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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6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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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風雨燕歸來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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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3 14:41:55 |只看該作者
一〇

  柳遠道:“閉上眼睛,我怎能走路。”

  青衣女道:“我牽著你走。”

  柳遠果然依言閉上雙目,青衣女牽著他一隻衣袖,向前行去,一面說道:“你這人心地還好,等會見著我們姑娘時,說話要小心一些,如果不再惹惱她,也許這檔事也就算了。”

  柳遠道:“什麼事啊?”

  青衣女道:“你是真不明白呢?還是故意在裝胡塗?”

  柳遠道:“只有不知。那有故作胡塗之理。”

  青衣女道:“你家產萬貫,不坐在家裡享福,苦苦的追查我們行蹤為何?就憑這一樁事,殺了你也是活該!”

  柳遠道:“你們那位姑娘很凶麼?”

  青衣女道:“這就很難說了,她脾氣好時,你忤逆她一點也不要緊,如是不樂之時,一點事就要挨罵了!”

  柳遠道:“這麼說來,你們是常常的挨罵了?”

  青衣女未答柳遠之言,卻回過頭來道:“你一直沒有閉上眼睛麼?”

  柳遠暗暗忖道:我既然答應了她,怎的竟會忘去──

  只聽那青衣女道:“哼!我已經告訴你了,閉不閉眼,是你的事,你以後瞎了眼,不能怪我。”

  柳遠吃了一驚,暗道:她說的這般嚴重,倒不似故作聳聽危言,只怕這其間當真有什麼古怪──

  四下打量一陣,才發覺自己正穿行一座花園中,夜風中花香芬芳。

  青衣女突然加快了腳步,行近一座廳前,那廳門緊緊關閉著,不見燈光,四周花樹環繞,青衣女右手在門上輕叩三下,木門大開,一推柳遠,道:“進去吧!”

  她雖是生的嬌小美麗,但腕力卻是很強,柳遠被她用力一推,竟身不由己的走了進去。

  兩扇廳門,突然關了起來,室中更是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這情景充滿著神秘的恐怖,柳遠本能的伸手去摸刀把,一手抓空,才知身上單刀早已被人取去。

  只聽一個冷漠的女子聲音,由花廳一角中傳了過來,道:“你快馬兼程,追查我們行蹤,是什麼用心?”

  柳遠用盡了目力瞧去,竟然瞧不出一點徵象,雖然他可憑藉傳來的聲音,判別出那人的停身之處,他自信憑藉自己的目力,雖無法辨視出室中細小之物,但一個人決逃不過目光。

  只聽那冷漠的聲音又傳了來,道:“我們仙子雖是生性仁慈,但如激惱了她,那就很難說了,你如是裝聾作啞,那可是自討苦吃了。”

  柳遠一提真氣,暗自戒備,應道:“在下初時確有追查諸位行蹤之心、但此刻已經是意興索然。”

  那冷漠的女子聲音接道:“為什麼?”

  柳遠道:“那多情仙子雖然玩世不恭,但並無惡行,在下縱然追尋到諸位行蹤,也無可責之言。”

  室中突然亮起了一道火光,燃起了一支紅燭。

  一個全身黑衣的少女,高舉著紅燭走了過來。

  柳遠恍然大悟,暗道:原來她穿著一身黑衣,隱在花廳一角,如再舉起衣袖,掩住五官,就使人無法瞧見。

  只見那黑衣女把紅燭放在木案之上,說道:“你既無惡念、邪心,罪行不大,但你千里追蹤,亦不能說毫無懲罰。”

  柳遠一皺眉頭,道:“如是在下不願接受呢?”

  黑衣女忽然啟唇一笑,道:“為什麼呢?”

  柳遠道:“大丈夫可殺不可辱──”

  黑衣女接道:“不成,如是要你死,你想活也活不成,如是不讓你死,你想死也死不了,你罪不致死,我怎能殺了你。”突然一伸右手,疾向柳遠抓去。

  柳遠右腕一沉,避開了掌勢,右手反擊一掌。

  黑衣女嬌軀一轉,人已閃到柳遠的身後,柳遠右手疾收,正待向後退去,突然右手“曲池”穴上一麻,一條右臂軟軟垂了下去,緊接著左臂“曲池”穴上也被點中,兩條手臂作用齊失。

  這柳遠也算是一方豪雄,動手不過一招,就被人點了雙臂穴道。心中一股激憤,實難忍耐,怒聲喝道:“臭丫頭──”三個字剛剛出口,突覺啞穴一麻,再也接不下去了。

  那黑衣女緩緩轉到柳遠身前,說道:“你口不能言,手不能動,再也沒有法子洩露所見的事了。”

  柳遠心中怒火高張,雙目盡赤,但手不能揮,口不能言,心中干自著急。

  只聽那黑衣少女接道:“我這奇特點穴手法,雖然點了你身上三處穴道,但卻不傷身體,回家去好好休養一年,穴道即可自解,這一年之中,不可妄動怒火,怒則傷身,室外已替你備了健馬,你可以走了。”呼的一聲,吹熄了案上燭火,室中又恢復一片黑暗。

  柳遠依在一處壁上,準備待胸中一股激動、憤怒稍為平息之後,再作決定。

  黑暗中柳遠隱隱感覺到那黑衣少女已然走去,這座黝暗的大廳中目下已無人主持。

  他長長吁一口氣,緩步向外走去。

  廳門外早已站著一位身穿青衣的姑娘,冷肅的站在六七尺外,冷冰冰的說道:“你再不出來,我也走了──”語聲微微一頓,道:“此刻,我送你上馬。”

