林寒青右腕之上抓去。林寒青正待反手還擊,心中突然一動,停止反擊,任那伸來的五指,抓在右腕之上。只覺一股力量,向前一帶,硬把自己拖入室中。

  林寒青裝作不會武功模樣。任人擺佈,口中說道:“小老兒不知諸位英雄好漢在此,還望多多恕罪。”

  只聽一個粗豪的聲音說道:“你是干什麼的?”

  林寒青道:“小老地賣水果為生。”

  另一個聲音喝道:“深更半夜,那裡還有人買你水果,分明是梅花門下奸細。”

  林寒青急道:“小老兒在途中遇上了變故。”

  另一個低沉的聲音道:“什麼變故?”

  林寒青道:“兩方好漢廝殺。”

  另一個陰沉的聲音,接道:“不管他是何來歷,一刀把他宰了就是。”

  林寒青吃了一驚,暗道:“他們如要處置我死,那是非得出手反抗不可了。”

  但聞另一個聲音接道:“先點了他穴道再說。”

  林寒青突覺腰間一麻,穴道已被人點中。這人大約信了林寒青的話,誤認他不會武功,是以出手甚輕。林寒青借勢裝腔,一側身朝下倒去。

  林寒青暗中運氣,衝開穴道,啟目望去。只見這茅舍廳中,坐滿了身著勁裝、身佩兵刃的大漢,高高矮矮,不下十餘人。

  林寒青心中大為奇怪,暗道:“這座茅舍中,坐了許多武林人物,想那另外兩座茅舍中,定然也藏有不少高手。這許多武林人物,藏在這樣一座小小山村之中,不知是何用心?”

  心中念頭轉動之間,突聞室外啊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道:“那梅花門的馬車已到,諸位要小戒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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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發表於 2019-3-22 10:45:28 |只看該作者
七一

  林寒青心中暗道:“乘車而來,敢情是那西門玉霜親身到此。”

  只見室中群豪,齊齊拔出兵刃,列成兩隊,兩個手執強弓,腰掛鵰翎的大漢,行向窗口處。林寒青心中暗道:“十餘人中,還兩個弓箭手,顯得這惡毒佈置,是很用心機了。”細看那十餘大漢的面貌,竟是一個也不認識。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時光,靜夜中,果然傳來轔轔車聲。只聽輪聲愈來愈近,顯然馬車已進入了村中。

  林寒青暗嘆息一聲,道:“雙方似是已到不擇手段的境界,以多凌寡,暗布陷阱,無所不用其極。”

  只聽一聲大喝,傳了進來,道:“閣下已陷入重重包圍之中,四周有無數強弓利箭,對準馬車,只要我一聲令下,立時將萬弩齊發。”

  輪聲頓住,馬車似是依言停了下來。林寒青一股強烈的衝動。由心底泛了起來,恨不得衝出室外,瞧個清楚。但他心中明白,只要自己有所舉動,室中十餘個手執兵刃的大漢,立時將群起圍攻。情勢迫人,只好暫時忍耐,索性垂下頭去,暗中運氣調息。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又響起一個宏亮的聲音,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閣下肯依言停車,那是足見高明,此刻請啟簾下車。”

  林寒青凝神傾聽,不聞有人相應。心中大奇,暗道:以西門玉霜為人孤傲自負,如何肯受此屈辱,難道不是西門玉霜麼?

  但聞那宏亮的聲音又道:“在下由一數到五,閣下如仍是不肯下車受縛,那就別怪我要下令放箭了。”

  馬車中的人,竟有著無比的沉著。任那人呼喝嚇唬,始終是置之不理。

  那宏亮的聲音果然一、二、三、四,的數了下去,在待數到五字,仍然不聞車中之人答話。嗤的一聲,箭嘯破空,不知何人當先放出一箭,緊接著箭風不絕於耳。林寒青靜坐聽去,除了聞得一陣怒馬悲嘶之外,始終不聞其他聲音。

  過了一盞熱茶工夫,箭風沉寂,緊接著兩扇木門大開,十幾個手執兵刃的大漢,兩行並出,衝出茅舍。林寒青轉眼四顧,室中之人,已然全奔出去,立時站起身子,輕步行到窗外,凝目向外望去。

  只見數十個手執兵刃的黑衣大漢,團團把馬車圍起來。昏黃的星光下,隱隱可見那拖車健馬,身上中箭如蝟,半跪半臥的死在地上。篷車的四周,也釘滿了長箭。車簾低垂,聽不到一點聲息,似乎是篷車中,根本沒有坐人。

  林寒青暗自忖道:“如若這是一輛空車,李中慧這回勞師動眾,在這裡埋伏如此眾多人手,豈不要令西門玉霜笑掉了大牙。”心中念頭還未轉完,突聞那馬車中傳出一聲冷笑,道:“只有這點人手麼?”

  垂簾起處,緩緩走出一個全身綠衣佩劍的少女。她的動作優美沉著,很慢的下了馬車。林寒青瞧著那綠衣少女,心中暗道:“這丫頭頗似西門玉霜的寵婢小翠。”他和小翠,只不過匆匆照過兩面,自是無法認得清楚。

  只見她緩緩舉起手來,纖巧的五指,握了劍把,突然一振手腕,長劍出鞘,疾快在身前劃出了一圈銀虹,輪轉的寒芒,帶著一片輕微的嘯風之聲。劍光斂消,場中已有四個玄色勁裝的少女,手中各橫著一支長劍,排列那綠衣女的身後。

  這諸多變化,也就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雙方都已是刀出鞘,劍在手,大戰一觸即發。只聽好綠衣女冷笑一聲,道:“你們還有多少人手,一齊請出來吧!”

  只聽正東方位上,一個手執斬虎刀的大漢,道:“在下飛刀手段平,姑娘如何稱呼?”

  綠衣女道:“你可是這群人中的首腦麼?”

  段平道:“那是盟主的指命,兄弟只好承擔起了。”

  綠衣女冷笑一聲,道:“誰要和你談古敘舊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的名字是翠大娘。”

  段平道:“翠大娘,翠大娘───不對,不對,你這不是罵人麼?”

  林寒青暗道:果然是小翠了,這丫頭如此刁蠻。

  只聽小翠說道:“你愛叫不叫。”突然一振手腕,長劍回向左側刺去。

  但聞一聲慘叫傳來,一個執刀黑衣大漢,突然向後退了兩步,一跤倒在地上。

  林寒青只瞧的心中升起來一股寒意,忖道:“好快好毒的手法,頗有西門玉霜之風,但陰毒似尤過之。”

  段平眼看一個同伴倒了下去,生氣得哇哇大叫,道:“好惡毒的臭丫頭,出手竟是這等陰狠。”

  小翠道:“你們在這山村之中,埋伏下人手,暗施伏擊,那也算不得光明的事。”

  段平一揚斬虎刀,高聲說道:“盟主有令,和梅花門下的人,不用講什麼武林規矩,江湖道義。”揮刀一招“橫斷雲山”,攔腰向小翠斬去。

  小翠手中劍一招“乘龍引鳳”,巧妙絕倫的把段平的斬虎刀引向一側,劍勢陡然一變,向上撩去。

  這一劍由“乘龍引鳳”變作“金絲纏腕”,說來並不稀奇,但她把這兩招漠不相關劍招,連在一起,就顯得十分奇奧,閃避不易了。

  段平手中斬虎刀被小翠劍勢封入外門,一時間收不回來。匆急之間,急急挫腕,向後讓開。小翠劍勢奇速,去如流星,寒芒一閃間,段平的右腕已被劍勢劃破。

  小翠一劍劃破了段平的右腕。並未再揮劍施襲,卻疾快的向後退了兩步,高聲喝道:“住手,先看你們這位帶隊首腦的際遇,你們再動手不遲。” 她說話的聲音甚高,尖厲刺耳,分圍在四周的黑衣大漢,正要揮動兵刃動手,卻被小翠這聲尖叫阻止。轉眼望去,只見段平手中的斬虎刀,突然垂了下來,臉上神情驚布,全身抖動不息。

  這時,天上烏雲已散,星光照射下,景物隱隱可辨。林寒青亦瞧的大為奇怪,暗道:“這段平為人,英雄氣概甚濃,就算小翠一劍,劃斷了他腕上的經脈,也不致如此氣餒──”

  只聽小翠冷冷說道:“我梅花門下的絕世劍法,豈是一般人所能抗拒。”

  只聽段平大喝一聲,揮動手中的斬虎刀,突然向外闖去。群豪料不到他會如此,被他揮掄的刀勢,連傷了兩人,只好紛讓開。段平衝出了群豪,往回狂奔而去。

  小翠放聲一陣格格大笑,道:“你們都瞧見了?”

