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ghtTiger] 影舞．絢爛 (全文完)

個人言論

第四章 潛入行動


離開據點基地已經過了十五分鐘，依據艦內駕駛組員的報告，距離此次目的地只剩約五分鐘的航行時間。透過船艙內的透明窗口往外觀視，雙日已逐漸落於都市邊緣的境界線，代表日照時間即將結束，也增添任務執行難度，以及些許不安定因素。

稍早前拉奇隊長已經明確表示，闊劍小組的任務主要目的為擾敵，前陣接戰行動的重任，副指揮官已發派給前來支援的０１０菁英小隊，該隊在與敵方短暫交火過後目前進入待命階段。因為對方竟然違反六星聯合戰俘對待公約，直接將船艦主副駕駛員以及四位研究官共六人，以綑綁的方式放置在交火範圍之內，迫使０１０小隊必須暫時撤出，營救任務頓時陷入僵局。

而費絲研究官登艦前所提到機密，剛才也已經透露給我們知情。馮隆導師這次前來凡里亞星除了技術交流，還帶來一項重大發明成品，星辰導航器，也就是能夠長時間航行宇宙的星際定位引導系統。

這個哈森星系科技固然發達，很早以前就發展出能夠航行於宇宙的量子船艦，也具有短距離空間跳躍技術，但卻尚無超長程航行時所需要的次元星系圖，所以哈森星系的宇宙船艦最遠也只到過鄰接星系，比哈森星系還要落後的拉拉努星系而已。

這在我兩年前來此時就已經知道，認識我的人都很好奇我來自何處，畢竟我是少數經由別的星系前來，然後通過拉拉努星系到達哈森星系的旅行者。

馮隆導師原本打算於五日後返回母星之前，將這項成品贈送給凡里亞星的領導政府，結果不曉得是何原因消息走漏，致使得她陷入危及性命的緊急情況。

目前馮隆導師遭受俘虜的消息進入全星封鎖狀態，除了少數政府官員與軍方知情以外，就只剩下我們這群執行救援任務的執法團隊。而封鎖消息的因素，主要是擔心星間聯合媒體報導，導致與奇納星的關係變得緊張。

畢竟重要人士在我方被擒，基於政治層面以及諸多考量才決定封鎖消息，而我們必須在最短的五個小時以內解決事件。起因為馮隆導師有每日跟母星回報工作內容的通訊任務，要是沒能及時拯救出來，等到明天雙日升起，只怕奇納星會表達嚴重關切，甚至艦群大舉壓境都有可能，若是形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將使得凡里亞星在六星評議會當中的地位降低。

諸多嚴重後果難以一一道盡，只希望接下來的時間可以順利解救人質出來，以化解這次突來的危機事件。

「通報臨時指揮基地，這裡是闊劍小隊運輸艦，請求佈署位置指示。以上。」

『這裡是臨時指揮基地，貴艦任務據點於製車廠東南方的商業大樓停機坪，現在傳送衛星標的位置過去，佈署戰術機甲完畢之後再行回報，貴艦停泊地點會另行指定。以上。』

船艦駕駛員很快地帶我們降落於這次任務執行地點，待六架戰術機甲離艦之後，運輸艦便前往暫時停泊位置，而我則開始裝設剛才由船艦搬運下來的衛星通訊系統以及桌椅，以方便費絲研究官使用。

裝設器材當中不時傳來戰術機甲足底的定位爪丁聲響，那是為確保加農級狙擊槍穩定性的措施，必須將機體雙足固定於地面，所以才會有刺耳的撞擊聲。

通訊器材設置完畢，費絲研究官以短的時間就設定完系統，不愧為專業人士，哪像我只會搬運以及架設的簡單工作而已。

「蒼，面甲戴上，我要測試通訊。」

「好的。」

我戴上隱蛇面甲，順便開啟全境監視系統。

『這裡是費絲研究官，闊劍小隊臨時指揮隊長，全員請依序回報。』

『闊劍０號機定位。』

『闊劍１號機定位。』

『闊劍２號機定位。』

『闊劍３號機定位。』

『闊劍４號機定位。』

『闊劍５號機定位。』

「闊劍隱蛇待位。」

『很好，小隊通訊測試正常。現在將射控系統鎖定在任務範圍，正確標的等候確認，回報臨時指揮基地佈署完畢之後再行指示。以上。』

『了解！』

費絲研究官指揮起來氣勢十足，畢竟位階比拉奇隊長還高上兩級，魄力完全不亞於原隊長，不簡單。

待命的空檔期間，我前往大樓停機坪的邊緣處，透過面甲遙視製車廠情況，很快就見到殘破瓦礫當中的六名人質，全員倒臥於地面並遭受蒙眼綑綁，模樣讓人看了著實不忍，因為都是認識的人。

目標距離，全境監視系統顯示為１.６５公里，以隊長他們所配置的加農級狙擊槍性能，要擊中目標並非難事，只怕是人質在前而無法行動而已。

再觀他處，墜落的機力船艦有半個艦身卡在倉庫建築當中，除了側面破口飄出些許煙霧以外倒是沒有燃火現象。若是爆炸的情況發生，艦內所有人員必定會當場殉職，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而位於船艦前方，如先前基地指揮官所言，共有七架不明機型的戰鬥機甲，雙持無法辨識的重型步槍，機身暗綠色塗裝，左臂側面有個很明顯的紅色標誌，一把短刀貫穿倒三角圖示，那是代表何意？是否為小隊的辨識標記呢？

先不管那群機甲，人質受到綑綁，表示除了戰鬥機甲以外尚有地面武裝人員，而可視範圍之內並未發現馮隆導師，肯定是被帶入所佔領的製車廠裡面。但是有一個疑點，若對方俘虜馮隆導師的目的在於星辰導航器的話，為何至今還未提出相關要求，不解。


僵持時間已經過近兩個小時，由於區域封鎖的關係，除了製車場外圍有架設照明器以外，第十一區有四分之一左右的地方呈現一片黑暗，還好這裡屬於工商複合區，居住型大樓大多偏離此地附近，大大降低了民眾的危險性。

面甲的夜視系統持續運作當中，半個鐘頭之前我已將先前的疑惑報告給費絲研究官，原來她也有相同疑問，也早就和臨時基地的副局長討論，但是尚未獲得情報分析單位的回覆，所以目前仍處於待命狀態。重點是，現在任務總指揮已經由副局長轉至軍方單位，一支為數十架戰術機甲的空陸特戰部隊，正式取代０１０菁英小隊於前導位置，除了我們闊劍小隊維持原先指派任務以外，所有執法單位只擔任包圍工作，轉為後援性任務。

期間，指揮基地數次以區間全頻通訊詢問對方要求，可是對方卻無任何回應，匪夷所思的靜默讓人更加著急，因為時間的緩衝空間已經愈來愈縮短了。

稍早有發生一個算是不小的插曲，原來軍方派遣過來的部隊隊長，竟是拉奇隊長以前的同僚，而且還是戰術機甲界裡面少數的女性菁英，全名為「麗莎．耐斯諾特」，官拜三星二階，和費絲研究官同位。麗莎耐斯諾特透過聯合通訊宣告接掌指揮任務之後，居然侵入闊劍小隊專屬回線發話，通訊內容我相信當時小隊成員應該都傻眼了。

『拉奇，好久不見，離婚了嗎？我又等了五年嘍。』

這種讓人吐血的話，愛妻又在現場，拉奇隊長完全靜默，吭都不敢吭一聲。

『怎麼不回人家的話，記得你還在部隊的時候，我們曾經度過三天的快樂纏綿時光，難道都忘記了嗎？無情的負心者！』

體力真好．．．啊，不是，這下子光吐血還不夠，我看拉奇隊長恐怕都快嚇出血尿了。

那時我正好站在費絲研究官的身旁，而她當下的表情，我只能說是兩年以來首次見到的恐怖面孔，非但咬牙切齒而且臉色鐵青，宛如人間夜叉，手中的通訊器都快被她給捏爆了。

誇張的是我連開口都沒開口，她居然就叫我閉嘴，彷彿是怕被詢問一樣，氣得離開通訊設備而跑到停機坪以外的地方面壁。

「麗莎這個臭女人！這麼久的時間居然還不放棄！氣死我了！」

這句話只有我聽見，真是無端冤枉，又不關我的事情！

算了，也已明白以前三人曾經發生了甚麼事情。我雖然沒有那麼誇張的經驗，但也是過來人，了解的。

「蒼，你過來。」

轉頭一瞧，費絲研究官回到椅子上面了。

走回臨時通訊站，見費絲研究官的神色已經恢復，於是問，「有何命令？」

「蒼，如果要你侵入被佔領的製車廠，有多少機率可以救出馮隆導師。」

「嗯．．．費絲研究官，這種不顧任務程序的行為，妳是認真的嗎？」

沒錯，現階段指揮基地裡面並未發出行動命令，若是違反任務指導規則，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你不需要擔心權限問題，只要告訴我成功率即可。」

費絲研究官的態度相當認真，看來入侵行動勢必得進行。

「八成的機率確保人質平安。」

一成是不可預期的突發因素，另一成是低調原則，凡事不能過於自信，得保留些許緩衝空間。

「唔，比我原先預估的機率還高上一成五，很好。」

費絲研究官操作監視系統，將畫面轉變為建築平面圖，而圖中左半部後方的一個小格局裡面，紅點不停閃爍，所代表的難道是！

「閃點是否代表馮隆導師？」

「聰明。」

費絲研究官擴大小格局的畫面，紅點靜止不動，依情況判斷，馮隆導師應該是被監禁起來。

「這個訊號是由馮隆導師的手環發出，前些日子來到凡里亞星時，我親自贈送的迎賓禮物。如現在所見，植入方位鎖定裝置的目的就是監視，畢竟是重要人士，總得謹慎以待。然而，在接受通訊手環馮隆導師便以識破，卻並未因此而覺得困擾或是不受尊重，詳細了解才曉得原來她在母星時，也是受到相同待遇。深知自己掌握技術的重要性，認為受到監視是種正常行為，相反的還覺得是一項很有用的人身安全保險證。」

「非凡人有非凡氣度，不愧是被尊稱為導師的人。」

「的確，因此我們已經成為很好的朋友了。所以，蒼，願意幫助費絲姐姐這個忙嗎？」

通常會出現費絲姐姐這個稱呼，代表是私人請求，以前曾經幫忙過數次非關執法方面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提出，該不會是．．．

「我知道你現在的想法。對，我就是討厭麗莎，也不喜歡見她指揮時的囂張模樣。軍方行事作風向來強勢，對於政府和平政策更是屢次提出異論，他們才不會管人質安全或是奇納星的大人物，一旦軍方總部殲敵命令下達，後果我相信你能夠理解。」

這方面的問題略有耳聞，沒想到軍政關係竟惡劣到如此程度。

「再來，關於對方未提出要求這件事，研判其目的恐怕不在星辰導航器，而是馮隆導師本人。掌握關鍵人物之後，東西自然能夠再度製造出來，所以我認為要是能夠先行解救出馮隆導師，六名人質將失去威脅價值並迫使敵方撤退。」

費絲研究官的分析結果，以及建立在忌妒心之下的計畫，仔細思考確實有其參考價值，可是我不認為魯莽行動是件好事，在外人質的生命確保有待商確，必須有另外一位主觀分析者才能夠決定。

「費絲研究官，這項提議我接受，也會全力解救馮隆導師，可是六名人質的安全還是有不安定因素，建議先知會拉奇隊長，讓他有能夠處理突發狀況的心理準備。」

「這．．．」費絲研究官低頭，抿嘴的表情明顯是在掙扎。

「我是個旅行外來者，承蒙拉奇隊長賞識收入小隊，以及你們夫婦在生活上所給予的幫助，真的非常感謝。如今，我未知會領導者便貿然行動，就算成功救援出馮隆導師以及所有人質，依警戒局鐵律作風將不會允許這種抗命行動。我的後果大不了因為抗命罪而被驅離，可是身為領導隊長確是會遭受連坐處分，最嚴重的情形只怕會被冠予姑息罪而入監服刑。」

「費絲姐姐，拉奇大哥在完全不了解的情況下遭受如此對待，真的好嗎？」

「我．．．心亂之下居然完全沒考慮到這麼嚴重的後果。蒼小弟，對不起。」

「不，這只是假設情況，費絲姐姐無須道歉。」

「謝謝。我會立刻與拉奇討論．．．等等，蒼小弟，關於責罰問題，你可以放心，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奇怪，費絲研究官的表情為何如此自信。

「機力實驗室和警界局高層先不提。在據點基地裡面，除了彭尼被我要求保密之外，大部分的人都只知道我是拉奇的妻子，傑出的機力實驗室高階研究官，如此而已。」

「這話的意思是．．．」

「費絲．凡里亞，這是我的全名。」

「啊！」

我驚訝地瞧著費絲研究官，原來這就是她自信滿滿的原因。凡里亞家族，六大家族首位，首批遷移到此並致力發展的一族，更是目前擁有最大權力的家系，行星名字就是由此而來的。目前局面，不論和平主義的政方或是強硬態度的軍方，全都要對凡里亞家族敬畏三分，簡直就是凡里亞行星的地下領導者啊。

「我是個從小就受到祖父寵愛的小孫女，沒有人敢動我，甚至是動到我的丈夫和兒子。所以實際上就是特權關係，而本人也非常樂意為我喜歡的人們去使用它。」

唔，難怪據點基地會受到機力實驗室的全力支援。拉奇隊長，你可真是娶到一位不得了的妻子！

現今凡里亞大主事的孫女，何等權貴的身分啊！


由於費絲研究官的分析，加上我能夠順利解救馮隆導師的保證，終於是成功說服拉奇隊長，允諾這個入侵援救行動。

與全隊研討當中，拉奇隊長提供個人想法，他認為要完全確保現場六名人質安全，闊劍小隊也要有所行動。當我潛入敵陣並成功解救馮隆導師的同時，小隊全員必須以密集狙擊的方式逼退敵方七架機甲，製造出我方能夠接近人質的緩衝時間。

但是，這個計畫裡出現一個很大的問題。

援救六名人質必須要有對敵經驗豐富的小隊支援，並且要於強勢武力之下隨機應變予以鎮壓，可是依照目前警戒局的機甲規格，就算是菁英駕駛員也很難控制住場面。

最後在拉奇隊長的提議之下，出現了一個理想的解決方案，可是卻因此讓費絲研究官再次盛怒。

是的，我們需要能夠應付對方的軍規機甲，也就是目前臨時指揮官的幫助。

『為何非得要那個女人不行！』

『費絲，冷靜點，這是目前的唯一選項．．．』

『可惡！──』

夫婦倆在小隊通訊回線裡面爭執，沒人敢發聲介入，就算認識他們最久的薩斯克也是一樣。

怎麼辦，再持續下去只怕會延誤救援時間．．．

『哎呀，讓你們夫婦為我吵架，真是讓人過意不去呀。』

唔，這聲音！怎麼會？

『麗莎，妳居然用監聽裝備切入我們通訊回線，甚麼意思啊！』

『唉，親愛的小費絲，不是需要幫忙嗎？所以我就來啦。』

『哼！』

居然這種方式稱呼，她們兩人到底是甚麼樣的關係？

『放輕鬆點，我的永遠好對手，可不是這麼容易生氣的人喔。』

『囉嗦！』

『好，遵命，不囉嗦就不囉嗦。直接切入主題，剛才你們在討論的事情，我這邊都已經了解，六名人質的安全交由我們處理，沒有問題。』

『就這麼簡單。』

『費絲，難道妳要我提出借貸丈夫一天的條件嗎？』

『想都別想！』

『哈，說的也是。其實我原本就打算採取激進行動解救人質，因為對方遲遲不提出條件的原因，很明顯地是在等待前來接駁的運輸船艦。』

『運輸船艦？麗莎指揮官，這話的意思是指對方要將馮隆導師運送出去。』

『哎呀，親愛的拉奇終於肯與我對話了。』

『唔！──』

費絲研究官發出不滿的聲音。

『談正事，非必要的事情我不想聽。』

拉奇隊長，真有男子氣概！

『好──知道了。依照目前封鎖狀態，普通船艦根本無法靠近，但是不久以前，卻是出現一個很反常的事情。我們軍方在第九區臨海港口附近測得地殼異常微動訊號，透過低軌衛星發現港邊出現一處大缺口，並且有量子引擎出力時的特有反應，情報部研究結果判定是鑽岩用的大型工程船艦，按照其行徑路線將會通過第十一區，而我剛好被派任前往這裡進行支援，相關情報自然很快就傳過來了。』

『另外再透露一個消息，研判出鑽岩船艦的目的之後，我方在第一時間就循線往後追查，已經將原定利用宇航艦運送費絲研究官出去的犯罪者全數逮捕，現在正於審問當中。以上，這是我所知道的情報。』

原來軍方早已動作，看來可以少擔心一件事情．．．啊！

「不好！」

『是誰在發話？』

『麗莎指揮官，是我的小隊偵查尖兵，隱蛇。』

拉奇隊長率先幫我說明。

『隱蛇．．．允許發言。』

「麻煩請指揮官立刻聯絡目前在審問的軍官，詢問犯罪者之間是否有行程回報的事情。」

『呵，拉奇，你有個很聰明的隊員。稍待一下，我馬上切換通訊回線聯絡。』

『蒼，你顧慮的原因？』

聽見拉奇隊長詢問，我立即說明，『如果那艘鑽岩艦有雙向回報行動進度的習慣，被逮捕的一端勢必無法做出回應，假設他們腦袋聰明的話，結果將是我們最不願意見到的情況。』

『拉奇，我懂蒼小弟的意思！』

沉默多時的費絲研究官終於出聲了。

『綁架失敗的後果，將轉嫁到那些人質身上．．．』

蘇里的判斷沒錯，這是個最糟糕的情況。

『唔，那麼我們該立即行動嗎？』

瓦希利表達意見。

『不妥，還是先等候指揮官詢問的結果。』

拉奇隊長的語調有些許沉重，想必是十分擔心人質安全。

『各位，我回來了。首先，貴隊隱蛇所疑慮的事情已經確認，的確是有每四十五分鐘回報一次行動進度的事情，然而最後一次回報在二十分鐘之前，也就是我方進行突擊之前。』

『不妙，只剩下不到二十五分鐘的時間了！蒼，還有把握嗎？』

「費絲研究官，這方面不成問題，我原本就打算在十五分鐘以內完成行動。」

話說完後，我立即將手腕上的任務時刻，調整為倒數十五分鐘。

『呼──有你這句話，姐姐就相信了。』

『費絲，敵前情報偵蒐或是敵後破壞的專精人員，我見過許多而且隊上亦有能手，但從未有人能夠如此自信在這麼短的時間以內解救人質，十五分鐘．．．可信嗎？』

『哼，蒼小弟的技巧，加上我自豪的隱蛇裝備，我對他有信心。』

『喔．．．蒼小弟，這麼看中他？』

『兩位，現在不是爭持的時候。蒼，所剩時間不多，任務立刻執行。』

『是的，隊長，啟動光學迷彩，隱蛇出動了。』

起身之後，我立即往大樓邊緣奔去，踏上邊緣圍牆往前騰躍的同時，背包表層機構便往外擴展成黑色三角羽翼，加上背包噴射器輔助，依照目前飛行速度應該在三分鐘以內便能到達製車廠。

『黑姬。』

『蒼樣，甚麼事情？』

『我需要妳。』

「已經在你身邊。」

「嗯，現在跟我的隱蛇裝備連線，我需要妳引導製車廠室內構造的最短路徑。」

「是的，已取得連線，最短路徑建議直接降落在建築中央後方，那邊是委外材料收貨間，進入之後只需再步行十七公尺就可以到達紅點位置。」

「謝謝，有妳在身邊，甚麼事都會變得很容易解決。」

「呵，幫忙執行任務，黑姬會有獎賞嗎？蒼樣。」

「妳想要甚麼？」

「第六期首日，第三區要舉辦繁星少女的歌迷見面會，據說現場會發行特別精選集，其中還有一首未發表的新曲，你買給我。」

「沒問題。」

「呵呵，蒼樣，最愛你了。」

「嗨嗨，談到妳有興趣的事物，不愛也會變得有愛。」

「蒼樣，黑姬可是真心的呦。」

「我知道，真心喜歡繁星少女是吧。」

「嘻嘻．．．對了，傍晚時候，隔壁阿莉娜的姐姐不曉得在搞甚麼，聽到好幾次物品破碎的聲響，接著一會哭又一會笑，吵得我都快沒心情看節目。」

「唉，阿蓮娜肯定是又喝醉。」見已逐漸接近目標，我便利用手環控制關閉滑行翼，直接降落於地面之時，正好就在黑姬所指的地方，「等我回家以後，非要好好罵她一頓不可。」

「嗯，但可別罵得太用力，她認真哭起來，聲音很難聽。」

「也是。」

觀察收貨室門口，門框邊有閃爍綠點，發現是種特製的五角光卡辨識通行鎖。

「隱蛇回報，目前已就位建築南面入口，準備入侵，以上。」

『蒼，你的任務由我負責監控，是單獨通訊回線，不用那麼拘謹。』

「是的，大姐。」

『需要提供路線建議嗎？』

「謝謝，有黑姬在身邊。」

我利用手環上的解碼功能，很快就解除門鎖訊號，直接開門進入。

『喔，那麼肯定連線了。』

『費絲姐姐，我在。』

『呵呵，黑姬小妹，有段時間沒看到妳了。』

嗯，現場四周一片黑暗，周圍也沒有生體反應。

『都是蒼樣嫌我囉嗦而不讓我跟，所以才都沒機會和費絲姐姐見面。』

等等，左前方的車件生產線附近有四架機械人型持槍巡守，操控者是位於何處呢？而且我目前預定路徑地面多處設有詭雷，經由隱蛇面甲掃描後得知是動能詭雷，能夠偵測物體移動而觸發的實體爆裂物，必須謹慎移動才行。

『哎呀，那個小壞蛋。』

喂，這麼緊張的節骨眼上居然在耳邊聊天，黑姬還亂掰理由，明明是自己愛看節目而不想出門，太過分了吧。

『對了，費絲姐姐，第五期流行焦點，彩漾商社的新系列化妝品已經上市嘍。』

『已經是這個時間啦。』

『嗯，而且新產品還是瑟拉娜代言的喔。』

『沒想到居然換繁星少女代言，那麼之前的幽壇風花呢？』

『幽壇風花的經紀人在節目上發表，說是要讓她暫時專心於戲劇腳色，短時間不會發表新曲以及代言產品之類的工作了。』

巡守機械人型靠近詭雷附近並未引爆，看來是有敵我辨別功能，這種高性能詭雷記得只有軍方擁有，對方是從何處弄來的。

『我很喜歡她的聲音以及服裝搭配的品味，好可惜喔。不過黑姬小妹還真是喜歡繁星少女，相關訊息總是比我還早知道。』

『嘻嘻．．．』

雖然知道兩位感情變好，是因為流行訊息的緣故，可是現在談論這種事情．．．唔，距離只剩不到三公分，左腳差點就踏進詭雷偵測範圍之內，好險！

可惡，又過了五分鐘，沒時間繼續消耗在這種東西上面。

不再理會耳邊持續傳來的聊天話語，左手抽出振動短刀，透過面甲鎖定詭雷區外的三連金屬置物架，使力一拋的結果，短刀導索成功綑綁住置物架橫桿，接著我於原地跳躍的同時右轉刀柄收回短刀，藉著導索收束而引發的拉力，以騰空擺盪的方式穿越詭雷區。

降至地面，離紅點處只剩下不到八公尺距離，可是又面臨新的問題。困住紅點的隔間外面，門口兩旁以及走道對面加起來共有四名武裝人員，要同時解決很簡單，但是警戒配置為何如此鬆散，總覺得似乎不太對勁。

先不管這個，突破防線解救馮隆導師才是首要。

屏息之間，身體自然前傾，高速移動至隔間走道中央處，「影舞．四神滅殺」發動過後，四人昏厥倒地，失去意識了。

呵，輕而易舉。

眼觀隔間門邊，依舊是相同的五角光片鎖，再次破解之後，金屬板自動退至右邊，結果見到的竟是對面牆壁缺了一個四方口，地板中央處放置了一只手環．．．糟！是陷阱！

「隊長！請立刻發動突襲！」

緊急回報的同時，耳邊傳來黑姬警訊！

「蒼樣！側向動能詭雷！」

「轟隆！──」

個人言論

第五章 振作與懊悔的承諾


殘破瓦礫，煙霧瀰漫，刺鼻的煙硝味令人難耐。

緊急時刻，身體本能反應之下，三面冰雪之鏡化解危機，可是耳朵卻因為音爆衝擊的關係呈現暫時性失聰現象。眼前，整個隔間被爆炸能量摧毀殆盡，破損凹陷的地面上有許多還在燃燒的屍塊，那是剛才被我擊到的四人。

『蒼樣！』

『別急，除了耳朵暫時失去功能以外，無恙。』

『嗯，你身體的各項數值還算穩定，沒事就好。蒼樣，費絲姐姐一直都在呼叫，著急得都快哭出來，不回應嗎？』

『短時間聽力要恢復有點困難，幫我轉告目前情況，以及我準備要追逐歹徒的事情。』

『是的。』

門口兩邊詭雷引爆之前，牆壁缺口外面有六條人影以很快的速度往西北面移動，沒想到居然能夠察覺到已經有人入侵而設下陷阱，害得我差點就變成烤肉。當時潛行時，面甲並未反應被偵測警訊，而且我的動作也很小心，就連利用短刀移動時的聲音亦相當微弱，對方到底是．．．啊，原來如此。

最原始的方法，也是最有效率的偵測方式。

五角光卡識別鎖，肯定被動過手腳。

轉頭瞧往車艦生產線，四架機械人型已倒在地面，猜測應該是操控者離開而切斷動力訊號。

『蒼樣，已經事情全數告知，費絲姐姐要你暫時在原地等候支援，如何？』

『不行，那群人的移動速度很快，沒時間等候，我現在立刻追蹤，幫我回報。』

『好的。』

追跡當中，真該慶幸稍早前那一瞬間的觀察力，雖然只有短短時間，還是讓我分辨出馮隆導師的生體能量，以及識得另外五條人影的能量反應。那群人遠離時，腰間部位皆有藍色光束閃燃情況，看樣子應該是短距離噴射裝備所引發的火光。

那麼的話，簡單多了。

持續奔跑當中，我將面甲監視系統切換成熱力感應，接著反手至隱蛇背包取下短刀，兩次大幅度跑跳之後，短刀使力上拋的結果，成功固定住右前方建築物牆面，然後一口氣爬升到頂端樓面，開始進行搜索。

嗯．．．西北面約一公里之處出現異常的熱力反應，其中一道移動速度稍慢於前面四道，看來應是背負著馮隆導師，沒錯了。

『蒼樣，現場捷報，闊劍小隊成功擾敵，敵方裝甲遭受三架軍方機甲擊破，六名人質平安。』

『三架對上七架，真不愧是軍規部隊。黑姬，謝謝通知，現在終於可以稍微安心去進行未完成的任務了。』

『蒼樣，計畫？』

『沒計畫，直接擊倒再說。』

神識通話結束，於頂樓深吸一口氣，短刀以弧線拋出並固定住前方大樓牆面，接著以極快的擺盪速度穿梭於都市叢林之間，然後在最後一次停滯於半空中的時候，鎖定地面五條人影，短刀收束然後再次拋開的結果，五條黑蛇準確地擊破對方移動裝置。

不待其反應，降落的同時「寸斷」已出，以飛快速度接連擊倒五人，並且以雙手接住即將從他人手上滑落的馮隆導師。

『黑姬。』

『知道．．．身體沒異常藥物反應，只是暫時性昏厥。』

『那就好。現在幫我回報成果，以及需要搭載醫療器材的船艦過來接應。』

『是的，蒼樣。』

傳達之後，我將馮隆導師輕放至地面，然後取下背包表層的三角翼並覆蓋在她的身體上，儘管棉被樣式古怪了點，但至少還能夠保暖，委屈了。

任務完成，終於可以稍作休息。拿下面甲以後，我取出背包裡的電子菸捲湊上嘴巴，前往觀察被我擊倒的五人。

這五名男性並未蒙面，也沒隱藏住紅髮特徵，身穿藍黑色裝束，衣裝肩膀處皆有紅色倒三角標誌，是同黨沒錯。

吐了口煙，我蹲在其中一人身邊，把轉向左邊的頭部給扶正，赫然發現這人眉宇之間居然也有倒三角標誌，隨後查看四人亦得到相同結果，這標記到底代表何意呢？

「唔．．．」

『蒼樣。』

『嗯，聽力恢復當中，對話不會有障礙，我來就好。』

熄滅電子菸捲，我走回馮隆導師身邊，見已恢復意識便趕緊將她扶起，然後由背包裡面取出一只小金屬罐，轉開封口，遞到她面前，「這是水。」

「你說話的語調？」

「剛才出了點小意外，暫時有聽力問題。」

「要不要緊！」

見到馮隆導師緊張的模樣，我笑了笑，「現在應當關心的是自己，而不是我吧。」

「不，雖然我後來一直在昏迷當中，但清楚你們一定經過很大的努力才將我救出．．．」馮隆導師意識到一旁倒地的五人，驚嚇之餘一口氣將金屬罐內的水全數喝光，「呼．．．謝謝你。」

「哪裡，讓馮隆導師受到驚嚇，我們必須要負起責任。對了，要先麻煩導師一件事情。」

我將掛在腰際的面甲取下，然後和馮隆導師手上的金屬罐交換過來，「在接送船艦到達之前，希望妳能夠完成今天的任務，抱歉了。」

「喔，你也知道。」

「任務需要，不得以之下。」

「好的，就借用你的面甲，回報母星今日依舊人身平安。」

「非常感謝。」

示意地向馮隆導師點頭之後，我便利用自短刀取下的導索將五名歹徒捆綁，受到連量子束都無法切斷的導索禁錮，沒有掙脫的機會。

這種直徑不到０.３公分的高伸縮性導索，最大伸長量為二十五公尺，是機力實驗室以很特殊的複合材質所製造，其編織密度比起身上束衣還高，與振動短刀結合後，是我於任務執行上的最佳利器。

『蒼樣，船艦，東南。』

經由黑姬通知，轉頭一瞧發現是警戒局的醫療艦，雖屬小型船艦，但是移動速度可比軍規量子引擎，裡面都是裝載最先進的醫療設備，藍白色塗裝十分明顯，很難會認錯。

醫療船艦停泊於數公尺之外，側邊艙門開啟，隨即見到六位女性醫官推著浮空式動力擔架前來，接著是費絲研究官，怎麼連她也過來。

「蒼小弟！」費絲研究官快步跑到面前。

不好，費絲研究官的眼淚都快飆出來了。「我沒關係，馮隆導師也無大礙，但還是建議做些醫療檢查比較妥當。」我說。

「嗚．．．你的聲音．．．真的很感謝，可是姐姐要先去處理馮隆導師的事情，明天再和你聯絡，知道嗎？」

費絲研究官是少數曉得黑姬具有特殊機能的人，所以很相信我所回報之事。

『蒼樣，你又害女性掉眼淚了。』

『意義不明的發言。』

「不急，忙妳的事情即可。」我說。

「嗯．．．」

費絲研究官忍住眼淚，緊緊地握住我的雙手之後，轉身前往探視已經躺在擔架上的馮隆導師。

「馮隆導師，真的很抱歉讓妳遭遇這種事情。」

「我知道妳很擔心，都沒關係了。」

擔架經過的時候，馮隆導師將面甲遞交到我手上，離開時微笑點頭，再次向我表達感謝。

醫療艦才剛升空不久，另一艘警戒局船艦也正好抵達，與前來押解的長官交接五名犯人之後便搭乘船艦，於途中回到製車廠外的臨時指揮基地，回報這次任務經歷的所有事情。

後來的時間，只能說比和歹徒對峙還要累人。因為得敘述從潛入敵陣至追跡之後的所有細節，這是警戒局的規定，任務執行人員必須完整以口述傳達，而且還不能拖延到隔天才報告，真夠煩人．．．但，也已習慣。