  柳遠心中暗道:既已無反抗之能,那就不如一切聽憑她們安排,看看又是如何?舉步行了過去。

  那青衣小婢直待柳遠行近身前,才轉身帶路。

  穿越了幾重庭院,到了大門之外,果然有一匹鞍鐙俱全的長程健馬。

  青衣女道:“可要我扶你上馬。”

  柳遠不知雙臂的“曲池”穴,身上啞穴被點之後,是否影響到其他武功,當下一提真氣,突然一躍,直向馬背上飛了過去,蓬然一聲微震,已騎在馬背上。

  那青衣女突然上前兩步,輕輕在健馬身上拍了一下。

  但聞健馬一聲長嘶,放蹄而去,如驚鴻,眨眼間,已走的蹤影不見。

  神刀柳遠單人一騎,奔馳在夜色中,仰望著天空閃爍的繁星,更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孤獨。

  他想縱聲大叫,以舒情懷,但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他用盡了氣力,想揮動一下雙臂,但那兩條臂膀已然不聽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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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發表於 2019-5-24 11:28:37 |只看該作者
一一

  一個完好的人,陡然間口不能言,手不能動,這痛苦實有著比死亡更難忍受之感。

  他縱馬狂奔在荒涼的原野中,有如一個發了瘋的狂人。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大色曙光已現,那匹長程健馬已跑的遍體大汗,力盡難支,呼的一聲,摔倒在地上。

  這柳遠雖然被點了雙臂上的“曲池”穴,手不能動,口不能言,但他心智無損,武功仍在,經過一陣發狂的奔馳之後,那急躁的情緒,逐漸的平復下來,一種人類生存的本能,使他開始適應這突然的變化,他望望那倒在地上的長程健馬,心中突然生出強烈的求生之望,暗道:我柳遠豈能因穴道的暫時受制,就此消沉,她那獨門點穴手法,難道世間真就無人能夠解得麼?

  他緩緩站起身來,辨識了一下方向,不禁長長一嘆,原個他快馬狂奔了大半夜,仍然在岳陽附近。太陽逐漸升起,金黃色陽光,照著那含露草木,一切都顯出蓬勃的生機。

  只聽得得蹄聲,由遠而近,瞬息間快馬已到柳遠的停身之處。

  馬上坐著一個姿容絕世,全身白衣的女子,長發和衣袂不停在晨風中飄動。

  此刻的柳遠,心中對女人充滿著敵意、畏懼,看那白衣女策馬而來,冷峻的望了她一眼,趕忙別過頭。

  那白衣女目光銳利至極,柳遠那充滿敵意的一眼,似已被她發覺,馬頭一轉,直奔過來問道:“你可是遇上強盜了。”

  原來柳遠從馬上摔下,沾了滿身土。

  柳遠強忍心中的激動,頭也不回,裝作未聞。

  只聽鞍鐙微響,白衣女竟然躍下馬來。

  一縷柔柔清音傳入耳際,道:“你被人點了穴道。”

  隨著這喝問之聲,一掌拍向了柳遠的右臂。

  柳遠意識中感覺到一掌拍來,但卻是閃避不開,只覺右臂上經脈一震,似是隨著那拍來的掌勢中,挾著一股暗勁,透肌而入,震盪經脈,本能的一抬右臂。

  那知右臂竟應勢而起。

  柳遠還未來得及轉動念頭,那柔柔清音又在耳際響起,道:“你左臂也被人家點傷了。”呼的一掌,又擊在左肘上。

  神刀柳遠那無法舉動的雙臂,陡然間完全恢復,心中大為震動,忍不住回頭望去,只見她嬌豔如花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心情卻無限平和,緩緩說道:“你被人家用透骨打穴的手法,傷了經脈,這手法十分怪異,和一般點穴手法大不相同,當今之世,很少人能夠解得──”

  語聲微頓,卻不見柳遠說話,又自接了下去道:“不過傷你經脈的人,心地很好,下手甚有分寸,縱然是無人幫你活開被傷的經脈,一年之後,即可自動復原。”

  柳遠初時對她原抱有很深的敵意,但見她平和的笑容,誠懇的言詞,毫無做作譏諷之意,心念頓時一變,心想說幾句感謝之言,卻又無法出口。

  那白衣女皺了一下眉頭,道:“你怎麼不說話呢?──”但見他目中流露出感激之意,心中忽然動了懷疑,接道:“你是天生的啞子麼?”

  柳遠搖搖頭,黯然一笑。

  白衣女道:“那是不願理我了?”

  柳遠心中大急,舉起雙手一陣亂搖。

  白衣女凝目沉思了片刻,笑道:“我明白啦!你可是被人點了穴道?”

  柳遠點點頭,目光流現出求救之色。

  白衣女緩步走了過去,輕揚玉腕,解開他啞穴上的禁制笑道:“那點你穴道的人壞死啦,點了兩臂上的穴道不算數又點了你的啞穴。”

  柳遠長長吐出一口悶氣,道:“在下長沙柳遠,我承姑娘援救,感激不盡,不知姑娘可否留下姓名,也好讓在下日後報答。”

  白衣女凝目沉思片刻,道:“不用報答了,江湖上偶伸援手,也算不得什麼大事──”話至此處,雙頰上突然泛現出兩圈紅暈,微帶嬌羞的接道:“你一定要問我的姓名,叫楊夫人就行了。”

  柳遠自言自語道:“楊夫人,楊夫人──我明白了,你可是楊夢寰大俠的夫人麼?”

