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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NightTiger] 影舞.絢爛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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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8 01:21: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櫻吹雪】橙路上的斜影

「建御雷蒼!今天要是不把事情說清楚!我絕對不放過你!」

急凍而令人刺骨的肅殺氣氛,由我們這桌漫延而開。四周投注過來的奇異目光,透露出看熱鬧的意味,但是這種現象只維持了很短的時間,因為那雙有如鬼神般兇狠的眼神,只是看了那群人一眼,竟使得所有人紛紛低頭,全都畏懼了起來。

呵...

看著身邊這位氣鼓鼓的妹妹,不自覺地在心裡面笑了起來。

因為曉得她是在意我才會有如此激烈反應,否則態度不會轉變得這麼快,不太直率的隱性個性已經顯現出來,跟以前一樣,完全沒變。

「先別生氣。我只是想表示,連續兩次在學校以外的地方遇到妳,覺得自己很幸運而已。」

「當我是三歲小孩童啊!這種話,你認為我會相信嗎!」

啊啦啦,現實是殘酷的。霧戀的表情依舊不悅,這種說詞果然無法讓她信服。

「啊哈哈,那就改為昨晚是偶然,今天是巧合,這總可以了吧。」

「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呃,板起臉孔來了。看來只有以直接的方式表示,要不然再這麼下去,她肯定是不會罷休,下猛藥吧!

「其實...」轉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三個空杯,擺了一個自認為很無辜的表情,接著以有些委屈的口吻說話,「其實是我自己想見妳,所以連續兩次跟妳碰面,誰知道妳竟然誤解,感覺好受傷...」

「啊,你...」

感覺到左手衣袖被拎住,轉眼過去,我見到了一副很疼惜的表情。

「不要這麼失落,我不生氣就是了...」

啊哈!

「雖然我曉得你在敷衍,但是看在你這麼努力要讓我消氣,我原諒你。」

「呃...」

溫柔的笑顏裡,我見到了霧戀體貼的一面。剛才的表現果然奏效,激起她以前就讓我印象十分深刻的偉大母性。

「好了。」霧戀的表情轉態,將敷在我鼻子上的毛巾拿開,察看我的同時,瞪了我一眼並笑了起來,「已經止血了。」

「謝謝。」

「不客氣。」霧戀滿意地微點頭,把毛巾擺放在桌面上,接著拿起桌上的餐點傳票,「蛋糕應該準備好了,跟我回家。」

「好,不過我吃的東西比較多,讓我來付錢就好。」

「嗯?」

眼睛半瞇所呈現的執意,豈能再多說一句,於是我立即閉口並點頭。

「現在是甚麼時代,別學那種非必要的大男人主義。」

「是的!」

付個錢也算是大男人主義嗎?算了。在這個以她為主導的情況之下,還是順從她的意思,否則一定又會踩到地雷。

「對了。」才剛離開座位的霧戀,右手拎著傳票,左手插在腰際,擺出一副正經面孔,「不要輕易懷疑別人的心意,尤其是在女孩子面前,那是種很讓人討厭的行為。」

「......」

看著走往櫃台去的霧戀,我舉手輕敲了自己額頭一記,感嘆自己的痴愚與淺視,提著反省的步伐,跟了上去。


「魂」

這是掛在對面牆壁上的一副以勘亭流字體所提的字畫。

記得這是一種使用於落語、歌舞伎等的招牌或節目表的字體,由岡崎屋勘六設計,勘亭流就是得名自其別號「勘亭」而得。

因為早在江戶時期流行的關係,所以是種「江戶文字」。

正座在這擺滿許多古物的和風屋裡,四面牆上的麻質壁紙、簡單的方型小茶桌和角落裡的綠竹枯枝、花草掩映,讓這方角落充滿寧靜、自然的味道。

不過,現在並不是形容屋內景物的時候,因為我面對著一家子,三位正默默吃著巧克力蛋糕的親戚。

左邊的是霧戀,接著是建御雷麗華叔母,最後是建御雷正孝叔父。

雖然吃東西的樣子感覺很輕鬆,但是我總覺氣氛有些僵硬,甚至還意識到一股莫名壓力直襲而來,而且還是讓我感到頗為意外的長輩,麗華叔母。

她給我的感覺,並非是另一側地球上那位待人親切的麗姨,而是態度凜冽,眼神之中充滿極度自信的一個人。

看著桌前還剩下一半的蛋糕,我用叉子切了一小塊,在要送進嘴巴前,察覺到麗華叔母所投射而來的目光,轉眼望去,只見她挺直身子,以很正經的態度看著我。

「蒼,你跟我家的霧戀,很要好是吧。」

「嗯...咦?」

突然問起這個,嚇死我了!

「怎麼,不是那麼一回事嗎?」

面對質疑中的麗華叔母,我急忙地將視線轉移到霧戀身上,可是她卻好像沒聽見剛才的話一樣,依舊吃著蛋糕,不語。

唉,也罷。照著自己目前的感覺,回應這個讓人有點尷尬的問題。

「嗯...我跟霧戀相處的時間還很短,可以的話,希望以後能夠多認識她一些。」

話說完之後,麗華叔母的表情並變化,我有些靦腆地搔起後腦袋時,竟見到霧戀嘴角微揚,這種態度感覺像是很滿意似地,更讓我覺得尷尬了!

「嗯,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來吧。」

麗華叔母轉頭面向霧戀,那一瞬間臉上所出現的細微變化,給我的感覺,有點擔心,也有種像在嘆氣似地。

記得英姐提過,我這些妹妹的脾氣都是相當令人頭疼,除了自己父母之外,對家族成員都很冷淡,加上又沒其他的朋友,難怪會讓人擔心了。

「蒼,你是建御雷年輕世代裡唯一的男孩子,也是霧戀等的兄長。叔母清楚你們現階段是以朋友相稱,將來要是轉變關係的時候,無論是由誰繼承武流,千萬不要因此而忽略掉彼此間的相處態度。我想傳達的意思,僅此而已。」

這番話的意思給我的感受很直接,與先前在冰織的父母所說的差不多,接連兩次都聽見類似的話語,難不成他們都認為我繼位之後,態度就會變樣了嗎?

「麗華叔母。我想,那種地位對我而言,只是個身為建御雷家一份子所應盡的責任。自己清楚是處於在一個非常不平凡的家族裡,但是那跟我與她們相處並無關係,也與剛才所談到的武流和靜流不相干。」

「接下來我想說的話,雖然有點一廂情願,但還是誠懇的希望兩位長輩能夠聽下去。」

「霧戀、冰織、雪歌,她們三人是我醒來之後所結交的朋友,而且更是我的妹妹,這是不變的事實。身為兄長,我有絕對的責任與義務守護,也許將來因為年齡增長,我們的個性會有些許變化,但自己清楚...不!應該是很肯定!我對她們的態度永遠都不會改變。」

話說完之後,我深深呼了一口氣,以也許是道出心裡所想的事情,感覺輕鬆了許多。

「意思是說...你喜歡她們,而且非常喜歡!」

這是當然...咦?

驚聞之餘,我見到霧戀放下叉子並低頭不語,正孝叔父只是瞄了我一眼,之後便好像沒發生甚麼事一樣繼續吃蛋糕,而麗華叔母竟是面露喜悅,笑呵呵地看著我。

「表達的方式很直接,想法也很成熟,真是不可思議的孩子。」麗華叔母手撫著心窩處,轉頭看著霧戀時,再次笑了,「呵,女兒,這裡有位很渴望疼愛妳的哥哥。」

唔!尷尬透頂了...嗯?

「我進去休息去了。」

霧戀向父母微點頭完,隨即起身離開座位,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就這麼走掉了。

「啊啦,這孩子害羞了。」麗華叔母笑了笑,接著舉手指著霧戀走去的方向,「跟去陪她聊聊天。」

有嗎?怎麼感覺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

「現在時間早,就暫時多待一陣子。」

「這...」

聽見正孝叔父終於開口說話,我有些驚訝地立即轉頭看著他。

「我們等會有事要外出,家裡除了管事們之外,就剩下她一個人了。」正孝叔父對我笑了笑並點頭,「現在正是跟她培養感情的時候,要把握時機。」

面對這誠懇和藹的笑容,心想下午也沒安排甚麼事情要做,留下來也好。

「好的。叔父、叔母,我這就跟去了。」

就這樣,起身拜別兩位長輩之後,我立即往霧戀剛才所去的方向,離開大廳跟了上去。


風,帶著些許暖意,溫柔地徐徐地吹來。

仰望著上方的寒緋櫻花樹,那隨風搖逸的花朵,雖然已漸凋謝,但因陽光透射而過的特殊現象,顯得更加的瑰麗。

我緩緩閉上雙眼,享受微風輕撫綠地所傳達而來的聲音,不知怎麼的,心情變得好平靜...噢!

「擺出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的哲學家表情,你在幹嘛?」

「感染一下大自然啊。」我張開眼睛,輕撫被敲到的額頭,苦苦地看著正座在身邊的霧戀,「妳不覺得這麼做,很有一種...嗯...浪漫...不...風雅...呃...之類的感覺嗎?」

「甚麼?」

眉頭微皺,加上那感覺不可思議的眼神...算了。

「不,沒甚麼。」

沒事裝詩意,是我笨了。

「哪。」霧戀躺靠在樹幹上,面向著遠方,「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

「啊...」

『我們的式神轉變成跟以前非常不一樣,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呢?』

跟來庭院之後,我們聊了好一陣子,霧戀不意間問起這個令我難以回答的問題,所以剛剛才會假裝享受大自然,以為會因被吐嘲而轉移話題,沒想到又回來了。

「曉霧。」

雙重屬性的圓月型武具,左弦燃著紅炎,右弦飄著淡雪,浮立在霧戀的面前。

「自從她變成這種形態之後,我每天都在思考,一個不經神授契約的男性,如何能接觸式神,而且還是雌性式神,更別說是增幅她的能力。」

「擊退別動部隊,封鎖神──建御雷麟瞳的妖氣,加上鬥神阿修羅王的歸順以及許多令人驚訝的事情,目前你在家族裡的地位,不再只是位靜流繼任者而已。十七年的沉睡時間,我相信與真實一定有些出入...你,到底是甚麼人?」

「......」

「怎麼,還是一樣,不打算回應嗎?」

霧戀收回曉霧之後,側過身子看著我時,眉目之間帶著疑惑。

我立起身子,緩緩地離開櫻花樹,走了幾步之後,停下腳步,雙手插入外套口袋,仰頭望天,淡淡地笑了笑。

「還是跟以前一樣敏銳,煌芽琉璃...」

「聲音好小聲,我聽不清楚你說在甚麼?」

「呵...」

轉過身子,我面對著霧戀,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凍氣。

「霧!──霧氣!」

「老實說,其實我是外星人。十七年前,在母星爆炸前搭乘結晶隕石墜落到地球,結果被父母撿到,還幫我取名──噢!」

「建御雷哪來的農場!以為你是超人『克拉克.肯特』啊!」

「啊哈哈...」我取下貼在右臉頰的鞋子,走回櫻花樹,蹲在霧戀前方,把剛才扔過來的鞋子溫柔地套回那隻皮膚白晰又柔嫩的右腳上,「漂亮的女孩子,是不可以拿鞋子扔人的喔。」

「別拿甜話來敷衍!我要知道真實!」

「喔。」

我冷笑一聲,挺身移動到霧戀面前,伸手將她垂落在胸前的頭髮給撥到旁邊,接著順勢往上,輕撫她的右臉頰,並且凝視著那對既深遂又漂亮的雙眼。

「你...你要做甚麼!」

「妳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

「唔!」

「霧戀...」

眼見因吞嚥口水而產生起伏的頸部,耳聞因心跳加速而發出的咚咚聲,我曉得她非常緊張,暗自竊喜之餘,緩緩將臉貼在她的右耳朵旁。

「你...靠得太近了!」

「哪,我只告訴妳一個人唷...」

「啊嗚──」

啊啦,好可愛的嬌鳴聲。

雖然身體未完全以她接觸,但這不到三公分的距離,急促呼吸所吐出的微熱香氣,我能感受到她的悸動。

呵,可愛的妹妹。

「唔!──」

轉而面對面的時候,發現霧戀整個身子緊繃起來,我在心裡笑了笑之後,雙眼凝視著她,毫無保留的將所有心意釋放出來。

『霧戀。』

『嗯?』

『蒼,也許並不存在於霧戀的過去,但是妳的未來,我會一直待在身邊,永遠...』

『唔!』

不意,霧戀將我推開,雙手撫住激烈起伏的胸口,一對大大的黑色眼瞳,猛瞪著我瞧。

「你!──知道你在說甚麼話嗎!」

哈哈,紅通通的一張臉,害羞了。

「嗯。」

不需考慮,我立即點頭回應。

「唔!」

急快速收縮的瞳孔,一定是被我剛才的行為嚇著。心想,自己才跟她「認識」不久,突然說出這種話,難怪會表現出如此無法接受的表情。

唉,我太急了吧。

「無緣無故說出這種話,是在整我好來迴避剛才的問題,沒錯吧!」

啊啦啦,真會找台階來消除自己不安的情緒,不愧是煌芽琉璃。

好,就順著妳的意思。

「哇啊!被妳發現了!」

「哼!」

額頭再度被敲了一記,又白了我一眼,終於是恢復以往的神情,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後,皺起眉頭看著我。

「既然紫姨他們都沒懷疑,那我也不管了。」

「啊啦啦...」

「嘖,奇怪的口癖。」霧戀搖搖頭,目光從我身上移開,遙望著遠處而去,「蒼...」

「我在。」

「總有一天,我會知道你所有的事情,對吧。」

嘴巴說不管,其實心裡還是很好奇,難怪了。

「會的。時機到來的時候,妳...妳們都會知道。」

呼,好險。傾聽者可不是只有霧戀一個人而已啊。

要是說錯話,今天恐怕會是我在地球的最期之日吧!南無!

「好,我會等到你親口說出真實的那一天。」

此後,我們沒再多談,只是肩並肩,靜靜地坐在寒緋櫻花樹下,直到黃昏到來之前,我才離開霧戀家。


「果然。」

才剛走出霧戀家的後庭院,雖然天色已有些昏暗,但靠在對街圍牆上的那名女孩子,從認識至今都未馬尾放下,一看就知道是誰了。

第一次見到她穿長褲,感覺蠻新鮮。

剛才以魂力跟霧戀對話的內容,肯定是被她給聽見,否則也不會待在那裡了。

輕嘆了一下,覺得閃避也不是辦法,於是我硬著頭皮,漫步到對街去。

「嗨,今天沒外出嗎?」

她並沒回話,眼睛依舊望著遠方,從臉上略帶不滿的表情,我發現似乎有些不太高興的樣子。

「呼──」

再次嘆了一口氣之後,我也躺靠在圍牆上,學著她遙望天空。

冰織,在不高興我剛才對霧戀說的話嗎?

當然,以目前對我好感度最高的冰織,這話千萬問不得,否則會造成更大的危機。要是處理不當的話,以我所熟知的櫻雪鳴泣,愛吃悶醋的剎那,絕對不會善罷干休,並且狠狠地對我大發雷霆。

畢竟在這次輪轉當中,就屬她跟我在一起的時間最長,若是不發脾氣,那可是非常奇怪了。

重點是,她並沒有覺醒,霧戀對她而言只是位堂姐妹,而非煌芽琉璃。

若是以前聽到我對琉璃說甜話,她不會吃醋,反而會對我撒嬌,好來討取相同的對待。可是她現在並不是櫻雪鳴泣,更非是白銀剎那,而是建御雷冰織,單純一位尚未覺醒的普通地球人。

唉,「母親」說的沒錯,要讓妹妹們敞開心懷來接受我,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因為我所要的不是其中一位,而是三位妹妹,若對任何一位稍有疏忽,可不是演演修羅場,而是會如同英姐先前告誡我的事情,引發一場難以收拾的大戰。

但,想了這麼多也沒用,現在她們對我並沒有男女之間的情感,有的也只是朋友相處時的友情而已,更別說叫我是哥哥了。

「下午到你家去,按了好久的門鈴都沒人出來,手機也沒開機,回家之後發現到你在附近,原來是到霧戀那裡去了。」

「嗯...」我從外套內側口袋摸出手機一瞧,「對不起,手機沒電了。」

恐怖,竟然能發現我在附近,是憑藉著甚麼樣的方法啊。

她來找我一定是有事,關心一下。

「冰織,找我是為了甚麼事情呢?」

「沒甚麼重要的事情,只是想找你去逛逛書店而已...」

原來是想約我去書店,現在時間還可以,就陪她去一趟,順便也給自己買幾本休閒文庫好了。

雖然稍早巧妙地錯失機會,不過既然已經見面,也聽到她的計劃,為兄的我,可不能就這麼無視掉。

重點是,難得有妹妹主動來找,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不再多想,我牽起冰織的左手。

「時間還早,我陪妳去書店。」

「你!──」

冰織似乎被我的舉動給驚嚇到,眼睜睜地看著我,一度還想甩開被我牽住的手,但是我沒讓她這麼做。

「乖,先跟我回家去牽轟天號,我載妳去。嗯?」

「唔...」冰織低頭看著被我牽住的左手,表情看起來有些羞怯,「轟天號,是你的腳踏車嗎?」

「嘿咿──聰明的冰織,妳答對嘍。」

「怪人,竟然給腳踏車取名字...」

冰織的表情終於是恢復過來,抬頭起來時,我見到了充滿喜悅的眼神,淡淡的笑容當中,盡顯讓人想立即擁抱她的念頭。

但是,儘管不再抗拒牽手,我還是得壓抑自己潛在的思念,要是弄巧成拙,那可就大大不妙。所以別得寸進尺,收歛一點,慢慢來就好。

就這樣,牽著冰織的手,也許是開心的原故,步行沒多久之後,很快就回到家門前了。

「等我一下,我進去牽轟天號出來。」

推開籬笆前,才看了一眼停在旁邊的紫色跑車,家門隨即打開,爸爸和媽媽一同走出,帥氣的灰色西裝和優雅的深紫色晚禮服,兩人所穿的衣服看起來相當正式,是要外出去參加甚麼聚會嗎?

「爸爸、媽媽,你們要出門嗎?」

「是啊,我們要去參加朋友的聚會。」

爸爸微笑回應完,媽媽已經走到我身邊,冰織才剛行禮像是要打招呼之時,媽媽突然牽住她的雙手,還讓冰織嚇了一跳。

「冰織!」

「啊...」冰織快速眨眼,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媽媽,「紫姨,您好。」

「哪,紫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問妳?」

「嗯?」

別說霧戀歪頭一臉不解的模樣,連我都猜不到媽媽想問什麼事情。

「老實告訴我,妳跟小蒼到哪一個階段了?A?B?還是...」

「媽媽!──」就在冰織張大眼睛有些迷糊的時候,我馬上意識到媽媽所指得是甚麼,二說不說,立即將媽媽給帶離開,「我們不是那種關係!別問人家那種奇怪的問題!」

「咦?」媽媽指了指我,接著又指向冰織過去,「你們...」

「甚麼都不是!」

不須考慮,我立刻作出回應。

「蒼,紫姨問的事情是...」

「沒事!沒事!」

我連忙搖頭表示,因為那不知情的神色當中,代表著冰織相當純真,絕對不能說明媽媽剛才所問的是甚麼事情。

「哈哈,紫苑。」爸爸來到媽媽身邊,伸手搭住她的肩膀之後,輕拍了二下,「看看他們兩人的表情,說甚麼也不像是已經發展到那種關係,妳想太多嘍。」

「嗯...」媽媽再次看著冰織,感覺像是在思考,一會過後,眼神變得很溫柔,「呵,冰織,紫姨沒別的意思,剛才沒被嚇到吧。」

「嗯嗯──」冰織搖搖頭,笑容隨即掛在臉上,「沒關係的。」

「呵呵,見到這樣子的妳,紫姨很開心唷。」話才說完,媽媽的目光隨即移到我身上,「兒子,你們是要到家裡,還是才準備要一起出去?」

「我們要去書店,現在是先回家來牽轟天號的。」

「啊啦,原來是這回事。」媽媽挨近我,接著突然瞇眼笑了起來,「順便約會,沒錯吧。」

「啊...」這個尷尬的問題,使得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冰織,結果她竟然低頭不語,感覺就好像默認一樣,著實嚇到了我,「唔...算...算是吧。」

也罷。既然冰織沒打算辯解,那我也只好裝作是了。而且,心裡覺得有些開心,因為她並沒有表現出不高興的樣子。

「哇啊,還真的是啊!」

啊咧,媽媽的臉色有些不太對,是怎麼啦?

「好了、好了。」爸爸苦笑了一下,對我點頭示意之後,指著左手腕上的手錶,「紫苑,時間已經不早,該出發了。」

「啊,差點就忘記,得趕快出發...對了,瓏芽到陰陽寮去接麟瞳,她們會比較晚回家,所以麻煩你們逛完書店之後,順便到超市幫媽媽帶盒草莓布丁回來,我明天要帶到總本家去給奶奶吃。」

「嗯,我會順道去。」

「那麼我們就先走了。冰織,有空常來家裡玩喔。」

「會的,兩位長輩,請慢走。」

送走爸媽之後,我苦苦地嘆了一口氣,心想媽媽真的好有心機,因為這附近有賣草莓布丁的超市營業時間只到夜間九點,擺明就是不希望我太晚回家嘛。

「去牽車吧。」

「喔,好...」

其實,我真的被冰織的態度嚇到了。

冰織面對有點脫線的媽媽,反應出奇的沉穩,原本以為會出現很害羞的表情,結果竟然像位成熟大人似地,非常冷靜。

呼...

不過這樣也好。要是她表現得像是小小女孩子一樣羞怯,我可能會壓抑不住情緒,立即──

「蒼,你在發甚麼呆呀?」

甜甜的聲音將我給拉回現實,發現自己竟然站在倉庫旁的遮雨蓬下對著轟天號發呆,於是我輕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將轟天號給牽了出去。

出了籬笆,我將轟天號轉往要商店街的方向,坐到坐墊上,回頭對著冰織招招手,「過來坐,準備要出發了。」

「好。」

待冰織側坐到後座之後,原本還期待她會摟住我的腰,可是雙手竟是乖乖放在大腿上面,於是只好摸摸鼻子,踩著踏板,往商店街發進。

黃昏時分,被染成一片橙黃色的南區街道,或許因為是住宅區,加上又是週日傍晚的關係,路上行人並不多,遙望遠處已近水平面的夕陽,乍看之下稍微有點寂寞的感覺,但是當想到後面有妹妹在,又突然覺得暖暖的,很希望就這麼一直載著她,不停地往前騎去...唔,好恐怖,這樣可能會累死吧!啊哈──

過了兩個路口之後,感覺到衣服後面被拉住,想開口問話時,卻聽到細微的笑聲,不知怎麼的,我竟能感覺到她很開心。

「蒼。」

「嗯?」

「總有一天,我會知道你所有的事情,對吧。」

啊...這是稍早前霧戀所說的話,冰織果然是『聽』見了。

「嗯,我會讓妳曉得一切。」

「呵...我會等待。對了,有件事想跟你說...不可以對我...對我做出跟雪歌和霧戀相同的事情喔。」

「嘰!──」

緊急剎車後,心臟差點突破胸膛的我,大冒冷汗地回頭過去時,只見冰織摀住半張臉,像是在偷笑一般,還用眼角餘光瞄著我瞧。

喂!原來妳根本就沒在吃醋嘛!

那之前在妳家牆圍邊所表現的態度...

「我才不會為了那麼一點小事生悶氣,只是每次面對的都是笑口常開的你,突然有種想法,想見見你發愁時的模樣而已。嘻──」

「唔!原來!──妳這小惡魔!」

「哼。」冰織把臉轉開,抿著可愛小嘴唇,更加地抓緊我的衣服,「害我白跑一趟,又連絡不到你,這是懲罰!」

啊啦啦,如果這算是懲罰的話,麻煩妳多懲罰個幾百萬次吧!

呵...這麼可愛的嬌拗表情,怎麼看都看不膩。

「哪,說真的,要是對我做出那事,我會生氣。」

啊哈哈──

「現在我們只是朋友,加上我是淑女,受不了那種刺激的...」

啊咧,還自稱是淑女,有沒有那麼可愛呀。不過話說回來,這話的意思,我可以解讀成...等到更加熟識之後,就可以...

「你那是甚麼表情!」冰織放開我的衣服,重重地往我背部拍了一下,「也不可以有奇怪的念頭啦!」

「哇啊!痛啊──」

「活該!誰叫你亂想!」

呵呵,的確是痛,因為這力道可真是不輕啊。

「好了,不跟你說了。苦勞的司機先生,繼續騎車吧。」

「冰織。」

「嗯?」

「我可以叫妳...小喵咪嗎?」

「啊...」

我的話,使得冰織急忙低頭,藉由她那飄浮不定的黑色眼珠,我曉得她真的害羞了。

「怎麼突然這麼叫人家啦...」

哈哈...這感覺真有趣,仿佛是總愛將「人家」掛在嘴邊的銀櫻出現了。

剎那,這是妳最喜歡聽的小名,現在是冰織的妳,應該會接受吧。

「才不要!」冰織一出手便將我的臉給推往前方去,「走了啦!」

啊哈哈...既上次被雪歌發卡之後,這次換冰織了...那下次霧戀應該也不會缺席吧。

哎呀,果然是太急了點。

沒關係,我不會因此而灰心,一步一步,慢慢來吧。嗚...痛哭!

就這樣,我懷著有些苦澀的心情,背後載著冰織,拖延著因夕陽而映照在地面上的兩人影子,繼續騎著轟天號,往下個路口前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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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櫻吹雪】稻荷大明神──「御饌津葛葉」

「蒼,你肚子餓不餓?」

走出書店,我們各自拎著一個裝有書籍的紙袋,而冰織問了我這一句話。

「......」

剛才逛書店時,發現冰織似乎很喜歡有插圖的書本,所買的四本書裡就有三本是繪本,由此可見,她應該對繪畫有某種程度的喜好。

「發呆嗎?」

「嗯!看看手錶,也差不多是吃飯時間了。」我將冰織的紙袋接過手,走到停放在書店門口左側的轟天號,將兩個紙袋放入前輪架上的置物籃中,「晚餐要到哪裡吃,有好的建議嗎?」

「有。」冰織走到我身邊,看了看街道兩旁,感覺像是在思考,「你想吃和式還是西式的呢?」

會這麼問,我想她心裡應該是各有好的選擇了。

「和式。」

「好,那就去祇園。」

唔,該不會是要去在四條通東端,專賣抹茶甜點的祇園辻利吧!

甜食我是喜歡,可是難得跟妹妹一起晚餐,想吃點不同的東西啊。

「怎麼皺起眉頭了呢...啊,我知道了。」冰織笑著並搖搖頭,「不是要去吃甜點,是一家名叫祇園畑中的料理店啦。」

「哈哈,我想太多了。」

真不愧是御孃樣級別的冰織,那家店的東西可貴了。上次奶奶托麟姐買回來的高級握壽司,就是祇園畑中的懷石料理達人所做,好吃的不得了。

記得奶奶說過那是在東山區,距離八阪神社很近,可惜現在不是七月,否則就可以見見日本三大祭之一的祇園祭了。

「對了。」忽然想到一個重點,於是我問,「沒事先預約,會有座位嗎?」

祇園畑中,名店中的名店,在這個晚餐時刻,肯定是滿座。

「呵呵──」冰織頭微搖,接著以優雅到不行的動作,側坐到後座上,「絕對會有位置,因為建御雷家是VIP,有專屬的客室喔。」

冰織的眼神中帶著曖昧,那所謂的VIP肯定不是普通的VIP,猜想沒錯的話,應該是建御雷家的產業之一...也罷,反正只是去吃個晚餐而已,不管那麼多了。

大約四十五分鐘的時間,經由冰織指引,我們來到位於八阪神社南面入口,而要前往的祇園畑中,就在對面。

看了一下四周環境,這邊屬於舊街道,道路兩旁大多是兩樓式的木造建築,路邊還看得到一支支排列整齊的電線桿,微亮的路燈,為這天色已暗的夜色,增添許多懷古氣氛。

當然,這是我最喜歡的都市,不管到哪裡都覺得很高興,而且又是跟妹妹在一起,更加開心!

但是,觀察四周,地面上並未發現有那熟悉的白色小方格在,我看還是問一下冰織好了。

「轟天號可以停在路邊嗎?」

祇園畑中本館要通過一條小徑才能進入,而這附近並無規劃可供自行車停放的停車格,貿然亂停的話,怕轟天號會被交通警察給帶走,於是我才會這麼問。

「停車不是問題,你等等,我叫裡面的人出來處理。」

「嗯?」

才覺得疑惑,只見冰織輕跺左腳,在我感覺到有股莫名而起的能量反應時,她對我笑了笑,接著轉頭面對那條小徑,不消多時,由裡面走出一位身穿灰色和服的中年女性。

「哪,這家料理店的門鈴還真特殊啊...」

「呵呵,那是名為『導音』的術法,屬於高速詠咒,只有建御雷本家的人才會,所以了。」

唔,這個回答已經相當明顯,跟家族還真的很有關係,待會進去應該不會遇到熟人吧。

「冰織御孃樣。」

果然!

「若野女士,晚安。」

「晚安...」

就在兩人互相寒暄道安之時,我也跟著點頭打招呼,只不過這位若野女士的表情明顯地很訝異,難道是因為我長相的關係嗎?

是的,我就是一頭銀色長髮,雙眼異色瞳,長得一副女孩子臉蛋的大男生!

呼,我在幹嘛,瘋了!

「蒼,這位是祇園畑中料理的社長──若野真留子,前建御雷白虎流的情報隊組大隊長,現在已經退休了。」

唔!不能瞎想下去,長輩在前,要有禮貌才行。

面對著若野女士,我對她行了一個大禮,「您好,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若野女士,這位是紫苑天女的兒子,我的堂兄,名字叫建御雷蒼。」

呵,雖然是客套話,但是冰織終於承認我是哥哥了,好高興...咦?

「靜──靜流少主!」

突如其來的躬身動作,使得我緊張地趕緊將若野女士扶起,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請別這樣子,我只是個晚輩而已。」

「不!前些日子聽聞過您的事情,那可不是一般晚輩所能解決的啊。」

嗯,該不會是指麟姐的事件吧。那不完全是我的關係,八雲哥才是最大功臣,若沒他去開啟麟姐的心房,事件不可能就這麼簡易平息。

「嗯?」

若野女士的神色有些激動,透露出擔心的意思,麟姐跟她應該有某種程度的關係吧。

「我們是一家人,我所做的,只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我笑了笑,「不管我是甚麼身份,晚輩就是晚輩,麻煩請您別用敬語,這樣會讓我很傷腦筋的。」

「若野女士,我們都是晚輩,真的不需要這個樣子。」

吾妹冰織,接著好啊。

「好的,好的。」若野女士的態度終於是放鬆下來,「回歸正題。冰織,今天就只有你們兩位前來嗎?」

「嗯,就我們而已。」

「好的,那麼就讓我來領路,請跟我來...」

咦,我沒看錯的話,若野女士面帶著懷疑的笑容,有哪裡奇怪嗎?

就在若野女士引領下,我們進入了祇園畑中。一走進大門,竹子、石燈籠、石階等映入眼簾,所見之處無不充滿日式風雅。典雅的迎賓廳內,字畫、清水燒恰如其分地擺放好,古典又不失風雅情景,讓人覺得心情沉澱了許多...果然,才踏入就感到這裡面的氣氛並不平常,現在仔細感應過,有力場存在,猜想應該是靈力系統之類的結界。

若野女士帶我們到長廊底端一間掛著「鴨川之間」的客室,其內為正統的和式居間,空間約有二十五疊左右,生活起居設備一應俱全,連電腦都有,這就是建御雷家專屬的客室嗎?好大!

「冰織,除了用餐之外,需要過夜嗎?」

啥?過夜!