  但聞遠處,傳過來段平尖銳的嚎叫之聲,靜夜中,只聽得人毛骨聳然。

  小翠冷冷的接道:“你們聽那聲音。”

  群豪默然,無言相應。

  小翠淡淡一笑,接道:“他跑的太遠了,你們無法瞧到他那死時的淒涼之狀,那是世間最痛苦的慘狀。”語聲微微一頓,厲聲接道:“凡是為我梅花門劍所傷,人人際遇如此。”

  林寒青暗道:“就算小翠那一劍,斬了那段平半個手腕,也傷不到他的中樞要穴,如何能使他神智瘋狂呢?”

  小翠緩緩舉起了手中長劍,道:“那個不相信,請來一試如何?”

  段平的慘叫悲嚎聲,再加上小翠這幾句唬人之言,果然四周群豪,生出了畏懼之心,一時間,竟無人出言接口。

  林寒青心中暗道:李中慧在此埋伏的人手雖然不少,但卻無領導群豪的人才,只有一個段平,傷亡之後,再無接替之人,實是大大的失策了。

  忖思之間,遙聞一聲長笑傳來道:“梅花門下人,果是陰毒,竟然在劍上淬有劇毒。”短短幾句話,揭穿了小翠的一番騙局。

  林寒青只覺話聲十分耳熟,凝目看去,兩條人影疾奔而來,正是李文揚和韓士公。

  小翠冷笑一聲,道:“我道是什麼人,原來是你李文揚。”

  李文揚道:“正是區區,姑娘好眼光。”

  小翠目光轉動,環顧了四週一眼,道:“不錯,我這劍上,淬有劇毒,只要被我劍勢點中,那是別想有幸生之心。”

  這時,李文揚已然越群豪進到了小翠身前,冷然一笑,道:“在下領教一下姑娘的淬毒劍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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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發表於 2019-3-22 10:47:05 |只看該作者
七二

  左手拔出肩上插的摺扇,霍然張開,右手卻從懷中摸出一把短劍,摺扇平胸,守住門戶,短劍卻蓄勢待敵。原來,他默查形勢。發覺了群豪已為小翠出手兩劍連傷兩人的奪人先聲所懾,只有自己率先出手,當可激厲起群豪的戰志。

  小翠冷冷說道:“久聞黃山世家的武功,博兼天下之長,今宵倒要領教,領教了。”語聲甫落,突然振腕一劃,刺了過去。

  李文揚早已有備,左手摺扇一揮,幻起一片扇影。護住了身子。右手短劍,卻疾起一招“百花吐蕊”,扇影中幻起了點點寒芒,攻向小翠。這是黃山世家中獨創之學,扇中套劍,極是不易防守。小翠果然被這反擊一劍,迫的退了兩步。

  李文揚高聲說道:“這就是黃山世家劍招之一,姑娘評價如何?”

  四周群豪眼看李文揚出手一劍,就把小翠迫退,不禁心神振奮,齊齊揮動兵刃,準備合圍而上。

  小翠怒聲喝道:“不過爾爾。”長劍起處,疾撲而上。這次,她已不敢再存輕敵之心,劍轉如輪,寒芒電掣,猛向李文揚攻了過去。

  李文揚心知梅花門下劍招詭奇,才把輕易不用的,扇中套劍之學,用出對敵,小心翼翼,接下了小翠的劍勢。

  這時,排列在小翠身後的四個玄衣勁裝少女,已在小翠身後,布成一個半圓的陣勢,護住了小翠左右兩翼。

  李文揚和小翠惡鬥了四十餘合,一直保持個不勝不敗之局。

  小翠一路搶攻,李文揚卻是一直採取守勢。四周圍觀的群豪本待要出手助戰,但見兩人惡鬥激烈,無法插手,只好袖手旁觀了。

  梅花門的劍勢,本以惡毒凌厲見長,極是不易招架,但黃山世家的武功,卻是以機變在武林獨樹一幟。

  且說林寒青悄然行出茅舍,攀登在一棵大樹之上,居高臨下,看江湖上兩家特殊門戶的武功之長。

  表面上看去,小翠的劍勢飛舞,奇招綿連,似是佔盡優勢,李文揚一直是陷入被動,被迫還手,但久戰之下,就看出黃山世家武功特殊之處。

  任何一門、一派的武功,都走著一定的路子,有以剛猛見稱,有以陰柔見長,縱然是功力深厚,可達剛柔互濟之境,但出手的路道,卻是不會有何大變。可是黃山世家的武功,卻是與眾不同,遇剛則柔,遇柔則剛,明明被小翠劍勢迫落下風,但三五招後,忽然又恢復原狀,保待了不敗之局。

  林寒青暗暗嘆息一聲,道:黃山世家,能夠名掩武林各派,實非僥倖,武功確有它獨到之處,梅花門下劍招,雖然詭奇、惡毒,但要想勝過黃山世家,並非易事。

  雙方又惡鬥了二十餘合,仍是個小翠當勝未勝,李文揚當敗未敗的局面。小翠久戰不能勝敵,似已大感不耐,嬌叱一聲,劍法陡然一變。只見她一劍連一劍,快速無比,有如十餘長劍連環攻出一般。李文揚被小翠突然轉變的快速劍勢,連連逼迫,退後了兩步,招數微見散亂。

  林寒青看的明白,心中大為擔心。暗道:此刻小翠丫頭,正值激忿難耐之時,李文揚如是被她逼迫,決難逃死亡之危。

  正忖思間,瞥見李文揚劍扇交轉,三五招後,又把劣勢穩住。

  小翠劍法一變,又是一路劍法攻來。

  這次劍招,似守實攻。只見倒轉的劍光,繞身飛旋,覓機飛旋,覓機乘隙,不攻時已,攻必如水銀洩地,無孔不入。

  這套劍法,惡毒無比,李文揚接得三招,已被迫的手忙腳亂起來。

  林寒青居高觀戰,瞧的更是清楚,初見小翠的劍法,攻中有攻,變中有變,有如附骨之蛆。如影隨形揮之不去,心中大為驚駭,暗道:這是什麼劍法,如此惡毒。但仔細瞧了一陣,忽然大悟。

  原來,那小翠出手的劍把,亦是一般的招術,只是劍招變化迅快,隨著對方的封擋之勢,機變再攻,上撩下削,使對方沒有緩氣變招的餘地。這時,李文揚摺扇套劍的招術,已然無法封架得住小翠的機變快攻,被迫得連連後退。

  林寒青心中暗道:今夜之局,如是李文揚傷敗在小翠手下,這丫頭必將要大施辣手,盡屠群豪,必得設法暗助李文揚一臂才是。

  他和白惜香相處時日,雖然不長,但卻獲益非淺,曾聽那白惜香說過武學變化雖多,總不外奇正二字,奇變雖然凌厲惡毒,但其缺陷亦多,只要我細心默察,定可找出它的缺陷。

  林寒青默觀兩人搏鬥,並非李文揚技不如人,只因被小翠那奇變的劍法,搶去先機,李文揚雖有一身武功,已是無法施展。就在他心念轉動的當兒,場中形勢,已有了大變。

  小翠步步逼近,李文揚節節敗退。

  韓士公已然沉不住氣,雙掌一錯,準備出手合攻。

  林寒青暗施傳音之術,說道:“李兄,置之死地而後生,不可一味防守,放手和她搶攻。”