  白衣女笑道:“不錯啊!你可是敬佩我那寰哥哥麼?”

  柳遠道:“楊大俠武功絕世,俠名震盪江湖,武林中人有准不敬佩於他,唉!除了楊夫人外,世界上還能有幾人具此等身手!”

  白衣女微微一笑道:“多謝你誇獎我那寰哥哥,他實在是個很好的人,江湖上人人敬重他,我心中很──”

  只聽一陣尖冷的長笑傳了過來,道:“沈姑娘仍然是處子之身,怎的自稱起楊夫人了?”

  白衣女轉頭望去,只見兩丈外站著三個面目俊俏的少年,身著黃色及膝大褂,腰束一條三寸寬的白絲腰帶,淡黃綢褲,粉底快靴,高捲著袖管,背上斜插金鐶劍,三個人一般的裝束,每人手腕上都帶著一個金鐶,日光下閃閃耀目,不禁心頭一震,失聲叫道:“陶玉,你沒有摔死麼?──”

  只見那居中的黃衣少年格格一笑,道:“好啊!霞琳姑娘,你還能記得故人──”

  沈霞琳臉色突然一變,冷冷笑道:“哼!你不用騙我了,你不是陶玉。”

  那居中的黃衣少年微微一怔,道:“怎麼?我那裡不像了。”

  沈霞琳道:“你長像倒和那陶玉是一般模樣,但那陶玉只有一個,你們三個卻長的一般模樣,自然不是陶玉了。”

  陶玉微微一笑,道:“幾年不見,沈姑娘的見識,竟是大有進境了。”

  沈霞琳道:“我已經長大了,誰也別想騙得過我!”

  陶玉道:“不論在下是否就是那陶玉,但沈姑娘一眼之間能夠看出我像陶玉,那是足見沈姑娘尚未忘懷昔年之情──”

  沈霞琳心中大急,厲聲喝道:“誰對你有情了,那時我不過是看在寰哥哥的份上,因為你是他的朋友,才肯聽他的話,誰知道你竟是個很壞很壞的人──”

  語音微微一頓,又道:“這些往事,你如何知道?”

  陶玉道:“因為都是我親身經歷的事,豈有不知之理!”沈霞琳訝然說道:“這麼說將起來,你當真是那陶玉了!”

  陶玉道:“貨真價實,一點不錯。”

  沈霞琳望著他身後站立的兩個黃衣少年,道:“那兩人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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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發表於 2019-5-24 11:28:46 |只看該作者
一二

  陶玉微微一笑,道:“那是我門下弟子。”

  沈霞琳道:“怎麼會長的和你一樣呢?”

  陶玉道:“形貌相同,衣著一樣,一眼看去,自是一般,沈姑娘如是仔細的看上一陣,就可分辨出真偽來了。”說話之間,舉步行了過來。

  沈霞琳微微一一笑,道:“我不要仔細瞧你了,你如是真的陶玉,吃過這一次苦頭,也該改過自新,做個好人,如你是那假冒陶玉之名,瞧不瞧你都是一樣。”

  陶玉呆了一呆,停下了腳步,道:“沈姑娘還是這般的坦誠性格。”

  沈霞琳道:“你這話不是說的很奇怪麼,一個人的生性自是終身不變──”

  陶玉臉色一變,接道:“不錯,一個人的性格,應該是終身不變,在下心中對你沈姑娘一直是唸唸不忘。”

  沈霞琳搖搖頭,道:“我已經是楊夫人了,你以後不用再叫沈姑娘啦!”

  陶玉道:“你騙得過別人,如何能騙得過我陶玉,眼下你仍是處子之身。”

  沈霞琳粉臉一紅,道:“我和寰哥雖無夫妻之實,但已有夫妻之名。”

  陶玉見沈霞琳說她與楊夢寰雖無夫妻之賣,但已有夫妻之名,不由冷冷說道:“既是虛有其名,那你就不用再回去了。”

  沈霞琳奇道:“我不回家去,要去那裡?”

  陶玉道:“跟著我走,日後我如達到那稱霸武林之願,你就是天下武林盟主的夫人了。”

  沈霞琳道:“你這人講起話來,怎麼沒有一點分寸,我和寰哥哥,恩愛夫妻,生死與共,你是他的朋友,這般的對我輕薄,豈不是大笑話麼?”

  陶玉怒聲說道:“誰是他的朋友了,那楊夢寰奪去了我的師妹,害得我吃盡了苦頭,我這次重出江湖,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他算賬。”

  沈霞琳微微一笑道:“我一點也不害怕,你決然打他不過。”

  陶玉冷笑一聲道:“你認為我要去找他當面比武麼?”

  沈霞琳道:“你要和他分個高下,自然是非要比武不可了。”

  陶玉道:“我先要奪其所愛,使他折騰一陣,然後再搏殺於他。”

  沈霞琳道:“你要用什麼方法折磨他呢?”

  陶玉道:“我先要把你帶走,然後我再派人送信給他,告訴他你沈霞琳已經是我陶玉的了──”

  沈霞琳臉色大變,怒聲接道:“你這人胡說八道──”

  陶玉格格大笑道:“我說的句句都是真實之言,沈姑娘如是不信,那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沈霞琳一轉身,跑近愛馬旁邊,伸手拔出鞍上掛的長劍,說道:“你說話太無禮貌,我要好好的教訓你一次才行。”她左手領動劍訣,封住了門戶,接道:“你出手吧!”