報告完畢，接下來就是自己小隊成員的關心問候，當時他們雖然在外圍，卻都目睹到突發的爆炸情況，也試圖與我通訊，只不過當時聽力暫時受損，所以才沒能得知以及回應。

這都沒關係，六名人質成功解救，馮隆導師也已無大礙，任務算是圓滿達成。

這次大規模犯罪後的調查工作，警戒局成立專案小組進行偵辦，已不在我們這種執行外勤任務的執法者身上。

就如瓦希利經常提到的事情。

『動腦的事讓那群文書執法者去處理，至於需要武力的地方，自然就落在我們身上了。』


踏進家門，也已經是深夜時刻。

由於離開據點基地前有和大家共進晚餐，所以回家後就只有沖澡換衣，而黑姬依然是待在「電視機前」，享受那全天候的娛樂節目，樂此不疲。

沖澡完畢，總算是清除掉一整天下來的工作疲勞，我指的是精神上。

帶著今日最後一根電子菸捲，走到陽台前，發現隔壁屋內一片黑暗，心想阿蓮娜應該是已經入眠，於是便安心地抽著菸捲，然後面對著那非常無趣的都市夜景。

「呼──」

警戒局的工作真是刺激，而且薪餉豐厚，加上算是規律的生活，蠻不錯的．．．「碰」了一聲！嚇得我轉頭瞧往隔壁！

「你這個可惡的男人！為甚麼要欺騙我的感情！──還有人家的身體．．．嗚───」

唔，又來了。

「嗚．．．你為甚麼在笑．．．我又不是笨女人．．．只要你一聲道歉．．．為甚麼就是不肯！──」

嗯，阿蓮娜的語調感覺沒有喝酒，現在是跟對方通訊中？

「回答我啊．．．為甚麼一直笑．．．嗚．．．」

『蒼樣，很吵。』

『我知道，可是阿蓮娜在通訊當中，稍微忍耐一下。』

『蒼樣，別太過縱容喔。』

『嘿嘿。』

呵，黑姬的個性．．．不，應該說是銀櫻的個性，喜歡跟不喜歡的人事物分得很清楚，旁人無法去改變，就連我這位「原哥哥」也是一樣，無人能敵。

但這是好事，有位以不同視點觀察事物的黑姬在身邊，總是會提醒我許多無意間忽略掉的細節，重新回到身邊之後便如此，是不可或缺的心靈支柱。

「為．．．為何要切斷通訊．．．．嗚！──」

看來已經可以過去了。

熄滅電子菸捲，左手一反化成無害粉塵，然後跨越欄杆進入阿蓮娜住所，摸黑尋得照明裝置隨即開啟，結果竟見到阿蓮娜上半身裸露且只穿著短褲，跪坐在客廳地板上以淚眼看著我。

「嗚．．．蒼．．．哇啊！──」

呃，怎麼哭得比剛才還要猛烈。

進入客廳，拿起掛在沙發以背上的衣服，我走到阿蓮娜身邊，正座下去之後幫她套上衣服，結果她就這麼地哭倒在我的大腿上面。

「蒼．．．我好可憐，身體被人欺負，金錢也被騙走，本來想要他道歉而讓自己能夠振作起來，可是他就只是笑．．．完全不理會我．．．嗚．．．」

唉，還說自己不是笨女人。

「乖，先別哭。」我將阿蓮娜扶起，然後以手將臉頰上的淚水給抹開，「對方開口道歉，妳真的就會振作起來嗎？」

「嗚．．．」阿蓮娜緩緩地把頭給轉向旁邊。

「阿蓮娜，看著我。若是真想振作起來，我會很高興，也會讓他在妳面前道歉。」

「嗚．．．真的．．．」

阿蓮娜雖未轉頭，但是眼睛看了過來。

「認識到現在，答應的事情有哪件是沒有做到的呢？」

「有，不願意帶我去參觀你工作的地方。」

「呃．．．這件事情除外，不算數！」

據點基地屬於政府機關重地，一般平民是不得進去的。

「嗯，那麼就沒有了。」阿蓮娜嘟嘴瞧著我。

「啊哈哈。」我伸手搭載阿蓮娜頭頂，摸了摸，「那麼，妳願意為自己所說的話而負責嗎？」

「如果他肯開口道歉的話，我會學著阿莉娜．．．嗚．．．」

「好了、好了。」我輕拍阿蓮娜的臉頰，表示安慰，「能夠重新踏入社會就好，不一定要學著妹妹，印象中妳喜歡關於藝術方面的事情，可以朝著興趣發展，嗯？」

「好──」

外人若是見到這種情況，肯定會認為我們關係異常，實際上並非如此，硬要形容的話，我算是長輩一般的存在。相處雖然只有短短兩年，但我在她心中的份量，可比不比父親的腳色還輕，這是由她親口說出，而我也相信。

「哪，知道對方在哪裡嗎？」

阿蓮娜看著丟在一旁的通訊手環，「剛才通訊的時候附近十分吵雜，而且還有熟悉樂曲聲音，應該是以前經常帶我去的詠樂館。」

「約會的時候居然帶妳去那種地方！」

「嗯．．．而且還要我幫他付錢．．．」

真是可惡的傢伙。詠樂館跟水夢廳都是第六區有名的聲色場所，但是詠樂廳的消費更誇張，去過的瓦希利曾經提及，進出大多為有錢有勢的份子，完整消費一次至少要花掉我三分之一的薪餉，可說是第六區裡面最高級的俱樂部。

「好，去換衣服，帶妳去找他理論。」

「可是他又不一定還待在那裡。」

「相信我，還在。對了，趕時間，妳的浮空艇借我使用。」

「好的。」

那種人的心態我很清楚，一定會留在現場以譏笑愚蠢女人為樂．．．唔，想到我家阿蓮娜被那種敗類欺負，整個人都火了起來！

「蒼。」

「甚麼事情。」

「我可以穿這個嗎？」阿蓮娜站在房間門口，左手拎著一件粉紅色短裙。

「褲子！穿裙子怎麼坐浮遊艇啊！」

「好──不要那麼兇，我情緒還沒恢復，很容易受傷的。」

吐血，真是夠了。

『蒼樣，終於是到了這個地步。』

『非管不可，所以我要出門。』

『好，我等你回來。』


區間快速道路上，因為夜深的關係車輛並不多，我駕駛著浮空艇，背後坐著阿蓮娜，持續往第六區方向前進。

目前所駕駛的浮空艇，是種類似地球摩托車的交通工具，艇身前半部有大型擋風透明遮罩以及倒插式操控握把，右腳踏板為加速裝置，左腳踏板則為制動裝置，長達近兩公尺的艇身可供兩人乘坐，以輕型重力引擎驅動，所以並沒有輪子這種元件。

這個星系裡的交通工具，類型大致和另一個超次元的先進次元相同，有船艦和車輛以及大眾交通工具，差別的是動力來源以及驅動方式而已。我現在所騎乘的浮空艇，輕型重力引擎可讓艇身離開地表約三十公分，因應安全考量最高速只達約一百二十公里左右。然而這種浮空艇雖然帥氣，但是所需的動力燃料頗為珍貴，一根大小約食指長的燃料棒可供行駛五百公里，燃料費竟高達兩萬哈森幣，約為我目前工作稅後所得的五分之一，並非是普通民眾所能負擔得起。

是的，浮空艇屬於裝飾性的高價型交通工具，現在騎乘的是阿蓮娜父親在她二十歲生日時贈送的禮物，由雷頓動力機研所限量販售，比普通輕型量子引擎驅動的車輛還貴上二倍，售價近六百萬哈森幣的貴重物品。

想了這麼多，還是比不上黑姬的奈米級陣列式電漿爐。這種黑科技的動力來源為星核，又被冰萌大幅改造過，若是讓外人知道的話，肯定會引起相當大的騷動．．．唔，前方已是第六區入口處，該下快速道路了。

通過環道路至區內道路，五光十色的炫目照明以及立體投影招牌讓人目不暇給，彷彿不夜城般到處都是人潮，為了安全起見我將速度控制在法定時速，透過浮空艇操控面板的導航，很快就到達的此區最高級的娛樂場所，詠樂館。

經由服務人員引路，駛近指定停駐區裡面的位置之後，我便將沉睡已久的阿蓮娜給搖醒，「嘿，居然給我睡到流口水，太過分了吧。」

「嗯．．．好久沒有吹風，舒服的關係就．．．」阿蓮娜以衣袖抹去殘留在嘴角的口水，轉眼看往停駐區外的大型霓虹看板，「到了。」

「記住，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不得慌張，只要靜靜待在我的身邊即可，知道嗎？」

「好。」

或許是意識到些許危機感，阿蓮娜緊張地點頭。帶她來此以前，已經透過局內情報系統搜索相關訊息，對方並非有錢紈褲子弟，而是混雜於第六區裡面的不良份子，也就是所謂的黑幫團體。

尼斯蘭．哈衛，奇谷幫的幹部。該團體是個以詐騙為惡業的犯罪組織，成員男女皆在二十歲至三十歲之間共計一百三十五名，善於運用自身外表出眾的優勢行騙，於當區惡名遠播，是克薩克都有名的犯罪團體之一，算是比較年輕的黑幫，成立約只有六年的時間而已。

奇谷幫由四位幹部領導，年輕氣盛的作風非常囂張，除了慣於對受害者施以洗腦方式騙取錢財物質，還會顧用傭兵以暴力來屈服不受欺騙的受害者，跟向來懂得自律的其他黑幫不同，手段激進令人不齒。

儘管警戒局多次掃蕩該集團，但最後大多因罪證不足而予釋放，詳細原因多為受害者恐懼遭受報復而放棄指認犯罪者身分，是個令警戒局十分頭疼的犯罪組織。

花了四萬哈森幣進場費，終於是得以進入詠樂館，印入眼簾的盡是奢華，舉凡燈光照明、設備裝潢，甚至是款式一致的服務員黃色制服都十分亮眼，不愧是高級俱樂部。

進館時經由領路員簡略介紹，加上阿蓮娜說明，已大致曉得館內所有布局。這個約據點基地廣場四分之一大的室內場所，可容納近四百位前來取樂的顧客消費，共分開放舞池區、小型樂團演奏區、貴賓隔間區等三大區域，各區皆設有大型服務吧台提供飲食以及酒品，服務內容跟水夢廳差不多，只是少了情色方面的表演，屬於高格調的經營方式。

因為長相以及身高的關係，加上身穿樸素衣服，待在人群裡面顯得格外突兀，行走時引來眾多好奇眼光，但那不是我該注意的事情，不去理會。

「哪，尼斯蘭哈衛平時習慣待在哪一區。」我問起因緊張而挨在身旁的阿蓮娜。

「貴賓隔間區，他習慣坐在第八小區，就是那一區的右上位置，目前人就在那邊。」

轉頭看往該區段，立即見到醒目的暗紫色衣裝，奇谷幫幹部制服，那人就是尼斯蘭哈衛。小區環形沙發座位上除了目標以外還有九名男性，身穿黑色衣裝，各個相貌不凡，全都是帥氣型男性。

「走。」

「嗯．．．」

才剛靠近不久，那一小區的其中一人便發現我身後的阿蓮娜，在他和尼斯蘭哈衛教談過後，只見尼斯蘭哈衛離開沙發，以輕蔑的表情看了過來。

「喔，那不是阿蓮娜嗎？怎麼，才剛切斷通訊沒多久，居然就找了一個不知人種的矮個子來跟我炫耀，妳可真是無情啊。」

「唔．．．」阿蓮娜並未回應，依舊是躲在我身後。

「你就是尼斯蘭哈衛。」我冷冷地說。

「沒錯，就是本大人，你是哪位？」尼斯蘭哈衛說話的同時，全員起身。

我瞧了那幾人一眼，平均身高都在兩百三十公分左右，全是些不堪一擊的中等體格，「阿蓮娜的朋友，白銀蒼。有事情找你談，這裡或是外面，給你選擇。」

「口氣可真不小。銀毛矮子，你應該已經從阿蓮娜口中得知我的身分，要跟本大人談話可是得付錢喔。」尼斯蘭哈衛伸手搭住我的右肩，彎身面對著我時，露出猙獰面孔，「想為她出頭，你憑甚麼啊？」

我將尼斯蘭哈衛的手給撥開，「再問一次，這裡、還是外面。」

「哈哈──哈哈哈！──」

尼斯蘭哈衛挺起身子，拎起一個酒瓶便往地面砸，玻璃碎裂的刺耳聲響引起周遭顧客注意，紛紛轉頭觀望。而這時候區外五名白衣男性快步跑來，從中將我們給隔開，若猜測無誤，應該是館內保全之類的人員吧。

「哈衛先生，之前已有約束，這裡不是紛爭的地方。」其中一名保全人員說。

「煩啊，你們負責人已經提過很多次了。」尼斯蘭哈衛撥開那人，怒視了過來，「銀毛矮子，外面停駐區，我跟你好好的談！」

「我們走！」

尼斯蘭哈衛刻意衝撞我的身體之後，帶著所員成員很快地離開，這時剛才發言的白衣男性轉頭面對我，以很無奈的表情搖頭。

「雖然不清楚你的意圖，但是請小心，對方不只有十人而已。」

「感謝警告，但為何告訴我這些事情。」

只見白衣男子轉身並指向貴賓區吧台方位，一位身穿緊身白衣的長直髮漂亮女性，她靠在吧台櫃前面對著我們，右手拎著一只酒杯，緩緩地點頭示意。

「主人，也就是詠樂館的負責人，克拉拉．阿薩馮凡小姐。主人不希望館內氣氛遭受破壞，所以請客人見諒，並且請立即離開。」

「好的，我們這就離開。」

帶著阿蓮娜走往入口途中，那位女性持續以犀利的表情觀察我們。沒想到詠樂館的負責人居然是六大家族，也就是排名次席的阿薩馮凡家族所經營，她的年紀依外表判斷只不過比阿蓮娜還大上二、三歲而已，真是不得了。

才離開大門，就見到一大群人圍在停駐區外面，除了原先十人之外，又增加了約近二十多人，而這群人的外貌以及體格有別於奇谷幫，各個體型健壯，明顯就是經過特別訓練，應該就是傭兵吧。

「蒼．．．」

「別怕，有我在。」

安撫阿蓮娜的同時，尼斯蘭哈衛穿越那群傭兵，立於人群之前，劈頭便指了過來。

「你這銀毛臭矮子！居然敢破壞本大人消遣的興致！要談話是吧！給我用力的談！」


十分鐘．．．不，大概只有八分鐘的時間。地面上，二十五個半死狀態的傭兵，九個嚇到癱坐在地面上的幫眾，一個右手腕骨遭受踩碎、目前正因被我恐嚇而不敢發出痛楚的尼斯蘭哈衛。他跪在我的面前，痛到整個臉部扭曲，模樣十分悽慘。

人群因為害怕的關係沒有靠近，負責該區治安的執法小隊亦未前來關切，心想無誤的話，應該是被克拉拉阿薩馮凡透過影響力給制止了吧。

不管那些，先把事情做個了結。

「本來我打算以和平的談話方式解決，可惜你選擇的是物理交談模式。現在，為你對阿蓮娜所做的事情道歉。」

「阿．．．阿蓮娜小姐，我不該以欺騙的行為對待妳，請原諒我！」尼斯蘭哈衛一邊抽蓄一邊點頭道歉，看來是真的痛怕了。

「哪，妳都聽見了。」我問阿蓮娜。

「嗯．．．夠了。」

我知道此刻的阿蓮娜十分害怕，而且害怕的對象是我，只是她依然很信任我，因為自從解決這群人以後，她始終都躲在背後，並緊緊地捉著我的衣服。

「好，你已經道歉，她也接受了。至於我的立場，尼斯蘭哈衛，你欺騙阿蓮娜所獲得的東西，都是因為她的愚蠢所致，可以不追究。從現在開始，阿蓮娜不會再與你聯繫，而你也不得再過來騷擾她的生活。給你個保命警告，千萬別想有挾怨報復的心理，若是有那麼一點點徵兆讓我發現，下次碎裂的不再是手腕骨頭，而將是身體和頭部連接起來的頸骨。相信我的話，你沒有反抗的本錢，就算是整個奇谷幫集合起來一樣沒有威脅性，知道嗎？」

「是──我知道了！」

「為了能夠繼續在這片土地上呼吸，記住你的承諾。」

語畢，我轉身並帶著阿蓮娜準備進入停駐區，結果卻見到詠樂館入口處，克拉拉阿薩馮凡以及五名白衣男子站在那邊觀視。以點頭向他們表示謝意之後，不再逗留，帶著阿蓮娜一同騎乘浮空艇，返回第十六區。

回家途中，阿蓮娜雖沒睡著，但也和之前一樣並未說話，我想應該是還在驚嚇當中的關係，於是便沒出聲打擾。

於地下室停好浮空艇，我們就搭乘升降艙回到第十層樓，然後進入０１０５室，看著她上床並蓋好被子以後，當我轉身即將要離開之時，她拉住了我的衣服。

「先不要回頭，聽我說話．．．」

「嗯。」

「蒼，今天晚上真的很謝謝你，明天開始我會遵守承諾重新振作起來。可是．．．老實說我現在仍然很害怕，害怕見到陌生的你，害怕我們原來並不是生活在同樣的圈子裡面，所以．．．短時間請別來找我，我自己會規律生活，可．．．可以嗎？」

「妳能夠正常生活再好不過，我答應妳。」

「好．．．那麼請你離開了。」

「嗯。」

離開０１０５室，關上房門，轉頭看往隔壁自家門口時，不由得嘆息了一下。

我能夠理解阿蓮娜，會害怕亦屬正常，因為稍早前我對付那群人並未手軟，而是以力量加上心理雙重壓力之下予以制裁，手段算是殘暴，讓原本和藹大哥哥形象完全破滅。

這種暴力方式或許極端，也非解決事情的唯一途徑，但對方是黑幫份子，當下認為言語勸說無用，唯有以暴制暴，讓他們懂得力量上的差距才會放棄。

我不後悔今晚行徑，也不擔心阿蓮娜從此以後會討厭自己，這是我的行為模式，無須外人認同，如此而已。

踏進自家屋內客廳，坐在沙發上時，黑姬隨即從另一邊沙發飛到大腿上。

「蒼樣，歡迎回家。」

「嗯，我回來了。」

「你的凶惡形象讓她害怕了吧。」

「就是說啊。」

「呵呵，體貼以及溫柔底下的真實，讓她見識到現實社會的可怕也好。」

「哎呀，把我形容的好像壞人一樣。」我伸手輕碰黑姬的晶體。

「蒼樣本來就不是好人了。」

「哈，也沒錯。」

「如今少了一位有待照顧的人，會不會覺得有點寂寞呢？」

「那並非是生活重心，不會寂寞。」

「真的？」黑姬離開大腿，飛到我的面前，「蒼樣，你的表情有點僵硬唷。」

「唔，我的黑姬！」我立即將黑姬抱在心口處，「阿蓮娜居然叫我短時間之內別去找她，我好可憐喔──」

「嘿嘿，警告過別把她當成女兒一樣對待就是不聽，如今嘗到苦頭了吧。」

「嗚．．．我有點傷心，明天想請假不去上班．．．」

「啊，明天是你的領薪日。」

「喔喔！那非去不可！」我立刻振作精神表示。

「居然假裝失落，根本是想藉機抱我嘛。」

「啊哈哈。」我把黑姬捧到面前，「可不是嗎。」

「以前黑姬還是妹妹的時候就沒有這麼直接，如今沒了身體之後居然時時刻刻都想抱人家，真搞不懂蒼樣。」

「哎呀，別這麼說嘛，我可是很愛你的唷。」

「嗨嗨，愛我是吧。無事獻殷勤，蒼樣，你又想買甚麼東西了。」

「呃．．．一部浮空艇。」我很小聲的說。

「甚麼？可以麻煩你再說一次嗎？」

「就是阿蓮娜的浮空艇，雷頓動力機研所的──」

「開甚麼玩笑！先別提阿蓮娜擁有的限量版本，就算普通級別的浮空艇也要價三百多萬，那可是足以購買一間房子的價格，你想一口氣花光積蓄不成！」

黑姬不但中斷我的話，而且還劈哩啪啦說了一大串，顯然是氣炸了。

「可是浮空艇騎起來很帥，又可以帶妳出去兜風，不覺得很方便嗎？」

我努力地想說服黑姬，結果她居然飛離，落到另一個沙發上。

「我不答應，再說要兜風很簡單，用飛的不就得了。更何況我還能夠轉換成比浮空艇還帥一萬倍的次元艦型態，居然捨近求遠，你太過分嘍，蒼樣！」

「啊，差點忘記。」

「所以，不可以買！」

「好啦，我放棄。」

也罷，先撇開浮空艇的售價，維修保養費用跟燃料棒都很貴，仔細想想還是算了。

「還有，可別忘記時光銀行裡面還有從地球帶過來的轟天號，不可以喜新厭舊。」

「喔喔，我竟然忽略了好夥伴！」

「怎麼，想騎嗎？」

「嗯嗯，不過要等到後天的休假日才有機會。哪，黑姬，兩天時間，我帶妳遠離克薩克都，到行星最南端的優席芬都旅行。」

「啊，是那個還保留些許自然環境的最終綠土優席芬都，我要去！」

黑姬開心地又飛了回來，以雙手捧住之後，我笑著說，「來此地兩年都沒空帶妳去旅行，趁這個機會好好的玩一下。」

「好。雖然長途船艦的搭乘費用很貴，但是能夠一起出去玩讓黑姬覺得很高興，謝謝蒼樣。」

「啊哈哈．．．」

平時工作時間漫長，休假期間又只待在家裡休息，是時候該出去散心一下了。

個人言論

第六章 盧恩符文


華麗典雅的禮服，加上輕柔悠揚的樂曲，再搭配豐富美食以及水酒，這都是構成一場宴會的主要因素。

目前所在位置，第一區北面的奧古維多大殿堂。巨大圓頂是它的特徵，整體外觀採用白色系為基調，以行星特有灰岩加工而成的石材建造，是首都克薩克的指標性建築。其占地十分廣闊，主建築外面的人工綠地，足足有兩個據點基地那麼大，是首都民眾明日喜歡前往休閒的最佳場所。而殿堂內的三大樓層共分九個區域，一樓的六個區域裡面，分別展示由遷移到發展後的所有歷史資料。二樓是國家級會議廳，以及國家憲法最高機構正法堂。三樓則是大型宴會廳，主要用來舉辦大型國宴，或是重要人士參訪凡里亞時的接待場所，內部裝潢擺設富麗堂皇，光我是我現在腳踩的暗紅色地毯，具彭尼剛才說明後得知，一公尺正方的面積就要價四十萬哈森幣，尊貴非凡。

今天會出現在這個與目前身分不怎麼搭配的場所，主要是受到警戒廳的命令，原因就是前兩天發生的馮隆導師劫持事件，闊劍小隊於整個救援行動當中表現傑出，除了獲得警戒局局長肯定之外，並頒發執法機構最高榮譽的一等六星執法證給予據點基地。稍早基地指揮官由警界局局長手中接過代表榮譽之證時，前來參加的小隊成員都非常感動以及興奮，證明我們並不亞於那些早就獲獎無數的菁英小隊，是最實際也是最為直接的肯定。

頒獎只是個小小活動，宴會主要目的是在替馮隆導師送行，她將於明日早上搭乘由奇納星前來護衛的艦隊，結束為時兩期的技術交流活動返回母星。

參加宴會的人很多，一眼望去大略估計至少三百多人，除了警戒局相關之外，大部分的官員或是重要人士普遍都只在電視上看過，知曉名字卻是不熟悉。

這種國家級的送別宴會其實還有一個目的，說穿了就是想為馮隆導師壓驚，儘管本人隱瞞母星實情並且不打算追究事端責任，可是綁架消息還是於事發隔天就在整個哈森星系傳開，所幸因為及時化解危機的關係，六星評議會並未針對此事件發表任何言論，凡里亞星仍然穩坐六星評議會次席，沒有影響。

想了這麼多之後，眼望不遠處飲食區裡的美食佳餚，肚子雖有餓的感覺卻是食不下嚥，因為掛念著家裡的黑姬，擔心她是否還在生悶氣。原本今明兩日是帶她出遊的日子，卻因為局長命令而前來參加宴會，以至於取消了前往優席芬都的行程。儘管是不可抗力的因素，還是覺得有點對不起黑姬，畢竟這是她很期待的事情。

「唉．．．」

「怎麼，有心事？」坐在旁邊的薩克斯放下手中餐具，關心的詢問。

「他今天晚上很奇怪，除了獲頒獎證的時候時有出現一點點笑容，其他時間都是面無表情。」斜對面座位的瓦希利，一口就把叉子上的烤肉排給吃進嘴巴，之後以很不協調的語調說話，而我只聽懂幾句而已。「．．．問他也不說原因，真搞不懂．．．唔，這麼高級的肉質，不愧是由奇納星進口過來的天然極品，我要多吃一點！」他說。

「謝謝你們的關心，沒甚麼事情啦。」

「蒼，難得來到這裡，要是不趁機享受，可真是浪費喔。」對面的辛亞以叉子輕點餐盤上的食物。

「沒錯。平時就算頒發獎證也不可能在這種地方舉行，更別說是高級宴會，所以別跟自己肚子過不去。現在彭尼和隊長忙得接見重要人士而沒空享受，蘇里又被基地指揮官帶去見識場面，你快去拿點東西過來幫忙吃吧。」薩克斯點頭並說。

前次事件費絲研究官的真實身分也已曝光，隊長是六家族之一的成員當然無法繼續隱瞞，所以他們很自然地討論著。

「提起接見我就想到一件事情。」瓦希利突然間睜大眼睛，表現出一副獵人發現獵物時的誇張表情，「據說今晚前來接應馮隆導師的奇納星代表為三武神，你們有誰見到了嗎？」

「沒有。」辛亞拉長脖子看往人群當中，「資料上記載她們三人身高約只有一百九十五公分，要在三百多位本地人裡面找出蹤影，說實在有點困難。」

「奇納星人的身高多數在一百九十公分至兩百公分左右，站在我們旁邊也比蒼沒高出多少，的確不好．．．呃，蒼，沒別的意思，不要誤會喔。」瓦希利尷尬地說。

「無妨，我不介意這種話題。」都是認識已久的朋友，所以我說。

「三武神，於奇納星的貢獻與實績的確不凡，可是這個外界給予的稱號，總覺得有點過於誇張。」薩克斯搖頭並表示，「你們也都知道，『神說』這種論調早在數千年前就被現實給推翻，也已經沒有所謂的信仰，冠上這種虛假名稱，只不過是為了滿足某些族群的崇拜心理，老實說本人並不認同。」

辛亞點點頭，「其實就跟時下流行的偶樣一樣，市場有其需要吧。」

「精神上的寄託，這一類的意思嗎？」瓦希利問。

「喔喔，瓦希利難得說出這麼正經的話，變聰明了。」薩克斯笑著說。

「我的犯罪行為理論可不是白學，上課都很認真的。」

「唉，是犯罪心理學，你真的有認真在學習嗎？瓦希利。」辛亞隨即指正。

「嘖嘖，反正都差不多啦。」瓦希利不以為然地表示。

「一個是研究犯罪模式，一個研究犯罪心理，不一樣的。」說完後，我離開座位並拿起餐桌上的空盤。

「你挖苦完就想溜啊！」瓦希利瞪著我。「嗯，我決定吃飽一點再繼續挖苦你。」我回說。

「可惡的傢伙！──啊，第四排最右邊才是最頂級的肉，別拿錯。」

「呵呵，知道了。」

捧著空盤走到設置在附近的飲食區，這裡子總共有六排長桌，前五排中每排皆有十道以銀色器皿裝盛的不同菜色，最後一排是酒類或果汁之類的飲品，並且配置多位服務人員，只要選定餐點之後他們便會服務，來賓只需要拿著盤子即可，真是辛苦他們。

點了四道比較有興趣嘗試的食物，正準備離開飲食區發現有被注視的異樣感覺，目光來自於貴賓交流區裡面的一名女子。盤髮女子成熟的氣質與相貌十分出眾，暗紫色連身禮服完全表現出女性特有的體態美感，而伴隨在旁的多位俊美男子不停地在說話，可是她卻不怎麼理會，就連與我四目相望也是相同表情，凜冽且自信，讓人覺得是位很自負的女性。

也罷，可能是因為外來人種的關係而好奇，不理她。

轉身想回到同伴身邊，卻聞「先生請留步」，轉頭一瞧發現是位身穿黑色正式服裝的老者。雖是有年紀的人，合身服裝卻是掩蓋不住健壯的肌肉曲線，直覺告訴自己，不是位普通的老先生。

「請問老先生有甚麼事情嗎？」

「你好，佔用一些時間，主人有事情想和你談。」

「主人？」

「是的，就是剛才你注目的女性。」

不遠處，貴賓區裡面的盤髮女子已是獨身，她以姿態優雅坐在只有兩人座椅的白桌子前，看了過來。

「老先生，我並不認識你家主人，能否告知想交談的內容。」

「先生，我只是管家不敢逾矩過問，請看在年長者誠心邀請的份上，與主人進行交談。」

老者彎身作躬，展現出誠意。只是交談而已，應該沒關係吧。

「請起身，我答應。」

「非常感謝，請跟我來。」

跟隨老管家踏入貴賓區，因為外貌以及身上制服的緣故，再度受到眾人注意，走到白桌子前時只見老管家伸手想幫我拉開椅子，於是便搶先一步按住椅背，在點頭表示感謝之後，我將左手餐盤放置桌面，接著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這時，老管家走到盤髮女子左後方站立，雙眼平視前方，動也不動地望著遠處，頗有專業執事之感。

「妳好，印象當中我們應該沒見過面，請問想交談的事情是？」不浪費時間，我立即開口。

「白銀蒼，這不是第一次見面。」

嗯，語調輕柔咬字清楚，女子居然曉得我的名字，可是我並不認識這名的女性啊。

「對不起，我並不認識妳。」

「喔，是啊。」

女子淡淡地回應，然後舉起右手拉開髮器，長髮垂落之後雖然變得比較年輕，但依然是不認得。

「抱歉，真的記不起來。」這只是委婉說詞，我壓根不認識。

「唔．．．」

女子凝著雙眼，感覺像是不滿，而身後的老管家嘴角微動，那是在偷笑嗎？

「白銀蒼，真的不認得我？」

我又不是來玩猜謎遊戲，直接點詢問。「小姐，如果肯告知姓名的話，我或許能夠想起。」我說。

「雷揚，我可以拿桌上的酒杯砸他嗎？」

咦？

「主人，這裡是正式場合，請節制。」

喂！我說這位名字已經知道的老管家，難道非正式場合就可以啊！真是搞不懂！

也許是因為開始煩躁的關係，決定不理會眼前兩人，我拿起叉子將餐盤裡的炸肉丁送進嘴巴，在他們的面前吃了起來。

「雷揚！」

「主人，請吩咐。」

「酒杯拿走，我要甜品，紫玫醬糕，三份！」

「是的。」

雷揚管家收走酒杯並離開以後，我瞧著不願意告知名字的女子，「哪，難道妳就非得要我猜出來不可嗎？」

「哼，本小姐身邊向來有無數追求者，見過的人從來不會忘記我的相貌，頭一次遇到你這種大石頭，真是夠了！」

「等等，糾正一下，我不是妳的追求者，失禮了。」說完後我吃了一口青蔬。

「白銀蒼！」

「生氣也沒用，我真的不知道妳是誰。」

想再吃炸肉丁，可是剛才吃過的味道感覺有點淡，於是由口袋取出事先在家裡準備的調味罐，扭開封口之後撒在炸肉丁上面，正當我想使用叉子時，只見她伸手過來拎起一個炸肉丁於面前觀看。

「上面的小紅碎屑是甚麼東西，沒有聞過的味道．．．」

驚覺不妙，想開口制止卻已是來不及，她吃進之後隨即以手摀住嘴巴，雙眼布滿血絲，感覺好像要殺人一樣地狠狠瞪著我。

這個時候雷揚管家正好回來，將裝有三個糕點的盤子以及餐具擺在她的面前，察覺到自家主人異狀，神情變得十分緊張。

「主人，妳怎麼了？」

「唔唔！」女子猛然搖頭，似乎在表示無法說話。

「白銀蒼先生，我家主人．．．」

「吃了我加入調味料的食物。」

我指著餐盤上的炸肉丁，並示意要雷揚管家也吃一口，只見他隨即拿取一個並送入嘴巴，結果才剛吃進去就臉色大變，接著以莫名其妙的表情看了過來。

「這是我家鄉的獨特調味料，屬於大人的味道。」我解釋。

「嗯．．．入口立即有種奇特的麻熱感，不過咀嚼之後發現與肉品非常搭配，變得更好吃了。」

「呵呵，難得遇到懂得品嘗的人，真是高興。」我轉頭看往依舊摀住嘴巴女子，「嘴巴裡面的東西別勉強，吐掉吧。」

「唔──」她搖搖頭，看來應是吞到肚子理了。「那麼就吃點甜糕，可以緩和口腔內的不舒服感。」我指著她面前的食物說。

女子瞧了一眼，左手抓起叉子取下一小塊甜糕送入嘴巴，結果神情立即出現變化，接著只見她以很快的速度吃完兩份甜糕，表情不再痛苦，完全恢復過來了。

只是小辣就如此難過，若是今天帶的是中辣調味料，她肯定會辣到嘴唇腫脹，恨不得立即把我大卸八塊吧。

「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妳到底是誰了嗎？」

「哼．．．克拉拉．阿薩馮凡．．．」

「啊！原來是．．．妳今天有化妝！」我驚訝地表示。沒錯，比對腦海中的印象，前後判若兩人，若非她願意告知姓名，否則我絕對認不出來。這個星系的人種因為膚色比較白的關係，女性化妝之後的落差非常明顯，有別於其他地方還能夠辨別出若干特徵，加上我這外來人的判斷習慣，真的不容易發現。

