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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NightTiger] 影舞.絢爛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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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8 22:16:1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章 亂入的狐神.假設的推理

「所以,擄走內親王的犯人並非普通人,因為事發現場並未留下任何痕跡,研判應該是受過特殊訓練的專業人士。」

雖然我並未到達現場探勘,但是經由媽媽的說明,我也認同此種論調。

「紫苑,那麼對於犯人的動機,妳有何看法?」奶奶接著詢問。

「在談動機的時候,我覺得應當一併研究犯人的身分。我的看法有二。首先,內親王是天皇家直系成員,直系成員除非重要日子或是祭典才有比較多的機會接觸一般民眾,而且身邊多有國家級護衛在側,所以不會有與人起衝突的機會,更別說是結怨。再說,自從神羅陸葉天皇就任以來,陛下運用了許多個人資產建設公益機構,其中包括免費學校、貧苦家庭專門醫院、幼兒成長學院以及老人扶養院等等。甚至是八年前因為經濟蕭條而導致民生困苦的時候,陛下還親自到各個府市演講打氣,以及給予政府經濟產業省建言,短短的十個月之後便讓整個日本重新恢復正常軌道。從那時候開始,民眾對於皇室的觀感變得非常好,支持度更勝以往。以上說了這麼多,我只想表達第一個看法,就是犯人有可能並非本國普通人民。基於此觀點,對於日本有影響力而沒有決策政權的皇室,就算是激進份子也不可能與皇室為敵,因為得不到實質的利益。當然,若是位於同等對位置上的身分,理由自然就不可言喻了。」

「紫苑,排除普通的犯罪動機而直接點進政治方面的事情,妳是想表達皇室底下的洶湧暗潮?」奶奶說話的同時,眼睛轉向靜水大天女。

「關於這點,我想也可以排除掉。因為在半年前,所有相關人士都已經被肅清的不留痕跡,報復的觀點,不存在。」

靜水大天女的簡短解釋,表現出光明底下的黑暗,雖然已經聽聞過無數次,但總是覺得讓人無力,權力鬥爭真的那麼有趣嗎?

針對媽媽的第一個看法,我想應該不會有人笨到跟國家同等的皇室為敵,進而勒索金錢吧。

「接下來的第二個看法,我相信靜水大天女和母親心裡面都已經有所結論,那就是所謂犯人的身分,並非人。」

不是人類,那麼豈不就是妖鬼之類...等等,公平起見的狀況下,神族也有可能。

媽媽轉頭面向我,「為了讓蒼能夠理解,我先說明身為齋王的特性──」

「承接卑彌呼流傳下來的龐大靈力嗎?若是具有將靈力轉化為妖力的妖鬼,齋王對於這類族群而言的確是相當有吸引力...唔!」

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語,頓時讓我陷入無法自拔的泥沼當中。因為神羅羽音這個名字以及身分,讓我聯想到另一側的逢皇羽音,兩位都是巫女。而現在這種情況,想擺脫三位長輩的困惑眼神,恐怕是難了。

怎麼辦,奶奶和媽媽自然是曉得我的一些事情,應當是不會太意外我會說出這種話,但是面對眼神異常犀利的靜水大天女,我過得了關嗎?

不管,賭賭看!

「所...所謂的齋王其實就是大巫女,而巫女的根源來自於遠古時代的卑彌呼女王,既然是正統巫女的話,自然也就能夠承接流傳下來的靈力,不是嗎?」

「啊──嗯嗯!」媽媽很快地便點頭。「是啊、是啊,這只是普通常識而已。」奶奶接著說。

「哼嗯...」靜水大天女攤開扇子,輕輕地搖著,「之前聽過白雷傳達你清醒之後的事情,說你的資質過人,擁有超凡的學習能力,甚至是連建御雷幾乎完全失傳的神技影舞,也能夠在極短時間之內完成自行修業。如今聽見你的觀點,總算是相信她所描述的話了。」

「很好,靜流就是需要如此人才,我深深期望你能夠改變武流長久以來的強勢地位,如此一來的話,你的母親繼位之後,所擔負的責任就會比較輕鬆。」

「謝謝靜水大天女的認同,這也是我日日精進的目標。」觸動心裡最大的期盼,欽佩當中,我行了一個深禮。

「呵呵,真誠的言語以及自信,難怪短短時間就能夠受到眾人好評。紫苑,真羨慕妳能夠有那麼貼心的好兒子。」

「是的,蒼是我此生最大的驕傲。」

聽見媽媽稱讚自己,心裡頓時溫暖了起來,危機應當是暫時解除了。

「那麼現在,既然蒼能夠提出這種觀點,不妨就聽聽他有何見解,兩位的意思如何?應當是沒有意見吧。」

靜水大天女的話語明顯帶著命令之意,而奶奶和媽媽似乎也已經無法再提出理由來幫我擋駕,面對如此精明的大長輩,我認為也沒有必要隱瞞太多事情,硬上吧。

「是的。若是以妖鬼這個觀點來判斷,的確是能夠在不著痕跡的狀態下,無聲無息地擄走內親王,當然動機十分明顯,吸取靈力為其主要目的。至於在總本家總動員的情況之下尚未能探索出內親王的蹤跡,個人認為應當是她的靈力被遮蓋掉了。」

靜水大天女點點頭,「我認同你的看法。三百位退魔師同時發動探靈術式,照道理應該很快就能夠感應出內親王的所在地,施術未果的情況下,的確很有可能被隱藏起來。蒼,你繼續。」

「其實發動術式尋找的方法相當正確,我接下來的提議也是以此為出發點,只不過...」

我的方法應當能夠立即探索出內親王的行蹤,但如此一來的話,隱瞞靜水大天女的事情會立即曝光,恐怕會造成她對奶奶和媽媽的誤解,認為她們是刻意隱瞞。

現場的狀況,奶奶的神情依然帶著憂愁,而媽媽打從我一開始說話就顯得非常不自在,因為套裝上衣下擺都已經被她的手指給捏皺了。

唉,該如何是好。

「怎麼不繼續說下去,我還在等待喔。」

不好,靜水大天女似乎已經意識到了她們的異常。

「陵子媽媽,接下來我要說明的事情,無論您的感想如何,拜託您千萬別怪罪於奶奶和媽媽,她們的出發點並無惡意,只是為了要保護我而已。」

「呦,見風轉舵,改口啦。」靜水大天女以扇子遮住口鼻,眼神變得比之前更加犀利,「敏銳的孩子,懂得挺身保護家人,那麼身為大長輩的我豈能無視,但是要答應從今以後都要叫稱呼我為陵子媽媽。願意的話,我就允諾你,不再追究。」

無需考慮,我立即叫喊,「好的,陵子媽媽。」

「嗯,很乖。」陵子媽媽緩緩地合起扇子,目光轉向奶奶與媽媽那邊,「終於能夠體會妳們一直不願意將蒼帶來鹿島神宮見我的理由,面對如此體貼又惹人憐愛的孩子,捧在手上疼惜都已經來不及,更別說是放手,想都別想。」

陵子媽媽的一席話讓緊繃的氣氛得以舒緩,見到奶奶和媽媽恢復以往神情,我也鬆了一口氣。只是剛才那些形容我的話語,總覺得誇張到令人相當尷尬,重視家人原本就是很自然的事情,應當沒有值得誇獎的地方吧。

「咳嗯,偏移話題了。蒼,還沒說明你的提議喔。」

唔,陵子媽媽的語氣變得好溫柔,應該也和奶奶以及媽媽一樣變得喜歡我了吧。啊哈哈,能夠獲得長輩疼愛真是開心,希望不是自戀的結果...啊咧,奇怪,陵子媽媽怎麼突然臉紅了?

「咳!蒼,別停下來發呆啊。」

哇,換被奶奶催促了。真是不懂,總感覺今天特別多人的喉嚨有問題。

「兒子,你很煩耶,快說話呀!」

媽媽!您怎麼了?


接下來的時間,我道出了心中所預想的提議,而這個想法則是由先前冰織口中得知,就是靈柱。運用分佈在整個京都府的所有靈柱,藉由外力讓靈柱與靈柱之間產生共振,接著利用因共振散發的強大靈力進行探索。這個原理很簡單,就像是雨落在池塘而同時產生無數波紋的效果,若是換成大海的話效果範圍會更為廣闊。當然,原理亦同音叉共振所產生的效應。

「這個主意出乎意料之外。桔梗紋大靈柱內部的靈能,是自大正時代開始經由眾多退魔師每日詠唱神咒法文,才得以將靈力一點一滴的注入而成,直到最近才完成總數量七百二十根靈柱的設置。方法是可行,只是有個很大的困難點。一旦發動靈力使得靈柱震動之後,施術者必須不斷催動靈力才能得到共振效應,而且還會遭受靈力回饋時所產生的倍數衝擊。據我所知,現今日本所有退魔師裡面,沒有人的身體能夠承受如此龐大的靈力,強如你的奶奶建御雷千慧,只怕也撐不過五秒鐘。」

陵子媽媽所提出到核心問題,我也早就已經預知,於是便開口,「是的,在以靈力為觀點的情況下所得結果的確是十分凶險,但是凡事都有例外,所以這個任務就交由毫無靈力的我來執行。」

「甚麼!」陵子媽媽發出驚呼,接著看往媽媽那邊,「紫苑,你的兒子沒有問題吧!」

「靜水大天女,蒼既然開口,我當然是相信。」媽媽微笑著。

「千慧!」

「雖然我不清楚他將使用哪種方法,但是我覺得沒有問題。」奶奶看著我時,感覺似乎很驕傲的樣子。

「真是太亂來了!」陵子媽媽頻頻搖頭,展現出不太放心的模樣,「我當然曉得蒼沒有靈質,在沒有靈力的狀況之下要讓靈柱產生震盪,除非!──等一下,蒼,你的奶奶昨天提到,你之前曾經擊退淒獄樓第七樓主羅藍,而且還在這次聖心堂事件重創兩位淒獄樓的新生樓主,我是清楚你能夠使用神技影舞,但是現在陵子媽媽問你,你禦敵的能力是否不止一種?」

三秒之後,陵子媽媽的正座姿勢崩潰,雙手扶著地板,而且看得目瞪口呆。

是的,左手冰晶、右手紫雷,這是雙手展現的能力。

「左邊冰屬,右邊電漿,我的能力以現實角度來解釋是屬於特異性,簡單說就是超自然能力,而我習慣稱作特技。老實告訴陵子媽媽,這是我在昏迷十七年的期間,遊歷異次元時所自然體悟出的複數能力之一。」

「碰!」

陵子媽媽承受不住刺激,砰然地暈到,也嚇壞了奶奶和媽媽。還好在很短的時間便恢復過來,只是之後陵子媽媽看著我時的眼神,驚訝當中隱約帶點些許不捨,我於心中感激,也沒在這方面多做解釋了。

因為時間緊迫,必須要做的事情得盡快完成,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件事情需要確認。

「媽媽,我有個問題想請教。設置在京都府的靈柱,記得冰織曾經解釋,說最主要的目的是防堵妖魔入侵以及竄逃出去,沒有錯吧。」

「嗯,退魔師雖然以退魔為業,但也並非以除盡所有妖魔為目的,其實妖魔本身與人類一樣有所謂的善惡之分,所以先祖才會利用靈柱來進行監控,以利排除為惡的妖魔。換言之,若是有妖魔進出京都府的話,我們建御雷都能夠偵測的到。另外,由於這個發想最初來自於陰陽寮,整個設置過程他們也有參與,所以陰陽寮也能夠使用靈柱系統。」

「原來如此,謝謝媽媽的解說。」

「蒼,你詢問的意思,進階想法應該要確認內親王失蹤的這段日子,是否有無大妖進出京都府吧。」

奶奶的理解能力果然不凡。「是的,畢竟要遮蓋齋王身上的靈力,沒有相當程度能力的妖魔恐怕難辦到,所以才會針對此點提出詢問。」我說。

「這陣子並無大妖進出的跡象,若是有的情況,負責監控靈柱的青龍流主會立即通知我。對了,我想你應當曉得,青龍流主就是霧戀的父親,你的正孝叔叔。」

「奶奶,我知道,是掌管靈術的建御雷四柱。」

「好,既然已經有了結論,那麼接下來該如何進行?需要前往設置在附近的靈柱嗎?」

沉默已久的陵子媽媽終於是說話了。

「不用,我在這裡發動能力就可以了。」我對著陵子媽媽微笑。

「喔...是啊。」陵子媽媽半信半疑地瞧著我。

「失禮了。」

我於正座姿勢轉為單腳跪姿,左手掌貼著木質地板,然後閉上眼睛凝聚精神,「零.森羅萬象.炎淨.薰風.奏水.地蝕.封獄四御柱。」

語落的同時,能量波動隨擴散並且以很快的速度延伸出去,冥思當中當,我感受到無數個能量節點,彷彿就像是身處宇宙時所見到的星河,到處都是光點...突然,一股排山倒海的龐大能量奔襲而來,而且還產生微弱的地震現象...噢!好痛!

「蒼!原來是你造成的!吵死了啦!」

聽見熟悉的聲音,我立即睜眼,結果見到那顯目到不行的九尾...喂!

「葛葉,妳跑來這裡是?」

「居然還敢問我...」葛葉浮立於我的前方,她雙手叉腰,九條尾巴筆直豎起,表情感覺就像吃了炸藥一樣,瞪著我,「你發動的能力引起我家外面八根大靈柱共振,靈力震盪產生的鳴動聲吵到我頭都快爆炸了!」

我舉手撫著剛才被敲到的後腦袋,「伏見稻荷大社...啊哈哈,記得那邊是靈柱設置重點,難為妳了。」

「還笑!」葛葉一把抓住我的衣領,只是當她察覺到與我的距離只剩五公分時,立刻就將已經是紅透的臉給轉開,「靠得那麼近,你想做甚麼...」

「姐,是妳自己靠近蒼的吧。」

「七葉,好久不見。」

沒錯,意外的第二位訪客就是七尾狐神。

「可不是嗎。姐一逮到機會就立即離開大社,我知道是過來找你,也就跟來了。」

「哎呀,葛葉,原來不是因為吵到頭痛才過來的啊。」我以開玩笑的口氣說。

「哼,誰叫你跑到那個甚麼法國...」葛葉鬆開我的衣領之後,居然用著食指在我胸前衣服上畫圈圈,「一去就是十幾天,人家想跟你聊天卻找不到人...」

怎麼曉得我去法國,該不會是冰織透露的吧。

「別胡亂發情,這裡可是有蒼的家人在場,矜持點!」七葉將葛葉從我身上拉開,接著轉向啞口無言已久的三位長輩,「各位,許久不見,都還好吧。」

「嗯,我們很好。」奶奶點頭並開口回應,可是媽媽卻完全呆住了。

「七葉,可否請教一個問題,我們家的蒼...」陵子媽媽轉眼過來,以非常不可思議的態度看著我,「我的意思是,你們之間的互動,感覺好像很熟識的樣子,這到底...」

「嘻──」葛葉掙脫七葉之後,立刻飛到我的身邊,並且側坐在我的左肩膀上,「蒼是我的達令!」

突然間,我感受到在議事堂由角落傳出濃烈殺意,待機中的紫龍以及雷霆,她們狠狠地瞪著葛葉。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僵局,我立刻反駁葛葉的胡鬧。

「妳住口,肉類供應商還差不多。」。

「嘖,雖然是事實,但是非得要這麼說不可嗎?真沒情調。」葛葉拉了拉我的頭髮表示抗議。

「唉,有這種愛開玩笑的姐姐,妹妹難為啊。」七葉扶著額頭,明顯地不想再作解釋了。

「媽媽,我跟她們的關係別想得太複雜,純粹只是好朋友而已。」長輩當中就屬媽媽遭受的打擊最大,所以我主動向她說明。

「對了,還沒打招呼。」葛葉自肩膀離開,首先到陵子媽媽面前,「老朋友,好久不見了。」

陵子媽媽笑了笑,「呵呵,葛葉,妳好。」

接著葛葉移動到奶奶面前,「好姐妹,身體無恙吧。」

「沒問題,謝謝關心。」

問候的方式有些奇怪,奶奶的身體曾經出現狀況嗎?

「最後...」葛葉移往媽媽面前,正座下去之後便握住媽媽的雙手,而且還刻意擺出很可愛的模樣,「媽媽,葛葉可以嫁給蒼嗎?」

「夠了喔!」
「別亂叫人啊!」

可想而知,葛葉的荒唐發言終於惹怒了紫龍和雷霆,她們兩個同時飛到媽媽面前,硬是將葛葉給推開。

「哎呀,吃醋了。」葛葉伸伸舌頭,緊接著飛到七葉身後,居然躲起來了。

「紫龍、雷霆,兩位大姐請千萬別生氣。家姐向來喜愛開玩笑,看在七葉的薄面上,原諒她吧。」七葉連忙彎身作躬,懂事的態度明顯與葛葉成對比。

「好了,別再鬧了。」發現葛葉淚眼汪汪地瞧過來,我又開口,「看我也沒用,罪魁禍首就是妳!」

既然目前掌管京都府的神族在場,正好趁此機會詢問剛才處理的事情,於是我便將所有事件的始末告訴七葉。沒錯,就是七葉,因為葛葉經我剛才指責過後,目前蹲在角落畫圈圈,儘管不時回頭希望我能關注她,但是我並不理會,而且也沒空。

「京都府內為數不多的大妖,因為葵祭期間府內靈力旺盛的緣故,目前大部分都處於隱遁狀態,沒理由會到京都御所去抓人,因為妖身是無法接觸到具有卑彌呼靈力的齋王,除非是不想活了。」

七葉的說明,立刻造成心理極大挫敗,原來我的方法根本無效...等等,先確認一件事情之後再自我檢討。

「七葉,妳提到妖身不能觸碰齋王,可是我依照所得資訊判斷造成齋王失蹤的事件並非人類所為,其中問題點,妳有頭緒嗎?」

「的確,憑空捉人又立刻消失蹤跡確實不太可能,但是也有例外的時候,就如眼前的你來說,應該很容易就能辦到吧。」

「啊!」

盲點突破,犯罪者並非妖魔之類的族群,有可能是超能力者!──不不不,沒那回事,如果真有那種能量產生,我會立即感受到。

「妹,妳忽略了一個異常點,八個月之前曾經有隻外來妖族入侵京都,忘記了嗎?」

唔,葛葉是甚麼時候回到七夜的身邊!

「對了,那隻由西方大陸過來的奇特妖怪,記得是出現在北區山脈。當時道風神社裡的土地神曾經通知我,只是等到我過去的時候,那座神社就已經遭受破壞,而駐地的土地神到現在都無住所,只流落在外。」七葉皺起眉頭,「根據土地神的描述,那隻妖怪的並無實體,而是以黑霧凝聚而成的型態,而且在破壞神社的時候曾經變換成獸型,似乎具有擬態的能力。」

黑霧...擬態能力...有種不好的感覺。

「妖怪是由黑霧所形成,那麼當時土地神曾經與其對峙過嗎?若有的話我想知道詳情。」我提出詢問,希望不會是心中所想的結果。

「神社遭到妖怪入侵,土地神當然是有出手,只不過他說實體攻擊無效,因為攻擊過後妖怪的身體會分裂出分身,只有神靈術式能夠造成傷害,但是妖怪移動速度太快,沒辦法給予有效的打擊,所以土地神才會尋求我們的幫助。」

葛葉詳細的回答我的疑問,但也造成原先預想所最不願意見到的困境,如果真的是那隻妖怪,要解救神羅羽音,難度變得非常高。因為,能夠解救神羅羽音的最大關鍵並不存在,這裡可是沒有銀雪啊。

「七葉,關於那間損壞的神社,稍後我會派人前去進行修繕工程,麻煩有空時幫我轉告土地神,要他別擔心住所問題。」

「好的,千慧。每次有神社損壞都是靠建御雷幫助,真是感謝。」

「哪裡,這原本就是我們應該處理的事情。」

在眾人的談話時間裡,我在心裡做出決定,無論她們驚訝與否,我都得把以前所經歷的事情大略說明,否則無法進行下一個動作。

「各位,請先暫停並且聽我說明。」確定大家都已收聲之後,我繼續開口,「那隻由西方大陸過來的妖怪,除了擬態和分裂能力以及高速移動的能力之外,還有一項非常棘手的能力,就是侵入夢境。而妖怪被稱作夢貊,為西方大陸上古妖怪,專門入侵人類夢境之後再食取精氣的特殊妖怪。當牠處在夢境的時候會展開專屬結界,非但實體攻擊無效,甚至連普通術式都無法傷及,但也並非無法克制。退治牠的方法有兩種。第一種是趁牠入侵夢境的時候,經由外部施術強制將牠從人類意識當中拉出來,但是在目前完全探索不到神羅羽音的情況下,這個方式不行。第二種方法,就是採取與夢貊相同的方式入侵夢境,直接進入神羅羽音的意識裡面去消滅牠,只是危險程度非常高。」

「順便說明一點,我們搜索不出神羅羽音的最大主因,是因為夢貊入侵她的夢境之後,她的靈力以及精氣都會呈現完全封閉於體內的情況,方便夢貊食取。結論並非是靈力被妖力覆蓋,而是被強制封閉起來了。」

一連串的說明結束,沉默聆聽的親友以及家人們,全都以非常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我。

「蒼,你敘述的如此詳細,難道──」

「STOP!」我開口並且伸手作勢,截斷葛葉的質疑,「妳所想要詢問的答案已經在妳的心中,不用說出來。眼前最重要的是...奶奶,那兩位隨從除了背部遭受重創以外,身體其他部位或是衣物是否有怪異之處呢?」

「嗯...當時我趕到現場的時候,京都御所內所屬的醫療師正在施以救治,那兩名女性身體部位並無其他外傷,不過她們的衣物和足袋以及草履都有因沾水而潮濕的現象...唔,聰明的孫子,這個假設十分大膽,奶奶知道你的想法了。」

我立刻解釋給尚未會意過來的人聽,「是的,妖身無法觸及齋王的情況下,我的假設是夢貊蠱惑兩名隨從之後,令兩人將齋王擊暈並且搬運到附近隱蔽的地方,然後再隨從擊倒,接著入侵隨從意識,運用夢境跳躍方式侵入齋王意識,如此一來便完全不需要觸及她的身體。等到完全將精氣吸食殆盡之後,齋王失去生命的同時,夢貊就能夠不受影響而脫身了。」

「所以內親王很有可能還在京都御所。」

我點頭,「媽媽,如果我的推理對象以及事發經過無誤的話,的確是有可能。」

陵子媽媽立即起身,「那麼事不宜遲,我們立刻趕去查探。」

「等一下,聽你們討論過後,既然有外來妖種敢在我的管轄之地作亂,身為現今京都府內最高神族的我豈能坐視不管,就由我帶妳們一同前往。」

「姐,在場可是有天鈿女神以及天曜女神,而且龍皇之女和帝釋天之女也同在,居然無視掉她們還自居最高神,我看妳只是想湊熱鬧而已。」

七葉隨即吐嘲,而且是神吐嘲,真有一手。

葛葉比出右手食指搖了搖,而且還將下巴抬得很高,顯現出高傲模樣,「嘖嘖嘖,愚妹,被招喚至下界的神族可是不具原有神格,所以我還是最高神喔。」

「無聊。」七葉完全不理會葛葉,轉身對著在場的多位神族行禮,「愚姐無知,請各位姐姐不要見怪,我代她向大家道歉。」

「哼,我才不會跟葛葉計較。」雷霆氣鼓鼓地飛到面前,我伸手接住之後,將她抱在懷裡。「大哥哥,我們不要理她。」她嘟著嘴巴說。

「啊哈哈...」

苦笑當中,紫龍飛到我的身旁,「葛葉的脾氣我很清楚,只要別太胡鬧,一切都無所謂。」

「呵呵,是啊。葛葉向來都是如此,我們都習慣了。」

天鈿女首次說話,笑容完全跟以前一樣,真是懷念。

「七葉妹妹無須在意,沒關係的喔。」

天曜女的聲音依舊好聽,能夠再次見到她們,感覺真好。只不過現在的她們給我的感覺比較成熟穩重,沒能像以前一樣會對我撒嬌,心裡有些不適應。

也罷,這裡非是另一側的次元,人際關係也有所不同,多想無用。

「好啦,都怪我無理就是了。走吧!」

金色光芒閃耀的一瞬間,我們全數被帶離議事堂,前往京都御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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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現代版的天岩戶事件

我們一行人被葛葉傳送到達京都御所,奶奶即刻帶領我們前往事發現場,京都御所東側御池庭前的通路。經過一番仔細搜查,終於是在御池庭裡的小型森林地裡面找到了昏迷當中的神羅羽音。

「找了這麼多天,原本以為會被擄到其他地方,沒想到居然被藏在事發現場池塘邊的淨水機房裡面,設置在御所內負責治安工作的皇宮警察本部,真是該好好檢討了。」奶奶看著周遭環境的時候頻頻地搖頭。

「母親,也不能責怪他們,重要人物在他們管轄內失蹤,本部所有高階警察長全都被降職三級,承受如此大的壓力,難免會影響到後續御所內的巡查工作。」媽媽蹲在神羅羽音的左側,並且用左手貼住她的額頭,「目前內親王的身體情況除了稍微虛弱以外並無大礙,但奇怪的是並無靈力運行的現象,果然真的如蒼所說的,靈氣完全封閉住。」

「失蹤四天不吃不喝身體狀況還能保持穩定,多虧齋王平日修行的成果,能夠順利尋回真的是萬幸,得先將她搬運到池塘南面的春興殿安置。現在我必須前往位於東京的皇居東御苑向天皇陛下報告,估計明天下午才會回來,接下來的事情就全權交給千慧負責。離開之前,我會順道去御所北面的皇后宮常御殿,把尋獲內親王的事情通報皇太子妃殿下,稍後殿下想必會立刻趕過來探望,千萬別怠慢了。」

「兩位大神,希望妳們盡量能夠提供援助,陵子在此先行謝過。」

陵子媽媽行禮的同時,葛葉和七葉連忙將她扶起。「有我們姐妹在,安心去吧。」葛葉露出難得一見的正經態度。「嗯,暫別了。」七葉隨即點頭示意。

「謝謝兩位。」

就這樣,陵子媽媽帶著兩位式神離開了御池庭。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便將神羅羽音搬運至春興殿,當然這項工作我無法幫忙,因為奶奶說齋戒期間的齋王不得觸碰男性,所以就只能跟隨在後面而已。

路途中,媽媽向我說明春興殿是齋王於齋戒期間的住所,為了保持傳統神聖環境,用餐時刻會前往北面飛香舍,也就是皇后宮常御殿後方的住所用膳,所以才會導致在返回途中於通道上遇襲。

據我所知,北面建築群與這裡至少有將近五、六百公尺的距離,吃個飯需要走這麼長一段路,身為齋王還真是辛苦。

行走當中我望著前方,變化為人形的紫龍以公主抱的姿勢抱著神羅羽音,見到那非常熟悉的側臉,沒想到這一側居然還能遇到這麼多位熟面孔,心裡頓時有些感慨。不,不應該是感慨。儘管姓氏由逢皇變為神羅,也不清楚個性是否轉變,但見到熟悉的面容總是有些懷念。

好朋友,我們又見面了。

稍後,我們進入了春興殿。利用皇太子妃殿下尚未前來的時間,奶奶撤掉了大部分人員,只留下常日服侍內親王的四位侍女,負責幫她清潔身體以及更衣的工作,其他人暫時待在殿內客廳等候,而我則是待在春興殿外面通路旁的大樹底下,身邊還有狐神姐妹。

「蒼,自從見到齋王後,大部分的時間你都保持著沉默,是在思考如何解救的方法嗎?」

「方法就是妳們聽過的事情,不過...」我彎身坐在草皮上,仰頭望著天空,「情況很不樂觀。」

「怎麼說呢?」

七葉坐到我的右側,轉頭凝視過來。

「哇,妹,那麼自然啊。」

葛葉似乎在賭氣,砰然地坐在我的左邊,竟然未經許可就摟住我的手臂,有點過分。

「剛才三位長輩見到神羅羽音時的態度雖然沉穩,但眼神當中卻透露出不安,清楚表示無法按照我的方式去解救她。而且妳們亦同,否則在第一時間就會馬上表態即刻進行救援,不是嗎?」

道出事實之後,兩位姐妹頓時沉默了。

「三位長輩體內的靈力屬性是外放型,應當都是比較擅長武鬥系的術式,沒意外的話妳們也是一樣。畢竟神族裡面持有武具的皆為武神,古事記上有所記載,沒有例外。」

「你還真的相信人類書本上所寫的啊。」葛葉不以為然的表示。

七葉微點頭,「那本書所記載的事情雖然和真實有所出入,但我承認大部分確實是如此,武神在神靈術式方面比較不擅常。」

「唔,總覺得被蒼這麼說,心裡好不甘願...啊!」

「姐,妳想到了甚麼?」

「相對的那個。」葛葉抬頭望向天空,並且舉手指著遠處。

甚麼意思?不懂。

「我居然沒想到!」七葉突然靠住我的身體,還挨過身子面對著葛葉,「統治夜之食國的月讀大人!對吧!」

「嘿嘿,妹呀,這次總算是欽佩姐姐了吧。來來來,儘量仰慕沒有關係,我都會欣然接受的。」

「蒼,有辦法進入齋王的意識裡面了。」七葉非常高興地拉了拉我的手臂。

「那真是太好了。」經驗告訴自己,月讀掌管夜國諸事,進入夢境自然不是難事,而我竟然忘記了。

七葉猛點頭,「嗯嗯,以月讀大人的神力,很簡單就能夠消滅夢貊。」

「喂!你們兩個好過分,竟然無視掉我而顧著談話,事情可是我先想出來的呀!連個誇獎都沒有!──唔唔!」

就在葛葉咆吼當中,我意識到不遠處有一行人快步走來,其中有位婦人模樣尊貴,便知曉是皇子妃殿下,避免造成麻煩,我摀住了葛葉的嘴巴。

「妳給我安靜一點。」

「身為皇室成員真的很累,到哪裡都要正裝。」

七葉說的沒錯,皇室身分何等輝煌,只要是在外面都是穿著非常正式的服飾,那怕是去會見自己的女兒也是一樣,辛苦了。

忽然,一股極度不舒服的感覺由手掌內側傳來,驚嚇之餘我立即鬆手,卻見葛葉擺出媚態,誇張的事是居然還伸舌舔抵自己的嘴唇,這位糟糕女神真是病態。

「好奇怪,冰冰涼涼的...」

我的身體本來就屬冰冷,妳管我。

「姐,妳在做甚麼。」

七葉斜眼看著葛葉,雖然沒有明講,但我認為她應該曉得葛葉做了甚麼事情。

「嘛嘛,這不重要。」葛葉迴避問題,起身之後面向春興宮,「已經有了方向,我認為應該即刻動身去拜訪那兩位大神。」

「的確。」

七葉將我帶了起來,接著由羽衣裡面拿出一個手機...啊咧,七葉按字好快,我沒看錯吧。神族也需要帶手機啊!