  李文揚正感應接不暇,隨時都有傷亡在對方可能之時,突然聽得林寒青的傳話之聲,不禁精神一振。左手持扇連揮,擋住小翠劍勢,右手短劍卻展開了攻勢,一招“簾卷西風”,幻起一片劍影,反擊過去。

  他原來使用扇中套劍的招術,二物合一對敵,此刻卻突然分開,把扇、短劍各成一路。

  果然,小翠這套惡毒劍法中最大的缺陷,就是缺少防守,李文揚劍扇一分,攻出一招,迫得小翠不得不撤劍防守。

  這一來,李文揚險惡的處境,立時轉危為安。

  小翠眼看取勝在即,決不料李文揚突然改變了打法,又把劣勢穩住,只氣得臉色大變,陡然一收長劍。向後躍退八尺。

  李文揚冷笑道:“梅花門下的劍法,也不過如此而已。”

  小翠冷冷說道:“李文揚少說風涼話,咱們兩人今日總有個橫屍此地。”

  李文揚目睹小翠緩緩舉起手中寶劍,雙目卻凝注在劍身之上,臉色是一片嚴肅。心想她這一劍擊來,必將是全身功力之所聚,凌厲絕倫。趕忙凝神運氣,左手平舉摺扇、右手短劍平胸,全神戒備。

  只聽小翠冷冷說道:“李文揚,你可要見識一下梅花門下的真才實學麼?”

  李文揚運足了十成功力,全神待敵,口中卻故作輕鬆,淡淡一笑,道:“在下領教姑娘絕學。”

  小翠道:“你要小心了。”突然一揮手中寶劍,連人帶劍,同時飛起,身劍合一,直向李文揚撞了過去。

  黃山世家,博兼天下之長,李文揚一見小翠攻來之勢,正是劍道中最上乘雙劍術中的初步身法,那裡還敢大意,摺扇疾揮,先掄起一片扇影,一擋來勢,右手短劍疾快推出,劍花朵朵,護住了身子。

  但見小翠疾飛而來的劍勢,向李文揚那護身劍花一觸,響起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寒光突斂,人影乍現。但這時場中的形勢,已另是一番景象。

  只聽李文揚喘息不停,手中摺扇,已然落在了地上。小翠這揮劍一擊,也似是用盡了氣力,長劍垂地,支撐著身軀。雙方這對拼一招中,似都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

  韓士公突然向前一步,走近李文揚身側,低聲說道:“李兄弟,受了傷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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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22 10:47:13 |只看該作者
七三

  李文揚苦笑一下,道:“勉強接下她一劍。”

  韓士公目光一掠小翠說道:“那丫頭也強不過李兄弟,看她疲累之情,似不在兄弟之下。”

  只見小翠突然一振精神,舉起手中寶劍。冷冷說道:“李文揚,你可有自信,再接我一劍麼?”

  韓士公一挺胸,道:“老夫領教姑娘武功。”

  李文揚一提真氣,道:“不敢有勞韓兄。”目光轉滾到小翠的臉上,道:“姑娘如仍有再攻之力,在下倒是極願再接一劍。”

  小翠道:“好。”緩緩又舉起手中的寶劍。

  李文揚強自振起精神,短劍也平胸舉起。林寒青藏在樹上,瞧得明白,眼看兩人都在強振精神,準備硬拚。如是讓他們兩人再行硬拚,必將有一人要傷在劍下,那傷亡的機會,李文揚又大過小翠甚多。林寒青想阻止這一場慘局,只有在他們未動手前設法喝止。

  林寒青默察形勢,主攻全在小翠,只有先設法阻止小翠,不讓她出手。心念一轉,暗施傳音之術,說道:“小翠強敵後援,立可趕到,你如傷了李文揚,決難脫出此困,小不忍則亂大謀,不可造次出手。”

  果然,這幾句話,發生了奇大的效力。小翠舉起手中長劍,突然又放了下來。

  只見小翠抬起頭來,四下瞧了一陣,說道:“什麼人?”

  林寒青又施傳音之術,道:“我此刻隱身暗處,不便多言,再如多說。勢必啟人疑竇。此刻情勢,暫以維持現狀,不要再鬧出流血慘劇。”

  韓士公的江湖聞歷,是何等廣博,一見小翠神情,立時對李文揚道:“五丈之內,可是有梅花門下高手?”

  李文揚心知那人是林寒青,但一時間又不便說出口來,只好輕輕了一聲,道:“咱們後援就到,縱然暗中隱有強敵,也不要緊。”

  這幾句話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小翠卻聽得十分清楚。她為人多疑,雖然被林寒青暗施傳音之術唬住,但心中卻仍是有些不信,正自推索之間,又聽得了李文揚和韓士公對答之言,兩下里一印證,一點懷疑之心,頓時掃除。

  原來,李文揚自知難以再接小翠一劍,但勢成騎虎,無法推托,只好硬起頭皮,準備再接一劍。小翠突然間放下了舉起的劍勢,李文揚心中已明白是林寒青在暗中搗鬼,也就順水推舟,放下了手中短劍。

  林寒青眼看計謀得逞,阻止了一場預見慘局,也算是救了李文揚一條命,但這等對峙形勢,決難拖延下去,必得想個法子,讓小翠率領四女。脫圍而去才是。心念一轉,又施傳音之術,道:“李兄弟,那丫頭和四個屬下,個個劍術高強,如是動起手來,兄方雖占人數優勢,只怕也難把五人困住,至多是一個玉石俱焚的慘局,兄弟之意,不如放五人離開此地,如是同意兄弟之言,那就原姿不動,如不同意,請舉起手中短劍。”

  過了片刻,李文揚靜站未動,顯然是同意林寒青的安排。

  林寒青道:“李兄既然同意了兄弟之見,不可全力攔阻五女。”語聲微頓,又施傳音之術,說道:“小翠強敵手已快趕到,破圍而去的機會,為時不多了。”

  小翠抬頭望望天色,仍是凝立不動。

  林寒青心中暗道:如若不把她騙的信服,只怕她不肯相信,心念一轉,接道:“你們突出圍困之後,請在正東方十里之外相見。”

  小翠眉頭微微一聳,仍是站過不動。

  林寒青心中暗道:十里之外,地面是何等遼闊,既未說明見面之地,她自然仍是不肯信了。當下接道:“十里之外,有一座小小的土地廟,可容你們五人存身,你們在廟中等我就是。”他隨口說來,心中甚是不安,十里之外,是否有一個土地廟,他根本就不知道。

  但這一次,那小翠卻似被他說的相信了,一揮手中長劍,疾向外面闖去。李文揚早已與林寒青暗中約定,略一阻攔,放過五人。其實五女劍光持續,有如一道長虹,攻勢銳猛無比,如是李文揚等,真要攔阻,縱然有很大的傷亡,也未必能攔得住。

  小翠等五人聯袂去勢,奇速異常,片刻間,已走的蹤影不見。

  李文場目睹小翠去遠,立時高聲叫道:“林兄弟,林兄弟──”

  他一連呼叫數聲,始終不聞林寒青響應之聲。韓士公道:“如是老哥的判斷不錯,林兄弟應該身在三丈外那株大樹之上。”

  李文揚道:“他容貌被毀,雄心盡消,年紀輕輕,竟然存了隱息逃世之心。”

  韓士公哈哈一笑,接道:“李兄弟,林兄弟如是當真的存了逃世之心,那也不會藏在樹上,暗中幫助咱們了。”

  李文揚喜道:“不錯,啊──”突然臉色一變,接道:“他如願和咱們相見,也該自行現身出來了。”

  韓士公道:“老朽一直留心著那株大樹,如是他當真的隱身在大樹上,此刻還未走去,咱們去找他下來。”

  林寒青隱在樹上,聽得甚是清楚,暗道:他們如搜此大樹,勢必被他們發現不可。但此刻。他們已留心到此樹之上,走動來不及了。略一忖思,立刻脫下了身上衣服,掛在停身之處。然後,一提真氣,直向樹梢處攀登上去。

  他不過剛剛掛好衣服,李文揚、韓士公已攀上大樹。

  林寒青藏在一叢樹葉茂密之處,屏息凝神,閉上雙目傾耳聽去。

  只聽李文揚叫道:“韓兄,在這裡了。”緊接著聽到李文揚的嘆息聲,道:“他留下衣服而去,不知是何用心?”