  陶玉冷然一笑,道:“沈霞琳,幾年不見,不知你的武功如何──”

  沈霞琳接道:“當然是大有進步,五年前寰哥哥大破天龍幫後,已被江湖上尊為一代名家,這些年來,我和那紅姊姊都在跟著寰哥哥練武功──”

  陶玉一聽沈霞琳提到師妹,心中不由、一陣暗痛,厲聲喝道:“那李瑤紅怎麼樣了?”

  沈霞琳道:“她很好啊。”

  陶玉雙目圓睜,怒聲喝道:“好!我先把你搶到再說──”一伏身,弩箭離弦一般,直向沈霞琳衝了過來。

  沈霞琳長劍一閃,劃出了一圈銀虹,封住了門戶。

  陶玉眼看無法得手,立時仰身而退,一來一往之間,不過眨眼工夫。

  沈霞琳看他進退之間的快速身法,不禁吃了一驚,暗道:“這人動作好快,看將起來,似是還要強過寰哥哥了。”

  陶玉冷笑一聲道:“好啊,幾年不見,沈姑娘武功──果然是有了很大的進境。”

  沈霞琳正待答話,瞥見人影一閃,陶玉已疾如閃電般衝了過來,不禁心頭駭然,匆忙間疾舉長劍,一招“天女揮戈”以攻迎攻。

  那知長劍剛剛舉起,突覺右腕一麻,腕力頓失,長劍陡然落地。

  陶玉格格一笑道:“這是天罡指力,你可曾學過麼?”

  談笑聲中,左手已托住沈霞琳肘間關節。

  沈霞琳道:“天罡指乃‘歸元秘笈’上的武功,我那蘭姊姊最擅此技。”

  陶玉道:“楊夢寰可會‘天罡指’麼?”

  沈霞琳道:“當然會了,那《歸元秘笈》上記載的武功,他大都學過。”

  陶玉道:“不知他有幾成火候?”

  沈霞琳正待答覆,心中突然一動,冷冷說道:“你想由我口中問出寰哥哥的虛實──”

  陶玉笑道:“好啊,幾年不見,你倒是懂事多了。”右手連揮,又點了沈霞琳三處穴道,接著又道:“想你必已學過自行解穴之法,那只好多點你幾處穴道了。”

  沈霞琳道:“你仍然這樣壞,將來定然不得好死。”

  陶玉道:“將來的事,待將來再說,但眼下你已被我生擒,那楊夢寰搶走了我的師妹,我陶玉奪了他的妻子,豈不是很應該麼?”

  沈霞琳心知多言無益,索性不說話。

  陶玉緩緩轉過身,目光凝注在神刀柳遠身上,冷冷說道:“你自己自絕呢?還是要我動手?”

  柳遠抬起雙掌護住前胸,道:“在下雖然自知非敵,但也不甘束手待斃。”

  陶玉道:“好!那我就讓你嘗嘗分筋錯骨的滋味。”陡然欺身而上。

  柳遠右掌急揮,一招“飛鈸撞鐘”迎胸搗去。

  掌勢出手,突然肘間一麻,右臂肘間關節,已被陶玉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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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4 11:28:53 |只看該作者
一三

  柳遠萬想不到,連一招都無法攻出,長嘆一聲,道:“想不到我柳遠習了數十年的武功,竟然無能接你一招。”

  陶玉道:“你既然敗的心服口服,想來死的定也能瞑目九泉了?”有手微一用力,錯了柳遠右腕關節。

  柳遠悶哼一聲,痛出了一身大汗。

  陶玉格格一笑,道:“味道如何?”

  沈霞琳星目圓睜,怒聲喝道:“住手!”

  陶玉已然托起柳遠左肘關節,聽得沈姑娘喝叫之言,回身笑道:“沈姑娘有何吩咐?”

  沈霞琳道:“我要你放開他。”

  陶玉道:“為什麼?”

  沈霞琳道:“他不是你一合之敵,殺了他也算不得英雄。”

  陶玉笑道:“在你沈姑娘的眼中,我陶玉早已是無情無義的小人,那也不用充什麼英雄好漢了。”

  沈霞琳隨著年齡的增長,人已成熟了很多,當下冷笑一聲道:“我明白了。”

  陶玉道:“你明白什麼?”

  沈霞琳道:“你可是怕他去告訴我寰哥哥,殺他滅口?”

  陶玉道:“我還要楊夢寰知道我擄了他的妻子,豈會怕他知道?”

  沈霞琳道:“你如不怕我寰哥哥知道此事,那就放了他去‘水月山莊’報訊。”

  陶玉道:“這豈不太便宜楊夢寰了麼?我要先故佈疑陣,使他疑神疑鬼的鬧個六神不安,然後再知道你已為我所有。”

  沈霞琳嘆道:“你當真是越長越壞了!”

  陶玉右手一抬,又錯開了柳遠左臂關節。

  神刀柳遠極力忍耐,但仍然忍不住這錯骨椎心的痛苦,失聲而呼。

  陶玉格格一笑,道:“我還道你是鐵打銅澆的人,當真能忍得下這傷筋錯骨之苦!”雙手齊出,又錯開了柳遠雙肩關節。

  柳遠只痛得汗如雨下,大叫一聲,暈倒地上。

  陶玉又錯開柳遠雙膝關節,回頭對沈霞琳,道:“他幾處重要關節都被錯開,一身武功,作用全失,但兩三天內也死不了──”

  沈霞琳道:“他人已痛的暈了過去,你為什麼不殺了他?”