「終於是記起來了吧。」克拉拉阿薩馮凡極度不滿地表示。

「呵呵，感謝妳那天晚上的幫忙。」

「我只是不想讓自家營業場所的收入受到影響，不用道謝。」

「那麼，妳要和我交談的事情到底是？」

「要你過來幫我做事。」

「啥？」

「我非常欣賞那天晚上的表現，簡單說就是看中你的身手。之後有調查過你的資料，警戒局工作的收入扣掉稅率後只能說悲慘，只要你願意到我這邊工作，薪餉將會是目前的五倍，而且免稅。」

「五倍而且免稅，這可真是相當吸引人的條件．．．」

「你答應了？」

「不，就算十倍，我也沒辦法。」

「為甚麼！」

「這份工作不只為是了收入，裡面還有摻雜著人情因素，除非是遭受免職，否則短期之內我是不會離開。況且，本人向來不喜歡打手之類的無腦工作，所以請放棄延攬的念頭。」

「主人，事前我就提過，事關凡里亞家族，白銀蒼先生答應的機率並不高。」

喔，原來已經知道我和隊長夫婦之間的關係了。

「真的沒有空間？」克拉拉阿薩馮凡再問。

「完全沒有。先說明一點，我是個旅人，如果動用權力免職，我會馬上離開這個星系，他們夫婦已經事先知情，所以抱歉了。」

「白銀蒼，這麼直接把所有可能性都給抹除，完全不讓我有台階下，是否過分了點。」

克拉拉阿薩馮凡的態度有變，凜冽且嚴肅，素有耳聞六家族次席的風聲，如今親眼一見，的確是有種霸氣之感，這就是所謂的企業化黑幫，見識到了。

「妳在威脅我？」

我釋出的氣息引起雷揚管家的警戒，右手衣袖內露出鋒芒，看來這個年紀體魄健壯不是沒有道理，果然懂得格鬥技巧。

「哼。」克拉拉阿薩馮凡將面前餐盤推向一邊，手臂橫搭於桌面，傾身了過來，「我當然是不會威脅，不過耍些小手段倒是挺得意，譬如開設新企業擊垮某某食品商社之後再行收購這種事情．．．啊，雷揚，這算是正當的商業行為吧。」

「是的，主人。」

可惡，居然動腦筋到阿蓮娜他們身上，這女人到底是知道了多少事情．．．嗯，這感覺！

「哈，克拉拉，那可不行。」一襲紅色禮服的費絲研究官走到身邊，之後伸手搭住我的肩膀，「這是我的蒼小弟，可不是妳的玩物喔。」

「費絲姐！」克拉拉阿薩馮凡緊張地站了起來，而雷揚管家則往後退了一步。

「雖然不曉得你們在談甚麼，但是由蒼小弟的表情判斷，妳肯定是說了讓他困擾的事情。克拉拉，姐姐了解妳一向有收集人才的習慣，只可惜他並不是妳應該注意的對象。」

「妳就這麼袒護他？」

「當然，我又不像妳還有弟弟。」

唔，突然覺得有點感動。

「好，小妹放棄。」克拉拉阿薩馮凡離開座位，「雷揚，走。」

「費絲小姐、白銀蒼先生，失禮了。」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於是急忙開口，「雷揚管家。」

「白銀先生？」

我把調味料罐遞到雷揚管家面前，「不嫌棄的話，嗯。」

「唔．．．好，非常感謝。」

雷揚管家帶著和藹笑容以雙手接過之後，誠懇地點頭示禮，接著便追上克拉拉阿薩馮凡，離開了。

「還是一樣不改大小姐脾氣。」費絲研究官情輕輕嘆息，接著面對過來，「你是怎麼認識她的？」

就這樣，我把當晚以及剛才的事情全數告知，費絲研究官聽過之後會心一笑，直說我的行徑會引起注意並不意外，因為凡里亞星根本很難找到像我這樣的人才，也難怪克拉拉阿薩馮凡會想拉攏我。

「不管那個小妹了。走，我帶你去見人。」

「又要見人？可是我──」轉頭瞧往同伴，這才發現他們三人已是目瞪口呆。

「姐姐會曉得你在這裡，就是瓦希利指引，他可是很羨慕你有機會接觸次席家族裡的美人喔。」

「呃．．．的確是美人，但是個性我不敢領教。」

「呵呵，名門通常如此，就算結婚以後也很難改變過來。」

「可是我覺得費絲姐姐就不一樣，沒有那種距離感，相處起來很愉快。」

「哎呀，嘴巴真甜。」費絲研究官摸摸我的頭，顯得非常開心，「來，有人在等。」

「好的。」


奢華的擺設與家具，比剛才更加高級的食物，近十五公尺正方的寬廣尊爵貴賓室裡面，卻宛如置身於狹窄密閉空間裡面，非常的難受。

左邊的沙發區，費絲研究官正和馮隆導師在談話。右邊的沙發區，三位奇納星女性坐在對面，也就是相傳的三武神，她們目前沒有裝備聖靈裝甲，穿著應是制服的橙色裝束，打從雙方自我介紹後就陷入沉默，整整過了將近十分鐘。

我並不是因為陌生女性在場才緊張，而是見到那幾乎快忘記的特殊印記，盧恩符文。

那是阿斯嘉特神界女武神專有符文，共六十四種字符加上一個空符，各字符有固定順序以及邏輯，還有代表各種神性。至於流傳到人間包含空符的二十五的符文，那只不過是已經沒有神性的字符，更無特殊意義。

當時於阿斯加特期間，在取得昆古尼爾之前，曾經英靈殿內見到所有符文，好奇之下詢問芙麗嘉神母，才得以知道各個符文所代表的涵義，以及阿薩神族釋放給華納神族的二十個符文。

在世界樹三層九個神國裡面，華納神族雖是與阿薩神族對立的大支神族，更是關係極為密切的神族，除了共同解決諸神黃昏末日之戰以外，兩神族還有相互通婚的關係存在，亦敵亦友，相互競爭發展。

阿薩神族超脫至次元空間之前，留下二十個盧恩神符贈予華納神族，爾後於一座無人行星建立新的世界樹以延續神脈，直到我在偶然機會跳越時空過去，才發現另一個阿斯嘉特的存在。

三人頸部上的符文，猜測應該是華納神族，只是她們身上並無世界樹體系神族所擁有的獨特能量，這又該如何解釋呢？

眼睛再次回到三人身上，她們的相貌還真是具有非常獨特的氣質，難怪會在哈森星系受到眾多人的仰慕。

左邊這位，紫色及肩直髮，眼睛又圓又大，五官輪廓明顯，身材均勻有致，讓人感覺非常有朝氣，頸部上的盧恩符文字代表火焰，全名為蘭莉．科奧諾，被稱呼為炎燼戰姬。

中間這位，紫色波浪捲髮，體態十分具有女人味，臉蛋比其他兩位來得小，雙目眼角略為下垂的特徵雖然有些沒精神，可是卻有種神秘的特殊魅力，頸部上的盧恩符文字代表淨水，全名蓓琳．拉格斯，被稱為水旭主教。

右邊這位，紫色長直髮，典型的瓜子臉，長長的眼睛，整體五官給人感覺相當凜冽，身材雖然沒有其他兩位突出，卻是三人裡面最具有靈性氣質，頸部上的盧恩符文字代表颶風，全名為希蕾蒂．哈格拉茲，被稱為風靈女帝。

「你．．．，馮隆導師提過你原先是位旅人，是來自哪一個星系呢？」蘭莉科奧諾開口了。

絕對不能回答是超次元以外的銀河系。「另一個次元的達雅克星系。」我選便選擇一個過去曾經停留的地方回應。

「是次元旅者，果然存在！」蘭莉科奧諾顯得有些興奮。

「另一個次元．．．那邊的智慧人種都跟你一樣矮嗎？」蓓琳拉格斯問了一個有點失禮的問題。

「我想應該都差不多。」我隨意說。

「嘻，你回答得有點不情願，生氣啦？」蓓琳拉格斯突然微笑了起來。

蘭莉科奧諾轉頭看著蓓琳拉格斯，「蓓琳，怪不得白銀蒼生氣，他又不是犯罪者，妳詢問的方式太直接了。」

「我並沒有生氣，只是這問題來的突然，回答得比較慢而已。」我說。

「蘭莉，妳聽，白銀蒼可沒有喔。」

唔，講話時的態度雖然慵懶，聽起來卻是有種莫名的壓力，要小心。

「那麼換一個問題。白銀蒼，為甚麼你的眼睛各有不同的顏色，閃閃亮亮的銀色長髮，整理起來應該是很麻煩吧。」

「蓓琳拉格斯小姐，這已經涉及個人隱私問題，請恕我無法回應。」我已經開始受不了。

「喔，說話的態度有變，這次真的是生氣了．．．嘻嘻，我道歉。蒼，以全名稱呼感覺有點麻煩，叫我蓓琳就可以了。」

沒先詢問就直接叫名字，我跟妳很熟嗎？

「哎呀，蘭莉，有人因為不高興而不想叫我的名字。」蓓琳拉格斯舉起右手並以五指前端遮住嘴唇，明顯是在竊笑。

「蓓琳只是在開玩笑，不要當真喔。」蘭莉科奧諾瞪了蓓琳拉格斯一眼，之後回頭過來，「對了，可以直接叫我蘭莉。我可以稱呼你的名字嗎？」

相較之下蘭莉科奧諾顯得比較有禮貌，給我的印象還不錯。「好的，蘭莉。」我點頭並說。

「謝謝。你是我在凡里亞星交到的第一位朋友，我很高興。」蘭莉開朗地笑著。

「啊．．．嗯。」

原來如此，費絲研究官帶我過來，應該就是這個緣故吧。呵呵，她還真是信任我啊。

「蘭莉真狡猾，好人腳色都被妳給搶走了！」

「誰教妳都是問些不禮貌的事情，現在給人不好印象，是妳自找的。」

「唔．．．人家只是．．．」蓓琳拉格斯嘟著嘴唇，曲著身體並將雙手擺在膝蓋上，抬眼看過來時的表情顯得有點沮喪，「蒼．．．」

不妙，這種小動物求饒的方式非常不妙！

「啊哈哈．．．我不會介意的，蓓琳。」終究還是妥協，可悲的雄性動物啊。

「哎呀、哎呀。」蓓琳挺身正坐，伸手把玩捲髮時竟是一抹媚笑，「那麼，蒼，我們也是朋友了。」

可惡，甚麼小動物，應該是小惡魔吧！「嗨，是的。」我苦苦的點頭並說。

「希蕾蒂，沒有事情想詢問蒼嗎？」蘭莉側過身子說。

我隨即轉頭過去，並且展現和善態度，結果她竟然只是瞧了一眼便把頭給撇開，冷冷地看著地板。

「沒有興趣。」

剎那間，四周環境由光明轉變為黑暗，空間裡面只有我獨自坐在椅子上，轟天奔雷落於旁邊地面過後，緊接著無數冷箭穿透身軀，最後是莫名而來的冷風栩栩吹過．．．感覺好受傷啊！

「呃．．．蒼，希蕾蒂只是不習慣與外人接觸．．．蓓琳！他怎麼整個人石化了！」

「哎呀，恭喜第一千位被希蕾蒂給擊墜的男性，可憐的孩子。」

這是哪門子的千人斬啊！

「蓓琳，別再開玩笑，快點想辦法讓他恢復情緒！」

「也是。那就讓蓓琳姐姐的吻來幫助──」

「咳嗯，我沒事。」見到蓓琳欲起身過來，我立刻恢復正常。

「啊，被逃掉了。」蓓琳坐回原位。「蘭莉，他不讓我親吻呢。」她居然抱怨了起來。

「好了，別再玩弄純情男孩子，正經點。」

「是的──」

喂，蘭莉，我的形象看起來有那麼．．．呃，算了。

「呵呵，看起來你們相處得還不錯喔。」

聲音來自費絲研究官，她與馮隆導師一同走來，事情應該是已經討論完畢．．．太好了！終於不用再獨自一人面對她們了！

「嗯，東西怎麼都沒吃，不合胃口嗎？」費絲研究官看著一旁矮櫃上的餐點。

「剛才於外面已經吃過了，所以──」

「所以不好意思在三位漂亮的女性面前吃東西，怕被誤會成大食男而破壞形象，對吧。」

蓓琳不但打斷我的發言，而且還胡亂接話，真是夠了。

「我說蓓琳，妳這是在欺負我家蒼小弟喔。」費絲研究官淺淺地笑，右手舉起並伸出食指左右搖晃，「凡里亞超級偶像繁星少女的簽名光片．．．」

蓓琳隨即彎身作躬，「對不起，費絲大姐，我知道錯了。」

啊咧，費絲研究官居然有辦法應付這個小惡魔，瑟拉娜有紅到這種地步嗎？

「嗯，很好。來，這個給妳們。」

費絲研究官由口袋取出三張樂曲光片，分別交到三人手中，蘭莉和蓓琳紛紛表示欣喜，而這時候我發現到希蕾蒂的表情出現變化，雖然只有短短一瞬間，確實是笑了。

「馮隆導師，由我來說明？」費絲研究官突然說。「好，麻煩妳了。」馮隆導師點頭表示。

「今晚安排你們見面，主要是為了兩星執法機構互進的新計畫。我們警戒廳將會在明年第一期的第十五日，派遣機力實驗室所屬闊劍戰術機甲實驗小隊，前往奇納星進行為期三十天的任務戰術交流。至於會選擇白銀蒼與妳們先進行接觸，是考量他並非哈森星系原住民，沒有星系同盟國之間強烈競爭心態的關係，加上他善於分辨人心的特質，所以特別指派他成為兩機構進行溝通時的緩衝橋梁。」

是這樣的啊？

「交流計畫的詳細內容以及人選名單，於今年最後一期的首日，會正式通知貴國執法最高機構境界堡壘，到時候就請多多指教。」

「費絲大姐，終於不再是你們的菁英小隊，連續六年三次下來，可真是膩了。」

「蓓琳，這是種很不禮貌的舉動。」馮隆導師以嚴肅的指責。

「是的，我又錯了。」蓓琳隨即把拿住樂曲光片的手給擺在後面，生怕會被回收的樣子令人覺得好笑。

「哈哈，警戒局的菁英小隊，的確是無法與境界堡壘的精銳比較。可是隸屬機力實驗室的闊劍小隊可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應付喔。」費絲研究官不甘示弱地說，接著把手放在我的左肩膀上，「兩年前闊劍小隊才剛成立沒多久時間，任務實績自然是不多，但經過兩年密集訓練的成果，整體作戰實力已不下於精英小隊，何況現在還有這一位。」

費絲研究官拍拍我的肩膀，「警戒局設立以來最傑出的情報偵蒐人員，具有冷靜、機智、敏捷等三項特質，儘管因為體質因素無法駕駛戰術機甲，可是他所擁有的多種戰鬥技巧配合隱蛇裝備之後，卻是足以彌補這項重大缺點。」

「闊劍小隊所承接的任務比不上菁英小隊艱巨，兩年完成七十八個武裝犯罪案件或許不起眼，但由於他臨場情報分析的支援，加上隊長領導有方以及隊員們的配合，全數案件都在無人傷亡的情況下完美解決，這是個十分驚人的紀錄喔。」

「無人傷亡．．．」蘭莉驚訝地瞧往馮隆導師。「不用懷疑，我親自確認過任務報告書。」馮隆導師點並且表示。

「駕駛那麼龐大的機甲居然能夠達到如此成果，隊長的指揮能力可不是一般等級。」蓓琳若有所思地說。

費絲研究官笑了笑，「多謝誇獎拉奇隊長，他是我極為自豪的丈夫。」

「甚麼！費絲大姐！怎麼都沒聽妳提過！」蓓琳露出驚嚇表情，明顯不知情。

「蓓琳，早就說過，是妳自己忘記了。」蘭莉斜眼瞧著她。

「是喔．．．」蓓琳困惑地看著費絲研究官。

「總之，明年初費絲研究官會帶隊前來交流，這就是我們剛才討論之後的結果。」馮隆導師說。

「好的。」蘭莉很高興地回應，蓓琳卻笑得有點詭異，然而希蕾蒂依舊面無表情，似乎也不怎麼關心，只是靜靜地瞧著手中光片而已。

看著冷淡的希蕾蒂，雖然不清楚她的個性，但應該認為這是件麻煩事吧．．．啊，發現我在注意她了。

相互對眼不到一秒鐘，又見希蕾蒂把頭給撇開，我就真的那麼讓妳看不上眼嗎？也罷，黑姬說過這裡是另一個世界，不是每個女性都會對我產生興趣，要我別過於自戀。

所以，既然希蕾蒂有厭惡的感覺，那麼下次見面我也選擇無視，免得彼此產生衝突。

「蒼，帶你過來的事情就到此。記住，交流的事情暫時別說出去，以防瓦希利到處去炫耀，正式消息交由你們隊長宣布，知道嗎？」費絲研究官叮嚀。

「我曉得。」

「好，這給你。」費絲研究官突然由口袋取出一張光片，塞到我手上，「黑姬妹妹應當還在鬧脾氣，晚點回去的時候送給她，你會有好收穫的。」

費絲研究官知道我原本的計畫，也清楚黑姬的脾氣，這下子有繁星少女作為賠罪，應當是會消氣了才是。

「謝謝，那麼我離開了。」

「嗯，我還有點事情要和她們討論，你去吧。」

向在場眾人點頭示禮之後，我便離開尊爵貴賓室，收好樂曲光片，走回原來的大廳去。

個人言論

第七章【刃剖三尖】血肉地獄


陰森燈紅的空間裡面，鐵牆沾黏屍塊的狹窄通道上，每一次步伐皆是血肉，以及令人難耐的腥臊腐臭。雖然沒去過所謂的地獄，不清楚境界氣氛，但以眼前屍骸遍地的悽慘景象，應該也相去不遠了。

地點，第十區西南面的坨提敏生化製藥公司，自任務開始至今已近一個小時，目前位置為地下第三實驗場生物培養區的通道，所有培養槽皆已遭受破壞，現場除了工作人員的屍體以外，沒有生還者。

稍早前，於據點基地接獲調查任務，由於並非機甲犯罪事件，所以拉奇隊長命我帶領一支八人武裝部隊，來到這個已經失聯六天的製藥公司。才進入地面辦公區域沒多久時間，部隊成員見到五十多具被開膛破肚的屍體，理智與生理排斥的反應結果，幾乎全數精神崩潰，當下判斷成員們已無法繼續跟隨，於是便讓他們留在地面。

回報訊息至據點基地沒多久，拉奇隊長率領闊劍小隊前來接管之前，原本他要我暫時等候，不過為了早點完成任務，我還是決定先行深入調查。結果，我的決定是對的，連我都覺得有點受不了，就算是軍方部隊出身的拉奇隊長，恐怕也沒辦法忍受這麼慘烈的景象。

『到底是發生了甚麼事情．．．』

透過運輸艦上的監視裝備與我的隱蛇面甲連線，拉奇隊長自從我進入升降艙便開始監控，小隊成員起初在場觀看，只不過現在只剩拉奇隊長與薩克斯還忍耐的住，瓦希利他們於十分鐘以前就已經離開船艙到外面，說是去透透空氣，但我認為應當是去嘔吐了。

『蒼，視線轉到左上方。』薩克斯說。

「了解。」

『哇啊，培養槽足足有一個成年人的體型這麼大，這家公司到底是在研究甚麼啊？』

看著前方殘破不堪的培養區，十座共二十具培養槽只留上下銜接固定的頂盤，表面玻璃皆以破碎，地面上到處都是不明透明液體，依碎片散落的跡象判斷，壓力應是來自於內部。

『感覺好像是有甚麼東西從裡面爆開。蒼，除了工作人員的屍體之外，有無其他可疑的屍體呢？』

「除了九具穿著黃色工作服的屍體以外，甚麼都沒有．．．等等，天花板的有異常。」

視線停留天花板，管線外的金屬管路有被施加外力所造成的凹陷形狀，再往管路深處望去後發現凹陷斷斷續續，間隔距離約為一公尺多，而且周圍牆壁有些許獸爪狀污漬，感覺似乎有借助管路移動的跡象。

嗯．．．那些足跡在辦公區也有，只不過沒現在所看到的這麼明顯，到底是甚麼東西啊？

『工業規格的管路壁厚至少有０.５公分，除非借助工具否則很難破壞，而且地面離天花板至少有四公尺之高，應當不是生物所造成的才對。』

「隊長，先別判斷的這麼早，我把畫面放大，麻煩請留意管路下方右側牆壁上的痕跡。」

『三爪在前一爪在後，總長度接近五十公分，那是動物的足跡嗎？薩克斯，幫忙比對本地所有生物的資料，確認是何種動物。』

『已經在處理了。』

拉奇隊長的語氣顯得驚訝，但我認為應該不是本地原生動物．．．

『蒼，暫時於原地待命。休息一下。』

「了解。」

將面甲抬至頭頂以後，我由戰術背包取出一根電子菸捲，含到嘴巴上。剛才已有偵測地下室的空氣數值，除了混濁之外並沒有異常反應，所以才放心。

『彭尼、蘇里，回報資訊管理室終端防堵程式的破解進度。』

『隊長，這裡是蘇里，進度百分之七十，剩餘三道防堵程式。』

『很好，繼續努力。』

『辛亞，局裡的特殊生化處理隊還有多久時間到達。』

『報告隊長，我才剛與他們切斷訊息，目前航行於第七區。』

『甚麼！十分鐘以前就已請求支援，現在居然只到第七區而已！再次聯絡他們，以最快戰速趕過來。』

『了解！』

『瓦希利，武裝部隊的情況？』

『隊長，十分不妙。』

『唔．．．看來短時間之內無法恢復了。瓦希利，陸型船艦不難駕駛，由你帶隊先回基地處理後續事情。』

『收到。隊長，還需要回來執行任務嗎？』

『不用，基地待命就好。』

『了解。』

可憐的武裝部隊，這下子基地醫療單位的心理諮詢師恐怕要忙壞了。

嗯？

突然間，面甲以及自身同時感應到不明生體源接近，於是趕緊將菸捲丟下並戴好面甲，然後抽出振動短刀，轉頭瞧往訊息來源，右上天花板已見三個不明生物迅速爬行過來。

不好，應該是被菸捲味道所吸引，太大意了。

「隊長，三匹不明生物。」

『唔，那種體型！蒼，有辦法應對嗎？』

「沒問題，要生擒還是直接處理掉？」

等候指令當前，只見三匹怪物由天花板躍下，眼見凶狠利爪展開襲擊，立刻採取閃避動作。這時面甲傳來「撲殺」指令，移動的同時振動短刀隨即奮力拋出，赤紅刀刃於前一閃，最前位的怪物軀體遭受斬切而剖成兩半，血肉臟器於半空噴濺而開，完成首殺。持續移動當中，轉眼鎖定餘下兩匹，左手刀柄使勁往右一帶，紅光再次閃耀的結果，宛如犄角惡魔的頭顱同時離開應有軀體，抽回短刀導索之後，三匹怪物應聲倒地，軀體鮮血有如噴泉奔瀉，再起不能。
　
『真是可怕．．．』

的確。無毛怪物體型巨大，獸面前額有一隻犄角，前肢過膝後肢粗壯，刺尖利爪足足有十公分長，難怪製藥廠裡的受害者軀體皆不完整，可怕的生體凶器。

「薩克斯，怪物是可怕，但──」

『我指的是你，蒼。』

啊．．．

『哈，蒼，也難怪薩克斯驚訝，這是他首次見到你在現場執行任務的情況。』

也是，通常面甲連線以後影像只會傳送到隊長機監控，看得到的自然只有拉奇隊長一個人了。

『雖然我已經看到幾乎麻痺，但是你格鬥技巧以及移動速度還真是巧妙到讓人讚嘆，凡里亞星地表最強生物，我想應該就是你了。』

「隊長，形容得太誇張了。」

『蒼，請教一個問題，你的格鬥技巧到底是經過多少年的鍛鍊，才到達如此境界啊。』

薩克斯提問之事非常敏感，但還是得回應。「自幼年時期便開始修行，精進之路從未間斷。」

『幼年時期應當在六、七歲之間，等於是說十三年以來的成果，是你的資質比較特殊，還是那邊的人都這麼厲害呢？』薩克斯又問。

「呃．．．關於這點，我想應該只有自己這麼熱衷而已。」總而言之，模糊化吧。

『薩克斯，其實結論很單純，這就是天生資質。譬如我們對於機甲操作以及反應特別敏銳，以蒼的視點觀感，也會認為我們非常可怕。』

拉奇隊長，這個轉折來的真是巧妙。

『隊長解釋的意思，人各有專精之處，無須羨慕他人，對吧。』

『哈哈，薩克斯，看來你並沒有滿腦子都是寶貝女兒，理解力還是有在運作，不錯喔。』

聆聽當中，心頭突然湧現奇怪念頭，於是便轉頭再次確認。怪物軀體因利刃斬切而傷口平整，那些受害者的殘骸為撕裂狀，基本上的傷害形式差不多．．．對了！

『唔，隊長，就別笑我了。』

「兩位抱歉，插話一下。」

『蒼，你說。』

「隊長，解決掉三隻怪物以後，剛才我在觀察時發現到一個差點遺忘的特異點。以自身過往經驗研判，這些怪物的體型特徵趨近肉食性野獸，而野獸殺戮不外乎滿足身體所需，追獵、撲殺、進食等三項是肉食動物必要的自然行為。我觀察過所有受害者，並未發現屍體有被啃咬的痕跡，加上現場這些培養設備佐證，結果很不單純。」

『蒼，這是個很大膽的分析，意思是指怪物並非天然物種。』

隊長果然就是隊長，立刻聯想到我所表達的意思。

『比對正好結束。隊長，物種圖鑑沒有登錄這種奇怪生物，蒼的分析沒錯，那恐怕是人造物了。』

『薩克斯，比對範圍有放大至整個哈森星系嗎？』

『是的。』

『嗯，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報告隊長，這裡是蘇里，彭尼已經破解防堵程式了。』

『做得好，我馬上過去。蒼，這邊監控支援的工作交給薩克斯，你繼續深入地下實驗場，除了人類生還者以外一律撲殺。』

「了解。」

嗯，休息結束，繼續執行任務。


多虧彭尼破解資訊管理室的終端防堵程式，現在地下實驗場的照明已經恢復正常，剛才薩克斯已將製藥廠區域配置圖傳送過來，面甲顯示訊息尚有兩處區域有待探索，正常情況之下普通企業不應該會有這麼龐大的實驗場，製造那種怪物根本與企業營運方向有所出入，到底是為了甚麼目的呢？

突發事件之後，資訊管理室在第一時間便關閉所有設施，明顯是想控制破壞程度。只可惜現實殘酷，違反大自然的後果，造物者慘遭被製造者反撲，整座製藥廠變成血肉地獄，多麼諷刺的一件事啊。

經由路線指示，過了兩個通道以後，我到達第四實驗場。這個區域的配置與上個地點大致上相同，二十具培養槽完整未受破壞，每個槽內都有形狀大小相同的畸形生物胚胎，感覺像是才培養不久的樣子。

慘狀依然是存在，這個區域調查過後共有九具屍體，軀體遭受支解破壞，其中有幾具頭部完整，面部五官呈現嚴重扭曲，這是種恐懼殘留的現象，真是可悲。

『照明恢復之後，影像更加驚悚了。』

「視覺受到色彩鮮明的衝擊，心理所承受壓力將會變得更加劇烈。薩克斯，無需勉強持續監控，對身體不好喔。」

『不．．．隊長將任務交付於我，我有義務全程監控。再說，這也是種學習，儘管心理與生理產生排斥，還是必須堅持下去。』

「嗯，我認同你的想法。」我蹲了下去，近距離觀察被害者身上的員工識別證。「坎妮．米修．．．這裡的研究工作者女性佔絕大多數，凡里亞星的女性都是這麼聰明的嗎？」我試著以話題消除薩克斯的壓力。

『不只是凡里亞星，整個哈森星系都是如此。當然這並不是性別優劣的區別，而是這裡的女性比較適合數理方面的邏輯思考，所以大部分研究工作都是由女性擔任。』

「記得聽你提過，衛琪琳大姐曾經也是研究工作者，沒錯吧。」

『哈哈，老婆大人以前也是機力實驗室的研究官，只不過隊長夫婦介紹我們認識之後，最終她選擇了家庭，轉變之快讓同期的工作夥伴都覺得很驚訝。多虧有她照顧家庭，以及增添最心愛的寶貝女兒，我才能重新尋得人生目標，真的很感謝她。』

『原來這就是讓一介浪子轉變為成熟顧家好男人的主要因素，偉大的女性啊。』

「可不是嗎──哈哈。」

嗯，看來情緒恢復不少。

「這裡的情況已經大致上確認，詳細調查工作交給稍早到達的特殊生化處理隊，轉往下個實驗場。」

『最後的第五實驗場就在隔壁而已。』

「了解。」

立起身子，我走往實驗場右下方出口，經過通路之時面甲立即傳來警訊，仔細感應過後的結果，裡面共有五個與之前怪物相同的生體源。

『蒼，一次面對五隻怪物，需要支援嗎？』

「數量不是問題，而且剛才對峙時發現怪物沒甚麼智商，移動速度雖快但沒有反應能力。」

『沒有智商？』

「是的。因為斬殺第一隻以後其餘兩隻並未立即逃跑，沒有正常生物會有的生存危機意識，依此研判應當是智商還未開化的結果。」

『這麼短的時間就能夠判斷！』

「嘛啊，戰場訊息千變萬化，經驗過後很容易就能分析，跟你們駕駛機甲的反應一樣，自然能夠辨別得出其中差異性。」

『哈，又是個體驗之說。年紀雖輕，經歷的事情卻是豐富，難怪隊長會安心由你一人繼續執行任務。好了，誇獎的事情到此為止，一切小心了。』

「了解。」

正式進入潛行狀態，左手由背包抽短刀，以緩慢步伐移動至第五實驗場入口處，觀察四周環境發現與第四實驗場相當，但有多出一個隔間，現場設施並未遭到破壞，也沒有血腥味道，是個完整的實驗場。

然而，左前方角落卻有五隻怪物聚集在一起，蹲在地面的樣子感覺奇怪．．．唔，地板上有大片血跡，牠們不是單純的蹲著，而是用手爪在挖食同類軀體。

透過手環操作，我將畫面方放大，結果發現怪物進食方式有點奇怪，挖肉送進嘴裡咀嚼幾下之後便吐出，而吐掉的肉塊明顯與新鮮的肉塊顏色不同，感覺很像只是純粹在吸食肉汁．．．不對，是在吸血。

「薩克斯，這個星系有以鮮血維生的動物嗎？」

奇怪，怎麼沒有回應。

「薩克斯，還在嗎？」

再次發送訊息的結果依舊，看來是受不了而跑去嘔吐，難為他了。

也罷，隊長撲殺命令在先，現在五隻聚集在一起更容易解決，直接行動。

鎖定方位，短刀開啟高周波能量，於前橫掃的結果，五個頭部迅速與軀體分離，結束了怪物們的血肉饕宴。

恢復體勢以後，我靠近那群怪物並觀察，遭受捕食的兩隻怪物胸腔與肋骨整個外翻，臟器形狀十分奇特，悽慘程度並不亞於被牠們所殺害的人類，這也算是種報應吧。

再次觀察環境，並沒有值得探索的地方，唯獨中央與實驗場牆壁相連的隔間，隔間空間大小約有四公尺正方，透過正面窗戶以及玻璃門可以見到裡面許多種設備，有進入調查的必要。

立於玻璃門前，發現是特製門鎖，而且面甲系統無法破解，於是便用振動短刀的熱熔力強行破壞，順利進入隔間裡面。

隔間裡到處都是不同於其他實驗場的設備，其中有個大型玻璃立櫃，頂端控制面板顯示著各項數據，其中我只識得溫度數值，但這並不重要，讓我在意的是櫃內金屬架上的無數玻璃直管，因為玻璃管內淡紅色亦體中有和第四實驗場培養槽類似的胚胎，只是胚胎物體比較微小，約只有０.３公分而已。

嗯，看來是怪物胚胎的存放室了。轉眼至設置於角落的桌椅，前往之後我坐在椅子上，查看桌上終端機面板後發現，裡面都是些非常艱澀難懂的資料，持續翻過數個頁面，因為與擅長領域有別想放棄調查，卻翻頁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像。