  韓士公嘆道:“他留衣服,不和咱們見面,難道要和咱們絕交麼?”

  耳際間響起了李文揚一聲長長嘆息。道:“不論他用心何在,但他不願和咱們相見,那總是不會錯,唉!人各有志,咱們也不能勉強他,這件衣服咱們代他收起,日後如若能夠見面,再還給他,如是不能見面,咱們保存件衣服,也好留作紀念。”

  林寒青只聽得心中大為感動,幾乎要挺身而出,但他終於忍了下去。但聞衣袂飄風之聲,想是兩人已去。

  林寒青又等了一刻工夫,才分開樹枝,向下瞧去。那數丈外聚集的武林人物,早已走得蹤影不見。

  林寒青暗暗嘆息一聲,躍下大樹,直向正東奔去,一面心中想道:如是那十里處,當真有一個小廟,小翠和四女真在廟中等候,我又將該當如何呢?要是那地方一片草原,或是一個村落,那小翠必知上了大當,率人而去,自是不會再在那裡等候了。

  一路上胡思亂想,但腳下卻仍是奔走如飛。估計約十里左右,停了下來。

  觀望了一下四周的景物,爬上一棵大樹。

  凝目尋望,不禁心頭一跳。

  原來,就在那東北方七八丈,矗立著一座孤獨的房屋。星光暗淡,無法看清楚那座房屋是否農舍,但就情勢估計,這四野一片荒涼所在,不似住的房子。難道那真是一座廟不成?

  一股強烈的好奇,由心底直泛起來。暗道:不管是什麼所在。先去瞧瞧再說。

  躍下大樹,向前行去。

  他的舉動十分小心。一面又運功戒備。短短十丈左右的距離,足足走了一盞茶的時光之久,卻到了那房屋前面。仔細瞧去,只見門上一塊長匾寫道:“天女廟”三個大字。

  林寒青暗暗嘆息一聲,道:天下竟有這樣的巧事,我隨口胡謅了一句,竟然說對了,只不知小翠和四女是否真在廟中等候?

  忖思之間,突聽廟中傳出一個女子聲音,道:“翠姑娘,我瞧他不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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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22 10:47:25 |只看該作者
七四

  林寒青吃了一驚,忖道:果然在這裡了,趕忙隱入廟外一叢荒草之中。

  凝神聽去,果然那廟中傳出來小翠的聲音,道:“也許他在路上,遇到了什麼變化,咱們多等一會就是。”另一個陌生的聲音,接道:“翠姑娘說的不錯,如若那人是騙咱們的,如何會知道這裡有一座荒涼的天女廟呢,定然是他早已瞧過,才會約咱們在此地相會了。”

  林寒青暗道:世間事情,真有這等巧法不成,看將起來,她們恐怕要在此等下去了,兵不厭詐,愈詐愈好,既是彼此用計,那也談不上什麼道義承諾了。

  他到此地來,只不過是一時好奇心,想不到竟然真的有著這樣一座廟。正待起身離去,突然另一個女子聲音。說道:“翠姑娘,咱們進門時,我好像瞧見了一個木牌,那牌上寫了幾個字。”

  小翠道:“寫的什麼?”

  那聲音接道:“寫著‘非請莫入,強闖招禍’八個字。”

  但聞另一個女子聲音接道:“定是愛開玩笑的人隨手寫的,四妹也未免太過小心了,如說沒有什麼魑魅魍魎之流,有翠姑娘在這裡,咱們也不用害怕。”

  只聽小翠的聲音,說道:“那木牌現在何處?”

  一個女子聲音應道:“釘在右面的門上。”

  小翠道:“咱們出去瞧瞧吧!”

  一陣細碎的步履之聲,走出來兩個少女。林寒青隱在暗處,瞧的明白,只見那當先一人,正是小翠,後面緊隨著一個玄衣少女。兩人走出了廟門,那玄衣少女,隨手帶上了木門。

  林寒青運足了目力望去,果見那木門上掛著一個木牌,但因相隔過遠,夜色幽暗,無法瞧清楚牌上字跡。

  小翠隨手取下木牌,托在手,行入星光之下,瞧了一陣,道:“這木牌掛在這裡很久了。”

  玄衣少女接道:“這就不像是有人開玩笑了。”

  小翠道:“木牌上的字跡,娟秀清麗,不似男子手筆。”

  玄衣少女道:“這座廟叫天女廟,那些臭男人們,自是不能隨便進來。”

  小翠道:“這木牌之上的字跡,並未指明,限制男子,那是連女子也包括在內了。”

  玄衣少女道:“依據字面推想,姑娘說的不錯。”

  小翠道:“咱們進入廟中有多長時間了?”

  小翠又道:“如果這木牌之上的留言,確有其事,早已有所反應了。”

  語聲甫落,突聞兩聲尖銳的慘叫之聲,傳了過來。小翠右腕一提,抽出了背上長劍,正待躍入,瞥見一條黑影,疾衝而來。那黑影來勢猛快,直向小翠的身上撞了過來。小翠嬌軀一閃,讓到旁側。那黑影直飛丈餘之外,蓬然一聲,摔在草地上。

  §第十七章

  林寒青凝目望去,只見那黑影竟是一個身著玄色勁裝的少女,身上背的寶劍,早已不見,只餘下一個空的劍鞘。這一跤大概是摔的很重,摔倒之後,就未再見她搖動過一下。

  這突然的大變,顯然使那機智沉著的小翠。也有些張惶失措,呆呆的站在那裡不動。

  但聞砰然一聲,兩扇廟門,突然關了起來。一個冰冷的聲音,隔著木門傳了出來,道:“那大門之上,早已留下警語,爾等不肯遵從,那是自取其禍了。”那聲音陰森得有如從地獄中吹出來的寒風,聽得人毛髮悚然。

  小翠舉手一揮,示意身側的玄衣少女不可亂動,緩步走了下來,直行到那一個玄衣女跌伏的草叢之中。緩緩蹲下身去,附耳在那少女前胸之上聽了一陣,突然伸手點了她三處穴道。

  只聽那玄衣少女長長吁了一口氣。挺身坐了起來,道:“好厲害啊!”

  小翠道:“不用害怕,仔細的把經過之情,說給我聽。”

  那少女凝目思索了一陣,似是在回憶經過之情,但良久之後,仍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小翠慍道:“你怎麼不說話呢?”

  那玄衣少女道:“屬下想不出從何說起,唉!變化實在太快!”

  小翠舉手理一下鬢邊散發,道:“嗯,人是男是女,是何形貌?”

  玄衣少女搖搖頭道:“不知道,屬下根本就沒有看見什麼。”

  小翠怒道:“那你怎麼會被人摔了出來?”

  那玄衣少女道:“姑娘帶四妹出來,我和兩個姐姐,還說四妹膽子雖然小些,但為人最是心細,難得她竟然瞧到了那塊木牌。”

  小翠接道:“我只要問你事情的變化,不用講這些閒事。”

  那玄衣少女道:“我們正談得起勁,突聽兩聲尖厲的慘叫之聲!”