「呵呵,您真愛開玩笑,純粹用餐而已,我們明天還得上學呢。」

呼,嚇死人...不過,我說冰織,妳怎麼有辦法那麼平靜地回答,難道都不覺得這話...唉,算了。這麼想,總覺得我好像小孩子一樣,平常心、平常心!

「了解。」若野女士點點頭,「那麼,菜色方面還是跟往常一樣嗎?」

「不了,今天只有我們兩人,只要朱雀燒和玄武鍋就好了。」

嗯...甚麼東西呀?

「好的,我先去命人準備,麻煩請稍待,失禮了。」

御禮完畢,待若野女士走出客室並拉上門板之後,為了滿足好奇心,加上那兩種料理名有些恐怖,於是我問,「朱雀燒和玄武鍋,那是甚麼樣的料理?」

「喔。」冰織笑了笑,低身正座到餐桌前,並將垂落於前的馬尾撥到背後,「朱雀燒其實就是燒烤,而玄武鍋當然就是鍋料理嘍。蒼,你也坐下來吧。」

「嗯嗯。」

原來是這樣子,話說這料理名稱也太誇張了,社長的惡趣味嗎?還是?

「剛才點的東西,都是爺爺在開店初期時所訂定,除了那兩樣之外,還有以刺身料理為主的青龍宴,以及以養身料理為主的白虎饕,這些是只有建御雷族人來用餐才會有的特別菜色喔。」

「啊哈哈,能想出這麼奇特的料理名稱,鐵也爺爺還真是厲害。哪,待會那朱雀燒和玄武鍋,該不會在吃的時候,背後會突然間蹦出朱雀以及玄武吧。」

「嗯?」

「呃,沒甚麼,隨便說說而已...」

「喔...」

唉,見到冰織歪頭的疑惑模樣,我的笑話果然是太老梗,岔開話題畢免尷尬好了。

「對了,妳剛才說的那些事,莫非這間料理屋是鐵也爺爺所創立?」

「並不是。現在建御雷家的股份只持有少數,爺爺僅僅在草創時期幫了一些忙,實際經營者還是若野女士。」

『現在』。那意思應該是指曾經擁有多數股份,看來應該是鐵也爺爺有所設定才是,以他的個性,不難想像。

「蒼,我有件比較私密的事想問你。」

喔喔!這是冰織想了解我的開端,如此絕好的機會不能放過,試看看能不能喚醒些甚麼。

「請說。」

「神無月──不,建御雷麟瞳之前所發生的事件,我從父親口中也曉得一些。聽說你身上雖然沒有靈力,可是卻會使用許多非常奇特的技巧,加上雪歌跟你交手的經過,我感到非常不解。畢竟你沉睡了那麼長的一段時間,醒來也才過不久,怎麼可能...你應該了解我想問的事吧?」

唔,想瞭解的並不是「我」,而是所擁有的「能力」...唉,總感覺有些失望...

「蒼,別那麼憂愁,不方便說的話沒關係,是我太心急了。」

心裡雖然有些失落,但當見到冰織慌張地邊說話邊揮手,愧疚神色盡顯現在臉上的可愛模樣,難過的感覺頓時消散一空。

「啊哈哈,沒關係,別說是妳,連爸媽都覺得很神奇呢。」

「那...告訴我...好嗎?」

唔!這是甚麼情況!

如小女孩般做錯事情的低頭抬眼模樣,雙手還比出食指互點的可憐姿態,有沒有那麼誘人啊!

驚覺身體發出異狀,立刻以左手壓制住想伸出去摸頭的右手,非常不妙,非得平靜下來不可啊!

「不行...嗎?」

「噗!──────」

「蒼!──」

啊哈哈...忍受不住的衝動,隨著鼻血化成一片血霧。哀求的眼神、嘴唇微翹的可憐模樣,不愧是三姐妹之中撒嬌功力最強的一位!

妹妹POWER果然恐怖,南無...


「嘩啊──滿足!滿足!」

仰頭面對著夜空,我張開雙手向天,做了一個愚蠢到不行的動作。

「誇張...」

冰織皺眉苦笑的表情,使得我心情輕鬆了許多。

拜先前那噴鼻血的笨蛋行為,冰織不再詢問所提的事情,相對的我也就不主動說明。並非刻意不說,只是在那個時間點之下,不太適合而已。

因為,全程食事都是由若野女士親自服務,自然而然也就停止這個敏感的話題了。

「蒼,對不起,已經過九點了。」

冰織指左手上的手錶,不好意思地看著我。

「呵,沒關係啦。」我笑著搖搖頭,跨上轟天號,「我知道還有賣草莓布丁的夜間超市,而且媽媽只是說說而已,我們家並沒有門禁,別放在心上。」

「嗯。」

「話說...」我拍拍後座,示意冰織坐上來,「門禁這東西,你們家有嗎?」

「你真是健忘。」冰織坐上來之後,像是生氣般地輕拍我的背部,「初次見面就是在晚上,都不記得了嗎?」

「說的也是,是我笨了。」

「呵呵,會噴鼻血的笨蛋。」

「啊哈哈──嗯?」

不意間,我見到對面的八阪神社上空突然竄出一道帶有奇特能量的黃色光茫,才想轉頭詢問冰織之時,她卻已經先行下車了。

「冰織,妳也看到了嗎?」

「沒有,但我感覺到了。」冰織往前走了數步,左腳尖輕墊,接著很快便重踏到地面上,右手劍指一比,對著神社快速畫出許多不明的軌跡,「武甕槌.破魔萬葉集!」

「天海丹,雲之波立,月船,星之林丹,榜隱所見.結!──」

語落,冰織前方出現一個泛著藍光並被六道雷電所圍繞的葵花印記,我知道這是建御雷家紋,其直徑大小約六七十公分左右,剛才乍現之下還以為是魔法陣圖...嗯!

也許是敏感的關係,我感應到四周圍籠罩著一種特殊力場,並且跟後方在祇園畑中意識到的力場連接住,這種略帶熟悉感覺,應該是結界沒錯。

「御孃樣!」忽現在旁的若野女士,神情有些緊張,「時刻早了!」

「糟糕,比預期快了三個月。若野女士,這裡由我先暫時處理,請您進去守護主符陣並通知我父親派出例行的封印組過來。」

「好的!」

若野女士的身影一消失,冰織便轉頭對我微微地苦笑著。

「真不巧,愉快的時刻被破壞掉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似乎非常緊急的樣子。」

「你信不信日本八百萬眾神祇當中,也有跟人類一樣個性萬千的奇特類型?」

冰織指的應該是有個性非常特殊的神族吧。

「既然有這麼多位神祇,我相信其個性也有許多不同類型的存在。話說...剛才那道黃色光茫,我猜就是個性比較特別的神祇,沒錯吧。」

「對,就是這種情況。」

嗯...雖然是神族,說穿了也跟普通物種一樣,這點我倒是不會有特別的感想。經歷這麼一大段的時間,也已經沒有能夠讓我感到訝異的事情,該說是都習慣所謂奇特的人、事、物,這些情況了吧。

會這麼想,總感覺自己有些無趣,全都拜回到本體以及收回所有記憶的關係...唉呀,難道我已經變成老頭子了嗎?

回頭看看正維持術式的冰織,感應她目前所釋放的能量,正如回到這裡之後所接觸的人們一樣,都是靈力系統,完全感受不出那麼一丁點的「冰屬」。

久遠前,經由御命媽媽的告知,以及「母親」的引導下,確定自己為次元輪轉者之時,三位姐姐為了陪伴我,全都由能量狀態轉化成人型,順帶也將自身能量變成跟我同屬,雖然琉璃身具兩種能量,但本質上還是跟我一樣,否則也不會是「沸騰霜雪.冰冷炎燄」了。

如今,得知「母親」已經將三位姐姐的記憶洗淨,當我喚醒她們過來之後,不知道會不會恢復回原來的能量呢?

前些日子將那三把武具喚醒之時,所感應到的也只是武具本身的能量,並沒有跟真主相互連結時會產生的共鳴,依照常理判斷,恐怕已經不會再有跟我同屬的情況...

『孩子,這是一個機會。母親希望她們能忘掉過去重新去接受你,如此一來才能以最純粹之魂來等待你所要進行的融合,要是都還存在過去的記憶,怕會有無法預期的狀況,所以我將她們記憶重置之後,早你一步將她們送回來了。』

『不過別擔心,雖然是重置,但你對於她們還是位很特殊的存在,你回來不久就能遇見她們就是最好的證明,安心吧。』

純粹之魂...

「蒼...沉默了那麼久的時間,有心事嗎?」

關心的語氣,立刻將我拉回到現實當中,轉頭面向冰織,竟見到她滿頭大汗,身體微微地顫抖,顯現出相當吃力的樣子!

「冰織,妳不要緊吧!」

「呵...說實話...似乎有些費力...」

該死!都怪自己進入深層意識太久,竟然沒察覺到她發生變化,我這位哥哥太失格了!

「冰織,先把這個術式解開,否則──」

「不行!」冰織猛然搖頭,緊接著是苦苦地笑著,「術式若是解除而讓裡面那位大神跑出來的話,恐怕會引發不可預期的後果,所以我得撐到封印組過來不可。」

妳說不行,那我也不可能繼續忍受見妳痛苦的模樣啊!

「零.森羅萬象」

不再多等,靠近冰織之後,左手往上一揮遮斷掉她的靈力,隨之發出藍茫的建御雷家紋立即消失,順帶也將她維持住的結界給解除。

「這!──」冰織睜大眼睛看著我,滿臉不解,「你做了些甚麼!對吧!」

「唔!」

冰織,似乎生氣了。

「好不容易才維持住的結界,你怎麼可以!──」

「呵──────!」

瞬時,我們兩人紛紛將目光轉移到對面的八阪神社南面入口,因為那裡出現了一個人...不!依照那身龐大能量,應該是所謂的「神」,一位身高比我矮半個頭的男神...咦?怎麼是西裝打扮啊?

「嘿...晚安,兩位。」

這位身穿紅色西裝的男神,身材瘦長,聲音中性,黃色頭髮還綁著高馬尾,面容就有如少女漫畫裡面的美男子一樣,加上裝扮特殊的關係,顯眼到不行。

身邊,冰織神情凜冽,身體微退之刻,右手掌一反,憑空變化出三張看似符文的長條紙。

「哈哈,我說這位美麗的建御雷冰織小姐,給妳一個忠告,手上的符文,只能用來退魔喔。」

「唔!」

原本凜冽的神色頓消,冰織顯得比剛剛還要緊張。這位男神說的沒錯,我們面對的是神,而不是妖魔...奇怪,打從一現身開始,他的目光始終沒離開我,是發現到我跟普通人有所不同嗎?

「冰織,你們認識?」

「不認識,來!」

冰織似乎意識到些甚麼,出手便將我拉到背後,是在保護我嗎?雖然有些高興,但感覺好微妙喔。

「嗯?」男神冷笑,黃色眼瞳當中透露出輕蔑,「原來如此。」

「身為一位男性,沒有靈力也就算了,竟然還得靠女性來保護,不過才半年沒現身,時代變啦?」

「還有,我可不是因為結界的關係才出不來,只是覺得懶,想休息而已。」

「我們建御雷並非是要封印住您,當然也沒那個能力,當初只是想將您轉移回稻荷神社,想不到您竟然抗拒並將神力散開,直接影響到周圍居住的民眾,所以才──」

稻荷神社...嗯,他是那位掌管豐收的稻荷狐神,但這裡是八阪神社,他來這裡是?

「好了!好了!」男神揮揮手,打斷了冰織的話,「這種理由我懶得聽。」

「其實我並不覺得家裡不好,香火也很鼎盛,只是待久了有點煩,況且...」稻荷神回頭看了一眼八阪神社,轉頭過來便是聳肩,「況且這裡的主神大哥早已回歸高天原,不在多時,空著也挺可惜,偶爾過來住也屬正常吧。」

主神,所指的應該是八阪神社的御祭神,三貴子之一的素盞鳴尊。這是京都內眾人皆知的事情,我自然是曉得。

「可是您離開稻荷神社的結果,就是導致整個京都府的農作物收成減少,似乎有點不妥吧。」

「啊啦,怪我嘍?」稻荷神兩手一攤,擺出一副相當不耐的樣子,「那是你們人類過度開發建設,農地才因此而減少,進而收成不足,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喔。」

稻荷神的一番話,使得冰織無以回應。這也難怪,都市開發必定會徵收土地,通常佔地最大的多數是農地,農地減少之後,當然是會影響到收成,他說的沒有錯。

「哈哈──」稻荷神似乎相當高興,邊拍手邊笑,「這位銀髮美少年點頭,看來是贊同我所說的話了。」

唔,這位稻荷神的個性的確很怪,感覺...咦?我剛才點頭了嗎?

「蒼...#」

哇啊!冷到冰點的瞇眼表情!冰織瞪起我來了!

我該不會被妹妹給討厭了吧!好不容易才建立的感覺...不要啊!

「哼哼,原來你的名字叫蒼。」

稻荷神走到我們面前,冰織一緊張,又把我拉到後面。

「要做甚麼!」

「銀色頭髮,加上藍綠兩色的眼珠子,我不記得京都內有這麼一位長相特殊的人...」稻荷神低頭,看了看冰織拉住我的手時,嘴角微揚,「從一開始就見到妳在保護他,沒猜錯的話,蒼應該是你們建御雷家的人吧。」

「別以為是神就可以叫得那麼親切,你們沒必要認識!」

「哈,果然沒錯。」

稻荷神笑著笑著,雙手擺在背後,投射過來的目光,總感覺有些異常。

「那麼的話。蒼,你應該是下個世代的建御雷靜流,只不過是虛位中的虛位,因為我感受不到任何靈力啊。」

「稻荷神!您貴為神族!說話可別太過分!」

「哇哇哇!」稻荷神假裝害怕地退了數步,「是啊,我是貴為神族,但妳說話的口氣也太不敬了點喔。小冰織...」

甚麼!小冰織!

這麼親密的稱呼,聽起來讓我非常受不了,心裡有種很想扁他的意念!

「葛葉...#」

「哈哈,終於叫我的名字了。」稻荷神突然面向我,還比出右手食指指著他自己:「御饌津葛葉是我的名字,特別允許你跟小冰織一樣,叫我葛葉就好。」

「呃...嗯!」

苦笑之餘,突然驚覺右邊有異,才轉頭便見到怒顏如修羅般的冰織,她右手往上一揚,竟發出比剛才施術時還龐大的靈力出來!

「霞冰!」

「聳嗡!──」

「哇!」

驚訝的並非是我,而是見到冰織將長劍拔出之後,身子立即後退好幾步的御饌津葛葉。

「劍身竟然飄出形狀像似櫻花的霜雪...這!這是妳...是妳的式神嗎?記得只是一把小刀而已,怎麼會!」

「哼,我的式神也會進化,別以為我還是半年前的我。」冰織雙手架起霞冰,劍尖橫擺於右方,神情顯得非常自信,「術式向來就不是本人專長,我提劍時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實力,不是早就曉得了嗎?」

「啊,的確是。」

御饌津葛葉臉色一變,神態竟快速變回驚嚇前的模樣,剛才是在假裝的吧。

不過,從後面的對話當中可以發現到一點,他們果然是認識!

可是...對方是神族,所擁有的力量肯定非同小可,雖然白銀是把次元級的武具,能夠承受住攻勢,但身為人類的冰織,會有能力應付嗎?

再說,真的非得戰起來嗎?

「以前小冰織是那麼的可愛,現在竟然對我拔刀,感覺好難過...」

此時,只見御饌津葛葉身形浮起,離地約十公分,雙手緩緩往外攤開的同時,其後方竟以順時針方向變化出八把只有劍身而無劍柄的雙面刃!

狐神...八刃...嗯,難不成是八尾狐神?

「那把大長劍所散發出的氣勢並不簡單,要是我不拿點東西出來,恐怕會不妙喔。哈...」

御饌津葛葉清楚曉得白銀所散發之力,因為輕挑的言語當中,我聽到了謹慎的語氣。觀看背後那八把利刃,個個汎著黃色光茫,我猜測應該會是中、遠距離的攻擊方式。但,總覺得似乎沒那麼簡單,因為他自身當中有股隱而不現的深層意念,感覺有點像是居合裡的殘心...嗯,希望是我多慮了。

觀看冰織這邊,自信的氣度自然不在話下,凜凜威武的眼神,始終盯著她的目標。舉劍的方式不同於日本現有流派,因為依然是保持著長劍橫擺的動作,雙手緊握劍柄,其位置在頸部前方的態勢,等同是護住身體中最重要的部位,不是中段也不是上段,有種攻防一體的感覺。

畢竟,白銀是變化成冰織方便揮舞的長度,若是由我手持的場合,全劍會變化成約三公尺左右的誇張長度,因為我喜歡以刺擊的方式迎敵,當然也是為了配合「絕冬支配者的狂死曲」,這個白銀的專屬技。

看著兩人對峙的情況,身體竟然不由自主地熱了起來。

唉,我果然不適合平靜,武鬥之心也開始有燃起的現象...哪!我說建御雷蒼!現在是甚麼情形!旁邊可是站著要跟別人戰鬥的妹妹,沒去擔心她的安危竟還在這邊亂想,簡直是糟糕透了!

就在我思考的當中,眼前兩條身影竟已經開始接觸,閃擊而耀的光茫、刀劍碰狀所產生的鏗鏘,京都的夜晚,已不再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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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8 09:47: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櫻吹雪】激鬥南樓門前.狐神駐留的原因

「建御雷之神舞.落月破斬!」

由左上至右下的斬擊,擋開了筆直而來的利刃,冰織趁勢踏步往前挺進,在接近御饌津葛葉約一步的距離,劍鋒迅速橫轉畫出一道弧月,空氣有如被切割般,竟形成小規模的真空狀態。

「貳、肆、陸!」

御饌津葛葉也不惶多讓,只見他側身位移於左,以很快的速度閃開斬擊,身後八刃之其三隨即疾射而出,牽制冰織的追擊,硬是將她給架離戰圈。

「呦、呦、呦,剛才真的好危險。」收回三刃之後,御饌津葛葉嘴角微揚,似乎對冰織的表現相當肯定,「才半年不見,進步不少嘛。」

「哼,要是再接近一點的話...」冰織舉劍橫擺回迎敵狀態,自信不以的眼神,凜凜地望著敵手,「日日精進,這是建御雷的武訓,也是我努力貫徹的理念。」

「本以為只有式神進化,想不到連劍技也提升了。」

「當然,霞冰跟我配合得很好,不可能會輸。」

開戰已約十分鐘左右,交手至今的結果,御饌津葛葉明顯地保留許多,而冰織在不停舞動霞冰之時,神態竟無疲憊的現象,勢均力敵的情況讓我有些驚訝。

目前冰織的氣息順調,體力也還十分充沛,但是對方是神族,其能量還大有空間,雖然現況是五五平手,只怕長期下來,狀況會對冰織相當不利。

畢竟,一位是神族,一位是人類,先天上原本就有所差異,所以這並不是一場公平的對戰。

不過有個地方讓我對御饌津葛葉的觀感有些許改變。我感覺到他壓制住自己的力量,利刃出招時並無蘊含太多能量,若非如此,冰織應該會應付得比較吃力。

當然,這也不是代表我看輕了冰織。她運劍時,劍鋒走勢完全不拖泥帶水,招式轉換的時機把握得很好,充分利用到自己在速度上的優勢,懂得避重就輕,戰術運用分析相當敏捷。

思考當中,雙方再次接觸,利刃劍影高速交錯之下,我感覺到後方有許多正在高速前進的反應,回頭望去,一群暗褐色裝束的男性,原來是家族的退魔師已至。

嗯,現在他們戰得正熱,該不該...不好,因為是冰織要他們前來,況且這也不是我所能干預的事情,就由後面的人來處理。

「靜流少主!」

發話的是集團當中一位年約二十代後半的男性,對我點頭示意之後,走到我身邊來。

「你好。」回禮完,我問,「怎麼會認得出我呢?」

「大天女有特別交代過,下屬非記得不可。」

啊,奶奶之前說過沒記住的人要扣薪水,真難為他們了。

「少主,我們是白虎館的第三封印組,下屬為組長,名字叫崎野雄二,在接獲流主命令之後立即前來。目前現況...唔!」

或許是前方兩人交鋒的景象激烈萬千,崎野雄二面露緊張神色,右手揚起之時,後方眾人便動身往前而去,接著他們紛紛舉起雙手開始結印,似乎欲發動術式了。

「崎野大哥。」

「少主,這麼稱呼下屬,恐怕有些不妥當。」

「先別這麼嚴肅,我是個晚輩,稱呼前輩為大哥算是正常,沒關係的。」

「這...」

眼見崎野雄二面露困擾表情,為了不讓他堅持,我又加重語氣,「反正我說了算,你不得拒絕。」

「啊...是的!」

「崎野大哥,你們打算要用甚麼方法來轉移稻荷神,可以說明讓我了解嗎?」

這個問題在冰織和御饌津葛葉對談時,我就覺得非常古怪。就我判斷,依照他那身龐大能量,別說是轉移,就連封印都有問題,而他卻甘願待在那裡,事情恐怕不是那麼地簡單。

「我們是以自身靈力搭配術式,形成一個封鎖結界,等封住稻荷神之後,再將祂送回伏見區的伏見稻荷大社。」

嗯,重點問題來了。

「送回去之後呢?能保證不會再回來嗎?」

「這...並不能保證。」崎野大哥搖搖頭,「雖然我們有在伏見稻荷大社外圍架設桔梗紋大靈柱,以防稻荷神再次離開,但至今都還沒試驗過,所以不確定。」

處理對策尚有但書,看來不能只依靠他們了。

「原來如此,我瞭解。」

剛才提及的桔梗紋,我想應該是陰陽道裡安倍晴明的專屬術印,代表木、火、土、金、水之五行元素。雖然不知道其威力如何,但我清楚絕對封不住,這是直覺。

「崎野大哥,我心裡有個結論,你聽看看。」曾經是天之御中主的我,曉得所有眾神位階,於是說出自己的判斷,「日本各地都有稻荷神社,全部加起來至少有四萬多座神社,而總大社又在京都,現在這位神祇又是諸位稻荷神之首,光是供奉而得的神力就夠嚇人,所以封神之計,不可能。」

「唔,聽少主分析過後,的確是。」

崎野大哥接受我的論點了。

「蒼!──是在誇讚我嗎!」

啥?

「葛葉!」冰織見到御饌津葛葉脫離戰圈飛了過來,立刻位移到前方並揮劍將他擊退,「對戰中竟然亂跑!給我回去!」

「哇哇!小冰織生氣了!」

「囉唆!吵死了!──」

唔,也不想想這裡還有其他退魔師在看,對立的感覺像是兩個小孩子在嬉鬧,看得讓我頭好痛啊!

望著前方大力舞動長劍的背影,溫柔又矜持的冰織,妳到哪裡去了...


明白封印轉移之計無用後,在我的建議之下,崎野大哥以及眾退魔師全數退離至外圍,並請他通知總本家以及冰織的父母,要他們別擔心。最後,所有退魔師前往八阪神社各個主要出入口鎮守,以防普通民眾進入而遭受到波及。

其次,被戰鬥聲吵雜聲引來的神主、宮司,巫女等,在我表示身份以及說明現況之後,紛紛緊張地進入神社之內的起居間,不敢再出來了。

剛才跟他們交談時得知,他們只是俸伺神社的一群,並非如建御雷家系具有退魔靈力,所以不能怪他們離開。

我們目前的位置在神社南樓門裡面。因為不久前,冰織一記重斬,竟使得御饌津葛葉退入神社之內,於是我也跟著進去了。

不曉得已經是第幾次退離戰圈,他們分開了好一大段距離,御饌津葛葉依然是氣概神色自得,態度從容,但是冰織胸口起伏的頻率有加快的現象,看來應該是身體出現疲憊了。

連續交戰近半個多小時,對手又是神族,對於她的表現,除了驚嘆,更是覺得很了不起,不愧是「妹妹」。

「嗯,呼吸次數比之前更多次,靈力也有稍微減弱,看來妳是累了。」

御饌津葛葉語畢,只見冰織咬牙切齒,臉上盡顯不甘心之神色。

「累了又怎麼樣,我還能再打!」

「哈哈,完全沒弱氣的現象,給妳拍拍手。」

御饌津葛葉的拍手動作,令冰織更加地生氣,就在她提劍欲往前時,我一個箭步踏出,將她給拉了回來。

冰織有些驚訝地看著我,「蒼,這是?」

「別急,呼吸亂掉會影響戰鬥體勢,妳先休息調整一下。」

「啊!──嗯...」

或許是我的態度表現得相當擔心,冰織瞪了御饌津葛葉一眼之後,退到我身後去了。

「喔喔,沒能力的人要英雄救美了。」

「葛葉!」

「算了、算了。」我伸出右手擋住差點衝出去的冰織,對她微笑之後,回過頭,「謝謝你看得起我,但我不是英雄。」

曾經在異次元血染滿身的我,不可能跟英雄劃為等號,這點自己非常清楚。

「嗯...」

御饌津葛葉的眼神改變許多,由輕浮轉為正經,想必是意識到我話中的意思有異,感覺挺敏銳的嘛。

「稻荷神,有事情想跟您談,可以嗎?」

「無妨,我清楚你在幫冰織爭取休息時間。」御饌津葛葉左手插入褲袋,降至地面的同時,背後八刃立即消失,「想知道甚麼,說吧。」

「謝謝。從剛才開始,我心裡就一直有個疑問。八阪神社一直以來都是俸伺著素盞鳴尊大神,而此地更是祂在人間界的唯一主祭神社,主殿當中應該蘊涵著祂自身所具有的獨特神靈之力。祂被稱為建速須佐之男命,『須佐』本身即有荒暴之義,這意味著大神作為暴風雨神的特質,當初在高天原更是有以暴風雨破壞耕織的事情。按照道理,您身為豐收神祇,神靈之力應該和祂是相對,推論起來,怎麼想都覺得您不適合待在這個神社,但為甚麼您就是要駐留在此地,是否方便說明呢?」

「蒼,你這個問題...不,我是說,你怎麼有辦法想到這個地方去。」

「古事紀,熟讀之外,我還倒背如流。」

「是喔...」

冰織的皺眉表情相當逗趣,明顯是不太相信,可是總不能將我曾經是天之御中主神的事情說出來吧。目前也只能這麼解釋,所以我在心裡面伸舌頭表示抱歉。

這個問題似乎讓御饌津葛葉陷入深層思考,他盯著地面沉默了許久都未回應,看來是問到他為何要停留在八阪神社的核心問題了。

其實剛才的提問,我保留許多,因為我是依能量本質以及習慣作分析。

人類的場合,若是已經熟悉一個地方很久,例如自己的房間,尤其是床舖,都會有相當高的依存感。要是突然到其他地方居住,甚至是換床睡覺,大多數人都會有不適應之處。

神族的場合跟人類亦同,而且還多了一項重點,就是自傲。理由很簡單,每位神族皆具有獨特的神靈之力,而且是與生俱來獨一無二的屬性,就算是直系神族也不可能有相同的地方。

眾神於高天原上,並不是整天無所事是當個神而已。人類在地上建造各種不同類型的神社,而神族依各自擅長的神力去回應人間界的祈求以獲得到信仰,進而昇華自己的神格,也因各神族對於自己的能力都相當自負。

現在這裡,總數四萬以上的稻荷神社,眼前這位是掌管豐收之神,所得的信仰力非同小可,怎麼想也不可能待在這個主祭神早已不在的神社,因為待在這裡根本得不到任何信仰力啊。

剛才御饌津葛葉提到素盞鳴尊已經不在,前些日子又遇到大隔世的天照與月讀,沒猜錯的話,素盞鳴尊應當是回歸高天原擔任主神去了。

「呵呵呵──好一個人類,好一個建御雷蒼...」

嗯?

不可一世的龐大能量,以御饌津葛葉為中心漫延而開,不消多時,於四周圍形成一座結界,將整個八百神社所屬區域完全包覆住。原本不在的八刃,由左至右,一一浮現出,而眼前的他,垂落在背後的黃色馬尾豎立而上,變化得比稍早前更長。

稍早前的疑慮,證實了。

「果然,隱而不現的第九尾就是頭髮,九尾狐神──御饌津葛葉。」

「九!──九尾!」冰織快步往前,來到我的身邊,「這怎麼可能!」

「小冰織,我原本就是九尾狐神,否則怎麼可能會居住在伏見稻荷大社,又如何成為眾稻荷神之首呢。」

語畢,御饌津葛葉的頭髮尾端形成一把雙面利刃,前端呈雙刀尖狀,刀刃表面還有肉眼可見的不明符文,金茫閃爍,神武非凡!

「那是傳說中的神劍大葉刈!葛葉!原來你的第九尾是!──」

說到激動之處,冰織緊咬下嘴唇,眼角還滲出淚珠,不甘心的情緒盡顯在臉上。

唉,奮力去迎戰的對手竟有所保留,難怪她會覺得不甘心了。

「冰織,妳現在的氣息很亂,靈力也有滯悶的現象,此刻不適合戰鬥,退下吧。」

「可是!──唔!」

「乖,聽話。」為避免冰織衝動行事,我將她拉回到身邊,「妳不是很想知道我的能力嗎?」

「這...」

「我展現給你看。」

話一說完,我隨即將冰織拉到背後,接著跨步往前,口吐凍氣並緊握雙拳,一氣釋放出百分之二十五的冰屬能力!

「影舞.絢爛」

技名響起的同時,「砲斷」已停止在御饌津葛葉的下巴前,抬眼一瞧,除了驚訝的眼神,還有那距離頭部不到五公分的刀刃。

稻荷神無語,臉色更是鐵青,明顯的已經被我嚇到,頭上的第九刃也漸漸地變回馬尾,既然嚇阻他氣燄的目的已達到,就此收手吧。

「呵,不愧是神,反應很快。」

卸除自身能量的同時,我隨即重踏左腳脫離戰圈,高速後移回到冰織的身旁。

「蒼,原來...原來這就是你的能力,失傳以久的影舞,我總算是見識到了!」

冰織變得好興奮,她不停地打量著我,看得讓我有些不好意思。

「雖然我看不清楚你的移動方式,可是真的很神奇,你會體術,對吧!」

「啊哈哈──」我笑了笑,邊搔著後腦袋邊回應,「嗯,我目前就只能使用體術而已。」

「目前...」冰織快速眨了二次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你還有別種能力嗎!」

「呃...是有啦,但是現在能量不足以施展,所以只能用影舞。」

「討厭!」冰織啾起嘴唇,舉手就往我的肩膀敲了一記,「竟然都不告訴我會使用建御雷家最強的武技,真可惡!」

啊...我被搥...被妹妹搥了...好懷念的感覺喔。

「咳!我說你們,現在是打情罵俏的時間嗎?」

「甚麼打情罵俏!──」冰織滿臉通紅,氣憤地對著正在搖頭的他咆哮,「葛葉!別以為我們認識就可以亂說話喔!」

「哈哈,終於承認我們認識了。」

「唔!」冰織再次瞪了御饌津葛葉一眼,隨即轉身背對著他。

「呦,可愛的小冰織鬧彆扭啦。」

見到御饌津葛葉得意的樣子,心理真是不痛快,但這並非是現在要在意的事情,不理他。

「稻荷神,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

「哼...所以我最討厭敏銳的人類了。」御饌津葛葉閉上眼睛,伸手拉拉西裝衣領,開眼時,已是凜冽的目光,「想知道的話,跟上來。」

御饌津葛葉才轉身,冰織竟然馬上就跟了上去。

「就跟進去,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喂,我都還沒答應要去啊...唉,算了。

御饌津葛葉,我不清楚也不認識,但既然是神,其本質肯定是不錯,否則是不可能吸收到這麼多的信仰力,想知道他不願離開的真正原因,也只有跟去了。


跟隨御饌津葛葉步行通過鋪滿碎石子的參道,走了約一段路之後,我們來到八阪神社本殿之外。才剛靠近,身體立即感染到一股不太尋常的異樣,望著前方掛滿白色紙燈籠的紅色大殿,我終於曉得他不願意離開的真正原因了。

極聖之地竟然邪氣滿佈,這是麼多大的諷刺啊。

「葛葉,參拜時間早已經結束,帶我們來本殿是要做甚麼?」

冰織明顯沒感受到,但這跟修行沒有關係,因為那股邪氣被聖氣包覆在裡面,察覺不到異狀亦情有可原。

「冰織,雖然這麼說有點失禮,但我還是要說出來。」御饌津葛葉低頭並嘆了一口氣,「關於靈力敏銳度方面,妳的修行真的還不夠喔。」

「靈力敏銳度...」冰織似乎已經意識到御饌津葛葉所指的意思,她不停地在本殿外來回走動並觀察,過了一會之後,回到我們這邊來,「我感覺不到甚麼東西。蒼,你能感覺得到嗎?」

「......」

我沒回話,只是低身將左手貼在地面,閉上眼睛仔細感應。

「蒼?」

「冰織,別打擾,我感覺他應該是察覺到甚麼了。」

「可是他又沒接受過關於靈力方面的修行,怎麼可能...」

「是沒有靈力,但別太小看他。有辦法在短短一瞬間就靠近我,這片土地之上,不出五個人。」

「他這麼厲害!」

「我說冰織,若是沒這麼厲害,你們家麟瞳以及式神阿修羅王的問題,有辦法解決嗎?」

唔,這狐神...