畫面背景為藍色，中央處有之前馮隆導師劫持事件的奇特紅色圖形，一把短刀直立貫穿倒三角圖示，而圖形下方多了一行文字。

「刃剖三尖特殊戰術部隊．第四生化研究小組實驗報告」

這是透過語言對譯晶體所得知的訊息，原來那個圖形代表著部隊名稱，那麼實驗報告的內容有必要深入調查了。

可惜的是，翻了十頁的結果，內容記載著密密麻麻，依舊是看得一頭霧水，完全無法理解，直到翻閱至第十一頁的畫面，赫然發現有個凡里亞人半身照片，身穿與當時脅持者相同的藍黑裝束。

依面容判斷，男性年齡約在五十至六十歲之間，紅色短髮，嘴巴周圍蓄鬍，臉頰左半部有燒傷疤痕，五官整體而言算是正氣，乍看之下並不像是為惡組織的成員份子。

當然不能以外表判斷，只是視覺上的認知而已。

『蒼，我回來接管──唔！赫茲大佐！』

嗯，拉奇隊長識得畫面中的人。

『怎麼可能！他早在十年前就已經．．．』

拉奇隊長的情緒有別於平時，從未見過他如此驚訝，這是怎麼一回事？

『蒼，第一級限制指令，在我前往第五實驗場以前進行完全封鎖，不得讓任何人進入，包含特殊生化處理隊。』

「了解！」

入隊熟讀的執法規章裡面特別記載，最高級限制令所代表意義是國家級事件，拉奇隊長下達這項指令可見事態極為嚴重，我似乎挖掘到非常了不得的資訊了。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拉奇隊長帶著蘇里到達第五實驗場，蘇里接管封鎖入口任務以後，我帶領拉奇隊長進入發現資料的胚胎存放室。然而拉奇隊長並不在乎那些實驗胚胎，進入室內便直接坐在終端機前面，以嚴肅並帶有悲傷的表情觀看稍早停留下來的畫面，久久不發一語。

「不該存在的人，怎麼會再次出現．．．」拉奇隊長喃喃自語，不明而以地搖頭之後，右手撥動左手腕上的通訊手環，「麗莎，我是拉奇。」

「哎呀呀，親愛的拉奇，怎麼會突然主動聯絡，該不會是──嗯，眼眶好紅，你怎麼了！」

「妳看。」拉奇隊長將通訊手環至於終端機之前。

「赫茲大佐！」

「沒錯。」拉奇隊長收回左手，「事態嚴重，請立即過來一趟。地點位於第十區坨提敏生化製藥公司，到達以後會有人指引。還有，這裡的環境不亞於戰場，要有心理準備。」

「我知道了。二十五分鐘．．．不，十五分鐘到。」

通訊結束以後，拉奇隊長終於是面對過來。「蒼，現在情況已不是警戒局能夠掌控的範圍，更牽扯到軍隊方面，所以我才會直接通知麗莎少佐。」

「了解。隊長，我需要迴避嗎？」直覺似乎已超出權限，所以如此問。

「不，接下來的事情可能有需要你的地方。對了，趁等待時間，願意聽我談一些過往的事情嗎？」

「請說。」


提敏拉．赫茲，原隸屬軍方空陸特戰部隊總指揮官，當時官階為大佐，是拉奇隊長與麗莎少佐於部隊服役時最尊敬長官。

據拉奇隊長敘述，赫茲大佐為人正直，富有強烈正義之心，因為看中兩人領導資質，不僅親自教導作戰指揮技巧上的學問，更是戰術機甲的啟蒙導師。在部隊艱苦訓練的日子裡面，亦師亦友的關係讓他們存在著很特殊的情感。赫茲大佐知曉拉奇隊長孤兒出身，加上自身並未有家庭，所以特別視為己出，嚴格訓練以外還給予十足的親情關懷，可說是拉奇隊長另一種形式上的父親，令他非常敬重。

十多年前的一次任務，赫茲大佐親自率領兩支小隊前往極東之地納蘭都，進行鎮壓反政府組織的破壞行動途中，兩艘空型運輸船艦不幸遭受地面砲火攻擊，兩艦成員包含武裝設備於地面墜毀時因爆炸的緣故全數毀滅。後來軍方另派六隻小隊再次前往，當時拉奇隊長和麗莎少佐抱著哀傷心情共赴戰場，最後終於在雙方武力懸殊的情況下完成悲願，成功鎮壓反政府組織。

爾後，拉奇隊長前往船艦失事地點想尋回赫茲大佐的遺體，無奈現場早已是一片灰燼，只能黯然返部隊據點。

有如痛失血親的重大打擊，失意的拉奇隊長不願繼續待在軍方部隊，單方面切斷與麗莎少佐戀人未滿的曖昧關係，申請轉調執法單位，離開傷心之處。之後在警戒局就任期間認識費絲研究官，兩人因工作接觸關係，經由了解而相互愛慕，並在費絲研究官的愛心扶持下，拉奇隊長心靈獲得救贖以及依靠，終於得以重新振作了起來。

曾經為父親的形象，拉奇隊長一直記在心裡，絲毫未因為時間而淡忘，直到剛才畫面中的照片。

經由這次發現的資訊，正式確認當時俘虜馮隆導師的犯罪組織名稱，稍早麗莎少佐有提及逮捕犯罪者的後續調查。儘管軍方用盡各種手段拷問，可是那群犯罪者寧願承受肉體痛苦也不願說出背後所屬以及相關訊息，使得軍方調查工作陷入膠著狀態。

轉眼望向胚胎存放室，凝重氣氛空間裡面的兩人，原來他們曾經有這段過往，終於能夠理解費絲姐姐見到麗莎少佐時，忌妒與擔憂的心態了。

「詳細調查工作，稍後軍方情報部會派人前來接管，你們先撤離吧。」麗莎少佐邊說邊離開胚胎存放室，隨後拉奇隊長也跟了出來。

「麗莎，調查工作不能把我排除在外，記住了。」拉奇隊長凝重地表示。

「這方面不好說，但我會極力爭取。」麗莎少佐面有難處地說。

「好，我等妳的消息。」拉奇隊長轉頭過來，「蒼，任務中止，回去了。」

「拉奇，你先上去，我想詢問當時蒼與那群怪物戰鬥時的情況。」

「可以。」

拉奇隊長點頭示意，接著便帶領蘇里離開了。

「嗯．．．」麗莎少佐看著我，而且是以很奇怪的表情。「怎麼說．．．體型這麼大的怪物．．．」

「麗莎少佐，我知道妳留住我的理由，直說無妨。」

「喔，就這麼聰明。」麗莎少佐驚訝地說。

「嘛啊，經驗與直覺。」

的確，進行調查任務時隱蛇面甲會進行錄製影像，麗莎少佐大可藉由影像了解，沒有特別親自詢問的必要。

「呵．．．難怪拉奇會這麼看中你的能力。」麗莎少佐以正經態度面對過來，「我想，依照拉奇關照你的程度，應該也知道我和他曾經是何種關係，對吧。」

我點頭回應。

麗莎少佐轉身，面對著胚胎存放室，「你們所認識的拉奇隊長，其實內心並未如表面堅強，尤其是面對生命當中最重要的人物，難保心理會產生變化，而失去原本應有的冷靜判斷力。蒼，在釐清真相期間，請幫忙多加注意拉奇的情況，希望你能夠答應我這個私人請求。」

「事態如此嚴重？」

麗莎少佐回頭，而我看到了一個十分擔憂的表情。「是的，剛才拉奇給我的感覺，彷彿十五年前得知噩耗時的心態，複雜到讓人無法去猜透。」她說。

「好，我會。」

「非常感謝。」

麗莎少佐突然鞠躬行大禮，驚訝之餘連忙開口，「千萬別如此，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不，有事委託於人就得以禮對待，這是耐斯諾特家訓，請務必接受。」

等等，我居然現在才想到，耐斯諾特可是六家族之一啊！

「你怎麼用奇怪的表情在看我。」

「哪，請教一個問題，記得妳說過和費絲姐姐是永遠的好對手，妳們的關係．．．」

「喔。」麗莎少佐笑了笑，「因為家族友好的關係，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呃．．．情況居然是如此，兩人是青梅竹馬，而且愛著相同的對象，好可怕的修羅場！

「喂，你可別誤會，這只是巧合之中的巧合。雖然我們久沒見面，之後相遇也會鬥嘴，但是情誼並不會因為拉奇的選擇而產生改變，彼此間仍然是無可取代的好朋友喔。再說，這次隨著部隊調動回來，我已經成為依妮的乾媽，情況沒你想像的糟糕，相反的關係還比以前更加密切了。」

「是．．．是啊。」

唔，總覺得情況似乎朝著奇怪的方向前進了。

「所以，往後私下就喊我為麗莎姐姐就好，曉得嗎？」

「嗯，麗莎姐姐。」

「呵呵，蒼小弟。」

嘛啊，看來無須擔心拉奇隊長的家庭，情況比想像中的還要樂觀，注意力集中在拉奇隊長就好了。

個人言論

第八章【刃剖三尖】擂台上的敗戰

製藥廠怪物屠殺事件，軍方情報部花費很多時間解剖怪物，初步斷定並非哈森系生物，尋求生物專家協助調查，透過儀器檢測出異常生體電子訊號，發現怪物死前腦部神經細胞有過度活化的現象。另外，怪物的生體因子正處於解析狀態，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得知結果，現在軍方目標鎖定在那位突然出現訊息的大佐，開始著手進行後續調查工作。

這裡出現一個問題點。那麼重要的人物資料，為何會放置在能夠破解的終端機裡面，是刻意還是輕率，不合理的現象值得去探討。當然，此疑點上層亦有所考量，但基於維護國家以及社會安全，最終目的必將全數犯罪者施以制裁，犯罪領導只是個標的指向而已。

牽扯到過往如英雄一般的傳奇人物，熟悉軍隊作戰模式的前任大佐，軍方特別派遣軍法部高階將官「肯特．達克亞」少將，負責統籌成立臨時調查部門，並令麗莎少佐擔任現場指揮工作，透過她的特別關係，我和隊長暫時被調派至這個單位協助偵查，加入代號為「破曉」的戰術機甲行動部隊。

臨時成立的部隊，前線行動單位方面，不包括船艦工作人員以及指揮官的話，共有麗莎少佐原先帶領的十人空陸特戰小隊、軍方兩支十人小隊、情報部的二位偵察官，加上警戒局的拉奇隊長和我，總數三十四人，以及三十一部戰術機甲。而破曉基地的配置更是驚人，這個比據點基地大上五倍的軍方基地，空港停泊多艘各式首次見到的軍級艦艇，包含三艘戰術機甲陸空運輸艦，一艘電子作戰兼指揮航艦，四艘戰盾級航空護衛戰艦，整體規模逼近一個戰術中隊，又有精英部隊進駐，整體作戰武力非常強大。

除此之外，後勤單位方面，地面武裝部隊以及相關工作人員總共四百五十七名。依此編制規模，代表軍方相當重視這個離奇的屠殺事件，研判「刃剖三尖特殊戰術部隊」極可能是消失蹤跡已久的反政府殘黨。

突然出現的人物，達克亞少將直接斷定原屬軍方大佐位階的「提敏拉．赫茲」並未在那次事件當中喪生，加上情報部破解終端機裡的加密通訊影像，更直接指出他就是這個組織的領導人物，原本正義凜然的大佐今非昔比，已不再是拉奇隊長心目中的偉大英雄，而是犯罪者。

這個分析拉奇隊長無法接受，可是前次劫持事件加上這次屠殺事件的結果，證據明顯表示該組織的不法行為，況且前天在軍方嚴厲逼供之下，劫持事件的犯人以已供出組織細節以及領導人物，正是拉奇隊長最不希望見到的結果。

昔日亦師亦友，甚至視為父親的人物，如今成為敵對，拉奇隊長內心十分煎熬。

前往臨時部隊的前一天，費絲姐姐曾經私下找我談話，表示非常擔心拉奇隊長，希望我待在臨時部隊的期間能夠多加幫忙注意，還說必要時刻她會動用影響力強制將我和拉奇隊長調回原單位。

我能夠理解費絲姐姐擔憂的事情，畢竟她經歷過拉奇隊長最低潮的時間，但這次事件恐怕不是她所能掌握，因為拉奇隊長於報到當日就已經直接表示自己的決心。

記得當時達克亞少將與拉奇隊長談了這麼一段話。

「提敏拉是與我同期的好戰友以及競爭者，如今立場變成敵對，我十分的痛心。雖然無法判定他變節的因素，但是這兩次事件已經造成影響，為了維護這片土地的寧靜以及人民的安全，我將代表政府施以鐵腕制裁。」

「拉奇．菲諾。我很清楚你們的關係，坦白說本人非常不贊成你的加入，可是前線指揮的麗莎少佐卻說需要一位非常熟悉提敏拉的人，所以我才特別允許。現在，我只想詢問一件事情，在維護行星安定以及利益之下，你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完成任務，甚至是擊殺反政府者嗎？」

「願意！」

堅決的應答，絲毫無遲疑的回話，代表著大義之下無親情的決心，當時拉奇隊長的心境肯定煎熬，但表現出的行為卻是個真男人，讓人敬佩。

只是，暫時轉調至軍方部隊後，我居然被分配到偵查工作，並沒有和拉奇隊長同一小組，這下子兩位姐姐交代的事情，難以著手．．．

「白銀少尉，不習慣軍方的食物嗎？」

「我看是在煩惱中午過後的力量訓練吧。」

疑惑和尖酸的語調將我拉回現實，面對坐在對面用餐的兩人，我笑了笑，隨即拿起擺在桌上的餐具，「沒有，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時間不多，趕快吃。」

「但也別吃太多，要是跟新兵一樣操課到嘔吐的話，那可是很難看的。」

「可米亞上尉，我們三人同為行動小組，怎麼竟說一些打擊的話呢。」

「誰叫他這四天以來的體能進度都跟不上，要是實際作戰的情況如此，我們可是會被拖累，不是嗎？庫可上尉。」

「奈絲，妳就一定要這麼刻薄嗎？」

「阿媞莎，哪是刻薄，這是鞭策啊。」

唔，又開始了。

右方這位未婚女性，奈絲．可米亞，二十四歲，體型豐滿卻也結實，特徵是濃眉大眼，留著中長髮，臉部左側鬢角綁了一個辮子，其個性相當直率，擅長之處為駭客技能，情報部裡的上尉軍官。

左方這位已婚女性，阿媞莎．庫可，二十六歲，體型較為纖細，留著和男性一樣的短髮，外表雖然清純可人，但骨子裡卻是軍方裡面少數的體術能者，同為情報部上尉軍官。

兩位女性軍官已經服役近五年的時間，情報作戰的實績十分優秀，在我尚未來到這個行星時亦多次協助警戒局成功辦案。這些是麗莎少佐私下透露給我的情報，三人行動小組是個特別編製，之前她提過的情報部菁英，就是這兩位女性。

現在她們爭論的體能訓練，老實說自己的確是跟不上，因為那些器材多屬於重量訓練，以我的體型根本不適合使用。再說我的出力方式為技巧性的爆發型，沒透過體術根本施展不出，在凡里亞人體型優勢之下如同弱蟲，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午後的訓練課程，前半段依舊是令人苦惱的重量訓練，中段則是跑步訓練，終於是能夠擺脫吊車尾的成績，然而後段訓練有別於之前四天課程，是首次見識到的軍方搏鬥訓練。

軍方的搏鬥訓練和警戒局稍有不同。警戒局的訓練課程是手持電擊棍施以打擊的方式，而軍方雖有配置電擊棍，比較著重於打擊後的擒拿技巧，共有十五種固定招式，看起來頗類似地球上的摔角。

看著他們操演搏鬥技巧，動作確實而不拖泥帶水，的確很適合體型高大的凡里亞星人，只是實戰當中很少看到有人施展，畢竟這是個量子槍械發達的世界，任務執行當中近戰的機會可說是無。

遠處，拉奇隊長所屬小組也正在進行搏鬥訓練，目前為止他已經扳倒六位空陸特戰菁英，現在被麗莎少佐招回而下場休息。昔日於軍方部隊的「凶鐵」稱號再次展現實力，不僅獲得同伴讚賞，更是讓那些看輕警戒局的軍官當場改觀，開始另眼對待這位昔日的軍方鐵漢。

或許是規律生活的關係，拉奇隊長已經沒有初日報到時的憂鬱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自信的眼神，看他與隊友談話以及指導方式，種種表現實在是個很適合軍隊的人物，無奈生命當中出現斷點，若非如此的話，今日的成果地位，應該不在麗莎少佐之下。

這個室內體能訓練場位於基地的最西面，裡面共分四大區域，重量訓練區、跑步訓練區、耐力訓練區，以及我們目前所在的搏鬥訓練區，而我正盤坐在第四對練場外觀看，無人願意跟我對練。

沒別的緣故，因為我讓人感覺很弱，不值得當成對手。也罷，反正也不需要訓練，趁機休息更好。

「我輸了。」

第三位被庫可上尉擊倒的對手黯然下場了。

「有沒有看到，這就是阿媞莎搏鬥的實力，佩服吧。」盤坐在旁邊的可米亞上尉說。

「的確。庫可上尉的體型雖然在平均之下，可是展現出的實力以及技巧卻能夠成功打擊比她高上一個頭的軍官，真的很厲害。」

「這還用說。」可米亞上尉驕傲地表示。

「對了，可米亞上尉，怎不見妳上場對練？」

可米亞上尉斜眼看了過來，似乎對我的疑問有些反感。「別以為我和你一樣弱小，我只是不想流汗而已。」她說。

「啊哈哈．．．」這種回應，也只能苦笑了。

「也真是奇怪。」可米亞上尉看著正與第四位對練的庫可上尉，「謠傳你在警戒局裡的實績十分出色，但是這幾天的訓練表現卻不是那麼一回事，你真的是警戒局裡面偵蒐技巧最厲害的人物嗎？」

「那是浮誇的謠傳，我只是認真執行任務而已。」我說。

「我想也是。情報方面的工作不光是體能好就能夠執行，相對應的技巧才是重點，畢竟直接面對敵人是下策的選擇，能避免就避免，沒有對戰的必要。」

「可米亞上尉，這些事情，我能當成是安慰的話嗎？」

「隨你，我只是說出心裡的感受而已。」

「嗯，謝謝。」

「唔，幹嘛用那種感動的語氣說話，真讓人不舒服。」可米亞上尉不僅斜眼以對，而且還移動了一個位置，明顯是在和我保持距離。

「啊哈哈．．．」

「怎麼不見你們上場？」

說話的人是麗莎少佐，她和拉奇隊長來到第四對練場了。

「少佐，白銀少尉那麼弱，還是跟我一樣在場外休息比較妥當，免得受傷了。」

啊咧，可米亞上尉這是在幫我說話嗎？

「可米亞上尉，妳還真是和以前一樣，自己懶得動還拖人下水啊。」麗莎少佐苦笑著說。

「不，情報工作著重的地方不在體能方面，妳知道的。」

嗯，可米亞上尉和麗莎少佐說話的口氣似乎．．．

「總是有理由，真受不了妳。不過呢，這次編制和往常不同，該執行的訓練還是得落實，所以動腦之外還是得動動身子，知道嗎？」

「是的，我這就上場訓練。」可米亞上尉起身之時竟也將我拉了起來。「我跟白銀上尉對練。」她說。

「啥？」麗莎少佐驚訝地看著我，而身邊的拉奇隊長居然笑了起來。

「怎麼，白銀少尉比我欠缺訓練，當然是找他一起，不對嗎？」

「不．．．一起，你們一起對練吧。」

麗莎少佐以眼神示意，感覺是要我別認真的樣子。

「白銀少尉，面對對手，要認真喔。」拉奇隊長明顯是在說反話。

「我知道了，菲諾中尉。」

拉奇隊長的位階，是於軍方退役之前的上尉，而我則是見習少尉，部隊裡守紀律，所以必須以位階稱呼，當然這都只是暫時性階級而已。

同時，對練場上的庫可上尉已經再次擊敗對手，兩人轉至場外以後，換我和可米亞上尉上去了。

對練場是種類似拳擊擂台的配置，大小約十公尺正方，周圍有纜繩圍繞，並且鋪設防衝擊塑料地板，對練人員全身穿戴耐衝擊護具，九十公分長的塑膠短棍是唯一武器，可使任何打擊和擒拿技巧。勝負判定很簡單，致使對手背部著地兩次即可獲勝。

場地上，面對體型比我大的可米亞上尉，右手持棍的體勢不同於平常，下盤沉穩且上盤堅固，看來是個經過密集訓練之後的結果，偷懶並非是真意，事實上已經是個能手，所以才不想重複訓練。

「左手持棍？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對手。」可米亞上尉說。

「短的東西，我習慣放在左手。」這也是我習慣以左手使用白銀長劍的緣故。

「隨便，反正我很快就能夠擊敗你。」

語畢，對手開跨的同時右手使力橫掃，致使持棍的左手立即感受到力量，順勢假裝左手短棍被架開，卻見她近身過來，在雙腳受到衝擊而懸空之時，她以左手肘抵住我的喉部防具，我就這麼被她壓倒在地板上，動彈不得。

先是架開短棍，然後掃腿攻擊讓我失去重心，最後以手肘壓制要害並擒伏，好個三段連擊啊。

「就這麼簡單，一勝。」

面對面不到五公分的距離，我從她身上聞到了一股淡淡清香。

「味道．．．」

「唔！」

可米亞上尉一臉驚訝，隨即從我身上移開。

「可米亞上尉，教你的近身連段攻擊，效果不錯吧。」場外的庫可上尉喊說。

「面對這麼弱的對手，要是失敗的話，怎麼對得起妳這位導師呢？」

由地板爬起之時，只見麗莎少佐和拉奇隊長一同苦笑，雖不明白要我隱藏實力的原因，但我想應該有其理由，繼續低調吧。

「初次對練由可米亞上尉獲得一勝。白銀少尉，還撐得下去嗎？」麗莎少佐正經地說。

既然演戲，那麼就演得更像一點。「唔．．．我還可以．．．」我反手撫著剛才遭受衝擊的背部說。

「唉，苦撐，真是死要面子。」可米亞上尉再次架開迎戰體勢。

「承受打擊也是一種訓練，兩人再開吧！」

麗莎少佐話才說完，只見可米亞上尉高舉右手揮棍而下，當下我立即採取防衛想擋，卻見她身型迴轉移到動我的右邊，腰際遭受打擊的結果加上衝擊力量，使得我滾往場地右邊，直到撞擊護欄才停止住。

虛晃攻擊後的真實打擊，原來如此，的確是不錯的技巧。

「可米亞上尉，妳還真的是毫不留情啊。」

「庫可上尉，面對敵手決不手軟，這可妳教的，不是嗎？」

「唉唉，認真的對象也得看人。白銀少尉，不要緊吧。」

聽聞庫可上尉的關心話語，我假裝勉強起身之後，開口，「還好．．．還好．．．」

「嘖，居然還站得起來。」

喂，會不會過分了點，可米亞上尉！

不過，她還是過來將我攙扶起來，這時候我才察覺到麗莎少佐的用意，原來是藉機讓我與同伴建立關係，真是用心良苦．．．苦了我的身體。

「好了，你們繼續，我去別的場地看看。」

麗莎少佐離去之時再次對我苦笑，當然拉奇隊長也是．．．嗯，這種味道果然接觸過。

「這是芬麗花的香味吧。」

一句話，結果是被狠狠摔倒在地板上。

「無禮的傢伙！」可米亞上尉怒視過來，表情非常的可怕，「居然如此不尊重對手，接下來的時間我看你怎麼熬！」

『蒼樣，你沾惹到女性最忌諱的事情。』

『咦，妳不是待在寢室看節目嗎？』

『過來關心一下，沒想到就見到你的糗態，這下子有得受了。』

是的，接下來的時間，我不停地被擊倒，可米亞上尉多次勸說無效，直到訓練時刻結束我總共摔了二十八次，成為集訓以來最難堪的成員，也引來旁人恥笑的眼光，真是多嘴的報應啊。

儘管如此也不是沒有收穫，可米亞上尉多次無情打擊，讓我透徹了解軍隊的搏鬥技巧，算是多認識了一門近戰體術。


整個訓練課程結束，戰果慘烈的我被留下清掃訓練場，原本麗莎少佐似乎有意出面干涉，但被我以眼神制止，畢竟敗戰多次是事實，而且清潔工作也不是甚麼難事，只是完畢時已經過了餐廳供餐時間，晚餐得自理了。

回到寢室，庫可上尉與可米亞上尉兩人坐在客廳沙發前，觀看．．．姑且就稱呼為電視吧。

「嘿，還有體力嗎？」庫可上尉捎來關心的話。

「沒問題，謝謝。」我笑著點頭回應。

「供餐時間已過，你也沒到餐廳領取食物，晚餐怎麼辦？」庫可上尉見我兩手空空。

「我不喜歡快速食品。」我轉頭望著寢室右邊角落的小型廚房，「食物儲存櫃的東西總是得正常消耗，所以我準備自己煮東西。」

「你會調理食物？這還是第一次聽見。」庫可上尉感到很訝異。

「只會弄自己吃的東西而已。」我笑了笑並點頭，「不妨礙妳們看電視，我回房間洗澡了。」

「好，去吧。」

接受庫可上尉的微笑回應，我走向自己的房間去。

「奈絲，怎麼都不打招呼？」

「哼．．．」

進入個人房間，待房門自動關上以後，我開始脫掉身上的髒衣服，把衣物放進自動清潔櫃時黑姬解除隱形狀態，現身在旁。

『又是晚上最無聊的時間。』

客廳裡有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妳神通廣大，為何不直接接受節目訊號就好？』

『感覺不一樣。』

『呵呵，也是。好了，我進盥洗室洗澡。』

『嗯，我到床頭櫃去待機，記得要弄晚餐喔。』

『是的，我所愛的黑姬。』

『嘻嘻．．．』

花了十五分鐘快速清潔完身體，換穿私人衣物後便走出房間，那兩人依然在看電視，不打擾她們，我走到廚房去　準備開始料理自己的晚餐。

這個寢室為軍方制式宿舍，四間擁有獨立衛浴的房間、一個共用廚房、一個小客廳，家具電器一應俱全，儘管空間不怎麼大，住起來倒是挺舒適，無任何不便的地方。

至於我為何會和兩位女性同一寢室，主要是因為組別編制的關係。軍隊裡面男女無性別差異，全部視同一名軍人，如果做出違反軍紀的行為，其後果十分嚴重，直接開除以外還要繳交重額罰金，所以人人自律，並沒有犯錯的本錢。

當然，這指的是在軍隊基地裡面，休假到外面去的話，軍法規律是擋不住熱情男女的情慾，因為我認識的人有過經驗，發生在很久以前．．．啊。

眼見鍋子內的植物調和油已熱，我把剛才切好的肉條放入小炒，待肉條表面變色以後，接著倒入切片的根莖蔬菜拌炒，最後淋上自製調味醬並開大火快炒，眼見差不多之後我再撒入一些自製香辛料，翻炒數次之後，終於是完成了這一道我流青蔬炒肉絲。

盛盤端到餐桌放置，轉身便把預先放進食物調理櫃加熱的穀餅取出，餐具準備好以後，我拉開餐椅並且坐好，終於是可以吃飯了。

穀餅是少數收能接受的即時性食品，圓圓的形狀約一個手掌大，吃起來有點像是法式麵包，外表硬脆內部綿密，重點是加熱以後有淡淡的自然穀香，所以我並不排斥，反而還蠻喜歡吃。

我先撕一小片穀餅送進嘴巴，然後拿起叉子準備嚐嚐好久沒做的料理．．．嗯？

灼熱的視線由客廳方位傳來，轉眼而去就見到兩人面向這裡，目瞪口呆的模樣似乎受到驚嚇，就這麼愣在沙發上。

「蒼，你的食物為何會這麼香．．．」

這裡是寢室，加上非勤務時間，所以庫可上尉直接叫喊我的名字。

「因為我有調配適合自己口味的調味料。」

「剛才料理的時候整個寢室香氣蔓延，完全看不下電視節目，變得有股衝動很想再吃一次晚餐了。」

「啊哈哈，那還真是抱歉。」我離開餐椅，又說，「阿媞莎，不介意的話，嚐嚐？」

「可以嗎？」阿媞莎睜大眼睛。

「當然。」我表示之後阿堤莎立即離開客廳走來，這時我突然想起先前發生過數次的事情，於是便叮嚀，「這是我家鄉的口味，味道有點重，建議妳先撕一小片穀餅沾醬汁吃，若是能夠合口再吃其他。」

「聽你這麼解釋，讓我更想吃了。」

阿媞莎拉開右邊餐椅坐下，然後依照我剛才的只是先行試吃，一口之後只見她眉開眼笑，臉部充滿幸福表情，除了雷揚管家之外，出現第二個喜歡辣味的異星人。

「怎麼會這麼好吃！」阿堤莎興奮地看著我。「呵呵，看來這口味適合妳。」我回說。

「蒼，我覺得你似乎入錯職業，不要當執法者，應該要去開餐廳才是，保證賺大錢！」

「這種口味能夠接受的人不多，妳是我碰到的第二位，所以開餐廳的建議恐怕無法成功。不過，還是謝謝妳。」

「是啊，那還真是可惜。見到你這麼有禮貌的表現，就讓我想起家裡的丈夫，這個世代已經很難遇找到這種類型的男性了．．．啊，奈絲，過來吃看看，很好吃喔！」

阿堤莎招呼著奈絲，可是她籌措的表情明顯顧忌，下午殘暴對練的事情只怕還擺在心上。黑姬的指責沒錯，是我無禮在先不尊重女性，怪不得對方生氣之下的行為。

「抱歉，下午的事情是我有錯在先，也已經自我反省，往後不會再有如此輕浮的舉動，所以若是有興趣的話，歡迎妳過來一起吃。」要得到對方的諒解，首先開道歉為必要之事，這是人與人相處的基本道理。

「好，我接受道歉。」奈絲出現變化，儘管沒有笑容，但至少已經沒有稍早那種厭惡的表情了。她走到餐桌前，坐在阿堤莎旁邊的餐椅上，「沒見過這種料理，但味道以及顏色真的讓人很想吃，只不過就這麼一盤，似乎．．．」

我明白奈絲的話，真義並非指不夠吃，而是怕佔據了我的晚餐，只是表達愧疚的方式有些不同，轉了個彎。

「簡單，食材還有，我換做不一樣的菜色。對了，妳們還要穀餅嗎？」

「我們晚餐已經吃過，所以只要一片兩個人分就好。」

阿堤莎原本想開口，但被奈絲給搶先了。

「好，稍待一下，馬上好。」

當我轉身欲開始準備之時，見到阿堤莎的微笑示意，想來應該是稱許成功化解無禮事件的結果吧。有婚姻的人總是比較成熟敏銳，我知道的。

由食物儲存櫃拿出食材，我就先行加熱穀餅，而這次的料理比較簡單快速，直接把切塊水棲肉品放在鍋子裡乾煎，待小肉丁呈半熟狀態之後把爐火關閉，然後撒上特製調味粉並蓋上鍋子悶，於心裡默讀時間以等待入味，數十秒之後掀開鍋蓋，立即聞到肉品和調味料所融合的特殊香味，完成了。

端上新菜色，再把裝盤的穀餅擺在面前，然後擺放兩份新的餐具，可以開動了。

「喔喔！看起來簡單，可是吃起來的味道竟如此鮮美，這真是亞可羅魚的肉嗎？」率先對新菜色出手的是阿堤莎，她驚訝的用手遮著正在咀嚼的嘴巴。

「我料理亞可羅魚過很多次，發覺到這種處理方式才能引發魚肉本身的甘甜，而且這次灑上的香料不同於青蔬炒肉絲，以誘發肉質特性為主，所以口味比較淡一點。」

「哇啊，不但會料理，連解說都如此專業，我還是覺得你比較適合當廚師。」

阿堤莎的誇獎，頓時讓我覺得很開心，果然吃飯還是多人比較有趣，而且是在親自料理食物之下．．．對了。

見到奈絲撕好一小片穀餅，我連忙開口，「奈絲，妳可以試著把穀餅撐開，然後加些沾有醬汁的肉絲進去合著吃，感覺會很不一樣喔。」

奈絲先是停頓了一下，之後很快便會意我的說明，按照指示以穀餅包住肉絲，當她吃進第一口的時候，整個表情亮了起來，然後快速咀嚼吞入，把頭轉向一旁正在品嘗魚肉的阿堤莎。

「阿堤莎！快照著蒼說明的方式吃，保證妳驚訝到跳了起來！」

「這麼誇張？」

阿堤莎以我說明方式，很快的吃進一口，雖然並未驚訝到以跳躍方式表達，但是也站了起來。她把口中食物吞入以後，伸手搭住我的右肩膀，表情非常的正經。

「蒼，如果往後你改變主意要開餐廳的話，一定要找我合夥，金錢不是問題，知道嗎？」

「阿堤莎，妳認真啦？」奈絲似乎有點被嚇著，她問。

「這麼優秀的人才若是被外人發覺，損失可就大了！」阿堤莎誇張地表示。

「妳在說甚麼啊．．．」奈絲困惑地看著我又看著阿堤莎。

「啊哈哈，只是剛好適合兩位的口味而已，開店的事情不談，我乖乖做執法者就好。」我強烈地表明意願，否則以阿堤莎的強烈體悟，若現在不說清楚，以後肯定會被纏著要我非開店不可。