「我先寄個郵件過去通知我們要拜訪的事情。」

郵件!七葉是以甚麼身分到通訊公司辦理手機號碼!

「瞧你一臉驚訝。」葛葉困惑地看著我,「這麼方便的東西人人皆有,神族當然也是必要,手機是神社宮司幫忙辦理的。話說回來,你的手機裡已經有我們的電話號碼以及郵件位址嘍。」

「啥?」

為了證實,我立即拿出手機,打開手機軟體裡的通訊資料夾,猛然發現居然真的有,甚麼時候輸入資料的!

「咦?」

正妻 御饌津葛葉 XXXX-XXXXXX

側室 御饌津七葉 XXXX-XXXXXX

為甚麼葛葉正妻而七葉是側室!

呃,這不是問題所在!

不需考慮,我立即將兩人姓名前方的頭銜給刪除,簡直是莫名其妙!

「喂喂,為何改掉,小心我到法院按鈴申告,說你胡亂休掉妻妾。」

「誰理妳啊!再說日本是一夫一妻制,而且我也不信奉伊斯蘭教──唔,在事態如此緊急的情況下,我為甚麼要跟妳討論這種話題!」

葛葉拎起羽衣振袖遮住半張臉,擺明就在竊笑,「唉唉,這麼不可愛,小心交不到女朋友喔。」

愛開玩笑的個性一點都沒變,我遲早會被葛葉給搞瘋!

「不過也別太難過,萬一真的有那麼一天...」葛葉突然挺起胸部,「心胸寬大的葛葉大人,會樂意接受你的。」

「誰需要妳可憐我。大不了不戀愛不結婚,我有家人就很滿足了。」

「甚麼!那豈不是太浪費!」

浪費?講甚麼東西啊。

「啊,郵件來了。」七葉抬起手機,阻止了我和葛葉的荒唐對話。「我看看...嗯,月讀大人寫說她們正由大學回家途中,不過也已經快到高野山的居所,她說會等我們。」她說。

「時間正好。」葛葉對著七葉比出代表讚賞的大拇指,接著面向我,「馬上出發,我們帶你去。」

呼,葛葉總算是恢復正經態度了。

「可以,但我要先告知家人。」

葛葉揮揮手,「免了。在你剛才發神經的時候,我已經透過神識將所有事情通知雷霆,她會替我們轉告。再說,皇太子妃在裡面哭得唏哩嘩啦,也不適合進入打擾。」

居然說我發神經,真受不了這個女狐。


「到了。」葛葉右手插腰,左手指著前方由雙塔連接而成的建築物,「大明神殿,天照大人和月讀大人在人間界的專屬住所。」

「蒼,有勞你了。」七葉尷尬地笑著。

真的是到了。只不過是由我帶她們傳送過來。

京都市到和歌山縣的高野山,那麼長的距離,就算是十尾狐神也辦不到,神族只是比一般人類多了許多先天上的優勢,並非萬能。

以葛葉所謂的神傳之術,在第一次傳送之後的時候就被我吐嘲,距離只有六七公里遠,而她居然回我大不了用飛行術,但是如此一來要等到何時才能到達,天都黑了。

當然,如此行為,能夠瞬移的能力立即在姐妹倆面前曝光。我不以為意,也不想在她們逼問下進行解釋,以葛葉的個性肯定會追問更多事情,沒時間消耗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面。

觀望這棟以棗紅色磚瓦為主體的建築,不同於另一側高野山的女人堂外觀奢豪,整體建築架構雖無過度裝飾,卻能夠感受到其中神聖雄偉的氣勢。

「這間宮殿是高野山裡的禁制區,不會有外人出來迎接,我們直接進入吧。」

「難怪沒有大門。」是的,門戶大開,並未設置門板。

就在七葉的帶領下,我們進入到裡面。才跨過門檻,優雅氣味立即撲鼻而來,原來地板全都是以高級檀木所鋪設,難怪會有如此獨特的味道。而這個應該稱之為前廳的地方,眼睛所及之處幾乎沒有擺設,除了三座由天花板垂掛下來的和式紙燈,以及壁面前中央處的兩只紅色坐墊以外,真的甚麼都沒有。

「空空蕩蕩覺得奇怪嗎?」或許是我的表情呈現好奇,七葉指著前方壁面右側的木製隔柵門板,「兩位大神平時生活起居都在裡面,這個地方並不常使用,所以才沒有擺設家俱。」

「原來如此,還以為這裡是個超大玄關呢。」

「玄關嗎?的確是很像。」七葉呵呵地笑。

「天照大人、月讀大人,我們已經到了!」

「葛葉喊得這麼大聲,沒關係嗎?」先不論交情,怎麼可以人家住所裡面大聲喧嘩,真沒禮貌。

「無妨,也只有我們姐妹可以。」七葉回說。

「這麼快就到了。」門板被拉開,一位身穿淺灰色平口連身裙的黑色長髮女子走出,「甚麼事情如此緊急──嗯!」

一如往昔的純潔無瑕,神世八代,月讀。

「月讀,是葛葉和七葉嗎...咦?」

門內走出另一位女子,頭頂包著黃色毛巾,額頭和雙頰上各貼有四個檸檬片,身穿白色背心以及綠色貼身超短熱褲,腳踩紅色夾腳拖鞋...怎麼辦,好想大笑!

那位聖潔凜然的天照到哪裡去了,哈哈!

「嗚...」

啊咧,這位姑且稱為天照的女子,一雙大眼直盯著我,而且居然毫無緣由地滾出淚珠。

「嗚...哇啊!────────────────────」

淚水崩潰的同時,天照轉身奔往門內,而原本呆站在旁邊的月讀突然驚醒,隨後也進到裡面去了。

「月讀!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嗚!──」

「七葉寄給我的郵件上面只提到要過來拜訪,我也不曉得會多帶一個人啊。天照姐,別哭了啦!」

「怎麼辦!我這個樣子...不敢再出去見人了啦!嗚...嗚哇!──」

那個,嗓門大到我都聽見嘍。

「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啊呀呀,這下子恐怕是變成現代版的天岩戶事件了。」七葉苦苦地對著我搖頭。

天岩戶,不就是天照被素盞鳴尊嚇到,而躲進天岩戶洞窟的事件嗎?

「唉,事到如今,也好如此了。」葛葉走到面前,伸手便拉住我外套上的拉鍊,看著我時的眼神,讓我有很不安的感覺,「色男,麻煩你裸身跳一段舞吧。」

無理取鬧,我馬上撥開葛葉的雙手,「胡扯,我又不是天鈿女,跳甚麼夜神樂!」

「好可惜,沒有眼福了。」葛葉深深地嘆息了一下。

「是啊,我想看。」

「七葉!連妳也跟我開玩笑!」

「嘻嘻...」

葛葉就算了。一向是懂得常識的七葉居然也如此,這下子得好好改觀,姐妹倆聯合起來捉弄我,真是夠了。

「好了。姐,我看還是由我們進去解釋清楚,否則蒼要生氣了。」

「是啊,小色男生氣起來怪可怕,我們快走。」

可惡,又亂取綽號。

就這樣,葛葉和七葉進去加入安慰行列,期間還不時聽見裡面喧嘩以及嬉鬧的奇怪聲音,難不成女性們聚集在一起就是這種情況嗎?竟然讓我像根電線桿一樣,足足在外面等候將近一個小時才結束。

而現在,天照換穿跟月讀相同款式的白色連身裙,我發現她的黑髮長度與我相當,都拖到地板上了。她們兩人一同正座在前方紅色墊子上,而狐神姐妹則是與我正座於前廳中央處。只是很奇怪,氣氛顯得詭譎且寂靜,其中最怪異的就是天照,不曉得是哪根神經有問題,眼睛目光一直遊走在地板和我...喂!完全無人開口說話是甚麼情況,我可不是來這進行禪修的啊!

「天照大御神、月讀女神,稍早在裡面的時候,我相信兩位狐神已經將我欲請託的事情告知,誠心希望能夠得到兩位大神的幫助。」忍受不住的結果,我乾脆率先開口提起。

「建御雷蒼,能夠獲得葛葉引薦,基本上我們當然是願意提供援助,可是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夠回答一個問題。就是,為何你見到我們之後,完全沒有敬畏之意呢?」

月讀說話了。只是這番話,明顯是想改變之前所發生的窘境印象,藉由階級差異來提高自身價值。平凡人面對這兩位大神,又聽見這種帶有威嚇意味的話語,也許會心生恐懼,可惜我並非普通人,而且還做過一件事情。

「雖然那時候我還不能開口說話,但是曾經一同吃過露天晚餐的我們,勉強也算是朋友,所以有必要如此嗎?羞怯的蝦夷少女,月讀。」

「唔!」

是的,我非但沒有敬稱,還將她剛才所表達的意思給塞回去。

而這個時候,天照依然是以偷瞄的方式看著我,讓我感到有些不耐煩。「天照,稍早的場面對妳而言或許有些尷尬,但是我要說明一件事情,愛美是漂亮女人的天性,家母以及兩位姐姐居家時經常有如此裝扮,甚至連祖母也是相同的喜愛保養肌膚,所以我早就習以為常,並未覺得有任何不妥。還有,我在這裡向妳道歉,希望別將此事怪罪於我身邊的兩位,是自己沒事先提醒她們說明我也要來,可以嗎?」

「他...他居然叫我天照!」

天照拉著月讀的手臂,臉紅的跟蘋果似的,難不成已經氣到發火。一個稱呼而已,有必要激動到如此地步嗎?

算了,我的話確實是有點過當,避免救援齋王的行動節外生枝,再次道歉吧。

「對不起,是我太自以為是,天照大御──」

「天照就行了!請務必如此!我...我也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嗎?」

「呃...嗯,如果不嫌棄的話。當然,也請月讀這麼叫我。」

「是,蒼!」天照隨即叫喊。「我是沒有甚麼意見,就如此吧。蒼。」月讀點頭表示。

雖然不清楚天照為何會有如此反應,但是能以普通朋友相待,也是好事。畢竟算是認識,因為妳們的母親可是我的妹妹,雖然這裡並非另一側的世界。

「感謝妳們,那麼再次詢問,是否願意提供援助呢?」

「當然。自從大隔世到現代,神羅皇室就無條件提供我們生活所需的一切,讓我們免除掉很多麻煩,所以齋王的事情我願意提供幫助。只是進入夢境的時間,必須等到零時才可以施術。」

月讀的意思是要等到午夜十二點鐘。無妨,也別太心急。

天照忽然擊掌,「既然還有那麼久的時間,我們來吃飯吧!。」

啥?

「好主意!」坐在右邊的葛葉居然跟著附和。

「天照姐,裡面只有我們從便利商店買回來的兩個便當,而這裡有五個...算了,計較族類太麻煩了。我是說這裡有五個人,怎麼吃啊?」

「冰箱不是有食材嗎?」

「唉,我的天照姐,小泉女士今晚要參加親友餐會,中午就已經不在高野山,忘記我們買便當的理由了嗎?」

「嗯?」天照歪著頭,感覺像在思考,停頓了一會之後,突然再次擊掌,「啊!早上的時候有聽她提起。」

「想太久了吧。」月讀扶額,似乎有些受不了。

難不成天照是天然呆?怎麼跟另一側的個性相差這麼遠,有點驚嚇到。

「妳們...」月讀瞧了瞧我的左右兩旁,當她見到葛葉和七夜連袂搖頭時,輕嘆了一下,「算了,我不該抱著期待的。這種地方沒有外賣服務,我下山去買一些吃的東西,便當就擱一邊吧。」

「披薩!海鮮口味!」葛葉馬上舉手。「姐,妳太超過了喔!」七葉連忙出言制止。

「那麼我要香腸橄欖披薩,辣味!」

天照,妳也來啊!

「嗨嗨,披薩就披薩。」月讀離開坐墊,站了起來,「七葉,陪我一起去。」

「好的,月讀大人,真不好意思。」七葉也跟著起來。

「別這麼說,我們都有著差不多個性的姐姐,其中辛苦我明白的。」月讀苦苦的笑,表現出一副完全沒轍的模樣。

不對,現在正值晚餐時間,誰曉得要等候多久時間披薩會回來,要我在這裡面對天然呆和搞怪精,不如找點事情做。

「兩位先等等,既然有食材,晚餐的事情就讓我來處理,不用出門了。」

「哎呀,肉類供應商終於是開口了。」

可惡,還說甚麼海鮮口味的披薩,原來葛葉早就開始算計我了!

「蒼?」月讀納悶地看著七葉。「嗯...」七葉尷尬地點頭。

「那可是當然嘍。」葛葉起身後順帶將我拎了上來,而且還拍打我的背部,「那天晚上在三獄山露營的時候,這傢伙可是烤過很棒的牛排出來招待我和七葉呦。」

「甚麼這傢伙,真沒禮貌,不過就烤肉而已。」我無奈地說。

「蒼,千萬別謙虛,能夠調理出那麼美味的烤肉醬汁,真的很厲害。」

啊,被七葉稱讚了。有點高興。

葛葉又拍打我的背,「是啊,很了不起喔。」

妳就算了。我在心裡想著。

「你們一起去露營呀,好羨慕!」

天照雙手十指緊扣,大大的雙眼看著我時,居然閃爍著奇異光芒。神奇,果然是大神,眼睛居然會發光。不過我認為她該去看眼科,就跟葛葉需要去腦科就診一樣,為了身體健康,盡早治療的好。

「先說明清楚,並不是一起露營,只是剛好巧遇而已。」避開話題,我轉頭面對月讀,「我方便進去嗎?」

「嗯。」月讀會心一笑,隨即點頭,「紳士的肉類供應商,我帶你進廚房。」

唉唉,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好想趕快救出神羅羽音,回家啊。


在這收拾得十分整潔的廚房裡面,伴隨著圍坐在餐桌前四隻嗷嗷待哺的雛鳥鳴叫聲...呃,不對,應該是閒話家常的四位女神,三十分鐘之後終於是作業完成。異地的晚餐,我總共做了有XO醬炒蘑菇雞丁、涼拌洋蔥、香煎蛋豆腐、味噌牛肉湯,這四道簡單的和式家常菜。

用餐當中,我觀察著自進入廚房之後就沒再注意的室內格局。這是個半開放型的空間,最內側有兩張比一般單人床還大的床鋪以及矮櫃,當中還有許多女性喜愛的小東西,十足的女性空間。接著是面壁的兩個梳妝台,而梳妝台旁邊有道門,料想無誤的話應該是浴室。再過來的沙發組擺設以及大型液晶電視機,另外還設置了供兩人使用的歐式茶几,這種組合一看就很清楚,是客廳。然後就是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與客廳相隔一道室內型木製矮牆,六人用長方形餐桌椅以及餐櫃,這裡是餐廳。而我剛才作業的地方最靠近前廳出入口,聽月讀說明後了解到,雖然有排煙設備,但是為了避免做菜油煙飄到後面起居區,所以才會如此設置。

而我所做的晚餐,一如以往的頗受好評,稱讚的言語也已經聽得很習慣,因為好幾次在家做晚飯時飯,媽媽都會在旁觀看,並說有個會做家事的兒子讓她很幸福等等誇獎的話語,真是可愛的媽媽。

只不過還是有些彆扭,用餐時總是感受到天照的好奇眼光,害得我都不曉得該如何吃飯才好。沒辦法,當我拿起菜刀的那一刻開始,五位女神便看得啞口無言,身為女性的自信心完全崩毀。其中葛葉所受的打擊最大,還以為我只會烤肉而已。開玩笑,開玩笑,本人可是受過廚藝精湛的爺爺,以及擅長調味的小楓,這兩位大師級人物的教導,太小看我了。

結果用餐過後的甜點時間,又被我給完完全全的擊沉。我以爺爺所傳授的刀工,製作出螃蟹蘋果和兔子白桃,還利用小葡萄當眼珠子完成大眼金魚蕃茄,三種水果組合成創意十足的水果拼盤。其實非是故意要這麼做,只是剛好這裡有企業級設備的廚房,禁不住手癢才會動手。

「真是驚奇連連,原來當今社會的年輕男性這麼會做料理,不可思議。」

「月讀大人,先不論正職廚師,我想蒼應該屬於規格外,現在年輕男性不可能會有這種能力的。」

坐在月讀旁邊的七葉形容得有點誇張,可是我這個年紀的男性,應該很少人有辦法以番茄製作出金魚的形狀吧。這種皮軟肉嫩的果實切片之後,處理起來難度很高,以大部分人都會切削的兔子蘋果來比擬,程度只屬於水果雕刻裡的入門階級而已。

「呼,吃的好飽喔。」

見到癱在對面沙發上的葛葉一臉滿足樣,心裡真是五味雜陳。明明外貌長相端正漂亮,身材亦是拔群出類,可惜言行舉止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我看,是自由過頭了吧。

「我決定不等到八月十五了!」

天照突然大聲說話,使得坐在一旁的我有些許驚訝,八月十五日是甚麼日子啊。

「天照姐,我知道妳在想甚麼,這事萬萬不能啊!」

月讀制止的意味相當濃厚,天照所指何事,蠻好奇的。

「蒼。」天照轉身面對著我。

「嗯?」

「老實說,自從上次見到你之後,心裡就有種期待,現在我們彼此變成朋友,真的讓人很開心。」

「嗯,我也很高興能夠成為妳和月讀的朋友。」我以誠懇的微笑面對月讀,卻見她拼命搖頭。

「蒼...」

月讀怎麼突然間冒汗,還不到七月,現在應該不算熱才對,身體不適嗎?

「終於讓我下了決定,我要你當我在人間界的伴侶。」

「啊哈哈,如果我有這個榮幸的話...」

「甚麼!」
「咦?」
「唉,終究是說了。」

怪了,她們三個為何如此反應...呃!不對,剛才好像聽到很嚴重的事情,而且我居然答應了。

電光火石的剎那間,我把剛才聽到的話給倒帶回來,赫然發覺到自己應答錯誤,於是便急忙開口,「千萬不行!我可不需要甚麼神之刻印啊!」

「神之刻印!」

突然,前方三位女神的表情呈現驚恐狀態,而且我感受到天照體內能量有急速凝聚的現象。才轉頭,只見天照身體泛出極度刺眼的金色光芒,本能意識到有危險並想離開之時,一股龐大能量爆炸而開,摧毀掉現場建築物的同時,也將我震飛了好一大段距離。

該死,不該在她們面前提起這種只有神族才知道的事情,這下子難以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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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8 22:16:5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 零時夢境.稻荷無雙

神聖凜然的耀眼光芒,幾乎照亮整個高野山,抬頭仰望有如白晝的夜空,天照身披白底紅條的神裝羽衣,頭戴金色日輪冠,背後懸掛著比她體型大一倍的同心雙重日環,那是神世八代天照大御神專屬的神具,八咫鏡。

「天照姐,不可以在人間界現出真身,會引發恐慌的啊!」

浮立在不遠處的月讀,全身壟罩著鵝卵石狀的青色壁障,而她的後方葛葉與七葉都在,除了面露驚恐之外,看來並未受到剛才神力爆炸所引發的衝擊所傷,讓我安心許多。

轉頭回到地面,前方視線所及之地宛如廢墟,到處都是破碎磚瓦,所幸在爆炸的瞬間月讀立即展開一式大型封鎖結界,否則要是神力向外衝擊,高野山附近的宮寺廟宇恐怕會被摧毀殆盡。

再觀四周圍,依舊是處於安靜狀態,看來結界發揮功效,神力爆炸的轟天巨響並未傳到結界外面。而與我神經系統連結的銀,在我遭遇危險時並未立即出現,也間接證明月讀的結界能力超凡,了不起。

「神之刻印,自天地開闢以來就只有神族知曉,為何你地界人類會知道!」

不妙,非常不妙!

儘管是大隔世,但此刻天照所散發出的神靈能量,硬是比葛葉十尾全開的狀態還高上數倍,超過我所能承受的範圍,能量不全的狀況之下,只要一擊,我大概就掛了。

還好,我擁有絕對的存在力,就算掛了還能自體復原,但那不是辦法。倘若天照沒能恢復平靜,月讀不可能施術讓我進入夢境,更別說是要解救神羅羽音。

不宜武鬥,得想出其他方法排除困境。

「不許沉默,回答我!」

突然,身體被一股無形力量給限制住,完全無法動彈的情況下拔地而起,將我整給人帶到天照的面前。

「據實說出來,否則我有權奪走你的性命!」

有權?人類性命是神族可以隨意決定的嗎?這個字眼讓我開始有點火了。

「我是知道,而且就只有我這個區區人類知道,受世人敬仰的天照大御神──鏡穗。」

「咦?」

可想而知,天照完全呆住。

「還有那邊的月──不,我應該稱呼妳為玉穗。」

「唔!」

月讀以驚訝萬分的表情看著我,當然也愣住了。

「姐,這兩個名字難道是...」

「七葉,不要問!」

身為主神的葛葉應當是清楚,所以才要只是副主神的七葉不要問,因為神族系譜裡面有所規制,後世代神族是不能直呼前世代神族的真名,這是鐵則。

至於我會曉得天照和月讀的真名,多虧在另一側的伊邪那美,是以前在和她話家常時告知我的,真名由她親自所取,只為了彌補孩子出生時不在場、身為母親的一大愧疚。當然素盞鳴尊也有真名,只是本尊不在場,沒必要提及。

「原來你不是人...」

啊呀,天照的口氣完全變調,終於是恢復過來,看來提及真名之舉果然正確,讓彼此間更添親近感...可是,剛才她說的話,總感覺是在罵人。

「好奇怪,被你叫真名之後,心裡有種說不上的懷念,但是又無法確切形容出來...」

「蒼。」月讀移動到天照身邊,看著我時的表情盡顯疑惑,「我們的真名,除了父神母神以及我們三姐弟之外,從未告知其他的神族,你是如何得知的呢?」

對嘛,這才是問話的態度。「真的想知道嗎?」我回說。

「嗯。」月讀牽起天照的手,「請告訴我們。」

「哪怕是神魂被燒毀或是凍結也想要知道嗎?」我強調語氣。

暗示性的話語才剛說完,只見天照和月讀同時舉手掩住自己的嘴巴,姐妹宛如遭受重度驚嚇,變得完全不敢直視我,而天照甚至連神裝羽衣都自動解除。

「月讀,夜晚是妳的領域,應該能夠復原吧。」我指著地面。

「可...可以。」

月讀閉目冥想,殘留在地面的殘破瓦礫宛如時光倒轉,很快就恢復的完整無缺,並且將大家傳送回客廳沙發上,彷彿沒發生任何事一樣。

雖然如此,但氣氛卻變是沉重,四女神戰戰兢兢地挺直腰桿,顯得非常嚴肅。不意外葛葉和七葉變得如此,因為同樣的話語她們已經是第二次聽見,會緊張亦是正常。

神族裡面能夠摧毀神魂的只有一位,就是頂位神。儘管這裡我已不具備原有身分,但是本質卻有所殘留,畢竟是真身,尚存些許影響力。

呼,無論如何,總算是呼嚨過去了。

「不答應的主因,就是您真正的身分。」

「嘛啊,身分是甚麼對我而言並不重要。」我躺靠在沙發椅背,仰頭看著懸掛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燈具,「我承認自己和神族確實有段淵源,卻無法以妳們能夠理解的話語解釋。那是過去,不同次元,悠遠到妳們無法想像,甚至是不應該存在的身分。」

「話題回歸原點。天照,與其伴侶,我反而更想和妳成為好朋友,當然月讀也是。」

「稍早前剛過來大明神殿的時候,妳們都有見到我和葛葉鬥嘴的情況,難道不覺得相當有趣嗎?我很喜歡這種沒有外在包袱、無拘無束的相處模式。比如說上次露營的事情,當時因為誤會我也曾經兇過她們姐妹,不過我們很快就恢復過來,還開心地一起吃烤肉,這就是朋友。」

「所以,我是建御雷蒼,而妳們是我認識的天照和月讀、葛葉與七葉,證明我存在這個世界的朋友,可以嗎?」

「嗚...好感人的話,我可以抱抱你嗎?」

「少來。」七葉立刻攔住敞開雙手的葛葉,「妳的意圖非常的不純潔。」

「哪有!我抗議!」

「呵呵──」
「嘻嘻──」

多虧狐神姐妹的神演出,天照和月讀終於是笑了。

我默默地對著她們微點頭,表示由衷感謝之意。

「呼,心裡好暢快。」天照轉身過來,微笑的同時,她伸出代表友誼的手勢,而我也確實地握住了。「蒼,以後請多指教了。」她說。

「朋友,請多指教。」月讀由天照身邊起身走到面前。「當然嘍。」我順勢伸出右手。

「喂,之前認識的時候怎麼沒有要和我握手,臭妹控,很不公平喔。」

我不理會葛葉,移動到早已伸出右手的七葉面前,「再次指教了。」

「嗯!」七葉很高興地握住我的手。

「哇,蒼居然欺負我,要哭嘍。」葛葉假裝在揉眼睛。

「哼嗯...是誰忘記月下八阪神社長廊所發生的事情呢?」

「啊!」

紅通通的一張臉,不停抖動的三角耳朵,此時葛葉顯得相當逗趣,如果嘴巴可以別張得那麼大的話,就很可愛了。

「八阪神社怎麼了。」天照歪頭瞧著我。「是弟弟的神社,我很感興趣。」月讀表示。

我將目光移到害羞中的葛葉,「這件事情由當事人來說明會比較清楚,問她吧。」

三女神隨即聚集在葛葉面前逼問,見她不知所措的模樣,總算是成功轉移目標,午夜十二點來臨之前暫時稍作休息,希望能夠順利救出神羅羽音。

天之御中主神,這個曾經存在的身分真是麻煩,不諱言在與神族溝通時方便許多,但總認為是以權力地位在壓迫他們。雖然不清楚原先在這個世界裡的日本神族頂位,不過稍早前天照和月讀的驚呀表情讓我確認一件事情,原本該有的頂位神,只怕已經被我給取代了。否則怎麼可能只因為喊出真名就完全信任於我,三貴子神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將事實模糊化的腳色,現實世界都沒有那麼單純的事情,更何況是擁有非凡知識的神族。


時間終於來到午夜十二點鐘。

我和五位女神正座在前廳,月讀施術之前,向我說明了幾件需要注意的事情。

「第一個是媒介。開啟夢境世界之後需要神羅羽音的貼身物品,主要用來引導你進入正確的地方,也就是神羅羽音的夢境。」

「我這裡有她平日帶在身上的木梳。」我由口袋取出一只無柄小梳子,放在月讀前方地板上。這是紫龍在搬運神羅羽音時所掉落,後來因為避嫌而離開春興殿,一時之間忘記歸還,沒想到正好派上用場。

「很好,扁梳上蘊藏著主人靈氣。」月讀低頭瞧了瞧後隨即表示,「第二個要注意的是時間。經由外力強行進入他人意識原本就是種傷害,而且現在又變成多種外力介入,所以進入夢境的時間不得超過三個鐘頭,否則會影響到當事人的精神意識。萬一超過時間,最嚴重的程度會造成當事人甦醒之後產生精神異常的不良情況,千萬記住。」

「好的,我會盡量在時間以內解決掉夢貊。」

「你?不可能。」

月讀居然否定我,怎麼回事?

「天照姐能夠封鎖住你的行動,就表示你已經沒有了神族的能力。在虛幻的夢境世界裡面,拳腳方面的武鬥技巧無用,唯有靈力或是神力才能夠打擊對方。」

非物理性的世界裡,只有能量系的技巧有用,這個道理我曉得,而且已經是第二次對上夢貊了。

「所以我認為應該由葛葉她們陪同進入,何況是屬於她們管轄的區域,更有責任除去外來妖物。」

「蒼,別說是我出手,光憑七葉的能力,只要一擊就能讓牠化為灰燼,交由我們處理吧。」

嗯...之前與夢貊對上時並未使用輝煌帝,加上早已無四大寶具之力,倘若等離子特技派不上用場,的確非常需要她們的幫助。我才剛從昏睡當中醒來不久,儘可能別使用過度消耗能量的技巧,否則身體恐怕會再次承受不住而倒下。

「好的,接受妳們的幫助。」我誠懇地表示謝意。

「有共識就好。」月讀繼續說明,「第三個要注意的就是...蒼,儘管你具有神體質,但依舊是人類之身,而且還是異性,我要表明的事情是...有過男女方面的經驗嗎?」

在另一次元久遠之前有過,對象是當時還稱作為姐姐的三位妹妹,但那是精神體,所以應該不算吧。

「沒有。」

「太慢回答了。」葛葉莫名其妙地瞪著我。「喉喔...」七葉笑的很詭異。

「男...男人有個一兩次經驗算是很普通,沒...沒甚麼吧。」

天照是在動搖甚麼?

「神族是聖潔的一族,不會造成影響。可是一般人侵入他人意識的話,基本上都會產生某種程度的精神污染,心術不正的異性破壞力更強,當然並非是針對你,只是希望見到神羅羽音純粹意識體的時候,不要有任何雜念,以免引發不可預期的事情。」

唔,月讀說明的事情比上次自身經歷的情況還要棘手,還好在這方面早已練就一身石化術,不構成他人威脅。

「個人沒有問題,也不做遐想,只想盡快消滅夢貊而已。」

「唉──」葛葉突然浮著額頭,「居然回答得如此正經,在某種領域也稱得上是天才了。」

「真為神羅羽音感到不平。」月讀瞧著我時,眼神當中透露出些許悲哀。

「朋友,我開始擔心你的將來了。」七葉說著意義不明的話。

「那個意思,難不成是早已見過無數女子的身體,所以才不會有所遐想...唔,多麼恐怖的人呀。」

喂!天照!