「說的也對。之前這個問題在建御雷存在了很久始終都無人能解,蒼醒來不久之後就夠圓滿解決這個大問題,的確是很厲害。」

「兩位,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麻煩請你們噤聲。」

「嗯嗯!」

「啊,他生氣了...」

並不是我生氣,只是感應過後的情況有點不對勁。

正常觀點之下,神社本殿是個很神聖的地方,以我的解釋為正向能量,相對的負向能量應該很難靠近,然而此地聖氣如此旺盛,那股邪氣是如何能夠滲透進去,我搞不懂。

反過來想,御饌津葛葉來到此處之後,並未有進入的念頭,而且一直與本殿保持著距離,難不成...嗯,試著詢問看看。

「稻荷神。」起身之後,我伸手指向本殿所在位置,「請問您是不是無法進入本殿呢?」

「......」

無聲,這已經是最好的回應了。

果然如我所想,素盞鳴尊可是神世七代的三貴子之一,現在又是主神,依其荒暴性格可知,就算本尊不在神社,其領域也不容許除了他以外的神族進入。儘管御饌津葛葉背後有那麼龐大的信仰力在支撐,神格本質依然是有所差距。進不了,也是正常的事。

那我呢?

雖然不太有希望,但還是試試看好了。

面對本殿,我踏步往前走去,但才走了六步,一股重壓便迫使得我無法繼續前進。

嗯,雖然現在是本體,可是能量存量只有百分之二十五左右,果然是不行。

如何...動用物質能量轉化之力,會有效果嗎...不妥,如此一來,神社的神聖之氣恐怕會被我給消解,這個方式不可行。

「蒼...」

「我沒事。」我搖頭表示,接著轉眼至御饌津葛葉身上,「稻荷神,您一直守護在這裡,辛苦了。」

「......」

御饌津葛葉依然不語,但經由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我曉得他接受了。

「蒼。」冰織走到我身邊,面露困惑地看看我之後,又轉頭望著御饌津葛葉,「你說葛葉在守護這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聽得好混亂。」

「冰織,我只能說,我們都錯怪稻荷神了。」拍拍冰織的肩膀之後,我對御饌津葛葉笑了笑,「稻荷神,可以將真正的原因說出來了吧。」

「呵...看來身為神祇的面子顧不了了。」御饌津葛葉雙手一攤,苦苦地看往本殿,若有所思了一會,緩緩開口,「冰織,沒忘記伏見區是妳負責的地區吧。」

「當然,這是我成為天女之後所必須承擔的責任區域,不可能忘記。」

嗯,責任區域...這個意思是?

「半年多前,有個原本無害的附喪神,趁我不注意的時候脫離伏見區,來到了這裡,等到我發覺並追到此地之時,竟然憑依在一隻老鼠身上,進到本殿去了...」

「啊!──」

冰織驚呼一聲,雙手隨即摀住嘴巴,雖然看不清楚表情,但藉由飄浮不定的眼神,我知道她在自責。

「這不能完全怪妳。畢竟妳還年輕,靈柱要設置的區域又那麼廣擴,難免會有所遺漏了。」

「不!這是我的疏失!」

冰織雙眼紅通通,幾乎都快飆出淚水,看了讓我好心疼。

「唉,那天是大社祭酒之日,一時高興喝過了頭才會讓那個附喪神給逃離,這個責任,我也得扛。」

啊,印象中狐神喜酒,難怪了。

「嗚...」

「唉,現在是怎麼一回事啊。」為了不讓氣氛太過凝重,我故作輕鬆並開玩笑,「剛才是水火不容的對戰敵手,而現在竟然互相憐惜起來搶著擔待責任,真是有趣啊...咦?」

「......#」
「......#」

怎麼,我話才剛說完就一起瞪著我,你們還真是意氣相投...呃!等等!我是在想甚麼啊!怎麼可以把妹妹往外人推!

「蒼,葛葉曾經是我的劍技授業導師,我們不可能跟成為敵對。」

啥?

「是啊。小冰織是我在人間界的唯一弟子,我那麼喜歡她,才不會為了這種事跟她翻臉。」

「別說得那麼肉麻好嗎!」

「哇啊,又想跟我打起來了啊!」

啊哈哈...聽見御饌津葛葉這種說話的語調,終於是完全明白了。

「呼──好了,我們都別再鬧下去,處理正經事。」

從中架開了又將爭吵的他們之後,我走回到剛才在本殿前所感覺到的重壓前,再度閉眼仔細感應其能量架構,開始思考應對之策。

「蒼又去發呆了。」

「小冰織,不是發呆,是在冥思。」

冥思...應該說是分析才對。

籠罩在本殿之外的龐大能量,依我所感,有種像似許多以繩子所交錯編織而成的網狀形態,而繩子當中蘊藏著相當渾厚的神靈之力,能量流動的穩定度與架構十分鞏固。

真是奇怪,如此堅固的能量力場,負向能量怎麼可能...啊!該不會是!

「沒錯!就是網眼!」

突然的驚呼立即引來他們注目,為了證實我的推理,不待他們提問,揚起右手劍指,筆直地快速往下一劃,展開用來刺激本殿神靈之力的封印。

「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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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8 09:47: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櫻吹雪】秘劍──「櫻吹雪.霞」

神,自古以來便被萬物所尊敬。

崇高、聖潔、智慧、奧秘等等,任何完美的文字都不足以形容,在人類文明歷史上更是無可取代的至高存在。

但是,眼前所見,是一位蹲在草叢前,一手摀住嘴巴,一手捧著腹部的...啊咧,這就是「神」耶...

「嘔...想吐...」

「葛葉大笨蛋!笑就笑,滾來滾去是在幹嘛,結果頭暈了吧!」

冰織,她雙手插腰站在御饌津葛葉的後面斥責,由這個角度看過去,總感覺像是位母親在教訓孩子一樣,非常逗趣,

「嗚...頭好暈,早上吃的貢品都快跑出來了──嘔!──」

御饌津葛葉抬頭看著冰織,面如灰土的囧樣,要不是現在還掛念著本殿的內部情況,我一定會暴笑出來。

「每次見到好玩的事物,反應就是這麼大,活該啦!」

「嗚...被罵了...啊嘔!──」

啊啦啦,這是在演哪一齣戲啊,感覺冰織愈來愈像是位媽媽了。

其實,御饌津葛葉體內蘊涵了那麼龐大的能量,要穩定住本來就不是件易事,而他的情緒卻不知克制,盡情宣洩的結果,以至於會產生這種能量愈往外傾瀉的現象。

能力強大並不完全是好事,必須審慎並以非常精密的技巧去作調節,稍有閃失的話,能量噴泄而出是小事,若是運氣不好反沖,沒有強韌的精神力與身體是支持不住的。

呵呵,結論就是,他真的是一位笨蛋狐神。

也罷,想這麼多也沒用,見到他痛苦的樣子,擺明就是已經控制不住。由此看來,他成為稻荷首位神的時間肯定不長,依照曾為天之御中主的觀點判斷,應該還沒經過第一次大隔世,否則不該會是如此才對。

這麼想應該是沒錯,因為於另一側次元所映照出來的地球,可是完完全全拷貝自這裡啊。

「嘔...好痛苦...」

唉,見他剛才跟冰織的互動是那麼熟識,心裡雖然吃味,但是現狀如此,總是覺得有些不忍,況且本殿的事都還沒處理,所以決定還是做個爛好人吧。

就這樣,我走近他們,蹲在御饌津葛葉的旁邊,伸出右手貼在他的背部,以很短的時間壓制住愈噴泄而出的能量,並且將其穩定住。

「蒼,看樣子,你是在幫助葛葉嗎?」

「對,穩定住他體內的能量。」

奇怪,御饌津葛葉的表情怎麼變得如此詭異,望著我的時候,眼神當中除了驚訝,還挾帶著怨恨。

哪,不可以幫助你嗎?還是我做錯了呢?

「......#」

御饌津葛葉突然緊閉雙眼,左手一甩,硬是被他給推開,強大力量使得我踉蹌地差點跌坐在草地上!

「葛葉!蒼好心幫忙,怎麼可以推開他!」

「哼,那我道謝總行了吧。」御饌津葛葉很快的站立起來,點頭之後,跟我保持了一段距離,「你剛才講的網眼,我已經明白是甚麼原因讓付喪神能夠滲透進去了。」

「葛葉,你知道?那快點解釋給我聽。」

「事情是這樣的。」御饌津葛葉飛離地面,移動到本殿前方,接著伸手指向網狀結界的交錯缺口,「付喪神所以能不受結界阻礙而進入本殿,就是因為那座結界原本設定主要是用來封絕具有強大妖力或神力進入,而付喪神只是個小妖,加上是付靈在老鼠身上,所以才能通過結界網的空隙,進到本殿內部去吸收素盞鳴尊大神離去前所殘存的神力。」

「不對啊。素盞鳴尊大神的神力何等聖潔,怎麼可能會被一個小妖吸收,這沒有道理啊。」

「其他妖怪我敢說絕無可能,但唯獨付喪神可以,別忘記這種妖怪是如何產生,這可是你們人類所造成的喔。」

「唔...是指我們亂丟垃圾嗎?」

「聰明的小冰織,雖不完全是垃圾造成,但也相差無幾了。」御饌津葛葉搖搖頭,退到結界範圍之外,「付喪神一定是進到裡面之後,脫離老鼠再轉附在裡面的物品之中。本殿內的物品,長期在神力的薰染之下都會附著少許神力,附喪神只要不停轉附在各種物品裡面,很簡單就能吸收到神力,一點一滴,盡情地吸收了。」

嗯,雖然剛才是在嬉鬧,但是腦袋還挺清楚,分析得挺透徹的嘛。不過話說回來,冰織盡顧著和御饌津葛葉說話,完全忘記我差點被推倒的事情...嗚,有點傷心。

「半年之後的今天,因為已吸收到很多神力,付喪神現在恐怕不再是以前的小妖,最壞的可能性,我判斷是已經成長到大妖的等級了。」

御饌津葛葉說明的沒錯,但少提了一個重點,那就是付喪神變成大妖的結果,以至於無法再附靈在老鼠身上離開,加上妖力過大,完全被封鎖在結界裡面,出不來了。

結論是,一個因為好吃而沒想到後果的笨蛋妖怪。

「葛葉,那麼現在問題的重點就是,我們進不去,付喪神出不來,沒錯吧。」

吾妹,聰明啊。

「沒錯,因為這個因素,我才會一直待在這裡不走,只為了監視付喪神。」

「怎麼不在事情發生時就告訴我!」

哇!第一看到冰織跺腳生氣,雖然動作可愛,但模樣還真是可怕。

「我說小冰織,連我都不能解決的事情,告訴妳知道又能如何啊。你們建御雷裡面雖然人材很多,但是據我了解並沒有修行過『神傳之術』,而且整個關西所有退魔師裡面也沒有人習得此術,難道要我到關東去請求那邊的退魔師幫助嗎?要是讓他們知道關西沒能人的話,我們的面子會掛不住吧。」

「唔!──」冰織面有難色,低聲呢喃,「這種事情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否則在退魔大賽時肯定會被提出來說嘴。儘管關東總代跟我們建御雷熟識,並不會介意出手幫忙,但底下那群退魔師一定會取笑我們,我知道的。」

啊啦啦,沒想到御饌津葛葉還挺替建御雷設想,不錯嘛。

「咳。」我輕咳一聲,打斷他們的對話,「我可以提問嗎?」

「......」

御饌津葛葉並沒回應,只是冷冷地盯著我瞧而已。

「蒼,你想到了些甚麼嗎?」

還是我的冰織好,她理我了。

「解決辦法是還沒想到──」

「哼!我想也是!」

「葛葉!」冰織猛然轉頭望著御饌津葛葉,「先聽蒼把話說完。」

「嘖!」

哪,偉大的稻荷神,我話都還沒說完,咋舌之餘還把頭撇開是甚麼意思啊?

算了、算了,別跟他一般見識了。

「我想知道的是,稻荷神剛才提到的神傳之術,那是個甚麼樣的術式,可以告訴我嗎?」

「呵...」御饌津葛葉冷笑,舉起右手像似不屑地空揮兩下,「你又沒有靈力,告訴你也沒用,省省吧。」

「葛葉,我也不知道甚麼是神傳之術,所以也要我省省嘍。」

「呃!」

見到御饌津葛葉一臉錯愕,我緩緩舉起右手,拇指朝上對冰織比了一個GJ手勢,結果她回給我一個微笑,還擺出雙手拎著裙擺的淑女式禮儀,真夠可愛了。

「哼!」御饌津葛葉滿臉不快,眉毛不停地抽動之外,還瞪了我一眼,「我先表明,本大神只是要說明給小冰織聽而已,而你是順便,清楚了嗎!」

啊哈哈,傲嬌一枚。不過...男神以這種的態度說話,極為不搭之外,總覺得噁心了點。


「所謂的神傳之術,簡單說就是在一定的範圍之內,任意地點都能用傳送的方法到達。原本是神族的移動方式,在傳授給你們人類之後,雖然順利習得,但因本質差異,加上啟陣費時以及必須耗掉不少靈力,所以縮短到大約只有原來十分之一的距離而已。」

不是空間轉移,而是短距離傳送術...原來如此。

「建御雷裡面的確沒有人會使用這種術式,我明白了。葛葉,謝謝。」

「呵呵,小冰織就不用感謝了。」御饌津葛葉對冰織笑了笑,轉眼過來之時,神態卻變了樣,「哪,你聽得懂嗎?」

「嗯...」開玩笑,我可是具有次元跳躍能力的人,別把我看扁了。換下一個問題,「那麼,如果能夠傳送進去的話,要怎麼對付那個已成大妖的付喪神呢?」

「還不簡單,就當場把付喪神給──」御饌津葛葉才說到一半,神情突然驟變,接著伸手摀住嘴巴,無言地瞪了過來,「......」

「葛葉,接著是甚麼?」

「呃...」

如我所料,冰織的追問,御饌津葛葉答不出口了。我想他應該是意識到最大的問題點,就是在那個神力結界裡面,只要產生異於素盞鳴尊所殘留流的能量,結界會立即反應抵擋,所以無法在內部處理掉那個付喪神。

「奇怪,怎麼不接著說明下去啊。」

「冰織。」為了讓她了解,我靠近本殿,伸手指著結界,「稻荷神之所以沉默的原因,就是妳剛才所下的結論。」

「啊!」冰織快步走到我身邊,神情十分緊張地往本殿裡面瞧,「結界的阻檔之力內外都有效果的話,那該怎麼辦啊...」

「呵呵,先切開結界,再由外面往裡面攻擊不就得了。」

「咦?」
「甚!──甚麼!」

左手邊的冰織靜靜地瞧著我,眼神當中透露出不可思議,而御饌津葛葉則是快速移動到我右邊來,轉頭過去,我見到了一張表情相當誇張的臉,而且距離不到五公分...喂!你靠太近了吧!

「你在說甚麼傻話!就算你有能力讓結界具現化,切...切開結界!這種連我都辦不到的事情,你會嗎?憑甚麼啊!」

嗯...這種感覺?

「蒼。」冰織拉住我的手臂,將我帶到一旁去,接著面對著我,表情似乎有些擔心,一出手便貼住我額頭,「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呢?你不舒服嗎?我曉得你很想幫忙,但這種連葛葉都沒辦法的事,你當然也不可能的。」

溫暖的感覺,經由手掌傳達到心裡面,雖然知道是在吐嘲,但還是覺得很高興,因為被妹妹觸摸了。

「啊哈哈...」我輕輕地甩開冰織的手,微笑,「既然說出口,我就有能力辦到。」

「嗯!」冰織驚訝地快速眨眼,接著後退了數步,一副完全不敢相信的模樣,「你...」

啊啦啦,我嚇到妹妹了。

「冰織,哥哥是絕對不會對妹妹撒謊的喔。」

「哥哥...冰織!他是哥哥!」

冰織雖然低頭不語,但那微微點頭的動作,加上臉紅的模樣,不知怎麼地,心裡好像瞬間被填滿一樣,感覺好幸福。

「還以為是姐弟,原來是兄妹。看來傳聞有誤了...」

我在妹妹面前總是表現得比較弱氣,會被認為是姐弟,難怪了...咦?傳聞?

「蒼比我和霧戀以及雪歌早出生幾個月...」

「嗯...」御饌津葛葉將視線移到我身上,瞧了一會之後,莫名其妙地又再次冷笑,「回到剛才的事情上。先不討論你要怎麼切開結界,攻擊的方式呢?由你還是由我來?」

「說實話,切開結界的時間不能過長,要是被付喪神察覺,肯定會被脫逃,為了要維持切開結界後不使其崩壞,我沒辦法也沒能力採取攻擊,而你也不能,因為力量會被阻擋。再說,你必須要在我切開結界時找出付喪神的位置,時間緊迫,根本沒多餘的空檔攻擊。所以動手的人選是──」

「冰織。」

御饌津葛葉道出了我要說的人選之後,只見冰織快速看了我和他,接著竟然猛搖頭。

「小冰織,付喪神雖然變為大妖,但是妳的靈力修行也有相當程度,我認為妳能辦到,要對自己有信心。」

御饌津葛葉曾是她的導師,由他開口來鼓勵,我想應該能得到比較好的效果,於是索性就不加入勸說行列。況且,如果冰織不肯的話,我還有備案,只不過使用過後,恐怕得昏睡了。

我清楚自己的身體,連續使用跟對界能力相當的技巧,只憑現在的能量存量,非常吃力。

「我真的辦得到嗎?」

嗯,冰織動搖了

「冰織,妳的式神已經成長,再加上一年前完成的劍術奧義,我認為妳一定可以。」

「......」

唔,這次冰織並沒回應,似乎還在猶豫,看來得下猛藥了。

「事情如果不解決的話,稻荷神肯定會繼續賴著不走,到時候又得麻煩建御雷家派更多人來──」

「喂!都甚麼時候了還說這種話!又不是我願意待在這裡!」

哇啊,反應真大。不過說話就說話,又靠得這麼近幹嘛!

為了避開眼前這位咄咄逼人的稻荷神,我快步往後移,可是他竟然追了過來。

「逮到你了!」御饌津葛葉揪住我的外套領口,用力將我拉到面前,「先把話講清楚,別想逃!」

這次比前兩次更靠近,明顯地有兩股刀劍出鞘時的攝人鋒利感,他果然還隱藏...

「你們別鬧了!」

聽見冰織出聲,我們像是事先說好一樣,很有默契的轉頭面對冰織,準備聽她說話。

「攻擊的事情,就由我來執行。」

堅毅的眼神,充分顯現出冰織的決定,想必是已經建立起自信心。不錯,這才是應該要有的表現。

「小冰織,有徒如此,為師的我很感動,也相當驕傲。」

「我只是彌補原本該盡的責任而已,沒甚麼值得驕傲。」冰織撫著自己胸口處,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轉身面對後方的本殿:「蒼,你來。」

「好。」

回應之後,我立即想走過去,但是御饌津葛葉卻還沒鬆手,而且雙眼直視著我,像似要將我給看透一般,連跟他四目對望時,眼皮都不眨一下。

「......」

就這麼被男性盯住,心裡著實很不耐煩,於是右手往上一抬,撥開他的手。之後,只見他像是受到驚嚇,低頭看了看剛才被我撥開的右手,不知怎麼一回事,臉上所呈現的表情,感覺到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失望...嘔!不行,再想下去,我肯定會吐!

來到冰織身邊,想詢問叫我的原因之時,她卻是閉上雙眼,頓時讓我開不了口。

「蒼...」

「嗯?」

「以前修行奧義時都是使其他的刀具,經過一段不短的時間之後,也成功順利修行完成。」冰織緩緩低頭,接著睜開眼睛直視地面,抿著下嘴唇之時,情緒似乎有點激動,「可是今天是我第一次要跟已經長大的霞冰配合,老實說心裡有點擔心,很害怕會讓霞冰失望,因為我修行的時候都沒拿過她,不知道她會不會...」

訴說的事情,是感到愧疚嗎?呵呵,我可愛的妹妹。

「傻瓜。」為了安撫冰織,我伸手搭在她的頭頂上,溫柔地摸了兩下,「霞冰從妳小時候就跟在身邊,也陪著妳一起成長,可以說是妳最親密的伙伴、朋友,甚至是妹妹。剛才妳和稻荷神交戰時,我所見到的是跟主人相當契合的霞冰,神威凜凜,氣勢完全不遜色於稻荷神的大葉刈喔。而且,妳舞動霞冰之時,我能感受到她完全呼應主人心中期待,劍身所飄散出的櫻雪,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嗯...」冰織抬眼起來,看著我的時候,雖是紅了眼眶,但臉上的表情卻是笑著,「聽你的這說,不知怎麼一回事,竟然安心了。」

「呵呵。對嘛,就是要這個充滿自信的笑容,那是專屬於妳的寶貝喔。」

「嘻──」冰織輕輕搖頭,甩開我搭在頭上的手,右手往外一帶,「我的霞冰!出來吧!」

「聳嗡!──」

不曉得是否是在回應主人的心情,白銀出現之時,身上所散出的櫻雪數量更甚以往,震動的頻率也比先前快,神武輝煌,真不愧是次元級的武具。

「很好。既然小冰織已經允諾,我們現在就來商討更進一步的退魔程序。」

哇啊!甚麼時候過來的啊!狐神!


經過數次假想演練,我們也有了相當程度的搭配默契,最後決定不再拖延時間,全部就定位之後,準備開始退魔了。

「由我開始!」

距離結界最近的我,側身對著本殿,揚起右手握拳,暗中藉由輝煌帝手環凝聚等離子,待儲存到足夠發動技巧的能量之時,比出食、中兩指,立即將等離子集束於劍指前端,心念一動,快速往下一劃!

「輝煌帝.次元斬.改!」

瞬時,網狀結界由上往下閃起一道紫茫,無聲的斬擊,順利切開一個能看到本殿內部的缺口。當見到缺口往兩旁張開到一定程度之後,我立刻將等離子劍的能量稍微壓制,成功地將缺口維持住,以免結界因被外力斬切而崩潰掉。

「小冰織!殿內朱壇右方後大柱旁邊的太鼓!付喪神就在那裡面!」

嗯,鎖定的速度很快,跟我切開結界時所感應到的方位一致。

前、中兩個階段都已順利達成,接下來就看妹妹的表現了。

「秘劍──」

來了!來了!

望向後方,只見冰織往右側身開跨,以倒拖長劍之勢往前奔來,在通過稻荷神所在位置之後,如舞般地迴身並帶起霞冰於上段,在奮力往下斬切的那刻,竟見到冰織雙眸變化成藍瞳,接著銀月半弦於前閃耀,挾帶凍霜的無形劍氣高速從左疾走而過,眼追而去,本殿之內的太鼓已被凍住!

「──櫻吹雪.霞!」

這...

「喀!」

霞冰的低沉入鞘聲響的那一刻,冰織閉上雙眼,凜凜地結束完美無瑕的收劍動作。這時候,只聞「砰」聲作響,凍結住的太鼓立即碎散於地,隨著一道紫煙冉冉飄起又緩緩消失過後,本殿內所有邪氣完全消散,付喪神成功被退治了。

「呼──終於結束了!」冰織睜開眼睛,輕撫胸口的同時對著我微笑,「剛才真的好緊張!」

啊,藍瞳變回黑色眼珠...

「小冰織,一擊就成功,妳好厲害喔!」

呵...呵呵...

「嘻嘻,若沒有你們的配合,光靠我一個人是不可能成功的。」

這下子,決定性的條件都已經確定...

「嘿嘿,這可是奧義完成之後的第一次成功退魔,我們來辦慶功宴,如何?」

「葛葉,又想喝酒了吧!不可以!」

剛才使出奧義的時候,我所感受到的是百分之百出力時的冰織,雖然相貌不同,但那不變的藍色眼瞳,的的確確就是...

「這...就當作是慶祝,喝一點又沒關係...」

「哼!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咦?」

吾妹,櫻雪鳴泣...

「小冰織!妳怎麼了!」

驚聞御饌津葛葉呼叫,轉眼望去,那忽然失焦的眼神,嚇得我立即移動過去,比他早一步抱住冰織,結果發現原來是體力透支所引起的暈眩,於是我慢慢地蹲坐到地面,讓她躺靠在我身上。

「蒼...我沒力氣了...」

「沒關係,妳先休息一下。」見到冰織弱氣的樣子,心裡真的好捨不得,我輕撫她的臉頰,以最溫柔的語氣說話,「睡吧。哥會一直待在冰織的身邊,嗯?」

「嗯...謝謝...」

冰織勉強擠出微笑之後,眼皮隨即闔上,她那淺淺的呼吸聲,不偏不倚地蕩入我心。這是首次見到她的睡顏,窩在我身上的模樣,就好像是隻小貓,令人相當憐惜。

「嗚喵...」

不意間,冰織像是在撒嬌,細聲呻吟之外,還在我胸口上微微地蹭了蹭,這個讓人十分懷念的親密小動作,差點就讓我精神崩潰,要不是還有旁人,我肯定會感動到痛哭流涕。

「呵,真夠可愛了。」

為了能夠讓她好好休息,我招來時光銀行,從中取出了兩件小毯子,一件鋪在地面,另一件則是蓋在她身上,接著輕輕將她放下之後,我立起身子,面對從剛才就一直沉默不語的御饌津葛葉。

「先不問你身邊奇怪的銀色盒子。你真的是冰織的哥哥嗎?」

「怎麼,懷疑啊。」


怪哉,表情十分不安,還問這種本來就是事實的事,他怎麼了。

「你剛才的所有行為我都看在眼裡,那根本不像是位哥哥該有的表現。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冰織?」

呵,一點都不需要考慮。

「喜歡,很喜歡,而且超級喜歡。」

「唔!」

毫無保留的回應,立即使得御饌津葛葉面色凝重,見他如此表現,該不會是也喜歡上冰織了吧。

「竟然能夠如此平靜的說出這種話,剛剛冰織還清醒時根本不是這種態度,你真的是稍早前的那位建御雷蒼嗎?」

「啊哈哈...那,你又如何?」

「這話是甚麼意思?」

「哪,我說這位九尾狐──不,十尾狐神...」

「你!──」

愕然的眼神當中帶著忿怒,御饌津葛葉快速後移,跟我保持了好一段距離。

「啊啦啦,有這麼緊張嗎?」為了不吵到冰織,收起時光銀行之餘,我緩步走往前方,「看你的表情,我相信自己的判斷,沒錯了。」

「這個秘密,在神族裡面,到目前為止還無人知情,你到底是誰!」

驚恐的表情,隨著背後八刃疾射而來,但是我並未閃避,因為全都插在前方地面之上,阻檔了我欲前進的步伐。

「你還想聽那個愚蠢自我介紹啊。」

「言語雖然輕挑,態度卻是成熟的可怕,加上剛才那些奇怪的事情,絕對不只是位高中生那麼單純。」

御饌津葛葉的態度變得沉穩,揚起背後馬尾變化成大葉刈,氣勢不同於跟冰織對戰時的情況,他認真起來了。

「別動不動就想打架好嗎?」我苦苦地搖搖頭,「老實說,我打不過你,也不想跟曾經是冰織的導師動手。」

「嗯?」

「哪,大葉刈的子劍呢?」

「咦!」

御饌津葛葉嚇得打了個大冷顫,見狀後我再次苦笑,一次深呼吸過後,開口,「那把小短劍的名字,應該叫...嗯...好像叫作小葉刈──」

「豬頭喔!叫作巧葉刈啦!」

哇哇哇!反應這麼大,竟然還罵我豬頭,有毛病啊...等等,剛才的罵聲語調,感覺很像是小家子氣的女孩所發出...唔!不會吧!──哇啊!御饌津葛葉的頭頂怎麼多出了一對橘色耳朵啊!

「可惡...甚麼不好說,偏偏就是要踩地雷,你很討厭我嗎?」御饌津葛葉召回八刃於背後,接著將馬尾撥到前方,耀眼金色光茫一閃,右手上多了把具有雙劍尖的大劍。望著我時,咬牙切齒,像似腦羞般地滿臉通紅,「建御雷蒼,你要為自己所說的事情付出代價...」

我踩到地雷?剛才說的話又沒甚麼...唔!

「開...開玩笑的吧!」糟糕,大葉刈的劍身振動得嗡嗡作響,周圍還有類似風屬性的能量在流動,要是揮動起來,威力肯定非同小可,看來真的是氣大了。我吞了口口水,眼盯著那把大劍,「偉大的稻荷神,目前冰織正在休息,在這裡使用神劍,恐怕不太妥當吧。」

「囉唆...囉唆死了...從見面開始...御饌津葛葉...稻荷神...還隨便觸碰我的身體...嗚...叫我的名字有那麼困難嗎!──」

咆吼,劃破寂靜夜空,御饌津葛葉體內能量暴漲,周身旋風而起,整個被金色龍捲風由下而上包覆住。

「不妙!這可不是光靠影舞就能應付得了!」緊急時刻,我意識到冰織的霞冰還在,於是左手往旁一甩,將其召喚過來,「白銀!」

「咻!──」

不意間,眼前閃過一道劍氣,千鈞一髮之刻白銀正好以至,緊握的同時奮力於前帶起孤月,架開了迎面而來的致命斬擊!

「你!──你怎麼有辦法使用冰織的式神!」

「呼──差點就轉職變天使了。」

如獲新生般的我,心存感激地看了白銀一眼之後,將目光轉到御饌津葛葉的身上...身上...身上...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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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8 09:48: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特化神尾.意外的轉學生

此刻的夜月,有如仁俠電影般的情節,戲劇性演出,漸漸地被烏雲給遮蔽。

迎面吹來的夜風,拂過身體的感覺,不帶著孤寂浪漫,只留下皮膚被利刃切割過的痛楚,令人難耐。

前方,佈滿碎石子的參道上,黃白色天羽衣之後,長長的九條狐尾隨風搖擺,泛起點點金色細微光珠。其身,能量神氣凜凜地不停往外擴散,白玉臉龐上的橙色眼瞳,手中的鋒利十足的大葉刈,全都指向同一目標,那就是...我。

剛才那難以置信的景象,經由眼球傳達至視覺神經,最後衝擊到整個思緒,不曉得呆立了多久,但我知道當見到「他」變化成「她」的時候,思考運作的時間,應該是停止住了。

驚訝的原因,不是那豐盈窈窕的身材,也不是那千嬌百媚的臉蛋,而是背後九尾裡面,位於中間的那一條白色狐尾...

「問你的問題都不回...到底是要欺負我到甚麼時候!」

已知的神族系譜裡面,稻荷神屬於神世十三代,九尾是神力成長之後的極限尾數,就算有神劍附體也是這個數,怎麼會是十尾呢?