  小翠道:“哪慘叫之聲,該是大嬌、二嬌兩個姊姊所發。”

  林寒青就隱身在兩人三尺左右,屏息凝神,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但聞小翠道:“以後呢?”

  玄衣少女道:“大姐、二姐尖叫一聲之後,突然雙雙倒地。”

  小翠吃了一驚,道:“死了?”

  玄衣少女餘悸猶存的打了一個冷顫,道:“我不知道,就在兩位姐姐慘叫跌倒,我一怔神間,突然覺著被抓了起來,摔出門外。”

  小翠道:“你被人抓起,就沒膽回頭瞧瞧,抓你的是位什麼人麼?”

  玄衣少女道:“我沒有回頭。”

  小翠怒道:“蠢丫頭!這般沒用,哼!”

  那隨在小翠的身後,另外一個玄衣少女道:“三姐,不用害怕。有翠姑娘在此,你慢慢想想再說。”

  原來,那四個玄衣少女,分以大嬌、二嬌、三嬌、四嬌命名。

  只聽三嬌說道:“當時我被兩位姐姐尖叫之聲嚇的一怔,就在瞬間工夫,我已被抓了起來──”

  小翠道:“就算你被人抓住。那時,該有足夠的時間,回頭瞧瞧啊!”

  三嬌道:“他們抓住了我的穴道,我全身力道,都已失去,哪裡還能回過頭去。”

  小翠默然沉思了一陣,道:“那人出其不意,點了大嬌、二嬌的穴道,在你驚愕之下,出手抓住了你的穴道,使你身不能動,然後再把你拋了出來?”

  四嬌突然接口說道:“翠姑娘,如是那人點了大姐、二姐,又把三姐拋了出來,武功定然不弱。”

  小翠冷笑道:“你可是很害怕麼?”

  四嬌道:“不怕,和翠姑娘在一起,自然不用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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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發表於 2019-3-22 10:47:35 |只看該作者
七五

  小翠道:“你照顧你的三姊姊,我過去瞧瞧。”

  四嬌接道:“姑娘千金之軀,如何可以涉險,還是由小婢過去看看吧!”

  小翠道:“你比你三位姊姊的武功如何?”

  四嬌道:“不如三位姊姊。”

  小翠道:“這就是了,你的傷勢如何?”

  三嬌運氣一試,道:“傷的不重。”

  小翠道:“那好,我進入廟中,一盞熱茶時光後還不出來,你們就立刻回報西門姑娘。”站起身子,手執淬毒劍,大步向廟中行去。

  林寒青暗暗忖道:這丫頭膽子倒是很大。

  小翠行到那木門前面,飛起一腳,踢了過去。只聽蓬然一聲,木門大開。小翠執劍戒備,站在門口,足足等了一刻工夫之久,仍不聞一點聲息。似是這廟中,根本就沒有人。但剛才關門和說話,還不過一頓飯時光,難道那人暗算了大嬌、二嬌,拋出三嬌之後,又悄然走了不成。心中念頭轉動,人卻平劍護身。移步向前行去。

  三嬌已然掙扎而起,和四嬌並肩而立,四嬌已拔劍在手,凝神戒備,望著小翠的背影。只見小翠的身子,緩緩被牆壁擋去不見。

  一陣夜風吹來,搖動門外的枯草,響起了一片沙沙之聲,大開的廟門,也被那夜風吹的開了起來,更增加了天女廟的神秘,也增加了夜的恐怖。

  三嬌輕輕嘆息一聲,道:“四妹,我有些害怕。”

  四嬌道:“怕什麼?”

  三嬌道:“如是我知道什麼,那也不用害怕了。”

  四嬌道:“三姐姐,你信不信世上有鬼?”

  三嬌道:“過去我不相信。”

  四嬌道:“現在呢?”

  三嬌道:“現在,我不知道了,如是那個把我摔出來的人是人,我相信我一定能看到他。可是,我什麼也沒有見到。”

  四嬌道:“聽你這麼一說,我有些替翠姑娘擔心了,咱們進去瞧瞧吧!”

  三嬌搖搖頭,道:“我不敢去。”

  四嬌道:“那你守在廟外,我進去瞧瞧看。”舉步向前行去。

  她剛剛舉步行到門前,突聞一聲尖叫,傳了出來,聲音尖銳刺耳,難聽至極。

  三嬌失聲叫道:“是翠姑娘的聲音。”

  四嬌駭然而退,牽起三嬌,回身就跑。二女去勢甚速,眨眼走的蹤影不見。恐怖的天女廟外,荒涼的郊野,只餘下了林寒青一個人。

  他緩緩站起身來,長長吁一口氣,舉手拂拭一下頭上的冷汗,望著那被夜風吹的不住晃動的廟門,心中泛上來好奇的衝動。暗道:那幾個玄衣少女的武功力如何?不去管它,但那小翠的武功,實不在我之下。何以,都這般輕而易舉的為人所傷,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鬼不成。想到鬼字,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

  林寒青心中的驚怕、畏懼、並不在三嬌、四嬌之下,他卻被一股強烈的好奇之心掩去。他探手入懷,摸出了參商劍,舉步向前行去。正待進入廟門,心中突然一動,她們都是從門裡進去,我何不換個方向。心念一轉,繞到西南角上,暗中提聚真氣,飛身一躍,落在瓦面之上,探首向下瞧去。

  這座廟的規模不大,方圓不過三四丈。星光下,只見大殿前面的天井院中,橫臥著三個人。兩個身著玄裝的少女,仰面而臥,小翠卻伏臥在兩人身側,寶劍跌落在三尺以外,想是當她伏下身子,查看二女傷勢時,被人由身後施襲,一擊而中。

  林寒青心中暗道:這三人被襲的地方,都在那小小的天井院中,我伏在屋面之上查看,不下去,除非他由外面繞到我身後,非要和我照面不可。

  儘管他好奇之心十分強烈,也無法完全掩去心中的恐驚之感,冷汗淋漓,從頭上直滴下來,不斷飛落下天井院中。

  大約過去了一頓飯工夫,突然傳來一個冰冷細小的聲音,道:“你認為你伏在那屋面之上,我就瞧不到你了麼,瞧瞧你身後,是什麼人?”

  那聲音雖然細小,但卻直鑽入耳際之中,林寒青聞聲回望,只見四外空寂,那有人影。就這一瞬工夫,突覺身側一股強力襲來,驚得全身疾向一側滾去。

  身子剛剛滾離瓦面,突聞砰然一聲大震,適才停身屋面上,瓦礫橫飛,如是再晚片刻離開,必被那一擊重傷不可。

  林寒青凝目望去,只見黑影一閃,似是一雙怪手,疾快得收了回去。

  就在這一怔神間,一條人影,疾飛而至,疾由林寒青身側掠過,順手一把,抓起了林寒青。一個飛躍,越過屋面而去,落到了廟外草地上。緊接著兩個飛躍,人已到七八丈外。

  這人的動作、身法,快速到了極點,而且手抓處又是林寒青上的要穴,林寒青全身難以轉動,無法看到那人一眼。只見她一身勁裝,黑帕包頭,身上插著一支寶劍。正是梅花主人西門玉霜。

  西門玉霜面帶微笑,緩緩說道:“林兄無恙麼?”

  林寒青道:“還好。”

  西門玉霜道:“適才妾身倉促發掌,推開林兄,只怕失手傷到了你。”

  林寒青道:“幸好沒有傷到,多承姑娘相救,在下還未拜謝救命之恩。”

  西門玉霜道:“不用謝了。”

  林寒青道:“姑娘還有三位屬下,陷落在那天井院中,可要救她們出來麼?”