「真的？」阿堤莎態度正經地瞧了過來。「當然，不會考慮。」我立即回應。

「那好，我放棄。」阿堤莎坐回餐椅，表情並未因此失望，反而更加開朗。「能夠吃到這麼獨特的料理，想起來也是幸福的一件事，足夠了。」她說。

「雖然我很清楚妳喜歡美食，可是這次也太誇張了吧。」奈絲以感覺像似在調侃的語氣說話。

「不誇張。」阿堤莎再次拿起餐具，而且以獵人尖銳的表情看著桌上兩盤料理，「這次吃過以後，我想至少在這個星球上再也找不到如此好味道．．．」

突然響起的緊急集合警報，中斷了我們的愉快時間，三人一同離開餐桌奔回自己房間更換軍裝。因為聽聞警報要以最速時間趕往集合廳，這是必須遵從的命令，緩衝時間只有五分鐘而已。

『蒼樣，突發事件？』

換衣途中，黑姬問。

『這個時間發出警報，應該是吧。』

『哎呀，那你的晚餐．．．』

『在這個以命令和紀律為重的地方，也罷。』

『那麼，黑姬繼續待機，遇到麻煩事情再招喚我。』

『好的。』

整裝完畢，我立即走出房門與她們會合，一同前往集會地點．．．

個人言論

第九章【刃剖三尖】暗影下的居民

深夜時分，運輸艦於不久之前已經脫離首都領空，東線航路，目的地是凡里亞大陸東部地帶，工業都市群中的卡瓦勒都。

卡瓦勒都與鄰近四個都市都是個百分之百的工業城，因為工業機器人發展以及取代人工的關係，居住人口並不多，依據官方數據約在一千七百萬人左右，是星球內居住人口數比較少的都市之一。

前往這個都市的目的，主要是因為星球低軌防衛衛星偵測到異常能量，經過地面單位分析後發現，與先前俘虜事件的戰術機甲機體所擅發的輻射能相同，訊息傳達至我方基地後作出研判，可能是刃剖三尖的部隊在此地活動，於是便讓偵蒐小組乘坐高速艦先行前往探查，等到確定目標之後再把作戰部隊派遣過來。

指揮官的考量正確，移動部隊的成本不斐，不能因為一丁點情報就全隊發進，白跑的後果不光是一份報告書就能解決，非常的麻煩。

這就是制度，無法避免的事情。

我們的高速艦於半夜二時抵達卡瓦勒都，船艦停泊在都內西面的警戒廳分局，也就是０７０１小隊的據點基地。

這裡的警戒執法小隊的編號跟首都克薩克不同，首都的小隊並未添加都市編號，所以０７代表卡瓦勒都，０１則是都內第一小隊編號。

雖是軍方行動，還是得知會當地執法機構，除了尊重體制，最大用處還是在發生突發狀況能能夠取得當地即時性支援。

情報小組的領導是庫可上尉，著陸後她便由基地值勤人員帶領下前往指揮室，進行我們要在當地執行搜索工作的簡報，等候約十五分鐘的時間，終於是回到高速艦的船艙裡面。

「大略的事情已經告知當地指揮官，搜索方面的工作以及突發狀況的支援都已取得共識，任務可以順利進行。」庫可上尉向我和可米亞上尉說明。


「制度，還真是麻煩。」可米亞上尉表示。

「你們先換裝，我到駕駛艙去告知兩位駕駛員。」

庫可上尉一離開我們便開始整備。我很快速地把隱蛇戰術背包崁入裝束背後卡鉗，戴上頭部框架，然後把隱蛇面甲兩旁滾輪套進框架滑軌，完成了整備工作。

「白銀少尉，你的隱蛇裝備每次看都覺得．．．怎麼說，黑色頭盔後面飄著長長銀色馬尾，有種很邪惡的感覺。」可米亞上尉盯著我頭頂上的面甲。

隱蛇面甲加上頭部框架組合成一個頭盔，後半部框架因為機能取向並無特別特殊形狀，但面甲的造型就很特別，是依照早已絕種的兇猛蛇類外觀，也就是隱蛇面部特徵修飾而成。面甲機能全部啟動時，眼睛部位會散發出淡淡的暗藍色光芒，邪氣十足，具有嚇阻對方的作用。

「呵呵，功能比較重要，外觀就不去計較了。」看了看比我快一步整備完成的可米亞上尉，我說，「相較之下，藍白色系的裝束，兩大腿外側各配置短鎗，能夠與總部大型陣列終端機連線的頭箍，軍方裝備看起來朝氣以及輕便許多。」

庫可上尉摸著戴在額頭上的環狀頭箍，「雖然簡便，但機能非常完整，這東西的造價可是十分昂貴喔。」

沒錯，頭箍機能在我的認知領域以外先不提，軍方裝束的耐衝擊程度可是比我身上的裝束還高，透過腰帶微型力場裝置，能夠承受機甲用槍械三發的程度，防禦面上非常優秀。

「對了。傳聞你執行任務時完全沒使用過量子短鎗，是真的嗎？」

這問題有陷阱，告訴可米亞上尉我會使用震動短刀的話，昨天搏鬥訓練連敗的事情將會漏餡，好不容易才平息她的情緒，若是知道刻意放水，後果肯定糟糕，該如何是好．．．

「白銀少尉一向以隱密行動為主，透過裝備可以完全避開耳目，當然就沒有開槍的機會了。」

這解釋來的真是巧妙啊！

「妳怎麼知道的這麼多？」可米亞上尉問起才由駕駛艙出來的庫可上尉。

「身為情報小組的領導者，了解組員自然是必須之事，我看過白銀少尉執行任務時的影像報告，所以曉得他的行為模式。」

庫可上尉捎來會讓人發冷的笑容，原來她知道我的身手程度，清純可愛的外表果然只是個假象，這人十分不簡單。

「這麼說也是。」可米亞上尉拍拍右側大腿上的槍套，「我也很少使用它，畢竟我擅長資訊破解以及分析方面的工作，能夠理解。」

「好了，兩位，把握黎明到來之前的時間，我們先離開船艦吧。」

庫可上尉把兩只量子短棍放進腰際背帶，過程中發現我在看她之後，隨即抽出一根短棍並展開能量，只見短棍前端延伸出長度約四十五公分左右的紅色劍型光束。

「我也不愛用鎗。」

庫可上尉表現出自信的表情，武器收回背帶，隨後再度催促我們走下船艙，因為還得準備移動用的交通工具。

船艦側面裝甲自動掀起，接著夾艙往外延伸並卸下一台深藍色小型裝甲車。這是可供六人乘坐的軍方制式交通工具，車頂架設兩具輕型量子機砲，具有快速鎖敵的防衛能力，是這次任務行動的臨時移動基地。

可是，這麼明顯的裝甲車行駛在道路，感覺有點不太．．．

「瞧你一臉困惑就知道在想甚麼。」

可米亞上尉開啟裝甲車右側滑門，彎身坐進去只有一人座的駕駛座椅，接著啟動引擎時，我發現剛才多慮了。

「這可不是普通的制式裝甲車，一旦開啟車輛動力，主動型光學遮蔽力場便會發動，加上搭載雷頓動力機研特製無聲重力引擎，可達完全隱形狀態。如何？」

面對可米亞上尉的說明，我笑了笑隨即準備進裝甲車　可是卻被庫可上尉伸手阻擋，接著她轉身指向船艦，我見到了一部黑色塗裝的浮空艇停置在船艦旁邊。

「分開進行搜查，那部浮空艇是你的移動工具。」庫可上尉坐進裝甲車，「輻射源發現地點有四處，基於效率問題，不介意吧。」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理解庫可上尉的用意，我點頭表示。

「白銀上尉，遇到突發狀況別勉強接觸，要立即回報，了解嗎？」可米亞上尉探頭過來說。

「好的。」

「那麼，各自進行任務，出發。」


任務進行已過一個半小時的時間，依照面甲上的地圖標定，我的責任偵查區域為第六區到第九區，於卡瓦勒都疾走循跡，一路由第六區到第八區，偵測到的輻射能量強度卻十分混亂。工業都市裡面，全天候不間斷的生產機械，其作動時都會產生類似能量，進而造成干擾情況。除非能夠正確辨識當時低軌衛星偵測到的能量波長，除錯之後追查起來才會比較順利，只可惜當時訊號出現時間過短來不及分析就已斷了線索。

思考當中，突然覺得這個都市還真是個鋼鐵叢林，所見之處皆為工廠設施，住宅型建築非常稀少，就算有也多屬老舊，而且還有多處已廢置的住宅區。

都市動力能源的取捨計畫，全數以登記有案的企業為主，導致夜間道路旁的燈具幾乎沒開啟，久久才見得到一盞路燈，讓原本就黑暗的夜色更添寂靜。

「這裡是隱蛇，第八區依舊沒有偵測到明顯能量。」

『了解，這邊第一區到第五區的偵察也是沒有結果，目前正返回據點基地中。對了，從任務開始的回報就一直自稱隱蛇，習慣？』

針對庫可上尉的質問，我恍然大悟地連忙解釋，「抱歉，職業病。」

『呵呵，這倒也無妨。』庫可上尉笑著回應。『耍帥吧。』可米亞上尉接著調侃。

『說起帥，我倒是覺得白銀上尉由通訊器聽起來的聲音相當特別，非常吸引人。』

呃，庫可上尉．．．

『不可否認，富有磁性的音調確實特別，可是本人就．．．算了，不討論。』

『可米亞上尉，任務執行中還不忘挖苦他啊。』

『長得跟女性一樣的臉孔，太詭異了。』

「啊哈哈，那還真是對不起，可米亞上尉。」這種事情也只能苦苦地回應。

『哎呀，真是一對寶貝。好了，白銀上尉，你可以稍作休息，待完成最後一區的偵查之後隨即返回，清楚吧。』

「收到，庫可上尉。」

『嗯，通話結束。』

接獲可休息的小福利，我便將浮空艇駛出道路，停置在一處路口轉角空地，接著離開坐墊並掀開面甲，在未解除隱形力場的狀態下稍微休息。

一眼望去，所見皆是老舊廢棄建築，原來我來到了已經廢止已久的住宅區。

反手由背包取出一根電子菸捲，點燃之後一口含住，吐了口輕煙後再次望向前方廢棄屋子。

估計約有五十坪大的三樓式獨立住宅，前方有庭院以及車庫，門口左邊有一金屬門牌，上面寫著「達芬奇工研０１４５號宿舍」，想必以前應該是住著一個職業家庭才是。

經過工廠全面自動化的結果，機械人取代人類員工，多餘的職業家庭自然是一一搬離此地，雖然政府有規定企業要安置離職員工，但總覺得是個相當無奈的結果。

科技帶來便利，也製造出許多社會性問題。儘管社會福利健全，失業人民不至於煩惱食住問題，但是過多閒人卻引發更多犯罪事件，警戒局會編制如此龐大，失業問題便是其中之一。

嗯，有騷動。

眼及之處的廢棄宿舍，大門慢慢被拉開，接著是兩個小小身影緩步走出，仔細一瞧發現兩位孩童，一高一矮，衣服雖是老舊卻也穿戴整齊，這麼晚的時間出現在廢棄住宅區，難道是失親孤兒。

「哥哥，這個房子沒有物資，怎麼辦？」矮個子說。

「沒關係，爺爺說附近應該還找得到達頓，我們去下一間房子。」高個子摸摸矮個子的頭。

「好．．．」

兩個孩子皆為男童，大的約在十歲左右，小的應該也有七、八歲，依對話研判應是兄弟，口中叫著爺爺，看來非是失親孩童。而在尋找的達頓，沒猜錯的話為「達頓動力電池」才是．．．不對，他們在深夜出現根本就是個錯誤啊。

雖非任務目標，但身為執法者應該主動去關切。

哥哥牽起弟弟的手，「我們要走快一點，不然被勒拉發現的話就糟糕了。」

勒拉？

這時候，弟弟突然顯現出害怕的表情，顫抖的雙腳似乎阻擋他欲前行的意念，讓人不僅思考那「勒拉」是為何物，能夠恐懼到如此地步，肯定有古怪。

「喲，你們好。」為了不讓他們添加更多不安情緒，卸除隱身力場的同時，我以輕鬆的語調跟兄弟倆打招呼。

可是劇本卻並未如此順利演下去，哥哥拉著弟弟拔腿就跑，不管我在後面呼喊就是沒停步。想來也是，大半夜出現陌生人，年幼孩童難免心生恐懼，逃跑是正確選擇，我知道的。

追行十數公尺以後，擔心他們因為急忙逃跑而發生意外，心想乾脆表明自己的身分，好讓他們能夠安心。

「等一下，我是警戒局的人，不是壞份子喔。」

不料，奔跑的速度比剛才更快，看來溫情呼喊失敗，警戒心變本加厲。

唉，沒法子了。

一氣高速移動至兄弟倆後面，接著以雙手個別抱住兩人並提了起來，結果弟弟嚎啕大哭，而哥哥則是大口咬住我的左手掌，好痛啊。

「哎呀，都說不是壞人了。」我先把左手抱住的弟弟放下，接著抬起左手看著正緊咬手掌不放的哥哥，「就算肚子餓也不可以咬人喔。」

反手伸進背包下方底袋，我取出兩條營養乾糧，然後拿到哥哥面前搖晃，「願意鬆口的話，給你和弟弟吃。」

弟弟哭聲停止，而哥哥表情一亮，鬆口之後便將我右手上的乾糧搶走，接著跳到地面，與弟弟分食了起來。

乾糧是市售物品，我私自帶進部隊的食物，約一個成人手掌長度的條狀甜味糕餅，擁有很高的營養價值以外，也能提供生理上的飽足感。

眼前兩位幼童蹲在地面拼命啃食乾糧，趁他們沒注意到的空檔，我隨手開啟時光銀行取出兩個罐裝水，擺置地兄弟倆跟前時，我趁勢盤坐在地面上。

「慢慢吃，別噎住了。」

「弟弟！是冰山水！」

哥哥連忙拿起一個罐裝水，用力扭開封口蓋子，狂飲了一口以後便幫弟弟開啟另一罐，而弟弟喝過之後，居然流出眼淚來。

「好好喝的水．．．」

看來，這對兄弟似乎很少進食正常食物，因為我拿出的都只是些市售物品而已。近距離觀察，兩人皆為紅色短髮，臉部雖髒卻也掩蓋不住天生可愛的五官．．．不對，他們體內能量有別於凡里亞星人的雄性反應，應該是女孩才對，為何彼此要以兄弟相稱呢？

「弟弟．．．」

「唔．．．」

突然間，兩人停止進食，接著一致動作把未吃完的乾糧包好，放進自己的衣服口袋裡面。

「怎麼不吃了？」我疑問著。

「留著爺爺．．．」

眼見哥哥眼睛泛著淚光，心有所感地開口確認一個在意的事情，「你們，吃到這個東西之前有多久時間沒進食了？」

「一天半．．．」哥哥緩緩回應。「嗚．．．爺爺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弟弟哭著說。

「真是可憐。」我摸摸弟弟的頭安撫，然後再由背包取處出僅剩的三條乾糧，放置在他們的面前，「這個留給爺爺，把你們的先吃了吧。」

「嗯，謝謝姐姐．．．」

「謝謝大姐姐。」

啊．．．

「呵呵，雖然我的臉蛋像女性，但我是哥哥，可不是姐姐喔。」

「咦？」

哥哥目瞪口呆地瞧著我，而弟弟可能是因為餓壞的關係並未聽進我的話，馬上掏出口袋裡的乾糧吃了起來。

我輕拍哥哥的頭，微笑著，「雖然我們不一樣，但沒關係，快吃東西吧。」

「好。」哥哥臉上出現一抹紅暈，隨後也開始進食未吃完的部分。

數分鐘過後，待兩人進食完畢，原本應該詢問一些問題，但想到他們的爺爺還未進食，於是便要求他們帶我前往目前居住的地方。

起先哥哥當然是有所顧忌，還詢問我會不會將他們逮捕，原來他們是非法居民，沒有身分證明的依留者。

所謂的依留者，按照以前警戒局訓練期間所學，指的是因為都市變更計畫並未依法遷移的人民。

原因是，當地民眾因為反對大舉興建工廠而使得居住地變更，因此拒絕接受都政府安排而滯留於原生活地帶。都政府雖數度強制進行遷移行動，但依舊是有許多人不滿都政府圖利商人的作為而隱藏起來，久而久之以後都政府無力再管轄，於是便把未遷移的人民全數取消身分證明，以喪失社會福利的方式逼迫他們現身。

只是，民眾的不滿觀念早已深根，完全不理會都政府鐵腕，寧願過著困苦日子也不願放棄家園，默默地躲在檯面下抗爭，形成了一個非常棘手的社會問題。


與兩兄弟相遇地點不遠處的一個廢棄醫院地下室，祖孫三人坐在以枯枝燃燒的爐火前，兄弟倆服侍著爺爺進食，孝順的行為讓人看得好感動。

環顧四週環境，大人先不提，實在是個不是和幼童居住的地方。

印象中的醫院，燈光明亮而且整潔，可是自從進入建築之後，損壞的醫療器具、積滿灰塵的病床和地板，更別說是毫無品質可言的混濁空氣，環境相當惡劣。而現處的地下室空間，雖然沒有地面上建築那麼髒亂，可是也沒有好太多，於不太通風的空間燃燒爐火，空氣變得很糟糕，發展中的孩子在此生活，真讓人擔憂。

爺爺的名字為「亞逢．歐西里」，年齡約在七十歲左右，長期待在地下室的關係顯得十分憔悴，聽聞自述原本為這家醫院的院長，因為加入抗爭關係而導致被強制停業，從那時以後便一直待在這個地帶生活，至今已過十數年。

而他與這對「兄弟」並沒有血緣關係．．．嗯。

『蒼樣，最後一區能量指數仍舊混亂，可是沒有偵測到異常。』

『謝謝，黑姬。』

遇到突發狀況，任務還是得進行，所以我把黑姬喚來，請她幫我探查未完成的區域。

『那麼，我不回去了，陪在你身邊。』

『嗯。』

「爺爺，對不起，我們沒找到達頓。」哥哥的語氣顯得愧疚。

「沒關係，之後再找就可以了。」歐西里先生轉頭看著已經在打瞌睡，不停地點頭的弟弟，「今天就到此為止，你們先去休息，爺爺有事情要和白銀先生談。」

哥哥看著我，凝視了好一會才轉頭會去，「好的，我帶弟弟進去睡覺。」

眼見哥哥攙扶起幾乎快睡著的弟弟離開，之後歐西里先生面對過來，表情由原本慈祥轉變為警戒。我並不訝異會如此，面對突來關心的陌生人，會懷疑也是正確之事。

「你不是本地人。」

這裡的本地人，清楚指的是凡里亞星人，自己長相特殊，難免會問。

「兩年前來此行星旅行時，機緣的關係受雇於警戒局，目前定居在首都，單純的執法人員。」

讓人放下戒心的方法，自述經歷是個很好的方式之一。

「首都警戒局，原來如此，看來你並不清楚這裡的實際情況。」

歐西里先生話中有話。

「你為何會特地跟著回來？」

問得很直接。

「身為一位執法者．．．不，普通人。正常情況之下，在深夜見到幼童在街道上遊蕩，會主動關心亦屬自然，所以我就護送他們回來。」我解釋著。

剎那間，我見了表情的轉變，歐西里先生恢復與孫子倆對話時的神色了。

「呵呵，在這個冷漠的社會裡面，這種人真的很少了。白銀先生，感謝你特地護送孩子回來。」歐西里先生低頭看著雙腳一眼，隨後抬頭起來，「抱歉，由於自身行動不便的關係而讓孩子們出去冒險，請原諒我這一位無用的人。」

『蒼樣，對方褲子底下，兩隻大腿皆為機械義肢，可是並未有驅動能量反應。』

果然如此。自從我進來之後就一直沒有起身，只是靜靜地躺靠在堆著舊棉被的牆壁上，原來是身體有障礙。

「歐西里先生，世事總有變化，無須自責。這邊冒昧提問，你要孫子去找達頓動力電池，用途是？」因為禮貌關係，所以引導式發問。

「唉．．．」歐西里先生拉起右腳褲管，露出銀色金屬機械義肢，「這雙腿在多年前抗爭行動時遭到崩塌建築壓壞，還好有醫療同業幫忙救助，否則當時我應該已經就送命了。」

「而這雙機械義肢，由於當時缺少零件以及緊急移植的緣故，動力來源採取一般市售電池，雖然非常便利，但無奈醫院存量已在很久之前用盡，兩位孫子為了讓我能重新恢復行動力，所以才在深夜無人之下外出尋找，真是難為他們。」

「嗯．．．的確是很有心的孩子。歐西里先生，不介意的話，我有辦法讓你恢復行動力，但要保證不追問所見之事，可否？」

『蒼樣，這樣好嗎？』

『總不能讓兩個孩子夜夜外出吧。』

『的確，黑姬明白，但記住自我規則喔。』

只能干涉點而不能影響面，我很清楚歷史該有的正常運行軌跡，黑姬也明白此道理。

「我願意相信你，也會遵從你的規定。可是白銀先生，我並沒有值得回饋的東西，為何要幫助我？」歐西里先生的表情非常黯淡。

「嘛啊，我只是個執法者，無能力去干涉太多，以及改善你們的生活現況，可是至少能夠稍微改變孩子擔憂爺爺的心情，這是我會選擇援手的出發點。至於回饋的話，那並不是我要的。」

「謝謝，你真是個好人。」歐西里先生發出非常誠懇的善意。

「哪裡，你是位醫生，能夠明白我的意思。」我將視線轉移至歐西里先生的機械義肢，「開始之前，麻煩請你把動力用盡的電池取出。」

「好的。」

歐西里先生把右腳褲管拉至膝蓋處，然後滑開小腿外側面板，從中取出一只長條型電池，果然是市售用的達頓動力電池，看來以前幫助移植的醫生技術力高超，居然有辦法讓一個電池就可以驅動機械義肢，不簡單。

我起身走到歐西里先生身邊，蹲下以後由他手中接過動力電池，然後以左手握住，發動能力將其動力來源轉換成等離子能量。如此一來，以後便能夠自然填充能量，再也不需煩惱電池的事情了。

「完成。」我把動力電池還給歐西里先生，「應該沒問題，試試看吧。」

由於我轉換能量來源時並未有特殊現象，導致歐西里先生似乎有點茫然，可是在他把動力電池裝回以後，站起來的那一刻，彷彿重獲新生般的模樣，喜悅盡顯於面。

「真是不可思議！」

聽聞歐西里先生放大聲調，我立刻伸手示意，頓時他立即會意出理由，雖難掩興奮情緒，還是努力去克制，不愧是成熟的大人。

「現在這個電池能夠永遠使用下去。記住，是永遠。」

「嗯．．．真的非常感激你的幫助。」歐西里先生激動地點點頭。

「好了，耽擱太多時間，也該離開．．．等等，我有一個疑問，可否請教。」

「白銀先生，請說。」

「怎麼說歐西里先生都是長輩，直接叫我白銀即可。我的疑問是，當時在外聽見哥哥說怕被勒拉發現，讓我有點好奇，所以想請問那代表的是甚麼意思呢？」

眼前，我見到一位成熟男性露出極度恐懼的神色。

「那．．．那是個讓人很不願意去想起的噩夢．．．」

個人言論

第十章【刃剖三尖】昔日的天才

勒拉，凡里亞星舊時代時期幻想故事裡的產物，體型與凡里亞星人差不多，形象為披著黑色斗篷的人形惡魔。血紅雙眼是其特徵，手腳的指端皆是利爪，擅長於黑暗中活動，手持一把巨大鐮刀，具有飛翔能力，以收割人類靈魂為糧食。

四年前都政府最後一次大規模驅離依留者的行動，當地警戒局出動所有戰力想將他們逼離第七區的據點伊魯商場，原本以為就此將終結長久以來的抗爭，可是卻被突如其來的五名黑衣怪客給改變局勢。

黑衣怪客手持巨鐮於商場外，在警戒局無派任戰術機甲的情況之下，鬼神般的威能，的確是成功阻擋所有武裝執法者的攻勢，表面上看似為依留者們的救星，可是卻是個慘劇的始端。

據當時在現場的歐西里先生描述，黑衣怪客們擊倒十多名執法者以後的舉動駭人聽聞。先是以巨鐮割開傷者喉嚨，接著拿出方形金屬盒子，利刃發出藍色光芒之後竟由傷者喉嚨勾勒出紅色光團，然後把光團吸入金屬盒子裡面，使得傷者立即暴斃而亡。

首名不幸者出現以後，接下來居然演變成無差別式的屠殺，執法者指揮官見無力抵禦便下令全數警力迅速撤離現場，留下無力反擊的可憐依留者們。最後結局，來不急逃離的人們無論男女老幼全部遭受割喉取命，以絕望悲劇終結掉那次的大規模抗爭行動。

從那時開始，黑衣怪客被冠上勒拉異名，不定時出沒於廢棄住宅區段，專門獵殺生命，形成依靠撿拾維生的依留者們最恐怖的惡夢。

「若不是我和兩位孩子站在後面，當時肯定逃不過．．．」

歐西里先生以顫抖的口吻，斷斷續續地述說完四年前所發生的慘劇，當時兩個孩子的年紀更小，大人都如此恐懼，真難以想像她們是如何熬過來的．．．對了。

「歐西里先生，孩子們為何要以兄弟相稱呢？」

「唔．．．白銀果然敏銳。這是不得以的事情，因為後來傳聞勒拉有轉變獵殺女性的習慣，所以才要他們以兄弟相稱，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非不得以的習慣，只怕會影響到孩子們的未來．．．可是，我能夠處理的事情有限，有困難的人很多，沒辦法每次遇到都得幫忙．．．可是．．．嗯？

突然間地下室地板發出微微震動，也許是我的表現出現疑惑，歐西里先生開口解釋了。

「因為地底軌道車的關係，這種震動每隔兩個小時會發生一次，並不是地震。」

「地底軌道車？」

「是的。地底軌道車為舊時代的產物，鄰近四大都市都有車站以及地底軌道相互連結，以前專門用來運載工業材料以及通勤的人，工廠全部自動化之後曾經廢棄好一段時間，後來被擁有相關技術力的依留者們恢復機能，才能夠正常使用。只是因為動力引擎運作不太順暢，所以一天只會發動兩次，分別於凌晨以及中午兩個時刻。以前我還能正常走動時經常帶兩個孩子到別的地方去，後來行動不便，就再也沒有過了。」

瞬間，腦袋靈光一現，讓我聯想到了目前所執行的任務。

「歐西里先生，請教一下，你是否曉得地底軌道車的動力來源。」

「知道。以前地軌車啟用時曾經發表過規格，雷頓動力機研生產的核融合引擎。」

核融合，沒錯了。

「白銀，怎麼會突然問起這件事情？」歐西里先生好奇地瞧著我。

「沒甚麼，只是碰巧跟目前執行的任務有關而已。」

「任務．．．」

歐西里先生的聲調以及表情直接反映出擔憂的情緒，不過他應該是想錯了。

「別煩惱，雖然沒辦法告知任務目的，但我可以保證無關依留者們的問題。對了，最近的地軌車乘坐地點是在何處呢？」

然而，歐西里先生以沉默代替回應，讓我清楚他的苦衷，應該是害怕依留者們僅存的移動方式洩漏出去。

「無妨，我能理解你的困難處，地點我自己調查即可。」我立起身子，準備離開，「儘管這麼說有些多餘，但還是希望歐西里先生的身體一直健康下去，兩個孩子年紀尚輕，有勞照顧了。」

語畢，我禮貌性地以點頭告別，接著走向通往樓上的階梯，只是才走沒幾步就被歐西里先生喊住。

「第六區，特庫梭都會大樓地下四樓東面。」

選擇告知別區而不透露本地第七區的乘車地點，明白了。

「謝謝。」得到重要情報，我向歐西里先生行了一個深禮。

「地軌車終點站地區的領導者，是之前幫我進行移植手術的女醫師，諾維拉．崁古。崁古醫師掌握很多特殊情報，應該對於你所執行的任務有所幫助，只是希望尋得情報以後不要騷擾到我們現今的生活方式，可以嗎？」

「好，我答應。」

應答的有點心虛，可是能夠讓歐西里先生安心，也只有撒謊了。

我並沒有這種權限，也無法完全掌握庫可上尉的辦事風格，甚至是左右她的決定，只求告知情報後能夠將心比心，不會對依留者們進行處理對策。


返回停泊於據點基地的運輸艦，我立即向庫可上尉報告偵查情況，以及遭遇歐西里先生的所有訊息，她聽過以後沉思了好一段時間，觀察她思考時的表情，結論似乎不太樂觀。

「白銀少尉，我清楚你的訴求，如果深入調查後發現與當地依留者有關的話，驅逐或是逮捕對策在所難免，這次任務攸關國家安全，以我的職權無法做出任何承諾，明白嗎？」

「了解。」

果然是最糟糕的情況，跟我預想的一樣，歐西里先生，抱歉。

「不過，這是區域性問題，與軍事行動無關，任務回報總指揮官時我會稍作保留．．．」

「庫可上尉！」聽聞新希望，我帶著期盼和興奮的心情面對庫可上尉。

「先別高興得這麼快，若是牽扯到實際犯罪事證，該發生的事情還是會發生。」

「唔．．．是的。」

唉，依然有一半的機率，無奈。

低頭期間，發覺到可米亞上尉似乎在觀察我，轉頭面對她時，只見她苦苦地笑，似乎明白我目前所煩惱的事情。

「我和庫可上尉都知道你擔憂的地方，可是在任務面前，天真的想法無用。現實本來就殘酷，何況是國家安全事件，就算是軍方不處理，按照情報通聯的結果，卡瓦勒都依然會採取行動。」

『蒼樣，我可以砲轟那個綁半邊辮子大胸部嗎？』

『黑姬，別亂來。』

可米亞上尉傳述的道理我懂。以前自己總是想把事情處理得完美，但實際上卻往往無法達成，自己也早就認清楚現實，只是依然是抱著期待，這是我的天性，改不了。

「好了，我還有文件回報的工作，任務討論暫停。」坐在椅子上的庫可上尉轉動椅子面對終端機，只是很快又回過身子，「這裡的據點基地有提供房間給我們休息，若是不習慣也可以利用船艦後艙的簡易休息室，你們先行自便吧。」

還要下船艦到據點基地裡面，感覺很麻煩，我決定在船艦上比較方便．．．嗯？

「怎麼了？」發現到可米亞上尉又看了過來，於是問。

「這個級別的高速艦只有一間盥洗室，我要先使用。」可米亞上尉帶著尷尬表情說。

「沒問題，兩位使用完後，我找時間洗。」

「沒必要這麼麻煩，你們一起洗不就得了，還比較節省時間呢。」

真不敢相信這話是由庫可上尉口中說出來。

『蒼樣．．．』

『我知道，當然不行。』

「又不做違反規定的事情，沒必要這麼緊張。以前我在特殊部隊時可是天天和異性一同洗澡，大家都以執行任務為重，根本無暇去思考禮節上的問題，何況這種機會往後會陸續發生，不如趁早熟悉一下，免得以後尷尬而難以融入部隊。」

「阿媞莎！當初和你天天洗澡的異性隊友，可是後來成為丈夫的人，妳當然會說得這麼自然！」

咦，我似乎知道了些事情．．．

「呵呵，真懷念以前和他一起服役的往事，若不是他執意要親自照顧孩子而退役，現在就有雙份薪水可收了。唉，維持一個家庭的開銷並不容易啊．．．」

庫可上尉對於金錢上的事情總是特別在意．．．不對，原來她已經有孩子了！

「別轉移話題！」可米亞上尉氣憤地說。

「你們一起洗澡，這是命令。」庫可上尉瞪了我們一眼，隨即回過身子去面對終端機，「該適應的事情還是得去做。奈絲，只要待在軍隊就不可能一直享有特權，也難保往後被調至其他單位的機會，所以我勸你還是即早熟悉情況比較好，知道嗎？」

特權？難道可米亞上尉的真實身分．．．啊，我又被瞪，而且她的表情比起庫可上尉還要凶悍。然而，只見可米亞上尉鼓著雙頰並把頭給轉開。「哼，一起洗就一起洗。」她居然答應了。