稍早前雖然是平靜的說出十尾狐神,但心裡面的衝擊,可不亞於被我嚇到的御饌津葛葉,太不可思議了...嗯!

「風剃!──」

還在思考當中,眼見三道劍氣劃開地面化作風捲疾襲而來,我輕挪腳步側身閃開,但是上方重壓已至,於是左手白銀往上一抽,卸掉迎面而來的重斬。熟料,一道冷鋒由左至右破風橫斬,迫使得我低身欲避,才低頭,下方竟是如昇龍般的超速斬擊!

「影舞.絢爛!」

重踏右腳往後退移之時,劍鋒卻是追逐而上,心驚膽跳的那一瞬間,眼睛捕捉到黃色稻妻閃耀的軌跡,迫不得已之下,左腳奮力往前重踩,強制將體內能量一氣增幅!

「神舞.空震!」

空間產生局部扭曲之刻,前方影子忽滅,眼追右方而去,竟是雙手握劍高抬,形成破體的袈裟斬態勢!

完蛋!避不開了!

「──六瞬斬!」

「嗯!────」

「......」

「......」

「......」

劍,停留在右頸部上方。

汗,緩緩地由額頭流下。

「人間裡,你是第一位能夠接到『風剃.六瞬斬』的最終斬,雖然最後避不掉,但已經是十分優秀了...嗯?」

既凜冽又自信的口氣變了調,御饌津葛葉低頭一瞧,腰部前方紫電激閃,驚訝的同時,漂亮的橙色眼瞳快速收縮,抬眼之後,已是滿臉鐵青。

因為,在她停止攻擊的那一刻,我右手劍指上的次元斬,也煞車了。

「哪,停止這個不必要的對戰,好嗎?」

御饌津葛葉沒有回話,只是轉身背對著我,身子一挺,飛到冰織躺臥之處旁的石階,坐下之後竟然瞪了我一眼,接著撇開目光,望向遠方...啊咧,生悶氣呀。

「呼──」

調節了一下剛才增幅過度的能量之後,漫步走到冰織身邊,將白銀擺放在側,接著走上石階,跟御饌津葛葉隔了兩個位置的距離,我也坐下了。

「突然變得好安靜。」

「......」

「其實...」轉眼而去,她依然表情默然,靜靜地望著遠方。我輕嘆了一口氣之後,仰頭看著夜空,「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不說,只是時候未到,而且對象也不對。葛葉,抱歉了。」

「唔!」

啊啦,叫名字就有反應了。

「巧葉刈,若是沒猜錯的話...」瞄了一眼攤在石階上的九條狐尾,我笑了笑,「應該是附在那條既漂亮又柔順的白色狐尾裡面,對吧。」

「......」

不意間,葛葉像似失落般低頭,橙色眼睛變得紅通通,她緊咬著下嘴唇,伸手將白尾抱到胸前之後,身體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有條跟其他狐神不一樣顏色的尾巴,你不...不覺得很奇怪嗎?」

唉,又是這種問題,妳們師徒倆還真是一對寶啊。

「......」

也許是我沒有立即回話的關係,一雙眼睛不時地偷瞄著。

「嗯...」見到那可愛的模樣,我在心裡笑了笑,伸手將頭髮撥到前面來,接著捏起一撮髮絲,拎到面前瞧了瞧,「跟正常人類不一樣的頭髮,不同顏色的眼睛,跟普通人比較起來的確是很奇怪,但這是我身體的一部份,所以我很喜歡。」

「而且,這是別人所沒有,獨一無二,非常自傲的特別存在。」

「咚咚──」

聽見這悸動的心跳聲,轉頭過去,四目相對之時,她害羞地撇過頭,雙手緊緊抱住白色狐尾,臉上充滿喜悅之神情。

啊哈哈,一點就通,很聰明嘛。

「葛葉,我可以摸摸那條白色尾巴嗎?」

「嗯。」葛葉鬆開雙手,尾巴隨即擺動過來,但當意識到跟我距離了兩個位置之時,她浮起身子移動到我身旁坐下,緊張地瞧了我一眼之後,就這麼地把尾巴放在我的大腿上,「請...」

「謝謝妳。」我輕撫著她的白色尾巴,發覺跟想像中的觸感一樣,「真的好柔順,感覺好舒服喔。」

「嗯...謝...謝謝...」

應該是開心的原故,她抿著嘴唇,眼神漂浮不定,比剛才更加羞怯了。

「蒼...喜...喜歡我的尾巴嗎?」

「嗯,白色是我最喜歡的顏色。看我一身白衣,這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啊!」

葛葉突然將白尾收回,尾巴幾乎完全遮住自己的臉,雖然看不見她這時候的表情,但是那不停擺動的耳朵,我想應該是在高興吧。

「好奇怪。你的話都不是很直接,但是我卻能夠從中體會到...」

儘管曉得她是在表示感謝,但話沒說完,總覺得少了些甚麼,於是我問,「體會到甚麼呢?」

「唔!──」

「哪,別用那紅通通的一張臉瞪我,我感覺不到妳想表達的事情唷。」

「囉唆啦!」

「噢!」

就這樣,我被突然甩來的白尾給顏面直擊,不過力道很輕,感覺也很舒服,而且還有股淡淡的香味。

「冰織的身邊有你在,真的好嫉妒...」

啊...

「竟然還說超級喜歡她...」

這...

「我終於瞭解,那幾位大神會喜歡你的原因了...」

大神,是指雷霆和紫龍她們嗎?

「算了,你一定是個PLAY BOY。」

「呃!誰是啊!別隨便給我下結論啊!」

「哼,我不要理你了。」葛葉飛到冰織的身邊,蹲下之後瞧了瞧,「蒼,你會好好守護冰織,對吧。」

「當然,一定會。」

「若是讓我知道你傷害冰織的話,我會不顧一切後果將你給滅殺掉,聽清楚了嗎?」

口氣十分堅定,她是認真的。

「嗯,以性命作保證,絕對不可能發生這種事。」

「承諾,我收到了。」語畢,葛葉輕甩背後九條狐尾,變回最初見到的男神模樣,「我要回去伏見稻荷大社,冰織就交給你了。」

「好的,再見了。」

「再見...」葛葉點點頭,飛身至半空中,往西方移動了一下子就停止住,接著轉身回來,面對著我,「蒼。」

「嗯?」

「有空...來不來神社。」

「嗯...」低頭瞧了瞧冰織之後,我回應,「有機會的話,我會陪冰織──」

「不要!」

葛葉打斷我的話,再度變回女神模樣,並且快速飛到面前來,瞧了我好一陣子之後,當發現她的表情似乎有些寂寞,想開口詢問,嘴唇卻被她的右手給摀住了。

「答應我,你來就好了。」

「唔...」

有種感覺,依照以往經驗,若是答應的話,肯定會有不妙的事情發生。

「只是想和你說說話而已,不肯嗎...」

略顯弱氣的語調,加上那懇求的眼神,當下立即察覺到自己又惹到了不該發生的事情,但又不忍心當面拒絕,無奈之下,也只好先點頭答應了。

「嘻...」

葛葉突然變得好開朗,離開我之後,在半空中轉了一圈,接著又回到我面前,原本以為又要說甚麼話,結果竟然就這麼地消失不見。

『蒼,要幫朋友守住十尾的秘密喔。』

朋友...呵,原來如此,看來是自己想太多了。

「嗯,我誰都不會說。」

『嘻...』

一陣輕風吹過,我知道葛葉已經離開,轉頭看著冰織心想,她真的有位很關心她的朋友,雖然行為有點脫線,但確是真誠。

「接下來...」

看了看手錶,時間已經快接近午夜,該不該將冰織叫醒呢?

不好,還是讓她繼續休息,而且剛才因為強制增幅能量的關係,身體狀況有點不太穩定...傷腦筋,手機沒電無法聯絡家人,事後肯定會挨罵了。

對了,神社外面那群退魔師應該還沒撤離,先出去請他們通知...啊,冰織還躺在這裡,我走不開啊...

「小蒼。」

聽聞這熟悉到不行的聲音,我立即轉頭看往右邊,發現是麟姐和瓏姐之後,開心地跟她們揮揮手,「兩位姐姐!」

「噓──」

麟姐比了個噤聲手勢,接著兩人便快步走來,之後麟姐蹲在冰織身旁察看,而瓏姐則是走上石階,在我頭上摸了摸。

「瓏姐,妳們怎麼曉得我在這裡?」

「呵,是這樣的。先是外面的退魔師回報給白虎館,最後消息回到總本家,奶奶曉得之後就通知我和麟姐。對了,雖然你的手機沒開,但我們還是能夠藉由手機的背動模式搜索到你的所在位置,於是就趕過來了。」

「喔...」

媽媽給的手機果然不簡單,應該是衛星主動探測之後的結果。而在外面待機的那群退魔師,一定是發現我們進入神社,於是就把現場訊息回報了。

「媽媽和爸爸,他們應該也知道了吧。」

「嗯。」

「那我肯定會被罵了。」

「不會唷。」麟姐立起身子,輕點左腳往上一躍,也來到我身邊,「當我們曉得八阪神社發生事件之後,媽媽便用手機通知並且要我們別擔心,還說你會把事情處理好。來到這裡,發現已經沒有稻荷神的神力存在,想必是順利解決,成功將祂請回伏見區的大社了吧。」

「是的,稻荷神已經回去了。」

過程有些波折,但也總算是把葛葉給請回家,雖然後來的態度大轉變...

「蒼,怎麼了?」

「嗯嗯──」我搖搖頭,要麟姐別擔心,「詳細過程,回去之後我會告訴你們。現在先處理冰織的事情,她因為體力透支的關係所以先在這裡休息,能不能請總本家派車過來將她送回去呢?」

麟姐對瓏姐使了個眼色,很快地瓏姐便拿出手機撥打。

「車子應該大約十五分鐘就會到達。」麟姐挨身坐到石階上,側身之後,上下打量了我一次,接著拍拍自己的大腿,並且對我微笑,「你也累了吧。姐姐這裡讓你靠,躺下來。」

「呃...」

瞧了一眼麟姐的大腿,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搔頭,本想開口婉謝,結果卻被她給拉了下去,還對我使了個絕不能掙扎的眼色,苦笑之下,也只好就這麼地躺靠在她的大腿上。

「呵呵,傻弟弟,有甚麼好害羞的呢。」

見到麟姐的溫柔笑容,臉頰就變得好燙,我肯定是臉紅了!

「嘻嘻...」瓏姐輕笑了一聲後,收起手機便蹲到我身邊,接著伸手撫著我的臉頰,「姐姐們會在這裡陪你,先休息一下子,嗯?」

「嗯,謝謝妳們...姐...」

看了看眼前兩位溫柔的姐姐,或許是有她們在的關係,身體頓時輕鬆許多,闔眼之後,意識就漸漸模糊了...


◇◇◇◇◇◇

「妹,我想妳應該不會受到結界的限制,剛才這裡所發生的事情,可以告訴我嗎?」

「嗯,好的...」

阿修羅王,與帝釋天齊名,東方神族四大戰神之一,雖然跟日本神族不同源流,但是地位可比神世初代,神力輝煌。可是被麟瞳召喚的結果,神格本體停留在天界,而是以式神的方式存在於現世,導致神力有所限制,神格也相對的降低許多。

不過,就算神格不如從前,基本神力還是大過於多數的日本神族,硬要比較的話,大約比三貴子的荒神素盞鳴尊還高上一些,所以才能無視稻荷神所佈下的結界,瞭解所有事件發生的經過。

前些日子的麟瞳事件,初次跟蒼會面時所產生的不尋常態度,除了驚訝那無視自然法則的自體治癒能力之外,最主要是從中感受到一股異常且無法抗拒的威壓。那無關能力強弱,而是本質上的不同。畢竟次元輪轉者的身份特殊,凌駕於萬物之上,更是絕對性的超存在,以至於會有心生恐懼的狀況發生。

假設立場不同的情形,若是現在阿修羅王要跟蒼動手的話,只會有一種結果,那就是單方面的虐殺而已。當然,條件是蒼的能量只有百分之二十五,沒有白銀和蒼月在手、冰屬能力不全、輝煌帝無法發揮,還有那對女性太超過的溫柔。

花了一小段時間,瓏芽將事情的經過簡短敘述完之後,麟瞳瞧了瞧在自己大腿上睡覺的弟弟,忽然覺得有些不是滋味,伸手便在他的臉頰輕捏了一下。

「平常一副呆呆的樣子,可是面對女性的時候卻總是變調,剛才竟然還敢大聲說出自己喜歡冰織,這麼快就想拋棄姐姐去交女朋友了嗎?真可惡!」

「嘻嘻。」瓏芽曉得麟瞳在嘔氣,她笑了笑,比出食指在蒼的臉頰另一側點了點,「這個呆瓜弟弟啊。之前問你到底是喜歡誰都不說,沒想到今天竟然在稻荷神的面前告白,真是受不了喔。」

「啊...」麟瞳想起剛才瓏芽提到的事情,「妹,稻荷神是不是喜歡上這個呆瓜弟弟,臨走前講那種話,太曖昧了。」

「嗯,這我不太清楚,不過可以肯定一點,她應該是感受到弟弟身上的不思議,所以才覺得很有興趣。」

「不思議嗎?」麟瞳抬頭,發現瓏芽看弟弟時,眼神閃閃發亮,於是問,「關於蒼,妳應該也很有興趣吧。」

「這我不否認,但並非是男女間的情感,只是很想知道他的內心,想更進一步去關懷他...」

突然間,瓏芽淡淡地嘆息,麟瞳見狀後感到有些擔心,想詢問時,瓏芽又開口了。

「弟弟先前說過曾經流落到異次元的事情,但是總覺得有種無法形容的矛盾,我們曉得他有所保留,我在猜...『那邊』的生活,恐怕有許多難以告人的波折。姐,妳應該也體會得出,弟弟認真時的態度太過成熟,雖然有時候談論事情時的表情看似輕浮,但底子裡卻是相當果斷,超齡的表現,連一向行事手腕相當完美的奶奶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重點是,雖然很帥,可是太不可愛了。」

難得見到瓏芽說了這麼一大串,麟瞳心有所感,再次低頭瞧瞧蒼,嫣然一笑,又捏起他的臉頰了。

「妹,我的感受跟妳一樣,但我不會去介意,弟弟就是弟弟,我會永遠愛他。」

「哇啊,姐,這話要是被八雲聽到,他肯定會大吃醋的唷。」

「呵呵,才不管他呢。」麟瞳啾起嘴唇,輕撫剛才捏到的地方,神情變得相當溫柔,「哪,趁弟弟還在睡覺,一人偷襲一邊,機會難得喔。」

「啊...」瓏芽大驚之餘,面對蒼的睡顏,難掩心中衝動,雙頰微暈,十分害羞,「真...真的可以嗎?」

「嘻──」麟瞳以手指頭輕觸蒼的嘴唇,接著抬頭對瓏芽眨眼,並且用惡戲的口吻說話,「這裡要保留給他未來心愛的女孩子,所以臉頰就由我們姐妹接收,一人一邊,剛剛好。」

「嗯,也對。」瓏芽會心一笑,「呵呵,重要的地方還是要幫他守住,要不然就太對不起將來的『義妹』了。」

麟瞳快速地觀察了四周一遍,「既然我們有共識,那就開始吧。對了,不能超過三秒,否則一定會驚醒弟弟唷。」

「嗯,算算時間車子也快到了,我們快點親吧。」

就這樣,姐妹倆逮到難得的機會,各自懷著既羞怯又興奮的心情,進行捕食弟弟的動作了...

◇◇◇◇◇◇


「兒子,早餐等回來再吃,我先出去慢跑了。」

「好的,爸爸。」

目送父親離開家門之後,便著手稍微整理一下餐桌,把已經出門的兩位姐姐的餐具收到流理台浸水,接著走到客廳將放在沙發的背包帶上,準備出門。

「媽媽,我上學去嘍。」

呵呵,媽媽還在睡美容覺,應該是聽不到的。

昨夜回到家時已經很晚,說明事件也費了點時間,結果害大家都很晚才睡。爸媽的態度,就如麟姐在車上所說,完全沒有責怪的意思,而且還被誇讚了。

「呼──」

來到玄關,換穿好外出鞋,伸手打開大門時,早晨陽光照射進來,暖洋洋的感覺,頓時覺得好舒服,心情也愉快了起來...啊。

庭院外,籬笆前,三位妹妹站在那裡,難道是來約我一起上學的嗎?對了!上週霧戀有提到要帶她們來接我一起上學,沒想到還真的是啊。

「蒼,你慢了喔。」

「霧戀,早安。」

霧戀還是跟往常一樣,凜凜地...

「叔叔離去前說你還在整理廚房。難不成都是你在做早餐的嗎?」

「嗯,早安,雪歌。」

雪歌,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樣,表情真有趣。

「早安...」

「冰織,早安。」

冰織的精神很好,看來一夜過後身體都已恢復,只不過表情看來似乎有那麼一點羞怯,感覺更可愛了。

「這裡是反方向,特地過來,不會覺得麻煩嗎?」

三位妹妹的家距離學園比較近,所以我才這麼問。

「問這種問題,讓已經在這裡等候十分鐘的我們,情何以勘啊。」霧戀語出的同時,單手插腰,冷冷地白了我一眼,「別呆在那裡,走了啦。」

「蒼,這種話,不可以唷。」

冰織苦苦地看著我,才發現的確是說了不應當的話,只好輕敲自己的額頭,表示道歉之意。

「是啊,沒良心的呆子。」雪歌推開籬笆,走到庭院便一把拉住我的左手,把我帶到外面去,「昨天到霧戀家玩,晚上還跟冰織去吃飯,竟然完完全全的把我擺在一邊,氣死我了!」

呃...

經過冰織面前時,只見她微吐舌頭,而旁邊的霧戀則是雙頰微紅,很快地就把身子轉開。

「雪歌,沒有忘記妳,只是...」

糟糕,這下子恐怕很難解釋了。

「哼!」雪歌甩開我的手,面對過來便是單手比出食指,就這麼地指著我的鼻子,「建御雷蒼,這個禮拜六你要跟我去買東西,還要陪我去吃拉麵,知道嗎!」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眼睛餘光瞄到另外兩位妹妹正在點頭,雖然有點驚訝她們的態度,但面對已經在拗脾氣的雪歌,要是不答應,生氣的人肯定不只有她,而是全部。

「嗨嗨,週六是吧。那天的時間,全給妳了。」

「哼,這還差不多。」雪歌一喜,轉身便走往霧戀和冰織過去,並且牽住她們的手,「走,我們上學去。」

「霧戀、冰織,跟妳們說,我一定要把三片叉燒丟給他吃...」

又...又是叉燒...

「不,還是決定六片叉燒好了。嘻嘻──」

哪!吾妹雪歌!妳還打算連吃兩碗叉燒拉麵啊!

唉...算了。見到雪歌笑得那麼陽光,甚麼都無所謂了,就算十片我也會吃,只要能跟妹妹在一起就好。啊哈哈...咦?走在前方的霧戀,妳幹嘛回頭瞪我?

「呆頭蒼,你還想再一次遲到嗎?」

剎那間,發現我還杵在原地,腦羞之餘,趕緊拉好籬笆快步離開,跟隨她們的腳步,上學去了。


教室裡,上課前的預備時間,同學們大多是在討論休假日出遊的事情,要不然就是看了些甚麼電視劇,或者是買到甚麼新奇的東西等等,一如往常。

反觀座位旁的三位妹妹,雖然進入教室時是有禮貌性地跟同學們打招呼,當然也獲得大家熱絡的回應,但是打從坐到座位之後就沒再開口說話,她們像似在自己面前築了一道牆般,令人無法觸碰到的冷漠距離感,感覺不太好。

跟妹妹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面對我時,說話的表情和語氣是那麼地多變,態度自然而且和善,這是我所見到的真實面,與在學園時的表現反差極大。

若是可以的話,真的很想把這種不尋常的情況改變過來,希望她們能夠多交一些朋友,而不是只有我而已。但,我該用甚麼方法,去切入她們選擇冷淡的問題點呢?

傷腦筋...

「哪,有聽說今天有轉學生要來的事情嗎?」

「好像是二年級生,不曉得會不會轉到我們班上?」

「是男生還是女生?」

「嗯...這就不清楚了。不過我希望是女孩子!」

「哈哈,你想挑戰自己告白失敗的記錄嗎?」

「囉唆,你不是也一樣!」

「唔...」

轉學生?都已經開學有一段時間了,這個時候才轉學過來,總覺得有點奇怪...

「起立!」

個子嬌小的委員長號令之下,全班同學隨即噤聲,紛紛起身立禮。

「敬禮!」

「老師早!」

「同學們早安。」

「坐下!」

待同學們全數坐下之後,藤田老師便將點名簿放在講台上,接著往我們看了一巡,「嗯,全員到齊。」

「接下來,老師要宣布一件事情──」

「老師!」右邊算來第二排第五個座位的男同學,右手舉得高高地起身說話,「是不是有轉學生!」

「哈哈,消息還真是靈通。沒錯,我們有新同學了。」

藤田老師的話才說完,同學們就紛紛熱烈討論起來,不過他並未阻止同學們交談,只是笑了笑便轉頭望向教室門口,「黑崎同學,進來吧。」

「唔!」

突然聽見三位妹妹的訝異之聲,才覺得奇怪,教室入口隨即走進一位女孩子,棕色頭髮後面紮著雙馬尾,白色襯衫上繫有寬板綠色領帶,紅綠相間的格子短裙...啊咧,那種裝扮怎麼有股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的樣子?

呃!等等!這不是前幾天在餐廳裡跟霧戀針鋒相對的那位怪怪女孩子嗎!

名字我還記得,好像叫作黑崎惠梨依。

本想跟前座的霧戀確認,但是當見到她的身體微顫,右邊的冰織面色凝重,後面又有種凜冽的氣息之後,索性就打消念頭了。

妹妹們的態度有變,加上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她們與黑崎惠梨依的關係肯定不好,所以還是把好奇心壓制下來,免得踩到不該踩的地雷。

「黑崎同學,妳先自我介紹。」

思考當中,她已經站在黑板前將名字寫完,行禮之後,開口了。

「我的名字叫作黑崎惠梨依,從今天開始要成為大家的同學,請多多指教嘍。嘻──」

意義不明的微笑閃光之下,班上同學竟有如著了魔般地喧嘩起來,藤田老師見狀後苦笑,拿起點名簿輕敲講台,並且要大家安靜。

「好了、好了,大家先安靜,老師的話還沒說完。」

「黑崎同學的實家在愛媛縣伊予郡,是當地有名的退魔家系,她在中學畢業之後就到法國留學,只花短短一年的時間便順利學習完元素封魔術,現在歸國來到京都就讀我們學園,若是對學園有不懂的地方,大家要好好跟她相處並給予幫助,清楚了嗎?」

元素封魔術?雖然是第一次聽見,不過就字面上的意思,心裡大概也有個底了。

「瞭解!」

結實的回響,黑崎惠梨依滿臉笑容再次行禮,起身之後,不意間地跟她對上眼,結果她竟然對著我揮手,嚇得我連忙轉頭看著左邊窗外!

糟糕,我這一身特殊外貌,肯定會被她給認出來!

「嘻嘻,沒想到我們竟然會同班,上廁所只要三分鐘的建御雷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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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8 09:48:4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不堪一擊的華麗登場

三分鐘...

「唉──」

這是第幾次的嘆息呢...算了,想這種事情,一點意義都沒有。

講台上,老師一隻手捧住數學課本,另一隻手則是指著剛才在黑板上寫下的課文重點,十分賣力地在講解。而同學們,理所當然全都聚精會神的在聽課,唯獨已經脫力到不行的我,盯著擺在課桌上的書本,默默地嘆氣。

黑崎惠梨伊在預備時間的爆彈性發言,惹得全班哄堂大笑,但這並不是唉聲嘆氣的原因,主要是...唉...

轉頭看了一眼教室外面,空氣清新、陽光普照,天氣為甚麼是那麼地晴朗!怎麼不下雨啊!

我苦惱地抓了抓頭髮,低頭看看左手上的手錶,距離中午休息時間,只剩下幾分鐘而已了。

『建御雷蒼,我要向你提出挑戰,是男人的話,請務必接受!』

黑崎惠梨伊不知哪來的訊息,竟然會知道學園裡有這項武鬥傳統,而且還直接拿出新生學員以及轉學生的特有權力,就是具有一次使對手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絕對戰的特殊挑戰權。

藤田老師當下自然是表示不妥,但儘管我是理事長特別交代老師群要注意的對象,被提出特殊挑戰狀的結果,依校規規範還是得接受,沒有拒絕的空間,所以非得接受不可。

不過藤田老師有提到,若是不想對戰的話,在開始的那一刻可以直接投降認輸,而且對手不得以任何手段迫使我方參戰,這也是學園要保護無戰鬥力的學員所設下的規定。

但...

『...建御雷家的孩子不能有弱者,清楚了嗎?』

英姐跟我初次會面時所說的話,現在回想起來壓力還真大,而且已經跟她交手過一次,要是我在敵前投降,依她的個性絕對不會放過我,那個嚇死人的力士火鍋一定會降臨在身上,傷腦筋。

原本設定是想在醒來之後先沉默一陣子,無奈體力恢復得太快,得意忘形之下接連好幾次在眾人們的面前使用體術,搞到最後家人們全都曉得我會影舞,無法低調下去了。

結論是,我是個自以為是的笨蛋,沒事耍甚麼帥...呃,嘛啊,至少在喊出武技名之時,心裡會有種說不上的絕佳快感。呵呵...唉,這種勉強搭起的台階,毫無穩固的地基,風吹就倒,走不下去啊。

啊啊!不管了!

待會對戰時妹妹們一定會跟來,要是我退縮肯定會留下不好的印象,身為哥哥豈可如此喪氣!

唔...雖然妹妹們與黑崎惠梨依之間依似乎有過不愉快,哥哥的立場當然是站在妹妹這邊,但她畢竟是個女孩子,肯定是接不下影舞,要怎麼打才好?以前爺爺教過的古柔術必須肢體接觸,並不宜使用,難道要以普通的打擊技來應對嗎?

唉,看來也只能這麼做了。

「噹!──」

著實不願意聽見的聲音,還是敲響了。

與授課老師立禮才結束,所有同學有如事先說好一樣,目光全投射在我身上。我曉得他們很想了解未來建御雷靜流繼承人的實力,畢竟這裡是武鬥學園,打敗實力者才是提升自我名譽與武技的最佳捷徑。從他們的的眼神裡面,我看得出來有好幾位皆帶著想挑戰的意味,待會要是我敗戰下來,接下來的日子肯定會被當成往高處爬升的階梯,學園生活不再寧靜...


跟著班上同學走出高中部教學大樓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群學員,略估一下,大概有近二百多人,對戰的消息竟然傳得如此之快,著實感到驚訝。

「建御雷蒼,他出來了!」

隨之,當他們發覺到是我,全都紛紛地投以好奇的眼光並交頭接耳在談論,氣氛頓時熱烈了起來。

『蒼,待會不得有任何鬆懈,一定要盡全力,知道嗎?』

『對,要聽霧戀的話,把你最大的實力全部發揮出來。』

霧戀和冰織的心聲傳達過來之後,我停下腳步,困惑地看著她們兩人。這時候,雪歌態度凝重,對我使了個眼色,『別以為黑崎惠梨依只是個女孩子而已,她出手毫不留情,而且武鬥招式橫霸,稍有分心可是會受到極大的創傷,我可不想跟躺在病床上的你約會喔!』

望向教學大樓之外的大廣場,黑崎惠梨依已經是就定位,她站在圍關群眾的正中央之處,閉眼像似在沉思,全身散發出凜冽氣息。

三位妹妹是那麼地認真,但要我出全力應對,還是覺得十分不妥。

我的影舞,在身體能量約百分之二十之時就能夠全力施展,那種崩壞性技巧,普通人類的身體絕對承受不住,所以力量還是需要調節,否則會鬧出人命。

『我會謹慎應對,謝謝妳們。』

再次邁開步伐前進的同時,我思考著一個很大的問題,黑崎惠梨依為何要對我提出挑戰?在學園裡,我會體術的事情也只有建御雷家以及鈴果學姐清楚而已,她才剛轉學過來,哪來的情報呢?不解。

不知不覺地,我已經走到廣場,而且見到一位意外之人...奇怪,她來這裡做甚麼啊?

「主人樣!」

「咦!──────」

現場這麼多人,突然的爆炸性發言,完蛋了。

「聽到沒!生徒會的書記竟然叫他主人樣!這...」

「可惡!」

「哇哇哇!──我的夢想破滅了!──」

呃...

會這麼叫我的不是別人,就是剛剛才想到的鈴果。她今天一樣是女僕裝扮,是很可愛沒錯,但叫我主人就...唉,全都沒把我的話給聽進去嘛...唔!

忽然,背脊莫名地驟涼了起來,而且後方還有三股氣勢相當的殺意不停地刺著背部,我知道是誰所發出,但是不敢回頭啊!嗚!

『.....#』
『.....#』
『.....#』

腦海裡所感受到的不快,使得我全身發顫,兩腳像似脫力般,竟然就這麼地跪倒下去。我雙手撐著地面,呆望著距離不到二十公分的水泥地,因恐懼惡寒的關係,牙齒拼命地發抖,可是...心裡卻是有種說不上來的爽快!

妹妹她們,果然是將我看得很重...呵...呵呵...

「主人樣。」

地面被影子遮掩住一大半,抬頭起來時鈴果已經蹲下,她伸手摸摸我的頭,溫柔地笑了起來。

「嘻...乖。我知道被妒嫉是件很令人難受的事情,但身為一個男孩子就要勇敢去面對,否則我可是會被別人搶走的喔。」

『!?』
『!?』
『!?』

我死定了!

「哪,學姐,妳這是在火山口投彈嗎?」

「哎呦──」

冷不防的一記,肩膀被重重拍打,力道大到差點讓我跟地面親吻!

「好了,不跟你開玩笑。」鈴果瞇眼溫柔地笑,將我拉起來站好之後,還幫我把沾染在褲子上的灰塵拍掉,「我來這裡是有原因的。」

「生徒會除了負責學員與學園之間的相關事務之外,也必須處理武鬥比式,所以我是代表生徒會過來裁判結果。」

嗯,那怎麼不是瓏姐過來呢?

「呵,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在想甚麼。」鈴果看一巡圍觀的學員,之後面對黑崎惠梨依所在方向,「關係者不能參與裁判事務,了解吧。」

「原來是怕會有私心,我明白了。」

奇怪,鈴果望著黑崎惠梨依時的眼神,似乎有點...

「小蒼,待會要小心...」

聽見鈴果輕聲叮嚀,而且態度大為轉變,本想詢問,但她卻離開。如此謹慎,看來得注意一點了。

鈴果走到廣場中央之後隨即停步,揚起右手的同時,手掌上多了一把上次見過的鐵扇,「我,獅子院鈴果,代表高中部生徒會。左手邊的黑崎惠梨依,武鬥前再確認一次,妳是否要對建御雷蒼使用特殊挑戰權。」

「是的。」果決的語氣方落,黑崎惠梨依睜開眼睛,眼神透露出自信,嘴角微揚,「請問代表,若是武鬥當中不慎破壞建築,學園如何處置?」

「無妨,在不危害觀戰學員的情況下皆可,被破壞的建築或物品,學園會自行處理。」

「謝謝,那我清楚了。」

喂,這等發言,難道黑崎惠梨依的能力...

「建御雷蒼。」

「有!」

「哈哈哈!──」

突然應答的結果,卻是引發圍觀群眾大笑,而且當中還有許多輕蔑的目光,真糗。

『笨蛋...』

唔,三位妹妹竟然同時罵我,好可憐喔!