  陶玉道:“一頓飯工夫之內,他自會清醒過來,我要他躺在這裡,慢慢死去。”

  沈霞琳道:“那要數日夜之久,你不怕別人救了他麼?”

  陶玉笑道:“除非有人能接上他被錯開的筋骨,否則只要一動他,必將劇疼刺心──”突然伏下身去,自動接上了柳遠的右肩、右肘關節。

  沈霞琳只瞧的茫然不解,道:“你這是干什麼?”

  陶玉笑道:“我與他留下一條有用的右手,如果是有人救他,觸動他的筋骨,他在刺骨椎心的劇疼之下,必將失去了理性,揮動右臂,擊傷那救他之人,如是救他的人不會武功,定將被他一掌擊斃。”

  沈霞琳嘆道:“禍連無辜,你當真是毒如蛇蠍。”

  陶玉道:“那隻怪救他的人多管閒事;如何能夠怪得我呢?”右手一伸,點了柳遠啞穴。

  沈霞琳道:“這又是什麼惡主意?”

  陶玉道:“簡單的很,我要他口不能言,無法告訴那救他的人,不要動到他的傷處,才能造成誤會,傷害那救他的人。”

  沈霞琳道:“世上惡人都可恕,只有陶玉不可恕!”

  陶玉冷冷說道:“我陶玉死後被打入十八層地獄,那是死後的事,但沈姑娘不要忘記,你此刻已為我陶玉生擒,我可使你死,也可使你生,也可讓你受盡羞辱,歷盡痛苦──”

  沈霞琳接道:“我不怕死。”

  陶玉臉色一變,右手一揮,砰砰兩聲,左右開弓,打了沈霞琳兩個耳括子,他陰沉的一笑,冷然接道:“在下已沒有五年前那份憐香惜玉之心,沈姑娘如若頂撞在下,那是自討苦吃。”

  這兩記耳光,落手奇重,只打的沈霞琳雙頰紅腫甚高,口中鮮血潺湲而下。

  沈霞琳一咬牙齒,強忍著傷疼,不再言語,心中卻念頭電轉,忖思著如何設法把此訊通知楊夢寰。

  陶玉回顧了躺在地上的神刀柳遠一眼,臉上閃掠過一抹獰笑,探手一把抱起沈霞琳,疾奔而去。

  那兩個衣著、形貌都和陶玉一般的少年,正是陶玉四靈化身中的朱雀、玄武,緊隨在陶玉身後,急奔而去。

  荒涼的郊野中,又恢復了原有的平靜,金色的陽光照射在青草地上,顯得是那樣柔和、安詳。

  柳遠揮動一下僅可伸動的右臂,抓起了一顆石子,瞪著一雙無法轉動的眼睛,望著官道。

  他雖兩腿左臂關節盡為錯開,但他的心智並未受損,他極力忍受著痛苦,希望能藉著一條尚可活動的右臂之力,把消息傳入“水月山莊”。

  他心中冷笑著,忖道:陶玉啊!陶玉啊!你千般算計,萬般算計,該想到我右手可以寫字,一樣能把消息傳到“水月山莊”中去──

  一股倔強的意念支持著他,使他一直保持著清醒的神智。

  太陽光照花了他的眼睛,但他仍一瞬不瞬的望著官道。

  突然間,響起了一陣轆轆的輪聲,劃破了荒野的沉寂,也驚動了神刀柳遠。

  他伸動一下右臂,抓起了自己的頭髮,猛力向上一提,這一動,震動了他的傷處,只疼得出了一身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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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4 11:28:59 |只看該作者
一四

  但終於他瞧到了一輛馬車,由正西方向馳來。

  他聽著輪聲漸漸的接近,算準了距離,突然一振右腕,拋出手中的石塊。

  但聞蓬然一聲,石塊正擊在車輪上。

  他的心計沒白用,果然驚動了馬車中人。

  但聞腳步之聲,行近身側,一個土布衣褲的車伕打扮的大漢,緩緩步行了過來。

  柳遠舉起右手在頭上揮繞了一週,示意他蹲下身來。

  那大漢如何能解得柳遠之意,停下腳步,嘆道:“你可是遇上了強盜,唉!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你不用謝我了,我抱你上車。”伸手抓柳遠的左臂。

  §第二回 心狠手辣

  他誤解了柳遠那繞動右手之意,是在拜謝他相救之情。

  因為柳遠除一條右臂之外,左臂和兩腿上的關節,都被陶玉錯開,難以掙動,眼看那車伕伸手抓向左臂,就是無法閃避。

  只覺一陣筋斷骨折,裂心碎膽的劇疼,左臂硬被那大漢抓了起來。

  事情果如陶玉所料,在這等裂心碎膽的痛苦之下,那還能多作思慮,右臂一揮,砰然一聲,擊在那大漢胯間。

  那大漢被柳遠打了個仰面朝天,半晌才掙扎爬起,指著柳遠大聲喝道:“不知好歹的東西,不分敵友,出手就打,我瞧你躺在這裡等著狗來吃吧。”轉身大步而去。

  他似已被柳遠打的不輕,心中有些害怕,不敢再多停留了,轉身急步而去,片刻間輪聲轆轆,趕車而去。

  足足過了有一盞熱茶工夫,柳遠那震動的筋骨痛疼,才逐漸平復下來,抬頭看那車伕時早已走的不知去向。

  他長長吁一口氣,右手又抓起一顆石子,等待著第二個機會。這時,他被移動的方位,已無法看到官道,只能憑藉雙耳去聽。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才聽到一陣蹄聲傳來。