  西門玉霜道:“自然要救。不過。要等天亮之後再說。”

  林寒青道:“姑娘可看清了那擊在瓦面上的一雙怪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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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發表於 2019-3-22 10:47:45 |只看該作者
七六

  西門玉霜道:“那只是一雙形似人手的暗器。”

  林寒青奇道:“是暗器?”

  西門玉霜道:“不錯,飛抓之類的暗器,上面用細繩繫著。練到火候,可以收發隨心,那人的火候,已達到爐火純青之境。”

  林寒青道:“姑娘遇了三嬌、四嬌麼?”

  西門玉霜道:“遇見了,如非見到她們,我豈能這般趕巧的找來此地。”

  林寒青道:“你聽她們說過了詳細的經過之情?”

  西門玉霜道:“聽過了。”

  林寒青道:“這就不對了。”

  西門玉霜道:“那裡不對?”

  林寒青道:“在下隱在草叢之中,曾聽三嬌對小翠述說經過之情,大嬌、二嬌同時被擊,三嬌被人抓起摔了出來,如是那人用的飛抓之類的暗器,如何能有這等快速的手法,就算是他能使用兩雙飛抓,也不能把三嬌抓起來,摔出室外?”

  西門玉霜沉吟了一陣,道:“如若我判斷不錯,這天女廟中,決非一人。”

  林寒青道:“如若是人,又有著如此高強的武功,為什麼又要居於這天女廟一隅之地?”

  西門玉霜仰臉望著天上的星辰,道:“這就是疑問了,現在,就想法子解開這個疑結。”

  林寒青道:“姑娘可是準備要進入廟中去探個明白?”

  西門玉霜道:“不錯,但要等天亮之後再說。”

  林寒青道:“在下之意,姑娘最好能找幾個武功高強的屬下一起進去。”

  西門玉霜微微一笑,道:“這個倒不勞閣下費心,賤妾自有道理。”

  林寒青站起身來,抱拳一揖,道:“在下這裡謝過姑娘救命之恩。”

  西門玉霜還了禮,道:“賤妾這裡還禮了。”

  林寒青道:“姑娘珍重,在下就此別過。”轉身大步而去。

  西門玉霜道:“站住。”

  林寒青回過頭,道:“姑娘還有何見教?”

  西門玉霜道:“這該是一樁很大的武林穩秘,你難道沒有興致揭穿這樁隱秘麼?”

  林寒青道:“如果姑娘不來,在下就算冒萬死之險,也要進去瞧瞧。”

  西門玉霜道:“為什麼我來了,你就不管了?”

  林寒青道:“姑娘武功、機智,在下難及萬一,如何能夠幫得上忙?”

  西門玉霜笑道:“你不要太過自謙,其實你的武功,早該列名當今武林第一高手了。”

  林寒青道:“姑娘也不用給我戴高帽子了,要我如何幫忙,姑娘先請吩咐一聲,在下自量一下,才能答應。”

  西門玉霜道:“咱們兩人一起進入天女廟中,破去這一件江湖上的隱密,不知林兄的意下如何?”

  林寒青道:“只有咱們兩個麼?”

  西門玉霜道:“難道還不夠麼?”

  林寒青道:“好吧!在下追隨姑娘,聽憑差遣就是。”

  西門玉霜道:“這話說的太客氣了,叫賤妾如何敢當?”

  林寒青抬起頭來,一對眼神,不停的在西門玉霜的臉上打量。

  西門玉霜忽現扭捏之態,說道:“瞧什麼?難道我這等醜陋之貌,還值得你這般打量麼?”

  林寒青道:“你好像有點變了?”

  西門玉霜微微一笑。道:“那裡變了?”

  林寒青道:“變的客氣,謙虛,不似過去那般冷傲自負。”

  西門玉霜搖搖頭,道:“那要看對什麼人了,西門玉霜仍然是西門玉霜,冷傲依舊,目空四海,睥睨江湖,但對你林寒青,卻是唯一的例外。”

  林寒青岔開話題,說道:“姑娘有三位屬下,陷落在天女廟中,如若等到天亮去救,只怕是──”

  西門玉霜道:“不用怕,如若她們要死,那就早該死了,如是被人點了穴道,天亮去也是一樣。”

  林寒青道:“在下心中有些不明。”

  西門玉霜道:“不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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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發表於 2019-3-22 10:47:55 |只看該作者
七七

  林寒青道:“為什麼一定要到天亮才去。”

  西門玉霜點點頭,道:“問的好,憑我們此刻的目力,就算晚上也是一樣,如能適時的投進去幾個火把,或可平敵暗我明之勢,不過,我料斷他們在這天女廟中,必有其他機關佈置,廟中太過幽暗,一個失神,受人暗算,那就不如忍耐一二。等到天明了,另外我還有一個奇怪的想法。”

  林寒青道:“什麼想法?”

  西門玉霜道:“我想那天女廟中人,可能長於夜戰,不習慣白晝對敵。”

  林寒青想了一陣,道:“也許姑娘料斷不錯。”

  西門玉霜笑道:“李中慧設下了十路埋伏,想把我一舉殺死,但她卻做夢也想不到我西門玉霜今宵陪著她心上情郎,在這荒涼蕭索之處,促膝談心,對坐達旦──”西門玉霜格格一笑,接道:“不過,咱們今宵這般長夜時坐卻是在研究謀略,李中慧如若是得知內情,決不見怪於你。”

  林寒青道:“在下只能聽命行事。”

  西門玉霜微微一笑,道:“別說的這般可憐,男子漢該有丈夫氣概。”

  她抬起頭來望望天色,揮袖拂拭一下草上積塵,當下坐下去,接道:“此刻時間還早,咱們先私後公,講一些風月情懷,再研究拒敵之策不遲。”

  林寒青道:“運籌帷幄,在下不如姑娘甚多,風水月事在下也一竅不通,倒叫姑娘失望了。”

  西門玉霜伸出玉掌,拍著草地說:“漫漫長夜,難道你要站到天亮不成,坐下來再談如何。”

  林寒青緩緩坐下去,閉上雙目運氣調息。他心知不論武功智謀、口才都難和西門玉霜比擬,最好不開口為妙。但聞西門玉霜說道:“林兄,妾身想請問一事,不知林兄能否相告。”

  林寒青睜開雙目,道:“什麼事?”

  西門玉霜道:“關於那白惜香──”

  聽得白惜香三個字,林寒青不由得精神一振,道:“白惜香怎麼樣?”

  西門玉霜一對清澈的秀目,盯注在林寒青的臉上,嘴角泛現出嬌媚的笑容,道:“長夜漫漫,距天明還有兩個更次,咱們談話時間還多,林兄不用太緊張了。”

  林寒青只覺臉上一熱,訕訕一笑,卻不知如何接口。

  西門玉霜道:“我一向說話尖刻成習,林兄不要見怪才好。”

  林寒青道:“姑娘言重了。”

  西門玉霜微微一笑,道:“白姑娘已作古人,林兄今後作何打算?”

  林寒青沉吟了一陣,值:“打算二字,倒談不上,在下想到那白姑娘墳前奠拜一番,然後──”

  西門玉霜接道:“然後怎麼樣?”

  林寒青道:“然後回歸故居,從此擺脫江湖是非。”

  西門玉霜道:“林兄,準備那一天去奠拜白姑娘的墳墓?”

  林寒青道:“在下打算在重九之後,”

  西門玉霜道:“林兄一個人麼?”

  林寒青道:“不錯。”

  西門玉霜笑道:“萬里獨行,憑弔玉人,情意雖然是深厚隆重。但卻未免太過淒涼,何況埋花居早已經面目全非,不復昔年舊貌,林兄一人,只怕也不易找到白姑娘靈墓,如不嫌棄,妾身奉陪一行如何?”

  林寒青突然哈哈大笑道:“咱們說的太多了,也想的太長了。”

  西門玉霜道:“什麼太多了?”