「哎呀,緊張氣氛都被你給破壞掉了。」鈴果望著我搖頭,苦笑之後,表情變得正經了起來,「武鬥前先說明幾項重點。第一,允許近戰格鬥技。還有,除了火器之外,允許使用任何冷兵器。第二,允許使用式神,但限定能力不得使用廣域型攻擊。第三,允許使用靈能、術式、魔法等能力,一樣限定不得使用廣域型攻擊,只能單體攻擊。最後一點,身體著地十秒鐘隨即判定勝負,若是比鬥當中出現一面倒的狀態,我會依照情況隨時終止比鬥,以上。」

限定廣域,應該是要保護觀戰的學員,這我能理解。不過,鈴果並未提到超能力,那我該怎麼辦?除了體術之外,我的能力幾乎都是特技系,可以用嗎?詢問看看好了。

「我有問題!」

「哈哈!──」

可惡,真受不了那群看熱鬧的人,舉手問事情不可以嗎!

「建御雷蒼,請說。」

啊,鈴果又搖頭了...也罷。

「剛才提到靈能、術式、魔法,除了這三種之外,其他能力可以使用嗎?」

「咦?」

不止鈴果困惑,黑崎惠梨依亦是,而且在場所有人皆以奇怪的眼神看著我,難道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了啊。

「建御雷蒼,你的問題,麻煩請再具體一點。」

「啊,抱歉、抱歉,我的意思是問說,可以使用超能力之類的...啊咧?」

眾人臉上的表情驟變,全都沉默了起來,是怎麼了?不行使用?

『蒼,你...唉,不管你了。』

霧戀,妳這嘆息是?

『笨蛋!真受不了你喔!暈倒!』

雪...雪歌...

『那種特殊能力怎麼可以隨便說出來,太欠考慮了。』

啊,連冰織都這麼說...等等,既然都答應比鬥就表示不再低調下去,反正能力遲早會有曝光的一天,加上英姐說過建御雷家不能有弱者,那我也別裝弱氣,身為建御雷未來的靜流,要戰,就狂熱化吧!

「嗯...雖然學園武鬥規章並未提及此點,不過只要是自身能力的話...」鈴果瞄了我一眼,「可以,我允許你使用。」

「謝謝。」

嗯,能使用的話就再好不過了。但還是先用體術起手就好,特技依情況判斷施展,就這麼決定。

「好了,避免耽誤太多時間,雙方立禮之後武鬥立即開始。立禮!」

鈴果宣告武鬥開始,我和黑崎惠梨依同時行禮,起身之後,我將右腳後移,緩緩地沉下身子,先行觀察她的動向。

「忍者式的移動技巧嗎?」黑崎惠梨依兩手往外一攤,左右手腕竟浮出有如手環一般的圓形褐色魔法陣圖,以手腕為中心,慢慢地旋轉,「看來是體術了。」

「哇啊,是西洋魔法!黑崎同學竟然是魔法師!」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太帥了!」

「黑崎同學加油!──」

學員們的吆喝,使得黑崎惠梨依驕傲了起來,只見她雙手奮力往下甩去,魔法陣圖立即脫離並貼在地面上。

「無盡大地誕生的強大力量,藉由土系元素精靈王凱薩琳的靈語,聯繫吾身之血,以吾之名,予此傳承永恆契約將你召喚至此,岩狼.召喚!──」

精靈王!不會吧!有沒有搞錯啊!

就在我驚訝的同時,地面上的兩只魔法陣圖發出耀眼光茫,而且水泥地面竟然開始龜裂成許多碎石子,飛起之後漸漸地組成一個球體,不消多時,黑崎惠梨依的左右兩旁多出了兩隻以石頭結合而成的巨狼,體型碩大如牛,額頭上分別有顆圓形和錐形類似晶石的東西,尖牙利嘴,模樣十分兇猛!

「喀啊...」

利牙之下的低頻嘶吼聲,兇猛異常的攝人綠瞳,加上全身毛髮皆為褐色錐形岩石,或許是害怕的關係,圍觀的學員們面露驚恐,紛紛一同往外退開,將戰圈範圍擴大了。

「這可不是式神。」

黑崎惠梨依冷冷地笑,雙手搭住岩狼頭部的同時,兩隻岩狼竟然收聲並低頭,感覺對她十分恭敬,真不可思議。

「右邊的是卡奧司,左邊的是卡娜尼,是我最習慣招喚的精靈兄妹。」語畢,黑崎惠梨依走到岩狼前頭,單手插腰,凜凜地看著我,「如何,也把你的式神召喚出來吧。」

「呃...」

「建御雷的退魔師多數擅長式神召喚,靜流繼承人的你,理所當然也會有吧。」

我哪來那種東西啊!唉,如果身邊有銀小妹在的話倒是可以,但...算了,說實話吧。

「咳...抱歉,我沒有靈力,所以沒辦法召喚...」

「甚麼?」

四周沉寂得鴉雀無聲,黑崎惠梨依張目詰舌地望著我,一副完全不敢相信的樣子。

「開玩笑!」黑崎惠梨依轉頭看了看圍觀學員,接著目光轉移到玲果身上,舉起右手比出食指對著我,「堂堂建御雷家的靜流繼承人怎麼會沒有靈力!」

鈴果一點頭,眾人又再度交頭接耳,我曉得是在談論自己,但不在意,畢竟這是事實。

「他的確是不曾修行過靈力,也沒有召喚式神的能力,但是他有與妳對戰的實力。」

啊哈哈,鈴果跟我對戰過,也難怪會這麼說了。

「是嗎?」

黑崎惠梨依的表情依然疑惑,看來光是鈴果的言語並不能讓她信服,那麼我甘脆就變些花樣,雖然無法如她的兩隻岩狼那麼地威武,但至少也得華麗出場,否則氣勢就輸了。

「呵,雖然我沒有式神,不過我也有同等存在的夥伴。」語落,我右腳往前振踏,一氣將自身所存冰屬能力全數散開,「荒蛇遙仰月寂之時.體破.魂滅.冰獄鎖重樓!」

擴散而開的冰霜,閃爍著我所專屬的銀茫,於周身緩緩旋轉,形成一座局部凍結空間。

「冰系魔法?怎麼沒聽見你詠唱冰系專屬的咒語!?」

誰知道那個啊!

不理會黑崎惠梨依的詢問,左腳立即往前開跨重踏,震開圍繞在身外的冰霜!

「霜雪雹霰.冰蟒凝態!」

隨即,在外冰霜化成無數冰晶,快速地結合起來形成三柱龍卷,分別纏住我的身體以及左右手,當龍卷漩渦消散之後,身上多出了三隻冰蟒,威風凜凜地吐著蛇信。

「捲曲在左手臂的霞冰、攀附在右臂膀的深雪、纏繞在身體上的曉霧,這是我最喜歡的三位妹妹,如何?華麗吧。」

『啊!』
『唔!』
『嗯!』

傳達至心坎裡的聲音,雖是驚嘆,但卻覺得很開心,因為妹妹們全都心動了。啊哈哈...

「哼...的確是與眾不同。」黑崎惠梨依面色凝重,退到岩狼後方,「岩狼,撕裂敵人的身軀,去吧!」

黑崎惠梨依揚手之刻,兩隻岩狼隨即暴衝而出,見狀後我立即將冰蟒喚至前方,大喝一聲!

「冰蟒牙突,去吧!」

臨時亂掰的招式名方出,只見三隻冰蟒快速飛起,挾帶著銀色凍霜,以凜冽萬千之勢交錯疾行,很快地便與岩狼相互衝擊,擋住了洶湧而來的攻擊!

「劈啪!──劈劈啪啪!──」

忽聞玻璃碎裂聲,使得我大冒冷汗,仔細觀察之後,發現三條冰蟒的身體皆出現裂痕...哇哇!碎了!

冰蟒全數碎裂之後,兩隻岩狼氣勢萬鈞,突破冰塊碎散所產生的霧氣,筆直地往我疾襲而來!

「轟隆!──」

緊急時刻,我以影舞高速閃避衝擊,退移到右後方,眼見剛才所在位置竟成窟窿,額頭不由自主地狂盜汗!

跟妹妹說的一樣,出手毫無保留,黑崎惠梨依是想至我於死地嗎?

「哎呀,本來以為有多厲害,原來這麼不堪一擊。」

「哈哈!──」

此話一出,立即引來圍觀群眾冷嘲熱諷,但我依然無視,只是靜靜地思考剛才那一瞬間所感受到的威力。

不尋常,真的很不尋常。依久遠前在克拉提亞的經驗,召喚這種等級的精靈獸,至少須有中級魔法師以上的程度,不過才修行一年就能夠如此,是天賦異稟還是資質過人?

而且,小小年紀就能夠與精靈王訂定契約,還會使用專屬的靈語,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合理。

看來,我真的得更加謹慎了...


「呼...呼...呼...」

沉重的呼吸,藉由快速起伏的胸膛,不停地吐露而出。眼觀前方,戰圈範圍之內的地面被破壞得一片狼藉,而黑崎惠梨依卻是輕鬆樣,絲毫沒有疲憊。

當然,打從開戰至今,她可是一步都沒離開原地,魔力存量未免太多了吧。

武鬥大約已經過了十分鐘,自從冰蟒碎裂之後我一直採取閃躲,其間雖然有使用影舞想近身,但都被那兩頭岩狼給阻擋,而且...

低頭瞧了一眼滿是傷口的雙拳,我笑了笑並甩手,深吸了一口氣,再度往前挺進!

「影舞.絢爛!」

「沒用的!」

突然間面前一黑,眼睛補捉到左右兩旁高速交錯而來的利爪,緊張之下立即架起雙手抵擋,隨著手臂上所傳達而來的劇烈刺痛,我被岩狼擊退了好一大段距離。止步之後觀看傷勢,袖子破裂沾染鮮血,還好只是皮肉傷,骨頭並未受到重創。

剛才真的好險,要不是我早一步退移,這雙手臂恐怕就要廢掉了。

「呼...」

戰況對我十分不利,要通過兩頭移動速度極快的巨獸到達黑崎惠梨依那裡,著實困難。而且能量不足以使用空域型的神舞,要近身過去打倒施術者,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

「喂,建御雷蒼,就說你認輸就好,現在午休時間都已經過了一半,你肚子不餓,我可是餓了唷。」

哈,我管妳餓不餓!

「小蒼,我肚子餓了。」

玲果,連妳...唉,算了。

「黑崎惠梨依,妳當我是在兒戲嗎?」

「你...你說甚麼?」

或許是我的語氣變調,黑崎惠梨依的表情有些僵硬,開始有那麼一點緊張了。

「我能理解妳對自己的能力相當自負,但是才剛轉學過來就如此,鋒芒太露,實在不是件好事。」

冰斬還不能使用的話,那就換另外一種好了。

「嘿...建御雷蒼。」黑崎惠梨依揚手往外揮去,擺出相當驕傲的模樣,「我說你,是在妒嫉我的人氣比你高嗎?」

的確,站在她後方的圍觀學員明顯比我這邊還多,不過那又如何,我跟本不需要。

「我的身邊...只要有三個人就夠了。」

「狂語!」

黑崎惠梨依一怒,兩隻岩狼再度奔馳過來,見狀後我立即往後跳躍,右手扣住已經集束而成的等離子電球,於半空中奮力往前拋去,快速往後一拖,扯出一條紫色光鍊!

「輝煌帝.星曜.鍊!」

瞬發特技之後,電球以拋物線軌跡帶出一道弧形紫光,擊散了左邊攻擊過來的岩獸,但我不因此而自滿,右手快速抽回電球並立刻扣住,緊接著瞄準往右邊躍來的岩狼!

「輝煌帝.粒子砲!」

瞬息之間,岩狼利牙已在右手前方,千鈞一刻,隨著等離子電球壓縮所產生的紫色十字光茫,岩狼被近距離砲擊,快速地往下墜落而去。

降至地面之後,圍觀群眾一片譁然,黑崎惠梨依看著前方碎成一片的岩石,表情鐵青,身體有如脫力般隨即跌坐在地面,當我想開口時,只見鈴果張開手中鐵扇,作勢要我停步。

「勝負判定!建御雷蒼──敗戰!」

「咦!─────」

「怎麼會!明明就贏了啊!」

「對啊!召喚獸已經被打碎,而且黑崎同學也跌坐在地面,怎麼會判定敗戰呢!」

爭議的聲音此起彼落,許多人皆改變態度來幫我,心裡雖然是高興,但我的確是敗戰,就在我使用那一招之後...

「肅靜!──」

鈴果高聲大喊之後,學員們全部噤聲,乖乖的等她說話。

「唉,在場眾人大部份都已經有過武鬥經驗,怎麼連最基本的規則都忘掉,我剛才不是說明過了嗎!火器不得使用啊!───呼...呼...」

啊哈哈,第一次見到鈴果狂吼,真是夠爆笑,但也很可愛。

她說的沒錯,因為我違反規則,使用了「砲擊」。

經過鈴果解釋說明,學員們終於是接受這個判定結果,雖然其中還是有些人不服,但我違例是事實,改變不了的。

「好了,好了。還沒用餐的人趕快去吃東西,離上課所剩時間不多了。」

解散圍觀群眾之後,鈴果走到我面前來,瞧了瞧我身上的傷口,嘆了一口氣。

「一開始就使用將我的式神消除的技巧,你也不會戰得這麼辛苦了。」

「那怎麼行,如此一來,不就太無趣了嗎?」

難得有機會比鬥,我可不想草草就結束掉,太可惜了。

「嗨嗨,就知道主人喜歡耍帥。哪,傷口需要我來處理嗎?」

鈴果話說完,傾身看著我背後,會意之下,我笑了笑。

「不了,謝謝,學姐還是趕快去吃午餐吧。」

「嗯,那我回生徒會將戰果報告給會長知情,掰掰。」

跟鈴果揮手道別之後,我轉身想找妹妹,可是她們竟然不見了。

「啊啦啦,一定是又踩到地雷了。」

我心知肚明,因為稍早又說了她們不喜歡聽的話,這下子一定全都跑到頂樓小花園去生悶氣了。

「呼,好累。」

看了一巡四周,原本圍觀的人如鳥獸散一樣,竟然走得空空蕩蕩,唯獨...唯獨依然呆坐在地面上的她。

傷腦筋,情緒還沒恢復過來嗎?

嗯,對了,那兩顆晶石應該還在,找一下吧。

雖然我是擊爆那兩隻岩狼,可是並沒毀掉額頭上的晶石,我曉得裡頭宿有精靈,所以不可能下重手去破壞。

很快的,我找回了兩顆晶石,捧在手上看了一下,大小約一個小指指甲,裡面所蘊藏的魔法能量確實不凡,難怪能變化成那種召喚獸。

再次瞧了黑崎惠梨依一眼,她還是低頭呆呆的望著地面,於是我走到她面前,蹲下去之後,將捧在手上的晶石遞給她。

「哪,這兩隻小精靈還在。」

「唔!」

黑崎惠梨依終於是抬頭,用著紅通通的眼睛瞧著我手上的晶石好一會,接著她伸手到短裙側邊口袋,取去一只黑色木盒。掀開蓋子時,我見到裡面鑲嵌著七顆不同顏色形狀的晶石以及兩個凹陷空格,之後她將我手掌的兩顆晶子拿走,分別擺放回去之後,便把盒子蓋上了。

「九曜石,妳是高級魔法師嗎?」

在克拉提亞,大魔導師曾經解說過魔法師等級,也提到過能夠使用九曜石所必須取得的資格,所以才會這麼問。

黑崎惠梨依並未回應,起身之後便離開,只不過走了幾步又回身,像是緊咬牙根一樣,帶著類似怨恨的眼神望著我瞧。

「用那種眼神看我,是怎麼啦?」

「為甚麼不在一開始就使用那種超能力,是瞧不起我嗎?」

「啊啦啦...」我坐到地面上,雙手枕住後腦袋,抬頭望著她,「黑崎同學,妳想太多了吧。」

「哼!」黑崎惠梨依撇開頭,左手緊抓著右手臂,凝望著旁邊地面,咬牙切齒像似在拗脾氣,「說甚麼鋒芒太露不是件好事,在眾人面前那麼說我,擺明就是要我難看!」

「哎呀,那只是提醒,不希望你因此而失去交到新朋友的機會,畢竟氣燄太高總是會惹人討厭,不是嗎?」

「滿口大道理!」黑崎惠梨依鼓著雙頰,瞪了我一眼之後,隨即又把頭轉開,「你現在的表現也很惹人討厭,你知道嗎!」

「啊哈哈...」我輕敲了自己腦袋一記,「妳說的沒錯,看來我被討厭了。」

「哼!誰理你!自以為是的傢伙!」

黑崎惠梨依丟下話後再度離開,走了一大段距離之後突然停住,接著不曉得怎麼回事,竟然單腳跺地,轉過身子便低頭快步走回到我的面前來。

「建御雷蒼!」

「啥?」

喂,口氣好兇啊,妳。

「啥甚麼啥!沒聽過這麼沒禮貌的回應!」

「嘿咿,妳的口氣也沒好到哪裡去,大小姐。」

「唔!──」

她不知道在生氣甚麼,雙手緊握拳頭,眼神飄浮不定,真搞不懂她。

「咕嚕──────」

呃?這是她肚子餓的聲音....吧。

突然間,黑崎惠梨依頭壓得好低,而且滿臉紅通通,誇張的是頭頂還冒出陣陣白煙,真有趣。

「好厲害。」我對著她拍手鼓掌,「這種特效還是第一次見到,真不愧是高級魔法師,佩服、佩服...」

「嗯!」黑崎惠梨依抬頭狠狠地瞪我,接著揚手將頭頂上的白煙給拍散,指著我破口大罵,「建御雷蒼!你很習慣欺負女孩子是嗎!」

「呃...」我故意地將頭給轉開,順便抓了抓臉頰,「嘛啊...」

「可惡!──你──」

「對了!」避免核彈爆炸,我打斷她的話,轉頭過來以正經八百的態度問,「妳又走回來做甚麼啊?」

「唔......哼嗯!我不知道學員餐廳在哪裡啦!」

啊哈哈,原來如此。

「我不餓啊。」

「你!──────」

見到黑崎惠梨依雙眼怖滿血絲的生氣模樣,我在心裡伸舌頭,誰叫那天晚上妳對霧戀嘲諷,現在換我這位哥哥來回敬,這下子總算是兩不相欠了。

「可是,我真的不餓啊。」

「......#」

嘿嘿,加把勁,感覺我好邪惡喔。哈哈...啊咧,妳怎麼眼眶含著淚水,難道我過頭了嗎!

「唔...嗚...嗚!──」

哇哇哇!我把人家惹哭了!

「別哭、別哭,我帶妳去餐廳就是了!」

「嗯...好...」黑崎惠梨依邊哽咽邊擦拭眼淚,接著倒吸了一口氣像是在穩定情緒之後,呆呆地看著我,「有賣豬排蓋飯嗎?」

「呃...應該...應該是有吧。」

老實說,我有點被她的呆然反應給搞糊塗了。

「肚子餓,帶我去。」

瞧了一眼黑崎惠梨依伸過來的右手,我笑了笑便起身,結果卻見到她有些失落地轉過身子,向著前方慢步走了過去。

唉,脾氣還真是夠怪了。

「喂,大小姐,妳走錯方向,餐廳在另外一邊。」

「喂甚麼喂!我沒有名字嗎!」

哇哇,反應真快,竟然馬上就走回來了。

「嗨嗨,黑崎同學──噢!」

不意間,黑崎惠梨依猛烈地往我肩膀重拍,接著跺腳又白了我一眼!

「惠梨依!」

哇咧,三拍子的拗脾氣方式,敗給妳了。

「咳,那麼...惠梨依,往這邊走吧。」

「這還差不多。」

就這樣我帶著這位愛亂發脾氣的大小姐,走往餐廳而去。

走著走著,突然覺得左邊袖子被拉住,轉過頭去,發現她在察看我的傷勢。

「疼不疼?」

「還好,口水抹一抹就好了。」

當然,這只是我在逞強,事實上還蠻痛的。

「甚麼口水抹一抹,當我三歲孩童啊?」

「怎麼,不相信的話,妳可以實驗看看,我不介意喔。」

「......」惠梨依停下腳步,眼睛有如死魚眼般,白了我一眼,「變態色鬼。」

「啊啦,竟然罵人,那我不餓了──哇!痛啊!」

這女孩真是好狠,竟然就這麼直接往傷口拍打,痛死我了!

「蒼。」

咦?怎麼突然直呼我的名字。

「我在這京都沒有朋友...」

奇怪,妳不是認識我那三位妹妹嗎?

「霧戀她們是好敵手,但我們不是朋友...」

唔,我清楚妹妹們的情況,也難怪她會這麼說了。

看著惠梨依,她的表情跟剛才那種十足大小姐的氣燄不同,感覺很落寞的樣子。

「哪...」我轉身面對她,左手握拳輕碰了她的右手一下,結果她吃驚地抬眼瞧著我,我笑了笑,接著舉起左拳,遞到她面前,「我們才剛交戰過,正所謂以拳交心,所以我們已經是朋友嘍。」

「啊...」惠梨依臉一紅,隨即將頭給撇開,不過很快便回頭,學著我舉起右拳,輕碰我的左拳之後,笑得很開心,「嗯,已經是朋友了。」

嗯,這跟之前所見的冷笑不同,是發自內心真誠的笑容。

「啊哈哈...第一次見到妳笑,蠻可愛的嘛。」

「甚麼蠻可愛!我本來就很可愛了!」

「哇啊!臉皮真厚,竟然這麼地大聲說自己可愛!」

「蒼!」惠梨依作勢要搥打我,「難道不是嗎!」

「啊,的確是。」

「咦...嘻...嘻嘻...呵呵呵──」

「哈哈──」見她笑得如此開心,我自己也覺得心情蠻愉快,「惠梨依,妳的表情還真是多變啊。」

「哼,你管我──」

「噹──────」

不意間,下午上課預備鐘聲響起,只見惠梨依臉色大變,額冒青筋地蹬著我!

「豬──排──蓋──飯──#」

不妙,有人要爆炸了!

為了脫困,我立即伸手從口袋摸出一條巧克力,丟給惠梨依之後,轉身拔腿就跑!

「給妳,豬排蓋飯口味的巧克力!」

「神經病!誰要吃這種東西!你給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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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8 09:49: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 白色空間的入侵者

◇◇◇◇◇◇

「啪!」

蹲坐在河岸邊的黑崎惠梨依,張開雙手,看著左手掌上的小血漬,皺起眉頭,吹了口氣將蚊子吹掉之後,抬頭望著前方。

「特地將我約到這裡,到底在想甚麼啊?」

現在是晚上九點多鐘,黑崎惠梨依所處之地,是位於京都西方的右京區四條通橋下的桂川河岸。這個區域目前時間除了橋上零星車輛通行之外,很少有人會來到這裡,畢竟這麼屬於郊區,過橋後又是工業區,沒有人會選在週五夜間來到此地。

「都已經超過約定時間半個小時了。真無聊...」

或許是因為等到有些心煩,她解開裙子前方的小口袋,拿出隨時都帶在身上的黑色木盒子,打開之後看了看裡面的九顆晶石,之後目光停留在一顆三角型翠綠色晶石上。突然間,她心情變得有些興奮,接著便伸手想將它由盒子取出。

「就喚你出來陪我吧。」

「別亂來。」

「啊!」後方突然伸來一隻手將盒子遮蓋住,黑崎惠梨依回頭一瞧,發現等待之人終於出現,會心一笑,「大姐,慢了。」

「抱歉,遲到了。迴避那群退魔師所設下的靈柱,費了不少時間。」

前來之人是淒獄樓第二樓主露莎黎卡。她與純為人類的黑崎惠梨依,以及之前跟蒼對戰過的半魔羅南不同,是西方原始魔族後裔,身上有濃厚的魔氣,就算是運用技巧遮掩,也很難不被設在京都內多達兩百個靈柱探索到。

「那些靈柱真的很煩,不能破壞掉嗎?」

「呵。」露莎黎卡笑了笑,伸手搭住黑崎惠梨依的頭,接著蹲坐到她旁邊的草皮上,「若是破壞掉,那群退魔師會立即察覺,豈不是等於宣告我們就在京都了嗎?」

「也對。」黑崎惠梨依點點頭,「計劃已近終點,現在不能有任何變故,行事低調點比較好。」

聽見黑崎惠梨依的說詞,露莎黎卡滿意地笑了笑。當初邀她加入淒獄樓遞補第六樓主的決定,除了與身俱來的能力之外,另一方面就是不為外人所見的深思熟慮,個性沉穩,行事量力而為,是位很能讓她放心交付重大任務的人選。

「進入櫻阪學園也有五天了。如何,有甚麼進展嗎?」

「有,進行得很順利,已經和他成為朋友了。」

黑崎惠梨依將這五天以來的學園生活交待清楚,順帶說明對於建御雷蒼的初步觀感。露莎黎卡聽過之後,沉思了一段時間,她整理惠梨依所敘述,以及經由買通建御雷家老和其他管道所得情報,整合出了一個自己不太願意相信的結論。

「很奇怪,除了外型特異,已知個性也跟淒獄典籍上所記載有所出入...」

「他真的是斷頭台之子嗎?」

「關於此點應該無誤,典籍所呈現的紅血反應太明顯了,由其是在我跟他正式見面之後更甚。只不過...」

露莎黎卡所疑不外是那銀髮以及異色瞳。據典籍所載應是棕髮和藍眼,渾身散發令人驚悚的黑暗氣息。如今,撇開那令人不解的怪能力,所見到的竟是一位個性陽光,待人非常有禮貌的年輕人,極度不思議。

「......」

黑崎惠梨依見到露莎黎卡再度陷入沉思,心裡也開始有所疑惑。一直以來,這位對自己照顧有加的大姐,不時告訴她有關於斷頭台之子的事情、個性、應該具有的印象。可是當見到建御雷蒼並和跟他成為朋友之後,卻發現與大姐身上淒獄典籍的預言大有出入,雖然跟他還不是很熟悉,但那種善解人意、搞笑之餘還不忘正視主題的幽默個性,與任何人都能成為好朋友的類型,無法想像會有陰暗的一面。

不過,這也僅僅是目前所得情報之下的結論,誰也想不到以後會有何變化,因為自己是經驗者,多年前因一件非常痛心的事件而墮落於黑暗的過來人...

露莎黎卡感染到黑崎惠梨依身上的魔氣有略高於平時狀態,察覺應該是又想到多年前的事情,為避免情緒不穩去影響到之後的任務,於是她以肩碰肩的方式,並將話題給岔開。

「惠梨依,剛才提到跟他對戰的經過,對於他的能力,妳有其他的感想嗎?」

「嗯...」黑崎惠梨依輕呼一口氣,將思蓄拉回到正題之上,再次想想那天的對決,很快的便做出判斷,「那種理解不能的超能力先不談。雖然那次我保留許多,也佔有極大的對戰優勢,但我發現到他的近戰格鬥能力非常高段,可以的情況之下,完全不想讓他近身到面前,建御雷的影舞太可怕了。」

「嗯,我雖然沒有正式與他對峙過,但之前夜間監視的時候,親眼目睹到他殲滅自家退魔師團的技巧,那種違反物理法則,非物種所能及的移動方式,比上一位影舞能力者建御雷櫻更為誇張。還有,鐮鼬事件那時第一次聽見的『神舞』,究竟是甚麼技巧,有深入了解的必要。」

「更讓我覺得奇怪的一件事是,他究竟是從何學來那些詭異的能力,沒繼承到自家靈能反而是超能力者,太令人難以接受。還有,那個家老說過,建御雷家的影舞自從建御雷櫻死亡之後就無人能學會,沒有上一代師範教導,應該不可能自行鑽研學習成功,非常可疑。」

露莎黎卡發現到淒獄典籍有所反應之時,依所感應之下,早在蒼甦醒沒多久後就已經來到京都並暗中監視,除了八阪神社以及之前蒼與三貴子相遇的事情之外,只要是蒼在外面所發生的事情大多知情,現在監視任務有黑崎惠梨依接手,自身便退回到黑暗裡進行策劃,不再進行監視的動作了。

「對了!」黑崎惠梨依突然想到一個重點,「大姐,如果他的能力比想像中還要強大,我們有辦法讓他成為開啟冥府之門的鑰匙嗎?」

「這妳不需要擔心。就算是能力強大,但畢竟只是個人類,在淒獄典籍的禁錮之下,沒有任何不可能。」

「嗯...前提是要我能夠採集到他的血液吧。」

「沒錯,這也是我要妳接近他的最主要目的。」

「呼──」黑崎惠梨依苦笑了一下,「我的責任可真是重大,開始有點壓力了。大姐,這點妳放心,我一定會完成任務!」

「呵呵...」

露莎黎卡點頭回應,可是卻有股略為微妙的淺淺律動,轉頭遙望南區,以微笑帶過心裡奇怪的感覺。

其實露莎黎卡在初次與蒼見面之後,就一直將他放在心上,除了是關切可以解救父親出來的重要人物以外,更是有種難以言喻的奇妙感覺。跟他交談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自己竟感受到和父親一樣的親切,尤其是在掀開斗篷帽過後,總覺得他看著自己時的眼神變得很溫柔,說話的語氣也不再像剛開始時輕浮,顯得非常成熟。

「明明年紀比我小很多,可是說話的語氣卻帶著有如長輩在關懷晚輩般的感覺,好奇怪的人...」

「大姐,妳在低咕甚麼啊?」

「沒甚麼。」

露莎黎卡搖搖頭,暫時撇開那不該有的奇怪想法,繼續和黑崎惠梨依討論接下來要注意的事情...


◇◇◇◇◇◇

『...起...你是...』

嗯...是誰在搖晃...我正在睡覺啊...

『快...再不起床...我...』

唔!怎麼有股異常的惡寒!

驚覺之下,我立即睜開眼睛,結果竟見到雪歌高舉著一只...啊咧,她拿我的室內拖鞋是...嗯?她的表情看起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雪歌,妳在啊...」

「我當然在!都已經快十一點了!」

雪歌很不高興地將拖鞋丟到地板上,當下我立即想起剛才那個高舉拖鞋所代表的意義,默默吞了口口水之後,起身坐立起來,「早安!」

「哼!早安!」

呵呵,拗起來了...等等...啊,糟糕!昨天放學前有約定九點鐘要去接她,這下子糗了!

唉,昨夜跟父親在客廳聊天聊到很晚,睡前又忘掉設定鬧鐘,我還真是個笨蛋。

「對不起,我睡過頭,忘記該起床的時間了。」

「算了,曉得要道歉就好,原諒你。」雪歌白了我一眼,接著便撇開頭,坐到床邊來,看了房間一巡,「你的房間還真是簡單,一套書桌椅、一個衣櫃、一張單人床,全部都是白色,到底是喜歡白色到甚麼程度,真古怪。」

「呵呵,反正就是喜歡,而且超級喜歡。」

話才說完,雪歌的耳根便紅通通地,仔細一瞧,才發現到她今天穿著全身白色衣裝,是三件式的短褲套裝。

「這套衣服很適合妳,雪歌。」

「唔!」

雪歌轉頭過來時,已是滿臉通紅,抿嘴的可愛模樣,立即讓我精神百倍,睡意全消了。

「謝...謝謝你的讚美...」

呵呵,回應還慢半拍,真的害羞了。

「對了,話說回來,怎麼是由妳來叫我起床,媽媽他們呢?」

「紫姨見到我來找你之後,就吆喝著叔叔以及兩位姐姐出門去,臨走前說是要回總本家,還要我上來把你這個大懶鬼給叫起床。」

「原來如此...」

沒想到雪歌已經承認麟姐她們了。上次在咖啡館,霧戀也是很自然的跟瓏姐交談,能夠如此,真高興。

「蒼,你還不起床嗎?」雪歌離開床舖,面對著我說道。

對了!我還坐在床上!

事不宜遲,我快速地將被子掀開,離開床舖準備將棉被疊好...嗯,這位妹妹是怎麼了,眼睛睜得好大喔。

「哪...我可是淑女,要起床,是不會先說一聲嗎!」

哇哇哇!雪歌吼得好大聲。我又不是沒穿睡衣,這麼大驚小怪的...咦?

才低頭,便見到那平時早上起床時都會有的景象,緊張之下便急忙抬頭想解釋,可是竟見到她的目光...呃,依眼神的角度判斷,她應該是在看...