  這時柳遠有了準備,早已用右手在地上寫了兩行字。

  只聽蹄聲得得,由遠而近,柳遠憑聽覺算準了位置,猛投出了手中石塊。

  果然,應手響起了一陣馬嘶,想是投出石塊,擊中那匹健馬。

  他無法抬起頭看,只好舉起右手來,不停的搖晃,希望藉此能引起來人的注意。

  但聞砰的一聲,一條馬鞭,正抽在柳遠的右腕上,雖然有些痛疼,但他足可忍耐,藉勢抓住鞭梢,用力一帶,手指指向預先寫好的字跡上。

  果然那人驟不及防的被他一帶,身子直衝過來,正待發作,突然瞧到了地上字跡。

  只見第一行寫道:“我被人點了啞穴。”

  這時,柳遠因來人的方位移動,已可看清楚來人是一位十八九歲,身著藍色長衫的少年。

  那藍衫少年回頭望了柳遠一眼道:“你可是不會說話──”大概他亦自覺到此言多餘,也不待柳遠回答,目光又移向下面一行字跡上,只見上面寫道:“請到‘水月山莊’,就說楊夫人已為陶玉所擄去。”

  只聽蹄聲得得,又一匹快馬奔馳而來。

  那藍衣少年回顧來人一眼,道:“我帶你同去那‘水月山莊’如何?”伸手去抱柳遠。

  神刀柳遠嚇得連連揮著右手。

  那藍衣少年愕然不解,凝目想了一陣,道:“你還是用手寫出來吧!”

  柳遠無可奈何的伸出右手在地上寫道:我被人錯開了全身關節,全身不能碰得。

  那藍衣人呆了一呆,道:“我雖然學過推宮過穴的手法,但卻從未學過替人接續關節,此事兄弟無能為力──”

  突聽一個尖冷的聲音道:“這是西域三音神尼的‘拂穴錯骨’手法,不足為奇。”

  藍衣人轉頭看去,不知何時,身後已站著一位手持拂塵的道姑。

  道姑生得十分美麗,只是眉宇間有一股怨憤之氣,似是對世間所有的人物,都充滿著恨意。

  藍衣人聽她口氣託大,本想出言譏諷她幾句,但一見她那泛現怨憤的臉色,竟是不敢多言。

  只見那道姑放下手中拂塵,蹲下身子,伸出白嫩的雙手疾快的替柳遠接上被錯開的關節,說道:“這手法雖然歹毒但如在三十六個時辰之內施救,人就不會受到一點傷害,哼哼!他可是認為那‘三音神尼’的‘拂穴錯骨法’就無人能解得了麼?”

  那藍衣少年暗中瞧了那道姑兩眼,只覺除了她臉上一股怨憤之氣外,秀眉櫻唇,美麗不可方物,不禁心頭一蕩,暗道:這出家人好生美豔,當下一伸大拇指道:“喝!仙姑武功了得,在下好生佩服。”

  那道姑緩緩轉過臉去,雙目充滿怨毒之色,瞧了那藍衣少年一眼,冷冷說道:“你可是活得不耐煩了。”

  藍衣少年吃了一驚,回身急奔而去,縱上馬背,放轡疾馳。

  柳遠深深一揖,道:“多謝仙姑救命之恩。”

  那道姑冷冷說道:“不用謝了──”微微一頓,接道:“那錯開你關節的人,可是當真名叫陶玉麼?”

  柳遠道:“自然是真陶玉了。”

  那道姑道:“他穿了什麼衣著,仔細的說給我聽。”

  柳遠道:“黃色及膝大褂,手套金鐶,背插金鐶劍。”

  那道姑雙目中厲芒一閃,道:“果然是他,想不到他竟然未死──”突然厲聲接道:“他往那個方向去了?”

  柳遠略一沉思,指指正北道:“似乎向正北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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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發表於 2019-5-24 11:29:09 |只看該作者
一五

  那道姑怒道:“什麼似乎不似乎的,你難道沒有看清楚麼?”

  柳遠道:“不錯,在下確實未瞧清楚──”忽然想起昨夜那黃衣少年和伏牛三惡,訂下岳陽樓的約會,急急接道:“不過仙姑如要找那陶玉,還有一個辦法。”

  那道姑道:“什麼辦法?”

  柳遠道:“那陶玉邀約了伏牛三惡,在岳陽樓上見面,仙姑請到那岳陽樓去,或者可見著陶玉。”

  那道姑冷冷望了柳遠一眼,道:“他們約好幾時見面?”

  柳遠凝目思索了片刻,道:“他們約定的日期十分含糊,約了日期,但卻未講明時刻。”

  道姑道:“怎樣一個約法?”

  柳遠道:“前夜相約在三日之後,應該是後天才對。”

  那道姑道:“後天就後天吧,我能等他很多年,難道還不能多等兩天。”

  她自言自語,聽的柳遠莫名其妙,但又不敢追問,心中忖道:此人不知是何許人物,和陶玉似乎有著很深的仇恨。

  只聽那道姑冷冷問道:“你現在要到那裡去?”

  柳遠道:“我要到水月山莊,去見那楊大俠,告訴他妻子被人擄去──”

  那道姑道:“我瞧你不用去了。”

  柳遠詫聲問道:“為什麼?”