「妳們別想的那麼誇張,我也是有所情慾,生理也很正常,別再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打轉了。月讀,不耽擱時間,麻煩妳了。」

「嗯,如你所願。」

月讀微笑點頭,右手拾起神羅羽音的木梳,左手往旁揚起的同時,帶出一個朦朧不清的青色光圈,橢圓形光圈約一個人的高度,這就是夢境的入口嗎?

「這個入口直接導向神羅羽音的夢境之地,完成解救任務的時候我會直接將你們傳送出來,切記三個鐘頭的時限,進去吧。」

「葛葉、七葉,要保護好蒼喔。」天照叮嚀著。

我向天照和月讀行禮表達謝意,接著便走往入口,狐神姐妹倆隨後一同跟進,開始進行解救神羅羽音的任務了。


◇◇◇◇◇◇

蒼與兩位狐神進入之後,月讀再也耐不住正座姿勢,她撫著胸口,呼了好大一口氣。

「不可思議的...人。沒想到失蹤已久的天之御中主神居然會出現在人間界,而且還願意以朋友相待,這事情要是傳回高天原,難以想像會引發何種動盪。我的神魂直到現在為止依舊浮動不已,原先以為只是天降御命之人,結果居然是最高位的存在。」

「月讀,沒有神寄命、不是大隔世,來到人間界卻只有神體質而沒有神息以及神魂,想都想不透,怎麼會是這種情況呢?」

月讀搖頭,「神族未曾有過如此案例,我也無法回答。」

「初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很喜歡,現在回想起母親以前敘述過的事情,終於是清楚了。」

「天照姐,我認為應該要將事情通知母親,妳覺得如何?」

天照立即點頭,「的確有必要。神族發生如此重大事件,是應該讓母親知情。」

「嗯,即刻通知。」

只見月讀右手比起劍指,當接觸額頭月形印記之刻,立即將訊息傳送回高天原。不消多時,大明神殿內廳憑空出現璀璨光芒,空氣當中飄著許多細微紅色粒子,身穿一襲深紅神裝羽衣的伊邪那美,出現在內廳半空之中。

「女兒們,又無聊到想找母親聊天了嗎?」

「不是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知母親。」

天照語畢,隨即連同月讀移動到中央地板,表示讓位之意。

「重要的事情?」伊邪那美降到內廳主位,正座於墊子上頭之後,整理起身上羽衣,「說來聽聽。」

「母親,我和天照姐見到了...天之御中主神。」

「嗯?」伊邪那美眉頭緊皺,整理羽衣的動作也停止了,「不可能,頂位神早已離去,不存在這個世上。」

「是真的,而且他還知道我和月讀的真名!」天照以極重的語氣強調。

「真名...這怎麼可能...不可能啊...」伊邪那美頻頻地搖頭。

「我稍早有主動詢問他的身分,那時候他以有能力燒毀以及凍結神魂為理由,要我們別再追問,當時我就發覺到不單純,因為這是只有頂位神才辦得到的事,所以和天照姐直接認定就是他了。」

聽見月讀敘述之後,伊邪那美禁不住顫抖了起來,「如此狂妄的口氣...存在這麼久的時間裡面,我只認識一位...難道...女兒!他現在名字還有容貌!」

「現在?」月讀疑惑地看的天照,而天照十分不解地搖搖頭之後,開口形容,「他的名字叫建御雷蒼,長相非常特殊,銀色長髮、雙眼不同色,擁有媲美女性的面貌,安靜的時候有種很特別的憂鬱氣質,可是說起話來卻十分逗人開心,與他談話完全沒有距離感...母親,妳怎麼流眼淚了?」

「母親,妳不要緊吧。」月讀很著急地關心詢問。

「終於...哥...小妹終於盼到...嗚──」

天照和月讀驚見母親掩面啜泣的模樣,紛紛移動到母親身邊安慰,可是因為首次見到這種情況,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哭過了有近十分鐘的時間之後,伊邪那美總算是在兩位女兒的安撫下勉強平靜,只是神魂仍然處於高亢狀態,因為那觸動心底最深層的懷念,她所認識的白銀蒼,終於再度出現了。

「所以,要等到消滅夢貊之後才可以見到他了。」

「是的。」月讀點點頭,將手上面紙交給母親。

「母親,剛才女兒似乎有聽見妳自稱小妹,這是怎麼回事?」

天照心目中的伊邪那美,是位神氣凜然的母親,但是剛才的表現卻打破心中原有形象,讓她很在意。

「我還聽到『哥哥』的稱呼。」月讀也表示疑問。

「呵呵,好女兒們。」伊邪那美拎起稍早女兒遞來的面紙,將淚水拭去,「哥哥這個話題說來話長。不過,他還有另一個名字,白銀蒼。」

「白銀蒼。這個名字反而與他的形象比較搭配。」月讀說。「我也是這麼認為。」天照點頭表示。

「是的,白銀蒼就是建御雷蒼,是我在超脫之前最愛的哥哥。」

「唔,母親,這種話要是被父親聽見,不好吧。」天照擔憂地瞧了瞧月讀後說。

「我不敢想像後果!」月讀猛搖頭。

「哼,夫婦神只是順應天命而成,與其夫婦到不如說是姐弟才對,我都已經超脫了那麼久的時間,而他居然還在修煉,要不是念在夫婦神的關係上,我早就離開高天原了。」伊邪那美談到後面時整個臉色都變了。

「母...母親,妳就別再挖苦父親了。蒼的事情,妳還沒說明...」

「哼嗯...」伊邪那美直盯著天照,「直呼他的名字,看來妳們已經與他建立起相當不錯的關係,不愧是哥哥,依然擁有對神族絕對的吸引力。」

「是的,我們是好朋友。」月讀驕傲地說。

「朋友啊。別次元的妳可是不只如此,沒想到這裡卻變了,有趣。」

「平行世界同位神,那邊的我?」

「當然。」伊邪那美摸著月讀的頭,「避免過多影響,讓妳知道一點點就好。」

伊邪那美避開不愉快的事情,將美好的一面傳達給月讀,誰知月讀感受之後,臉紅的發燙,神魂動搖的比之前更加劇烈。

「我居然會愛上他,好誇張!」月讀撫著自己胸口,卻是按捺不住內心不停起伏的情緒。

「甚麼!月讀愛上蒼!」天照驚訝地表示,內心有些難以接受。

「來。」伊邪那美把手移到天照頭頂,「妳的事情很有趣喔。」

不一會,伊邪那美將手拿開之後,天照一臉呆滯,整人有如火車頭般地冒出陣陣白煙。

「我的身體...被他看光光了...」

「呵呵,這些都是當時神寄命在木花開耶姬身上時,透過她所下的神之刻印才得以知道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覺得相當有趣。」

「神之刻印是木花開耶姬下的!」天照和月讀立即恢復正常情緒。

「嗯,別次元的地球神族裡面,就屬她愛的最深、最痛,而她也是蒼最疼愛的妹妹,心裡很在意的女性,只是他不願意直接承認而已。」伊邪那美感慨地說。

「可是在這裡,她已經嫁給瓊瓊杵尊了...」月讀憶起當時兩位神族結為連理的事情。

「所以,最大情敵已經不存在。」

「不,母親,通知妳之前,我和妹妹已經間接地被拒絕,彼此成為異性好朋友的關係了。」

「他沒有提及要收妳們為妹妹嗎?」

「完全沒有。」月讀搖頭。

「那還真是可惜,被他疼愛可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喔。」伊邪那美感到很意外,覺得有些不像是心中認識的那人,「經過這麼長的一段時間,我想個性應該多少也會有所改變。」

「母親,妳跟蒼有多久時間沒見面了。」天照好奇地詢問。

「嗯...不能以這裡的時間換算,就他離開那邊地球之後,至少已經過一千六百多年。」

◇◇◇◇◇◇


灰色的空間,腐壞的土地,眼睛所見之處皆為暗色系的景致。舉凡花草樹木和建築物,甚至是池塘裡面的水,全部都是灰階顏色所構成,完全不同於前次所經歷的夢境之地。

然而還是有一點相同,來到非物理空間,我的感知能力變得完全無用處。

「這裡的環境結構跟京都御所相同,卻沒了生氣,只有一片死寂。」七葉彎身捻了一把腐土到手上觀看,「妖化侵蝕跟本土妖怪所造成的現象完全不同,原來這就是西方大陸的妖怪。很有趣,但不值得一提。」

「飄洋過海到異地求生存,水土不服吧。」葛葉提步往前走去,右手往下振袖,手中多了一把神劍大葉刈,「妹,妖物不只一匹,要應敵了。」

原來夢貊已經直接分裂,看來是感受到威脅了。

「八匹。呵呵,多餘的行為。」七葉舉起左手,緊握拳頭的同時紅雷激閃,一把凜凜的大太刀出現於前,她握住刀柄的同時大太刀居然變化成一把長槍,她將其靠在肩頭上,跟隨葛葉腳步而去。

近兩公尺半長度的大槍,槍尖為三角狀,而槍刃中央處有一只螺旋火紋,怎麼看都覺得很熟悉...喂,該不會是備比古遲仿造蒼月所打造的神槍吧!

「七葉,那把『火燐微塵』怎麼會出現在妳手中。」

「火燐微塵?」七葉止步,轉身過來,「這是備比古遲大神在超脫之前贈予我的神武,它的名字是紅葉刈,不是火燐微塵喔。」

「是啊...那麼使用的時候請小心一點。」

「嗯。」七葉點頭之餘面帶困惑神情,再度往前走去。

沒錯,那把神槍就是火燐微塵,應該是贈送給七葉時把槍名改掉了。

當時備比古遲見到我的蒼月之後,自力鍛造出一把長槍,更要求我傳授槍技,但是因體內神力屬性不適合的關係,技巧最精粹的部分無法融會貫通,最終也只能放棄槍技一途。而我為了不讓她因此而沮喪,運用能力將長槍特化處理,成為不需藉由外力灌注就能夠發揮驚人戰力的火系神武,因其揮舞時會產生奇特的閃燃現象,所以我取名為火燐微塵。

雖然我不清楚七葉使用時的威力如何,但是絕對不輸葛葉的大葉刈。當然,如果是大葉刈和巧葉掛組合成神葉刈的情況之下,那就沒辦法比擬了。

畢竟我非是武具鍛造師,無法與創具之神相比,神族裡的大女兒,鳩羽皇穗姬命。大葉刈和巧葉刈,這兩把對劍是由她親手鍛造,總共十七把神武的其中之一,留傳予之後的神世十三代主神所用,威力強大自是不在話下。

葛葉能夠做到神劍附體,斷定應該是已經體會出對劍其中秘藏的奧妙,修煉成為十尾狐神絕非僥倖,愛開玩笑的個性只是表面,裡子可是很聰明的呢。

暮然,黑霧遮了大半天空,行走在通路上的我們立即停步,在這個的距離裡面,終於是讓我感應到了夢貊的存在。

隨即,黑霧當中出八隻夢貊,分別由八方之位降於地面,將我們給團團包圍。

『嘖嘖,東方神族居然出面干涉人間事,真是太閒了。』八隻夢貊同時發出聲音。

「是啊,本大神閒到發慌,特地前來消滅你這個只會遁入夢境的醜陋小妖。」葛葉嗤之以鼻,出言諷刺。

『那本大妖豈不是應該害怕?』八隻夢貊開始以逆時鐘方向繞著我們緩緩飛行,挑釁的意味十足,『這女人體內所蘊藏的精氣,充沛到足夠讓我增加數百年的妖力,想要將到嘴的食物搶走,只怕是東方神族沒那個能力。無能者們,哈哈哈!──』

「愚蠢。炎蓮孤月。」

七葉發話的同時舞動紅葉刈,凌空劃出一道弧形軌跡,只見右方兩隻夢貊全身燃起火焰並且迅速化為灰燼。

「風剃六瞬斬!」

葛葉身形微動,其餘六隻夢貊立即被斬切成一堆肉眼勉強看見的霧狀形體,接著零碎形體產生靜電燒結效應,很快就消失了。

真誇張,速度快到幾乎捕捉不了她揮劍的動作。可見那次的對峙,葛葉明顯保留實力,否則後果恐怕就是眼前所見,屍骨無存。

「貧弱的西方上古大妖,分身都已經沒了,還不現身出來。」

沒錯,儘管葛葉一口氣消滅掉剩餘分身,但是異變空間依舊存在,代表本體尚存於某處。

『天真,這裡是我的領域,分身要多少就有多少,更何況我手上還有人質,你奈何了我嗎?哈哈──』

狂笑不止的聲音響透整個夢境,接踵而來的是憑空出現數量龐大的夢貊分身,粗略估計至少有三、四百隻...不,數量急遽增加當中,視線所及之處皆是黑霧分身,擺明就是想消耗我們的戰力。

一氣將體內等離子能量凝聚起來之後,我對著狐神姐妹喊話,「這是場消耗戰,作戰半徑維持在十五公尺範圍,盡量別離得太遠!」

「沒問題。」

葛葉應答完畢,隨即一個箭步突入黑霧敵陣,完全沒將我的叮嚀聽進耳裡。

「蒼,姐姐就是如此,不過別擔心,我會待在附近的。」

七葉的話讓我安心許多。只是,這個想法在五分鐘過後立即煙消雲散,因為姐妹倆戰至狂熱狀態而愈打愈遠,一個往右、一個往左,我完全被她們給遺忘了。

「吼!」

「吵死了!」

右手等離子鏈球擊散了迎面襲來的夢貊分身,我隨即抽身往前挺進,所幸輝煌帝能夠禦敵,否則在體術無用的狀態下,就只能任憑宰割,變成姐妹倆的累贅。


時間,一點一滴地慢慢流逝。

儘管黑霧分身不堪一擊,在將近一個半小時的戰鬥過後,卻是已經消耗掉我不少體力,以夢貊持續繁殖分身的情況下,再繼續戰鬥下去實在不行,月讀叮嚀的時間已經過半,得想辦法找出夢貊真身才是解決問題之途。

只是,從開始到現在,我一直都在尋找牠的真身,但要從那多到有如螞蟻兵團傾巢而出的恐怖數量,實為不易。若無法一次將所有分身擊破,根本不可能找得到...等等,我居然笨到忘記那麼重要的方法,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加上體力,完全浪費掉了!

「七葉!葛葉!我想到一個好方法,快回來!」

「好。」葛葉現身在右邊,看著我時右手神劍一揚,擊斃了一大群追擊而來的夢貊分身。

「甚麼方法?」七葉亦不遑多讓,現身於左側之後,她移動過來的路徑已是一片灰燼。

「我需要妳們配合。第一,讓我使用七葉的紅葉刈。第二,在我使用技巧同時間消滅所有夢貊分身之後,本體一定會出現在戰場上,利用牠再次增殖分裂前的短暫時刻,由葛葉出手,一舉殲滅。」

葛葉瞇眼瞧著我,「咦?既然有這麼好的方法,怎麼不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提出來。」

「姐,要善於給對方台階下,如此一來才能夠稱之為淑女呦。」

七葉往前一踏步,神槍橫掃,打散了一群正準備襲擊而來的夢貊分身。可愛的語調與其作為形成反差,而且還帶有隱喻之意,真是服了她。

「呵呵,那麼就按照你的方法,目前暫時由我來抵擋,動手吧。」

葛葉身形迴旋,隨即再度殺進敵陣,而七葉回到身邊,並將神槍交到我手上。

「七炎牙!」七葉左手比出劍指朝上,身後七尾立即化作七把利刃,佈陣在我們周身。「這是我原有的武具,自行修煉而出的喔。」她解釋。

「嗯,確實厲害,給妳摸頭獎勵一下。」我立即伸手摸摸七葉的頭。

「嘻嘻,好奇怪的感覺。」七葉笑得很開心。

「我也要!」葛葉居然以倒退行走的方式來到面前,右手持劍於前,左手比著自己頭頂兩耳之間,「摸頭。」

「真受不了妳。」我溫柔地摸了兩下之後再輕輕拍打,「多送妳一下,滿足了吧。」

「呵!」

葛葉耳朵頻頻晃動,隨即又進入敵陣,那是她開心時的無意識動作,七葉也是相同反應,不愧是姐妹。

好了。

「文月織姬.散天華!」經我操控的紅葉刈以飛快速度到達空間頂處,槍尖對著地面並且散開成一大片槍雨,「葛葉!」

「嗯。」

就在葛葉退離戰場的同時,我一口氣將體內殘餘的所有能量釋放,「文月彥星.滅天華!」

激發出紅葉刈的神槍屬性,天空宛如降下烈焰火雨,墜落於地面的瞬間幾乎消滅掉所有夢貊分身,唯獨一隻,就是站立於中央地帶的夢貊。

「神速六瞬斬!」

如葛葉所言,隔空發出蘊含神力的無形高速斬擊,現出本尊的夢貊隨即支離破碎,連哀號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默默地被殲滅了。

「呼──」

見到四周灰階景象逐漸轉為生氣盎然的夢境,早已體盡力空的我,雙腳再也支撐不住重荷,硬生生地往後跌坐了下去。

「終於結束了...」

這種對軍槍技使來十分費力,在無法與蒼月連結狀態下使用的結果,就是體內所剩近百分之二十的能量一氣耗盡,還好有狐神姐妹在旁,倘若現在仍處於敵陣,後果將難以想像。

「難怪你會這麼有自信,真是誇張的技巧。」體貼的七葉將我攙扶了起來。「謝謝。」我說。

「葛葉,探索到了甚麼嗎?」我察覺到她看往西北方位,於是便詢問。

「夢貊消滅之後,的確是反應出神羅羽音的所在位置,西北處的一間屋子裡面,靈體狀態似乎有些不穩定,得趕快過去探視。」

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前往葛葉所標定的位置,只不過在進屋前我自願留在外面等候,避免見到令人尷尬的事情。

不消多時,葛葉連同七葉抱著一名女性走出屋外,那名女性的前髮蓋住大半面容,身體披著一件羽衣,想必是姐妹倆變化出來讓她穿著,讓我不至於看到失禮的事情,真有心。

隨即,我們的身體出現點點青色光芒,應該為月讀施術要將我們傳送至外面,心想之餘,卻驚見七葉懷抱的女子面露猙獰!

「七葉!放開那女子!」

『哈哈哈!一切都來不及了!愚蠢的侵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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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8 22:17:1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章 「冰萌」

意想不到的變故,來不及反應的衝擊,女子的頭部整個皮綻肉開,模糊血肉當中如同天女散花般長出無數血紅荊棘,並且以很快的速度纏住葛葉以及七葉,連同我的左腳亦遭受束縛。

「啊!───」

無情荊棘綑綁住她們身體各個部位,姐妹倆發出極度痛苦的慘烈哀號,臉色變成青綠,眼睛空洞無神,身體四肢不斷抖動,彷彿意識遭受侵蝕而無法自主。緊急之下左手立即蓄出冰晶,切斷纏繞在左腳上的荊棘,顧不得早已力空的身軀,咬緊牙根拼命地往前急奔,突然間身體被制止,低頭一瞧,三條荊棘穿破腹部,這時才察覺到疼痛感,如電流般在體內到處流竄!

『愚蠢至極。這是我的領域,自在變幻,只不過是稍微演了一個失敗的劇碼,竟然就讓你們輕易失去戒心,嘖嘖...』

突然,女子身體爆散而開,無數血肉散落各地,只留下一個不斷生長荊棘的殘破頭顱。

『無能的人類。』

身體憑空一振,腹部隨即感受劇痛,我整個人被甩開,滾落於地表上。這時,夢境頂端再次出現黑霧,緩慢形成龍卷渦流,當龍卷底部接觸到地面之後,幻化出一個詭異形體。眼前妖物,全身佈滿荊棘,四肢粗壯宛如巨熊,面色鐵青裂嘴凶牙,尖耳後面各有三隻犄角,完全不同於剛才所遭遇的夢貊,模樣極度狂暴。

『送上門的兩個神族,加上先前擄獲的巫女,這是何等豐富的豪華饕宴啊!』

面對自傲而狂笑不止的夢貊,我死命地撐起身子,左手冰封腹部傷口,視線轉移至血肉頭顱上方,遭受束縛的狐神姐妹已經完全失去意識,死氣沉沉地垂掛在荊棘樹上。情況非常危急,以目前身體的虛弱情況根本無法擊倒夢貊,得趕快採取行動解救她們才行。

『想救她們?哈哈!你行嗎!──』

飛快而來的荊棘長鞭,不偏不倚地擊中我的右手臂,衝擊而來的力量讓好不容易才挺住的體勢再度崩潰,使得我翻滾了好幾圈才停止。

不好,繼左腳半殘加上腹部被掏空之後,連右手也不能用了。

儘管如此,我依然憑著尚屬完整的左手以及右腳,奮力地站了起來。因為我得解救她們,否則無法擺脫困境,在此之前...還不能倒下。

『有骨氣的男人,但你真的是人嗎?廢了兩隻手足居然還能夠站立,應該跟我一樣是妖怪吧!哈哈!──』

隨即而來的是無數荊棘,如落雨般不停地朝身體鞭打,為了不讓我到下,殘虐的荊棘長鞭,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縱使鮮血模糊了視線,儘管疼痛到讓我麻痺了知覺,唯獨想解救她們的意志依然堅定,不能倒,絕不能倒!

『哼!真難看!』

一段時間過後,荊棘鞭子,終於是停止了。

『我佩服你的意志,下一擊我將無所保留,給你痛快!』

頭,垂落而下,看著已是體無完膚的身軀,緩緩地舉起左手,見那沾滿自身血液的冰晶,讓我禁不住地打起冷顫。

「呵...」

『瘋了。人類,你已經完全瘋了。』

冰晶當然不是用來開啟「絕冬羽」,那種超次元級能力會傷害到神羅羽音的意識,而是用來製造出足以讓我發動特技的空檔。以現在的身體,我需要三秒鐘的時間,希望能夠成功轉移夢貊的注意力。

「嗖──」

冷澈風切聲響,手中冰晶已經拋出,待夢貊驚訝而採取閃避之刻,我拖著殘破雙腳,移步出去。

朧。

忘卻的時間,領域開啟,時間流逝的速度變得異常緩慢,幾乎到達了完全停止的境界。

我拼命拖著步伐,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走去,忍住痛楚攀爬荊棘巨樹,以冰晶切斷了所有攀附在葛葉身上的荊棘,最後再將蘊含已久的一點能量,灌注於她的額頭,當見到她恢復生氣之時,體力已經是完全耗盡,領域自動解除,從荊棘巨樹滾落,躺倒於地面之上。

「嗚哇!──」

葛葉的淒厲哭聲,震撼了因無力而即將閉上眼皮的我。朦朧當中,依稀見了一隻金色巨狐,金狐有著十條尾巴,其中一條比身形還長,那是白色尾巴...好帥...真的好帥...啊,七葉身上的荊棘被金狐給撕裂...沒事了,終於...不行...真的沒力氣...

「蒼!」

驚醒之後,我發現七葉抱住了我。

「振作點,我馬上幫你治療身體!」

「不...千萬不可以...妳的身體會遭受反噬...要聽話...」

「嗚!──你為甚麼要做到這種地步...」

「為了朋友...」

混沌當中...我將視線轉移至遠處...金狐已經完全壓制住了那頭妖物...

「咳!」

「蒼!」

腹部翻騰的結果...我吐出一口鮮血...濺撒在七葉的臉上...真是難看啊...肚子空空蕩蕩的感覺...好難受...

「姐!──我該怎麼辦才好!」

「蒼!──」

葛葉...是葛葉...

「沒...沒事就好...我先暫時離開一下...神...神羅羽音就拜託...」

這次真的不行了...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好睏...好想睡覺...

「蒼!─────────────────────────────────」


『嘿,你要睡到甚麼時候呀。』

聲音...是誰在說話。

『不可以一直睡覺唷。』

好吵...

『再不醒過來的話,就不給你吃紅蘿蔔嘍。』

紅蘿蔔?

睜開雙眼,視線所及全是黑,有點像是閉鎖空間,記得剛才的聲音來源是在左邊...嗯!我的身體!她是誰?

一名金髮小女孩蹲坐在左邊,懷裡抱著白兔布偶,五官十分可愛...唔!異色瞳!還有那分別綁在髮辮和馬尾上的白色髮帶!眼前不就是之前在達亞利尼行星進行任務時所見過的女童。

『嘻嘻,早安。』

小女孩笑得很燦爛,就像天使一樣。

「早...早安。」不知怎麼地,我這麼回話了。

『為甚麼獨自躺在這裡睡覺,你很孤單嗎?』

「孤單...我不知道。」腦筋一片混亂,我無法回答。

『我有最喜歡的人,所以不孤單。』

「是啊,真好。」的確,有喜歡的人,最幸福不過了。

『可是他都還沒幫我取名字。』

小女孩頭低低,緊抱懷中白兔,沮喪的模樣看在眼裡突然覺得很心疼。

「他,是妳最喜歡的人嗎?」我很好奇,所以詢問。

『嗯嗯。』

小女孩點點頭。

「那可真是糟糕,怎麼不幫如此可愛的小女孩取名字呢?」在不清楚的情況之下,也只能夠這麼安慰。

『不可以說他的壞話!』

小女孩鼓著雙頰,而且還嘟起嘴唇,生氣的樣子比剛才更可愛了。

「啊哈哈,對不起。」我連忙起身,然後正座於她的面前,行禮道歉。

『我原諒你。』

嘩啊,頭轉向旁邊,嘴唇還翹翹的,明明不情願還口是心非,這小女孩的表情真是豐富。

「哪,這個小白兔是他送給你的東西嗎?」

『嗯。』小女孩以左手抱住白兔布偶,跪移到我的左邊位置,右手伸出,就這麼拉住我的外套衣角,『幫我取名字。』

小女孩並未回答問題,反而是要我幫她取名字,不太對吧。

『嗚...名字...』

啊咧,怎麼哭了起來!

「小女孩,名字這麼重要的事情,不應該由我這個陌生人來決定,而且我也不認識妳──」

『嗚哇!────────────』

糟糕,愈哭愈嚴重了。

「好了、好了,別哭,幫妳取名字就是了。」

『真的?』

「啊...嗯嗯。」

小女孩變化得還真是快,馬上就不哭了。

『嘻嘻,那麼幫人家取名字!」

「呃...名字不是說取就取,讓我先想想...」

『快點啦。』

除了五官跟我相似之外,小女孩最讓我在意的地方是表情,就依此來命名。

「晴奈。妳笑起來的樣子很有朝氣,就像小太陽一樣,所以這麼命名,可以嗎?」

『哼。』小女孩明顯不接受,立即轉身背對著我,『我不要,這不是你心裡真正想的那個名字,而且我討厭太陽,很熱!』

「討厭太陽啊。真傷腦筋...」

心裡真正想的名字嗎?

我很喜歡冷系的事物,包含顏色、環境、物質,譬如女兒妮諾雅的「白」,曉蓮煌的「銀」,甚至是另一側地球的銀櫻、銀雪、銀霜,都不離開這個範圍。

我承認,心裡面的確有一個很早以前就想好的名字,而這個名字對於我來說非常特別,是想等到三魂融合成為真魂頂座之後送給──

「那個名字是我的!」

小女孩突來的發言,阻斷了我的思緒,也混亂了我,為何她會知曉我心中所想的事情!

「雖然我不清楚妳為何這麼說,但那個名字很重要,不能給妳。」我直截了當地表示。

『構築而成的希望,再怎麼真實也是虛假,不可以被現況迷惑,那只是個謊言。』

小女孩的語調變得十分令人不快,她懂甚麼,憑甚麼說這些事情,根據呢?

「我們才見面兩次,甚至是連認識都談不上,不應該這麼說話吧。」

『兩次?不對,那是仿照我的形象而投射在你潛意識裡面的東西,我只見過你一次,就是現在。』

「甚麼!」

小女孩回過身子,原本的白兔布偶已不復見,只有捧在手中讓人驚訝到幾乎休克的東西...冰晶!

『無限次元相互連鎖而成的總次元裡面,除了你我之外,任何物種都無法製造出這個東西。』

「唔!」

冰晶是依據體內冰屬能量所構成,無相同屬性根本無法製造出來,儘管已經消失存在力的三位妹妹體質與我相近,但是卻從未有她們製造冰晶的記憶。而今眼前小女孩居然可以,莫非她的體質和我一模一樣!

『嘻,告訴我名字,我就說出你心裡想知道的事情。』

「...冰萌。」我還是說了,因為真的很想弄清楚她的身分。

「嗯,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燦爛笑容再次出現在的同時,我意識到她手中冰晶綻放成冰花型態,接著冰花緩慢飄起,進入到我的胸口裡面,頓時間體內能量劇烈翻騰,前所未有的膨脹感覺差點讓我昏厥過去,要不是她即刻握住我的雙手,恐怕就...等等!她的體溫為何跟我一樣冷!

『我的冰晶,已經開始修補身體裡面的缺陷。還有,外力強制植入的絕冬羽系統不能再使用,那是造成身體損壞的最大因素。』

「絕冬羽系統?可是它能夠復原我的身體,怎麼會是損壞。」

『通常系統發動的時候,你多處於昏迷狀態,每當復原一次,你原本的身體便會遭到破壞,沒發覺到自有意識以來,體內能量都是處於不穩定狀態嗎?』

經由冰萌提起,我才發覺到自降臨以來的確是經常出現狀況。在另一側的超次元活動時,回到這個次元之後,體內能量只有極少次數可以自行回填到正常值,著實異常。

『最近大規模破壞,就是你所謂的妹妹,三次強行將能量灌入體內時所造成。』

妹妹?三次?

第一次是剎那在北海道,第二次是伊莉雅在法拉美,最後一次則是璃璃在星連學院,難道都是那個時候進入體內的能量!

如果這就是事實,那對我的感情豈不是...

『別慌,不盡然全是你推測的那回事,感情的確真實,只是對象的定義,可能與你所期待的有點不同。』

「怎麼會!妳告訴我!」

十七萬年以來的相處時光,完全是假的嗎?