「色鬼。」我對著雪歌擺出死魚眼說道。

「這應該是我的台詞吧!變態!」

雪歌漲紅滿臉,頂著一頭白煙奪門而出,見狀後我苦苦地笑了笑,還是趕快換好衣服下樓去找妹妹才是。


「等等我啊...」

不知道已經是喊了第幾次,走在前頭的她就是不回頭,就已經道歉了,還是不領情,傷腦筋。

今天是例假日,商店街理所當然有很多人,一路從家裡喊到這裡,注目的眼光自然是不少,而且還有人邊看邊交談,希望別跟當成跟蹤狂而去報警,否則真的就糗大了。

唉,真不知道妹妹是在拗甚麼,是我太沒禮貌了嗎?

我承認面對她們時的態度都比較輕浮一點,但那是想用比較輕鬆的方式去拉攏關係,如今雪歌給我的感覺卻是很不開心,看來我的方法得改一改,要是因此而被討厭,之前好不容易培養的友好關係恐怕會崩塌。

望著前方的雪歌,她今天的打扮真的很可愛,跟以前的伊莉雅一樣都愛穿短褲,而且今天又是我最喜歡的白色,特地穿來的結果竟是讓她生氣,我這位哥哥實在太失格,該如何道歉才能讓她氣消啊。

「嗯?」

就在苦惱的時候,雪歌面前突然出現兩個男子,兩人穿著時尚,身高都在一七五左右,而且髮型相當新潮,都是美型男...喂,這個節骨上還在形容他們的長相,我有病啊!

「小姐,我們從剛才就一直在觀察妳,要是覺得後面那個跟蹤狂很煩的話,需不需我們去打發掉呢?」美型男A瞇著眼睛,表現出好像很溫柔的樣子說道。

雪歌沒回應,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

「對啊,現在經常都有這種無聊男子出現,要多多提防這種人的搭訕,由其是像妳這麼漂亮的女生喔。」美型男B挺起胸膛,面露燦爛笑容說道。

哪,你們現在這行為也算搭訕吧。話說回來,身為哥哥,我應該馬上前去解危才對...嗯,雪歌轉身過來了。

「哼!」雪歌瞪了我一眼,隨即走到我面前來,接著舉起左手指著我,「大笨蛋!見到我被搭訕,怎麼可以就呆站在原地不管,難道我被這兩個自以為是的醜男帶走也沒關係嗎!」

哎呀,真傷人。不過,依妳的能為,普通人要把妳帶走恐怕也沒那麼容易吧。

呵呵,不過,雪歌罵得對,我把事情看得太輕鬆,那跟她是否有能力自保一點關係都沒有,應該要很重視她才對,而且必須具體表現出來。

「來。」我伸手牽住雪歌,將她拉到身邊來,接著面對已經是額冒青筋,感覺很生氣的兩人,「隨便說兩句話就想搶走別人的東西,你們當我是空氣啊。」

「呿!原來是認識的,真無趣。」變貌的美型男A往地面吐了口口水說道。

「無聊,我們走,找下一個去。」

美型男B擺出兇惡表情瞪了我一眼,接著便拉住美型男A要離開。這時候,後面的雪歌突然走到我前面。

「站住!」

「嗯?」兩名男子轉過身子,各自擺出很不耐煩的模樣。

「沒禮貌加沒衛生,竟然敢隨地吐口水,這麼漂亮的街道都被你們給破壞掉,給我擦乾淨之後才可以走!」

喔喔,這脾氣發得好大,雪歌真的很生氣。

「甚麼?」

美型男A一臉不削地直瞪著雪歌,而美型男B已經是捲起衣袖像是要惹事的模樣,正當我想往前去解決之時,只見左前方高速奔來四個身穿黑色西裝男子,以類似擒拿術的技巧,分別架住他們。

「年輕人,要是不想上警局的話,馬上把地上的口水擦乾淨。」

說話的是裡面比較年長的一位,一臉正氣,直覺上是位很可靠之人。

「可惡!別多管閒事!快放開我!你不知道我爸爸是京都市議員嗎!」

美型男B大聲吆喝,竟然還拉出自己的家庭背景,真受不了。

「市議員的公子嗎?很好,說出是哪一位議員,我打電話通知他過來,看看自己兒子是何種德性。」年長男子冷冷地說。

「你!」美型男B瞪著那名年長男子看。

「年輕人,我告訴你,品性差勁的人,就算是京都市長的兒子也沒用。成熟點,不要再丟自家門面,乖乖將地面擦乾淨就放你們離開,如果有任何不愉快的話,歡迎隨時來建御雷家討公道。」

一瞬間,我終於會意到從他們出現之後,雪歌就不再出聲的原因,原來是自家人。

「建!──建御雷!好!──我...我馬上把地面擦乾淨!」

兩人緊張地表示願意擦地之後,隨即被鬆開,只見他們以很快的速度將地面擦拭乾淨,而且結束後對著那名年長男子行禮完拔腿就跑,真是難看。

「事情已經解決,我們走。」

那四人離去前,我見到他們的唇語,瞭解其中的意思,於是我點頭表示答謝,而他們也以點頭回應,之後很快的就離開了。

「小姐,做得很不錯喔!」

這是在街道另一邊圍觀群眾所喊的話,看來也是很看不慣那種仗勢之人。這也難怪,動不動就拉出關係想避事,我想任何人聽到都會覺得反感吧。

「雪歌,剛才那位大叔是──噢!」

雪歌冷不防地往我肚子搥了一下,想開口詢問時竟見到外圍有許多人在拍手叫好,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剛才竟然把我比喻成東西,沒禮貌。」

「是喔。年輕人,女孩子的心思很纖細,胡亂說話可是不行唷。呵呵──」對接上的一名中年婦女笑呵呵地。

「唉呀,我只是──」

突然,我發現到自從將雪歌拉到身邊之後,她的右手始終沒放開過,而她現在則是低頭靜靜看著被我牽住的手,可愛的臉蛋微紅,很明顯是在害羞。

「冰織跟我提過,說那天遇到她的時候就牽住她的手,剛剛出門時就只知道要道歉,都沒想到要...」

啊,原來是在拗這個,可愛。

「蒼,剛才說我是你的東...這...你是認真的嗎?」

雪歌低頭抬眼望著我,面對這種可愛的不行的表情,我整個人有如被百萬瓦數的電力給電極般,頓時竟然完全說不出話來!

「呵...呵呵...你的表情好好玩喔!哈哈哈!──」

雪歌鬆開我的手,而且還笑得很大聲並往前走去,看得我整個人都傻住了。

難道剛才那種表現都是在玩弄我嗎?呃!該不會是在報復我說她是色鬼的事情吧!

嗚...害我高興了一下...有點失望說...

「怎麼又是這種表情。」

啊!

聽見雪歌的聲音時,她已經牽住我的手,方抬頭,見到她憐惜的表情,不知怎麼地,心裡覺得好溫暖。

「初次見到你時也是這個樣子,你到底是在憂鬱甚麼?」

唉,如果我真的是這種表情,還不都是因為妳們。算了,今天是跟妹妹一起出遊的日子,精神一點!

「沒事的,謝謝妳的關心。」

對著雪歌微笑時,我伸手在她頭頂上摸了幾下,可是卻見到她皺眉,一臉疑惑的模樣。

「這是做甚麼?」雪歌把我的手拿開後說道。

「哥哥與妹妹的親密表現啊。」我再次將手搭在她頭頂上,接著挨身湊近並微笑,「妳不喜歡嗎?」

「......」雪歌面無表情,只是靜靜地抬眼看著我。

唔,看來我這單方面的想法似乎不被接受。

「啊哈哈...對不起,我知道我們才認識不久,這樣子有點太快──」

話都還沒說完,雪歌竟伸手摀住我的嘴唇,原以為是要我住口,但當見到她的溫柔眼神時,心跳卻突然加速起來。

「我知道你一直很想當哥哥,可是...」雪歌雙頰微紅,她低頭下去,感覺像似在掙扎,「請...請再多等一些時間...好嗎...」

啊!這話的意思十分明顯,雪歌心底對我已經有了初步的認同,否則也不會是這種說詞,以她直性子的個性,要是不願意,肯定會直接劈頭念我的。好開心喔!

「雪歌!」我十分興奮地叫喊。

「嗯?」雪歌抬頭起來,雖然還有點害羞,不過卻願意正視著我。

「我可以抱妳嗎!」

「咦?」雪歌的雙眼瞳孔突然放大,以非常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我,「你...你說甚麼?」

呃!糟糕!我興奮過頭了!竟然說出這種會讓人會錯意的話,趕緊解釋清楚,要不然才剛爬升的好感絕對會被打落到谷底!

「呃...我...我是說剛才妳說話的表情很可愛,有...有種非常想抱抱妳的念頭...當然...這只是想法...啊!不是!是我真的很想...呃...唔...怎麼感覺愈說愈奇怪了啊啊啊!──」

「這麼那麼多人!你在想甚麼!太離譜了!」

雪歌很生氣地挺身並舉手往我額頭敲了一下,原本以為會更加兇狠的對待我,可是她卻走到我左手邊,伸手便抱住我的手臂,緊緊的靠在我身旁,嚇得我直盯著她瞧,完全無法想像出她會這麼做的理由是甚麼!

「忍耐一下,我最多只能這樣子了。」雪歌避開我的目光,嬌羞地說道。

「呃!」我再次瞪大了雙眼,這不是在作夢吧!

「表情別那麼誇張好不好。」雪歌拉拉我的手臂,笑呵呵的帶著我往前走去,「走了啦。旁邊那群人已經看了很久,再待下去會很不好意思...」

驚覺之下,我發現真的有很多人在觀看,但奇怪的是此時竟然完全都不在意,因為現在的我,實在太幸福了!妹妹抱著我的手臂!感覺好好喔!

可是,突然變得如此,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我真的可以相信這是事實嗎?

「第一次覺得...」雪歌抬頭看著我,四目相望不到三秒鐘便將臉埋在我手臂上,相當地害羞,「被稱讚可愛,原來是這麼讓人開心的事情。」

「......」

如此接近的妹妹,跟冰織在神社那天晚上一樣,做出這幾乎可以把我給轟殺個數百萬次的親密動作。此刻,我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啊哈哈,噢!

額頭一陣疼痛,才眨眼,街道景象竟然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板著面孔,正在瞪著我瞧的雪歌...啊咧!她的表情怎麼變得這麼兇惡,剛才那位挨在我身上害羞的可愛妹妹呢?

「發甚麼呆!快決定要吃甚麼!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

回神過來,我發現自己似乎處於餐館裡面,目光所及之處皆有許多人正在用餐,而雪歌坐在正對面,左邊則站著一位年約二十代前半的女服務生,手捧著菜單靜靜地看著我。

「客人,請問您決定要點甚麼餐點了嗎?」女服務生問。

「照燒漢堡排定食。」我立即回應。

「豬頭!這裡是拉麵店!哪來的漢堡排!」

雪歌大喊之後,頭頂馬上就被敲了一記,痛得我閉上眼睛,妹妹的力量也未免太大了,出手完全沒有節制,毫不留情啊!

「雪歌,妳打人都不知道要──咦?」

睜開眼睛之後,我默然了...

白色天花板、軟綿綿又舒服的被子、雖然簡單但卻很自在的物品擺設...喂!這不是我的房間嗎!

「......」

等等,難道剛才所經歷的事情都是在作夢?而且還是兩層夢境!太誇張了吧!

「我是想妹妹想到瘋了嗎?」

『蒼...好吵...』

「咦?」

既慵懶又帶著甜甜的語氣,好像是雪歌的聲音...啊哈哈...哪!建御雷蒼,作夢完之後又是幻聽嗎?真受不了自己!

算了,不多想,繼續下去腦袋肯定會燒壞,既然醒過來就快點起床,否則要是如同剛才夢境一樣惹得雪歌生氣的話,可就大大不妙了。

可是,當我想起身時,卻發現身體被重物壓住,而且不是被子,因為有種比蓋被子時還要溫暖的感覺。

『叉燒...最討厭了...』

「!──────」

瞬間,身體有如電流疾走般整個痲痺住,猛然吞了口口水之後,擠出所有力氣轉動眼珠子看往向右下方的發聲處,發現被子隆起的程度不同以往,而且還感受到右手被壓住,睡衣被緊緊的抓住...難道...

為了證實的想法,深呼吸幾次將情緒穩定住,接著以左手輕輕地將被子掀開,之後...呃...嗯...呵呵...喂!

情緒由平靜轉為疑惑,最後是大驚,那熟悉的黑色雙馬尾,獨特的香味,身穿跟剛才夢境相同的白色套裝,雪歌怎麼會窩在我的被子裡面,誰來告訴我啊!

「呼...呼...」

輕柔且平順的呼吸聲,雪歌睡得相當安穩,雖然心裡的驚訝尚未平復,但見到這麼惹人心動的景象,又是最特別的人之一,頓時有種自己完全被治癒的感覺,真希望能一直看下去。

「嘻...好癢...不要咬人家的耳朵啦...」

啊拉啦,她是夢到甚麼可愛的寵物嗎?

「蒼...你好討厭..都說不要咬耳朵了還...」

呃,原來寵物是我啊,真好玩...呃!不對!

我肯定還在夢中,這種景象絕對不是目前會發生的事情,因為我和雪歌要好的程度還沒到這種地步,很虛幻,而且太不切實際了。

「建御雷蒼,醒來!」

為了清醒,我閉上眼睛,立即奮力往自己額頭重敲了一記,痛楚過後,再度睜開眼睛...咦?

「唔...甚麼聲音...好吵...」

此刻,我真的無法相信自己眼睛所見,一雙漂亮大眼眨了好幾次,接著她帶著慵懶神情緩緩立起身子,雙腳自然地往後彎曲變為小鳥座姿,揉了幾下眼皮之後,歪頭看著我。

「蒼,你醒過來啦。」

「......」無言,直擊心臟的景象與聲音,這竟然是真實!

「呵呵,被我嚇著了嗎?」雪歌像似還點睏的樣子,雙手往前搭住床舖,四處張望了一下房間,「本來是要叫你起床,進門之後看見你的睡相,覺得好像很舒服,於是就鑽到被子裡面想試試真的是不是很好睡,結果才躺沒多久時間,還真的睡著了呢。嘻──」

雪歌甜甜地笑,接著吐出小舌頭,還舉手往自己頭頂輕敲一下,這種超犯規的可愛舉動,立刻讓我熱血沸騰,興奮不已!

嗚...媽媽,兒子我...見到天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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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選擇.往事

「呼──」雪歌挺著身軀,甩甩頭髮,高舉雙手做了一個伸懶腰的動作,「好舒服喔。」

天使。是的,眼前所見的雪歌,天真無邪的笑容讓人一時之間無法將目光移開,形容為天使一點都不為過。

「對了,有句話還沒說。」雪歌嫣然一笑,「早安。」

「啊...嗯,早安。」

「表情僵硬,是在想我為甚麼會出現在這裡吧。」雪歌話說完之後,起身離開床舖。

瞄了一眼滑過床墊的美腿,我點點頭回應。剛才那個俏皮的側頭模樣,真的是太狡猾了。

「你說過,今天一整天的時間都是我的,所以我就早點過來啦。」雪歌走到書桌旁的衣櫥前,回過頭來,「衣櫥,我可以打開嗎?」

呵呵,一點時間都不想放過,真是計較...嗯,她開我的衣櫃是要做甚麼?

「我想幫你挑今天要穿的衣服,可不可以打開啦?」雪歌再次問。

「是這麼一回事啊。也好,妳可以打開。」

三位妹妹裡面,雪歌對於衣裝最為重視,不過當看到我的衣櫥裡的衣服,她可能會失望,因為全都是白色系的衣服。

「哇啊!上衣、褲子、外套,全都是白色系,果然猜對了。」雪歌伸手進去翻了翻,拿出一套衣服攤在手臂上,觀看了一會之後,轉頭面對著我,「裡面的幾件衣服都已經看過很多次,沒有其他樣式的衣服了嗎?」

「我的衣服就這幾件,沒別的了。」

衣櫥目前都是擺放我平時上學會穿的衣服,原本裡面還有幾套正式的衣服,但是穿的機會少,於是就全拿到樓下倉庫放置了。自己認為,衣服夠穿就好,太多件反而麻煩,尤其在清洗方面,畢竟白色衣服並不好洗。

「嗯...如果今天又穿這些衣服的話,感覺就好像在上學一樣,有點無趣。」雪歌的表情看來有些失望,不停地又往衣櫥裡面瞧,「看看有沒有比較特殊的搭配方式,今天是特別的日子耶...」

後面的一句話,雖然不曉得她心中所謂「特別」的真意,但是卻讓人感觸很深刻,也體會到她對我的感覺肯定不同於一般人。

唔,我會不會太自戀了啊。

「咳...先不要幫我挑衣服,過來這裡,我有話跟妳說。」

「好。」雪歌將衣服放回衣櫥之後,便回到床邊坐下,「要跟我說甚麼。」

「雪歌,待會要是有甚麼奇怪的東西出現,希望妳不要嚇到,等到時機成熟之後,我一定會告訴妳所有事情,好嗎?」

現在這個時間點,就算是她和霧戀以及冰織一樣都還未將我當成哥哥,我也已經決定要把那個東西先交到她手上,雖然會接受的機會不高,還是有試探的必要,因為我想看看她見到那個東西時的表情。

「嗯?」雪歌的表情明顯地非常困惑,不過她似乎也不想多問,很快就點點頭了。「嗯,我不問,也相信你以後一定會告訴我。」她說

「好,謝謝妳能夠體諒。」我一彈指,將時光銀行召喚出來,看了雪歌一眼,接著從裡面拿出心裡所想的東西,擺放到她的手上之後,對著已經是驚嚇狀態中的她微笑,「這個袋子裡面裝的是一套三件式的衣服還有鞋子以及長襪,我將這些送給妳,希望妳能夠收下。」

雪歌並未立即回應,袋子打開之後,只是低頭靜靜地看著裡面的衣服。

我悄悄地收回時光銀行,想開口說話,卻見到雪歌的身體微微顫抖,摸著衣服的時候,手指頭顫抖得很激烈,我想似乎應該是感受到了些甚麼才對,因為上次冰織拿著髮帶時也是類似的情況。

前些日子在神社已經見到冰織眼睛瞳色出現變化,不曉得雪歌會不會也有變回綠瞳的情形呢?

回觀雪歌,激動的情緒依舊,完全沒有恢復過來的傾向,我該不該稍微解釋一下...嗯?

「這衣服我不能收,謝謝你。」雪歌搖搖頭,將衣服放置在床上。

唉,跟我原先預期的一樣。

不過,雖然是不願意接受,但目光依然是在衣服上面,眼神閃爍得十分明顯,果然還是很在意那套衣服。

「不接受的原因,可以告訴我嗎?」試著詢問看看,我想知道她心裡面的想法。

「唔...不知怎麼一回事,我竟然能夠感受到這套衣服對你的重要性,所以不能收下...也覺得自己似乎配不上...不夠資格去擁有...」

呵,傻妹妹。

「雪歌。」

「嗯?」

「如果我說,這套衣服只屬於妳的話,妳依然是不願意接受嗎?」

「嗯!」

雪歌猛然抬頭,雙眼不停地眨動,以一副完全不敢相信的表情看著我。而且,我從她的眼神當中發現到喜悅,儘管並非是男女間情愛教所流露的目光,但我曉得是一種非常特別的感覺,剛才的話應該已感受到我很重視她才對。

「呵呵,別嚇著,真的只屬於妳喔。」我離開床舖,穿好室內拖鞋,再次對著雪歌微笑,「我暫時到門外等候,如果肯接受的話就穿上它,不願意的話也沒關係,十分鐘之後我會敲門進來,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改變我對妳的感覺。」

道出內心的期望,我摸摸雪歌的頭,打開房門走出去,帶上門之後,深深嘆了一口氣。

「媽媽,兩位姐姐,我知道妳們都在,別再躲了。」

「啊...」

聽見媽媽的聲音,轉眼望去,走廊右邊盡頭蹲著三位家人,全都面對著牆壁,而且好像都沒有打算回頭的樣子。

「麟瞳,我們等一下好像要到中京區買東西,沒錯吧!」

媽媽的聲音有些顫抖,語調快得不像是平常說話的樣子,明顯是在掩飾,假裝得也太不自然了。

「是啊!廚房的鹽巴都用光了!」

麟姐,鹽巴這種東西,有需要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買嗎?況且昨晚我煮飯過後還有確認,存量還挺多的喔。

「摩托車保養的時間剛好是今天,我也要跟去!」

中京區是很熱鬧的商業區,只有百貨公司和飯店或者是服飾店等等,根本就沒有摩托車專門店。瓏姐,妳太緊張了吧。

「是這樣子呀。媽媽,既然妳們那麼急,那我建議快點出發,東西買不到的話就不好嘍。」我也不是個笨蛋,順口說出讓她們有台階下的話,以免尷尬。

「嗯嗯!媽媽!妹妹!我們快出門!」

就在麟姐的呼聲之下,三人很快地起身,緊張到經過我時,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就溜下樓去。

「真受不了。」

發話之人並不是我,而是左邊從剛才就一直半開房門在偷看的父親大人。

「爸爸,您不打算陪媽媽她們去嗎?」我有些無力地說。

「也對,我得跟去。」爸爸走出房間,輕輕地將門給帶上,但才走到樓梯口,又回頭,「兒子,你們還是只是學生,要做好防護措施才行。」

隨即,手上多了一個小東西,再怎麼愚蠢的我也知道是甚麼,但卻一點都不想用,看著笑得有些詭異的父親,二話不說,立即塞回去給他。

「呃,難不成...是不需要?還是尺寸太小!?」

「父.親.大.人...」雖然很不禮貌,但是我稍微怒了。

「唔!兒子生氣了!快跑!」

一溜煙,父親立刻奔逃到樓下,我搖搖頭再度嘆了一口氣,就這麼地靠在房門旁邊有點冰涼的牆壁上。

「呵──真是一群愛操心的家人...」

唉,心知此舉相當魯莽,也有點強硬,但衷心希望她能夠收下,畢竟這是屬於她的東西,只有妹妹才能擁有的衣服。


過了一陣子後,看著離開房間時所帶出的手錶,現在時刻十點五十分,短短的十分鐘,很快就過去,是該接受結果的時候了。

轉身面對房門,緩緩地舉起右手,這門該不該敲下去,老實說心理蠻忐忑不安,二分之一的機會,雪歌的選擇到底會是甚麼呢?

其實,要她做出選擇這件事,嚴格想起來算是有些強硬,畢竟是二則法。不過拿出衣服來讓她感受,我相信這個做法應是正確的才對。

「呼──」

吐出帶點不安的氣息,心想該面對的事實還是得面對,於是當機立斷,鼓起勇氣輕敲房門兩下,決心去接受它。

「雪歌,我可以開門進去了嗎?」

約過十秒鐘,完全沒聽到回應,當我想再度敲門時,卻傳來房門另一側的敲擊聲。

『唔...蒼...這套衣服我還不太會穿,再等我一下子...』

「嗯,慢慢穿,我會等妳。」

忍住雀躍的情緒,好不容易將話說完之後,我轉身再度靠在牆壁上,緊握因激動而顫抖的雙拳,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將興奮的情緒給平復,雪歌接受我的期待,願意穿了。

真的很高興。不喜歡拐彎抹角,個性直接的雪歌,真如我心中所想,先跟她有進一步接觸的決定果然沒錯。輪轉這麼久的時間,我非常了解三位妹妹的個性,現在這個時期所接觸的時間雖然還不長,但對我而言已經是足夠,也清楚最原始的羈絆不會改變,所以才會下這個決定。

『我屬於你,永遠都只屬於你。』

這是離開虛境之前三位姐姐所說的話。不是「我們」,而是「我」。

她們相信我能夠融合三魂,而我也必須做到,無論付出多少代價都要找出辦法,不僅是對御命媽媽的承諾,更是自己最期待的願望,生存下去的唯一目的。

遙想過去,她們陪我度過這麼久的時間,無怨無悔,我要是不努力,該怎麼去回報──嗯!

感覺衣袖被拉扯,轉頭看向左邊的那一瞬間,我的思路整個空白掉,只能憑藉著生體本能,使用人類身體最直接的感官──睜大眼睛拼命的看著她!

「這...這套衣服的剪裁,竟然完全跟我的身材曲線一模一樣,穿起來很貼身也很舒服,你到底是怎麼曉得我的尺...唔...蒼,你看人家的眼神好奇怪唷...」

很奇怪嗎?或許真的是如此。剛才見到的剎那間,我竟然看到雪雷風華和雪歌兩個人交疊在一起的景象,但我並不覺得意外,因為「魂魄」原本就是同一位。

「好不好看?」雪歌後退到房間內,讓我能完整見到她的模樣。

剛好到腰間的長袖短外套、內搭無袖合身上衣、展現長腿曲線的反折短褲、過膝長襪以及長筒靴,這是專屬於伊莉雅的白色武鬥衣。

「喜不喜歡?」我並沒回應,反而是提問。

「嗯...你沒回答,是代表不好看嗎?」雪歌瞇眼看著我,嘴唇微翹,而且雙手插腰,質詢的模樣一看就曉得是在拗脾氣。

「呵,只屬於妳的衣服,穿在妳身上,沒有任何理由不好看喔。哪,雪歌,這套衣服你喜歡嗎?」稱讚的話自然是不會吝惜,但我更想知道的是她喜不喜歡,這對自己而言十分重要,因為是我所設計的衣服。

「嘻嘻──」雪歌開心地看著身上的白色衣裝,「我當然是喜歡嘍。」

「嗯,那麼請妳暫時在門外等候,我要進去換衣服。」

「好。」雪歌開心地走出房間,當換我要踏入的時候,她卻一把拉住我,「我突然有種想法,你該不會也有跟我身上這一套類似的衣服吧。」

「啊哈哈...五分鐘過後揭曉。」

五分鐘當然是很快,我換穿自己的專屬衣服之後便走出房間,結果雪歌果真是看到傻眼了。

「可惡,明明都一樣是白色,為甚麼穿在你身上就比較好看,真不甘心!」雪歌靠近我,伸手挽起我的頭髮,「是髮色的關係嗎?」

「啊哈哈,也許吧。」

「唔,那我要考慮是否該去染髮了...可是,外面賣的銀色染髮劑應該不可能會有這種色澤,那些都不自然...」

「黑髮的樣子比較自然,也很適合你,我認為不要改變比較好。」

我的建議,雪歌似乎相當接受,從那瞇成一直線的微笑眼睛,已經十分清楚了。

「今天的行程,還是決定先去吃拉麵嗎?」我問。

雪歌瞧了一眼手錶,「步行到上次那間拉麵店的時間,算算差不多應該也快到十二點,就先吃中餐好了。」

決定了行程,我們便一同步出家門,前往吉祥院東前田町。


一個小時的用餐時間,終於是滿足了基本生理需求。雪歌依舊是將自己的叉燒與我的明蝦交換,好奇的詢問之後得知,原來她不喜歡煙燻火烤之類的食物,因為會讓身上衣裝沾染味道,真是讓人玩味。

午後的行程,我跟著她跑了好幾家服飾店,本以為是要購物,結果都是他們家所經營的事業,而她只是代表父母稍微巡視一下業務,與店員對談的認真態度,也讓我體會到她在流行服飾上的堅持以及品味。會在意衣裝是否沾染異味,原來不只是愛漂亮,而是對其重視的原則,看來雪歌相當有成為商人的資質。

每當踏進店裡與銷售人員寒暄幾句之後,她會先巡視店內環境清潔,接著櫥窗模特兒身上的展示服裝,最後是衣架上的銷售商品,非常細心的注意店內每一個環節。

我默默地在旁觀察,原以為雪歌的行為會造成銷售人員的緊張,意外的是讓我發覺銷售人員們的眼神中帶有敬佩之意。仔細想想,或許是認為年紀輕輕的她能夠如此用心於自家事業而感到欣慰,加上交談當中並沒有一般大小姐的刻板印象,反而跟她們相當親近,會心有所感,應該就是這的因素了吧。

總而言之,今天的雪歌讓我有些改觀,處事態度認真,禮數周到之餘還不忘親切,也了解到她不只是時下一般十七歲女孩而已...

「蒼,一路下來你都在沉默,是在思考甚麼事情嗎?」

雪歌打斷了我的思緒,轉眼望向走在身旁的她,想起了稍早前的提議,「妳要前往拜訪的老先生居所位於下京區,我們路途會經過八條町,記得千歲奶奶說附近有間和風味的布丁專賣店,買一份當作是伴手禮如何。」

「原來是在想這個。我知道那間店鋪,緒方先生非常喜愛抹茶口味的食物,就帶一份讓他解解饞也好。」

決定好要送的禮品,又走了一段路,順利買到一盒抹茶布丁,接著通過人聲鼎沸的京都車站,終於是走到位於下京區的北小路通。

剛才同過京都車站時,我們引來相當多的好奇目光,除了這身特異外貌,我和雪歌身上所穿的衣裝更是惹人注意。稍早於路口等候號誌燈時,有多位女性前來詢問雪歌關於白色裝束的事情,只不過都被她婉轉的給解釋過去,還遞出名片說是自家設計,希望她們有意願時可以到服飾店去選購更適合的商品,而且還叮嚀若有出示雪歌的名片可享有七五折的優惠,實在太會做生意了。

走著走著,雪歌忽然加快腳步,正想追上時,她已經停步,站在一間看似商店的門前,瞧了一眼看板,上面寫著「緒方佛具」,原來是販賣佛壇用具的商店。

「這就是緒方先生的住所,也是他所經營的店鋪。」

看到這店名,我就明白了。

「這不是雪歌小姐嗎?」

聲音發自左邊相鄰的房子,有位年約六十多歲左右的老婦人站在門口,雪歌見狀立即快步走去,「村野奶奶!」

「哎呀,許久不見,愈來愈漂亮了。」

「哪裡,村野奶奶才是愈來愈健朗了呢。」

「呵呵,真是會說話的孩子...嗯,這位男孩是?」名為村野的老奶奶驚訝地看著我。

雪歌並未說話,面露些許尷尬,猜想應該是不好意思叫喊哥哥,於是我便主動開口,「您好,我和雪歌是親戚,名字是建御雷蒼,請多指教。」

「建御雷蒼...蒼...很好聽的名字...嗯?請問是哪位建御雷大人的孩子呢?」

「家父建御雷麒麟,家母建御雷紫苑。」

才介紹完,只見村野奶奶臉色大變,而且身體呈現不穩定狀態,這時候雪歌立即攙扶住村野奶奶,接著便扶她走到門口的台階坐下。

「那不就是當代建御雷的靜流少主,可是...明明...」

村野奶奶陷入困惑當中,看來我的存在確實讓人意外,這下子該如何說明才好呢...唔!無聲步伐!

驚覺後方有人靠近,才轉身立即聽見雪歌叫喊「緒方先生」,可是我在意的是那熟悉的面容,因為眼前老者的面容與體態,簡直跟另一側地球上、居住於壹岐島上的緒方佐彥一模一樣!而且現在已經確定他剛才走路的步伐就是「隱步」,實在是太神奇了!

「由美子,他的確是紫苑的兒子,只是尚未繼承靜流,別過於驚訝了。」

可怕,聲音也相同!

「佐彥!你倒是鎮定,難道你知道些甚麼嗎!」

唔!名字!

「當年是我親自帶少主前往鹿島神宮安置,隱瞞事實是大天女所交代,此事鮮少人知情,妳當時只是區域隊長,不知詳情也是理所當然。」

啊,怎麼跟霧戀模糊黑崎惠梨依時的說詞一樣,巧合嗎?

「哎呀,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差點嚇到心臟麻痺...不過話說回來,你倒是很能守密,連我這認識你六十年的朋友也不願透露。」村野奶奶苦笑地說。

「誰叫某人當初不答應我的求婚。」

「囉嗦!是你自己任性加上動作太慢!怪我啊!」

「村野奶奶、緒方先生,你們別又再吵這種事情了。都已經是...」

呃...這...啊咧!