  那道姑道:“找到我也是一樣,別人都怕陶玉,但我卻不怕他。”

  柳遠心中納悶,暗道:那楊夫人也對我有過救命之恩,我豈可過河拆橋,不予置理,當下說道:“不行,我已答允那楊夫人,如何可以失信。”

  那道姑道:“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敢勉強去,我就再錯開你身上關節。”

  柳遠聽得吃了一驚,暗道:這話倒也不儘是恐嚇之言,她能接上錯開的關節,再錯開自非難事──忖思之間,突聽那道姑冷冷說道:“從現在起,你就跟著我吧!”

  柳遠道:“仙姑的救命之恩,在下是感激不盡,要我赴湯蹈火,那是萬死不辭,但在下去通知楊大俠一聲,似亦無害──”

  那道姑冷冷接道:“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不用再談這件事了。”轉身直向岳陽行去;

  行了兩步,突然又回過頭,道:“走吧!”

  柳遠略一沉吟,只好隨那道姑身後行入城中,問道:“咱們還要到那裡去?”

  那道姑道:“找一個客棧住下,我利用這兩天的空閒,傳你一點武功,到時候,也許有用你的地方哩!”

  柳遠暗暗嘆息一聲,忖道:看來是無法把訊息傳入“水月山莊”了。

  只聽那道姑問道:“你認識楊夢寰麼?”

  柳遠搖搖頭,道:“不認識,但那楊大俠鼎鼎大名,天下知聞,不認識他的人雖多,但不知他名的人那確是少之又少了。”

  那道姑又道:“他的聲名如何?”

  柳遠一伸大拇指道:“江湖之上,提起揚大俠楊夢寰三個字,誰不肅然起敬。”

  那道姑充滿著忿恨的臉上,突然綻現出一抹笑容,自言自語道:“楊師弟能有今日,也算光了我們崑崙派的門戶了──”柳遠聽得心中一動,不覺接口說道:“聽說那楊大俠,原本出身崑崙門下,姑娘想必也是崑崙門中弟子了。”

  那道姑回過臉冷冷說道:“我不是。”

  柳遠心頭納悶,暗暗忖道,這人有些瘋癲,明明聽她自稱崑崙門下,卻又不肯承認──

  流目四顧,只見街上行人側目,大都望向兩人,柳遠霍然警覺,暗道:我這一身裝束,帶著一個美麗的出家道姑同行,自然引起別人的好奇之心了。

  轉眼看去,只見那道姑大步而行,似是毫無所覺,心中大感奇怪,暗道:這女子只怕是真的有毛病,和她同行在一起,倒是真得小心一些才是。

  那道姑當先帶路,行入了一家客棧之中。

  柳遠隨她身後直入一座客房。

  店夥計看了那道姑冷若冰霜的臉色,竟是不敢問話,直待兩人進了客房,才躬身說道:“兩位可是要住店麼?”

  那道姑冷冷答道:“不住店來此作甚?多此一問。”

  店夥計愣了一愣,悄然退出,隨手帶上了房門。

  只聽那道姑尖聲喝道:“站住。”

  聲音不大,卻充滿著煞氣,嚇得那店夥奔了回來,道:“女菩薩還有什麼吩咐麼?”

  那道姑冷漠的說道:“誰要你帶上門了。”

  店夥計連連說道:“小的該死,小的該死。”抱頭鼠竄而去。

  柳遠望著她滿臉憤怒之容,亦不禁心頭凜然,只覺她隨時隨地都可以出手殺人。

  只見她放下手中的拂塵說道:“過來,我傳你幾招武功。”這幾句話卻說的口氣大見緩和。

  柳遠依言走了過去,那道姑果然一式一招地解說起來,這柳遠,武功本有根基,一聽之下,立時覺出,都是極具精奇的手法,立即全神集中學習。

  那道姑傳過口訣之後,端然而坐,指點著柳遠練習,半日時光,就這般匆匆過去。

  太陽沉下西山,夜幕低垂,室中一片漆黑,柳遠仍然沉醉在那幾招深奧的手法中,不住的揮拳出手,苦苦習練,渾然不覺間,黑夜已至。

  直待他把三招手法練熟,天色已經是初更時光,這才警覺室中還未點燈,招呼了店夥,送上燈火,再看那道姑,還盤膝閉目而坐,運氣調息,一層茫茫如煙的白氣,不停的由她頂門面蒸蒸上騰,不禁吃了一驚,暗道:此人好精湛的內功。

  那道姑似是練功正值緊要關頭,根本未曾留心到室中景物,柳遠點上燈火,她仍是毫無所覺。

  柳遠想到未能通知那楊夢寰,內心極為不安,探手摸到懷中的黃金,心中突然一動,暗道:我雖不能親自趕往那“水月山莊”,為何不可派人前往一行,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此事想來不難。

  心念轉動,悄然離室,喚過店家,借了筆墨,修好書信,一封,問道:“夥計,店中可有閒人麼?”

  店夥計道:“東廓之下,住了一位客人,吃飯沒飯錢,終日無事,清閒的很。”

  柳遠道:“好!快去喚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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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發表於 2019-5-24 11:29:16 |只看該作者
一六

  店夥計應了一聲,片刻間帶來一個髯眉皆白,衣著襤褸的老人。

  柳遠瞧了那人一眼,搖搖頭,道:“不行,此人年紀太大。”

  那老人望了柳遠一眼,道:“老朽是老當益壯。”

  柳遠仔細打量他一眼,果然發覺他臉色紅潤,雖然是髯眉皆白,毫無龍鍾老態,問道:“你可走得動麼?”