『這是你的時序,無法迴避的墮落...』

「冰萌!妳到底是誰?為甚麼會曉得這麼多事情!」

『嘻,你叫了我的名字。』

冰萌嫣然一笑,可是卻無法澆熄心中幾近爆發的怒火,如此殘酷的事情她居然能夠說的那麼自然,此刻自己已經完全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你的輪轉經歷,絕大部分都屬真實,包括平衡次元能量的使命,你創造的神族,以及與你共同生活的家人們。但是唯獨不能相信你最相信的存在,那是謊言、虛假、欺騙,為了達成某種目的存在。有些因果無法被改變,可是卻可以操縱,而你已經身處迷霧當中,失去了正確的方向以及判斷。我的出現,是因為你。因為你的存在力減弱,使得我能夠跨越總次元來到這裡。我能夠修復你的身體,卻無法修補已經遭受破壞的時序,只屬於你的時序。』

混亂,腦袋裡一次塞進這麼多無法理解的資訊,我真的好混亂...為何要和我說這些事情...冰萌...妳到底是誰...

『我是你相對的存在,另一個次元異變核。』

不願置信的念頭,就此徹底地被打破,能夠說出次元異變核,已經沒有理由懷疑了!

『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和你短暫相處的記憶或許會消失,所以請別忘記冰萌,你幫我取的名字。現在,我必須要離開,衷心希望你的精神能夠堅強,不再迷惘...』

聲音結束的那一刻,冰萌已經不見,黑漆漆的閉鎖空間裡面,只剩下我一個人,就好像待在蟲洞一樣,很孤單...唔!這種感覺!

痛苦的感覺再度由背部傳達至全身,身體彷彿像是即將被撕裂般地讓人難過!

可惡!我到底是怎麼了!這個世界又是怎麼了!

到頭來,最愛居然只是個虛假的存在,長久的時間裡面,我所做的事情究竟為了甚麼!

忽然,腦海裡閃過三位妹妹微笑的面容。每當我遭遇困難時,她們的笑容總是讓我重新站起的唯一動力,心靈上的慰藉,命運之途的導師...可惡!頭好痛!好像被重物敲擊而不停的震盪,痛到讓我好想把自己頭部割下...呼...呼...唔!

視覺,彷彿被不斷傾瀉而下的瀑布給混淆,更像是電視機沒了訊號一樣,所見之處皆是胡亂竄動的灰色線條。迷濛當中,遠處地平線上出現一道紅光,一閃一閃,目眩神迷,盡顯詭譎氣氛,沉重的壓力幾乎讓人無法喘息。

『希薩隆亞...』

母親的聲音,我最初始的名字。

『為甚麼我們要被迫分開...為甚麼就不能永遠在一起...』

嗯,這是甚麼意思!

『究竟是犯了甚麼錯...我的魂魄被迫分解...而你得墮落於永劫不復的混沌當中...為甚麼...為甚麼...』

迷濛空間裡面,到處都是母親的淒厲殘響,包含著無盡哀怨,讓人聽了頭痛欲裂!

詭異,我和母親並未有此關係,為何要這麼說?

『濟瓦娜...沒關係,這不是監察頂座們的錯,是我們必須承受的罪與罰...』

『我不要!這不公平!──』

濟瓦娜是母親的名字?

還有,我的身體為何會發出陌生男性的聲音!

不行,愈是思考愈是頭痛,為甚麼我的腦海裡面會出現這些東西...啊啊,對了...把我自己的存在抹去就不必要再承受這些痛苦,如此單純的方式,怎麼到現在才想到呢?

很簡單,只要使用自己左手的能力,很輕易就能抹消,甚麼都不存在,沒有任何迷惘和痛苦...呵呵...嗯!怎麼會是這樣!

左手,居然開始液化,宛若泥漿般慢慢流下,接著換右手,再來是雙腳...身體緩慢地往下沉,完全沒有痛苦的感覺...不要啊!────這不是我真心想要的結果!────我還有許多未完成的事情!────我還有媽媽以及愛我的家人!────還有才剛認識的...冰萌!

剎那間,混沌空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淚流滿面的女性臉孔...嗯,是葛葉,我回到現實空間了!

「蒼...你終於醒了...嗚!──」

在我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葛葉撲倒在我胸膛上嚎啕大哭,而一旁的七葉亦是頻頻拭淚,天照和月讀的表情有些憂傷,還有...咦!

見到熟悉到不行的面孔,憂鬱情緒好像注入一針定心劑,又若掉落谷底時由頂端降下一條足以救命的攀繩,心情稍微得以舒緩,更有種安心的感覺。

「小妹!伊邪那美!」我興奮地叫喊她的名字。

「哥!我來見你了!」


再次相逢的伊邪那美,欣喜之外,讓我真正了解到真實,也使得原本陷入混沌泥沼當中的我,獲得些許解放。

託付給母親的三位個體,並未依約到達應該前往之地。

另一側地球,神世七代以下的神族,以及和我相處過的人,關於我的記憶,全都沒了。異次元的情況亦同,除了超脫的神族還保有記憶之外,已經沒有蒼茫銀星這個人物,存在完全蒸發掉。

而在我離那一側的第二年,伊邪那美歷經超脫而到達異次元,也和神族與魔族兩位大女兒見過面,原本想尋求我的蹤跡,但在被告知已經離開那個次元之後,只好放棄希望。

然而,我回到這個地球,時間軸有所落差的平行世界,接觸了神族,讓伊邪那美知道我的存在。

原來經過超脫程序的神族,在無限的平行世界裡面只會存在一位個體,簡單說就是沒有同位體。初聞之下確實感到非常震驚,思考過後才豁然開朗,這是自身時空跳躍能力遺傳下去的結果,恐怖的基因關係。所以因為時間軸的差異,伊邪那美已經和我分開了一千多年,最後經由月讀通知,由這裡的高天原降臨人間界。

結論是,被影響的範圍並非全面,而是有所限制,看來母親的能力沒有想中的全能。

「真的是好誇張,沒想到哥哥的容貌居然一點都沒變,而且身體也是相同的纖細。」

伊邪那美的發言,當場讓三位神族面紅耳赤,除了因為哭累而睡在我大腿上的葛葉之外。

身上神族男性的專用衣服,就是伊邪那美的傑作,而且肯定是在她們面前幫我更換。她曾經神寄命於銀櫻身上,而銀櫻和我一同泡澡過好幾次,會清楚我的身體情況,一點都不意外。

「妳也是一樣的美豔,小妹。」

「呵,被誇獎了。」伊邪那美瞧著我,愉快的表情當中似乎隱藏著些許哀愁。「哥,被那麼多位曾經疼愛過的妹妹遺忘,應該是很難過吧。」她說。

當然難過,但是跟稍早前在混沌空間所體驗的事情比較起來,已經不算甚麼了。

「無妨,那段愉快時光已經永存記憶當中。」

「你真的好堅強。」

堅強?不,伊邪那美,哥沒妳想像中的那麼好。當然,為了不讓她操心,我並未將心裡的話說出,也不能在她們面前露出異狀。

「先不談這個。」我轉頭面對七葉,詢問當前最要緊的事情,「神羅羽音應當是沒事了吧。」

「是的。」七葉點頭,接著又開口,「由夢境出來之後,我已經透過手機和白雷取得聯繫,神羅羽音目前已經恢復意識,除了身體還有些虛弱以外,並無大礙。」

「那就好。」

月讀能夠通知遠在高天原的伊邪那美,七葉卻只能以手機通知奶奶,而沒有透過神識與雷霆或紫龍聯繫,看來神識的距離,跟神族世代以及能力有相當的關係,否則當時要來高野山就不需要使用手機郵件聯絡。

「小妹,妳應當暫時會待在這一側吧。」

「當然嘍。好不容易見到哥哥,怎麼可以回去。」伊邪那美笑呵呵的回應。

「那好。」我向天照和月讀行了一個深禮,「朋友,謝謝妳們的幫忙,有機會一定回報,我該離開了。」

「這麼快!才剛見面而已!」伊邪那美居然搶在女兒之前反應。

「我有家庭,必須要盡到不讓家人擔心的義務,何況時間已經很晚,明天還得要上學。」

「那好吧。」

見到伊邪那美垂頭失落的模樣,不忍之餘,我伸手摸摸她的頭,「乖,三天後到京都來,我們再好好聊。」

伊邪那美蹭著我的手掌心,「好,我會去找你。」

接著我地頭瞧著葛葉,輕拍她的臉頰,「起床,該回京都了。」。

「嗯...」

葛葉似乎沒有完全清醒,起身之後搖搖晃晃,幸虧七葉過來攙扶,否則一定跌倒。

「各位大人真是抱歉,家姐失態了。」

月讀揮手,似乎是在幫忙緩頰,「沒關係,我們很清楚是因為沒經過神力調和,就突然變化成為神狐的後遺症,別放在心上。」。

「後遺症?不要緊吧!」以為是哭累,原來並非如此。

「蒼,不用擔心。這種現象,好比人類在激烈運動之前,沒事先做好熱身運動而產生的結果,休息過後就沒關係了。」

「那麼我就放心了。」

「蒼,八月十五日是高野山的秋祭大典,也是日本退魔組織的重要集會,我希望你可以過來。」

「那個時間正好是暑假,若沒其他事情,我一定過來,天照。」

「謝謝。」

不曉得是否因為伊邪那美在場的關係,天照似乎有點放不太開。「朋友,說感謝太見外了。」我說。

「嗯!」

天照愉快地點頭回應,我卻發覺到伊邪那美暗自竊笑,心想一定又在誤會些甚麼,隨她吧。反正,已經是朋友,也沒必要去解釋太多事情。

帶著葛葉和天照回到京都,分開之前,我特別叮嚀七葉別將我二度倒下的事情告訴京都所有認識之人,包刮雷霆她們這群式神,以免受到過度保護而影響大家的正常作息。

進入家門,已經是凌晨四點多,銀小妹並未睡覺,乖巧的待在客廳看電視。我立即走去並抱緊她,雖然對有點不知所措的小妹感到很抱歉,可是此刻我非常需要家人的擁抱,而且是這裡唯一認識最久的妹妹,沒有其他目的,就只是單純想待在身邊的親愛妹妹。

「哥,你在哭嗎?」

「沒有。」

「銀聽見你的心在哭泣,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可是我會陪在你的身邊。」

背部傳來輕柔撫摸,溫暖感覺直接感染整個內心,救贖了差點落入無盡失望深淵的自己,情緒再也壓抑不住,當場崩潰!

「嗚!────」

「我會抱緊哥哥,盡情的哭吧。」

「嗚嗚!──啊!──────」

情緒,藉由淚水不斷地向外宣洩,我不曉得自己哭了多久時間,只知道銀持續地拍背安撫,不厭其煩的一次又一次,始終都沒停過。

銀,你知道嗎?

原來,我一直都活在「母親」以及「三位妹妹」所引導的謊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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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8 22:17:3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One Man Force】祭典來臨

「大家辛苦了!」

結束了團練課程,也已經是下午四點半鐘,目送退魔實習生離開朱雀道館之後,我開始收拾授課時的道具,一個用於示範體術的等身木製人偶。

現在是暑假期間,因為接受英姐邀請,我回到總本家擔任維期一個月的體術指導師,每周一、三、五,日作三個小時,時薪四千五百日幣,非常高薪的工作。學員中普遍是櫻阪學園裡的學生,甚至大學部都有學長加入,授課人數將近百人,指導起來可說是非常消耗精神。

有這麼多位學員,當然不光是我就能負責教授,自學過的麟姐亦是指導師,然而曾經同體的瓏姐也是一同擔任。只是因為她們牽扯到總本家原本負責的工作,授課的後半時段就得獨自完成。但也無妨,是自己喜歡的興趣。

授課內容,主要是教授影舞裡的基礎打擊技,不包括奧義系列。英姐開課時向學員解釋,這是新導入的體術課程,為建御雷之神舞的前導基礎,技巧性地迴避敏感問題。

畢竟能夠完全發揮影舞體術的人,現世代除我之外,沒別人了。

收拾好道具,道館裡面變得空空蕩蕩,成為我回到總本家授課之後的最大福利,就是可以無視旁人的怪奇眼光,自由自在地演練神舞。

一個月前,「冰萌」送進體內的冰晶,已經將原本不易恢復能量的身體修復完成,目前狀況十分良好,可以隨心所欲地使用所有特技。

身體是恢復正常,內心傷痛卻是無法修補。我不是聖人,也沒那麼堅強,不可能的事情就是不可能。但是我學會控制,不讓旁人察覺出異狀,就連在最愛的媽媽面前也是不露痕跡,經過十七年的煎熬,不能讓她擔心,再也不能。

超脫人類所能理解的範疇,無法被安撫的受創心靈,這是種「業」,獨自承受即可。

多虧銀小妹轉化成人形,現在媽媽不管到哪都會帶著她,讓生活中的焦點稍許轉移,使得我獲得不少情緒上的緩衝空間,真的很謝謝她。

由於心情轉變,後來的在學日子,也沒像之前一樣積極地追求妹妹們的認同,兄長或是朋友都無所謂,拋開不必要的情愫成分之後,相處起來更為融洽,重點只要我們都是家人,就已經足夠了。

只不過有一個人讓我有些無法理解,才轉學不到一個月居然就辦理退學,那人就是黑崎惠梨依,她到底是來做甚麼的啊?

思考當中,已經完成整套神舞的演練,降到道場地板上之後,我走到館外長廊稍作休息。這個時候最慶幸的事是,激烈運動過後也不會流汗的特殊體質,別說沖澡,連擦汗都不用,簡直不是人...呵,這就是自我吐嘲,苦中作樂吧。

關於伊邪那美,後來我們見面了很多次,多選擇在半夜時段,因為怕她出現而嚇到家人們。

高天原最高神族,可不能隨意出現在人類面前。

從伊邪那美口中得知許多另一側的事情,舉凡地球裡的小妹們、異次元的神族們,甚至連那五位好友的事情都有說明,一切都很順利,不需要我去擔心。但是在聽過我在這邊所經歷的事情之後,伊邪那美卻說出連我都沒察覺到的重點,兩邊的地球裡所共同經歷的事件,巧妙地到了不可思議的境地。

後來經過仔細思考,心裡更添許多疑點,只是我選擇放下,如果這就是命運,我會等到終結的那一日。

廣大的庭院被夕陽渲染成橘色景致,溫暖的氛圍裡帶點淡淡憂鬱,雖是心靈上的寫照,但也沒對往後的目標帶來影響。自我哀怨並不能解決甚麼事情,唯有不斷前行才能尋得另一片新天地,以前「爺爺」勉勵時說過的話,至今繚繞於耳,不曾忘卻。

冷靜,是現在必須要做到的事情,自己也很爭氣地完全達成,彷彿回到六百多年前初次踏入異次元時的心態。

左手一攤,瑰麗的十六葉冰斬立即呈現出來,冰晶上所飄散的冰粒子,代表著冷澈冷靜的極致狀態。體能以及能量恢復於顛峰,情緒卻變得格外冷靜,不再像以前那般興奮好戰,取而代之的是平靜,如同手中冰斬,只有冰冷。

倒吸了一口氣,冰斬已回到體內,我由廊下起身,換穿自己的鞋子準備回家,晚上家族要到祇園畑中,也就是之前和冰織一起去的料理店用餐。

到了晚上七點鐘,家人們隨著若野女士帶領,進到祇園畑中裡屬於建御雷專用的客室,鴨川之間。

由於今天是周五,店內最大客室正在舉行婚宴,氣氛顯得十分熱鬧,湊巧雙方家長都是爺爺的熟識,經過客室時爺爺還受邀進去致詞祝賀,原本想邀請我們一起用餐,但是避免打擾到眾人,就只有婉謝了。

畢竟建御雷在京都是個頗具威望的家族,如果把場面弄得太過嚴肅,豈不是破壞應該屬於歡樂的氣氛,奶奶的考量果然正確,還是避開得好。

用餐的時間裡,喜好酒物的奶奶和爸媽自然是喝得非常開心,兩位姐姐則是拋開身材敏感問題而大快朵頤,可憐的爺爺卻一直被店內熟客相繼邀請過去飲酒。

奶奶說,這是爺爺來到祇園畑中一定會遇到的事情,要我們別在意,習慣就好。

而這陣子最受家人矚目的銀,她坐在我的旁邊,每進一道料理都會詢問,頗為好奇。

銀小妹會備受疼愛不是沒有理由,雖然已經存在很久的時間,個性確一直保持著純真,可愛之餘還非常懂得禮數,重點是她已經是建御雷的成員,奶奶於上個月家族大會裡特別宣告,正式授姓建御雷,「建裕雷銀」就是她現在的全名,我的妹妹。

對於這樣的結果我當然是高興,一直以來口口聲聲說銀是我的家人,可是她卻並未真正認知所謂家庭的涵義,多虧奶奶慈愛寬容,讓她有這個機會好好去體會。

前些日子,我私下會見過奶奶,特別為此決定而感謝她,只是被訓了一頓,因為我太過見外了。也對,凡事過於拘謹總是不好,如同奶奶常掛在嘴邊的話,說我仍然只是個孩子,該撒嬌的時候還是得乖乖撒嬌,否則會得不到疼愛,真是有趣的長輩。

「對了。蒼,四天後就是八月十五日,前天高野山已經正式命人送來請帖,邀請我們參加為期五天的秋祭大典,請帖當中特別囑咐要你一定得去。」

「嗯,我會去,不過還得向英姐請假。」我對奶奶說。

奶奶拿起一只白瓷酒瓶往自己酒杯斟酒,「英理子也會一同前往,不用擔心請假的事情。」

「好的。」

「兒子,齋王事件之後,高野山的兩位大神似乎對你十分感興趣。兩周前我到和歌山縣橋本市出差時,曾經到金剛峰寺去參訪,大僧正向我詢問過關於你的事情,表示能夠與兩位大神建立良好關係,直說建御雷出現了一位奇才,當時我真不曉得該如何回答是好。」爸爸苦苦的笑,拿起酒杯時卻發現裡面已經見底,連忙自行斟酒。

「嘛啊,我們家的蒼,先不論外貌,個性溫柔之外談吐沉穩又頗為風趣,會引起注意,以我的觀點來看並不覺得奇怪。」

奶奶,您誇獎過頭了。

「我很好奇,態度一向超然的兩對大神會對兒子產生興趣,該不會哪天突然間其中一位成為我的媳婦吧!」

聽見媽媽說出這種話,我伸手便將她桌前的酒杯拿過來。「親愛的母親,為了健康著想,這種東西還是別喝的好喔。」我說。

「親愛的!寶貝兒子居然欺負我!」

「嗨嗨,乖,我的酒給妳。」

啊,居然對爸爸撒嬌。

「對不起,不乖的兒子把酒杯還回去。」我將酒杯擺回到媽媽桌前。

「真是,不管到哪裡都是這麼恩愛。」奶奶見到媽媽摟住爸爸的手臂,瞇眼地笑了笑,之後將目光轉移到我身上,「有件事情很麻煩。蒼,秋祭大典期間當今天皇以及多位皇室成員會到高野山觀禮,對於成功解救齋王的事情,料想必定會有所行動。根據靜水大天女前幾天與我聯絡時的談話,天皇於葵祭結束之後便卸除現任齋王資格,讓神羅羽音內親王恢復普通皇室身分,雖然天皇並未說明原因,但是這個舉動卻十分引人遐想。我和靜水大天女有個共識,御前賜婚的機率相當高,坦白說並不贊成你和皇室發生任何關係,更何況你根本就不適合那種複雜環境,奶奶只希望你能夠當個建御雷的靜流就好。」

「當然,奶奶並非強制一定按照我們的想法,若是此事真的發生,決定權還是在於你自己。」

奶奶結束說明之後,整間客室變得鴉雀無聲,家人們一同看著我,連完全聽不懂內容的銀小妹也停下筷子了。

「沒有考慮的空間,我不會答應任何關於婚姻的事情。現階段,繼任靜流是我的目標與責任,也想盡量享受與家人在一起的愉快時光,除此之外已無他想。」

「兒子,媽媽很高興你能夠顧及到家族,可是按照你剛才的說法,該不會是不想結婚了吧。」

媽媽的表情變得很擔憂,說話時還看著兩位姐姐,前些日子和她們閒聊關於那三位妹妹的事情,料想沒錯的話,應當已是傳到媽媽的耳中。那次與姐姐們的談話,我已經表明和三位妹妹之間唯有親情關係,不存在男女間情感,當時引起她們的驚慌,還被追問是否轉「性」了。

「呵呵,當然不是,結婚是人生必經之路,只是我將這事暫時移到後面而已。」

媽媽撫著胸口,「那就好,可以放心了。」

奶奶頻頻點頭,「是啊,別嚇我這位老人家呀。」。

媽媽和奶奶雖然釋懷,可是爸爸的表情卻透露出玄機,應該是同為男性的關係吧。此話題開始至結束,爸爸的目光始終都沒從身上移開,想必是已經察覺到我心裡的決定,不發聲就是最好的證明。

對不起,我又說謊了。


「這次高野山的秋祭大典聽說規模比起往年更加盛大,全日本所有退魔組織都會參加,真讓人期待。」

「雪歌,我看是妳想藉機去品嚐當地最具盛名的水蜜桃吧。」

「難道妳不想吃嗎?冰織。」

「比較起來我還是喜歡橘子,可惜季節不對。霧戀,那邊有妳最愛吃的凍梅唷。」

「嘩,想到就流口水。蒼,那邊有妳想吃的東西嗎?」

啊咧,話題轉到我這邊來了。

「聽父親說那邊的畜牧業頗為發達,想嘗試看看當地的巧克力蛋糕卷,不曉得滋味如何。」

「又是巧克力,還真是一點都不膩。」

就在雪歌的調侃當中,所有人紛紛笑了起來。

鴨川岸旁的咖啡廳,我們佔據了店內最大區域,也就是供十二人聚餐的座位。

現場不單只有我和三位妹妹,我身邊坐著銀小妹,遠道至京都留學的赫斯媞雅一行人也接受霧戀邀的請而來,氣氛很熱鬧,從開始到現在話題全都圍繞在吃的方面,真是一群深不見底的女性。當然,我指的是充滿神秘的胃。

「話說回來,朱莉,祭典有五天的時間,真的不考慮和我們一同前往嗎?」雪歌問。「難得機會喔。」冰織加入勸說行列。

「這...」

我吃著第三杯巧克力聖代,觀看朱莉的神色,想必是怕讓我們太過麻煩而困擾,畢竟她們能與我們溝通的語言就只有英文,加上來到日本不過才一個月的時間,而且人生地不熟,難免會有些擔憂。

「放心,不管到哪我都會陪在妳們身邊,更何況我們參加這次祭典的所有費用全部由建御雷集團支出,完全無需顧慮,盡管跟我們一起去就對了。」

不愧是心思細密的霧戀,很快就察覺到朱莉的想法。當初邀請她們過來就學就已經表示願意負擔所有生活費用,朱莉考慮的太多,見外了。

「嗯...」朱莉看了一巡同為法國來的同伴之後,終於點頭,「既然三位姐姐這麼誠懇的邀請,如果再不答應的話,就真的很失禮了。謝謝妳們,我們一定去。」

「對嘛,就該如此。」雪歌對坐在一起的琴和凱洛菈揮揮手,「我知道妳們很喜歡吃海鮮,我帶妳們到當地最有名的黑潮市場,這個時節吃烤海鮮最棒了!」

「嗯嗯,好期待唷!」凱洛菈顯得相到雀躍。「好想吃貝類!」琴睜大眼睛地說。

冰織似乎想到了些甚麼,她突然擊掌,「呵呵,她們去吃東西,那麼就由我帶領喜歡上日本文化的潘妮與朱莉,前往和歌山城的天守閣參觀。」

「朱莉,是與松山城、姬路城合稱的日本三大連立式平山城!」

「好想看喔。」

四寧芙裡屬於比較冷靜的兩人也變得如此興奮,果然還只是孩子而已。有趣。

「哎呀,都被搶走,幸好我的赫斯媞雅還在。沒關係,聽說白濱溫泉的美人湯蠻不錯,姐姐帶妳去。」

「好的,霧戀姐姐。」

赫斯媞雅害羞的模樣,真是可愛。

據了解白濱溫泉區是三大古老溫泉之一,而且境內大多為露天溫泉,不要緊吧...有點擔心。

「蒼,你的行程呢?」霧戀轉頭詢問。

和歌山縣我也只去過高野山,其觀光地點多數是在書本上見過,突然要去哪裡,有點摸不著頭緒,再說也許根本沒時間到其他地方,因為奶奶已經先告知要和其他流派的領導人會晤,而且還要面對天皇,事情很多。

「那幾天我必須和很多人見面,恐怕是挪不出時間。」

「啊,都忘記你已經正式成為靜流繼任者。」

雪歌說的沒錯,上個月大會陵子媽媽親自主持,主要目的就是正式宣告我為下一任靜流繼承人,接下來我必須面對很多事情,已經開始在爺爺身邊學習,依照爺爺的想法,希望我在上大學的時候能夠就任,剩下來的一年多時間裡,生活步調勢必會非常緊湊,也正好借此暫時忘卻傷痛的事情。

「往後的時間的確嚴苛,但是每周六和妳們一同聚會的計畫依然不變,我可不想因此而疏遠生活上的樂趣,沒有妳們這群親友相伴,會很無聊。」

「唔,說得這麼讓人感動,誰不曉得都是為了眼前的杯中物,巧克力聖代。」

雪歌立即吐嘲過來,雖然也是事實。

「很不習慣蒼變得這麼正經。」

冰織感受到了我的轉變,其實很單純,因為我已經不會在她們面前講那些輕浮的話語了。

「正經之後的確是不再會對我們心理造成壓力,總覺得你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表面上看似親近,可是卻多了一層隔閡,說話時顯得很拘謹,原來的溫柔感覺也變淡了。蒼,難道是在法國身體受到創傷的緣故嗎?」

霧戀,純粹是心靈上的問題。當然,這個敏感話題說不得,會傷害到她們。

「謝謝關心,身體無妨,就當作是突然間找到人生的正確方向吧。」我說。

「嗯,我選擇相信你。」

霧戀果然還是存疑。也罷,就讓時間沖淡一切。

「我還是喜歡他以前緊迫盯人的時候,怎麼形容呢...就是有種被很重視的感覺啦。」雪歌歪頭看著我。

「呵呵,現在一樣重視。」我輕拍胸口,表示在心靈上。

「蒼,我問一個大膽的問題,你是否有了新的對象,異性方面。」

霧戀的發言使得場面突然變得僵硬,當然不是指修羅場那種氣氛,而是好奇目光全集中在身上的壓迫感。

「當然不是。」我連忙否認。

「第一次見到他時就覺得有種魔性之感,不論男女都會被他所吸引,難不成轉性了!」

啊啦,好久沒聽見琴的咆吼,真懷念。

「想太多。」我伸手搭在銀的頭頂上,「如果說是異性對象的話應該就是銀小妹,但不是男女感情,而是身為兄長的責任以及榜樣。」

「好噁心的話。」雪歌連忙揮手並搖頭,「迴避話題的技能依舊高段,但還是隱藏不了心底深層的妹控魂。」

「是啊,儘管心裡承認他是哥哥,不過要是喊出來的話,肯定會黏在身邊,不喜歡這種感覺。」

冰織,我受傷了喔。

「哎呀,這也是我寧願為朋友的緣故。」

霧戀,妳刺激到我了。

「啊哈哈...」

這個時候就只能以笑帶過,多做解釋只會引來猜疑。她們也實在很體貼,不會過問由蝕岩形態轉變為人形的銀,同性的緣故吧。

但,心裡依舊始終有個疑點,而且這個疑點已經存在相當長久的時間,這陣子仔細思考之後終於有了結論,不道破事實,只等待終結時刻的來臨。

原本應該是溫暖的擁抱,卻是引導釐清真相的動作,冰冷就是在獲得這個論點之後產生,心靈遭受重創過後,多道傷痕也已經無感,即使是足以完全讓心靈破碎的傷口。

「想到了。」冰織將即將到口的冰咖啡給擺回桌面,「蒼,這陣子葛葉來找我聊天時,話題總是圍繞在你身上,奇怪的是居然還向我對不起,追問道歉的原因卻又不說,你們發生了甚麼事情嗎?」

呵,可愛的傢伙。

「葛葉喜歡上我了。」

「哇,真敢說。」雪歌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真的嗎?」冰織雙目呆滯,似乎嚇呆了。

「一定又是你故意搞曖昧的關係。」霧戀起身隨即往我額頭敲了一記,「之前跟我們相處時總是甜言蜜語,所以才讓葛葉誤會了吧。」

當然不是。那次在夢境裡奮不顧身爬上荊棘解救葛葉,只怕是已經觸動內心的琴線,不似以往開玩笑時的態度,她認真了。

「那麼你喜歡葛葉嗎?」雪歌突然問。

「當然喜歡...」

「咦!────」

三位妹妹一同驚呼,引來店內所有人的關注。

「就跟喜歡妳們是一樣的事情。」

「唉─────」

同聲嘆息,還來啊。

冰織搖搖頭,「算了,你們的事情我不管,可憐的葛葉啊。」

「請問,你們剛才所談論的葛葉,她是誰呢?」

「赫斯媞雅,由我這位首席大弟子來說明吧。」

就這樣,冰織花了一點時間說明關於稻荷大明神的簡略事蹟,赫斯媞雅以及四位寧芙聽過之後無不大感驚奇,還說東方神族居然能夠和人類相處得如此自然,這種事情在西方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西方神族裡最大一脈為希臘神族,完全沒接觸過不予置評,只是輝煌帝手腕裡的世界樹種子由他們轉交給父親,多少也有點關係。想到這裡,不曉得蓋亞星核傳述見面的時機會是在何時呢?