就在雪歌幫忙勸解的時候,我意識到村野奶奶屋外的看板,仔細一瞧,發現是「村野吳服」,當下立即冒出冷汗,雖然當時緒方爺爺沒說明中意女士的名字,但我很清楚有提到是經營和服事業,說是巧合,也太巧合了吧!

「好了,不跟妳吵。」

「誰要跟你吵,進去看店了...對了,今天的晚飯自己過來拿,我不端過去了。」
村野奶奶話說完後立即起身進入屋子,緒方先生苦笑了一下,轉頭面對我,露出和藹表情,「緒方佐彥,這我的名字。」

「您好,晚輩的名字是建御雷蒼,請多指教。」我禮貌性地點頭回應。

「呵呵,很好、很好。雪歌,今天來是?」

「母親要我過來購買紫檀木片,下個月十五日的祭典要使用的。」

「好的,前些日子剛好有進一批新的木片,隨我進來。」

五月十五日,應該是葵祭。

「蒼,我們進去。」

跟隨入店,立即聞到陣陣香味,其中有許多不同木頭的氣味,味道雖然複雜,但卻沒有不協調的感覺,反而覺得身體相當舒暢,精神更好了。

「每次來到這裡就好像吃進一大盒的維他命,立刻精神了起來。」雪歌說。

「哈哈,你們先隨意,我找一下貨品。」

觀察店內擺設,展示櫃上商品多樣,家庭用佛壇、佛像、線香,木魚,佛珠,以及許多我叫不出名字的物品等等,玲瑯滿目。這次我首度來到販賣佛具的商店,
感覺頗為新鮮,其中令我最在意的是一座類次以紫檀木製作的小展示架,紅色絨布上面擺放著一顆綠色圓珠,約高爾夫球大小,色澤光亮,而且裡面蘊含著不凡的神聖能量。

「那是聖珠『淨琉璃』,前代齋王卸任之後天皇贈與緒方先生,以感謝在任二十年的護衛工作。」

二十年!

每任齋王皆為皇室未婚的公主中挑選,只有在當任天皇駕崩或讓位時才可卸任,這麼久的時間處於齋忌,真是難為一名女性了。

嗯,怎麼雪歌說到齋王時,緒方先生尋找物品的動作卻趨於緩慢,仔細觀察,背影似乎有那麼一點寂寥,莫非...

「找到了。」

緒方先生由櫃子拿出一只以白布包覆的東西,走到雪歌面前,遞交到她的手上,「貨款依照原先習慣,匯到我的銀行帳號即可,記得遠離水氣,受潮可就不好了。」

「嗯,我了解。對了!差點忘記,蒼。」

雪歌的提點,讓我記起幾乎忘記的事情,連忙將手中提袋拿上,「緒方先生,這是我們由八條町帶來的抹茶布丁,送給您。」

「抹茶布丁,嗯嗯,這是好東西,謝謝。」

緒方先生接過後,稍早前的寂寥感立即消失,目前情緒相當喜悅,帶來的伴手禮,派上用場了。

「少主、雪歌,若不趕時間的話,一起品嘗,如何?」緒方先生提起提袋,笑著說。

「可以,有些時日沒跟緒方先生聊天了呢。蒼,沒問題吧。」

「是的,非常樂意。」

雪歌的眼色,我一看就明白,想必也是察覺到緒方先生情緒上的細微變化,留下也好。

「那麼你們先坐一下,我到裡面拿準備。」

「緒方先生,我來幫忙。」雪歌連忙表示。

緒方先生向著伸手制止,「沒關係,這點小事,不麻煩了。」

「那好,有勞您了。」

緒方先生進入內室之後,我和雪歌走到擺設在屋內中央處的待客桌椅,才坐下,雪歌立即以手肘輕碰我的手臂,『看來你也挺纖細,跟我一樣察覺到緒方先生的情緒出現變化了。』

『嗯,雖然有些失禮,但是還蠻在意緒方先生那時的反應,總感覺似乎相當寂寞。』

『事關當事人,這...』

『原來如此,那麼就不談。』

我十分了解雪歌所指,也體會出緒方先生的感覺,寂寥的背影,已經讓我讀出體制上的無奈,除去繁瑣的制式規定,「禮」是身為女性齋王的最大束縛,應當是發生不被認可的事情了。

『唉,前代齋王卸任時,居然於天皇御前請求下嫁緒方先生,驚動在座許多皇室族人,而緒方先生以年紀差距予以婉謝,加上心中早有中意對象,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咦?

『村野奶奶知道此事之後,氣得有三個月不跟緒方先生說話,剛才應當是記起連續三個月都吃便利商店便當的痛苦回憶,真是可憐。』

怎麼跟想像的有所出入!我居然隨意在腦內補充劇情!神經病啊!

『哪,問一個問題...』我苦悶地傳達意念。

『怎麼?』

『稍早在店外的對話當中...我的意思是...村野奶奶目前身邊...』

『喔,村野奶奶一直都是單身,當時因為緒方先生不事先告知就答應齋王的護衛工作,氣得她斷然拒絕緒方先生赴任前的求婚,獨身到現在。』

此刻,驚嚇過度的我,身體違反人體力學與人體工學,無力地由木椅溜下而跌坐在地面,雪歌見狀先是噗哧一笑,接著便將我拎到椅子上坐。

『我知道很驚訝,但反應也太誇張了。』

『不,誇張的應當是那兩位老人家吧!』

『嘻嘻,表面上他們分別居住,從事不同行業,見面又愛吵嘴,但私底下緒方先生每天都會幫忙村野奶奶開店的工作,而村野奶奶則是負責緒方先生每天的三餐,多年下來其實大家都已經清楚,心靈層面上,他們早就已經結婚了。』

『真是感人...』我轉頭看往身邊的雪歌,『所以,表面上我和妳是以朋友相稱,但事實上早就已經是兄妹,對吧。』

雪歌,睜大雙眼直視著我,『講這種話,不覺得害臊嗎?』

『如果可以,我會一直說下去,直到永遠...』

『永遠...你...』

雪歌暈紅了雙頰,目光隨即移開並且害羞地看著桌面,正當我欲再進一步傳達意念時,緒方先生由內室走出,手上多了一個大托盤。

「抱歉,平常不太使用廚房,連盤子擺哪裡都忘記了。」

「先別這麼說,辛苦了。」我連忙起身接過大托盤,擺放到桌面上,看了一眼以白色西洋瓷盤裝的抹茶布丁,「好吃的東西以好看的器皿裝盛,感覺就是不一樣。」

「看來少主對於品味有很深刻的見解,年輕人真不簡單。」

「哪裡,您誇獎了。我只是認為凡物皆有其所用,相互搭配的結果,感覺每每有所不同。譬如,若是眼前抹茶布丁非是以白色瓷盤裝盛,而是以木盤的話,又是另一種風雅了。」

「嗯,的確是。」

「轉換另一個角度思考。人,各自有獨立意識,或許個性與觀念截然不同,但是彼此總是能夠尋得相處時的平衡空間而有所進退,最後和諧的聚集在一起,結合成群體,發展文明並且延續生命,是種非常奇妙的生物。當然,這是晚輩對於人與人相處的粗淺觀感,見識上不足的地方,就請緒方先生見笑了。」

「少主,我可以直呼你的名字嗎?」

「請緒方先生務必如此。」

「蒼,這把年紀才決定行動,會不會嫌太晚了。」

「正常認知下的確是遲,若內心始終如一的話,面對面發出內心真誠,您會得到很好的結果,而且晚輩相信,這也是另一方長遠下來的唯一期待。」

「我馬上去!」

緒方先生立刻起身,以很快的速度離開店內,離去前的背影,我見到了懊悔、不捨,以及身為一位男性該有的自信。

「蒼,從你和緒方先生對話開始,我完全聽不懂你們的交談內容。還有,緒方先生急忙出門,到底是──」

「哇啊!────」

感動的女性聲音由隔壁房子傳出,雪歌一臉狐疑地望著我瞧,我笑了笑並起身離開木椅,這時候雪歌拉住我的衣袖。

「你要去哪裡?」雪歌問。

「廚房,要多準備一套吃布丁的餐具。」回應完,我牽住雪歌的手,輕輕地將她帶起,「我想妳應該曉得廚房位置,陪我進去吧。」

雪歌看了一眼被我牽住的手,抬頭起來時,已是紅蘋果般的害羞神情。

「嗯...」

雪歌羞澀地微點頭,那有如小動物般的可愛表情,要不是我刻意按捺情緒,鼻血恐怕早就流出了。

妹妹,真是個恐怖的生物啊!當然,是指稱讚的意味,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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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8 09:49: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四章 【靈脈衝擊】黃金周的旅程

「呼...終於是到達目的地了。」

轉頭看了一眼離開的巴士,我走到路邊卸下背上的大背包,置於地面時望向前方遙遠的綠色山脈,目標距離還有二十多公里。

今天是四月底黃金周的第一天。昨天好不容易說服母親讓我獨自一人出遊,加上每半天得回報行蹤的條件,我來到這個有點熟悉的地方,兵庫縣的三獄山。

會再度來到此地,除了想稍微遠離一下每天都熱鬧非凡的家庭讓自己放空以外,主要是想再看看跟銀雪相遇的地方。當然,這個地球已經不存在那位讓人懷念的小可愛,可是心裡還是很想念,所以我來了。

媽媽他們於這段時間得參加靈法修行,由奶奶主持為期五天的密集訓練,建御雷裡具有退魔師資格的族人都得強制參加,是年內重要的修行期之一。而我雖然是族人,因為靈力關係不具退魔師資格,加上奶奶直接判定實力免除集訓,否則就算不是退魔師,也會被媽媽拉回總本家。

至於那三位還不是妹妹的妹妹,昨晚也已經一一通知她們我要遠行的訊息,出乎意料居然沒有人有想要跟的念頭,原本還期待她們會有讓人驚喜的反應,結果都沒有,使得我有點遭受打擊。

不過,仔細想想,認識的時間雖短,可是能夠從與她們的對話中瞭解到,對於修行之類的事情時,三人給我的感覺都很強烈,加上位居天女的認知,是責任也是鍛鍊,讓我清楚都是很有進取心的妹妹。

瞧了一眼手錶,時刻已經快到中午十二點,得趕快到公民館登記,慢了就怕被取消房間...啊。

無意間瞄到道路對面的灰色建築物,大門口上斗大的「兵庫縣川阪鎮公民館」,原來住宿地就在前面,這下子可就省下尋找的時間,畢竟這裡是郊外,剛才我在這裡想那些事情的時候,只有幾輛大型車輛以及少數看似當地的居民經過,若要問路的話,遇不到人可就傷腦筋。

越過道路,再經過建築外的停車場,我進入公民館裡面,印入眼簾的是典型的公務辦公處所,隔開大半空間的櫃台內有八個辦公桌,不過位置上面只有兩位男性,另外兩位女性公務員則是分坐於櫃檯前,看來應該就是收受登記入山以及一日住宿的辦公人員。

目前櫃台有好幾個人在排隊,不趕時間,先找個地方坐著等候。

櫃台對面有三排等候座椅,我走到第三排的最右邊座椅,放下背包便坐下。望向前方,第一排有五位穿著相同衣裝的年輕男性,很明顯是同個團體,衣裝先不談,光看那頗具潮流的髮型就知道跟我同樣是外地人。

其實我可以不需要在這住宿,直接進入三獄山內的樹海露營即可,因為收到爺爺委託帶來的東西要交付,所以得在公民館住宿一夜,等候明天早上回到公民館的館長。

館長是當地居民,名字為山崎修造,是爺爺於年輕時代結交的友人。每年這段時節爺爺都會帶著總本家大殿所供奉的破魔矢贈予館長,並敘敘舊。不是這裡有妖物的關係需要,而是討個吉祥,希望來此地遊玩的所有遊客都能平安出入,如此而已。

「已經登記完畢,房間於三樓,上樓梯吧。」

說話的是一位由櫃檯走來的短髮女性,依外貌判斷約二十五歲至三十歲左右,身穿和那五名年輕人相同的深咖啡色服裝,聲音頗為中性,有點帥氣的大姐。

「東堂隊長,沒有電梯?」頭髮後方綁著小辮子的男性起身發話。

「誠次,你當這裡是東京的飯店嗎?囉嗦,行李拿上就走!」

「唔,被罵了。」

那名為誠次的年輕人搔搔頭後便堤上行李,接著其他四人一併起身離開,登上樓梯之前,發現走在最後面的人的背後,不曉得是否是太敏感,那一瞬間竟感應到細微的能量波動。

「那位戴著帽子的年輕人,請問是來辦理入山或住宿登記的嗎?」

啊,在叫我!


辦理完登記手續,進到房間放好行李也已經快過中午時分,由於公民館只提供住宿而沒有設置餐廳的關係,所以用餐方面得自行處理。不過,住宿費用只要一千日圓加上提供熱水洗澡,而且還有一處提供簡單烹飪的大眾廚房,實在是便民的公家機關。與櫃檯辦事人員詢問之後,離開公民館前將轟天號由大背包取出取,快速組裝好就往城鎮方向騎去了。

約十五分鐘的路程,終於是到達川阪鎮內的商店街。這裡的建築跟都市比較起來稍微老舊,多數為二樓式的木造房屋,街道來往的行人並不多,不過由他們臉上的和善表情看來,川阪鎮應是個純樸的地方。只是,我這個帶著連衣帽的奇異外地人,依舊是惹來不少異樣眼光,當然他們並沒有惡意或厭惡的表情,應是好奇罷了。

簡單的拉麵套餐解決了生理需求,我牽著轟天尋找有無販賣當地名產的店家,結果才走沒幾步路便順利買到一盒當地頗具盛名的麻糬,結帳時還被店家詢問是否為在日本出生的外國人,避免被追問於是我點頭了。

買到奶奶交代的名產,回京都時就不需要再搭乘交通工具,直接瞬移到大阪市再騎車,以縮短相當多的交通時間...嗯,那群人。

對面街道,我見到稍早前於公民館的那群人,他們站在小餐館外面,想必是才剛用完午餐。只是,記得這邊的巴士每隔一個小時才有一班,他們...啊,我想應該是自行開車,因為那名女姓領隊的褲子後面口袋露出一只有車廠標誌的鑰匙圈,沒錯了。

「東堂隊長,第二小隊為甚麼要到晚上才到,早上跟我們一起出發不是很好嗎?車子明明還有那麼多空位,真想不透。」說話的是那名已知名字的誠次。

「還敢問!你們這群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種族,上次所做的蠢事都已經忘記了啊!」

「冤啊。大姐,浴場明明有標示混浴,怎麼怪罪到我們頭上呢。」

「甚麼混浴!那個標示是指會跟動物混浴,眼睛長到哪裡去了。還有,現在不是在自己家裡,該有的稱謂還是要遵守,聽到了嗎!」

「嗨嗨,遵命,東堂隊長。嘖!新婚期間受命帶隊集訓,沒辦法跟義兄親親我我,看來是鬧脾氣了...」

「誠次!你在嘀咕甚麼!」

「並沒有!」

哎呀,真是有趣的人。唔,就這麼光明正大站在原地聽人說話實在不妥,趕快回公民館吧。

晚上時刻,我並沒有外出用餐,準備使用館內提供的烹調設備,在四疊榻榻米大的房間裡面喚出時光銀行並取出幾份材料之後,我便走下樓梯進到位於一樓大廳後方的獨棟建築物裡面。

這個大眾廚房裡的擺設很像是學校裡面的烹飪教室,除了八組長條型多人餐桌椅之外,烹飪區擺放八組小型流理台,金屬樣式的流理台上設有附加水龍頭的水槽,一只電氣式爐具,一個十人份的電子飯鍋,而且後方牆壁還有兩座大型營業用的冰箱,看來是提供住宿民眾存放食物所用,真是理想。

目前這裡已經有許多人在使用,三個集團佔用了四組流理台,集中兩個集團為中年男性所組成,看他們使用器具的俐落手法,看來應是頗有經驗的登山客群。而另一個集團,就是中午時所見到的人,不過現在多了五名年輕女性以及一位比他們年長的男性。有趣的是,大部分的人的動作十分笨拙,一看就知道對於烹飪並不在行,而那名中年男性讓我十分意外,使用菜刀切削馬鈴薯外皮時呈現出非常熟練的刀工,明顯的很有經驗。

稍微觀察之後,我選了一個最旁邊的流理台開始料理晚餐,菜色很簡單,煮好義大利麵後撒點胡椒並淋上番茄醬以及橄欖油並稍微攪拌,附湯為沖泡式海鮮口味濃湯,只花十分鐘便完成,或許並不十分可口,但是簡單又方便,出門在外能夠填飽肚子便行。

快速將流理台整理完畢,我端著晚餐到靠近窗戶的桌子用餐,開始用餐時那兩組登山客也已經陸續將食物端到餐桌,瞧了一下發現居然都是四菜一湯的標準晚餐,而且份量很多,他們還將餐桌併在一起,該不會也是彼此熟識的人吧。

過了一會,那群不太熟練的集團也已完成餐點,一個大鍋子,光聞味道就知道他們吃的是咖哩,那種辛香料的味道太容易辨識了。

那群人才坐上餐桌沒多久,我就聽到另兩個集團的大叔發聲,直說年經人怎麼可以只吃那麼簡單的東西,還準備要將自己的晚餐和他們共享,最後變成了三組集團併桌一起吃飯,真是有趣。我想應是都是出門在外的旅客而產生互助的念頭,不難想像,因為我以前也遇到熱心的人,這種情緒我能夠體會。

「那個戴帽子的年輕人。」

啊咧...

「一個人吃飯太寂寞了,過來一起用餐如何。」

叫我的一位綁著紅色頭巾的中年男性,外表粗獷豪邁,很有精神的大叔。

「非常感謝您的邀請,不過我已經快吃飽,謝謝。」並非刻意拒絕,而是我已經在喝湯了。

「年輕人只吃那麼一點東西怎麼行。」綁頭巾的大叔說完話後便起身,而後又有另一位留著小鬍子的大叔離開座位,他們來到桌前便將我的餐盤端起,而綁頭巾大叔笑著拍拍我的肩膀,「會碰面也是種緣分,過來一起吧。」

「嗯,謝謝,那我就失禮了。」誠心過來邀請,拒絕的話可就不好,這種場面還是得答應。

於是我被安排坐在一名年輕女性的座位旁邊,與他們一起吃飯了。

用餐當中,才知道兩個集團的大叔們並非登山客,而是專門修繕登山棧道的技師,由兵庫縣當地政府機關所聘雇,每年春季都會進入三獄山,針對老舊棧道木板進行修復的工程。今晚是他們維護工程結束後於川阪鎮的最後一頓晚餐,明早他們便會離開,回到各自的工作的崗位上。

大叔們自我介紹過後,換這群年輕男女,得知是由關東千葉縣過來,全部都是一所名為東堂塾的私立學院師生,來到三獄山進行為期四天的社團課外集訓活動。可是,中午時我明明聽見有人叫喚隊長,現在又稱是學院師生,總覺得有點刻意隱瞞的意味。

「我的名字是綾峰依吹,請多指教...」

旁邊座位的女孩聲音帶著羞澀,打從我坐到旁邊時就只是頭低低的吃著東西,並不像同伴們在自我介紹時會加入添加一些不為人知的有趣性向,感覺似乎不太擅長接觸人群的樣子...嗯,怎麼突然沒聲音了。

方回神,除了依然低頭的女孩之外,全部人的視線全擺在我身上,當下立即意識到是何事,於是趕緊掀開連衣帽,只是要開口報出姓名時,在場眾人全傻住了。

「哇,聲音聽起來頗為中性,原來是個女孩子。」名為川上吾郎的頭巾大叔瞪著我,「銀色的頭髮,是外國人嗎?日文說的真好!」

「美少女!」從我入座後便不時盯著我的曉川誠次大聲說話。

「嗯嗯,眼睛不同顏色,且頭髮好長,感覺就像是人偶!」名為東堂優子的女性領隊打量著我並說。

「那個,抱歉,我不是女孩子,只是一位生長於京都的日本普通男性,外貌是因為隔代遺傳的關係,本人名字叫做白銀蒼,請多指教。」沒把真實姓氏說出,這並非本意,因為奶奶交代所以才如此。

「男性!而且還是美型!看來我的後宮得好好守護才行!」誠次誇張地表示之後,東堂優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甚麼夢話,也先不瞧瞧自己長得甚麼樣子!」

「可惡!我好可憐...爸媽好的遺傳都跑到大姐身上,真不公平!嗚...」

曉川誠次的悲情引來哄堂大笑,這樣也好,免得將焦點放在我的外貌上,因為這種事無法解釋清楚的。

「哈哈,真有感情好的一對姐弟...話說回來,白銀小弟,你怎麼一個人來到川阪鎮呢?這個時期大多是如同這群學員以社團名義外出遊玩,你應當還是高中生,怎麼不找些同伴。」

川上大叔的語氣帶著疑問,聽得出有關心的意味,於是我便解釋,「嗯,事實上我比較習慣獨自外出旅行,加上這次準備用自行車騎上三獄山,同學裡面沒有人願意如此費力,所以就一個人來了。」

川上大叔點頭回應,表示非常贊同之意,「自行車...嗯,連接到山脈前的二十公里路段的確是風景優美,蠻不錯的計畫。」

「是的,這個季節騎車最愉快了。」我接著說。

「啊,我想到了。」曉川誠次突然發話,「中午見到你背著一個很大的背包,裡面是否就是自行車呢?」

「沒錯,因為有快速拆卸的機能,所以裝在背包裡面方便乘車。」其實是為避免在人群裡喚出時光銀行所以才如此。

「喔,那麼你也準備在樹海裡面露營嘍。」

我回答曉川誠次的話,「是的,計畫露營兩個晚上。」

「那麼,跟我們一起紮營如何?人多比較有趣喔!」

曉川誠次突來的邀請讓我有點不知如何是好,畢竟這次就只是想獨自享受難得的清幽環境,如是又在人群裡的話,總感覺...

「誠次,邀請的提議是好,不過我覺得白銀同學應該是想獨自體驗野外生活,何況我們並非來此遊玩而是集訓,讓白銀同學一個人在旁邊無聊,似乎不太妥當喔。」

「啊,嗯嗯!」曉川誠次擺出一副很抱歉的樣子,「白銀,對不起了。」

「千萬別這麼說,沒關係,感謝你的誠心邀請。」

幸好有東堂優子出聲,否則可就很難推卸了。

「話說回來,白銀小弟,你說話的態度語氣以及用詞讓人感覺非常的有禮數,現今如此說話的年輕人已經不多,應當是出自於京都的名門吧。」

唔!川上大叔居然如此敏銳!

東堂優子看著我時,眼神當中透露出好奇意味,「聽見川上先生提起,我也覺得的確是,很類似關西地區的華族風範,恭恭敬敬,讓我這個身居古文教職的人都覺得有點汗顏。」

「說話方式是因為父母親的教導,我們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康家庭,並非是名門喔。」不妙,有種被挖掘身世的感覺。

「呵呵,我的古文碩士論文主題是古今姓名考據,但是『白銀』這個姓氏真的是第一次聽見,我想日本應該是找不到第二個相同的姓氏了吧。」

雖然其他人的表情並無怪異之意,可是東堂優子的語氣已經很明顯,似乎認為我是用偽名,這也難怪,畢竟「白銀」這個姓氏並不存在於現實社會。

「我們只是個很普通的家系,求學當中師長們也曾詢問過相同的問題,具父親說是因為以前家族員多不識字的關係,在頒布『苗字必稱令』後五十年才擁有自己的姓氏,要說稀有度的話,我想應該是排在十四萬姓氏之末了。」

「這麼解釋也的確,日本姓氏之多居於前球之冠,就算是熟悉古文學識的學者也不一定全部通曉....」

東堂優子點頭釋然的模樣,看來應該是安全了。

「好了,說這麼多話菜都快涼了,我們快吃吧。」

川上大叔的提醒,終於是結束敏感的談話,接下來的時間彼此並未多談,用餐完後就各自回房休息去。

隔天一早,簡單梳洗完畢後便提的大背包到樓下去等候,做讚等候區的座椅時發現停車場的車輛數有變少,昨晚一同吃飯的那群人應當都已經離開了才是。

昨夜睡前,與媽媽通電話時我有提問東堂塾並說明晚餐時的事情,媽媽稱讚我能夠靈機應變以及未提及真實姓氏,因為東堂塾是關東地區的退魔組織之一,要是聽見關西建御雷家出現年輕男性,待他們回去之後肯定會將訊息傳開。媽媽解釋並非是要一直隱瞞我的事情,而是擔心多人知情後會陸續到家裡叨擾而影響到我的日常生活。畢竟出現建御雷靜流繼承者這件事非同小可,等於是以後會與關東退魔聯合主事者的對談者,身分地位極度重要,不可能不會造成話題。

想到這裡就覺得爺爺真是辛苦,非但得煩惱自家的事情之外,還要擔負與關東退魔聯合的窗口,若非人脈廣闊與處事手腕精明的話,靜流這個位置肯定是很難坐得住。

而我,真的有辦法嗎?

煩惱的事情,隨著大門開啟而被暫時打消,因為我見到了前晚爺爺給我看的照片,本人已經來到公民館了。

我立刻起身作躬,「山崎先生您好,我依爺爺的委託將東西帶來給您了。」

「嗯嗯,我才想詢問你就已經先開口,真不愧是須佐先生的孫子,很有禮貌。」

山崎先生如同照片一樣,雖然頂上頭髮已經失去大半,但是極具精神的笑容
卻顯得還很年輕,看來居住在這種靠近大自然的環境裡面,身體肯定十分健朗。

不再多想,我馬上拉開背包拉鍊,取出一長約六十公分的木盒,雙手奉上,「請。」

「有勞你了,謝謝。」山崎先生接過之後立即打開木盒上蓋,「神氣凜凜,真不愧是經過一整年詠咒過後的靈矢。」

山崎先生蓋上木盒後便做到我旁邊座位,接著示意我坐下,「前天透過電話得知你的事情,目前在於日常生活上還過得習慣吧。」

「謝謝您的關心,生活作息已經正常了。」

「嗯,那就好。」山崎先生的表情變得慈祥,不過卻嘆了一口氣,「家族裡的事情並非普通,往後的日子也許會很辛苦,有把握能夠熬過去嗎?」

「身為家族的一員,沒有任何辛苦,我會過得很好的。」

「哈哈,的確是,有這種認知,我替你的爺爺感到欣慰,也認同他在電話當中對你的評價。」山崎先生拍拍我的肩膀後立即起身,「好了,我該去置換新的箭矢。蒼,離開川阪鎮之前麻煩你再回到公民館,我有東西要委託帶回去給你的爺爺,應該可以吧。」

「好的,我會先回來這裡。」我起身回應。

「嗯,那麼我就先失禮。好好享受大自然,祝你旅途愉快。」

「謝謝山崎先生!」

目送山崎先生進入辦公室之後,我便離開公民館,騎著轟天號往距離二十公里的終點前進,正式開始我的黃金周假期。


順著道路往西北方,於午前就到達三獄山的登山路口,望著遠處的主峰以及樹海,雖然還是初春時期,所見之處皆已是枝繁葉茂、綠意盎然,大自然的魅力果然是神奇,百看不厭。

收回轟天號再打一通電話回報給媽媽之後,我背上登山背包,深吸了一口蘊藏著芬芳的森林氣息,徒步往樹海走去。

這趟旅程依然是沒有打算要登上三獄山的峰頂,只想找個適合的地方露營兩個晚上,順便透過原野環境好好調整一下自身的能量,尤其是等離子能量方面,那種耀眼光芒不適合出現在都會區,會引起慌亂。相反的冰屬能力比較沒那麼顯目,不過還是得控制好凍氣擴散範圍,否則依然會引起注意。

走著走著,我已經感應到昨晚悄悄記下的能量,十二個相同屬性的能量於東北方活動,距離約兩公里。這種靈力能量跟家族裡的內斂性不同,屬於外放性的能量,很容易就能判斷出個別能力的差異。

譬如昨夜坐在我旁邊的女孩,目前所感應能量的明顯低於其他人,那群人當中能量最充沛的是那位不太說話的男性教師,接下來是女教師以及很愛說話的男學員。很明顯的,應是到外地來修行,所謂的退魔師真是一點都不輕鬆。也罷,那不是我應該注意的事情。

憑著記憶經過兩個多小時左右的尋找,終於尋得與另一邊地球上的類似的地點,鄰接湖泊的綠草平地。

一瞬間,心中突然升起些許的寂寞感,望著幽靜湖面,腦海中有如走馬燈般憶起跟銀雪的相遇過程,現在她們不曉得過得好不好,我所分出的個體是否有盡到身為兄長的責任好好照顧妹妹們呢...唉。

『你是這麼想的話,為何不親自過來照顧我們!』

如果銀櫻聽見,應該會雙手叉腰並擺出生氣的模樣對我這麼說吧。

「呵呵...」

甩甩頭,拋開自我妄想,我卸下背包開始紮營,已很快的速度裝設蒙古包並架設生火器具,並於時光銀行搬出布面摺疊椅、十公升裝水桶、鋁製垃圾架、小爐子以及一些烹飪餐具,完成露營的簡單設備。原本還想尋找樹木來使用吊床,可惜樹木距離營帳太遠,只好放棄。

雖然午餐沒吃,肚子倒是沒有飢餓感,目前是下午時刻,用餐的事情等到傍晚再一起解決。

不過,該吃的東西還是不能省略。坐在摺疊椅上,面對著營火前的油氣式火爐小鍋子,裡面目前正煮著開水,利用一些時間,我將莊園巧克力扳成碎片狀,然後再將裝有半杯鮮奶的馬克杯放入小鍋子隔水加熱,最後倒入約兩片巧克力的分量的碎片,以木湯匙慢慢攪拌,待巧克力全數溶化後,完成一杯香濃的巧克力牛奶。

我用乾布將馬克杯包住,雙手捧住並拿到鼻子前聞了一下,「唔...這種香味,人生莫過於如此...嗯!」

這種劍刃般的銳利感?

眼前,於左方不遠處的湖泊旁,我見到一隻身披黃色毛皮的狐狸,身邊還有隻體型比較小的狐狸,一大一小就這麼直盯著我瞧,心有所感之餘,我苦笑著開口了。

「好好的伏見稻荷大社不待,遠離屬地跑來這裡是為甚麼呢?御饡津葛葉。」

「哎呀,本來還想捉弄你,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被給看穿了。」

兩股黃色輕煙揚起,大小狐狸變化成人型,葛葉當然是熟悉,不過那外表看似只有十歲大、身穿黃色男式和服、兩條狐尾於背後微微擺動的獸耳男童,其能量與葛葉十分接近,難道...

「你好,我的名字叫建御雷蒼,初次見面請多指教。」儘管外表是男童,但該有的禮數還是要顧及。

「本地的新任稻荷大神。」葛葉輕推了一下他,「換你自我介紹。」

「我是條山地區的新任狐神,御饡津水鏡,請多指教。」

雖然聲音稚嫩,但是語氣堅定,感覺是位思想十分成熟的人...不,是神族。條山地區的話,應是位於三獄山南方的小都市,我在地圖上見過。

「回到最初的問題,葛葉,妳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喔,因為稍早前水鏡發現三獄樹海有不尋常的靈力波動,透過神社特有機能聯絡兵庫周邊的稻荷神社予以警示,而居於總大社的本大狐神自然也是曉得,念在是新任狐神而怕處理經驗不足,所以親自過來查探情況,卻是意外發現你的特有氣息,所以就過來找你了。」

我的特有氣息?

低頭瞧了一眼手中的馬克杯,我笑了笑,「呵呵,我再煮兩杯巧克力牛奶請你們喝,不過沒多的椅子了。」

「這種事情很簡單,水鏡。」

葛葉才剛說完,只見御饡津水鏡由袖口拿出兩片木葉,放到地上吹了口氣後竟然變化出兩張跟我目前所坐的椅子,真是神奇!