「呃，我能夠表達立場──」

「白銀上尉，在場你最小，意見沒有參考的價值。」庫可上尉立刻以軍階堵住我的發言。

「是．．．是的。」

無奈，也只能遵從命令了。

『黑姬，沒辦法的事情。』

『嗨嗨，算你賺到了眼福，反正你也不可能動心。』

啊哈哈．．．

結果，可米亞上尉雖然妥協，但卻遲遲未行動，最後先去洗澡的並不是我們，而是於駕駛艙的兩位男性中尉駕駛員。

高速運輸艦因應船艙輕量化的緣故，非必要性的裝備皆是省略，連帶空間也比較狹窄，尤其是駕駛艙內更是，在那種不容易活動的地方工作，是件很辛苦的事情。當然，這種程度還比不上戰術機甲艙內的空間，自己試坐過的經驗感想，簡直不是人該待的地方，幸好我不能夠駕駛，否則肯定會悶到發慌。

「蒼，自從進來之後就一直面對著牆壁洗澡，不覺得很無聊嗎？轉過身子來聊天吧。」

「呃．．．我這樣也能夠聊天．．．」我搓揉著沾滿洗髮精的頭髮，尷尬地回應。

「敢回頭過來我就用臉盆丟你！」

「奈絲，還在鬧彆扭呀？」

「哼！」

是的，最後是庫可上尉看不下去而把我們拉了進來，演變成三人一同洗澡的窘境．．．哎呀。

「話說回來，蒼。你那頭長髮清潔起來不嫌麻煩嗎？有沒有考慮剪短呢？」

庫可上尉的詢問，使得我停頓了一下，因為那觸碰到過往傷痛記憶，不過我並未感傷，很快又恢復洗頭的動作。「麻煩倒是不會，也沒有想要剪短的念頭，因為捨不得，呵呵。」我以輕鬆的口吻回應。

「那還真是可惜。經常看你綁馬尾時的模樣，總是覺得若是短髮的話會比現在更為帥氣，也比較能夠吸引到女性的目光喔。」

『這點我倒是非常認同。』

『黑姬．．．』

「給你說個小秘密，其實現在部隊裡面，已經有幾位女性軍官向我打探你的事情。起先我覺得有點奇怪，畢竟這個星球的女性擇偶的條件，以外表的觀點來說，通常比較喜歡身材高大體型壯碩並且充滿英氣的男性。而我詢問她們會被吸引的理由，居然都有著共同的答案，就是有種很想保護你的衝動。仔細思考後發現，你的相貌以及平時與人相處時的態度，真的是具有這種特質，很容易觸發母性原始本能，只是因每個人的個性不同而有所改變。」

「以我的例子來說，我把你看成是自己的弟弟，想好好照顧的弟弟，很奇妙的感覺。」

『呵呵，看來阿媞莎跟費絲大姐一樣，都是因為這個緣故。』

『黑姬，妳和大姐談過這種事情？』

『當然，我們是無所不談的好朋友。』

「至於奈絲的話．．．」

「我沒有任何念頭，更不可能會對那種腰身比女人還要纖細的男人感興趣。」

啊哈哈。

『蒼樣，你被擊沉了。』

「是啊，那是誰在那群女性軍官向我詢問蒼的事情時，總是會將她們給趕走的呢？」

咦？

「我只是覺得她們一大群人擠在辦公室很煩，無法安心工作而已，沒別的意思。」

說的也是。

「唉，奈絲真是一點都不坦白的妹妹。蒼，我跟你說另外一個秘密──唔！」

「阿媞莎！要是敢說出來的話就跟你絕交！」

「唔──唔──」

呵呵，我想阿媞莎應當是被奈絲給摀住嘴巴了。

三人獨處的時間，阿媞莎總是有別於工作時的模樣，聊天時的話題總是大膽，這段日子下來也已經習慣，是位很好相處的人。


夜晚的基地廣場，燈火管制的緣故四周一片黑暗，除了船艦標示用的點滅燈光之外，就只剩下巡守人員使用的照明燈而已。我盤坐在運輸艦上甲板，口含電子菸捲，迎著深夜清風，享受著自加入破曉部隊以來難得的清閒時間。

現在距離日照還有四個小時的時間，由於睡不著的關係所以才到外面透氣，起先黑姬陪伴在身邊　但因為太過無聊，結果她又傳送回到位於首都的家裡面，看電視去了。

三個小時以前，總基地回傳過來庫可上尉的報告，決議今早進行變裝潛入調查行動，目標就是第六區的特庫梭都會大樓。

歐西里先生雖然透露出地點，卻巧妙地遺漏許多訊息，我曉得其用意，當然也沒有追究理由的必要。

變裝用意很單純，因為是秘密調查任務。若是身著軍用裝備，出現在依留者們的面前一定會引起恐慌，更別說是要接觸或詢問。這個任務並不輕鬆，在無法攜帶任何護身武裝的情況下，如果因為身分遭受質疑而引發衝突，區區三人是很難對付那群人。依據庫可上尉由軍方調來的檔案，目前滯留於第六區的依留者，粗略估計至少有四、五百人之譜，假設老幼婦孺佔掉一半的情況下，局勢依然不太樂觀。

擁有生存意識強烈的人並不容易對付，這是自身體驗，非常清楚．．．嗯？

甲板上的方形艙門開啟，只見阿媞莎探頭出來，發現到我以後會心一笑，隨後爬離艙口，往我這邊走了過來。

「睡不著啊？」

「是啊。」

阿媞莎盤坐在身邊，然後低頭看著我左手上的電子菸捲，「還有嗎？」

「嗯。」我由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個扁形方盒，打開以後裡面還剩餘五根，於是便遞到庫可上尉面前，「這是納塔雅調和菸葉，不曉得和不合口味。」

「沒問題，我能夠適應好幾種菸葉。」庫可上尉拿起一根，然後看了看電子菸捲，「哇，風蕾產業的高級品，買這麼好的啊。」

「呵呵，只有這家出品的味道適合我，沒辦法。」我笑著說。

「也對，菸葉這東西本來就不是任何人都能夠接受。」阿媞莎含住電子菸捲，以嘴唇抿動菸嘴以後，自動點燃。「呼──果然是高級品，味道真是特別，完全沒有嗆口的反應。」她吐了一口輕煙以後，把電子菸捲拿下再次觀看。

「是啊，一盒要價三百元，味道不好公司可是要倒閉的。」

「呵呵．．．蒼。」

「甚麼事？」

「稍早的事情很抱歉，我沒辦法做最妥善的處理。」

阿媞莎突然以正經的口吻說話，讓我有點意外，但自己知道所指何事，事關緊要，沒有怪罪的理由。

「立場不同，我能夠理解，無須掛意。歐西里先生會透漏訊息，必定會想此點，現在應當已經離開原滯留地，所以沒關係了。」

「哈，真是善解人意，難怪少佐向我介紹時會那麼慎重。」

「麗莎姐姐？」

「嗯？」阿媞莎轉頭直盯著我，表情十分訝異，「你們關係這麼好！」

糟糕，說溜嘴了。「啊哈哈．．．有某種程度的因緣．．．」不好，很難解釋清楚，因為牽扯到拉奇隊長的家庭關係。

「別緊張，我不過問。」阿媞莎再次吸了口菸，然後轉頭面相廣場遠處，「其實我和少佐是深交，也知道以前發生過的事情，自從她和我討論加入臨時隊員的時候，大略就聯想到了一些事情。」

那麼，想必也清楚以前的三角關係了。

「過往的事情不提。蒼，如果信任我這個認識沒多久的大姐姐，有件事情我非常在意，可以問嗎？」

「請說。」面對別人釋出的好意，我當然接受。

「日前於首都發生的重大俘虜事件，獨立潛入據點並成功解救那位重要人士的警戒官，是否就是你？」阿媞莎回頭瞧了過來。

「這是機密。」我以慎重的語調回應。「我知道，所以很想確認。」阿媞莎誠懇地說。

「嗯．．．依照規定是不能透漏，所以現在是我自言自語。」我把視線轉移至遠方，緩緩地開口，「那個任務困難度很高，在不負隊長期盼以及費絲姐姐的委託之下，我完成了。」

「果然就是你！當時我怎麼追問少佐，她就是不肯說，而你入隊以後雖然表現平庸，可是在沒人觀察到的細節上確實非常突出。前天你和奈絲的多次對戰，更是印證我的眼光無誤，每次遭受打擊時都會有種不自然的感覺，總認為是刻意受創而倒地，沒錯吧。」

「啊哈哈．．．是的。」

「有那麼好的身手為何要隱藏起來？」

「嘛啊，隊長與少佐要我融入團隊，這是個方法。」沒錯，就是苦肉計。

「唉，那還真是皮肉經驗，很痛的融入方式啊。」阿媞莎含住電子菸捲，「哈，不過我覺得你成功了。」

「算是吧。」面對能夠理解的人，我淺淺地笑著。

「話說回來，你認識的姐姐們還真是特別，居然也跟凡里亞家族的核心人物那麼親密，真是不可思議的孩子。」

「我並沒有特別，全都是透過隊長的緣故。」這是事實，所以要說清楚。

「你的確是擁有這種特質，連部隊裡面最難以相處的奈絲都能夠成功接觸，所以就別再謙虛了。」

見到阿媞莎欲把電子菸捲熄滅，於是便趕緊由口袋拿出另一個金屬盒子，並且打開封口，「丟這裡就好。」

「真是貼心。」阿媞莎將電子菸捲放入以後，送了我一個溫柔的笑容，隨後轉頭過去，以右手撥開被風稍微吹亂的前髮，「提到奈絲，我真的很擔心她的未來。」

情緒轉折的好突然，憂鬱神色出現在阿媞莎的臉龐，雖然彼此認識不深，還是讓我感到有點意外。

「這是半公開的事情。其實，奈絲並不是軍隊的人。」

話裡有話，阿媞莎想表達的似乎．．．

「加入部隊雖然才短短時間，但我相信你應當看得出來，部隊裡的人大多不與奈絲接觸。」

「嗯，的確是有這感覺。」我也是無意間發現，除了廚房工作者以及設備維護這類間接性外聘人員，從未見到軍官有和她談過話的時候。

「奈絲很特別，因為她是天才，量子科學方面的天才，只可惜當時稍微踏進錯誤的領域。」

啊咧，不就跟費絲姐姐擅長的領域一樣嗎？

「六年前，當時奈絲只是個剛從學院畢業的女孩子，因為一時興起，居然只以民用量子網路就入侵軍方最以為傲的強大低軌衛星防衛系統，而且還成功控制低軌衛星移動了半個凡里亞大陸。」

「哇，這事態很嚴重。」

「可不是嗎。當時軍方緊急聚集所有量子相關權威人士想奪回控制權，苦戰三天以後才得以重獲控制，最後由機力實驗室的首席以特殊方法循線找出位置，才得已把不知嚴重性而肇事的奈絲逮捕。當初執行逮捕任務的小隊，就是由少佐所領導，而方加入部隊沒多久的我也在其中。」

「那次之後，軍方為了管制與監控這個天才少女，以免去刑責的條件交換，奈絲雙親在不得以的情況之下，只好將自己的寶貝女兒留在軍方，直到現在。」

「原來還有這樣子的過去，奈絲應該．．．我指的是她現在與父母親的關係應該．．．啊。」

突然間，阿媞莎居然摸著我頭頂，而且笑得讓我有點莫名其妙。

「蒼果然是個好孩子，連想法都和別人不同。外人多只會在意她的犯罪事證或是天分，而你卻是在意他們親子間的關係，難怪我們這群姐姐會喜歡你！」

「別擔心，儘管奈絲被限制在軍方生活，但是和父母的關係並未因此而改變喔。」

「是啊，那麼就好了。」不會去怪罪父母妥協，而是自省，蠻好的女孩子。

「只是，我還是很擔心。」阿媞莎將手由我頭上移開，表情又恢復到擔憂的情況，「孩子的成長時刻不能沒有母親，家庭也不能只依靠丈夫處理，所以年底我就要退役回到家庭，離開軍隊以後她就沒有人陪，真不知道是否能夠熬得過去．．．」

啊，也對。阿媞莎是有家庭和孩子的母親，我能夠理解。

「阿媞莎，這邊有個問題，奈絲必須留在軍方多久時間以後才能夠離開呢？」

「因為是特級重罪，所以．．．直到晚年以前都無法離開。」

晚年！凡里亞星人的壽命分為三個階段，透過生化科技能到活到一百五十歲，等於是說奈絲還必須等待將近八十年的時間，實在太殘酷了。

「阿媞莎，我是個沒有能力的人，可是我認識有能力以及權力的人。記得不久前她跟我提起一件事實，讓我深深覺得她是位很願意助人的好姐姐，只要我開口請求，一定會獲得幫助。」

「蒼．．．」阿媞莎看著我，表情有些激動。

「其實，這個結果對於費絲姐姐算是個很好的助力。奈絲具有量子科學方面的天分，能夠成功延攬的話，除了能夠分攤研究工作，更是有助於機力實驗室的發展，加上托拉斯首席愛才，有這兩位國家級重要人士出面，奈絲的前途不是問題。」

「呵．．．少佐還真是調來一位了不起的人。」或許是可以放下心中掛念，阿媞莎感動地抹去眼角上的淚珠，「好貼心，真想把我的女兒嫁給你．．．雖然她才只有三歲半而已。」

「啊哈哈，這事情我只是出張嘴巴而已，沒有到那麼誇張的地步啦。」我尷尬地搔頭表示。

「總之還是謝謝你願意挺身幫助，奈絲終於有機會．．．嗯？」

阿媞莎發覺異狀時，我也已察覺到，因為甲板艙門被刻意以很輕的動作給關上。

「嘻嘻，看來好事已被那讓人擔心的妹妹知道。也好，希望趁此能夠對你有所改觀，不再那麼排斥了。」

「排斥？」是知道奈絲不太喜歡我，但排斥這個字眼還是首次聽到。

「嗯，當她知道情報小組要加入男性組員時可是大力反彈，還直說等加入後要把你給整垮，只不過情況有變，因為你和少佐的關係讓她無法有所行動。」阿媞莎邊說邊笑，一副在看好戲的詭異表情。

「哎呀，多虧少佐，我躲過了。」我苦笑著說。

「呵呵．．．好了，時間的休息不多，我們下去吧。」

「好的。」

我把手中早已自然熄滅的電子菸捲放進金屬盒子裡面，之後便隨著阿媞莎進入船艙，走進休息室時發現到奈絲整個人縮在棉被裡面，兩人面對面會心一笑，然後就各自躺臥在自己的折疊床上，睡覺了。

個人言論

第十一章【刃剖三尖】地下商道

早晨，光照時間開始後的第二個小時，我們已經到達第六區靠近特庫梭都會大樓附近，規劃整齊的街道旁全都是統一規格的大樓建築，據調查原本是個商業地段。然而因為自動工業竄起導致失業人口外移，加上商業需求減少的緣故，多數企業主評估已無發展空間紛紛跟著外移至其他都市，結果最後變成了一個空蕩蕩的商業地段，如同昨晚見到的廢棄住宅區，令人不勝唏噓。

三位軍方情報人員出現在這裡，怎麼說都是件很詭異的事情，所以我們在之前就於運輸艦上變裝，目前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經過舊化處理，身體裸露在外的部位也刻意弄得不乾淨，完全變成三個流落街頭的依留者。

不過呢，就算是變裝過，我的銀髮依然是過於顯眼，加上又染不過色的關係，為了遮蔽也只好以連帽外套整個覆蓋住。只是眉毛部位就比較麻煩，所以用泥巴整個塗黑並且弄髒臉部以免露出破綻，自己照過鏡子以後發現完全變了一個人似地，頗具新鮮之感。

「下個街口就是目的地了。」

庫可上尉面對著西北面，轉眼追過，我見到了一座外觀以綠色玻璃帷幕構成的大樓。

「特庫梭商業建築集團的產業，風光時期曾經是這個地段的指標性建築，凡里亞十大企業也都有在此設立過辦事處，當時整棟大樓內的企業產值非常驚人，但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可米亞上尉透過藏在耳道內的特殊儀器解說。

「奈絲，這裡是無能源地段，量子網路的訊息傳送情況不受影響嗎？」庫可上尉提出疑問。

「透過銀光塔傳輸，就算是在地底深處還是可以收到訊號，沒問題。」可米亞上尉自信地回應。

銀光塔，軍方專屬的衛星簡稱，至於可米亞上尉的特殊裝置，只曉得是一種侵入式神經連結系統，開發者便是她。

「很好，那是我們遭受危機時的唯一脫困辦法，小心點。」

「我知道。」

「再提醒一次，彼此之間只以名字相稱，嗯。」

「好的。」
「了解。」

我和奈絲同聲應答後，隨著阿媞莎的步伐往目的大樓方位前進，途中我一直在思考著一個問題，依留者使用這個過時的交通系統，為何當地警戒局至今都不清楚，按照道理大眾交通控制系統通常都由都政府管控，一旦重新啟動之後相關單位應該會知道才對。

等等，難道．．．

想到疑點，再看看走在前面的奈絲，我伸手輕拍她的肩膀，「奈絲，能夠調查到地軌車的營運方式嗎？」

「為何問這個問題？」奈絲回頭，看看自己的右肩膀，顯得有點不耐煩。

「呃．．．只是突然想到而已。」

看來似乎不喜歡我觸碰她的身體，要注意。

「路線系統和建設都由雷頓集團負責，百分之百民營。」

唔，口氣也不是很好。「原來如此，謝謝。」我點頭並表示。

「還有問題嗎？」奈絲半瞇著眼睛。

「沒有了。」我立刻回應。

本來還想詢問路線遍及地帶，結果還是算了。也好，奈絲並未因為昨夜那段話而對我改觀，很有個性以及自我原則，不錯。

『黑姬。』

『銀光塔入侵完畢。地軌車只限定工業都使用，卡瓦勒都是地軌車首發地點，主線通過傑拉都、尚達爾都、齊敏都、萊諾肯特都，最後再回到卡瓦勒都形成環狀路線。』

不愧是黑姬，解釋得很清楚。

『謝謝妳。』

『不客氣。』

雷頓集團，承接這麼大的工程還自行營運，這個集團的勢力非常龐大，有點古怪．．．啊，走到大樓門口了。

「奈絲、蒼，從現在開始的一切行為都得謹慎，盡量避免不必要的談話。」

聽聞阿媞莎再次叮嚀，我和奈絲立刻點頭回應，然後跟隨走進大樓內部。

由於廢棄地段沒有能量供給，沒有照明的幫助，大樓內部能見度很低，但還是能夠辨別出區域指標，我們很快就找到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到達地下四層，而且已經有在等候地軌車的人。

地下四層的空間比其他樓面甚至是大樓主廳都要來的寬廣以及高挑，空間中央有一條面寬五公尺的軌道區間，西面下方是廢棄的乘客服務處，東面下方是提供乘車民眾休息的座椅區，而軌道區間對面則是一整排關閉的商店區，整個空間東西面各有一條天橋，應該是用來聯繫南北兩面，能夠想像出營運時應該是個人聲鼎沸、非常熱鬧的乘車地點。

視線回到東面休息座椅區，坐在最前排候車的總共有四位，三男一女，身上衣裝並不像我們這般簡陋，整體而言頗為正常，有種非是依留者的感覺。

我們三人安靜地坐在中央靠左側通道的座椅上，距離最前排約有四五公尺的距離，然而阿媞莎聚精會神的模樣讓我有點在意，她雙眼直盯著前排四人，似乎是在探索甚麼似地，非常專注．．．嗯？

感覺到坐在我和阿媞莎之間的奈絲輕觸我的左手臂，轉眼一瞧，只見她拉開左手衣袖，刻意弄髒的手臂內側皮膚居然出現一排藍色橫文字。

（阿媞莎受過特殊訓練，範圍六公尺以內任何聲音都逃不過她的耳朵，別盯著看而讓她分心。）

原來如此，這就是專業人士．．．等等，那手臂上出現文字又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又換盯著我看！）

我輕輕搖頭，再摸摸手臂，表示不清楚。

（我只是把彩妝技術運用到別處而已，不用在意。）

見到解釋，我點頭回應後便把視線轉到前方，回歸自然。

真是神奇的技術力。這星球的彩妝很特別，是一種夠變換皮膚顏色的生化科技，不同於地球上還得以外在物塗抹，只要透過彩妝光筆就能改寫皮膚細胞而使其暫時變色，相當便利。

只是奈絲所呈現的效果非常奇特，居然能夠在皮膚上顯現文字，輸入法是個問題，如何辦到的啊．．．啊！

我的左手掌背出現文字，上面寫著『笨蛋！』兩個字。這時奈絲突然比起右手食指，只見那指甲不同地變換顏色，而我手掌背的文字竟然也跟著變色，最後還由兩個字變化成一排小文字。

（我的科學能力不是凡人所能理解，別再追探了。）

看來指甲經過某種程度的改造，應該是跟情報工作有關係吧。

『黑姬，妳怎麼看？』

『這項技術若是外流，彩妝商社會全部倒閉的。』

哈哈，黑姬的回應真是絕啊。

『蒼樣，來了。』

黑姬方提醒，立即就感受到地板微微震動，數秒過後已經聽見疑似地軌車制動器的聲音，接著是見到燈光投射到地軌區間，以及緩緩入站的地軌車．．．誇張，好大一個！

地軌車雖然只有一節車廂，但長度幾乎占滿整個第四層空間，高度竟有五公尺，霸氣十足的龐然大物。只是車廂外壁皆是怒罵都政府的文字塗鴉，原本應當是透明的窗戶變得非常骯髒汙穢，讓人看了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走吧。」

走往地軌車時，我發現到車廂前艙並未有配置駕駛員，看來應該完全改由遠端監控了。

那麼，我們現在的任何行動，是否也遭受到監視呢？

那四人距離地軌車最近，自然是優先進入車廂，而我們三人進去以後，由阿媞莎選帶領到比較後端的座位乘坐。車廂內的乘坐空間一如傳統，由走道分隔兩邊，每邊各排有六個座位，所以坐得比較鬆散，我被奈絲推到靠窗位置，而她則是和阿媞莎坐在靠近走道的座椅。

地軌車行駛間能夠感受到驅動引擎的出力似乎有點問題，加速力時有時無而且車廂還會持續震動，對於我這個不太喜歡搭車的人來說，乘坐起來真的不是很舒服。

反觀兩人，神態自若的在交談，完全不受影響，厲害。

『蒼樣，暈車？』

『自從封閉大部分能量以後，無法適度調節周身力場的結果，導致身體機能大幅下降，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這麼壓抑，辛苦了。』

『封閉能力實非本願，但也無可奈何，若是讓外界知道會很麻煩的。』

『討厭被追逐的時光，呵呵。』

『那當然。』

『不過，黑姬還是喜歡蒼樣變成英雄的時候，一擊殺敵，太帥氣了！』

『那種日子，老實說已經過膩，還是現在低調平凡悠閒的好。』

『平凡？那先前為何又把影舞給進化了？』

『啊哈哈，我體內有具名為【武鬥】的驅動爐，想放棄燃燒根本就不可能。』

『唉，又是這句聽起來很無聊的回應．．．蒼樣，地軌車已經駛離第九區，目前路線位置在第五區，依照預測將會前往傑拉都。』

傑拉都，難道說地軌車終點站地區並不在卡瓦勒都，而是在其他都市？

看來我似乎被已知情報給混淆。

『歐西里先生一開始就沒明白指出終點站就在本地，造成誤會也是難免之事，別在意了。』

『黑姬果然了解我。』

『嘻嘻。』

「阿媞莎，我們已經出卡瓦勒都了。」

聽見奈絲的細聲，轉眼而過便發現兩人神態凝重，這個結果很明顯，因為離開卡瓦勒都就代表我們已經失去後援，接下來的偵察任務，應付突發狀況會很麻煩啊。

『蒼樣，我可以期待你的英勇表現嗎？』

『烏鴉嘴，千萬不要。』

『哎呀。真是奇怪，從前有人嘴巴上說有能力就要幫助別人，現在卻畏畏縮縮，無趣。』

「囉嗦！」

「嗯？」

糟糕，被同伴白眼也就算了，居然還引起前面四人注意，這下子糟糕啊。

『蒼樣，武魂修行的路途還很遙遠呦。』

『還敢說，也只有妳會影響到我心靈的平靜而已，』

『嘻嘻，真讓人高興。不過，你要怎麼解釋現在的窘境呢？』

這．．．

霎時，整個車廂晃動的頻率遽增，而且還聽得到震動所產生的雜音，代表軌車正在減速狀態，應該是快要停站的樣子，現在大家注意力已經轉移，渡過解釋的麻煩了。

停站的地點依然是在地下空間，時間約有五分鐘，這次有七人上地軌車，全部都是中青左右年紀的男性，衣著老舊簡陋，很明顯的都是依留者。

地軌車再次開動，接下來又經過十五個站區，離開傑拉都進入尚達爾都，期間陸陸續續都有人上車，將原本空虛的車廂填滿至七成，直到進入一個比先前經過的站區還大上數倍的地層空間，地軌車引擎完全停止，我們才發現這裡就是所謂的終點站。

尚達爾都第四區地軌車站。

透過站內廣播系統得知，地軌車現在即將進行每日一次的引擎維護，兩個小時以後才會再次發車。

這個車站的空間很大，是個有電力狀態的站區，所有商店皆有營業，而且還有穿著統一顏色衣服的工作人員，甚至是手持槍械的保安人員，站區機能十分完整。見到的人也很多，粗略估計應有六、七百人左右，完全有別於之前經過的空虛站區，宛如另一個世界一樣。

就在我們觀察環境的時候，和我們一同上車的四人被一組保安人員帶走，依照他們交談的態度似乎是認識，保安人員也表現得畢恭畢敬，三男一女，來頭不小的樣子。

「奈絲、蒼，這裡不是我們熟悉的地方，從現在開始要跟緊一點。」

「是的。」

目前情況良好，三人立足於這個地軌車站並未引起注意，便裝的效果讓人安心，接下來滲透的任務希望也能夠如此順利。


『蒼樣，這個地底區段與通路結構已經掃描完畢，總生體源約在一千八百左右，另外還偵測到多種動力武裝器械，分佈整個地下商店區，依照情況判斷應是個武裝區域。』

『好，知道了。』

沿著地下商店街行走，阿媞莎和奈絲藉著尋找物資到處探問小道消息，而我則是跟在後面警戒是否有人注意，以便能夠及早做出反應。

這個人潮擁擠度不下於地上的集合商售地道，各式各樣的產品皆有，其中大多數為舊品，當然也不乏來路不明的新品，至於交易方面並未見到使用電子貨幣的場合，都是以物易物。

想起來也是當然，身份證明都已被消除，不會有電子銀行的帳戶。

目前同伴正在詢問販賣電子零件的攤商老闆，等候期間我四處觀望順便想找新鮮物，發現到對面飄來吸引人的香氣，仔細一瞧的結果，居然是烤肉攤。火爐架上的東西很不尋常，非是一般市面可見的肉品，清一色全為小型六足爬類，簡單說就是類似地球小蜥蜴的動物，但更為肥美。

靠近一看，長方形爐具上共有三排烤爬類，肉汁滴落至爐具引起吱吱作響的聲音讓人垂涎，販賣者是位老婦人，滿臉都是皺紋的笑容很可親，也讓我知道她在這裡肯定待了很長一段時間。

因為老婦的外表並未接受過身體轉化技術，明顯是因為自然時間而老化，依判斷年紀應當已有百歲了。

「這位客人，來一串嗎？」

「這肉烤得很香，的確是有想吃的衝動，但我是外地過來的人，不曉得怎麼交易才好。」

老婦抬頭看著我，再次展開笑容，「客人身上有甚麼東西？」

事先就預知會有這種情況，所以早有準備，我從爛背包外側口袋拿出三個經過舊化處理的達頓動力電池，攤在左手上，「這是在上上個都市收集的物資。」

老婦探頭瞧了瞧，「每個電力刻度都在百分之七十以上，客人還真是幸運啊。」

我秤秤手上的動力電池，「十五日下來的成果，足足翻了六個社區才找到。」

「真好．．．不過，攤上的三排烤肉串也抵不上一個電池，有沒有其他可更換的物資呢？」老婦尷尬地說。

「沒關係，我一個電池換．．．」我轉頭看看還在問話的兩人，然後回頭，「六串就好。」

「咦，這樣客人不就虧大了！」老婦驚訝地說。

「沒關係，我還年輕，物資再找就好，錯過好吃的烤肉可就損失大了。」

「哈哈，真是可愛的年輕人。」

老婦由我手中拿起一個電池，隨後便拿起紙袋裝了七支烤肉串，「多給你一串。」

「啊哈哈，賺到了。」我發現攤子旁邊似乎有供人坐的矮鐵櫃，於是問，「可以在這裡吃嗎？」

「當然。」

「謝謝。」

坐下之後，我迫不急待地從紙袋拿起一串，咬下一口時嘴內立即充滿肉汁，而且醬料調配得宜，太好吃了。

「客人，看你的外貌，應該不是本星球．．．不，不是本星系的人吧。」

老婦的問題不易外，光是身高很容易就辨別得出，況且我的瞳色無法藉由外力改變。

「我原本是個旅者，幾年前來到凡里亞星工作，可惜公司倒閉後因為身分關係很難再尋找，之後就到處流浪，還好遇到兩個好朋友，否則我肯定會餓死。」

「也是，沒有身分證明．．．」

談及敏感話題，老婦顯得憂鬱，於是我趕緊轉移話題。

「對了，從剛才觀察到後來購買，這麼好吃的東西怎麼不見熱銷呢？」

「唉，沒辦法，自從管理處開始定額發配糧食以後，會過來購買這種東西的人已經很少。老實說，年輕人是我今天的第四位客人喔。」

「定額糧食？」首次聽見這種東西，所以感到奇怪。

「這是好事，管理處為了我們的健康，只要是登記在這裡的住名每三天會發放制式糧食．．．」老婦轉身而過，由擺在地面的老舊包包裡面取出三個塊狀東西，「就是這個乾糧，吃一個就能滿足一天所需的營養。」

仔細看看外面包裝圖樣，發現居然是之前發生孽殺事件，坨提敏生化製藥公司的商標，難道那家公司除了製藥以外還有經營食品嗎？

「怎麼？客人有興趣？」

「老闆，一個電池換一個乾糧，可以吧。」我說。

「當然是可以，但──」

「我從以前聽說這個乾糧很好吃，一個電池不夠的話就兩個，好嗎？」我堅決地表示交換意願。

「既然年輕人有興趣，免費送你。」老婦立即拋了一個乾糧給我。

「這不好吧？交換．．．」

「沒關係，包含在剛才那個電池裡面。」

老婦笑呵呵地，看來好意是沒辦法推辭了。

「嗯，謝謝。」我拿起乾糧到面前看了看，順便試著聞聞味道，「這裡的管理處真是好，免費送這麼棒的食物。」

「是啊，崁古醫生自從開始擔任領導以後，這裡的治安以及生活水準提升許多，而且讓我們這群生活在地底下的依留者產生希望，更獲得要努力活下去的意願，真是偉大的人。」

我不意外崁古這個姓氏，而是老婦尊敬的態度，整個情緒充滿感動和崇拜，讓人覺得很不可思議。

「我們在那邊辛苦問事情，而你卻在這邊休息，太過分了吧！」

發出不滿聲音的是奈絲，剛才我就見到她氣沖沖地和阿媞沙走了過來。

「哈哈，我要去跟同伴會合了。」

「客人慢走。」

離開烤肉攤後我便和她們會合，只是奈絲雙手叉腰，還表現出很不耐煩的模樣，看來是少不了挨罵。

「你怎麼可以偷懶！」

果然。

「要在旁罰站等候也是件難過的事，就別責怪他了。」

還是阿媞莎明理。

「先別生氣，妳們在詢問事情的時候，我也獲得了重要的訊息喔。對了，這個給妳們吃。」我將紙袋拎到兩人面前。

奈絲先是皺著眉頭，然後伸手抽起一串烤肉，緊接著卻臉色大變立即逃開，而阿媞莎竟是雙眼直瞪著紙袋，彷彿受到極大刺激般，動也不動。

『蒼樣，女性在生理上原本就極度排斥爬類，怎麼可能會吃那種東西啦。』

『啥，這麼好吃的東西，太可惜了。』

「啊哈哈，沒關係，我自己吃就是了。」

「蒼，今天之內別靠近我半步，知道嗎？」奈絲的命令言語和驚嚇表情反差很大，有趣。

「是的。」

回應完以後，我由紙袋拿起一串烤肉當場吃給她看。

「可惡，你好故意．．．」

結果此舉讓奈絲更為憤怒，咬牙切齒的模樣十足好笑。

「蒼．．．你剛剛說有獲得重要訊息，指的是？」阿媞莎談話當中直盯著我手上的烤肉串，表情跟平常很不一樣，看來真是怕了。

由於沒有多餘的手動作，於是我把烤肉串咬住，然後右手由外套口袋拿出剛才老婦給的乾糧，攤在兩人面前。

「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

敏銳的阿媞莎察覺到其中玄妙，態度立刻轉變回原來狀態，而一直躲在她背後的奈絲見到乾糧時起先並未有反應，但仔細瞧過以後也變得謹慎，不再介意左手紙袋以及嘴咬的烤肉串。

在商店街尋得一角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阿媞莎仔細端詳著乾糧，期間並讓奈絲搜尋關於坨提敏生化製藥公司的相關情報，所得結果真的是有食品工廠，地點位於傑拉都。