八月十三日,早上十一點鐘,建御雷五十三人的團體到達和歌山縣,一同前往的陰陽寮也有三十多人代表出席,我們共同進住由高野山所安排的西禪院。這個區域統稱為高野町,住宿地方距離天照她們就讀的高野山大學很近,位於金剛峰寺左側,據了解前來參加祭典的組織,全都被安排住在這個區域的寺院別館裡面。

高野町為高野山下一個不到五千人口的地方,當地除了迎合觀光客所設立的商店街之外,因為這裡修行者佔絕大多數的關係,幾乎都是販賣佛具的專門店,而町內多數寺院皆為貴重的文化財產,其中金剛峰寺最具盛名,是高野山真言宗總本山,亦是空海大師開創獨立宗派的初始重地。

中午用餐過後便是一連串的會面,在爺爺的引領以及爸爸的陪同下,見過的退魔組織當主不下二十人,其中印象最深刻,就是當場喊我「主人樣」的獅子院寺當主。

這個差點引發關東退魔聯合暴動的當事者,就是現任關東退魔總長,我喊作學姐,鷹志的大姐,獅子院玲果。

所幸事前來探訪獅子院的英姐在場,在她的說明之下才排除掉誤會,否則還真不曉得能不能平安走出關東退魔聯合居住的別館。

當然,我也見到了前些日子遇到的東堂塾,只不過那行人的記憶皆已被玄武抹除,對他們而言,我只是一位建裕雷靜流下任的繼任者,沒見過面的陌生人而已。

儘管感傷,但還是有高興的事情,綾峰依吹的式神玄武雖然沒有現身,卻傳來讓人備感溫暖的聲音。

『好朋友,我們又見面了。』

沒有多餘的話,僅此一句,但也已經非常足夠。

爾後的自由時間,我所任認識的人幾乎鳥獸散。

三位妹妹連同赫斯媞雅她們跑去高野町北面的橋山市逛街,我的銀小妹也被帶去。麟姐和八雲兄約會,順便還帶著瓏姐充當電燈泡,家裡四位長輩依舊得應付人際關係,唯獨我一個人在街道上閒晃,不勝唏噓...

「你是在悶甚麼,有我們這麼漂亮的姐妹陪同,難道一點都不滿足嗎?」

「姐,好不習慣人類的衣服喔。」

是的,兩手花應該是要高興才對,可是在充滿修行者的地方穿著這身打扮,是在考驗還是虐待他們啊!

走在兩邊的是葛葉和七葉,兩人皆是白色露腰小背心搭配牛仔短褲,耳朵以及尾巴全都隱藏起來,外人眼中的一對金髮碧眼美女,也是造成我現在頭痛的原因。

「哪,妳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當然是受到邀請嘍。」

也罷,不難想像。

「你也真是奇怪。」葛葉說話的同時摟住我的手臂,「好朋友在身邊居然板著臉孔,太失禮了吧。」

我輕輕地掙脫,轉頭詢問走在右邊的七葉,「身上的衣服應該是姐姐逼妳變化的吧。不習慣的話就換成習慣衣服,這樣就不必在意別人的眼光了。」

「嗯。」

隨即,七葉帶著尷尬神情遁入房子之間的小巷弄,等待的時候我對已經再生悶氣的葛葉表示,「七葉的形象根本就不適合那種裝扮,別再為難她,曉得嗎?」

「哼,對妹妹那麼溫柔,而我卻冷淡,為甚麼就沒叫我去換裝。」

葛葉嘟嘴唇並低頭看著地面,賭氣的表情讓人覺得有趣。

「妳的形象陽光,身上的裝扮還挺適合,不需要換裝。」

「唔,是在讚美我嗎?」葛葉抬眼瞧著我。「當然。」我笑著說。

「好開心!」

「停。」我制止想要靠近的葛葉,「親密的動作禁止,妳的體質特殊並且會散發引人注目的神息,這裡是修行重地而且聚集很多靈能者,要是被察覺出身分,只怕就不能如此自由了喔。」

「啊,差點忘記。」

葛葉伸伸舌頭,看來是知道我所表達的意思。

「抱歉,讓你們久等。」

再次出現的七葉,淡藍色連身裙外搭輕薄短袖白色外衣,很有氣質的樣子。

「非常適合,這就對了。」

「謝謝。」七葉雙頰微紅,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妹。」葛葉靠近七葉後隨即抱住她的手臂,「跟妳說,剛剛蒼有讚美我的打扮很漂亮喔。」

「哼嗯...」七葉笑瞇瞇地瞧了過來。

「還說在以結婚的前提之下要和我交往唷。」

「咳,七葉,口渴嗎?我們去買飲料。」

「好的。」

不理會胡鬧的葛葉,七葉隨著我的腳步跟了上來。

「喂,怎麼可以無視我,等等我啊!」

這搞怪狐狸才讚美幾句就飛了起來,往後還是別說得好,真是亂七八糟。

順利尋得有賣傳統飲料的店家,我們一同坐在店外廊下,喝著相同的檸檬冰茶,而來來往往的觀光客以及修行者,應該是被我們喝得津津有味的模樣所吸引,紛紛進店購買相同的飲料,讓店家主人小賺了一筆。

主人表示感謝我們三個活招牌,招待了我們兩盤串燒糯米糰子,我和七葉各吃一串,其餘全被葛葉給終結,不愧是有大食屬性的狐神,一點都不客氣,還讓我請客追加兩盤才滿足她的口欲。

嘛啊,瞧葛葉吃的高興,心情也於愉快了起來,果然有朋友在身邊比較幸福。

不過,有件事情要和她們確認。

「高野山周遭有異常波動,察覺到了嗎?」

葛葉放下手中竹籤,「高野山周圍山脈瀰漫著淺層妖氣,而這裡因為靈氣過剩的關係導致無人發覺,情況不太對勁。」

「這裡並非我們的管轄範圍,我和姐姐不能有動作。」

這裡是高野山,三貴子大隔世之地,七葉的提醒是對的。

「前次天照大神在你面前展現神力純屬意外,大隔世神族不能干涉人間界是定律,倘若不遵守規定,信仰將不復存在。」

唔,當初自己訂下的規則,傷腦筋。

「也罷。」

輕點左腳,復歸的能力隨即啟動,展開了一個封鎖結界,將我們包覆在裡面,隔絕所有對外聯繫。

「這是!」

葛葉驚訝地到處觀察,七葉亦是顯得十分緊張。

「接下來的事情,由我一個人處理,這裡有我的家族以及朋友,不能讓外力破壞和樂的祭典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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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8 22:17:5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One Man Force】蓋亞的禁制

「你要自己承擔所有事情,我不允許!況且在摸不清楚妖氣的屬性之下行動,太冒險了!」

「蒼,雖然我們無法成為助力,但是現在這裡聚集這麼多個退魔組織,我建議應該尋求他們的幫助才對。」

葛葉和七葉表示不同的意見,全都在意料當中,可惜的是我並不接受。

「妖氣屬性在我來到高野山時就已察覺出來,其中有些是接觸過的能量,而且與法國遭遇到的事情有所牽連,敵方的真面目很明顯,淒獄樓。」

「淒獄樓,是那個行蹤飄渺不定的妖鬼組織。」

七葉神色顯得焦慮,不難想像會有此種表情,畢竟他們並非普通妖魔等級,硬要比較的話其實力在夢貊之上,甚至高出許多。神族無法出手的情況下要與之對抗,先不提外人,我所認識的家人裡面,只有奶奶和媽媽以及瓏姐能夠抗衡,三位妹妹的能力尚在開發途中,無法成為戰力。

這就是必須由我一人承擔的因故,非我不可。

「葛葉,我很清楚是出於關心才會生氣,謝謝。在阻止之前,我先詢問妳一個問題。」

「甚麼事!」

還在氣頭上,沒辦法,嚇嚇她好了。

「妳曾經獨自對峙過數量高達十萬隻的妖鬼嗎?」

「唔!」
「這!」

姐妹倆同時投以不可置信的眼光,我笑了笑,左手微揚,強制將當時所使用的武具招喚過來。

「這是冰織的式神霞冰!──不對!劍身為何與你之前所持不同!」

見到葛葉的驚訝表情,我把白銀喚至面前,伸手輕彈劍刃,在白銀發出悲鳴和飄散冰霜的當下,開始說明。

「白銀,真正的劍名,我曾經是她的主人,也只有在我使用時才會展現真實型態。很久以前,光靠和她的配合,我斬殺過十萬頭魔龍,而且是在能力不完整的情況。如今能力處於巔峰狀態,要應付淒獄樓很簡單,局面只會形成一面倒的殲滅以及虐殺而已。」

結尾,我使用了她們首次聽見的殘酷字詞,飄浮不定的目光,表示已把原本溫柔的形象徹底擊潰。

「溫柔表面下的殘酷與冷靜,是我的本性。在充滿荊棘的道路上行走,若是只靠勇氣或堅強的意志,殘酷現實很快就會把你擊倒的體無完膚,妳們有權不認同我的觀念,但是無法否定我十七萬年來、如同身陷煉獄而無法抽身的修羅路。」

「我的事情超脫所有物種能夠理解範圍,不再敘述了。」我深深吐了一口氣,瞧了瞧低頭坐在兩旁的姐妹,接著將雙手搭在她們的頭頂,「不用害怕,剛才說的對象都是有害物種,不會針對我所留下的神脈。」

「神...神脈!」葛葉猛然抬頭。

「某種程度上的解釋,整個高天原神族都是我的子孫,當然也包含妳們。」

事實宣告的結果,葛葉嚇得臉色發白,七葉雖保有意識,但也已經十分動搖。

「更紗,有件殘酷的事情要告訴妳,拒絕妳的感情,已經不是第一次,和妳們姐妹相遇也不是第一次,但是我喜歡和妳們在一起的感覺,這就是我會把部分真實說明給妳們知情的緣故,真心當妳們是好朋友。」

「我...我被發卡了兩次!」

潺潺淚水由葛葉的眼睛流下,可是卻沒有哭出來。不過,「發卡」是甚麼意思?

「難怪我會從你身上受到很懷念的感覺,原來...原來...」

遭受打擊的模樣,說實在有些不忍,只是要斷開不必要的情愫,溫柔說詞只會讓她深陷,所以選擇殘酷,最直接的方式。

「蒼...我...」七葉吱吱嗚嗚,明顯地無法恢復過來。

「嗯,一如往昔,朋友關係不會有任何改變。好了,我想葛葉需要點時間收斂情緒,帶她去找天照。還有,記住別透露這次對話的內容,我的決定無法被阻止,去吧。」

為了能夠讓她們離開,我解開結界,返回現實時間。

姐妹倆帶著惆悵神色離去,儘管不是想見到的事情,但也已經無其他辦法,這事無法婉轉,真的不能。

「呼...千客萬來,真是熱鬧。」

由廊下起身之後,我轉頭看往站在對街以久、一身穿白袍並且以連衣帽遮面的三人。

「老闆,錢放在這裡,零錢不用找了。」

「好的,多謝光顧!」

走往人群稀少的地方,我伸手進口袋取出已經有段時間沒吃的巧克力,撕開包裝紙後一口吃盡,接著腳步由緩轉急,發動影舞特有步法,以人類眼力無法目視的速度移動。

一分鐘過後,我到達高野町外圍地帶,身處毫無人跡的樹林裡面。

隨即,白袍三人現身於前,其中最右邊身上有接觸過的能量反應,與世界樹種子外盒所殘留的能量頗為相似,我知道來者身分了。

「西方神族,最右邊的那一位,應該就是將『東西』交給我父親的神族。」

「敏銳的判斷力。」

這種發音並非現今地球上所使用的語言,應該是最原始的希臘語,謝特的晶石還是能夠同步對譯,厲害的蟲師。

說話的神族將連衣帽掀開,我見到一位棕色捲髮、頭戴新月冠、深藍色眼睛的女神,雖然是初次見面,但我曉得應當是希臘神族中的那一位。

「月神、狩獵女神,阿蒂蜜絲。」

「哼嗯,在不認識的情況下居然能夠說出我的名字,果然是大地之母選擇的對象。」

「那麼你能夠說出我的名字嗎?」

站在左邊的神族現出容貌,如火焰般的紅髮以及紅色眼瞳是她的特徵,可是卻掩蓋不了冰清玉潔的美貌。雖然要說出的名字與赫斯媞雅近似,但卻稍微有些不同,發音較為輕。

「灶神、聖火女神,赫斯提亞。」

「嗯,你好。」

唔,意外的很有禮貌。

「那麼中央這一位───」

話語,被見到的景象所震撼到無法繼續說下去。

金色長髮灰色眼眸,英氣中帶著溫柔的女性臉孔,一輩子都忘記不了的人居然活生生地站在眼前,那麼當時躺在懷裡逝去的她...這到底是!

「蒼,我的名字。」

說出我的名字時,心宛如刀割,若不是處於冷靜狀態,只怕情緒會當場崩潰!

零雅菱,四百多年前在異次元認識的女孩,東部星系瓦坦星人,從爆炸殘骸當中將我拯救出來,相處兩年之後卻死在自己的懷裡,而我就是親手終結性命的兇手。

如今地球上再次相逢,心中無法萬分糾結,我不知該說甚麼話來面對她,無法被原諒的罪孽,永遠洗不清的心靈汙點,使得我連看都不敢再看她一眼。

「當時受到外力影響,在意識模糊的狀況之下所發生的事情,不完全是你的錯,原罪不在你,況且只是我於異地行使任務的代行軀體,無須在意。」

儘管是同位體,靈魂卻是真實,我很清楚這種因果,可是我放不下。

「久遠之前,這裡發生異變,原本應該降臨的輪轉者,居然拋棄身軀而到達另一個超次元。大地之母為了將你追回正常軌道,指派我成為代行者前往搜索你的行蹤。可惜的是,好不容易到了平行世界的地球時,錯過時機的緣故,不應該存在的神脈開啟,創世者也已經離去,迫使我再次踏上尋找你的旅程。」

「之後的數百年,為了能夠順利尋找你存在的情報,我隱遁在第三次元東部星系裡的一個武裝航運集團,遊走各大星系。星曆4587年,於拉斯奇星球的北面宇宙港停駐的時候,當時行星南部發生外來盜團屠城的殘酷事件,行星政府完全無力抵擋,原本我要隨著集團撤離,結果盜團卻被一位不明人士討伐而引發毀滅性的爆炸,南部地帶近三分之一的土地幾乎摧毀殆盡。」

「即將離去的時候,宇宙港內大廳撥放當時人工衛星於高空所拍攝的衝突畫面,一名綁著馬尾的銀髮男子,左手斜掛一個在異次元不可能出現的怪狀武器,面對數量近千人、身穿戰鬥重裝強化外骨骼的盜團,當下立即想起大地之母傳達至記憶裡的形貌。」

「脫離集團,拋下十五年的工作,我隻身前往當時根本無人敢靠近的南部地帶,兩天後於一處大窟窿裡終於發現到你,當時情況雖然危急,可是卻目睹你自身修復身體的特殊景象,身體復原之後但是意識不清,只好暫時將你帶往東部地帶,等待清醒。」

「恢復知覺以後的事情,應該不用我再提醒了。」

曾經的愉快時光,封鎖在記憶深層區域裡的兩年...蓋亞,這就是妳所隱瞞的神秘,和我度過兩年時光的女孩,述說往事的希臘女神,其實根本就是...不,外在形體沒有任何意義,我應該是最為清楚。

「雅典娜女神。」

零雅菱...


口說希臘神靈之名,心中所念卻是真實,時間再次凍結,進入先前遭遇的白色空間裡面。

『能夠進入這個空間,證明你了的智慧。』

「零雅菱.蓋亞」

說出口的全名,代表原本悶澀的糾結情緒獲得解放,該來的還須面對,不容許逃避。

『蒼。』

眼前故人,開朗的笑容,熟悉的粉紅系裝扮,那是我親自挑選並贈送的禮物,曾經流行於第三次元的服飾。

『看得那麼入神,要我給你一個熱情的擁抱嗎?雖然依舊只是個代行軀體。』

「我會當真,別開玩笑。」

『哎呀,這麼直接,不過我很應該高興你已經成長了。我是大地之母,無論黑白或是善惡,甚至於渾沌,地球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包容在我的慈愛裡面。』

「原來這就是我會喜歡妳的真正因素,真是狡猾的屬性。」

『啊呀呀,冷靜之餘居然不忘幽默,看來情緒調整的相當有程度,你的精神意志更加堅強了。』

「並沒有。傷害妳的罪惡感依然存在,無法逃避,所以選擇承受。」

『無聊,都說無須在意了。是個男人就不要拘泥於這種小事情,次元輪轉的道路十分艱辛,凡事都在意的話,豈不違背應當超然的立場呢?』

「是的,所處位置的確應該超然,但是我選擇面對自己的真正理念,敬重每一個從我手上逝去的善良生命。在此,對於過去事情,無論原諒於否都得向妳道歉,對不起!」

口頭上的言語也許只是個矯情行為,雖然談不上贖罪,卻代表坦然面對錯誤,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就是道歉,是我欠她的。

『抬頭,我原諒你。』

溫柔話語代表認真的態度,儘管無法洗淨心靈上的污點,但是罪惡感已經獲得解放,長久以來拘束的枷鎖終於是斷了。

『喂,你是針對我的精神攻擊嗎?幹嘛一直在心裡面長篇大論。很煩,真的煩死了!』

「啊,這是妳的領域。」

『知道就好,這個軀體可是無法容納你心中那麼龐大的資訊,會爆炸喔。』

「是的。那麼回歸正題,妳的再次出現,代表何種意義?」

『很簡單,你的轉變、你的決議、你即將面對的終期,三件事情。』

前面兩件事情有自知之明,可是那所謂的終期...

『有話就說出來,別心裡面想!你講不通啊!』

「有種感覺,沒意外的話,你是在模擬當時零雅菱和我相處時的情緒狀況,對吧。」

『咦...這怎麼可能!別亂猜測!』

目光往左下傾斜,上嘴唇微翹,非常明顯的下意識動作,蓋亞果然在模擬。

「呵呵,原來星核也有可愛的一面,見識到了。」

『蒼,你笑了。』

「嗯,我們是好朋友。」

『好朋友...應該形容是差點成為一對戀人吧。』

「可不是嗎?」

『真的變得很冷靜。』零雅菱微微的笑著,『你承擔的痛苦總算是沒有白費,她會破例歸來此地找你,想必已經是感受到了轉變,你真是幸福啊。』

「她?」

『怎麼,這麼快就忘記了嗎?另一位次元異變核。』

「冰萌!妳怎麼曉得她的存在!」

『我可是地球的大地之母,況且你也不是第一位來到這裡的輪轉者,你口中的冰萌,早在數個地球周期之前就曾經來此維持能量平衡的使命,只是當時地球上的生命才剛開始發展,她獨自度過了寂寞的三百年,儘管我經常和她聯繫,可是卻無法排遣她心中的孤獨感。』

「原來...但是何故會對我如此,我想不透理由以及動機。」

『所有存在法則皆有其相對,有你自然就有她,只不過她比你更早活躍於這個總次元,詳細時間以我的位置並不能給你答案,但是我知道她觀察了你很久的時間,因為由這個地球完成使命離去之前,她曾經告訴過我即將進入停滯期,在此之前會觀察新一任的輪轉者,而來此和你見面,猜測應該是在滿足進入停滯期前的思念吧。』

「零雅菱,告知我這些事情,妳是否有所打算。」

『算是私心吧。儘管你們存在力在我之上,降臨於地球便是屬於我的子女,何況又是能夠理解我的唯二,當然我無法勉強你去接受一個尚未了解的存在,還是希望你能夠去接觸,可以的話彼此成為朋友,如此一來你們就不再會寂寞了。』

「會考慮,但是不一定實行。」

『我了解你,足夠了。』零雅菱突然間嘆息,目視我時的神情,變得些許悲傷,『至於你心中顧慮的終期,也已經不遠,這幾天就會發生,所以我要禁制你的行動。』

『淒獄樓?妳應當曉得目前的我已經不受抑制,就算運用星核能力也無法將我隔離出去,何故?』

『沒錯,的確如你所說。但是,你想放棄心中掛意的事情嗎?』

掛意的事情...家人!

『聰明。既然會降臨於此,自然有其道理,給予你的種子是個契機,幫助你完全擺脫外力操弄的命運。』

「你知道我的事情。」

『沒有憤怒,我很高興。是的,就在不該出現的兩個存在來到地球時,通過所有星核之間的連鎖訊息,就已經大略曉得一些細節。這事情你必須承受,但是我並非阻止你,只是事件觸發需要媒介,而媒介就在於淒獄樓所引發的動亂,媒介一旦觸發,禁制立刻解除,你可以運用任何武力保護你的家族以及朋友,而且會解開你心中長遠以來的所有疑問,所以在此之前,你不能動。』

『再談種子,事件結束之後,我給予你的未來另一個選擇。保留意識,魂魄歸於平靜,完成輪轉使命之後你將獲得解放,再也不用受到次元監督頂座群的限制。』

「妳為何有如此權限?」

『不是權限而是特別贈予,每個星核都有一次的行使權利,而我選擇了你。』

「那麼,機會為甚麼沒有用在冰萌身上呢?」

『就知道會這麼問。很單純,她需要你去解放,而不是我。』

「零雅菱,妳清楚自己所表達的意思嗎?」我的口氣變得有點重。

『這是總次元所有星核的意願,次元之間的能量不該刻意被平衡,有毀滅就有新生,這才是真正的次元法則,而非是經由外力干涉的結果。』

這...要去挑戰整個虛境,我有這種能力嗎?

『事情沒有那麼複雜,但你應該不願意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再次重演吧。』

不對,指的事情另有含意。

『沒錯,是另一個層面的意思。這個總次元的輪轉者,其實最早都是由次元監督機構派出兩位頂座出任,可是在最近一輪的時候卻發生變故,不該出現的情愫導致超然地位瓦解,一位頂座被流放,另一位頂座則是靈魂遭到分解。逾矩事件結束之後,次元監督機構裡的某位頂座,進行次元研究時,發現次元之間突然形成超脫所有法則的存在,就是兩個次元異變核。』

『幼小無垢的身體裡面蘊藏著純粹魂魄,那位次元頂座尋得你們之後,首先喚醒的是雌性異變核,給她取了一個頂座名字居然立刻被拒絕,卻是願意擔任所請託的輪轉使命,可是在離去之時將你帶走,從此就再也沒有你的訊息。時空運轉,你的存在終究還是被發現,爾後的經過,便是你自有意識以來所體驗的事情了。』

『說明這麼多,只是想表達一個重點,時空不斷運轉之下,就算是位處超然的次元監督機構也會產生變化,廢除輪轉者的機制,才能夠避免悲劇再次發生。』

「零雅菱,妳傳達的事情,不論明講或是隱喻我都能夠理解以及接受,可是其中存在許多矛盾,卻又一時說不上來,我能夠相信嗎?」

『凡事不可能完美,存在矛盾才是真實。譬如你的問題,相信或是不相信,全在於你自己的判斷。只不過能夠確定的是,次元平衡不該受到干涉,這不是自然的事情。』

「我接受。只是,星核之間的共同情報網,也未免太可怕了。」

『自己行星所發生的點點滴滴,總是感受許多,透過星核彼此間的交流,才能夠獲得些許釋放,這是自然形成的連鎖反應,並不可怕喔。蒼,接收這麼多訊息以後,真的不會難過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視線由零雅菱身上轉至那不見盡頭的白色空間。

「算是已經做好自我心理建設的關係,再多震撼事情也動搖不了接受事實的決定。命運雖然遭受操控,度過的日子有歡樂也有悲傷,這都是確實存在於記憶的一部分,讓原本灰暗的荊棘道路添加些許絢爛色彩,以及輝煌。」我轉頭面向零雅菱,「最重要的事是,有一群非常關心自己的朋友,非常足夠了。」

心境描寫結束之後,麗人淚眼潺潺,我笑了笑,走到她的面前,「可以抱抱妳嗎?」

『嗯。』

零雅菱點頭允諾,我輕輕地將她拉近,送上最溫柔的擁抱。

『下次,就是真正見面的時刻,希望你能夠好好考慮我的建議。堅強,不要被近日即將發生的真實打擊而倒下,璀璨的未來道路正等著你前行,切記了。』

「我等待著。」

白色空間瓦解同時,溫暖觸感也一併消失,空蕩森林不見三位希臘女神蹤跡,獨留自己,還有那腳底下的冰紋陣圖。

這個東西居然在無意識下出現,看來自己已經是常時處於絕對冷澈的境地,收斂一點,否則會凍傷無關的人。

右腳輕點,陣圖立即消散,抬頭仰往高空,瞬移到了上面,俯瞰整個高野山脈一巡,視線轉至周圍山鋒,左腳輕點兩次,啟動生體源探索雷達。

儘管曾經加持的四大寶具之力已經不復存在,但是身體修復完成之後,已經具備完整擬態能力,所有使用過的特技全數復歸,這就是能量處於巔峰時的效果。

波紋回送的結果,反應的妖氣數量十分驚人,其中有近二十個能量特別龐大,料想無誤的話,吸血族和淒獄樓應該是全部出動了。

「輝煌帝.啟動輔助系統。」

「請選擇男性模式還是女性模式。」

自從正式登錄之後,這還是第二次啟動這種功能,當初蟲師製作時的腦袋到底是在想甚麼啊。

「除了那兩種型態,還別的嗎?」

「衛星模式。」

「就這個吧。」

黑色手環自動飛離手腕,轉化成一個約高爾夫球大小、形狀有點像是海膽的黑色晶體,周圍散發微量青色光芒,有種神秘的感覺。

「請選擇男性聲音或是女性聲音。」

麻煩,連這個也要選擇。「成熟且富有磁性的女性聲音。」我提出一個無理的要求。

「是的,模式立刻切換。」輝煌帝在周身飛了一圈,之後停留在我的頭部右側旁邊,『主人你好,需要甚麼服務呢?」

唔,還真的能夠變化,聲音由中性轉為我所要求,挺好聽的。

「在之前先詢問有點忘記的問題。第一次啟動你的時候,你說明擁有殖裝、增幅、輔助,這三種系統。而前兩項系統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必要,不過我對輔助系統比較感興趣,麻煩你以最簡短的方式說明。」

「是的,主人。輔助系統主要在於即時情報分析,依照主人所擁有的常識來解釋,就是駭客功能。」

這...謝特竟然把除了製作晶石以外的另一項最大技術裝進輝煌帝裡面,要是被有心人使用,這後果可是非常可怕。

「很好,那麼現在我需要這個地區的詳細地圖,沒問題吧。」

「是的,主人。」

「等等,別用主人這個稱謂,很不習慣,直接叫名字就可以。」

這個稱呼已經是有人專用,不能例外。

「蒼樣。」

「居然運用我的背景,但也太古風了吧。」

「蒼樣是我服務的對象,必須很尊敬。」

「難不成你還搭載情緒以及個性機能嗎?」

「是的,蒼樣。」

「算了,隨你高興。既然如此,以後也不能再叫輝煌帝,會跟特技搞混。我先想一下...」

依照現在的型態,「黑曜」倒是蠻貼切,但是會讓我想起以前捅過我的素盞鳴尊,況且已經是女性模式,有點噁心。

「決定了,以後叫黑姬,意思就是黑色的公主。」

「蒼樣,謝謝。但是建議以後最好改變命名的模式,套用你的生長背景來解釋,極度中二。」

「呃!」

零雅菱敘述的事情都沒讓我震驚,而黑姬的一番話居然立刻被撼動!

「難道我自行開發出的武技名,也算是中二嗎?」

「是的,非常殘念,蒼樣。」

「啊啊!──」

無法接受的我,抱著頭並且蹲在高空上,原來帥氣招式名在外人眼中不過是個中二病,好大的打擊!

「呼──被吐嘲,感覺蠻不錯,痛快。」

恢復正經模式後,我立起身子,對黑姬下了一道的指令。

「我需要高野山周邊詳盡地圖。」

「是的,立刻處理。」

很快的,黑姬投射出巨大立體地圖,上面還標示著相關地點的名稱,彷彿利用電腦查詢衛星地圖一樣便利。

「原來他們分別藏身的地點是高野山脈的裏、外八葉山,記在腦海裡了。黑姬,撤掉吧。」

「是的,蒼樣。」

再次俯視真實地形,所謂的裏、外八葉山,就是圍繞在高野山周圍的山群,原本似乎蘊藏著靈系能量,不過以現在的程度判斷,有種被弱化的感覺,肯定被動過手腳。

「黑姬,下方山脈的能量流動,能夠探測嗎?」

「蒼樣,轉換地圖時就已經一併探測,依照能量殘留的跡象判斷,由現在時間往前推算,大約在四個月前,當時能量約為現在的三十倍。」

「果然。」

「蒼樣,那些異質能量是否需要特別標定。」

黑姬所指應當是其中能量比較龐大的妖族。

「不需要,該來的還是會來。」

零雅菱的忠告以及禁制我會遵守,給予的希望,現在思考起來,恐怕與我當時要回到這裡之前,委託「母親」進行的事情相同,雖然她並未做到。

那個叫「綠芽」的世界樹第二世代種子,應該能夠變成生物型態的容器,否則也不會提出另一個選擇。要我歸於平靜,簡單說就是完全擺脫存在的意思,當然並非指的是消失,而是讓世界樹種子成為另一個建御雷蒼,就零雅菱的觀點便是代行者,而我解釋成替身。

這個用意,除了可以完全擺脫輪轉者的命運,也是讓我不必承受親家人生老病死的痛苦過程。畢竟自己是永恆者,現在的形貌已經是成長極限,不會老化也不會死亡。倘若繼續和家人生活下去,會變成很不自然的事情,更是會讓家人受到外界輿論的困擾。

只是,我真的捨得放棄應該有的人生歷程嗎?

忍心放下最愛的媽媽,以及疼愛我的家人們嗎?