就在我開始準備的時候,他們分別坐在營火對面,葛葉瞧著我並開口,「換你說明了。」

「我?因為黃金周的連續假期,所以過來露營啦。」

「冰織呢?」

「家族集體靈力修行的關係,留在京都。」

「原來如此。」

扳碎巧克力的同時,我問,「你們所察覺到的靈力波動,該不會就是東南三公里外的那十二個人吧。」

「嗯,你認識?」

「算是。他們是由關西過來的退魔師,我想應該也是在做靈力修行。」我將扳碎的巧克力分別倒入小鍋子裡面兩只盛有鮮奶的馬克杯,攪拌時接著說明,「昨晚在川阪鎮的公民館一同吃飯過,都是很...嘛啊,普通的人吧。」

「普通?也對,跟你比較起來算是普通人。」葛葉笑了笑。

我苦苦地看著葛葉,「怎麼,跟妳武鬥過後我就不算普通人了嗎?」

「武鬥!」御饡津水鏡突然露出很驚訝的表情,「普通人類居然能夠跟稻荷大主神武鬥,勝負結果是?」

「結果──」

「當然是我輸了。」我中途切斷葛葉的話。「那個六瞬斬才剛出招就嚇得我無法動彈,實力落差太大了。」我又說。

「嗯嗯,大主神的六瞬斬我也見識過,神威凜凜!」

哈哈,水鏡睜大眼睛的表情真是誇張,看來他似乎想當景仰自己的主神。只是,葛葉看著我時的眼神...唉。

「哪,完成了。」我先端一杯給葛葉之後,接著拿起另一杯,「御饡津水鏡,這杯請用。」

御饡津水鏡笑著以雙手接過馬克杯,「直接叫我水鏡可以了。」

「好的,你也直呼我的單名即可。水鏡,剛才聽葛葉說你是新任狐神,而且又與她的神姓相同,是姐弟嗎?」

「姐弟啊...如果真的是,那是件很榮幸的事情,可惜不是。」水鏡看著馬克杯裡面的巧克力牛奶,「我們稻荷狐的神姓是依當代主神而定,現任主神為御饡津葛葉主神,所以就跟著改變,這是長久以來所有稻荷狐神的習慣。」

「原來有這種典故,謝謝告知,讓我上了一堂課。」

「有件事情我感覺到很奇怪,你見到我們...我的意思是見到狐神時的態度很平靜,難道曾經見過其他的神族嗎?」

葛葉聽過水鏡的疑問後,輕拍他的肩膀,「忘記建御雷家的那幾位大神了啊。」

「啊,抱歉,一時之間居然忘記。」水鏡尷尬的笑著。

「其實呢,不管神族或是人類,萬物皆為平等,只是所居位置與使命不同而已,我們都是這個世界的一份子,人們供給信仰力,神族賦予祝福,只要認知這種互惠關係,就不會覺得有甚麼了。」

「嗯,意味深遠,難怪大主神對你的評價會那麼高了。」

評價...轉眼看往葛葉時,她卻避開我的視線,難不成害羞了?

「多謝你的款待。」水鏡將馬克杯擺在地面並對我點頭示禮,接著起身離開椅子,「既然靈力波動只是退魔師修行的緣故,那麼我也該回到神社了。大主神,感謝您特地前來關心,水鏡先行離開。」

「好的,你去吧。」

一縷輕煙過後,水鏡就這麼消失在原地,好奇之下,我問,「這就是妳先前在八阪神社提過的神傳之術?」

「沒錯。」葛葉回答得很乾脆,可是看著我時的眼神卻顯得很奇怪,就在我想開口說話時,只見眼前又是一股輕煙,她由男裝轉化為女裝,而且十尾全現。

「原來...剛才見面時就覺得妳的口氣變得有點奇怪,身為大主神有必要保持適當的威嚴,苦勞妳了。」

「蒼!」

迎面而來的衝擊,使得我往後到下,葛葉整個人趴在我的身上,還不時磨蹭著我的胸膛。

「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再見到你!我好開心!」

「啊啦啦,這麼想我?」

「嗯...」葛葉挺起身子,看著我時居然紅了眼眶,「你都不曉得我的痛苦,回去大社之後,那個鬼女每天都逼我這個做那個,而且又不許我喝酒,你說可不可惡...」

不意間,一股銳利無比的能量使得我滿身顫慄,橫目而過,發現一位手提大太刀之人站於右前方,因為背光的關係看不清楚面容,不過依體型看來應該是位女性...不!背後那七條已經是豎毛狀態的尾巴!

另一位狐神?

「御姉樣...不是說去去就回,為何現在會趴在男性人類的身上...啊啊,我知道了,一定是這個變態拿酒來誘惑妳...」

「哪,葛葉,情況似乎有點不妙,妳先離開我的身體好嗎?」

葛葉嘟起嘴唇,居然再度趴在我的胸膛上,「嗚喵。」

「妳又不是貓科!發出那種聲音太奇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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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8 09:50:1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 【靈脈衝擊】心底深沉的恐懼

「離開我的姐姐!」

氣焰非同小可的七尾狐神一舉刀便往我們直劈而下,顧不得還趴在身上的葛葉,我立即挺起身子脫離,只見坐在地面上的葛葉雙腳一縮,刀勁於前劃過並撕裂地面,她居然就這麼輕鬆避開,不愧是擅長劍技的神族。

「好傷人,使用完後就把我拋棄,我又不是飲料罐...」

「別胡亂!妳在火上加油啊!」面對著故作哀怨的葛葉,我忍不住大聲咆哮!

「區區一個變態男人類居然敢對神族做這種事情!看我不扒光你的皮!──」

瞬雷急閃,七尾狐神一個墊步就移動到面前,銀茫斜斬而下,雖然緊急避開,
衣服卻被削出一個不小的缺口,要是動作太慢,胸口肯定會大破!

「奔雷咆吼!」

「誤會啊!」

不讓我有喘息的時間,七尾狐神跟隨著我的移動路徑,其身後拖曳著黃色雷電,舉刀展開橫斬時刀身居然化成七刃並排,很明顯的是要置我於死地!

「影武.絢爛!」

情急之下,我加速往後迴移脫離戰圈,才覺得已經順利避開斬擊,只見那迅如閃電的移動身法以至,當她舉刀的剎那,數十把刀刃憑空出於上方並隨即直墬而來,逼命危機使得身體本能暴起求生反應,一咬牙,我瞬發全身能量以右腳往地面重踏,「文月織姬.散天華!」

隨即,地面旋起一圈黑色光芒,雷紋於中閃起之刻,十二把黑色槍狀的淒雷沖天而上,擊碎所有襲來的刀刃之後,淒雷槍返回地面並沒入於雷紋之中,黑色光芒消散,我整個人因為能量消耗過度的關係,單腳跪地,身體痛苦萬分!

唔...沒有蒼月在手而貿然使用槍技的後果,以現在的身體果然是太勉強了。

「蒼!」

「別過來!」現在才知道要緊張,真不曉得葛葉到底是抱持著甚麼樣的心態。

「可是你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不想神魂被燒掉的話,不要過來,也別碰我。」

「唔!」

面對一臉錯愕的葛葉,我低頭看著持續在身上疾走的黑色靜電,淡淡地表示,「就算是朋友也有容忍底線,隨意觸碰的話,我會翻臉不認人。還有,不要因為自己的好奇心而去測度他人,朋友之間有些事情不清楚反而比較好,言盡於此。」

這是恐嚇,也是警示,開玩笑總是要有所限度,不會因為是女性而撒撒嬌我就會容忍,又不是妹妹或家人,我沒必要做到如此,哪怕是神族。

呼...好不容易才儲存可以做一次瞬移的能量就這麼給耗光,真不值得。

無奈地搖搖頭,視線轉至七尾狐神,這才看清楚她的面容,驚恐的表情裡面我見到與葛葉神似的靈秀五官,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親姐妹。她的身高與葛葉相差無幾,相對於葛葉微卷髮型的橘色直髮頗為吸睛,不過女性特徵方面就遜色許多,這並非批評,只是眼前所見不同的感覺罷了。

沉悶的時間維持了有近五分鐘,眼見黑色靜電消失,疼痛感也已不再,我起身拍掉沾染在褲子上的灰塵時並開口問,「葛葉,是妳的親妹妹嗎?」

或許是我的語氣變得平緩,葛葉的表情像似鬆了一口氣,「我的妹妹,御饡津七葉,也是伏見稻荷大社的副主神。」

走回營火前,我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運用物質轉化能力將水鏡的馬克杯淨化乾淨之後,開始準備一杯新的巧克力牛奶。

「唉,我是來這露營,可不是開設巧克力牛奶專賣店啊。」

我的輕鬆語調使得葛葉一陣欣喜,她走向御饡津七葉,牽住她的手並帶到營火前坐下。

看了一眼表情很沮喪的御饡津七葉,轉頭便以眼神示意葛葉去安撫,結果得到的居然是聳肩加上無奈的表情。於心中嘆了口氣之後,我開口,「剛才出刀的動作相當俐落,速度不亞於葛葉,當初跟她對峙時我可是沒傷到半毫,而今衣服卻破了。」

御饡津七葉雖然無語,但是已經不再那麼沮喪,儘管隔壁鼓著雙頰並擺出很不甘心的表情,我繼續誇獎,「而且呢,移動身法絲毫不拖泥帶水,動作優美之餘還能感受到凜凜的氣勢,尤其是那橘色長髮飄逸的光景,神武當中帶著瑰麗,真是漂亮!」

「嘻...」

雖然很小聲,但是我聽見御饡津七葉笑的聲音了。

這時候,葛葉悄悄地對我比出大拇指的手勢,瞬息之間,彷彿舊事重現,得我全身發出冷顫!

「桃華,妳被誇讚嘍,真好。」

突來的衝擊事實,使得我重嚥口水,轉眼望向那笑嘻嘻的葛葉,接下來御饡津七葉說出的話更是讓我差點休克!

「更紗姐!怎麼可以把我的真名說出來!」

隨著姐妹倆同時展現的嬉鬧笑容,腦袋一片空白,緊接著我的身體居然不由自主地往旁邊倒下,直到撞擊地面後才清醒過來!

不會吧!


「這東西味道真特別。」左邊的是雙手捧著馬克杯的御饡津七葉。

「要不是剛才水鏡在場,我一定大聲叫出來,真的很好喝。」右邊的是已經喝第二杯的葛葉。

御饡津葛葉、御饡津七葉,伊香更紗、伊香桃華。

雖然面容不同,但稍微推敲過葛葉的內在個性之後,我確定是映照過去另一個地球的人,若非我本身存在就很異常,這種事情實在很難令人相信。

接下來,我還會遇到如同現在的情況嗎?希望心臟負荷的了才好。

「所以,更紗和桃華是妳們擔任稻荷大社的主神以及副主神之前的名字了。」

「是的,現在的話,我們姐妹只有在私下時才會如此稱呼彼此。」葛葉說明。

「那麼我依然是叫妳葛葉比較妥當。」

葛葉點頭表示,「務必如此。」

「那麼...」轉頭看往御饡津七葉,只見她微微地笑。「七葉,可以這麼稱呼妳吧。」於是我說。

「好的,蒼。」

七葉現在的態度與剛才判若兩人,要不是葛葉說明我們只是朋友關係,誤會恐怕難以打消。

「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主神與副主神兩位都不在神社,沒關係嗎?」

葛葉把喝完的空杯拿給我,「沒問題,因為我們只是分身。」

咦?

「又不是遇到甚麼大事情,分身過來視察就夠了。已經回歸本社的我,要是真身貿然離開,那群巫女可是會十分驚慌。」葛葉笑得很詭異,「不過呢,就算是分身,基本上身體和本尊無太大的分別,感官是一樣的。」

唔,連分身都有此等能力,剛才能夠逃過七葉的追擊,真的是件很僥倖的事情。看來若不多利用時間精進修行,接下來若是遇到不好的事情,恐怕會無法順利應對。

淒獄樓的潛在威脅不容忽視,儘管可妮...不,露莎黎卡。那次碰面雖未感受到惡意,但隱約之中有股濃濃的試探意圖,過來監視我的目的也不曉得是為何因,得多注意一點。重點是,要保護家人安全,非得恢復到原來的能力才行。

「蒼,在想事情?」

七葉的問話使得我立即回神。「在想為甚麼我可以和你們神族如此輕鬆坐在這裡談話並喝東西,真是不可思議。」我說。

「啊...」七葉很明顯地被我的話給弄得迷惘,她瞧著葛葉時似乎想尋得解釋,而葛葉微微地笑,將目光移到我身上時,露出很正經的表情。

「這個問題很單純。七葉,非神職人員或是神道信仰的退魔師,普通人類若是見到我們神族,會有哪種反應呢?給妳個提示,蒼並非是退魔師喔。」

「會有暫時性暈眩的現象...啊!」七葉驚訝地瞧了我一眼,接著面對葛葉,「不對啊!蒼不是神族,剛才與他對戰時的感覺就只是個普通人類...姐,你的表情?」

這時候的葛葉,已不再是稍早被我警示而畏懼的神情,眼神十分犀利,感覺似乎已經看透一切的模樣,「當代龍皇的大皇女紫龍、帝釋天的獨生女雷霆,還有已繼任為阿修羅王的紅蓮。眼前的男性人類,毫無靈力也沒接受過神授契約,能夠於那種神威凜凜的環境之下仍能怡然自得,除了大隔世的神族,就只有身具神體質的『人』了。」

葛葉結尾語氣明顯是懷疑,這也難怪。兩次碰面都見到我使用能力,要是沒有疑問的話,那人肯定是神經大條了。

「妳怎麼解釋都行,但是我不會有任何表示。」我的語氣略顯不快,因為葛葉沒把我剛才警告的事情聽進去。

「神體質...記得前代大主神曾經提起,比較具體的事情已經有點淡忘,不過有件事情讓我印象深刻。我們神族要留下後代的方法有三種,第一種為自身孕化,但是只有神世七代以前的強大神族才有能力辦到。第二種是尋得神性相近的神族伴侶方能達成,只是要找到彼此屬性接近的神族極為不易。第三種方法比較極端,就是找到神體質的人類進行交合,除了可以完整孕育下一代神族之外,更能藉由神體質之人的特質而產生更為強大的神族。」

「啊,妹,雖然和我已知的事情不同,但是妳提起我已經忘記的事情了。」

葛葉的眼神突然變得異常嫵媚,直透我心的目光使得我大冒冷汗,背脊有如被倒入冰塊,整個身體都涼了起來,而且還有一股莫名的恐懼!

七葉!甚麼事情不記!這麼事情記得這麼清楚要做甚麼啊!

「蒼,移動椅子是要坐到哪裡去呢?」

嬌柔的聲音方響,我抓住椅子的手就這麼停住,而且有發抖的現象,下意識警告自己,若不找個話題將此事模糊化,肯定會有比逼命還要恐怖的危機!

「呃...」

「甚麼事呀,蒼...」

不妙!葛葉的聲音比剛才還要更嬌!臨時又找不到話題,該如是好...有了!

「七葉!」

「嗯?」正在喝東西的七葉被我的聲音的嚇著。「怎麼突然大聲叫我?」她有些不高興地看著我。

我指著七葉的尾巴,「七尾是否代表也和葛葉一樣,於戰鬥中能夠變化出很多把利刃呢?」

七葉瞧了一眼身後的尾巴,回過頭來便點頭,「沒錯,我們狐神能夠在戰鬥當中依所持尾數而變化利刃,不過只限於已修行有三尾以上的狐神。」

「嗯嗯,這麼說來的話,水鏡還沒辦法使用這種狐神的特有技巧了。」

哈哈,成功轉移話題!

七葉起身把空杯子拿給我,坐下之後繼續開口,「水鏡小弟的話,我想修行不久之後應能達成,因為也快成為三尾狐神了。」

「原來如此,經由七葉說明,終於明白了。謝謝。」

「哪裡,只不過是──」

此刻,不只七葉睜大眼睛,連我也愣住了!

葛葉不曉得何時坐到左邊,而且那條白色尾巴就這麼平放在我的大腿上!剎那間,七葉右手撫過七尾,手中變化出大太刀,看著我時的眼神十分空洞,表情異常陰暗,當下我立即有股身體即將要被斬成兩半的危機感!

「姐姐說過,除了我以外,知道她有十尾秘密的都得死,建御雷蒼!──」

迅雷不急掩耳的斬擊直襲而來,情急之下我連忙伸出雙手並使力合掌,雖然成功攔截,可是七葉的神情卻比剛剛更要陰沉,而且還咬牙切齒的怒視著我,「空手白刃...居然被空手白刃...建御雷蒼...好一個建御雷蒼,要是我沒把你劈成兩半,我就會...就會...啊,好想也沒甚麼損失。」

七葉突然收刀,接著悠然的坐回椅子,前後不對頭並且莫名其妙的舉動,使得我整個人傻楞住。

「嘻嘻...」

葛葉的細聲輕笑讓人不解,轉頭過去,所見到的是一張稚氣十足的笑顏。

「既然姐姐將你當成是摯友的話,做妹妹的也無話可說了。」

「呼,原來尾巴放在大腿還有這一層解釋,要是持續發生這種不明清楚的事情,遲早會被妳們這對姐妹給嚇出心臟病。」我撫著胸口處,如釋重負地說。

「哼,沒禮貌,甚麼嚇出心臟病,被姐姐指定為神性交合的人選是你的光榮,別說那種無聊話。」

「啥!」我三度驚訝中!

「那是甚麼態度?難不成以為被那麼多位神族接近是因為長得帥嗎?」七葉仔細地打量起我,「嘛啊,雖然不能說帥,但也屬於美型,算是合格了。」

嗚...紫龍...雷霆,難道妳們跟我那麼親近也是為了...不!不!一位是認定的妹妹,一位是親生女兒,怎麼說都不可能!

「妹,雖然我已經選定,但不表示妳已經不能選了喔。」

聽見葛葉的爆炸性發言,我的下巴差點掉到地面!

七葉瞇著眼睛,擺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樣,「嗯,那麼就順便。」

「甚麼順便!沒徵求本人同意就擅自做結論!當我是種馬啊!」

就在我激動咆吼之後,察覺到葛葉在拍肩膀,轉過頭去時,她居然笑得很燦爛。

「蒼,不是種馬,是種狐。」

「物種不同結果還不是一樣!還有!別擺出那種事不關己的笑容!朋友之間這種事情說甚麼我也不會答應!妳們休想得到我的身體!」

「噗──」葛葉以右手摀住嘴巴並將頭給撇開。「哈...」七葉則是雙手撫著腹部並彎腰。

怎麼?姐妹倆怎麼了?

「姐,他真的好有趣,跟妳剛才描述的一樣,呵呵。」

「可不是嗎。」

啊咧,印象中剛才並沒有提到...啊,她們是神族,我居然忘記神識這種事情。姐妹倆應該是在報復稍早前的警告事情,真是女狐...呃,她們本來就是狐。

「可惡,居然捉弄我。那好,原本想說難得見面準備晚上烤肉請客,這下子全都免了。」我搖著頭。

七葉瞪大眼睛,「烤肉!炭火上面鋪著鐵網然後將上等肉片經過火烤成為香噴噴的烤肉!」

啊哈哈,一口氣將話給說完,那麼想吃啊。

「蒼...」

旁邊,葛葉擺出一副少女祈禱的表情,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哎呀,真拿妳們這對肉食性姐妹沒有辦法,烤肉就烤肉吧。話說回來,我有準備牛排,還有自製的獨特醬料喔。」

「牛排!──」七葉興奮地整個人站了起來,看著我時還舉起右手並緊握拳頭,「蒼,為了牛排,我願意替你生孩子!」

「神經啊!不過是請吃東西而已,生甚麼孩子!」我立刻表示拒絕。

「我要生兩個──噢!」

不待葛葉把話說完,我伸手往她的額頭敲了一記,「甚麼兩個!還一男一女咧!」

葛葉撫著被敲擊的地方,「嗚,怎麼可以敲頭....」

呵呵,扁嘴的抗議模樣,葛葉還真像另一個地球的更紗,那位被我拒絕過好幾次的女性,唉...嗯?

忽覺衣袖被拉扯,轉眼過去,只見葛葉露出一臉擔憂。

「對了,要吃烤肉的話還得請妳們幫忙,這裡靠近湖泊,乾燥木材恐怕不容易尋找,可以麻煩妳們到遠一點的地方去撿拾嗎?」我說。

「可以,妹,我們走。」

「好。」

待姐妹倆遠離露營地之後,我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沒想到這裡依然見到那讓人有些難過的眼神,映照且相對的因果,真是可怕。


◇◇◇◇◇◇

「我還是覺得很奇怪,儘管是個人類,但是那種獨一無二的外貌實在很難認同。另外,就算是神體質的人類,過往紀錄裡面也沒出現過身體能力能夠強化到與神族同等的地步,還有那黑色雷電,根本就不像自然界會有的現象。」

葛葉彎腰撿拾起一根小枯木,蹲在地面,無言地望著才發芽不久的草皮。

「更可疑的是他的態度。一位十七歲少年,就算成熟也不可能會如此泰然,居然敢威脅神族,...唔,想到這裡就覺得毛骨悚然,神族永生不滅,他說黑雷會燒到我們的神魂,而我還真的相信了!」說到這裡,七葉不自覺地打起冷顫,手中枯木就這麼落到地面,她壓低身子撿拾枯木時,面露困惑之神情,「紅蓮於人間界覺醒成為阿修羅王,能力只同等於神世七代,可是神力已經十分輝煌,而當時卻因為蒼的訓話而嚇得不敢動,他真的是『人』嗎?」

七葉詢問到重點,葛葉開口了。

「以人類科學的觀點來判斷,的確是建御雷紫苑與其夫婿所親生。只不過以我們神族的視點來看,根本不單純,我心裡有兩種不太確定的可能性。第一種,建御雷蒼其實為某高世代神族的大隔世,只是似乎不成立,因為本人雖是神體質卻不具神魂,初次見面我就已經確認過,卻無法解釋那同等於神力的特殊能力。第二點與第一點相近,只是我的假設,就是魔族大隔世。然而魔族一脈隱蔽於冥府有上萬年之久,早已不涉及世間之事,加上外門有天照和月讀兩位大神所鎮守的七枷封印,要出入極度困難。」

「魔族...具神體質的魔族?」七葉呢喃著。

「我只是假設,這種事情不可能會有。但是呢,以另一個觀點切入的話,有可能是身具魔體質的人。」

「魔體質!」七葉非常驚訝。

葛葉點頭並表示,「既然會有神體質的人類,當然也有魔體質的人類。近代就出現過一位,只不過因為作惡的關係,八百年前被建御雷當時的武流天女給封入冥府之內了。」

「鬼族一脈淒獄樓的咒神之皇帝薩,他具有魔體質?還是首次聽見妳這麼說。」

「原先我也不知情,兩百五十年前繼任為主神時才經由先代傳承而得知,因為已經被封於七枷封印,所以才沒跟妳提過。」葛葉解釋。

「原來如此。姐,淒獄樓最近重新浮現出檯面,這陣子經常出沒於關西地區,動作頻頻,總覺得不太尋常,需不需要警告那群退魔師呢?」七葉擔憂地說。

「不可,也不需要,因為建御雷方面也已經察覺到了。再說,千萬別忘記神族所處位置,除了關於人類信仰之類的祝福,我們不能干涉過多人間界的事情,萬物存在有其法則,為惡之火必定有為善之水去撲滅,我們所能做的,就只有靜靜地觀察並適當守護而已。」

「也對,否則就不會有所謂的退魔師了。」七葉點頭後凝望著葛葉,「話題回歸原點,依舊是不清楚建御雷蒼的來歷。」

葛葉沉默著。

「姐,妳在思考甚麼事情嗎?」

「嗯...對於他,總覺得有種無法形容的懷念,稍早前抱住他的時候,感覺更強烈了。」

葛葉淡淡地說,可是七葉聽在心裡面卻是萬分驚訝。「我以為剛才在消遣他的那些事情是玩笑話,妳是認真的嗎?」七葉以警告的語氣說。

「這種感覺無關男女之間的情事,況且先前他已經強烈表示喜歡冰織,而我也只認定為朋友,不會有任何遐想。」葛葉肯定的回答。

「呵,還真是寶貝自己的愛徒。」七葉安心之餘,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前些日子天照與月讀兩位大神曾經與建御雷蒼接觸,現在回想起來,若是真為魔體質的人類,當時兩位大神一定會發現,但她們回高野山之後並未有所行動,看來第二種假設可以剔除了。」

葛葉苦苦的笑,「哎呀,居然忘記這件事情,我真的是...啊!」

「怎麼了?」七葉有些在意葛葉的反應。

「七葉,還記得他們三人當時見面的情況嗎?」

「當然,整個京都府都在我們的管轄之內...啊!」七葉終於明白葛葉剛才驚訝的事情,「那位性格高高在上、大隔世到人間界的天照大神,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情,恐怕會引起神族們的議論。最壞的打算,移居到高天原擔任神世八代主神的素盞鳴尊大神若是知情,肯定會親自回到人間界進行肅正,以那暴戾且好戰的個性,我已經能夠預期會是何種後果。」

葛葉扶著額頭,「是啊,會是件很頭痛的事情。要是引發人界間動亂,一定會遭受西方神族的譏笑。」

「那群喜歡躲在背後的高傲西方神族總是看不起我們,要是讓他們抓到把柄,絕對會透過位於歐陸的總教廷大勢渲染,降低東方神族的神格,更加提升自己的信徒總數。」七葉咬牙切齒的說。

「提到西方神族...七葉,剛才與蒼談話當中,有感覺到他右手裡面的神力嗎?」

「當然,我現身時本來還沒那麼生氣,當發現到他的體內居然存有西方神族的神力,恨不得馬上劈了他!」

葛葉見到七葉氣憤的表情,她苦苦的笑,「別跟距離那麼遙遠的神族生氣,他們不會有感覺的。只是,怎麼都想不透為何雅典娜肯將這世上唯一的珍寶送給蒼。世界樹種子據傳在東、西方都還未有神族時就已經存在,具有憑空創造生命的寶物,原先是由『最古神卡努尼女神』存放於阿薩神族領地阿斯嘉特裡的英靈殿,後來轉移存放在奧林帕斯山的英靈殿至今,然而現在居然流落到一位十七歲少年的手中,其中緣由令人遐想...」

七葉無奈地聳肩,「姐,妳的話題仍舊圍繞在那讓人摸不著頭緒的人身上。依我看,此事無解。」

「不,凡事總是會有豁然開朗的一天。」

「這麼有自信?」七葉懷疑著。

「嗯,至少自己是這麼認為。」葛葉看了看左手上已經收集不少的枯木,「是該回去了。」

「我這邊也差不多。」看著枯木,七葉突然意識到,她撇嘴並以不滿的情緒開口,「為甚麼我們非得如此不可,一個人類命令神族做這種事,要是被其他神族知道,肯定會鬧笑話。」

「啊!」葛葉被七葉的話給嚇著,「妳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挺奇怪,為何我們會乖乖聽話在這裡撿木頭呢?」

「先說清楚,我不可能因為愛吃肉就聽話喔。」七葉辯解說。

葛葉連忙接口,「我也是啊!比起肉,我比較喜歡酒...唔,總覺得有種無法形容的不協調,他的話很容易讓人聽到心裡面,初次相遇時也一樣,潛意識都會照著他的話去行動。」

「難道是言靈!」

「不可能,因為我們內心並未有排斥現象。再說,想對神族施以言靈,除非是創世神等級的存在,否則根本不可能。我認為,應該是認同他這個人,所以才會照辦吧。」葛葉解釋。

「也是,看來是我們多想了。」七葉雖是點頭,但心裡還是覺得很奇怪。自己姐姐的個性實為放浪不拘,要約束她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才跟白銀蒼見過兩次面就出現變化,說是認同這個朋友,還是無法構成姐姐會安分的理由。

「在發甚麼呆?不等妳嘍。」

「別丟下我啊!」七葉發現葛葉已經走遠,連忙追了過去。

◇◇◇◇◇◇


不曉得是否身處在高地森林裡的關係,早晨的陽光顯得格外耀眼,不同於都市的清新空氣,讓人一覺醒來就特別有精神。

用過簡單的早餐,我坐在帳棚外的小椅子上,觀看四周環境,回想昨晚深夜兩姐妹吃飽喝足離開後的情景,只能以慘不忍睹來形容,現在能夠恢復如此乾淨,真佩服我的打掃功夫。

「呼──」

苦笑了一下,我開始收拾營區裡的裝備,因為今天我打算深入樹海內部去探險,所以晚上要另尋露營地點,不回來這裡了。

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整理過,確認將環境恢復到未在此露營的情況,我拿出手機寫了一封郵件跟媽媽報平安,接著便揹起背包,往森林內部發進。

走了好一段路,經過的都是茂密的樹林地帶,途中未曾聞到水的氣味,看來應該偏離水源區有很大段的距離。我並不擔心用水問題,因為離開上個營地時,我利用塑膠水桶儲存了約四十公升的水量放在時光銀行,飲用和煮飯以及梳洗完全不成問題。

另外一點,行徑當中持續感覺到有複數的能量緩緩移動,料想沒錯的話,那群東京來的修行者也跟我同樣往樹海深處前進。目前的位置與他們約有一公里左右的距離,這點讓我感覺到很不可思議,沒想到回到原來的身體,對於能量敏感度居然比以前還要好,如果能量回填到百分之百,索敵範圍應該不會輸給剎那了...嗯?

轉頭看往背包左肩帶上的小包包,發現是裡面的手機在震動,拿起一瞧,感到不可思議的同時我立即壓下通話鍵。

「冰織。」

『哇!』

「怎麼了?」

『我原本只是想打打看而已,沒想到還真的能夠通話!』

「啊哈哈,我的手機在一般訊號微弱時會自動切換成衛星通訊。」因為如此,所以稍早我才能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寄手機郵件。

『唔,我記起來了,是跟紫姨使用同款的實驗手機。哪,你真的去了三獄山?』

看看周遭環境,「當然,已經進入樹海第二天了。」

『真羨慕...』冰織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疲憊。

「修行很辛苦嗎?」我關心地問。

『不辛苦,只是羨慕你能夠獨自外出旅行而已。要是我提出這種要求,爸媽一定不肯。我又不是沒有自衛能力的弱女子,真是的。』

呵,原來是這個。回過頭來想,要是我有這麼可愛的女兒,要放她獨自外出旅行,心裡一定會相當掙扎。

「為人父母所擔心的程度本來就不是我們做孩子的能夠想像,無論子女年歲已成或者擁有強大能力,在他們眼中依然只是個孩子而已。冰織,要是想旅行,妳可以邀霧戀和雪歌一起,如此的話他們就不會擔心了。」

『嗯,下次就這麼提議吧。話說回來,你倒是挺曉得父母親的心理,真是怪人。』

呃,可能是我有妮諾雅的關係吧。

『好了,不多聊,要回去繼續靈修了。』

「好的,掰掰。」

掛掉電話,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才想到而已就接到電話,還真是巧──嗯!

地面忽然發生震動,周圍許多比較小的樹木經不起劇烈搖晃而攔腰折斷,原本綠色的草皮也被震出一片塵埃,地震持續約十秒才停止,這種震幅程度跟以前在另一個地球所經歷相當,至少有五級。讓人更加在意的是,震央就在西北附近,而且並非自然環境所引起,因為已經感受到一股非比尋常的能量...等等,這種熟悉的能量流動性,不就是等離子在相互擠壓時所發出的振盪反應!

不對勁!

地球環境會有如此龐大的電離子能量聚集,除了南北兩大極地的磁場效應,要不就是雷電,但是這裡是日本,而且晴空萬里並且沒有打雷...難道是電漿爐,有異星船艦嗎?

不可能,要是如此,我會感受到時空裂縫被開啟。那麼...

思考當中,發現到稍早感應到的那群人以很快的速度往西北方前進,想必是察覺到了不對勁才前往,跟去瞧瞧情況。

為了方便移動,我將背包收進時光銀行,綁緊鞋帶後,跑往震央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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