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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一個完好的人,陡然間口不能言,手不能動,這痛苦實有著比死亡更難忍受之感。
他縱馬狂奔在荒涼的原野中,有如一個發了瘋的狂人。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大色曙光已現,那匹長程健馬已跑的遍體大汗,力盡難支,呼的一聲,摔倒在地上。
這柳遠雖然被點了雙臂上的“曲池”穴,手不能動,口不能言,但他心智無損,武功仍在,經過一陣發狂的奔馳之後,那急躁的情緒,逐漸的平復下來,一種人類生存的本能,使他開始適應這突然的變化,他望望那倒在地上的長程健馬,心中突然生出強烈的求生之望,暗道:我柳遠豈能因穴道的暫時受制,就此消沉,她那獨門點穴手法,難道世間真就無人能夠解得麼?
他緩緩站起身來,辨識了一下方向,不禁長長一嘆,原個他快馬狂奔了大半夜,仍然在岳陽附近。太陽逐漸升起,金黃色陽光,照著那含露草木,一切都顯出蓬勃的生機。
只聽得得蹄聲,由遠而近,瞬息間快馬已到柳遠的停身之處。
馬上坐著一個姿容絕世,全身白衣的女子,長發和衣袂不停在晨風中飄動。
此刻的柳遠,心中對女人充滿著敵意、畏懼,看那白衣女策馬而來,冷峻的望了她一眼,趕忙別過頭。
那白衣女目光銳利至極,柳遠那充滿敵意的一眼,似已被她發覺,馬頭一轉,直奔過來問道:“你可是遇上強盜了。”
原來柳遠從馬上摔下,沾了滿身土。
柳遠強忍心中的激動,頭也不回,裝作未聞。
只聽鞍鐙微響,白衣女竟然躍下馬來。
一縷柔柔清音傳入耳際,道:“你被人點了穴道。”
隨著這喝問之聲,一掌拍向了柳遠的右臂。
柳遠意識中感覺到一掌拍來,但卻是閃避不開,只覺右臂上經脈一震,似是隨著那拍來的掌勢中,挾著一股暗勁,透肌而入,震盪經脈,本能的一抬右臂。
那知右臂竟應勢而起。
柳遠還未來得及轉動念頭,那柔柔清音又在耳際響起,道:“你左臂也被人家點傷了。”呼的一掌,又擊在左肘上。
神刀柳遠那無法舉動的雙臂,陡然間完全恢復,心中大為震動,忍不住回頭望去,只見她嬌豔如花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心情卻無限平和,緩緩說道:“你被人家用透骨打穴的手法,傷了經脈,這手法十分怪異,和一般點穴手法大不相同,當今之世,很少人能夠解得──”
語聲微頓,卻不見柳遠說話,又自接了下去道:“不過傷你經脈的人,心地很好,下手甚有分寸,縱然是無人幫你活開被傷的經脈,一年之後,即可自動復原。”
柳遠初時對她原抱有很深的敵意,但見她平和的笑容,誠懇的言詞,毫無做作譏諷之意,心念頓時一變,心想說幾句感謝之言,卻又無法出口。
那白衣女皺了一下眉頭,道:“你怎麼不說話呢?──”但見他目中流露出感激之意,心中忽然動了懷疑,接道:“你是天生的啞子麼?”
柳遠搖搖頭,黯然一笑。
白衣女道:“那是不願理我了?”
柳遠心中大急,舉起雙手一陣亂搖。
白衣女凝目沉思了片刻,笑道:“我明白啦!你可是被人點了穴道?”
柳遠點點頭,目光流現出求救之色。
白衣女緩步走了過去,輕揚玉腕,解開他啞穴上的禁制笑道:“那點你穴道的人壞死啦,點了兩臂上的穴道不算數又點了你的啞穴。”
柳遠長長吐出一口悶氣,道:“在下長沙柳遠,我承姑娘援救,感激不盡,不知姑娘可否留下姓名,也好讓在下日後報答。”
白衣女凝目沉思片刻,道:“不用報答了,江湖上偶伸援手,也算不得什麼大事──”話至此處,雙頰上突然泛現出兩圈紅暈,微帶嬌羞的接道:“你一定要問我的姓名,叫楊夫人就行了。”
柳遠自言自語道:“楊夫人,楊夫人──我明白了,你可是楊夢寰大俠的夫人麼?”
白衣女笑道:“不錯啊!你可是敬佩我那寰哥哥麼?”
柳遠道:“楊大俠武功絕世,俠名震盪江湖,武林中人有准不敬佩於他,唉!除了楊夫人外,世界上還能有幾人具此等身手!”
白衣女微微一笑道:“多謝你誇獎我那寰哥哥,他實在是個很好的人,江湖上人人敬重他,我心中很──”
只聽一陣尖冷的長笑傳了過來,道:“沈姑娘仍然是處子之身,怎的自稱起楊夫人了?”
白衣女轉頭望去,只見兩丈外站著三個面目俊俏的少年,身著黃色及膝大褂,腰束一條三寸寬的白絲腰帶,淡黃綢褲,粉底快靴,高捲著袖管,背上斜插金鐶劍,三個人一般的裝束,每人手腕上都帶著一個金鐶,日光下閃閃耀目,不禁心頭一震,失聲叫道:“陶玉,你沒有摔死麼?──”
只見那居中的黃衣少年格格一笑,道:“好啊!霞琳姑娘,你還能記得故人──”
沈霞琳臉色突然一變,冷冷笑道:“哼!你不用騙我了,你不是陶玉。”
那居中的黃衣少年微微一怔,道:“怎麼?我那裡不像了。”
沈霞琳道:“你長像倒和那陶玉是一般模樣,但那陶玉只有一個,你們三個卻長的一般模樣,自然不是陶玉了。”
陶玉微微一笑,道:“幾年不見,沈姑娘的見識,竟是大有進境了。”
沈霞琳道:“我已經長大了,誰也別想騙得過我!”
陶玉道:“不論在下是否就是那陶玉,但沈姑娘一眼之間能夠看出我像陶玉,那是足見沈姑娘尚未忘懷昔年之情──”
沈霞琳心中大急,厲聲喝道:“誰對你有情了,那時我不過是看在寰哥哥的份上,因為你是他的朋友,才肯聽他的話,誰知道你竟是個很壞很壞的人──”
語音微微一頓,又道:“這些往事,你如何知道?”
陶玉道:“因為都是我親身經歷的事,豈有不知之理!”沈霞琳訝然說道:“這麼說將起來,你當真是那陶玉了!”
陶玉道:“貨真價實,一點不錯。”
沈霞琳望著他身後站立的兩個黃衣少年,道:“那兩人又是誰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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