  林寒青道:“如是咱們明天進入那天女廟中,在下被殺了,談了這樣多的事。豈不是多餘之言。”

  西門玉霜道:“你為什麼不肯信任我,若是把我換了白惜香,你是否會信心強些。”

  林寒青道:“白惜香已作古人,咱們不用談她了。”說罷微微一頓。接道:“在下武功難和姑娘相比,必得運氣調息一陣,才能應付明日的險惡之局。”

  西門玉霜道:“既是如此,賤妾也不打擾你了。”

  林寒青不再說話。閉上雙目,運氣調息。他這些時日中奔走勞碌,一直未得好好休息,這一坐息入定,直到天光大亮才醒了過來。睜眼望去,只見西門玉霜卓然而立,望著那座天女廟呆呆出神。林寒青輕輕咳了一聲,走了過去,道:“姑娘早醒了。”

  西門玉霜回眸一笑,道:“嗯!這座廟有些奇怪。”

  林寒青仔細看去,只見廟門大開,一眼間,可以看到大殿神像,香菸飄渺,顯然是有人燒過早香。除此之外,誰也瞧不出有何奇怪之處。當下輕輕咳了聲,說道:“姑娘可是說那大殿飄渺的香菸?”

  西門玉霜道:“那不過是怪異之一,你瞧那神像是否有些奇怪?”

  林寒青暗道:“該死,我早該留心瞧瞧神像才是,怎的老是輸她一著。”仔細看去,只見正中一座高大的神像,修築的金碧輝煌,和這破落的天女廟,似乎有些不配。那是座身披綵衣的女神,一手執花、一手平放胸前,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

  林寒青瞧了半天,除了那座仙女神像,似是新塑之外,再也瞧不出可疑之處。

  只聽西門玉霜說道:“你瞧出可疑的地方麼?”

  林寒青道:“那仙女彩身,金碧輝煌,和這破舊的廟宇有些不襯。”

  西門玉霜道:“還有麼?”

  林寒青道:“還有在下就瞧不出來了。”

  西門玉霜道:“那雙平放胸前的手。”

  林寒青道:“那雙手怎麼著?”

  西門玉霜道:“很像是昨夜擊向屋間的怪手。”

  林寒青道:“你是說那綵衣仙女神像是活的麼?”

  西門玉霜道:“賤妾不信她是活的,但那雙手可以取下來當作兵刃使用,咱們進廟時,要特別留心那座仙女像。”

  林寒青道:“多謝姑娘指教。”

  西門玉霜微微一笑,道:“你要準備了,咱們就要進廟。”

  林寒青道:“好!在下走在前面,姑娘隨後跟進,也好隨時出手救應。”

  西門玉霜笑道:“咱們並肩而進,如何?”

  林寒青道:“好!就依姑娘之見。”

  西門玉霜笑道:“對啊!咱們是平坐平行,假如妾身說話有什麼不對之和,你儘管反對就是。”

  林寒青道:“姑娘也不用客氣了。”舉步向前行去。

  西門玉霜快行兩步,走在林寒青的右側,接道:“走路有規矩,男左女右。”

  林寒青微微一笑,也不答話。

  這時,兩人已然行近廟門,西門玉霜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大事一般,一拉林寒青的衣袖,停了下來,說道:“賤妾給你的藥物,林兄怎未施用?”

  林寒青道:“在下已然習慣了這等醜怪之容,頗有不忍洗去之感。”心中卻是暗自急道:“快要進廟了,你還講這些不相干的事情。”

  西門玉霜臉色突然一整,長長吸一口氣,道:“小心了,賤妾為林兄開道。”一提氣,身子陡然飛起,落入門內的天井院中。

  林寒青想到昨夜遭暗襲的險惡處境,那裡敢絲毫大意,暗中運氣戒備,緩步向前行去。進得廟門,目光立時轉向小翠等倒臥之處望去。

  只見一片空地,那裡還有三人的影子,不禁啊了一聲,道:“三人昨夜明明倒臥此地,怎的忽然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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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22 10:48:07 |只看該作者
七八

  西門玉霜冷笑一聲,道:“哼!被他們藏起來了。”突然轉過身子,雙目直逼那綵衣仙女像之上,接道:“如若你們傷了我的屬下,我把這座天女廟拆一個片瓦不存。”

  林寒青心中暗道:“那仙女像乃泥塑木雕之物,你問她。她也不能說話啊!”忖思之間,忽見那執花仙女的右手,手中鮮花,無風自動。

  西門玉霜拉一拉林寒青,低聲說道:“小心了。”疾快的向後退了三步。

  林寒青茫然的說道:“什麼事?”西門玉霜道:“他們可能借那鮮花搖動,暗中放毒。”

  林寒青暗暗讚道:“這西門玉霜果然是警覺奇高,人所難及。”

  只聽西門玉霜說道:“林兄,身上帶有暗器麼?”

  林寒青搖搖頭道:“在下素來不用暗器。”

  西門玉霜突然回手一指,擊在壁上,紅磚砌成的牆壁,突然粉碎一塊。

  她雖是回手擊壁,但兩道目光卻一直盯注在那綵衣仙女像之上。

  只見她隨手取出了一塊碎磚,突然一振玉腕,直向那仙女像擊了過去。

  只聽砰然一聲,正擊在那仙女像握花的右手之上,有如擊在鋼鐵之上一般,一片磚塊撞成碎粉而落。

  林寒青呆了一呆,道:“好堅硬的神像,不知是何物雕成?”

  西門玉霜道:“鋼鐵所鑄。”語聲微微一頓,道:“林兄,請緊隨在我的身後,謹防身後暗器。”舉步直對那神像行去。

  林寒青心知自己武功,難和西門玉霜相比,看她小心翼翼之狀,立時一撩衣襟,取出了參商寶劍,握在手中,緊隨西門玉霜身後,向前行去。

  那知事情又出了兩人的意料之外,一直行到那神像之前,竟是未遇到任何阻力。凝目望去,只見那神像之前的香爐之中,殘香還餘下半寸左右,仍然在繼續燃燒。

  西門玉霜目光一轉,只見這大殿兩側,各有一個木門,緊緊的關閉著。除了那兩個緊閉的木門之外,大殿中的景物一目瞭然,再無可容人藏身之處。

  林寒青道:“姑娘,咱們可要打開大殿兩側的木門瞧瞧?”

  西門玉霜道:“不用慌,先對付了這綵衣神像再說。”暗中一提真氣,舉起右掌,說道:“林兄小心中毒。”右手一揮,疾向那神像拍去。

  一股強猛的力道,直向那神像撞了過去。她內功驚人,這一擊,力道何止千斤,只見那綵衣神像應手而倒,砰的一聲,摔在地上。

  西門玉霜掌勢拍出後,拉起林寒青向後倒退數尺,以備應變。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工夫,塵土消落。凝目望去,只見大殿景物依舊,除了那高大的神像倒臥在地上之外,別無異征。

  西門玉霜一顰柳眉兒,道:“奇怪呀!”

  林寒青道:“奇怪什麼呀。”

  西門玉霜道:“這綵衣女神分明是機關的樞紐,既被擊倒,也該有些反應才是?”

  林寒青道:“也許這神像只是他們用來惑人耳目之用。”

  林寒青心中暗道:見微知著,這西門玉霜之能,果非常人能及了。當下說道:“咱們此刻應該如何?”

  西門玉霜道:“先等片刻,如無變化,再作主意。”

  林寒青口雖不言,心中卻是暗暗忖道:“這我不佩服。”心念轉動之間,突聞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數十年來,從無人敢在天女廟中,這般撒野,爾等竟敢襲倒天女神像,需知報應就在眼前了。”

  西門玉霜銳利的目光,四下流顧,但卻一言不發。

  林寒青聽那聲音,似是就在那神壇之後,當下低聲說道:“姑娘替我掠陣,我到神壇之後瞧瞧。”舉步向前行去。

  西門玉霜道:“不可造次。”

  林寒青停下腳步,道:“難道咱就這樣和他對峙下去不成?”