奈絲在我們討論的時候提出一個奇怪的地方，她們在各攤位詢問小道消息時有個詭異的共通點，就是達頓集團所生產的日常電器用品，無論新舊到處可見，貨品來源為何？很不尋常。

我們原本打探消息完後想試著直接與崁古醫師接觸，可是目前所得訊息有很多疑問，在未釐清以前，必須要改變方式探查了。

「看來這個區域有大型企業涉入，可是投入毫無獲利可言的地方，為的是甚麼？」阿媞莎站看我和奈絲，投以詢問的神色。

「明顯不是金錢上的利益，我猜測雙方可能是達成某種合作條件才會流出這些產品成為報酬。」奈絲表示。

「奈絲跟我的觀點一致。蒼，你的意見。」

「假設是條件交換，可是依留者們或是這裡的管理者們，在這個資源可以說是無的族群裡面，有何本錢和這兩大集團談條件呢？」

「阿媞莎是在問你的意見，怎麼反問了起來。」奈絲給了我一個白眼。

「不，蒼的問題很好。」阿媞莎突然皺起眉頭，瞧了瞧手中乾糧以後，攤在我們面前，「我剛才仔細看過標示成分之後，發現到裡面的營養成分純量，異常高過市售產品有五倍之多。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地方，有沒有發現這裡見不到瘦弱的人。」

阿媞莎一語驚人。沒錯，自下地軌車以後的確是如此，擺開老舊衣裝這個外在因素，我所見到的都是健壯的人，連剛才烤肉攤的老婦也是精神奕奕。

「阿媞莎，妳的意思是指人力資源？」我說。

「是的。想看看，這裡都是沒有身分證明的依留者，可以說是從事非法工作或犯罪事件的最佳人選，而且進行藥物試驗就算死亡也很容易處理，完全無跡可尋。」

阿媞莎說到後面時面對著我，讓我想到坨提敏生化製藥公司發生的慘劇，更聯想到另一個地方。

「阿媞莎，先前俘虜事件的犯罪者是否．．．」

「沒錯，皆為無身分者。」阿媞莎點頭，眼神變得十分銳利，「你現在是我們的成員，再告訴你一個機密情報，那七名駕駛員皆為女性，頭部有被動過手腳。」

「腦組織有百分之五十都是電子機械結構。」奈絲接著說。

唔，電子腦，也就是說並非完全出自本願駕駛機甲，看來應當是被操縱．．．嗯！女性！

「看你表情，聯想到了吧。」奈絲帶著戲謔的語氣說。

我緩緩地開口，「勒拉的怪奇傳說。」

阿媞莎再次點頭，「聽你回報任務時我就稍微聯想到，加上到這裡來所觀察的疑點，以及你機敏的取得乾糧，依此關鍵條件才能夠正確推理出來。」阿媞莎把乾糧拋給我，接著又開口，「勒拉的詭異傳說應該只是種障眼法，以科學觀點就是利用光學迷彩混淆視覺製造假象，並未當場殺害而是擄人。」

「我昨夜有調查過相關資訊，各地的依留者抗爭事件報告裡面並未有大量死傷人員，明顯是個集體失蹤事件，只不過當地警戒局為了擺脫鎮壓失敗的事實，進而將原因全部歸咎於這個怪奇傳說。」奈絲追述。

這兩位真是厲害，短時間就能夠以少數線索拼湊出結果，不愧為軍方菁英。

「我知道你現在很佩服我們。別灰心，你還是有表現的機會。」

奈絲，妳的勉勵說法也太．．．不好！

察覺異狀的同時，我立即對著兩人示警，「快，咬緊牙齒！」

一次的呼吸時間裡面，我們三人被一張量子電網罩住，電力激發的同時阿媞莎和奈絲立刻昏厥。而我因為體質因素免疫，但考量未知敵方狀態之下出擊不利，於是便假裝昏倒伺機而動，或許能夠得到有利的情報。

「衛長，就這三人？」

男性的聲音，靠近我們的共有八人。

「也只有他們是從地面下來坐車，全部帶走。」

「是！」

那被稱為衛長的是女性，而且還知道我們的行徑方式，難不成是在特庫梭都會大樓和我們共乘地軌車的那些人？

看來我們一開始就被監視，我居然完全沒察覺到，厲害的手法。

『蒼樣，沒關係嗎？』

『沒使用殺傷力武器，我想應該暫時安全。』

『嗯，黑姬警戒中。』

就這樣，我們三人被拖著走，希望不會有危險才好．．．

個人言論

第十二章【刃剖三尖】吊橋效應？我看還是斷橋的好！

「三人就暫時擱在這裡。電擊效應要到晚上才會解除，這段時間好好看守。」

「是的，衛長。」

男性稱呼女性衛長，這裡有肯定軍事方面的階級制度。

對話完畢，緊接著是多人離去的腳步聲，最後為金屬門板關閉的碰撞聲響，看來是走了。

『黑姬。』

『商店街北面下六層，只有一個出口的房間。』

睜開眼睛，首先見到的是倒在身旁的奈絲和阿媞莎，然後在眼球可動範圍環顧四周，除了天花板有燈光之外完全空無一物，看來是專門用來監禁的地方。

『蒼樣，她們身體並無異狀，只是暫時昏厥。』

『謝謝。這裡的配置？』

『這裡是緊鄰式隔間最左邊房間，隔壁有五個空房，鐵門外有四個武裝人員，左右長廊各兩名，十字中庭位置還有六名武裝人員，很容易就可以突破。』

經由黑姬指示，也應證自己所感應，剛才離開的五人已搭乘升降梯至上一層，料想無誤的話管理處應該是在上面。

有一點讓我在意，捕獲之後並未立即搜身，警戒觀念似乎相當鬆散，何來理由讓他們如此自信呢？

抬眼看往唯一出口，鐵門上並未設置監視用的窗口，感覺有點反常。

『黑姬，有無顯像之類的設備。』

『有，電磁高頻脈共振雷達，整個樓層都有設置輸出點，強力作動中。』

果然，難怪沒有搜身，別說聲音影像，連身體內部都被透視光了。

在光學科技十分發達的凡里亞，光學迷彩之類設備很普遍，但較高級的產品很難被監視系統掃描出來，所以才會利用電磁波的高穿透力來顯像，只不過這種雷達目前只有軍警方面以及特殊工程單位才有，然而這群依留者居然能弄到這種特殊裝備，果真可疑。

『蒼樣，計畫？』

『暫時沒有，因為一旦脫離就很難再製造會面的機會。黑姬，錄製我們目前倒地的情況，然後駭進他們的系統製造假象，我喚醒她們以後需要一點討論時間。』

『沒問題，我需要五分鐘左右的音波顯像紀錄。』

『好，我閉上眼睛之後開始錄製。』

很快的黑姬完成事前準備，接著又展開阻隔力場，見已完全妥當，我才安心起身坐在地板上，伸手貼住兩位同伴身體，以自身能量活化兩人的生命力，喚醒她們。

「唔．．．」

首先蘇醒的是阿媞莎，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或許是因為防禦本能反應立即起身，只是當見到我坐在地板上才收起警戒，這時奈絲也已經清醒，不過意識似乎還不是很清楚，直到見到我們以後才展現出很緊張的表情。

「阿媞莎！我們──」

「噓，別大聲說話。」阿媞莎機警地摀住奈絲的嘴巴，接著看往身後鐵門然後再環顧四周一遍，最後目光回到我的身上，「蒼，清楚我們昏迷了多久時間嗎？」

阿媞莎應該是認為我最早醒來，所以才會問。「遭受電擊到被搬運至這裡約有二十分多鐘的時間。」我說。

「甚麼．．．」阿媞莎疑惑地瞧著我，「那種強度的電極足以使人昏迷半天，怎麼可能．．．難道．．．蒼，你打從一開始就是清醒狀態嗎？」

面對質問，我坦率地點頭表示，「電擊免疫體質。」

阿媞莎輕笑並搖頭，「那麼我和奈絲同時清醒，也是因為你的緣故嘍。」

這個節骨眼已無隱瞞需要，「嗯，我用了點能力。」

「能力．．．」阿媞莎眼神一凝，看著我時的表情變得相當認真。

「唔──唔──」奈絲被阿媞莎制住，努力地掙脫著。「啊，差點忘記了。」阿媞莎立刻鬆手。

「呼．．．終於輕鬆了。」奈絲瞪了阿媞莎一眼，接著面對著我，「難怪你沒辦法駕駛戰術機甲，資訊電子束全被你那個怪體質給阻隔掉。」

「嗯，奈絲，是這麼一回事嗎？」

「這是種生物電子理論，解釋起來有點麻煩。」奈絲苦著臉看了過來。

「算了，這不是現在該討論的事情。」阿媞莎頭微點並說。

起先自己也不清楚，後來由黑姬解釋之後，我才發覺到這個問題點，只不過奈絲的說法有點出入，與其阻隔倒不如說是被等離子能量給強制吸收，以致於機甲系統無法和腦部神經連接，所以才無法駕駛。

當然，這個問題我在後來也有跟隊長夫婦提起，免得他們為了要讓我能夠搭乘機甲而耗費金錢以及精神，很不值得。

「嗯！」

阿媞莎驚嘆一聲，表情十分複雜，也使得奈絲再次緊張起來。

「這個房間已經有設置阻隔力場，我們的聲音以及動作不會被察覺，安心吧。」

「阻隔力場？你又沒帶隱蛇背包，怎麼展開？說笑啊！」奈絲起先是譏笑，但瞧了一眼正經表情的阿媞莎之後隨即收聲。

「蒼，你真的是我們的同伴嗎？」

阿媞莎問了我這一句。

「肯定。」

我很認真地回應。

「呼．．．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姐姐都快被你給嚇死了。」阿媞莎神色一緩，轉頭看著困惑中的奈絲，「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應該和奇納星人的特質能力類似，這麼解釋應該懂了吧。」

「特質能力．．．」奈絲以懷疑的表情看了過來。

『蒼樣，特質能力，這裡可解釋成超自然能力。』

『我明白。』

「好了，無關的事情暫時不談。阿媞莎，依目前情況我們該如何應對呢？」阿媞莎是小組領導，必須遵從她的指示。

阿媞莎看著我們一巡，「衣物完整，加上沒有束縛手腳，研判只是一般性的監禁，伺機以待應該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那麼，之後盤問的話，我們該如何說明呢？」

奈絲的反應很好，這必定是對方判定我們生死的唯一問題。

「我思考過，應該是我們打從出現在特庫梭都會大樓地下就開始被監視。」我直接提示。

阿媞莎點頭，「嗯．．．監視者可能就是一同乘車的那群人。乘車當中，儘管那名女性並未回頭過，但我一直意識到前方不協調的奇特感覺，彷彿背後長眼一樣，凜凜地注視著我們。那麼，想必也清楚我們在地道商店街打探消息的事情，外來依留者或是忘記之類的籠統答案肯定無法過關，不好處理。」

「一定是蒼在那邊亂叫才引起注意的！」

哎呀，奈絲直接怪罪於我。

「不，我想問題不是出在這裡。」阿媞莎瞧著地板，緊鎖眉間，「現在回想起來，我們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自搭車開始直到下車為止，停靠在各個車站時的等候空檔，我發現到依留者們的行徑方向都有個共同點．．．」

啊！

好敏銳的觀察視點，而我居然忽略。阿媞莎，厲害的女性。

阿媞莎繼續解釋，「他們都是從商店街地道走來至候車區，唯有我們是經由上層階梯走到候車區，這是個很明顯的錯誤，難怪會對我們起疑心。」

「啊！」

奈絲，太慢了。

「所以，要是回答得不好，我們三人恐怕難過死路。」

「不好，我得趕快請求支援．．．嗯，阿媞莎，妳這是？」

阿媞莎按住奈絲的肩膀，緩緩地搖頭，「雖是死路在前，但也並不是沒辦法跳過，適當坦白能夠換取對方的信任，這是目前最佳的應對辦法。」

「可是如果說出我們的身分，妳認為他們會放過我們嗎？」奈絲說。

「不，軍方身分絕不能夠曝露，我們要利用與歐西里先生認識的關係。」

見到阿媞莎自信的笑容，我立刻聯想出她想採取的策略。「因為我們四處收集資源，偶然機會遇到行動不便的歐西里先生，在幫助他恢復行動力之後，為了表達感謝之意便告知我們這裡有個資源豐富的交換地點，所以我們才會前來，沒錯吧。」我說。

「嘿，真是聰明。於商店街打探時得知『諾維拉．崁古』就是此地的領導者，崁古醫師是歐西里先生的義肢施術者，必定會想到電池耗盡所引發的問題，透過這層關係應當能夠化解可疑份子的危機。」

「不愧是心思細密的阿媞莎。」奈絲會意出化解危機的辦法，開始誇獎起來。

「要不是蒼的際遇，這些事情根本就不可能進行得下去，他才是最大功勞者。」阿媞莎轉眼瞧了過來。

「嘛，這只是偶然，談不上甚麼功勞。」

「謙虛的孩子。別說是這個任務，你可是答應以後要幫助奈絲妹妹擺脫軍方控制，光是這點就足夠讓我對你另眼看待了，好弟弟。」

阿媞莎笑了笑，只不過提起這件事情時，奈絲卻變得十分不自在。

「奈絲，我知道昨晚妳有聽見我們的談話內容，不表示一下嗎？」

「阿媞莎先等等，事情尚未開始處理，暫時不需要如此。」避免奈絲更加尷尬，我急忙地說。

「不可以，奈絲對於事情往往選擇逃避的方式處理，是該時候讓她直接面對，否則要是以後進入現實社會，如何去應付那群人呢？」

唔，奈絲的個性我並不是很清楚，可是阿媞莎說的也有道理，外面世界比起軍方制式生活複雜許多，人際關係的維繫更是不容易。

「謝．．．謝謝你，蒼。」

「哎呀，奈絲妹妹終於開竅了。」

我並不意外奈絲會開口道謝，只是沒想到時間會這麼快而已。「大家都是夥伴，別這麼客氣。」我說。

「可是我不會因此就和你的關係變好！」

啊哈，果然如此。

「唉，人家只不過是看起來比妳漂亮而已，有甚麼好嫉妒的啊。」

咦？阿媞莎，妳在說甚麼？

或許是我目前一臉愕然，阿媞莎看著我時露出詭異笑容，「唉唉，我們奈絲雖然很少與人接觸，可是那群男人的眼光始終未從她身上離開過，但自從你加入部隊以來，注意奈絲男性失去一大半，而且還引發部隊女性們更激烈的目光。偶像位置在短短一日就變調，所以她才討厭你，視你為敵對。」

「啥？」我呆望著奈絲，完全無法接受奈絲討厭我的原因。

「阿媞莎，他真的很可惡，裸體時的腰身居然比我漂亮，氣死人！」

『哈哈，蒼樣又被當成女性了。』

『無聊。』

「天生如此，我也不喜歡這種身材啊！」我抗議著。

「哼，用那種可愛的臉蛋說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奈絲狠狠地瞪著我。

「嘻嘻，奈絲妹妹終於承認蒼很可愛了。」

「才沒有咧！」

唉，頭好痛．．．等等，這不是重點！

「阿媞莎，這個任務過順利過關後，我可以回去警戒局嗎？」

突然，眼前兩人很緊張地看著我。

「你．．．你幹嘛急著要離開！」奈絲的反應很有趣，眼睛睜得很大。

「是啊，也得等打擊刃剖三尖部隊結束之後，怎麼突然想離開呢？」阿媞莎問。

「不，要我忍受那種可怕的目光，我恐怕會崩潰掉。」想起阿媞莎剛才說的事情，讓我打了個大冷顫，太可怕了。

「噗──原來如此，這就不用擔心．．．嘻嘻．．．」阿媞莎憋笑了一下子，之後再次開口，「那些男人也只是看看而已，畢竟凡里亞星有著強烈繁殖後代的本能，同性愛幾乎是不可能，當然也別擔心那些女性會做出騷擾行為，她們的觀點和我差不多，不是將你當成擇偶對象。」

聽聞阿媞莎解釋，讓我輕鬆不少，往後面對那群怪異眼光，也能夠有所辨別。剛才會提起調回警戒局，只不過是降低她們於困境中的壓力而已。

想來，凡里亞星人的虹色眼瞳，真是不容易辨識出對方的情緒啊．．．嗯，等等。

虹色眼瞳是這個星系人種的共同特徵，各有行星專屬髮色，那麼為何居住在奇納星馮隆導師卻是藍髮而非當地的紫髮呢？

「呃．．．這邊提出一個無關的問題。我知道哈森星系人的髮色分為紅、紫、墨綠、黃、灰、棕等六色，那麼先前離境的馮隆導師為何是藍髮，妳們清楚嗎？」

「這個問題精通情報蒐集的我來回答。」奈絲率先開口，「髮色異變是奇納星極少數人才會發生的事情，因素主要來自王家血統，加上神化精靈祝福的緣故，進入年齡後期髮色會由紫轉藍，直到生命周期結束為止。」

「再來，王家血統擁有的神化精靈跟一般奇納星人所持不同，普通人只能持有聖化精靈。一般奇納星人於成年時都會參加法會所舉辦的成年儀式，然後透過儀式經法長授予制式聖化精靈，方能完成成年儀式。而王家因血脈關係，自出生時就受到王家神樹的祝福而獲得神化精靈，直到生命結束所擁有的神化精靈才會回歸王家神樹，等待下一個王家新血的誕生，繼承下去。」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對著奈絲點頭表謝意，只見她露出少見笑容回應，想必是涉及自身擅長的工作所以自信吧。

「既然已經擬定好對策，那麼現在我們該如何，繼續裝昏？」阿媞莎提問。

「嗯，駭進監視系統的動作不能過久，而且力場也得收回，所以我們必須再次沉默。」我說。

奈絲一臉困惑地瞧了過來，「駭進？甚麼意思？」

糟糕，這裡的意思不同，說錯話了。

「類似干涉的意思。先不管這些，我先幫妳們恢復之前昏厥時的姿勢。」

這是必要的動作，否則黑姬解除系統干涉之後會立即引起注意。

經由黑姬引導以及修正，我先幫阿媞沙恢復俯臥姿勢，接著又讓奈絲側躺回原位，最後自己回到仰躺位置，完成清醒之前三人的地點配置後，黑姬保留阻隔力場讓我們能夠交談，並且讓監視系統恢復正常監視狀態。

我順便提醒奈絲暫時別使用量子網路，以免被偵測而誤了任務，畢竟連軍方高階雷達都能弄到手，誰曉得還擁有哪種探測設備，現在情況不利，謹慎的好。

「我們還得維持這個姿勢多久的時間？」奈絲的口氣有點煩躁。

「現在十一點又二十分，距離日照時間結束還有段時間，我建議乾脆睡覺休息，等差不多時我會通知你們。」

我們都受過長時間沉默的訓練，保持固定姿勢不成問題，所以才會如此建議。

「不錯的提議，睡覺。」阿媞莎回應。

「我們沒有攜帶居民權證環，你怎麼會知道現在時間？」

「咦，對喔。經由奈絲提起，我也想到了！」

唔，這個時候奈絲居然才敏銳起來，麻煩啊。

「呃．．．這問題不重要。」我打算模糊過去。

「算了。蒼總是神秘，不問了。」

阿媞莎似乎明白我的苦處，很快便放棄追問，只不過奈絲側躺的姿勢正好面向我，面對過來的表情相當認真，感覺非要我說明的正經模樣，讓人苦惱。

「在我說完這段話以後就會關閉阻隔力場，我們沉默吧。」

結果，奈絲就這麼直盯著我看了很長一段時間，就連我轉眼和她對望時也不願移開視線，簡直就像鐵了心一樣非要我說出不可．．．啊。

這個時候，不曉得是何緣故，奈絲的外衣連扣突然跳開，雖然裡面還穿著一件髒掉的衣服，可是那傲人雙峰曲線硬是把裡面的衣服撐得鼓鼓，這才發現原來她的舊化衣裝太過合身，所以才會整個繃開．．．噢！

冷不防，她裡面衣服第一排連扣鬆掉，破損的釦子直接擊中我的右臉頰，接著是第二個連扣壞掉，還好並沒有因為撐開的力量而亂飛，而是連接在舊衣服上，好險．．．不，太危險了！雙峰已是半露狀態！

不好，為了完美模擬依留者，我們可都沒穿制式貼身內衣啊！

眼前的奈絲不發一語，臉頰潮紅的程度直逼髮色，眼角含著淚珠，以非常怨恨又帶著羞愧的表情瞪著我，使得我立刻把目光轉向天花板，避免尷尬。

『蒼樣，保養眼睛，滋潤靈魂的時間到了。』

『神經！』

『反正你能夠自由控制生理反應，害臊甚麼啊。』

『我雖然喜歡欣賞女性，但可是會看場合，別鬧了。』

『特別是足部，對吧。』

『是啊，自有意識以來，就妳的雙腳最吸引我，舉世無雙。』

這是真話。銀櫻個子雖然不高，但是長腿曲線十分完美，肌膚更是白裡透紅，每每都讓我很難將視線移開，太漂亮了。

『呵呵，我以前也經常感受到你的奇異視線，開心之外還很驕傲呢。』

『啊哈哈．．．』

『哪，蒼樣，你很想念嗎？』

『說不想是騙人，可以的話不僅是看，我還想摸，再次感受那誘人犯罪的完美。』

『哎呀，居然自曝性癖，蒼樣果然變態！』

『愛看自己喜歡的女性有甚麼不對，居然罵我。』

『哼，別用甜話來掩蓋自己蠢蠢欲動的痴漢潛能，我可不依。』

『嗨嗨，我是足控痴漢，滿意了吧。』

『不夠，你還是個超級蘿莉控！』

『唔．．．那是過去，現在不會了。』

『那可不一定，只是還沒遇到能夠讓你再次發作的對象，嘻嘻．．．』

『嘖，懶得跟妳胡鬧，我要睡覺了。』

『呵呵，休息吧。有任何動靜黑姬隨時通知。』

『嗯。』

這並非避開話題，因為黑姬早已不在乎是否擁有「身體」。

我和她相處起來的感覺更勝以前還是兄妹時的情況，現在比戀人還像戀人，比夫妻更像是夫妻，可解釋成彼此「靈魂」已達融合的境界。

互相喜愛的雙方，肉體的結合雖是必要，但對我們而言意念才是重點，無論她是何種型態，都不會改變我對她的感情。

有件事情很好笑，黑姬明明曉得我身體異常，卻經常要我去接觸其他女性，然後再來跟我鬧彆扭。起先我並不以為意，可是到後來卻發現到了一個秘密，她似乎很享受我被其他女性喜歡上的那種奇妙糾結感。

以地球上的特殊解釋，表面上斗Ｓ，內心卻斗Ｍ，簡直比我還要變態，真是夠了。

但，這就是她可愛之處，不顧一切就是要伴隨在身邊，我所熟悉的木花開耶姬，以前的妹妹，現在的知心伴侶。

『啊啦，這問題可大了。』

『甚麼意思？』

『蒼樣，眼睛轉到奈絲那邊就曉得了。』

嗯？

目光回到右邊，奈絲表情不再潮紅，但依然是盯著我瞧，這時我發現她的右手臂上出現一排紅色文字，看過以後，當場錯愕！

『我的身體，就那麼讓你不屑嗎？』

咦！

或許是我目前的表情有變，奈絲手指微動，又出現了另一行字。

『為甚麼每次和你談話時，你的眼神始終會轉至其他方向，甚至有好幾次都只是看著阿媞莎，你是比較喜歡她嗎？』

啥？

『喔喔，事情發展到讓人驚訝的地步，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吊橋效應。生物面臨生命危險時刻總是會有留下後代的慾望，而剛才你所展現的態度非常冷靜，任務處理方式亦是讓人心安，阿媞莎是因為已有家庭所以才不為所動。可是奈絲不同，還是個年輕的單身女性，這幾天觀察下來，你是唯一會主動接觸她的男性，口頭以及反應雖然是討厭，不過卻能夠從中察覺到一絲絲的悸動，這方面我是經驗者，很容易能夠感受得到。現在情況非常明顯，她的情愫已經開啟，對於種族隔閡的觀念漸漸薄弱．．．蒼樣，你開始被反攻略了！』黑姬又再亂扯。

『無聊！扯出一大篇推論。說話會避開不是沒有原因，她的身材比我高，抬頭又很累，總不能要我盯著她的胸部說話吧。』

『啊哈哈！』

可惡，明明曉得我比這裡的人還要矮，黑姬居然大笑。

『你果然是比較喜歡阿媞莎．．．』

面對這行文字，我在可行的範圍之內微微搖頭表示否認。孰料，奈絲再次出現前所未有的表情，喜悅並且帶著害羞。『其實．．．自小組成立以來，晚上在寢居客廳休息的時候，都會發現到你的目光焦點，似乎．．．經常偷看我的腳，尤其是短褲與膝蓋之間的大腿，對吧？』她居然問得那麼露骨！

『厲害．．．這大胸部女人的眼光犀利，居然曉得我蒼樣特愛絕對領域，難怪之後每天晚上都是超短熱褲，不愧是天才，有頭腦。』

喂，聰明用錯地方了吧！

『沒有搖頭，那麼就是承認了。』

『點頭！點頭！點頭！』黑姬又再鼓譟。

點頭會造成誤會，搖頭肯定會讓她不愉快，兩難啊。再說，這種毫無緣由就對我產生好感，完全沒有說服力，重點是我對她感覺就是朋友而已，還有好奇身上特有的香味．．．不好！奈絲的表情變化很大，就跟費絲姐姐面對拉奇隊長時的愛戀神色一樣，果真動了情慾！

『黑姬，避開雷達掃描區域，在可以的範圍之內幫我投影一行文字。』

『喔，你想回應她的期盼？』

『是的，告訴她，我已經有了戀人。』

『誰？是誰！』

誇張，黑姬居然如此反應。『當然是妳嘍，明知故問。』我直接回應。

『哎呀，好害羞。好吧，幫你投影。』

結果，我們之間的地板上出現一行字，嚇得我頭皮發麻，暗地裡臭罵黑姬！

『奈絲，對不起，我已經有了戀人，就是居住地的隔壁鄰居，她有個可愛的名字，阿蓮娜．伊染，現年二十一歲。』

黑姬在搞甚麼，居然把那個小妹妹扯進來！『喂，很過分喔。』我提出抗議。

『哼，明明就對她很特別，不對嗎？』

『那是受託於她的父母，根本就兩回事．．．啊！』

糟，奈絲現在的神色非常不妙，很明顯地表示出嫉妒，都是黑姬瞎鬧，逼我攻略修羅場遊戲很有趣嗎？無言．．．

『哼，算我自作多情，放棄！』

呼，好險，橋斷放水流。

『唉唉，這麼快就放棄，沒戲好看了。』黑姬發起牢騷。

『可是我很不甘心。不管，如果以後我脫離軍方控制，你要幫我介紹男朋友。』

甚麼？

『甚麼？』

黑姬居然把我心裡面的話給投影出去！

話說，這女人還真是轉變的好快，撿不到現成品竟然還預約，我服了。

『你糟蹋我的感情，所以要負責。』

『我知道了。就答應幫妳找男朋友。』

『好，要是騙我的話，絕不放過你！』

喂，別隨便回應。

『反正你隊上還有個瓦希利，介紹給她不就得了。』

『啊，好像可以。』沒錯，瓦希利雖然性格放蕩，但骨子裡是個好青年，否則自己也不會跟他那麼要好。

『只是有點奇怪。蒼，不需借助裝備就能夠投影文字，是怎麼辦到的？』

呃，原來這女孩沒被感情給沖昏了頭，這該如何解釋．．．

『脫困之後妳們自然會知道，現在繼續沉默吧。』

『喔，那好，我很有興趣知道是甚麼樣的技術。』

我感到十分驚訝，『黑姬，這麼做好嗎？』

『反正我的存在又不需刻意隱藏，更何況還是蒼樣的正牌戀人，無所謂。』

『嘛啊，妳覺得可以就好了。』

也是。個人行動衛星在此星系屬於前段世代的產品，隊上的同伴大多和黑姬對話過，基地成員也多是知道，的確沒甚麼好隱藏。不過，費絲姐姐卻很清楚黑姬的特異點，那就是她所認知的「情緒引擎」。因為如此豐富的情感超脫現實，此星系的技術層面上尚無法達到，最後在我向她解釋晶體技術概略時，她才搞懂我在異世界所接觸到的超高文明，並且非常羨慕。

呵呵，如果我老實將黑姬真實身分說出的話，大概會因為驚嚇而三天無法入眠吧。


沉默的時間終於結束，感受到屋外長廊走來五名男女，我立即令黑姬展開阻隔力場並提出警示。

「來了。」

見兩人各以小動作回應，我便假裝甦醒慢慢由地面爬起，這時兩人亦有默契的一同起身。

黑姬關閉力場的時候，鐵門由內往外開啟，快步走入四名武裝人並使用槍械對著我們三人，接著進來五人，就是昨天遭遇的那群人，而且還多了另一位年輕女性。

這群人的衣裝有別於昨天，以前曾經見過，更何況是左臂上的臂章．．．該死，沒想到居然是刃剖三尖的部隊！

假裝驚慌的同時，我發現阿堤莎和奈絲也意識到不尋常之處，她們的表情非常緊張，有別於我故作的神色，明顯地動搖了。

「你們，隸屬哪個單位？」

說話的是那位被稱作衛長的女性，劈頭就這麼問，不太對勁。

「我聽不懂妳的話．．．我們只是外地過來交換物資的依留者．．．」阿堤莎以有點慌張的語調說。

「外地？哪個區域？」女衛長又問。

「是──」

「等等。」女衛長阻斷阿媞莎發話，然後伸手指向奈絲，「由妳來回答。」

「唔．．．萊諾肯特都．．．」奈絲的聲音明顯顫抖。

女衛長皺起眉頭看著我們三人，「難怪緊鄰三都的紀錄裡面沒有你們的資料．．．」

這是先前就預設好的情況。情報指出萊諾肯特都的依留者不同於其他都市，採取自我封閉不相互來往，所以我們才會擬定出這個最安全的答案。

女衛長再次面對阿媞莎，「那麼，你們又是如何得知尚達爾都第四區是座物資基地呢？」

問題到這裡很順利地照著劇本走，阿媞莎也完整交代援助歐西里先生的事情，而女衛長聽見歐西里先生的名字時表情明顯出現變化，看來這層關係的效應開始了。

「是嗎？歐西里先生久未前來基地，原來是肢體出現了狀況．．．」女衛長轉頭面對另一名年輕女性，「該如何處理？」

嗯？

「基娜，這兩名女性沒有問題。不過．．．」

基娜，女衛長的名字。

年輕女性走到面前，突然間抬腳往我左肩重踢，衝擊力使得我立刻滾往後方，直到撞擊牆壁後才停住。這時兩位同伴驚恐地瞧了過來，但礙於槍械威脅，不敢妄動。

「銀髮、兩眼不同色的異星人，印象中星間旅人只會出現在首都，而你，太奇怪了。」

眼前女性凜凜地發出不信任之感，盯著我的表情宛如凶獸，正當我想開口說明時卻見她左手微動，緊接著是左腹部被量子束貫穿，低頭一瞧，傷口緩緩流出鮮血！

「蒼！」
「蒼！──」

『蒼樣，身體受創導致能量流失百分之十，沒問題嗎？』

『皮肉傷，無礙。』

『了解。』

突來的槍擊，使得同伴起身欲來，可是卻被四名武裝人員給壓制住在地面，完全無法動彈。

「我是不知道妳們在哪裡遇到他才一起行動，但可是很明白妳們被他給騙了。」她緩步走來，然後蹲在面前，嘴角微揚之後竟是把量子短槍的槍口插入腹部傷口，痛得讓我差點飆髒話罵人。「哼，痛而不出聲，看來應該是受過特殊訓練。說，你潛入這裡的目的？」她說話的同時轉動槍口，傷口內部一攪，痛楚傳遍全身所有神經，差點讓我失去意識。