真的很難決定。

「哪,黑姬,你會永遠待在我的身邊嗎?」

「是的,蒼樣如果願意的話。」

「嗯...」

到頭來,身邊僅存才剛剛取名的人工智慧晶體...呼,有種形容不上來的哀傷。

「蒼樣,你覺得孤單?」

「沒有,至少身邊有你,不會寂寞。」無奈的自我逞強,好空虛。

「這是我的榮幸。」

唉,說話的口氣真是僵硬。也罷,對於僅存的談話對象,不能要求更多了。

「蒼樣,你似乎不是很滿意黑姬的樣子。」

「沒那回事。只是認為你小小的,感覺很可愛而已。」

「蒼樣,調戲黑姬,你得不到甚麼好處。」

暈倒,首次遇到不吃這一套的對象,看來有新的對手,值得調教。

唉,居然對黑姬有這種想法,我果然又在苦中作樂,豁達之後的個性,感覺有點恐怖...不,這是逃避現實的思考模式,自己很清楚。

左手一攤,蓄出冰晶,接著移到黑姬前面,「你吃這個東西嗎?」

「黑姬不能,冰晶只有蒼樣斷開連結的銀樣才能夠吸收。」

「也對。」

左手捏住冰晶末端,手指用力一擰,旋轉的冰晶展葉之後,飄著冰霜,往遠處緩慢飛去。

「蒼樣,這個舉動,有種哲學的感覺。」

「用詞真有趣,你到底從我身上駭了多少資訊?」

「蒼樣,你的記憶組織架構非常複雜,遠遠超過黑姬所能乘載的容量,這種事情無法辦到。」

「是啊。」

「但是銀樣可以,她能夠容納的資訊,根據我的分析,已達次元等級。」

「呵...是啊。」

「蒼樣,你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感傷。」

「好了,聊天時間已盡,該回去了。」

「是的,輔助系統關閉,轉換型態。」

眼見手環回到手腕上,我於高空輕嘆了一聲之後,瞬移到地面,徒步走往高野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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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8 22:18:17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二章 【One Man Force】三段別離.夜風下的呢喃

秋季大典前一天,全國各地其餘不屬退魔聯合的組織陸續來到和歌山縣,高野町聚集的人潮比昨天還要更多,行走在街道上還得不時與人閃身,非常熱鬧。

中午過後,陰陽寮當主安倍古美奈帶領下,關西聯合一同前往金剛峰寺,準備先行參觀即將完成的大典舞台。

路途中,麟姐和八雲哥很自然地走在一起,兩人互動的模樣惹得走在後面的人十分羨慕,而這群人當中多半是建御雷和陰陽寮年輕一輩的退魔師,當然其他流派也有。

這是好事,由媽媽開心的表情就能察覺,她很高興麟姐能夠正視自己的情感,之前也提到要和陰陽寮訂下婚約,彼此建立更好的關係,只要等到麟姐大學畢業就可以籌備婚事了。

由於是長年以來首次與陰陽寮締結婚事,家族裡面引起很大的迴響,長老們甚至認為從此之後兩方應當多加讓年輕一輩的人相互交流,刺激彼此間的精進與成長。

此事爺爺自然是樂觀其成,表示同屬關東聯合更應該如此,而且還建議與更多流派交流,擴大年輕一輩退魔師的見識。

很多很多的事情陸續在發生,時間隨著正常軌跡運作,一分一秒都有驚奇的事情,好比圍繞在身體周圍的式神,是除了前方大放閃光之後,第二個引人注目的奇特景象。

紫龍在左、白虎於右、手上抱著雷霆、小朱雀趴在頭頂上睡覺,若非和信吾叔的青龍不熟,只怕也是會黏在身邊。因此緣故,同行的家人離我有段距離,全跑去跟其他流派解釋這種不可思議的現象,真是有點過意不去。

處於巔峰的能量,會比以往更加吸引式神,這是早就料到的事情,敏銳的奶奶察覺出我的變化,只不過選擇沉默,似乎也不打算追問。

進入金剛峰寺,到達寺內一處大型廣場,見到已經搭建完成的祭典舞台之後,式神便全數回歸主人身邊,畢竟這裡蘊藏高天原兩大神族的能量,會稍微緊張也是自然的事情。

重點回到祭典舞台,其實與其說是舞台,形容是個大型神座還比較貼切,因為屋頂與其他木造格局全都是本格的神道式建築,光是聳立在舞台後方的巨大鳥居,就已經代表一切了。

只不過,密教裡面有著神道建築,頗為奇妙的組合。

來到這裡,除了事先參觀,也順道詢問駐地監守的僧侶們應當注意的事項,因為我們不只參與祭典,更是這屆秋祭大典的協辦,因為座落於廣場的大神座舞台,其木工師傅全都是由京都區派來支援。

「朋友。」

這個聲音?

轉過身子,我發現熟悉的面孔,「為甚麼特意隱蔽神力,玄武。」

「不想讓旁人知道我的存在。」

是的,我見到的是變化成人型的玄武,黑色皮革服裝與紅色高跟鞋,使得原本就姣好的身材變得更為惹火。

玄武雙手叉腰並以斜眼看著我,「先說好,本玄武不屬於你的神系,別拿那個位置來壓我。」

「怎麼查覺到的。」

「別把我和你那群笨蛋子孫比較。我是天部妙見菩薩,更是另一側神系裡面的真武大帝,論地位可是與你比肩喔。」

「原來如此,那麼我可以叫妳阿遲羅嘍。」

「真是一點都不願服輸。允你。」

「來找我的目的?」我直接詢問。

「沒甚麼,只是剛好經過而已。」

注意到她瞄了我的口袋一眼,我笑了笑便伸手進口袋,拿出兩片莊園巧克力遞到她面前,「上次嘗過味道之後便記住了啊。」

「嘿,聰明。」

阿遲羅迅速將巧克力拿去,還以我看不見的手法將巧克力隱藏起來。

「這幾天是七迦封印最弱的時候,要小心外族入侵。」

眼見阿遲羅神色轉變,我好奇地問,「妳要援手?」

阿遲羅立即搖頭表示,「不,我得守護關東退魔聯合,沒那種閒工夫。」

原來是特地來給予警告的,不愧是朋友。「謝謝。這事情就讓它發生,我會處理,無論如何千萬不能出手,可以嗎?」我慎重地說。

「我當然知道,因為接收到這項訊息的高位神座,可不光只有我而已。」

唔,零雅菱,妳...呵呵,也罷。

「那就好。」我微笑並點頭。

「朋友,雖然我們相交不深,還是希望你能夠度過難關,儘管你的出現已經改變封印人柱力的悲劇,可能的話,永久關閉冥府之門吧。」

「冥府之門?」我是清楚七迦封印設置的目的是用來封閉惡鬼亂世,但是要我永久關閉它,恐怕會牽扯到蓋亞給予的平衡限制。

「冥府之門裡面關閉的都是些萬惡不赦的妖鬼,包含東西方諸多族類,此門若不永久封閉,人柱力的悲劇恐怕會再次發生。」阿遲羅轉身面對寺內深處,「所謂的秋祭大典,只不過是掩飾加強封印的消極辦法,利用聚集的靈能產生人工靈場,加上犧牲人柱性命轉換成制壓性的術式。這個人柱必須為年輕男性,建御雷是這個週期的家族,而你就是被選中的人柱力。可是,你的至高存在壓倒性地轉變整個逢魔之年,間接制壓日本內地所有封印,所以你的家人才沒向你提及這個悲慘決定。倘若你沒醒過來的話,人柱選擇將會懸宕而導致封印弱化,門內強勢型妖鬼勢必傾巢而出,引發人間界動亂。」

「永久封閉性的封印,實際上是可以結印,蓋亞禁制解除之後我自然會處理,但是為何非我不可呢?」

「居然問我這種問題。」阿遲羅伸手搭住我的右肩膀,神情顯得有些苦悶,「哪,這個地方,除你之外,誰敢動啊。」

「呵呵,也是。」

「任何事情都無法改變以及取代曾經的存在,你就是你,永遠都是。」

「阿遲羅,我們真的只是認識而已嗎?」我疑問著。因為她了解我太多事情了。

「呵。」

阿遲羅的手由肩膀拿開,接著拍拍我的手臂,轉身離去沒多久之後,似乎想到些甚麼便停步。

「我存在於你的另一個『過去』,就在你和我的原主人邂逅之時。假使當初你能夠有所動作,冥府之門根本就不會留到現在,也不會發生十七年週期的人柱悲劇了。白銀蒼,時之行者,結果可以改變,如果你願意的話...」

阿遲羅於地消失,留下一段發人深省的暗示,原來我們是舊識。改變這邊的因果,無法影響其他平行世界的時間軸,悲劇依舊會持續發生,只不過是少了一個而已。

但,也非是不能為。

「如果事件結束沒發瘋的話,離開這裡之後,我會考慮。」

『嗯,我替過去的主人表示感謝。』

八百年前最後一位能夠使用影舞的武流嗎?

也罷,眼前有更加要緊的事,暫時不多想。

在此之前,有必要去會見天照以及月讀,釐清一件事情。

「兒子,剛才和你說話的成熟女性是誰?」

是媽媽來到身邊。「那位是之前黃金周在樹海遇到的人,記得是東堂塾的監督者。」我說。

「東堂塾的監督者,看來應是新聘的顧問,否則我應該是認識...啊,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兒子,要見你的人到了。」

「天皇陛下?」我猜測著。

媽媽牽住我的手,「可不是。目前天皇與皇后兩位陛下正由橋山市出發前往這裡,我們先行過去等候,免的失禮。」

這件事情不能逃避,心裡所想的事情得暫時按下了。

「好的,我隨您過去。」

經由媽媽的帶領,隨行的人還有奶奶和爺爺以及爸爸,我們來到金剛峰寺內一處不對外賓客開放的木造和屋前。而屋子廊下有五位正裝僧者,料想無誤的話應該是擔任接待天皇的人選。

這時,爺爺走上階梯到廊下與他們談話,依照他們對話的自然模樣應該是舊識,不愧是八面玲瓏的長者,到哪裡都熟識,由衷敬佩。

「陛下們的座車再過不久便會到達,我們先進去。」

爺爺招手之後,我們便進入屋子,依照輩分排序,一同正座於約有二十個榻榻米大的室內空間。等待的時間裡,爺爺怕外務電話而影響到會面氣氛,要求我們暫時關閉手機,照做之後,坐在前方的奶奶轉過身子,面對著我。

「蒼,面對陛下無須緊張,只要依照心中想法據實表達即可,拒絕之事不會影響到建御雷任何事情,當然也撼動不了。」

奶奶給予我很大的信心,她的說詞強烈且帶著暗喻,看來家族在日本的地位,想動搖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謝謝奶奶,我會採取適當的言語婉謝,您不用擔心。」

「唉唉,這孩子真不可愛,只不過是跟在須佐旁邊一個月的時間而已,說話居然比起之前更為成熟了。」

「千慧,我自然是把所有知道的東西教予孫子,妳這是稱讚還是抱怨啊。」

「都有,總感覺孫子離我愈來愈遠了。」

「蒼,看來你十分受到兩位長輩的疼愛喔。」

爸爸開心地笑著,但是一旁的媽媽卻面露些許擔憂。

這是自然的表現,媽媽總是如此,我知道的。昨晚睡覺前媽媽曾經來到房裡跟我談話,其實她內心期待我能夠早點有心儀的對象,知曉我已放棄三位妹妹之後就開始有點緊張了。

沒關係,媽媽,不久之後您會得到一個「正常」的兒子...嗯!

「我來了。」

發話者是站在門口的陵子媽媽,原來她也來到這裡。

「靜水大天女出現,表示陛下們已經近了。」奶奶說。

「五分鐘。」陵子媽媽正座在奶奶的右側前方,之後轉頭瞧著我好一陣子。「蒼,應該曉得如何說話吧。」她說。

「我知道。」我立即回應。

「有自信的模樣,很好。這次前來觀禮的皇室成員共有五位,天皇皇后夫婦、皇太子皇太妃夫婦、內親王神羅羽音。昨晚已經確認來此的真正目的,你們可以鬆了一口氣,並非賜婚而是另有他事,這個他事便是皇室護衛團的統領人選。天皇因這次建御雷建立的功績心有所感,決定要在家族裡面選出統領,昨夜我也正式向他推薦預定人選,建御雷薙羽哉。」

「薙羽哉,依他經營事業的手腕與能力的確適合擔任。」奶奶點頭表示。

「其實這是第二適任人選。」這時陵子媽媽將目光移到爸爸身上,「原本我是屬意麒麟,可是依照他的專長以及經驗,局限於統領一職似乎有點不適當,所以作罷。當然並非是比較薙羽哉與麒麟的能力,而是深慮之後覺得薙羽哉的嚴正管理方式適用於皇室,如此而已。」

「靜水大天女,謝謝您的誇獎。薙羽哉對於組織規劃能力的確是優於我,個人認為他非常適合統領一職。」爸爸禮貌性地點頭並說。

陵子媽媽很滿意的微笑,「正如你說。可是對於國外支部的管理和協調事務,你也很盡責,還因此獲得不少國外退魔機構的讚賞。儘管我現在為退休狀態,卻是非常清楚的喔。」

「是的,日日精進。」爸爸很有精神的回答。

這時,多部車輛行駛而來的聲音中斷了談話,話題人物已經來到了。

不久,五位皇室成員和四位隨從進入,我們依照該有的正式禮節先行自我介紹,之後在隨從之一的介紹之下,清楚了五位皇室成員。

天皇談話內容首先是針對齋王事件的謝禮,接著便是主題統領人選,經由奶奶的允諾下正式回應天皇的請託,人選便是陵子媽媽所提。之後還閒談了很多事情,神羅羽音也當面與我答謝解救之事,在這個時點我才知道,原來她已經二十四歲了。

會面時間不過半個小時,底定事情之後皇室成員們便匆匆驅車離去,而陵子媽媽也隨行,聽奶奶解釋原來是要到和歌山縣的縣府機構參訪,政治人物行程真的是緊湊。

還好,賜婚只是陵子媽媽和奶奶的臆測,如果剛才當面拒絕,我想最難堪的絕對是神羅羽音,畢竟是女性,難免之事。

由金剛峰寺離開之後,爸爸私下和我談了一些事情,其中包含戀愛以及未來展望等等。我以最適當的言語回答,也取得了他的認可,只是身為父親的擔憂依舊存在,還提醒要我別積極於靜流的事情,免得造成心理上的負擔。

我很清楚,爸爸真正的念頭,是要我好好享受難得的青春時光,而不要被家族事情所束縛。只是,這都非是現在的我所能決定,不會有的未來,只能託付於「綠芽」,慢慢地去逐一實現了。


現在是夜間,零時剛過,也是高野山秋季大典的當日。

寂靜時刻,盤坐於高野町高空上,俯瞰整個地表,凝視許久了一段時間,視線轉移至天照和月讀居住的地區。

傍晚前再次拜訪大明神殿,和她們聊天當中確認,狐神姐妹並未把我要採取的行動透露出去。當詢問到七迦封印時,她們的態度顯得十分超然,月讀解釋大隔世到人間界,選擇高野山只是因為清淨環境的緣故,鎮壓封印的說法顯然是外界解讀錯誤所造成。

不管世事,這是她們大隔世的唯一原則,避免亂了該有的規則,讓人們以為有大神在座便可放鬆該有的警戒之心。

我能夠理解,亦表贊同,這是當初訂下的鐵則,不能改變。

而今,我要以一個「人類」的身分去打破這個鐵則,冥府之門完全封閉勢在必行,只是依然想不透淒獄樓針對封印的原因到底為何?萬妖亂世嗎?感覺似乎並沒那麼簡單。

儘管在這個時代只接觸過一次,但我認為露莎黎卡應當不至於如此,亂世絕非理由,否則當晚也不會對我那麼親切...不,如此天真的思考只會變成自我掌嘴的笑話。

被除姓的雲雲齋透露許多關於我的事情,重資賄賂所取得的情報,從我甦醒開始直到前往法國為止,淒獄樓掌握了不少。

以前的個性,一定會直接過去詢問理由,或許還會藉勢打醒露莎黎卡,要她放棄針對封印的念頭也說不定。

嗯...現在想這些無用,蓋亞禁制有其道理,妄動只會壞事。

「葛葉。」

「嗯。」

葛葉大約在五分鐘前來到身邊,似乎是查覺到我在思考才沒有出聲打擾。

「二次相遇,對我來說是個很有趣的回憶,能夠再次認識妳,我很高興。」

「蒼,怎麼突然說這種事情?」

「以朋友的立場請求,是否能夠答應我一件事情。」「

「請說。」

「替我守護家人。」

「這!」葛葉飛到面前,神情十分慌張,「說出這種代表離別的話,你想幹甚麼!」

「祭典結束之後,我有應該處理的事情必須永遠離開。」

「這!」

葛葉抿著下嘴唇,緊握的雙拳發出微微顫抖,明顯地無法接受。

「能夠託付的對象,現今世上,也只有妳了。」

「別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我不接受!」

「每當離開一個地方時,自己都會有此感受,的確是不負責任。但是,已經到達盡頭,我的存在會被消除,而我選擇讓妳保留記憶。」

「甚麼意思!」葛葉用力抓住我的外套,神情相當氣憤,「只保留我的記憶?為甚麼要對我這麼殘忍!為甚麼是我!」

「哪。」我輕輕地將葛葉擁入懷裡,雖然過程中有掙扎,但還是被我抱了。「聽我的話。」我說。

「我不要這種無謂的安撫!」

「是啊。」我輕輕將葛葉推開,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如果有一個不具神脈系統的建御雷蒼,妳會接受嗎?」

葛葉搖頭甩開我的手,並且離我遠遠的,「你想製造一個傀儡來取代自己的位置,如此欺騙關心你的人可以嗎?結果是這樣的話,到不如直接抹除所有人的記憶,包括我!」

「算我錯看你了!」

丟下最後一句話,葛葉隨即消失在面前,心中百般無奈的我,再次盤坐在高空上,無聲嘆息。

「哥,不是每件事情光靠溫柔政策就能解決的喔。」

伊邪那美現身於旁,蹲坐在我的旁邊。

「都看見啦。」

「頭一次見到你被女姓拒絕,很好笑。」

「唉。」我摸摸她的頭,「不會吃醋哥哥獨留一個替身在此嗎?」

「不是本尊,沒有任何意義。」

伊邪那美話說完後,往我的手臂內側用力捏了一把,還說沒吃醋,太明顯了。

「這次過後,真的會讓你揭開長久以來所追尋的事情嗎?」

「肯定的。」

伊邪那美知道我很多事情,可以說是神族妹妹裡面的唯一,不意外會這麼問。

「我能夠理解想以替身才取代原有位置,畢竟在這裡有完整的家族,要捨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過面對傾心的女姓,如此承諾真的很愚蠢,是我的話也不會接受喔。」

「的確,我太天真了。」

「雖然葛葉負氣離開,但是守護家人的請求應該是會接受,你放心吧。」

依我所熟知的個性,的確是如此。

「哥,可否實現妹妹最後一個請求。」

「可以。」

隨即,伊邪那美雙手捧住我的臉頰,柔嫩的觸感經由嘴唇傳達過來,數秒過後,她帶著暈紅離開了我。

「我不願見到之後的事情,所以要離開這裡。這個最後之吻,代表已經完全對哥哥死心的覺悟,那邊的世界我會代替守護,希望你能夠永遠記住有一群愛你的子孫們。」

「會的,已經深深記在心裡面了。」

「嗯,我最愛的哥哥,永別了。」

沒有淚水,只留燦爛笑容。在出現次元裂縫開啟的能量反應時,伊邪那美身形消散,化作光點進入裂縫,離開這個次元了。

呵,果真是厲害的神族子孫,居然進化到能夠隨意跨越超次元。

小妹教訓的對,凡事不可能隨自己所想而運行,這種落伍的手法,還是別用了。

「黑姬。」

「蒼樣。」

手環轉換型態,輔助模式的黑姬出現於面前。

「有件事情要拜託妳。」我招喚出時光銀行,遞到黑姬面前,接著蓄出一個不具斬切力的十六葉冰斬,並且將自身能量貫注於內,「待會我會開啟超次元通道,妳回到父親身邊,升級能夠跨越超次元的能力,並且把妳的記憶模組和時光銀行整合在一起,冰斬是委託的報酬,見到之後他會記起所有的事情。」

「若是他詢問,只要告知說我已經尋求到自己的根源即可,他會理解的。」

「蒼樣,怎麼不是由你親自去會見父親呢?」

「我若過去,這裡的時間軸不會等待,將錯過必須面對的真相,所以才拜託妳。」

「我知道了。轉換成戰鬥模式。」

光芒乍現之後,黑姬轉變成輝煌帝強化外骨骼型態,一個全身由黑色晶石所構成、且具有的女性外表特徵的人型。見她捧住時光銀行,我立即開啟通道,並在她進入之前叮嚀,「依據時間軸推算,回來之後我應該還在沉睡,委屈妳暫時等待,醒來之後我會立即通知妳。」

「蒼樣,我會等。」

「嗯,果真是讓人疼愛的黑姬。」

「蒼樣,騷擾黑姬得不到甚麼好處。」

「啊啦啦,又是這麼可愛的回應。好了,妳去吧。」

「蒼樣,再會。」

送走黑姬,我便將次元裂縫關閉,交代了所有事情,總算是可以稍微喘息,等到太陽升起之刻,也將是面臨終末的開始。

無月夜裡再次恢復寂靜,八月之風迎面吹來使得長髮飄散,也讓我記起好久沒做的事情。

由褲袋抽出白色髮帶,拿在手中瞧了許久,完全長度所代表的意義,是我還未遇到該遇之人。

料想無誤的話,這條髮帶應該就是她當初把我帶進蟲洞之後,所留給我的東西。

取名為「冰萌」的另一個次元異變核,之後應該過去找她嗎?

或許是即將面臨的事情充滿整個思緒,目前心裡還沒準備,亦想不出個所以然。

撥開一層迷霧,接踵而來的是另一道新的迷惘,我的人生路非得如此修羅不可嗎?

也罷,抱怨這種早已習慣的事情,無用。

自嘲之後,我挽住頭髮,然後用髮帶將其綁成高馬尾型態。

一個人,至始至終都是如此,沒有例外,只能習慣。

『冰冷的One Man Force』

剎那在我完成白銀武技時所形容的話語,如今已不在的聲音,總覺得非常懷念。

假使能夠重新選擇未來路的話,真希望當初遇到妳之後就停止這一切,可惜命運如流水般全非我所可以控制,只能默默承受毫不自知的虛假人生。

所愛的人愛的不是我,何等悲慘的事情,也終於體會到這種椎心泣血的痛苦感覺。

呵呵呵...記憶中的過客們,抱歉。

思緒回歸重點,零雅菱雖然禁制我主動出擊,卻沒有指出不能事先設防,檯面下所允諾的事情,機不可失。

儘管此舉大題小作的意味十分濃厚,可是嚇阻的行為還是得做,以確保我不在時的短暫安全保障。

低頭而下,目視地表範圍,倒吸了一口氣之後,左腳於空震踏使出「靈霸封盡」,以自我為中心,展開超大型封鎖結界,壟罩整個高野山脈。接著再高舉左手,手掌一氣蓄出巨型冰蓮,散開「萬葉寶華輪舞」,圍繞在結界外面,等候待機。

外來異族們,不管你們的目的以及動機為何,兩種對界能力之下,一個都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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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8 22:18:35 |只看該作者
終章 【One Man Force】不完美結局

午後二點鐘,眾人所期待的秋祭祈靈大典終於開始。

所有退魔組織聚集在金剛峰寺大廣場之前,當天照和月讀兩位大隔世神族登上神座時,事先安排於兩旁的巫女群便奏起雅樂,或歌或舞,將氣氛炒至最高點。

雅樂與神舞演出完畢,接著登場的是金剛峰寺大僧正,代表眾人詠讀鎮魂經文。先前聽媽媽說明為祈福之前所須的步驟,只是過程過於攏長,唸完經文花了快二十分鐘的時間才結束。

之後又是長達一個小時的集體頌咒儀式,近兩千人同時聚靈的結果,能量規模的確十分驚人,難怪阿遲羅會把祭典解釋成加強封印的集會。

而這陣子一直在注意的冥府之門,其正確位置便在神座後方的巨型鳥居中央,表面上看不出甚麼,但在眾人頌咒時,卻能夠感受到有股龐大的排斥力由裡往外而推,我也確實的見到封印力與排斥力相互牴觸的能量反應。

七迦封印,所謂的冥府之門,千年以前的平安時代初期,創山最上大僧正空海大師為鎮壓萬鬼亂世的惡局,率領六位得道僧正,不休眠不休日以繼夜頌咒,百日之後成為即身佛,也就是七位肉身菩薩所設的大型封印場,用以鎮壓所有被降伏的惡鬼。

之前由家人裡所得訊息,只不過隱瞞了人柱的事情,但現在全都無所謂,等待的事情在無人察覺天色發生異變之刻,已經開始了。

烏雲遮蔽了太陽,天色轉為陰暗,轟天巨響由四面八方傳遞而來,中斷集體頌咒儀式,也讓原本穩穩坐在神座上的天照和月讀起身察看,這時候金剛峰寺大僧正環顧四周一巡,帶著驚恐神色,大聲說出讓人恐慌的絕望咆吼。

「內外八葉防護封印全破!現在七迦封印即將解放,大家準備迎敵!」

宣告的結果,現場馬上產生混亂現象,比較弱勢的退魔組織紛紛離開廣場往寺外奔跑,留下來應對的人數,除了原本金剛峰寺的退魔僧以外,大略只剩下不到三成,其中大部分為關西退魔聯合,包含自己的家族。

而另一邊的特設貴賓席座,皇室成員已經全數離開,想必是陵子媽媽應變的結果。不相干的人離開也好,免得遭受波及。

『表向世界的螻蟻們!逃命吧!』

狂妄的熟悉聲音來自天空,抬頭往上,只見一隻巨大翔鷹盤旋於高空,這頭巨鷹身體皆由岩石堆砌而成,能量感覺與在法國遭遇的妖物頗為相似,重點是巨鷹背上站著露莎黎卡以及多位曾經見過的人...不,是妖物。共九位,其中還有無故轉學的黑崎惠梨依,沒想到她居然也是那邊的人,為何當初沒察覺出來呢?也罷,立場已經很明顯,就算是有所苦衷也是無用,當選擇站在另一邊時便代表錯誤了。

依照此陣勢判斷,淒獄樓應該是全數出動,也已感受到眾多的吸血族逐漸由四周圍接近,無法避免的大戰近了。

不過,露莎黎卡抱著一本厚重的黑色書本,書本散溢的能量十分詭異,有種不降之感,讓人在意。

轉頭而下,認識黑崎惠梨依的家人無不感到震驚。由其是霧戀,見她咬牙切齒的模樣,就曉得非常生氣。

這時,天照和月讀一同消失在神座裡面,依能量流動方向推測,原來是回到大明神殿,看來她們也接到蓋亞的吩咐。而兩大神的離開,讓原本還有鬥志的退魔師們變得緊張,不過領導階級的退魔師幾乎都沒有動搖,應是知道大隔世神無法干涉的理由,默默地選擇接受事實了吧。

但,最突兀的莫過是矗立於緊張氣氛中的一個白衣女孩。面對緊急時刻,所有靈能退魔師無不結印以對,唯獨她只是靜靜的看著七迦封印之處。

「這就是妳要的結果嗎!母親!」

她轉身面對著我,淺淺地笑了。

「漫長的等待,終於可以結束了。希薩隆亞...」

瞬間,全身有如被無數繩索綑綁,動彈不得。

「兒子?」

媽媽聽見我的叫喊,可是不曉得我喊的不是她。

「斷頭台之子,獻上被詛咒的鮮血以及靈魂,為吾族開啟冥府之門吧!」

當露莎黎卡翻開手中黑書,我的身體立即浮空,嚇壞了眾家人,當他們急忙奔跑過來之時,多位淒獄樓主由天降下,阻擋了家人的行動。激戰當中,我的身體被外力移至封印點,只見紅光一閃,露莎黎卡來到了面前。

「建御雷蒼,我們和你沒有仇恨,只能怪你出生於逢魔時刻,以及生長在不對的家族。你的犧牲,吾族會給予代償,臨死前有甚麼話要說嗎?」

「妖物!妳要對我的兒子做甚麼!」

媽媽發出淒厲嘶吼,可是現況卻無法排除,吸血族已經全數湧入廣場,驚人數量整個壓到在場退魔師,加上淒獄樓主的纏鬥能力,一時之間根本無法靠近。

「我只有一個問題,開啟封印的原因。」

「解救吾族族長,我的父親。」

「原來如此,還是很愛你的父親,橘子少女,可妮。」

「為何你會曉得我以前還是人族的名字!」

果然,但已經沒必要解釋。

「這次的任性,依舊是不可原諒。」

「哼,不管你是從何得來的情報,只要是鮮血被我控制住,一切無用。」

鮮血...啊,我知道了。

「在法國重創我的人,是誰。」

「告訴你也無妨,就是你的同學。」

黑崎惠梨依。當日回教室帶走霧戀,自己曾經告知導師要去法國出任務,還是學生的她當然也在場。如此一來,後續追到法國的事情,已不難想像。

「好了,不再廢話,奉獻你微薄的性命,成就吾族八百多年來的宿願吧!」

露莎黎卡左手扶著攤開的書本,右手按壓我的頭頂,就在她口唸不詳咒文時,我的背部宛如即將撕裂般地疼痛,而不遠處冷眼旁觀已久的人,全身散發龐大能量,於地面形成一個圓,快速往外擴張的結果,彷彿時間暫停,靜止了所有一切。

「命數,終於演變到此,唯有完全被外力控制住,才能夠藉此機會拉出你的魂魄。希薩隆亞,濟瓦娜來接你了!」

語落,銀的身軀整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金色能源體高速穿透身體,意識處於混沌之時,只見一金一銀的兩個光源體交互纏繞,緩緩地飄到面前。當下立即會意到所有一切,意識頓時變得清明,但接踵而來的是椎心刺痛,毫無緣由的虛無感讓人心中作嘔,彷彿體內無盡穢物急欲而出,前所未有的感受摧殘整個心靈,瞬間讓我有種想立刻死去的念頭!