  西門玉霜道:“他在神壇之後,設下埋伏,想故意引誘咱們入伏,此等彫蟲小技,也要賣弄,豈不可笑極了麼?”

  林寒青一皺眉頭,退回原處。

  只聽那冰冷的聲音,重又傳了過來,道:“老夫如不現身,諒你們也無法找到老夫。”

  西門玉霜冷笑一聲,道:“一個大男人家,鬼鬼祟祟的躲到天女廟中,算得什麼英雄人物?”

  沉寂延續了一刻工夫,竟不聞有人答言。

  西門玉霜一揚秀眉兒,接道:“你以為我們會在廟中搜尋你麼?除非你現出身來,咱們憑藉武功打個勝負出來──”

  西門玉霜繼續說道:“如果你想在這廟中埋伏,暗施算計,那是白費心機了,我已傳令屬下,運集幾把乾柴,堆積於這天女廟中,燒上你三天三夜,縱然燒不死你,也將你活活烤死。”

  只聽一冰冷的女子聲音接道:“你如果想在武功上一分高下,今夜三更再來,我等準時候駕。”

  林寒青道:“為什麼要在三更半夜動手,難道你們見不得天日麼?”

  那冰冷的女子聲音道:“老身等不喜愛白日。”

  林寒青道:“在下卻是不喜黑夜。”

  那冰冷的女子聲音道:“你這醜八怪模樣,還不如夜晚出來好些。”

  西門玉霜哧的一笑,接道:“對敵決勝,各憑武功才智,丑與不醜,打什麼緊?”

  林寒青目光轉動,四下搜尋,心中暗暗忖道:“她既是能說出我形貌醜怪,那是說她已經瞧到找了,她既然能瞧到。我如若留心一些,自然是也可以瞧到她了。”耳際間突然響起了西門玉霜細微的聲音,道:“林兄,情形有此不對。這殿中狹小,極易放毒,咱們不能在此久停。早些退出去吧!林兄先請,賤妾斷後。”

  林寒青對她才謀、武功,早生敬佩,知她必有所見,才施“傳音入密”之術,暗中傳警,心中暗道:這西門玉霜武功那般高強,做事仍然是如此謹慎小心、驕狂中細密入微。心中念頭轉動,人卻疾向廟外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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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22 10:48:17 |只看該作者
七九

  但聞衣袂飄風之聲,西門玉霜也隨著飛躍而起,穿出廟外。

  但聞砰然一聲大震,兩扇大開的廟門,突然關了起來。林寒青道:“好快的身法。”

  西門玉霜卻冷笑一聲,道:“他們在停身之處,裝有控制這廟門機關。”

  林寒青只覺臉一熱,道:“姑娘高見。”心中暗自責道:“我怎麼想不到這一層呢?”

  西門玉霜抬起頭來,望望天色,突然一拉林寒青,悄然向廟後繞去。

  廟後就是大殿的後背,一目瞭然。

  林寒青低聲問道:“姑娘瞧什麼?”

  西門玉霜道:“我要瞧瞧他們的藏身之處。”

  林寒青心中忖道:“奇怪呀!他們明明在廟內大殿之中,到廟後瞧什麼呢?”

  但聞西門玉霜說道:“林兄,你可曾聽出他們說話的聲音嗎。”

  林寒青道:“聽到了。”

  西門玉霜道:“有何感覺。”

  林寒青道:“男女各居一方,似是不在一起。”

  西門玉霜道:“除此之外呢?”

  林寒青道:“在下就聽不出來了。”

  西門玉霜笑道:“你可注意到他們的聲音,經常是游動不定麼?”

  林寒青略一忖思,道:“不錯。”

  西門玉霜道:“賤妾到廟後來,就是估計一下,他們大殿中是否造有夾壁。”

  林寒青暗暗嘆息一聲道:“我怎麼竟未想到此處。”

  只聽西門玉霜說道:“果然不出所料,這座天女廟,經過他們改裝,叫人想不通的是這些人,既是具有此等身手武功,何以會選中這座天女廟,作為棲身之地?”

  林寒青心中一動,暗道:“不錯啊,一個人有著很高強的武功,為什麼會居住於這一座荒涼的天女廟中,而且住在那暗無天日的夾壁之中,這情形確屬可疑。”

  但見西門玉霜仰臉望著天上的一片白雲,柳眉微聳,顯是正在全力推索心中的疑問。

  為什麼一個身負有高強武功之人,偏偏會住這彈丸之地的天女廟中?林寒青也正全心全意的推想。

  沉默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西門玉霜突然自言自語的說道:“定是如此了。”目光轉到林寒青的臉上,道:“林兄,可曾想到了麼?”

  林寒青道:“想到什麼?”

  西門玉霜道:“那些人何以居此?”

  林寒青搖搖頭,道:“這個,兄弟還未想起。”

  西門玉霜道:“他們隱居於這天女廟中,那是顯然有著逃世之心,可是天下盡多名山勝水,為何偏要住在這地方?”

  林寒青道:“不錯啊。”

  西門玉霜笑道:“這要從兩面推想了,一種是他們志願居此,心有所圖,另一種則是被人囚禁於此,不得不爾。”

  林寒青道:“嗯!姑娘看他們哪樣居多?”

  西門玉霜道:“前者居多。”

  林寒青道:“何以見得?”

  §第十八章

  西門玉霜那一對明亮的秋波,盯住在林寒青的臉上,笑道:“嗯!你的進步很大了,日後統率武林,身任盟主,看來不是什麼難事。”

  林寒青奇道:“你說的什麼?”

  西門玉霜道:“我說你日後擔當武林盟主。”

  林寒青淡淡一笑,道:“姑娘又何苦取笑在下。”

  西門玉霜臉色一整,道:“我說的是千真萬確,誰和你開玩笑。”

  她笑時嬌媚橫生,動人憐愛,但臉色一整,卻又是凜凜神威,莫可侵犯。

  林寒青輕輕嘆息一聲,道:“咱們暫時別談旁的事了,揭穿這廟中之秘,救出你三屬下要緊。”

  西門玉霜突然輕輕嘆息一聲,道:“唉!我又發了脾氣是麼?”

  林寒青淡淡一笑,道:“不要緊。”

  西門玉霜道:“我一向對屬下太過嚴苛,這種態度,已經成了習慣,不知不覺就擺出了臉色,你不見怪才好。”

  林寒青道:“姑娘言重了。”突然放步向那左側緊閉木門前面行去。

  但覺微風颯然,西門玉霜已搶到了他的前面,玉臂一伸,擋住了林寒青的去路,笑道:“不可造次。”

  林寒青停了下來,心中暗暗忖道:“那神像既非機關,難道咱們坐而待敵現蹤麼?”

  西門玉霜淡淡一笑,道:“林兄,你可曾想到了一件事麼?”

  林寒青心中暗道:“好啊!此時何時,此景何景,你不管大敵當前,屬下生死,盡談些不相干的事情。”心中念轉,口中卻應道:“什麼事?”

  西門玉霜道:“咱們遇上了一個心機深沉,武功絕倫的強敵。”

  林寒青道:“姑娘可是說這天女廟中的主人?”

  西門玉霜道:“不錯,這人可能是我西門玉霜出道以來所遇最強的一個敵手。”

  林寒青心中大不服氣的說道:“怎麼,難道他還能強過白惜香麼?”

  西門玉霜微微一笑,道:“白惜香智謀勝我十倍。只可惜不會武功,如若包括了才智、武功,今日咱們所遇的敵手。該是最強的敵手之一。”

  林寒青道:“姑娘查看佈置,可以猜測出他的才智,但你又如何知道他武功高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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