『哇，這女人好狠的心．．．蒼樣，可以殺掉嗎？我想碎屍！』

黑姬的口氣不對，動真格了。

『不，阿媞莎她們沒被懷疑便是個契機，別浪費這個好機會。』

『嘖，臭女人撿回一條命．．．』

「唉唉，真是個韌性十足的人」

女子冷笑之後，槍口由腹部拔出，緊接著竟是朝著我的左大腿連開三槍，可惡的女人！

忍痛的同時，我見到同伴們已經是飆淚狀態，為避免她們輕舉妄動，我連續搖頭以示非常痛苦，希望她們能夠解讀我的意思。

「啊，不好，殘忍的畫面把妳們給嚇哭了。」女子轉頭對著女衛長，「帶她們回一般區域，所有人離開，我要單獨審問。」

「唔．．．是的。」

女衛長神色凝重地輕呼了一口氣，接著發令其他人離開，而阿堤莎與奈絲走往門口時的表情非常混亂，我曉得同伴此刻的心境，難為她們了。

厚重的鐵門關閉聲響結束，眼前女子隨即顯露詭異笑容，她將量子短槍放進大腿側邊的槍套，由深藍色制服下擺口袋取出一只手巾，然後使力地往我臉上猛擦。

一陣皮肉被擠弄的感覺消失，只見莫名滿意笑臉，她把汙穢的手巾扔掉，接著正眼瞧著我好一會。

「哼嗯．．．原來你長得這麼好看。」她說完話的時候，舌尖往自己上唇舔抿，露出女性在誘惑男性時的特有媚態。

先不提女子手段凶殘，顯露媚色時倒是十分漂亮。及肩的頭髮、琦麗的臉蛋、身材均勻有致，尤其是那長長的眼睛更是動人心魄，十足的美人。

但，可惜了。

「我，愛．瑟斐勒。你的全名？」

怪，為何聲調變得溫柔，態度也不同剛才？

「白銀為姓氏．．．單名蒼。」

「奇怪的名字讀音。」女子起身，然後離了我約三步距離，接著只見她身後居然憑空出現一張椅子，迎著我的面，就這麼坐了下去。

『蒼樣，這女人不簡單，有傳送物質的能力。』

原來那張椅子是從外面傳送進來，是超能力者。

「我是不曉得你們異星人的生命力有多少，但依照這個星系的人種而言，你所受到的創傷活不過一個小時。如何，以情報來交換生存機會，這代價對你而言應當很划算吧。」

強硬手段得不到回報，改採取懷柔政策了嗎？

「我只是在此星球遭受商會解雇的異星工作者，前些日子在卡瓦勒都流浪時遇到兩人後便同行，撿拾度日，沒有甚麼情報可言。」

「啊，是喔。」女子雙手交叉環抱於胸前，表情一凝，「但是你的行為似乎沒甚麼說服力。」

行為，指的是我對於疼痛的忍耐力吧。

「我在別星系曾經做過傭兵之類的工作，戰場亦是經歷不少，這種程度的傷害不算甚麼。」

「哈哈．．．」女子突然拍手像是在喝采，「處於生死邊緣居然還能如此冷靜，我相信你以前的經歷。可是，我不相信你的人。擁有如此膽識的人，絕不可能只是單單流浪依留者這麼單純，別以為我年輕好騙就想混淆過去，我可不吃你這一套。」

「是嗎？那也沒甚麼好談了，等死吧。」

「你！」女子非常氣憤地立起身子，身後的椅子被她撞倒至地上，「哼，將死之人嘴巴居然還這麼硬！」

「哎呀，死前還能夠激怒一個女人，雖然不是甚麼大事，但也算值得了！」我輕挑地說。

「白銀蒼！────」

「啊啦啦，原來妳已經記住我的名字，傷腦筋呀．．．啊咧，妳叫甚麼來著？」我再度往火山口投彈。

『蒼樣，你這是在調戲她嗎？嘻嘻．．．』

『嘛啊，非常人用非常手段。』

『這下子有趣了。』

「唔！──哼嗯！」女子氣到滿臉通紅，只見左手一揚，我的雙手便毫無緣由地立即被抬起，接著忽來兩個金屬半圓狀手環扣住手腕並且釘於牆面，就著麼被拘束起來。「我決定不讓你這麼簡單就死掉！」她瞪著我。

「咦？我可以理解成是捨不得嗎？」我笑了笑。

「你去死吧！」她立即大聲咆哮。「好啊，反正一個小時很快就要到了。」我回說。

「可惡．．．」

表情，很明顯地表現出立刻想把我大卸八塊的模樣，但並未有所動作，想必是知道刑求之類的折磨對我而言已經無效，所以忍住了。

「碰！」女子往鐵門猛踹了一腳，大喝，「立刻傳醫護組過來處理傷口！」

「遵命！區長！」

區長，看來女子位階頗高，難怪那名女衛長對她的態度有別，這下子清楚了。

「一下子要人死、一下子要人活，妳也真是奇怪啊。」

「囉嗦！」女子似乎在咬牙切齒，頭一甩便往出口走去，不過卻在門外停下腳步，並且回頭過來，「我明天再來問話！」

我沒回應，只是緩緩地將頭給撇往旁邊，瞧著空盪盪的室內空間。

「嘖！」

乍舌之後接著便是鐵門被重甩的撞擊聲，果真火大了。

『蒼樣，這女人有幾成的機會可以完全攻略？』

『想太多了。爭取到些許緩衝的時間，希望阿媞莎她們能夠安全才好。』

『我有個疑問，為何那個區長不對她們起疑心呢？』

『戰場上，女性情報者侵入敵陣被捕捉後的情況，精神以及肉體凌遲的結果相當嚴重，應該是想到阿媞莎她們不會那麼笨，所以才沒有懷疑。』

『這就是戰爭通常都以男性為主的最大因素，所以蒼樣的動機嫌疑最大。』

『沒錯。』

按照常理，想要立刻脫身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卻是會引起整個站區進入非常警戒狀態，這麼一來阿媞莎她們勢必難以繼續進行任務，所以我才會以激怒的方式換取時間，還好成功了。

這個臨時起意，主要來自於那個區長對我的觀點，因為她說出了不適當的話。

原來你長得這麼好看。

非適當場合對不明異性產生主觀意識，表示在心境上還不是很成熟，儘管手段毒辣，依舊離冷血有段很長的距離。

所以，我才會採取咄咄逼人的方式引起注意，黑姬解釋成調戲，就是如此。

『不過．．．蒼樣，為何每每針對你的人都是異性呀？』

『別問我這種連自己也無法想透的問題好嗎？』

『嘻嘻．．．好。蒼樣，身體疼嗎？』

『無礙，反正有人會處理。對了，現在立刻到阿媞莎她們身邊守護，順便作為彼此間聯絡的橋樑。』

『好的。蒼樣，如果遇到非常情況，別壓抑住自己的能力喔。』

『放心，我會斟酌。』

『那麼，黑姬離開了。』

呼．．．說實在，故作鎮定的後果好累，也很痛。

我的身體並非鐵打，肉身承受三發量子束貫穿，生命危險程度並不下於受到重創的普通人。只不過很幸運，量子束通過身體時的能量被中和掉，否則我也沒辦法以冷靜態度去面對這些人．．．啊，醫護組的人終於來到，總算可以稍作休息，流血過多，有點想睡覺了．．．

個人言論

第十三章【刃剖三尖】預料之外

三天．

移至特別拷問室已經過整整三天的時間。

接受貴賓般的款待，我有份很特別的行程表。首先是淋水加上強烈光照各持續十個小時，接著以煩雜的噪音連續轟炸十個小時，最後再由三人拿棍棒抽打五個小時，肉體和精神凌遲於每天三十個五小時從不間斷。

那名女區長早晚都會親自過來觀看我被逼供的情況，邊觀賞邊笑的嘴臉極度變態，但鋼骨鐵心的我就是不讓她稱心如意，想由我口中探出真實，如同每次見到她時的回應，不可能！

目前身體的狀況，除了數不完的外傷之外，倒是沒甚麼影響，只不過三天未正常進食的結果，竟然開始有點想念咀嚼食物的感覺。

他們為了讓我維持體力，每半天會灌食一種液體，剛開始我拒絕吞食並全數吐出，後來經由黑姬分析之後發現是營養成分相當高的流質食物，所以就不再排斥，由他去了。

想起來也覺得有趣，負責凌遲我的五人小組，剛開始的手段十分殘暴且用力，可是到了今天下午以後明顯有變，心想應該是施力過度引發肌肉疲勞的關係，軟弱無力的揮棍動作，感覺像在拍打經過日曬的棉被，令人發笑。

老實說這類型的拷問以前也曾經歷過多次，然而目前身體的強度比以前更堅韌，就算萬千刀割也只不過是被蚊子叮而已．．．呵呵，我在逞強甚麼，可是很痛的呀．．．哈哈。

嘛啊，這些都無所謂，因為在早上黑姬已經傳來兩位同伴探索到的重要訊息。

原來崁古醫生在上個週期時間已遭受軟禁，等於說這個區域是被刃剖三尖的部隊強制佔領，居住在這裡的依留者們大多不知情，同伴們所獲得的情報是來至於崁古醫生先前的事務助手，一位在當初部隊入侵行動時逃脫的中年男子。

由中年男子中得知，崁古醫生和刃剖三尖有段長時間的合作歷程。刃剖三尖以優厚的援助條件，無限量供應依留者的生活物資誘使崁古醫生提供研究幫助，只是在後來崁古醫生察覺事情有所出入，發現自己的生體研究全被當成非道實驗，進而拒絕合作才遭受軟禁。這邊我想到之前著手的案子，製藥公司的屠殺案件，那群畸形物種，應該與她有某種程度的關係。

所以，若是要得到關於刃剖三尖更多的情報，必須保全崁古醫生。

稍早前的好消息，黑姬成功搜尋到崁古醫生被囚禁的地點，現在任務方針已由原本的探索接觸轉變為救援，但是卻不能隨意行動，主要因素是黑姬這兩天地毯式的區域探測後，發現到有一支機甲部隊的存在，而且那八架特裝機甲還搭載著全天候型的隱蔽力場，難怪我們在第一時間未能探查出來，非常的棘手。

因此，阿媞莎認為要先等到我方破曉部隊到達以後才能展開救援，可是這裡有另一個困難點，軍方部隊移動到尚達爾都，就算是全程隱蔽潛航，依照刃剖三尖的特殊探索裝置絕對不可能探測不到。最壞結果十分可怕，整個區域的依留者住民將成為人質，甚至是戰事之下的無辜犧牲者。

粗略計算，刃剖三尖駐紮在此地的武裝人員約兩百多位，那麼依留者總數至少一千五百多人，要從地軌站疏散非常艱難，因為通往地面的路徑很少，很容易被鎮壓。

若想利用地軌道逃離，勢必會遭受機甲部隊追擊，地層下的空間屬於半密閉式，出路原本就有限，加上對方強勢武力，行動起來更為不利。

而最後的行動決議，是由我所提出，起先阿媞莎極度反對，而部隊總指揮官亦表示不妥，可是在拉奇隊長的強烈建議之下，計畫終究是過關。計畫是，首先破曉部隊照例移動至尚達爾都，但不進入目前所在的第四區，只停駐在第三區的郊間等候時機。今晚上那名女區長過來拷問室之後，我將發動突襲，以她的身分來威嚇刃剖三尖，達到制壓的目的。

這邊有個重點，意義同等崁古醫生，她身為區長，勢必知道更多情報，得成功俘虜不可。

當然，變動的任務有風險，風險不是我的人身安全，而是那群部隊的忠誠心態。假設女區長成功擄獲，可是卻不能因此控制住刃剖三尖部隊，後果將很有可能轉變成失控的區域性遷怒反擊行動，造成全面性的屠殺。

所以我有另一個安排，這個辦法得依靠黑姬能力，簡單解釋就是發動廣域型的ＥＭＰ攻擊，藉以癱瘓整個部隊設備以及特裝機甲的所有機能，如此一來我就能夠有比較多的時間行動。

只是此舉之後會暴露我的能力，以及黑姬的特殊機能。想想看，一位警戒局執法官居然能夠徒手制伏整個敵方部隊，加上舊時代的個人行動衛星竟可以發動電磁脈衝攻擊，任何理由都無法解釋過去，極度麻煩。

但，為了解救這些人的生命也只好如此，大不了我提前離開這個星系，只是會對拉奇隊長夫婦感到抱歉，畢竟他們那麼照顧我，有點過意不去。

呼．．．想了這麼久的事情，由上方水口淋下的水依舊沒停，垂眼看著濕漉漉的地板，算算時間應該也快停止了才是．．．嗯，黑姬主動接觸。

『蒼樣，我們這邊已經規劃好撤離路線，目前阿媞莎她們已經開始前往地面了。』

『喔，那就好，部隊需要人指引，離開是正確的選擇。』

『到最後還是沒讓她們曉得你的處境。』

低頭瞧了瞧自身，以大字形被扣在牆壁上，衣衫襤褸遍體鱗傷，這種事情如何說得出口啊。

『多餘的煩惱只會影響任務。』

兩位同伴一直認為我只是被監禁，所以不能告知實際情況，免得分心。

『你就不怕我會擔心嗎？』

『唔．．．黑姬，我的身體好痛啊！──』

『少來，哪種程度才不會造成創傷，何況蒼樣還展開守護結界，皮肉傷痕只是欺敵的假象而已。』

『好過分，居然都不關心我。』

『嗨嗨，親愛的蒼樣，就關心吧。對了，稍早跟我提起的突襲計畫，有幾成把握。』

呵，話題轉得還真快。『五成，人數這麼多，死傷在所難免。』我說。

『發動ＥＭＰ癱瘓武裝之後，受過訓練的軍人還是能夠輕易發動攻擊，殲敵有空檔時間，救不了全部的人。蒼樣，霜雪蜃氣樓，不考慮嗎？』

黑姬提到冰屬能力的對軍技巧，是我以剎那能力作為參考，再加上融合等離子後自我修行出的特技，辦法的確是可行，但後果很可怕。

『不可，這裡是半密閉式空間，冰離子爆發後的威力會傷及無辜。』

『霸邪封印加上千葉寶華輪舞．．．』

居然扯出對界能力！

『哪，我說黑姬，妳非得逼我解除能力限制不可嗎？』

『會很帥喲！』

『我還想繼續過著平靜悠閒的生活，別鬧。再說正義使命不是世間道理的絕對，更何況這裡的星核也不會允許我這麼做，生命有其循環，無法一一干涉。』

『唉，又開始講起大道理，蒼樣的低調行為真煩。』

『啊哈哈，反正我是不會演出讓妳期待的英雄戲碼，放棄吧。』

『真是沒趣．．．』

黑姬也真是愛胡鬧，明明曉得我不喜歡出風頭還這麼期盼。其實，也不能責怪黑姬的觀念，她並沒有錯，而我也有周全所有生命的能力。只是不可以的事情就是不行，星核自有生命律定，非我這個外來者可以介入，能夠讓我進來就種恩惠，算是彼此間一種沉默的尊重，信賴不容打破。

當然，我也不是如此冷血，狀況需要出手的時候還是會去做。

『能力限制的場合，要應對那麼多個人，黑姬不認為蒼樣能夠順利行動，我看還是叫那群姐妹出來幫忙好了。』

唔，黑姬居然故意提醒，心裡有點不安。

『我清楚你心裡一直有陰影，當初既然決定進行魂刻儀式，就不該這麼塵封下去，有時也該考慮到對方的感受。她們並非過往的替代品，更不會有背叛的行為，是真正能夠像我一樣永遠陪伴在身邊的家人。蒼樣，長期待在亞空間的感覺並不好受，她們．．．真的很需要你的關愛。』

我並沒有立即回應黑姬的期待，只是閉上眼睛在心裡面猶豫。

百年前，我做了一件事情，表面上是拯救，實際卻是件非常殘酷的事情，直到現在都無法想透當時為何要那麼做。

『黑姬，干涉別人的生命，是對還是錯呢？』

『這種事情黑姬不清楚，只曉得丟著人家而不理會就是錯！』

『嗯．．．』


時間，已經是夜晚。

隨著鐵門往左退開，女區長再度來到拷問室，冷眼一橫，又是憑空出現椅子。

「連續三天的折磨，沒想到居然能夠支撐下來，我對你的忍耐力感到佩服。」女區長坐到椅子上，雙腳交疊之後身體靠著椅背，凜冽地瞧著我，「我依然是不相信你只是個流浪者。」

我沒做出回應，因為她大概已曉得我會怎麼說。

「仔細想了想，也已經沒耐性跟你繼續耗下去，現在我最後再問一次。說出你的真實身分換取自由，或是繼續沉默而死，你的選擇？」

態度相當直接，沒有退路。「就知道會這種的結果，不用選擇，我早已有死的覺悟。」我暢快地說。

「嘖，為何就是不肯退讓？所屬組織值得讓你這麼賣命嗎！」

女區長轉身而過，還將右手大拇指送到嘴邊啃咬，困惑的表情有點讓人難以捉摸。

重點是，怎麼態度又變了？

「那妳的組織就值得效忠嗎？」

「那當然！」女區長回過身子，面對我時的表情相當堅定，「刃剖三尖的理念無比崇高，為彌平現今社會的種種不平等，我們必定會打破六大家族所聯合統治的政府，解救所有困苦的人們！」

嗯，很奇怪。

檯面下的依留者有其抗爭訴求，這個先不談。就我所知道的現今社會，生活平和穩定，縱使是無職者也會受到社會福利法保護，完全沒有困苦之說。六大家族勢力雖然龐大，但還是受到行星律法限制，更沒有聯合統治政府的事蹟。因為現任行星最高領導者是經由全民投票選出，前身是凡里亞最高學府的院長，清廉學術派的他跟六大家族一點關係都沒有。

然而女區長卻這麼．．．不對，現在仔細觀察，就算我無法識得虹色眼瞳之下的真實個性，但說出這種跟現今社會有所誤差的思想言論，總覺得非常不對勁。

難道．．．無所謂，情況雖然有變，但計畫依舊得進行。

「反正我都要死了，最後可以詢問一件事情嗎？」

女區長並未看我，只是皺著眉頭，「說吧。」

「心裡想的事情，跟所做的事情，是否經常出現矛盾．．．」

「這是甚麼意思？」女區長驚訝地瞧了過來。

「由妳的表情來判斷，似乎並不清楚我要表達的意思。沒關係，實驗一下就知道了。」我正眼瞧著女區長，以認真的表情開口，「我要毀掉刃剖三尖！」

隨即，女區長的表情漠然，身子快速後移之後揚起右手，地面上的椅子立刻分解成若干碎片朝著我飛來。緊急時刻，早已凝聚於四肢的凍氣破壞枷鎖，掙脫束縛閃身的結果，椅子碎片全數擊中牆壁，躲過迎面而來的衝擊。

「唔！」

紮實右拳，不偏不倚的擊中腹部，女區長失去意識，躺倒於地板上。

「黑姬，掃描腦部神經系統。」

「是的，蒼樣。」

黑姬現身於前，隨即飛到女區長身體上方。

「腦細胞放電異常，胞體比凡里亞星人還要大上數倍．．．蒼樣，女人後頸部長有奇怪的肉芽，而且和神經組織連結再一起。」

「肉芽？」

忽覺有異，我立刻蹲到女區長身邊，接著將她身體翻轉成俯臥姿態，撥開頭髮之後，後頸中央的不自然突起物，我看到了熟悉的東西。

「不是肉芽，這是胚胎。」

「是那個實驗場？」黑姬聯想到了。

心一冷，腦海隨即映出當時在藥廠第四實驗場的景象，雖然大小不同，但確實就是培養槽裡面的畸形胚胎，現在這個怪東西約有一個小指指頭大，感覺比以前所見更加噁心。

「胚胎長在頸椎處，等於說是和脊髓連結在一起，這應該是種意識控制單元，麻煩。」

「蒼樣，你想救這女人？」

「怎麼說呢．．．剛才的對話妳也有聽見，當我說出有害刃剖三尖的言語時她立刻產生變化，這種暗示性的反動很明顯是遭受控制，等於說整個部隊很有可能全數被植入胚胎控制，原本想利用她來壓制部隊的想法已經沒用，得採取備案行動了。」

「蒼樣，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啊．．．抱歉，腦袋一時混亂。黑姬，沒錯，我要救她。」

「救這個女人有何意義，我不懂。」黑姬的語調有些不高興。「相信我，我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我說。

「跟姿色無關？」

「一點興趣都沒有。」

「唉．．．時間有限，破曉部隊已就定位，隨你了。」

獲得黑姬諒解，我笑了笑隨即動作，右手蓄出等離子刀，然後再發動次元斬，成功將胚胎剝離她的頸部，接著冰封住傷止血，並且將那噁心的東西給電燒成灰燼。

「蒼樣，動作這麼直接，不怕傷到神經系統嗎？」

「我看著胚胎，把它想成是我不要的東西，然後利用次元斬特性，以精密動作斬切胚胎體所伸出的突觸，所以不會有任損傷。」

「唔，原來如此，我聽不懂。」

「啊哈哈，其實我的解說也有點問題。也罷，不討論了。」

「那．．．算是成功解救了嗎？」

「還差最後一步。」

語畢，右手等離子刀化為電球，灌入女區長的背部時，電擊之力引動全身痙攣，只見她抽蓄了數秒之後，眼睛睜開，清醒了。

『蒼樣，居然如此對待女性，你好變態。』

『這算是回報三天以來的折磨，哪裡變態，剛好而已。』

「唔．．．」

女區長撐起身子，表情看似清醒，可是卻沒察覺到盤坐在面前的我，於是我反手輕甩了她一巴掌，幫助恢復精神。結果得來竟是冷眼以對，還回甩了我右臉頰一個耳光，而且很用力！

「你幹甚麼！」女區長氣沖沖地瞪著我。

嗯？

「刃剖三尖是爛東西。」我立刻確認。

「甚麼？聽不懂？」

「唉，糟糕了．．．」

『蒼樣，看來那個胚胎體承載所有關於刃剖三尖的記憶，你白費力氣解救了。』

『雖是如此，但還是有收穫。』

沒錯，因為我已經印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沒見到本人還不能下定論，只是假設而已。

「白銀蒼，你為甚麼帶我來這裡？」

「啊咧？」

『蒼樣，這女人似乎有記憶錯亂的現象。』

「妳記得我，可是不確定自己身在何處．．．等等，那妳的名字還記得嗎？我是指自己的身分。』

「當然，我的名字叫阿瓦娜．伊染，目前就讀於克薩克都私立費爾達女子學院，家裡．．．」

詭異，怎麼和那對姐妹就讀的貴族學院一致，而且姓氏還相同！

女區長．．．不，對於眼前女性的身分已經開始有點錯亂，她說明的事情愈聽愈奇怪，講到家庭狀況時差點讓我休克，超展開的情況連黑姬都感到不可思議。

「好了、好了，關於自己的事情就到此為止。現在，妳清楚為何會認識我嗎？」

阿瓦娜歪頭瞧著我，「你不就是之前在．．．咦，奇怪，我是怎麼認識你的．．．」

見到那困惑的沉思表情，我大概已經理解，現在就只剩下證實。

「黑姬，馬上跟阿蓮娜──不，聯繫阿莉娜，我有重要事情詢問。」

『好的，蒼樣。』

「你怎麼認識我的妹妹！她們年紀不過才十二、三歲而已，還有黑姬是誰．．．哇啊，飛在你身邊的是甚麼黑東西！」

「沒禮貌．．．甚麼叫黑東西．．．」黑姬似乎生氣了。

「哇啊！還會說話！」

唔，個性和那姐妹倆有點像，看來．．．應該沒錯了。


因為沒戴居民權證環的緣故，聯繫阿莉娜的過程並不順利，最後在黑姬強制干涉下，讓她的手環發出我的聲音之後才接觸成功。

久未聽見我的聲音，阿莉娜非常開心，但是當我詢問她是否有另外一位姐姐時，她卻立即嚎啕大哭。身邊的阿瓦娜聽見妹妹在哭泣自然是主動搶話出聲，這時黑姬立刻展開對話影像，姐妹倆對望之後，阿瓦娜見到長大的妹妹居然驚嚇到發愣，而阿莉娜則是哭得更為悽慘了。

經由阿莉娜說明，原來七年前阿瓦娜代表學院到齊敏都參加全國性體育競賽，都政府所安排居住的地方卻無故發生爆炸事件，然而當地警戒局派人前往調查時現場竟不見任何死傷人員，包含阿瓦娜在內的十八名選手全數失蹤。由於現場無跡可尋，失蹤案件整整調查三年無果才終止追查以致成為懸案，當地警戒單位將所有失蹤選手判定是人間蒸發，並且以「死亡」作為處理。

就因為如此，伊染夫婦才會那麼寶貝剩下的兩位女兒，這下子總算是明白。

我想，大部分的記憶應該還停留在七年前吧。

「白銀哥哥，你會帶大姐回來吧。」

面對投影畫面中的阿莉娜，為了安撫她不安的情緒，我連忙點頭表示，「當然，經過身體檢查之後自然會回家，不過這消息妳得暫時保密，妳清楚我的立場，可以嗎？」

「好，我相信白銀哥哥。」

「嗯，那麼就通話到此。」

隨即，黑姬切斷與阿莉娜特別加密過的通訊。

「喂，白銀蒼，為甚麼妹妹跟你那麼親密，還叫哥哥，甚麼關係？」

轉眼而過，發現阿瓦娜瞪著我。「唉，跟妳的父母有關，事情解釋起來很麻煩，不說了。」我說。

「你該不會是小妹的戀人吧！」

「沒那回事，阿莉娜早有男朋友了。」這是事實。

「好厲害．．．那麼阿蓮娜呢？你剛才有提到她的名字喔。」

「更不可能，我不是她喜歡的類型。」這是早就確定的事情。

「聽起來，你似乎很了解妹妹們．．．」

「無關的事情不談。哪，我才覺得奇怪，難道妳對於目前的處境不會感到害怕嗎？」

沒錯，阿瓦那曉得自己遭遇後竟還能如此冷靜，完全沒有正常人會有的恐懼反應。

「我從小就喜歡冒險，這麼刺激的事情有甚麼好怕。」

唔，態度如此從容，不愧是體育系的人。

「好了。」我立起身子，順便將阿瓦娜給拉了起來，「詳細事情之後自然會明白，現在妳得離開了。」

阿瓦娜低頭看著我牽住她的手，「你剛才不是說這裡是敵人的據點，怎麼離開？」

「這事情不用煩惱。」我鬆開手，轉頭面對黑姬，「離開前發動ＥＭＰ，之後將阿瓦娜帶至機力實驗室，請費絲姐姐提供幫助。」

「等一下！」阿瓦娜突然走到我和黑姬之間，「先不提那個聽不懂得字句。白銀蒼，你不跟我們一起走？」

我搖搖頭，「任務在身，無法離開。」

「我留下來幫你！」

堅定的語氣，認真的表情，常理之下應該是感動，不過．．．

「痛！你幹嘛敲我的額頭！」

是的，我以指背敲了她一記。「亂來，此事攸關生命安全，想讓父母承受再度失去女兒的痛苦嗎？」我以指責的語氣說。

「唔．．．那麼認真做甚麼，我走總可以了吧。」阿瓦娜氣鼓鼓地摸著自己的額頭。

「黑姬，行動。」

「好的。」

瞬間，一股龐大能量由黑姬晶體散發而出，拷問室燈滅的同時，黑姬和阿瓦娜已經消失在眼前。

呵，威力果然強大，方圓數公里內的電子系統想必已全數崩潰，拉奇隊長他們應該要開始行動了。

「燐凜」

久未招喚的次元級武具依舊輝煌，冰炎弦月於周身飛舞，紅藍雙色的光芒軌跡搖曳於黑暗當中，瑰麗無比。

這對極度神祕的飛行武具，直到百年前才理解真正威力，目前停留在左手邊的是藍弦月，我稱為小凜，而右手邊的紅弦月則是小燐。旁人或許覺得奇怪，但自己就是習慣以擬人的方式稱呼。

不，不該是擬人，她們原本就是．．．

「蒼樣！」

一對拗性十足的聲音，頓時讓我感到非常的不安。

「姐姐們要見你！」小凜發出聲音。「是啊！要見面！」小燐跟著附和。

「這．．．」

「不叫姐姐出來的話，我們不幫忙！」

唔！

『蒼樣，時間緊迫，家事快點處理好。』

可惡，黑姬居然在這個節骨眼對我施壓。也罷，雙子姐妹既然已出，大姐和二姐也該現身，是面對的時候了。

「雪風、月華，都出來吧。」

雪飄夾雜著雷閃，昔名為白銀與蒼月的武具雙雙現身，拔劍出鞘聲音響起的同時，雪風已浮立於面前，劍尖指向我，離眉心不到五公分的距離。

「蒼樣，你欠我們一個交代。」

堅毅果決並帶有磁性的聲音，四姐妹中的大姐，魂刻凍雪長劍的雪風。

「大姐很認真，希望蒼樣能夠說明遲遲不招喚我們的原因。」

語調輕柔平順，四姐妹中的二姐，魂刻淒雷長槍的月華。

「成為武具而去傷害生命，必須永遠背負著罪業，造就妳們的我，能夠被原諒嗎？」

這是我埋藏在心裡已久的話，終於說出口了。

忽然，雪風劍身回鞘，開始飄起淡雪。「黑姬姐常說一句話，鬼神路上伴君永隨，這種理所當然的事情沒有任何原諒問題。」她說。

「蒼樣。」月華靠了過來，「你給了我們四姐妹重生的機會，這是種幸福，不要再自責下去了，好嗎？」

「我們是一家人，永遠都要在一起！」

小凜和小燐最後說的那句話，直攻內心的真誠差點讓我淚崩，也已想到是誰這麼教她們說話。太狡猾了。

「呼──」重吐了一口氣，代表已拋開自以為是的成見，再次檢視前方四姐妹，我以最誠懇的態度面對，「我需要妳們，可以幫助我嗎？」

結果，三大次元武具，四姐妹同時共鳴，武具特效於拷問室裡面盡顯光華，無須言語表達，因為我已得到了答覆。

「謝謝。在我散發生體能源探測之後，除了一般人以外，敵方全員擊倒。記住，只是擊倒。」

語畢，左腳波紋已經送出，鎖定住刃剖三尖所有武裝人員之後，姐妹們同時飛出的動作，竟造成拷問室的四面牆壁被破壞成碎塊，只留踩踏在腳下的地板，以及頭頂上方的天花板而已。

首次行動就如此興奮，看來我真的讓她們等太久了。

『蒼樣，西北區地下四層，崁古醫師。』

『黑姬，謝謝。』

『嘻，早就該如此，以後我也方便帶著小凜和小燐。』

果然。凜燐是我以前答應要送給黑姬的武具，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別把我想得那麼糟糕喔。』

啊，又被黑姬讀心了。


離開拷問室，面對不遠處通道，於黑暗中閃耀的是雪風劍舞時特有的銀色軌跡，持續前行的過程當中，我才發現包含這個目前的上下共三個樓層，是雪風所負責的殲敵範圍。

經過自身能量淬練後的結果，雪風已聽不見會讓人悲傷的聲音，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凜冽的鳴動，不再只是施展特技的武具而已。因為和「淒煌十二月」一樣，我完成屬於自己的劍技，修改自原本的總武技，更名為「雪渡微塵」。

高速於通道奔跑，快到盡頭階梯之前，感應到在東北面不遠處的雪風已完成區域性殲敵行動，於是便揚起右手，朝著她所在位置吶喊，「雪風，過來！」

瞬時，忽覺一團勢力萬鈞的威力席捲而來，等到我以右手抓住她的時候，整個樓層的隔間牆壁已被掏空，嚇得我停止移動，看著右方被軌跡給切削成隧道的景象心想，難道是因為我首次主動要持劍而感到興奮啊。

我看著右手上的銀色長劍，「雪風，為何不直接傳送過來？」

「忘記了。」

應答的還真乾脆，雪風果然是在高興。

「跟我到下方樓層，我要救一個人。」話說完後，我將雪風拔出，並讓劍鞘伴隨在身體的右後方。「妹妹們都在地軌道區間吧。」雖然有所感應，但還是想找話題跟她說話。

「是。」

得到簡短回應，我立刻將劍尖朝著地面，然後左手輕輕揮動，以自身為中心，於地面帶出一輪軌跡的同時，地板陷落形成洞口，而我整個人開始往下墜落。

「被重視的感覺，雪風感到非常的高興。」

通過三層洞口落於地面之後，我低頭瞧著手中雪風，以心回應。

「現階段我的能力有限，所以往後需要的時候，得麻煩妳們姐妹了。」

「蒼樣，雪風永隨。」

刃鳴、劍振、雪飄，激動的情緒完全表露出來，讓我憶起久遠前的「她」，自信與冷靜兼具的長髮麗人。

「想來，我發現自己還挺喜歡妳的。」

「唔．．．蒼樣，不遠處有五位敵人已經發現騷動，現在正摸黑過來．．．」

劍身散發而出的霜雪頗具規模，她害羞了。

『蒼樣，已經沒時間讓你跟後宮一號調情，地面上的部隊快到了喔。』

『嗨嗨，知道正室在抗議了。』

『神經。』

經由黑姬提醒，我笑了笑，「迎敵，走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