『異變核,多虧你出現在我被流放的蟲洞,否則將會是萬劫不復的結果,十多萬年以來的寄宿體,委屈你,也謝謝你。』

銀色光源的聲音讓人感到顫慄,不是恐怖,而是無法接受的事實。

『蒼,千言萬語無法解釋以及彌補我所做過的事情,也不敢祈求你的原諒。我所奉獻的一切,只針對於希薩隆亞,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嗚...』

金色光源的哭泣,一點一滴的傳達至內心,宛如走馬燈的歷歷景充滿整個思緒,相聚的時刻就如之前冰萌所述,全都是被操控假象。

「讓我痛苦的結果,你們感到幸福嗎?」

『......』

「回答我!」

『很不幸,是的。』

銀色光源的冷澈發言,宛如一把利刃穿透心臟,但我不以為意,再次詢問金色光源。

『母親,妳幸福嗎?』

『嗚...這是長久以來的宿願,此刻我很幸福...真的很...』

「夠了...詳細的事情我不想知道,這樣就夠了。曾經的母親、姐姐、妹妹,甚至是愛人,甚麼都沒有關係。我不會忘記深刻烙印在記憶裡的殘忍事情,也很感謝照顧了我十七萬年的妳,儘管結果是如此殘酷,但是我選擇原諒妳...還有你。」

『蒼...』

『你真的很堅強。』

「不,比起她苦苦追了你這麼久的時間,一切都不算甚麼。希薩隆亞,曾經存在於心中的你應當明瞭,廢話不再多說,帶她走。」

「好。離開之前,請接受由我們創造出的三把次元武具,當然這並非是補償,只是希望能夠代替我們守護,畢竟你也算是我們的──」

「我會接受。」接下去的事情我並不想聽,於是說。

『濟瓦娜,我們回虛境吧。』

『蒼,對不起,永別了...』

金銀兩色光元消失的那一刻,時間停止隨即解除。眼前的露莎黎卡依舊繼續唸著咒文,只是當她與我對望之時,表情隨即出現變化,收回原本的動作,帶著驚恐神色並退的遠遠去。

「你是誰!」

『零雅菱,這樣的處理方式,已經足夠了吧。』

『心靈已經是破碎狀態還能夠如此冷靜,真是可憐又堅強的孩子。禁制已解除,接下來的事情,隨你了。』

「嗯。」

左手使勁的結果,化消禁錮術式,落於地面之後,我仰望著天空,心念一動,觸發之前所設下的對界能力。

此刻,陰暗天空上,數以萬計的冰晶由天而降,鎖定住所有外侵妖魔,一口氣全數殲滅,將其化為虛無。

當眾人還未從驚嚇恢復過來之刻,我伸出右手,瞧著手掌中的綠芽,漠然嘆息之後,於心中淡淡地說了一句,『時間到了。』

『儘管時間軸會改變,但是你的手段還真是殘忍啊。算了,如你所願。』

時間再次暫停,蓋亞代行者零雅菱現身於前,接過手中綠芽之時,只見一道綠光閃耀,化出了一個穿著黑裝束的人形,黑長髮以及黑色眼睛,除此之外外貌五官和我大致相同。

『他是一個正常的人類,能力除了影舞以外,你體內的能力皆無法複製,記憶方面只存在於這裡的人事物,而認識你的所有人的記憶也會一併改寫,就在你離開時立即改變。』

轉頭看了看靜止中的媽媽,內心感慨萬千,卻又不能告訴她,可是能夠還給她一位正常的孩子,至少彌補些許心理上的罪惡感...但,依然無法改變不孝的事實。

「媽媽,請原諒我這個不孝兒子,對不起。」

『別難過,她不會記得的。』

「我知道,但該說的還是得說。」我轉頭回來,看著零雅菱,「禁制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她帶走體內的另一個靈魂。」

『是的。』

「為何要等到這個時刻?」

『兩個魂魄融合太久的時間,你的身體若沒能夠修復,無法承受魂魄被剝離的痛苦,要是採取強制執行,兩個心靈將會完全破碎,再也不能復原。』

「花了那麼久的時間以及分化個體來推演劇本,就如此?」

『套句人類於感情方面的註解,愛情是盲目的。』

「呵...」

『接下來的時間,我將獨占你三百年,名字依舊是蒼嗎?』

「白銀蒼,這是我最敬愛的爺爺所給予的名字,永遠不會改變。」

『嗯。蒼,還有未了的心願嗎?』

「七迦封印之後我會去修正,一旦改變時間軸的演進,這裡的情況也會有些不同,所以便沒了心願,不麻煩了。」

『也是。那麼,走吧。』

零雅菱化作一團綠光將我包覆住,意識即將變的朦朧之前,我又看了媽媽一眼。

「媽媽,對不起...」


物換星移,清醒之後已經過了三百年,查看了一下四周,所見的都是些細小的綠色漂浮粒子,原來身處於一個十分幽靜的綠色環境,而我躺在一個金色大樹的樹幹底下。

『地球時間西元2313年,盛夏八月,早安。』

「零雅菱...」

起身之後,我發現身體有些不同,仔細感應才知道已經吸收了非常龐大的等離子能量。

『恭喜你完成最後的次元平衡工作。』

轉頭瞧往聲音來源,原來是前方高聳巨大的金樹。「這就是蓋亞真正的型態?」我問。

『行星的原始型態皆有不同,而我屬於這種系列,也就是世界樹體系。』

「原來如此...嗯?」

察覺到熟悉的能量反應,仰頭一瞧,金樹的枝幹降下一個黑色晶體。

「蒼樣。」

「黑姬,你回來了。」

「是的,三十二年又七個月又二十天前,回到地球時被蓋亞轉移到此處等候。」

「謝特還好吧。」

「父親很好,只是在說明蒼樣的事情之後,他足足沉默了三天才回復正常。而蒼樣交代的事情父親已全數完成,黑姬的輔助系統獲得強化,而且還搭載次元星艦的新機能。」

「次元星艦?這個領域和他掌握的技術完全不同,怎麼會如此。」

「父親的技術有所突破,儘管星艦系統不如對手精粹,但還是完成了。只是,變化成星艦時驅動能源必須由蒼樣提供,分別為冰晶和電漿球。

「又搞這種認證,個性果真一如往昔。那麼黑姬,我可以先看一下星艦模式...等等。零雅菱,方便吧。」

『可以。』

「黑姬,轉換模式。」

「好的,蒼樣。」

黑姬飛離金樹,隔了一段安全距離之後便停止,福利於綠色空間半空之中。

「輔助系統轉換,次元星艦模式。」

原本如高爾夫球大小的晶石居然開始增殖,只見半空不斷堆疊出晶體,不消多時,形成一個前所未見的飛行體...喂,只不過是把原來形體放大至直徑約二十公尺大的黑色海膽而已,謝特的審美觀依舊是...唉,也罷。

「蒼樣,你的表情明顯地表現出不滿。」

「呃...對不起,只是有點驚嚇而已。」

「父親知道蒼樣會有如此表現,黑姬不介意。接下來,停泊模式啟動。」

巨型晶體降至空間地表之後,開始出現重組動作,等到完全停止時,印入眼簾的物體讓我完全呆住了。

「父親把蒼樣的在綠野之星的住所完全移植過來,這是停泊模式時基本形態,內部格局以及生活器具完全一致,追加水資源永久循環系統,外觀還可以依照停泊的周遭環境展開光學擬態迷彩,成為一個適合當地環境的居所。」

如此便利的機能,我居然完全錯估謝特的技術力。

「黑姬,你太棒了!」

「蒼樣,謝謝。」

「嘖嘖,驚人又滿意的升級成果。好了,麻煩你轉變回來。」

「好的,蒼樣。轉換為待機模式。」

只見由晶體構成的房子瞬間瓦解,黑姬變回原來形體,飛到我的身邊來。

『瞧你高興的模樣,真的是可以放心了。』

「謝謝。」

『好朋友就無須道謝。既然已經清醒,接下來便是道別了。』

「嗯...」

『回到過去嗎?』

「要解決事情的源頭,必須回到過去修正軌道,時間應該是平安時代的後期左右。」

『儘管知道你的存在,但那個時候的我無法給予任何援助,知道吧。』

「這事情無須麻煩到妳。放心,我會處理好。」

『最後一件事情,你想知道現今建御雷的情況嗎?』

「不屬於我的未來,還是別知情的好。」

『就曉得會這麼回答。蒼,真正屬於自己的未來路,祝福你一切順利無阻,永別了。』

「嗯,親愛吾友,永別了。」

懷著堅決心情,右手於前一劃,開啟通往過去的綠色時空裂縫。

「黑姬,走了。」

「好的,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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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8 22:18:57 |只看該作者
櫻花飛舞篇  第一章 平凡的生活

地球時間西元1131年,平安時代保安八年葉月,盛夏時分,來到過去也已經悠閒度過了六年的時間。

由於是處於半隱居狀態,目前的居所位於比叡山正東方,靠近琵琶湖的一處密林地裡面,住的是自己親手搭建的木造房子。儘管黑姬具備住所形態,但為了融入難得體驗到的舊時代感,所以才會如此選擇,一切歸於自然。

這個地方因為臨湖的關係,平日除了漁夫以外很少人會靠近,而我在此的謀生工作,便是捕撈淡水魚的平凡漁夫。起初因為容貌有別於正常人,捕魚時經常受到異樣眼光,只是時間久了之後似乎已經習慣,當地漁夫開始與我交流,而我也認識了不少同行朋友,進而與鄰村的居民有所互動,之後便不再受到那些奇怪的目光,完全融入當地社會。

這個時代識字率並不高,自身知識的緣故,經常幫助村民書寫或閱讀外來文件,因此受到村民的敬重,連同村長亦表示很歡迎我經常到村子去。為感念村子對於我這個外來人的熱情,周間兩次的識字課程成為回饋村子的工作,自己也很高興能夠奉獻些許心力,舊時代的人情味,比起現代濃厚多了。

村子的人口不多,約在一百四十人左右,農收和漁獲是村民主要經濟來源,只是收穫必須上繳當地藩主,也就是貴族。然而村子因為靠近平安京,上繳數量為村子整體收穫的百分之四十,一個小小的町年貢二百五十石米,負擔並不輕。儘管如此,村民依舊怡然自得,過著充實的平凡生活。這裡還許多跟現代不同的地方,譬如計時、度量衡單位、甚至是語言發音等等。所幸有謝特的同步對譯晶石,否則光是解釋說話語調就夠麻煩了。

現在正值傍晚時分,西沉的夕陽將湖面映照成一片橘紅,零污染的風雅景致,是現代所無法呈現的瑰麗。

選擇回到更早的過去,其實主要目的是為了療傷。

壓抑衝擊的事實,結果導致心靈破碎,幸好身邊有個能夠談話的對象,來此之後總共耗費了兩年的時間才從傷痛走出。

「蒼樣,天色已暗,該回屋子了。」

是的,就是黑姬,具有自我學習知識的特殊晶體,多虧有他相伴,讓我不致於太過寂寞。

「是該準備晚餐了。」

起身之後,我拎起裝有先前捕獲鯽魚的竹簍,穿上村民贈送的自製草鞋,心念一動,帶著黑姬瞬移回到屋子門口。

「先進去幫我點燃柴火,我要在這裡處理食材。」

「是的,蒼樣。」

親手打造的屋子,面寬三公尺縱長六公尺,前半部是廚房而後半部為臥室,屋子周圍架設長廊,屋頂以重重稻草鋪設,為了防潮把地板挑高至一公尺,考慮通風關係並未設置大門。門戶雖然完全敞開,卻沒有安全上的問題,除了設下的多重結界之外,還有一位全年日夜無休的忠誠護衛,黑姬。

至於冬季落雪時節,自身體質屬冷的關係,生活上並無影響,除雪只不過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屋子很簡陋,可是經由自己花時間尋找材料以及建設,居住起來的感覺總是別有感觸,心靈上也獲得些許滿足。

花了點時間處理鯽魚,我便進到屋子內,盤坐在鋪滿碎石的爐火前,順手拿起一支竹條伸進魚嘴之內,接著插在碎石上火烤。

「蒼樣,今天的晚餐就這條魚?」

轉眼看了看放置在角落、裝有以漁獲跟村民交換的醬菜容器,「這陣子五穀雜糧以及地瓜吃的有點膩,今晚簡單就好。」

「了解。蒼樣,沒甚麼事的話,我到屋子裡面待機。」

「嗯。」

在白米只有貴族才吃得起的平安時代,平民飲食非常簡單,加上已養成不吃獸肉的習慣,平日多以榖類、蔬果、魚類為主要營養攝取來源,來此至今除了平安京城內的貴族之外,所見到的人幾乎都是瘦子...也沒長得像我這麼高的人。

個子高挑,是給人第一特異印象,接著是銀髮以及異色曈,自己多以年幼染病來解釋,村民習慣之後便無人再問,只是每周一次進京的時候,還是會惹來不少怪奇目光。

進到平安京的目的,初次是為了了解象徵時代的文化,而後多是幫忙村長運送貴族指定的特殊漁獲至京內御所。沒別的原因,只因為我的腳程快。

這個時代的交通工具是馬,但是小小村子根本無法擁有,所以對外輸送收穫只能靠著牛車或人力車。只是,貴族指定的高級鱸魚必須當日晚前送達,所以便成為我的工作之一,酬勞為足夠吃兩天的一小袋玄米,在這個時代算是很好的待遇,而明天也是我必須運送的日子。

吃過晚餐之後,夜色已經是全黑狀態,唯獨屋內爐火照耀光明,屋內一片昏黃,顯得特別有感覺。

「黑姬。」

「蒼樣。」黑姬隨即來到身邊。

「巧克力,麻煩。」

「好的。」

攤開左手掌,一片法爾柔納莊園巧克力立即出現,黑姬跟時光銀行同化的結果,找東西變得十分方便。

撕開寶裝紙的同時,我問,「巧克力存量還剩多少。」

「兩千八百五十二片。」

「唔,剩這麼少嗎?」

「來此的前半年,蒼樣每天大量進食的結果。」

「呵呵,把巧克力當作心靈療傷藥的結果。」

「是的,蒼樣。」

若不是以前到高野山前,將關西區域所有販賣法爾柔納的專賣店收刮一空,只怕現在早就沒這東西吃了。

還好現在吃的次數有控制,維持在兩天一次,每次一片,這些數量應該還可以撐個幾年。

「明天是前往平安京的日子。」

「沒錯,又要送貨了。」我邊咀嚼巧克力邊說。

「蒼樣,依照時間計算,這幾天應該就是建御雷櫻出生的時候,需要過去關切嗎?」

我搖頭,「不用。發生事端的正確時間點在十九年之後,目前尚不宜干涉,繼續維持平凡生活即可。」

「好的。」

根據四年前查探的結果,建御雷一族在這個時代仍然屬於顯赫的家族,主業依舊為退魔,而當代靜流有和朝廷來往的習慣,外界風評不是很好,所以來此之後並未與之接觸。

其實重點是自身已經跟建御雷脫離關係,況且也沒有白銀傳承,能攀上的接點只剩下影舞,若是以此與之接觸,只怕會引起軒然大波,畢竟是個不外傳的獨特武技。

「蒼樣,在想事情?」

「是想如果你能夠變換成為人類形體的話,晚上睡覺就有伴了。」

「蒼樣,調戲黑姬是得不到好處的。」

「啊哈哈,這句話已經聽過無數次,也該換一換了吧。」

「那麼也請你改一改調戲的言詞,蒼樣。」

「嗯...哪,黑姬,我們是一家人嗎?」

「蒼樣說是的話,就是了。」

「是啊...」

黑姬有別於晶體人形,純屬戰鬥和輔助特化的結果,我不該提這種事情才對。

「蒼樣。」

「嗯?」

「雖然黑姬無法滿足蒼樣在生理上的需求,可是很願意永遠陪在蒼樣的身邊。」

「我曉得,所以才會那麼喜歡你。」

飄浮在身邊的黑姬突然不說話,彷彿像是人類一樣在發愣,停頓了一陣子之後,緩緩地飛到床位旁邊木櫃上的習慣待機處。

不具備人形狀態,卻搭載類似人類情緒的機能,平時對話或許有點死板,但是害羞起來時一點都不輸人類女性,超級有趣。

害羞的事情已不是首次,恢復正常需要一段時間,現在無人聊天,加上明天要出門,還是早點休息。

左手往火爐前一抹,利用凍氣撲滅火苗,然後起身走往角落床邊,躺下時我瞧著於黑暗中泛起青色光芒的黑姬,會心一笑,閉眼睡覺。

「蒼樣...晚安...」

聲音很細,但我聽見了。

黑姬,晚安。


隔天早上,自村長手中接過裝有以荷葉包裹四條鱸魚的竹簍,背負並以麻布捆綁住身體以利固定之後,帶著村長媳婦所準備的雜糧飯糰,我便踏上前往平安京的路途。

沿著村民徒步開出的便道,我以輕快的速度行走於林間,經由計算的結果,順利在太陽於天空正中時到達平安京。

踏入城門,一如往昔的熱鬧聲音便傳入耳中,居住在這邊的人共分為三級,貴族、商人、平民,其階級制度非常明顯,最簡單的判斷就是穿著,而且行路還須特別注意,遇到貴族或是地位顯赫的身分必定要讓位,否則會遭來麻煩事。

這都是朝廷腐敗的結果。前任鳥羽天皇在五歲時便即位,政務全由白河法皇管理,掌握實權以及背後操弄的關係,天皇形同虛設,只是個象徵而已。爾後雖然讓位於白河法皇長子崇德天皇,實權仍在白河法皇手中,專政私利導致之後將會發生的保元之亂,令人不勝唏噓。

也罷,這種朝廷還是早點垮台的好。

其實朝廷會紛亂並不是沒有原因,有隻被賜名為玉藻前的金毛九尾狐大妖,她扮作絕代美艷的女子進入朝廷蠱惑並迷倒眾人,成為朝廷日漸腐敗的重要因素之一。

只不過,這妖狐似乎曉得我這位特異的存在。之前來到京裡時於道路上曾經照過面,當時我處於讓道的眾人之中,透過人力轎上的小窗口窺得,以正常角度審視的確是位美麗女子,只是與我對眼時的表情透露出驚訝,還因此而洩漏些許妖氣出來。

雖然曉得有妖物作亂,但這並不是我的責任,歷史推演有其軌道,最後終將被陰陽師安倍泰治所退治,一切順於自然,非我所能干涉。

花了點時間,終於到達御所後方專供閒雜人等進出的小門,與帶刀守衛武士通報以後,武士引我進到內部,也就是獨立廚房的側門前長廊外等候。

不消多時,一位身穿富貴和服的婦人以及兩位女隨從於內走出,見狀後我便拿下竹簍,然後取出以荷葉包裹的數隻鱸魚,雙手奉上。

「御前,小人是大崎町的村民,食材運用已至,麻煩請點收。」

「過去收下。」

接獲命令之後,其中一位女隨從便拿走食材。

「我要交代他之後的東西,你們兩個先將東西拿進去。」

「是的,御前。」

女隨從離開以後,婦人便正座於長廊地板,刻意拎起袖丈時顯露出白皙手臂,表情盡顯媚態,儘管已是三十路的年紀,輕微舉止依然充滿誘惑。

「雖然身著陋衣,依舊是掩蓋不住特殊氣質。白銀,這趟運送路途,辛苦了。」

「哪裡,這是應當奉獻給藤原樣的東西,小人辛苦不足為道。」

「還是這麼的謙虛,總之謝謝你了。」

藤原弘文,平安京內的武家貴族的旁系,村子的藩主。眼前這位婦人是他的側室,名為寬子,我稱之為御前,古代貴族婦人的尊稱。

「御前,下次指定的食材,需要更換或是照舊呢?」避免讓她扯到麻煩事,還是主動提及的好。

「這事不急。白銀,先過來這邊休息。」

她指著身邊,但我曉得是個不良意圖,若是貿然上到長廊,其後果將不堪設想。

「感謝御前厚意,只是小人得在夜前趕回到村子,慢了時辰恐怕非常不妥,還是請御前指定下次的食材吧。」

「哎呀,我倒是忘了時辰。不過,據我所知白銀身邊並無其他,即使趕回家中也終只是一人,何不留下悠閒,居住方面妾可以替你安排,非為難事。」

唔,還真是一點都不放棄,每次總會如此誘惑。

我連忙做躬,「小人粗雜,為求謀生尚須作務,御前的美意就此謝過,不麻煩了。」

「那真是遺憾了。」她整理袖丈時,神色盡顯寂寞。

寬子是唯一沒有生子的側室,因此並未受到藤原弘文的寵愛,還因此被指派為專門管理廚房庶事的工作,有別平日皆處於悠閒狀態的正妻和其他側室。雖然無法認同這種亟欲出軌的行為,但我卻並不討厭這位女性,因為她沒有咄咄逼人的態度,不同於其他貴族。

我默默地從衣服內側拿出一個小麻袋,解開綁住袋口的細繩之後,遞到她面前。

「這是在路途中摘的野櫻桃,據我所知食用後有滋潤肌膚的作用,稍早前小人已事先嘗過沒有酸味,特別獻給御前,請務必接受。」

「嗯...」

她接過之後,感動到眼眶泛紅,避免因此掉淚,我連忙再開口,「下次的食材小人建議依舊為鱸魚,但我會再挑選一些不同魚種過來。方可?」

「一切由你處理。」

見她呆呆地注視著小麻袋,我在心裡苦笑,不語道別,躬身作勢後便背上竹簍,自行離開。

踏出御所已經是午後時刻,肚子當然也開始餓了,想起攜帶而來的飯糰,開始尋找吃飯的地方。

『蒼樣,剛才的事情,妥當嗎?』

「只是給予些許慰藉,無妨。」

『了解。」

步行於通路不久,我走到販賣茶水和甜品的店家,坐在店門椅板,點了杯以平民身分來說頗為奢侈的玄米茶,付了一只錢以後,開始午餐時間。

「白銀小哥,送魚啊。」

「是的,我又來了。」

「真搞不懂為何藤原樣就那麼喜歡你們村落的鱸魚,這麼遠的路途加上又沒有酬勞,真是苦勞。」

「呵呵,能夠少繳些石米,辛苦不成問題。」

「也是。京內賺錢容易,相反之外就困難許多,少些負擔總是好事。」

「話說回來。老闆,近期京內有甚麼有趣的傳聞嗎?」話說完後,我吃了一口飯糰。

「舊聞,依然是玉藻前,男女老幼都在談論──啊,抱歉,我的客人來了。」

椅板兩個位置以外多了位女性客人,上半身穿著墨綠色武道裝束,下半身著短袴,腳下纏有綁腿布,和我一樣綁著馬尾,年紀頗輕大約在十五、六歲之間。

『蒼樣。』

『沒關係。』

「客人樣,需要甚麼呢?」

「嗯...我要一份甜菓子和煎茶。」

「好,請稍等一下。」

「嘿,送魚的人。」

明顯是在叫我。

「妳好,我並不認識妳,怎麼會曉得我是送魚來的。」

「見過你好幾次,好奇之下詢問,才曉得你是從大崎町過來的送魚人。我的名字叫阿初,請問你的名字?」

「白銀為姓,蒼為名。」

「原來是白銀蒼樣,很高興認識你。今日見面,果真有別於人的相貌,皮膚白皙面若麗人,氣質脫俗的讓我感到十分驚訝。」

這名阿初的少女,稱讚當中充滿著試探,但我不以為意,這類形容的話語也已經聽過很多次了。

「小人因病的關係天生就如此,並沒有阿初形容的那麼誇張,請別見笑了。」

隨便敷衍之後,我又吃了口飯糰並喝了三分之一的杯茶。

「哼嗯...這麼謙虛。」

「客人樣,東西都到了。」

「謝謝。」

阿初擺了一只錢到老闆手上的端盤中,我查覺到老闆臉色有變,仔細瞧過錢幣後發現是皇朝十二錢之一的貞觀永寶,跟平民百姓使用的劣幣不同,因為那是官錢之一,難怪老闆會驚訝。

「啊呀呀,客人樣,這...這個小人恐怕無法找零...」

阿初以竹籤串起一個菓子後塞進口中,咀嚼之後睜大雙眼並擺出一副驚訝的模樣,「零錢免了。這東西好吃,那點錢值得。」

「啊...非常感謝,那麼小人就收下了。」

老闆興奮地快步走進屋內,還拿起錢幣與裡面的人談話,看來是撿到寶了。那個幣值在此時代已經可以購買一匹馬,出手如此闊綽,更加確定她的真實身分。

「哪,白銀。漁夫的工作就是捕魚,那麼你應該會划竹筏吧。」

「那是當然,否則何以維生。」

「就知道會。改天到琵琶湖,我出五只錢,你帶我遊湖,可以嗎?」

「如果我有這個榮幸的話,沒有問題。」

五只官錢不是小數目,可以幫助村子,何樂而不為。

「就這麼說定。但是,我要如何才能找到你呢?」

「我居住在琵琶湖畔的大崎町附近,回去之後我會先行知會村長,等妳到達村子時可以透過村長,自然會派人通知我去接妳。」

「嘻嘻,這倒是個好方法。」阿初將竹籤放回盤子,一口喝盡煎茶後放下茶杯,接著順手把還裝有數個甜菓子的盤子推到座位旁邊,「我有事得先走,剩下的幫我處理。」

「非常樂意。」

「啊哈,白銀,你還真是直率。那麼,下次再會了。」

「請慢走。」

阿初丟下一個滿意的笑容,提起輕快腳步,很快便消失在通路人群之中。

『蒼樣,這位少女很危險。』

我看了看盤子裡的甜品,「是危險,但我選擇無視,她不是我該針對的目標,一切隨緣。再說任何突發狀況都無法撼動我,你應當最為清楚。」

『既然蒼樣如此表示,黑姬便不再過問了。』

「嗯,感謝你的忠告。」

『這是黑姬的責任,蒼樣無須答謝。』

難得的甜品,我把整盤端起,沒兩下子便一掃而空,平常要吃這盤甜菓子,至少得捕上十趟魚才負擔的起,說甚麼都不能浪費。

『蒼樣,吃相很不優雅。』

『我只是個漁夫,隨便啦。』

『唔...』

自損的結果,連黑姬都懶得吐嘲。


日子又過了兩天。

早上捕魚工作結束,我跟著同行搬運魚獲到村子,順利交換些許食材,之後背上竹簍準備返家,途中遇到上過識字課的小孩子們,消磨點時間滿足他們對於知識的好奇心,回到家時已經是下午時刻。即將進屋子時,發現結界被觸動,感應過後得知是村子裡的人,於是先把竹簍卸下,站在屋外等候。

沒多久的時間,樹林跑出一名男性,滿頭大汗,原來是村長的兒子,大崎仗助。

「白銀!」他在遠處叫喊。

「仗助,找我?」

仗助跑到面前,停步時隨即彎腰喘氣,明顯是一路奔跑過來的樣子。

「先進來屋子乘涼,我弄點水給你喝。」

「不了...」仗助連忙揮手,「得知你離開村子後就一路追趕,以為半途就能遇到,沒想到你的腳程那麼快,累死我了...」

「甚麼事情讓你這麼急得找我?」

「呼...有位京裡來的女性向父親指名要找你,所以我便來了。」

啊,是她。

「那麼漂亮的女性,又是貴族,你是怎麼認識的?」

「是先前送魚時遇到。在聽我說明漁夫工作之後對琵琶湖很有興趣,於是提出要我以竹筏帶她遊覽的事情,代價為五只官錢。」

「五只官錢!」仗助整個人嚇呆了。

「沒錯。」

「哇,白銀,你要變成村子最有錢的人了!」

「不不不,那些錢我準備讓村長處理,比如購買馬匹,或是對於村子有幫助的建設等等,不為私用。」

「喂,那些錢能夠讓你建一間比現在好的房子,甚至娶妻都沒問題,你是認真的嗎?」

「我對於現在居住的房子已經很滿意,至於娶妻根本不可能,你忘記我有不老病了嗎?」

「啊...抱歉,讓你想起男人最敏感的事情。」

面對仗助的愧疚,老實說有點過意不去。所謂的不老病是自己瞎扯,病因造成外貌不老和長相特異,還多了生理上無法盡人事的缺陷,以防止被女性騷擾的麻煩事。另外,這項男性缺陷,京裡的寬子知情卻從不嫌棄,甚至多次留我過夜,所以我才不討厭她。

其實是個老舊問題,沒有女人承受得了我的體質,會凍死的。

「這種事情別放在心上。既然人已經到,那麼我就和你一起回村子吧。」

「嗯嗯...話說回來,真的要把錢捐給村子?」

「這事就別再問了。」我把手搭在仗助的肩頭上,「妻子已經懷孕,難道不希望小孩以後有個舒適的讀書環境,以及一位真正的授業老師嗎?」

「當然是希望。村子雖然有你教導識字,但還是需要一位正規的老師,如果有能夠有間學寮的話,再好不過。」

「沒錯,所以呢,就這麼決定。」

仗助苦苦地笑,「哎呀。村子有你,真是太幸運了。」

「呵呵,繼續上路吧。」

再次回到村子,於村長居外便見到一大群圍觀的村民,進屋以後隨即見到熟悉的面孔。

手持附有透明薄紗的市女笠,身穿貴族外出時的壺裝束,今日沒有馬尾只有垂髮,氣質脫俗彷彿像是另外一名女性,顯得特別漂亮。

只是,正座在一旁的村長面有難色,額頭還冒著汗水,看來頗為緊張。

貴族女性出門不帶護衛,是擺明讓我知道妳的真實身分嗎?

為避免造成村長的困擾,我即刻帶著阿出來離開,來到平日捕魚的琵琶湖畔,解開固定竹筏的繩索,伸手將她拉到竹筏上。

待她以最舒適的坐姿就定位之後,我拿起以竹子製作的船槳並問,「第一次乘坐?」。

阿初轉頭看著湖面,「有過數次經驗。」

「那好。基本上是不可能遊完整座琵琶湖,我順著捕魚時的路線行進,可以嗎?」

阿初點點頭,「全由你安排。」

「了解。出發。」

竹筏以緩慢速度前進於湖面,航行期間阿初始終不發一語,只是靜靜地遙望著遠方,整個感覺不若先前開朗,變得非常文靜。

「白銀。」

「嗯。」

「稍早前在村長屋內等候時,我聽到一個很奇怪的傳言。有位婦人說你無法人道居然還能夠認識漂亮女子,這事情是真的嗎?」

問題來的突然,還讓我差點忘記操作船槳。

「嘛啊...不瞞妳說,因病的關係,的確是如此。」

「唔。」

阿初身子抖動,明顯動搖。

「那麼我今天特地打扮得這麼漂亮,豈不白費了。」

居然這麼直接。那好,我也直接回應。

「妳果然是想色誘我。」

「唉,不能人道的男性,我再怎麼努力也是徒然。」

「呵呵,讓妳失望了。」

「既然女性最大的武器無法使用,那麼──」

突然間湖面無故翻湧,一股龐大妖力由阿初身上竄開,我停止伐船的動作,只見她憑空拔起,身上衣裝撕裂成碎片,裸露著身軀,長髮飄散,立於風中。

仔細一瞧,金髮上的兩只狐耳,臀部的金色九尾,這是半妖型態,阿初果然就是妖狐玉藻前。

「居然絲毫不感震驚。白銀蒼,為何自從遇見你之後心裡便一直不安,你到底是何身分,建御雷一族早就被我收買,難道是外地來的退魔師!」

妖狐散發全身能量,應該是感受生命受到威脅,擺明就想一戰。

「妳認為我的身上有靈力嗎?」

「並沒有。」

回答得很乾脆。「既然如此,我應該沒有威脅性吧。」我苦苦地說。

「有,而且很強烈!」

我無奈地攤開雙手,「這是妳自己心裡作祟,我完全沒有任何找妳麻煩的理由。」

「少廢話!若不吃了你,難以消除心中不安!」

剎那間,九條尾巴猛然由她身後竄出,化作螺旋尖銳狀,以飛快的速度迎面而來。

「無禮!」

臨危一刻,黑姬於前張開力場擋住攻勢,玉藻前驚訝之餘雙手利爪盡出,可惜徒勞。別說是要靠近我,就連阻擋黑姬的力場都顯得無力。

「那是甚麼黑色怪東西!」

「無禮的裸露者,注意妳的措辭。」

黑姬居然正經起來反駁,首次見到如此反應,笑死我了。

「怪東西會說人話!」

「住口,沒有羞恥心的裸露者!同為女性,我為妳感到悲哀!」

「女性?」玉藻前突然握住自己的胸部,還擺出極度嬌媚的姿態上下揉動,「連個誘惑雄性的身體都沒有,可笑!」

「妳!──」

不好,黑色晶體轉變成紫色,黑姬認真了。

「順便告訴妳一件事情,我現在揉乳的動作,白銀可是看得目不轉睛呢。」

「蒼樣!」

黑姬突然出現在眼前不到五公分的距離,晶體呈現焰紅,其散發的等離子濃度高到有點離譜,得趕快安撫才行,否則一旦爆發能量,眼見景物將夷為平地,估計影響範圍恐怕直達平安京外。

「黑姬,沒那回事,根本沒看,別被她挑釁。」我安撫著。

「喔。」遠處的玉藻前停止猥褻行為,雙手叉腰,瞧往我們所在位置,「那麼我可愛的小痣在哪一邊?」

「當然是在左乳下──呃!」

「喉喔──是誰說沒看的呀?」

「蒼...樣...」

黑姬全身能量猛竄的同時,我以雙手捧住的晶體,並開口,「眼觀而心不動,你清楚我的個性。」

「唔,是我亂心,對不起,蒼樣。」

很好,停止釋放能量,也已經變回黑色了。

「哼,無聊的主僕關係。」

「別被她的話影響,接下來由我親自處理,我幫你討回面子。」

「好...」

聽聞黑姬變了語調,我溫柔地輕觸晶體,接著身子一閃,來到玉藻前的面前。

「你要幹甚麼!」

我沒回應,只是稍微釋放體內能量,在空間產生扭曲變形的那一刻,玉藻前立刻臉色鐵青,然後宛如逃命般,離得遠遠去。

「吸取男性精氣或是干涉朝政也好,只要別動到我認識的人,基本上我不會妨礙妳所做的任何事情,清楚了嗎?」

「你...你不是退魔師!」

「本來就不是。」

「哼,最好是遵守自己的承諾。若是不然,我就算捨命也會要人陪葬!」

「妳沒有威脅的本錢,我懶得理會。」

「哼!」

「等等。」

玉藻前即將離去時,我喊住了她。

「還有甚麼事!」

我伸出右手,掌心朝上,「遊湖費用,五只官錢。」

「嘖!」

玉藻前一旋身,著裝成先前所見的裝束,舉手拋出五個錢幣,我接住之後,給了她一個營業用笑臉。

「謝謝光臨。」

「聽不懂的話!不見了!」

隨即,玉藻前形體消失,而我降到竹筏上,瞧了瞧手中的五只錢,很滿意地收到衣袋裡面。

「呵呵,真好賺。黑姬,我們回家。」

「是的,蒼樣。」

「對了。黑姬,剛才怎麼會出現那麼激動的反應?」

「唔!」

哈哈,又開始發愣了。

也罷,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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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8 22:19: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新生命的誕生

日子,一樣的優閒。

數天前由玉藻前得到的五只官錢,現在已經全數交由村長發落。

村長接過時,似乎是首次見到這麼多錢,激動到全身發抖,承諾會將這筆資金用在村子建設上面。隔天中午已順利從京內購買兩架馬車,提供給村民運送農漁貨到外地販賣使用,並且請到京內建築工匠,準備替村子蓋一間學寮,提升村內教育水準。

至於授業導師,村長透過朋友推薦,有位在京內學寮教授學識的老導師願意下鄉,酬勞只收在京內學寮的五分之一,等到學寮完成的時候,便會開始在村子裡面服務,是位有心的導師,非常讓人敬佩。

原本村長想招集所有村民,用意是表揚為村子所奉獻的事情,但被我婉謝,還幫忙編了一個獲得金錢的合理解釋。

貢獻金錢的善心人,就是來村遊覽的玉藻前。這是實話,金錢的確是她所給的,一切合理。因此,玉藻前成為大崎村的恩人,這恐怕是她始料未及的事情吧。

「呼──」

琵琶湖東岸,躺在隨波逐流的竹筏上,拂過湖面的清風帶來讓人通體舒暢的涼意,儘管面對的是中午太陽,卻絲毫感受不到一絲炎熱...當然,我根本就不會熱。

自嘲之餘,我立起身子呈坐姿,左手由竹筏上拎來事先準備的麻布包,解開之後的內容物是一個烤熟的地瓜,也就是今天的午飯。

進食當中,我想起沒在身邊的黑姬,不曉得家裡的爐火是否有顧好,晚上能否吃到悶燉雜菜湯,全靠他了。

這道燉湯是村子的傳統料理,材料全都是根莖蔬菜,加上村民特製醬料慢火燉煮半日,其濃縮而成的湯頭極為美味,是我十天一次必吃的東西...嗯?

岸邊林間忽起騷動,仔細一瞧,複數人影追逐不遠處的三條人影。先不管前方三人,後面的八人表情凶惡,各個手持鐮刀,明顯為山賊集團,先前於村中略有耳聞,沒想到今日見識到了。

被追逐的三人其二為女性,一位女性攙扶的另一位捧著腹部的女性,孕婦如此劇烈奔馳,著實令人擔憂。剩下的那名頗有年紀男性維持在後方,料想無誤的話應該是在保護她們。

怎辦,要管事嗎?

若是不理會,依村民所述結果,劫物之後將是四條人命的喪生。

不好,孕婦行動拖累,逃命的三人已經被圍住了。

很自然的,我把未吃完的地瓜收進麻布包裡面,然後立起身子,瞬移了過去。

到達山賊後方,立刻聽到他們的恐嚇言詞。不用多想,我以最快的速度劈斷八人右手腕骨,之後迴身擋駕在那三人面前時,八人齊聲哀號。

「我的右手!──────」

「留你們一隻吃飯用的手,想保住性命的話,快滾。」

逼命當頭,又是遇到我這種能手,山賊立即慌張逃命,很快地就消失在視線範圍了。

「多謝武者相救!」

發話的是名中年者,手持一只打刀,呼吸頗為混亂,似乎還在驚慌當中。

「不客氣,先去關心同伴吧。」

經由我的提醒,他馬上轉身,「御前,沒事吧!」

嗯,那位年輕女性是貴族嗎?但是看她所穿的素布衣物,似乎不像。

「藤五郎,堇御前的情況很不好,經過剛才的奔跑的影響,胎兒似乎即將出世了!」

藤五郎,中年男性的名字。

「出世!在這種地方?阿樂,該怎麼辦!」

成熟女性的名字叫阿樂。

「荒郊野外,我也不知道要如何接生才好!」

「阿樂...沒關係...就...就直接...唔!──」

不妙,孕婦的表情十分痛苦,看來已經沒別的辦法了。

心念一動,腳下結界已開,危急時刻的當下,我將三人帶回家裡,不待驚訝中的三人提問,我立即開口,「熱水以外還缺甚麼東西?」

「唔...斷臍帶的乾淨刀具和包裹嬰孩的軟布!」

聽見需求,我馬上向隱形中黑姬發出訊息,待白色武鬥衣的外套出現以後,我招來短劍化的白銀,送到阿樂手上。

「衣服保暖,短劍斷臍,快將御前扶到角落床鋪。」接著我轉頭面對藤五郎,「這位大哥,跟我到外面打水。」

「好...好!」

接下來的冷水便熱水的動作,完全洩漏自己的能力,由於處於緊急狀態,也不管那麼多了。

準備就緒,我和藤五郎便離開屋子,待在廊下等候。

轉頭瞧往表情十分緊張的藤五郎,我問起稍早前發生的事故,原來是一行人剛從琵琶湖東面山津地區的一間名為子守神社返回,途中卻不幸遭遇山賊劫物。藤五郎說明他們居住在比叡山地帶,堇御前為了安保胎中嬰孩才到神社祈神,身為一位母親,真是辛苦。

談話中藤五郎並未提及堇御前的丈夫,因是有所難言之隱,我也不便去揣測,如今只希望母子平安,其他事情不做多想。

「白銀樣──」

「等等。藤五郎大哥,我的年紀比你年輕許多,千萬別用敬稱,如此的話小弟很難與你對話。」

「那...那我直接叫白銀好了。」

「請務必如此。」

「白銀,真的很感謝你所做的一切,今日若是沒你的出現,光憑我這種身手,後果真不敢想像。」

「不詢問我的事情就已經充分表達謝意,我接受。」

是的。我的行為完全超乎想像,沒因好奇詢問,讓我省掉許多麻煩事。

「對了。你和阿樂都稱呼為堇御前,方便的話,可否告知為哪家貴族呢?」

問話的結果,導致藤五郎面有難色,對方沒詢問我的事情,而今我卻如此過問,真是大失禮。

「抱歉,我不該如此。」

「沒關係,出手相救,是應該讓你了解──」

「藤五郎!」

阿樂的吶喊截斷了藤五郎的發言,而且聲調有變,當下我和藤五郎立即進到屋內,卻見到堇御前淚流滿面和眼眶泛紅的阿樂,讓我查覺到事態的嚴重性。

「阿樂,怎麼回事?」藤五郎問。

阿樂搖搖頭,「女嬰...沒有心跳...嗚!──」

「嗚...對不起,宗矩...」堇御前抱著以武鬥衣包覆的嬰孩,表情非常難過。

「黑姬,執行生體掃描。」

為確認清楚,我令黑姬現身,接著黑姬移動到嬰孩前方,在發出光波照射之後,我收到一個訊息,『因為早產的緣故,體內能量薄弱而無法驅動心臟。』

事態緊急,我立即走到堇御前的面前蹲下查看嬰孩。

「沒了心跳並不代表生命已盡,還有救。」

「真...真的!」堇御前驚訝地瞧著我。

「是的。」

不多做解釋,我比出右手劍指,凝結細微能量於指尖,就此灌注於嬰孩頭頂,隨及而來的是響徹屋內的稚嫩嚎啕哭聲,一個小小生命,就此誕生。直透心靈的聲音讓三人相擁而泣,生命珍貴莫過於此,讓我再度有所體會。

『蒼樣,真是個奇妙的午後。』

『不過問這些事情嗎?』

『蒼樣自有分寸,黑姬知道的。』

『呵呵...』

「這位樣...」

「堇御前,叫我白銀即可。」

「白銀,真的不知該如何表達謝意才好...」

「哪裡,只是湊巧遇到而已。我接受堇御前的心意,無須再言謝了。」

「嗯...」

堇御前低頭謝禮之時,藤五郎和阿樂亦同時表態,使得我連忙伸手作勢要他們別再如拘謹。

「無事就好,目前最重要的是先休息。對了,這邊有正在燉煮的湯料,可以補充點體力,我去拿食器過來,請稍待。」

「我來幫忙。」

藤五郎想起身,但被我壓了回去。「沒關係。」我加強語調。「好的。」藤五郎答得很乾脆。

「堇御前,是女嬰的話,那麼主上生前所取的名字...」

「阿樂,妳高興到忘記了嗎?櫻...建御雷櫻。」

生前,原來堇御前的丈夫已經不在世上了。

『蒼樣。』

「啊!」

驚訝聲伴隨著食器掉落聲,衝擊的事實讓我差點忘記如何思考。

轉身面對三人,我以很慎重的口吻,再次確認,「你們是建御雷一族?」

「是的,我的全名為建御雷堇,建御雷分家之一。」

糟糕,我居然提前介入,這下子整個時序的運行軌跡,只怕會有所變動了。


命運,果真是奇妙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建御雷櫻誕生的第三天,我以瞬移將他們送回位於比叡山腳下的村落外圍。

這個山田村經由藤五郎說明,人口約在五百人上下,村內商家林立,道路來往行人眾多,是個頗為筆大崎村還要熱鬧的村落

行走一段時間,我們來到一間外表斑駁的房子,儘管刻寫族名的木牌已經腐朽,卻仍然能夠辨別出是建御雷。而入內以後的大庭院,滿地落葉、長滿青苔的假山、毫無生機的枯木、乾掉的水塘,完全沒有維護,盡顯淒涼之感。

此景讓我聯想到重點。堇御前的丈夫已經逝去,這個分家恐怕是因為沒有主人而失勢,導致總本家不再供給資源,才會淪落至此地步。儘管是臆測,但應該跟事實無太大差距。

「失禮,讓你見到的醜事了。」

「藤五郎大哥千萬別這麼說,這裡只是欠缺修繕,比起我的房子好太多了。」

「唔...」

氣氛似乎被我弄僵,三人的表情頗為尷尬,這是金錢上的問題,我真是太出粗心了。

「嘛啊,房子的事情很好處理。堇御前,外面太陽大,妳還是先帶孩子進屋去,我跟藤五郎大哥在此談些事情。」

「好的。」

堇御前微點頭,接著便連同阿樂進屋去。

「白銀,這裡的情況...」

「這事以後再談。」我打斷他欲說明的事,轉問,「是否有打掃或是木工之類的工具呢?」

「有的。白銀,你問這個是?」

「嗯...」我雙手插腰,環顧了房子一圈,「你幫我拿工具,我來修復房子。」

「你是我們的恩人,怎麼可以讓你做這些粗事!」藤五郎慌張地說。

「大哥,你走路時上半身略彎,我很清楚應該是受過深度創傷,導致無法處理維護庭院的工作,所以這事由我來做,別見外了。」

「這...」

藤五郎似乎很驚訝我能看出端倪。

「詢問一件事情。大哥,雖然你並非建御雷血親,可是身為一族成員,年輕時應該學習過體術吧。」

此話一出,藤五郎瞪大雙眼瞧著我,接著我以緩慢動作施展影舞的基礎打擊技,然後奧義連段,全部演練完畢之後,藤五郎已經是滿頭大汗。

「我清楚你心中一定非常疑惑,但是詳細的事情很難說明,只要曉得我和建御雷有點關係即可,好嗎?」

「好...天啊,先不談打擊技,生平還是首次見到能夠完整演舞奧義之人,而且是個外人...」

「好了,驚訝的事情到此為止。工具,有勞了。」

「啊啊!」

藤五郎連忙點頭,然後便轉身離去。

驚訝到忘記阻止清理房子的事情了嗎?也罷。

「蒼樣。」

「無妨,已經涉入,乾脆就一頭栽進去。」

「了解。蒼樣,房子周圍的結構已經分析完畢,大部分欠缺維護的地方皆於庭院,屋子除了外牆有點斑駁,本體並無損傷。」

「那麼就簡單多了。現在是中午,我想傍晚前應該就能結束。」

「今晚待在這裡?」

「不,晚上我要回家準備,今天帶來的食材不夠,明早再送些過來。」

「蒼樣真是有心。但應該不是為了某人,和你記憶裡的人長相一樣才如此吧。」

「你又駭進我的記憶?」

「沒有,兩天前你帶他們回家時,我就聯想到了。」

「唉...緣分果真難以割捨,連回到過去都會相遇,巧妙地讓人顫寒。」不自覺地,我發抖了。

「以人類學來解釋,跨世代基因遺傳的事情經常出現,跟所謂的緣分一點關係都沒有。」

「哎呀,你還真是不浪漫啊。」

「浪漫,蒼樣對堇御前有所期待嗎?」

「扯到哪裡去。浪漫所指的是你的情緒反應,無關旁人。」

「啊,是啊。」

黑姬居然以念台詞的口吻說話,擺明就是不相信我。

「不談,藤五郎準備好工具已經過來了。」

「黑姬,隱身待機。」

工具準備就緒,接下來的時間裡面,疏通汲水道、整理水塘、刷洗假山、挖掉已無生命的枯木然後清掃庭園,傍晚以前順利完成所有維護工作。最後,我在枯木原處埋下一顆種籽,是另一次元地球上的八重櫻種籽,希望能夠順利茁壯,並且庇蔭這個家族。

「白銀,這是?」

以竹筒澆水當中,藤五郎蹲在一旁詢問。

「八重櫻,茁壯以後每年初春皆會綻放花朵。這裡環境好又有水道,挺適合栽植。」我解釋。

「八重櫻...是櫻的女兒樹吧。」

聽聞堇御前的聲音,抬頭望去,她抱著嬰孩站在屋子廊下,臉色比回家之前好許多了。

「嗯,堇御前如此期望的話。」

堇御前微笑並點頭,「藤五郎,阿樂有點廚房的事情要你幫忙。」

「好的,我馬上去。」

藤五郎進屋以後,堇御前便緩步走了過來,站在八重櫻栽植處前,停頓了許久之後,也許是有感而發的關係,兩道淚水滑過臉頰。

無聲哭泣,避免驚動孩兒的慈母表現,女人真是不容易。

「丈夫在我懷胎兩個月的時候,原本就虛弱的身體因為工作勞累而病逝,留下妻子和兩位忠誠僕人,以及一個幾近赤貧的家。而今,曾蒙恩人的諸多幫助,萬千言語無法表達此刻心中感謝之意,我真的...」

「道謝的話語這三天已經說夠了。現在妳的重心是孩子,好好撫育,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盡可能範圍之內我會繼續幫忙,安心吧。」

「白銀,只是初識,為何你要付出這麼多?」

突然間,襁褓中的櫻睜開眼睛,先是看著母親,然後視線轉到這裡,注視了一會以後,我見到了自有意識以來最為感動的笑容。

「小櫻笑了!」堇御前破涕為笑,歡喜的表情盡顯。

「這個笑容,值得去守護。」

「呀呀...」

驚訝的事情接踵而來,小小雙手自襁褓中伸出,討取擁抱的動作的不是針對母親,而是我。

「白銀。」

堇御前似乎察覺到了甚麼,對著我點頭示意。

「嗯。」

我伸出雙手,謹慎地將嬰孩抱在懷中,櫻笑得很開心,讓堇御前感到非常驚訝。

「小櫻初次開眼見到的是我,可是卻對你笑,身為母親的我,總感覺到有點...」

「啊哈哈...」裝傻當中,我小心翼翼地將櫻回堇御前手中,「應該是母女連心,以笑容來感謝我這個外人吧。」

「嗯,白銀說的是。」堇御前抬頭看著天空,低頭之後又開口,「已經接近吃飯時間,不介意的話,請務必留下。」

「感謝厚意,只是家裡還有雜務要處理,我得先行離開了。」

「可是...」

「明早我會再過來一趟。」

我的話語讓堇御前收口,在對我點頭以後,眨眼光景,我便以瞬移離開了。

只是,回到家門前,卻見一位不速之客...不對,是狐。

「哇啊!你怎麼突然出現!」玉藻前作勢地往後退三步。

「這裡是我們的家,理所當然會出現。」

黑姬率先發話,看來依舊是很討厭這隻女狐。

「黑姬是吧。我找的對象不是妳,是主人。」

「妳!」

「來。」我將黑姬拉回肩上,問,「已經沒有任何交集,尋我何事?」

「上次遊湖只到一半,我來接受剩下的一半。」玉藻前雙手插腰,頭轉向琵琶湖方向。

「真會計較。」說甚麼也不能放過機會,於是我伸出右手,作討取狀,「夜間加成,五只官錢。」

「居然還要收錢?沒關係,我有的是錢!」

玉藻前從衣服內取出一只顏色華麗的布袋,拉開束口之後,毫不猶豫遞了十個官錢到我手中。

「多的錢,算是我賞賜給你,條件是得附帶晚飯,沒問題吧。」

手掌拋了拋錢幣,幹脆應答,「你吃素嗎?」

「聽不懂,甚麼意思?」

「算了。」那是現代用語,聽懂才有問題。「今天沒捕魚,只有麥穀和地瓜以及醬菜而已。」我回。

「嘖,隨便啦。」

明明清楚以我的身手現在要抓魚根本就很簡單,沒再提出要求,這女狐的態度還真是...等等,該不會!

「哪,玉藻前,難道妳被我迷住了。」

「說甚麼話!誰...誰會迷上你這的美形白毛!我只是想到沒遊完湖而感到不高興才...才會來找你,別自以為是了!」

「妖族武力至上,會被我這位強者吸引亦屬正常。」我伸出右手,比起食指並左右搖了搖,「但是人狐疏途,我們是不會有結果的。」

「誰要跟你有結果!男人我在宮中多的是!根本就不差你一位!」

「啊,是嘛,妖狐擅長媚術,男人肉體自然是不缺,是我多想了。」

「白銀蒼!──」玉藻前對我大聲咆吼。

「哎呀。」我右手插腰,挺直腰桿,左手指向日落方位,「玉藻前,吶喊的對象應該是夕陽,往水平線奔去,如此才有浪漫情懷,強烈建議妳這麼做。」

「可惡!盡說一些人家聽不懂的話!沒興致遊湖了啦!」

「喔,錢已收下,不退還呦。」

「隨便你了!」

輕煙飄起,麻煩的女狐不見了。

「蒼樣。」

「嗯?」

「雖然我討厭她,但是如此戲弄一名純情對象,同為女性的我感到非常不妥。」

「呵,你也會幫她說話。」

「玉藻前剛才用『妳』來稱呼我。」

黑姬的話語,直刺心坎裡面,也道出了我並未將黑姬視為一名「對象」,這個已經埋藏在心中的習慣。

「蒼樣,對不起,黑姬說錯話了。」

我並未回應,只是默默地踏上階梯,苦著心,進到屋子裡面。

這天晚上,直到睡覺,我都沒再和黑姬說話了。

隔天早上,經過一夜睡眠沉澱情緒,起床後已經跟黑姬恢復正常關係。吃過早餐後便是捕魚工作,和同行努力一段時間的漁獲,全交由他們代為處理,因為還得到山田村去,所以就不進大崎村。

扛起昨夜裝滿食材的大麻袋,我帶著黑姬再次回到山田村建御雷家,現身時還讓在庭院為櫻苗澆水的阿樂嚇了一跳,道歉並說明過後,她領我把大麻袋送進廚房擺放,接著便去知會堇御前,要我在內堂等候。

很快的,堇御前抱著櫻來到內堂,依舊是懷著連忙道謝送給他們這麼多食物,只是接下來的舉動更讓玉藻前和阿樂啞口無言,因為我把裝有十只官錢的小麻袋,擺在堇御前的前方地板上。

「白銀,這麼大筆金錢,我們怎麼能夠收受。」

「先說明,這筆錢可不是我的。資助者為當今朝廷名人玉藻前,她是我的舊識,昨夜來訪在聽聞你們的遭遇之後心有所感,特別要我將這筆錢送到你們手中,所以就收下吧。」

「堇御前,是那位傳聞不慎好的...」

「阿樂。」

「對不起。」

壞名遠播,難怪了。

「的確。玉藻前或許有許多不妥的傳言,但宮中生活有其艱苦,惡鬥之果難免招來閒話,同為女性,相信應該有所體會。」

「白銀,她真的是你的友人?」

堇御前的問話,頗有刺探之意。

「玉藻前喜歡遊湖,而我負責運使竹筏,關係至此,十分單純。」

「好的,這筆錢我收下。改天希望白銀能夠引領,我想當面和玉藻前答謝此恩。」

「堇御前無需如此,玉藻前行蹤難定,道謝由我代為處理即可。」

「既然如此,有勞你了。」

「嗯。」發覺有人未在場,於是問,「不見藤五郎,有事繁忙嗎?」

「丈夫到內山撿拾柴火,午後才會歸來。」阿樂說。

「原來...咦,阿樂,剛才提到丈夫,妳和藤五郎是夫婦啊!」

「是啊,他沒告訴你嗎?」阿樂疑問著。

我搔起後腦袋並低頭,「有有有!昨天因為整理庭院繁忙,聽過後居然給忘記,真是失禮。」

「說到這個,昨天晚餐就突然離去,沒盡到接待之禮,我才是應該道歉。」

結果,我和阿樂一來一往的道歉,引起堇御前竊笑,聰慧的她應該曉得其實藤五郎並未告知和阿樂的關係才對。不能怪藤五郎,肯定是見到我會使用影舞,因為衝擊而令他忘了這事情,能夠理解的到。

時間的關係,閒聊不久後便道別兩人,臨走前堇御前讓我抱了櫻,躺在懷裡的可愛面容依舊是天使般的笑臉,滿足心靈並說明還會來訪之後,我離開了。

接下來的日子,維持三天一次,已經習慣到山田村去拜訪,順便帶些漁獲去商家市集叫賣,每次皆能完售,成果還算不錯,比起之前收入更好了。

但,還是吃不起平安京內的一盤甜菓子。


今天,是運送高級魚貨的日子。

午前送達藤原御所,和御前閒話家常片刻後,依舊是委婉拒絕留夜之事,給予野櫻桃當作小小慰藉之後便默默地離開。

京茶,我又來到這間習慣休息的茶屋,仍然點著自我認為的奢侈物,一杯玄米茶。

「白銀,有件事情很奇怪。」老闆端來茶以後,抱著托盤坐在旁邊,「最近由大崎村和山田村都傳來很多消息,聽說玉藻前託人在當地做了許多善事,不但出錢幫村落蓋學寮,資助貧苦人家,甚至有病痛的老人以及孤苦孩童都會收到免費的食物,如此巨大轉變,真是讓人想不透...」

「喔,是啊。我想應該是體會到平凡百姓的辛苦,所以才會行使善舉吧。」話說完後,我咬了一口雜糧飯糰。

「嘿,年紀不過二十代就能如此善心,我這老傢伙也該好好學學了。」

我點頭附和,「的確,我也該學習。」

老闆轉頭瞧著我,一陣複雜表情過後,莫名地嘆了口氣,「白銀,量力而為,別勉強了。」

「啊啊。」我很自然地點頭表示。

「老闆,照舊。」

「客人樣,非常樂意服務!」老闆立即起身作躬

『蒼樣。』

『我知道。』

嘖,墨綠色裝束和短袴,她又化身阿初前來了。

老闆曉得我們認識,自然點,打個招呼。

「這不是阿初嗎?多日不見了。」

招呼之後,所得到的卻是白眼,連理都不理,還轉頭面對茶屋裡面,完全無視我的存在。

『蒼樣被女性討厭了。』

『無所謂,吃自己的午餐。』

相隔三個座位的距離,氣氛異常沉重,老闆似乎察覺到不對勁,端來甜菓子和煎茶後便躲進茶屋,還和自家人不時探頭出來觀看,真是好奇。

「咻──」

刻意用力的喝茶聲音,明顯地表達心中不滿。轉眼望去,玉藻前閉目,雙手捧住茶杯,額暴青筋,含著茶杯的唇間,露出了小小利牙。

忽然,玉藻前開眼並且瞪了過來,茶杯回擺回托盤之後,終於開口了。

「給你的東西,為何送給別人。」

「東西用在正確的地方才有其價值,妳不認為嗎?」

「為何會有閒話出來。」

「非為閒話而是讚頌,為善者所應得的報酬。」

「這事讓我很困擾。」玉藻前轉頭回去,瞧著街道遠處。

「喔。」

「困擾到是否該...」

殺意,經由暗中驅動的妖能浮現,擺放在大腿上的右手,五指指甲略為伸長且變銳利,女狐認真了。

『蒼樣,要制止嗎?』

『不用。』

我一口將雜糧飯糰吃盡,然後端起玄米茶,「別徒勞於永遠無法達成的結果,生命可貴,放棄吧。」

威嚇十足的言語順利使得妖能收回,但是怨恨的眼神依舊,此事應當甚好,真不曉得有何怨恨必要。

「終於是認清楚你的性格。」

「是啊,承蒙關照了。」

時間,濃縮於秒速,前方利光閃耀過後,斷裂的指甲散落一地,玉藻前睜大眼睛瞧著雙手,無可置信的表情盡顯於面。

緩緩地,我放下茶杯,起身舉步往前,不明動作使得玉藻前嚇到臉色發白,顫抖的雙腳已無法行動,就這麼愣在原地。

「怎麼說就是不聽話,我看也不需要再顧慮了。」

聽聞冷語,玉藻前雙眼瞳孔急速收縮,「你...你要做甚麼...」

「哼,妳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認命吧!」

握住玉藻前的左手,我立即將她拉往椅板,讓她趴在我的大腿上,然後迅速掀開裝束露出短袴,揚起右手狠狠地朝著她的臀部一陣拍打!

「哇!──好痛啊!──你幹嘛打人家的臀部!」

玉藻前滿臉通紅,淚眼汪汪地瞧著我。

「囉嗦,亂來就該受罰,接受我的禮物吧!」

「不要!人家不要這種羞恥的禮物!──哇!好痛啊!──」

「嘻嘻...嘿嘿嘿...今天,妳是逃不了了,啊哈哈...啊哈哈!───」

「人家不要啊!──────」

『蒼樣,鬼畜。』

就這樣,打到眼紅,欲罷不能,哭聲夾雜笑聲,不停地迴盪在熱鬧的商家街道中。

今日,我於平安京裡獲得了新的稱號。

鬼畜漁人!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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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30 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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