  白眉老人道:“日行百里,算不得什麼稀奇。”

  柳遠道:“你可知道那水月山莊麼?”

  白眉老人先是一怔,繼而淡淡一笑,道:“大大有名之處,天下誰人不知!”

  柳遠道:“好!我有書信一封,快送往‘水月山莊’。”探手入懷摸出黃金一錠,交給那店夥計,接道:“這塊金錠,暫存你處,待這老先生送信歸來,你扣除宿飯之後,餘下的銀錢都找還給他。”

  老人接過書信,雙目中神光閃了一閃,大笑而去。

  柳遠聽得那大笑之聲,心中突然覺出有異,回頭望時,那老人已閃出了店門,消失於黑暗之中,不禁吃了一,驚,暗道:“好快的身法,難道我柳遠遇上了什麼深藏不露的高人麼?”

  心念一轉,緩步而回,低聲對那店夥道:“那人住在這裡好久時間了?”

  店夥計道:“不足十日。”

  柳遠道:“他可曾付過飯錢。”

  店夥計道:“他如能付宿飯之資,咱們做生意的,也不敢把他攆到廓沿上住了。”

  柳遠心中大感奇怪,看那老人氣宇不凡,何以竟付不出宿飯之資,口中問道:“他可曾說些什麼?”

  店夥計一抱拳,道:“大爺請恕小人之罪,小人才敢直言。”

  柳遠心中愈奇怪,急道:“你說吧!”

  店夥計道:“那老人說十日之內,自會有孝子賢孫來此替他老人家付賬、要我們店裡放心,他決不會賴我們一宿之資。”

  柳遠一日夜間,連經了兩次生死大劫,脾氣好了甚多,心中暗道:好啊!你們明明知道,故意害我罷了。口中卻微微一笑,轉身而去。

  那道姑只顧自己打坐調息,理也不理,柳遠的進進出出,她亦似渾如不覺。

  次晨天色微明,柳遠已然醒來,想到昨日學到的三招手法,也該溫習一下,當下輕啟房門,準備轉到後院中去,那知室門一開,竟赫然有一人站在門外。

  那人身著黃色及膝短褂,高捲著一雙袖管,雙袖之上,各套著一雙金鐶,背上斜插著一支金鐶劍,唇紅齒白,俊俏動人。

  這裝束,留給柳遠深刻無比的印象,不禁瞧的一呆。

  黃衣人舉手輕輕一揮,低聲說道:“我不願驚動別人,所以進門都未叫,咱們到房裡談談吧!”

  柳遠心中雖想拒絕,但他心中過深的畏懼,竟然講不出話,不自覺的向後退去。

  那黃衣少年隨手關上了兩扇房門,微微一笑,道:“咱們合夥作一筆買賣如何?”

  柳遠經過這一陣子工夫之後,心神才逐漸平復下來,暗中提聚真氣,雙掌上凝聚功力,說道:“什麼買賣?”這句話說的聲音甚高,有意要驚動別人。

  那黃衣少年突然一伸右手,疾向他肘間點來,口中細聲細氣的接道:“講話不可以小心些麼?”

  柳遠左掌一圈,右手疾快由黃影中穿了出來,擊向那黃衣少年右腕。

  黃衣少年似是不存心和他動手,隨隨便便的點出一指,立時收回了掌勢,接道:“這樁買賣,對你大是有利,只要你答應下來,終身受用不盡。”

  柳遠忽然覺到,眼下這黃衣少年和那日錯開自己關節的少年聲音有些不對,不禁心中一動,問道:“你不是陶玉?”

  黃衣少年道:“你看我是不是?”

  柳遠道:“不是──”突覺腕脈一緊,右腕已被那黃衣少年拿住。

  柳遠冷冷說道:“你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像,但心地的毒辣、陰險卻是和他一樣。”

  黃衣少年揚指點了他一處穴道,冷冷說道:“什麼人救了你,接續上你的斷骨,快說。”

  柳遠還未來得及答話,室門砰然大開,一個身著道裝,手執拂塵的道姑當門而立,冷冰冰地說道:“是我,陶玉,想不到吧?”

  黃衣少年抬頭瞧了那道姑一眼,道:“你是什麼人?”

  那女道姑臉色一變說道:“先放開他,咱們再慢慢算賬。”

  那黃衣少年目光一轉,瞧到了那道姑目光隱含怨毒之情,直似擇人而噬,和她那柳眉櫻口的嬌美之貌,大相逕庭,不禁一皺眉頭,緩緩放下神刀柳遠,暗中提聚真氣戒備,冷冷問道:“你認得家──”突然想到了陶玉警告的話,如果武林中有人把他認作陶玉,不可以出言解釋。

  那道姑拂塵一揮,唰的劈了過來,隨著那根根豎立的馬尾,帶起一股勁風。

  黃衣少年吃了一驚,暗道:瞧不出這美貌年輕的道姑內功,如此精深!心中忖思,人卻橫裡避開三尺。

  那道姑拂塵攻出,目光卻凝注在他雙腿之上,看他身形移動之勢,冷笑一聲,道:“果然是你,我已經忍耐等待了許多年,今日不把你碎屍萬段,難消心中之恨。”

  那黃衣少年哈哈一笑,道:“你對我積怨很深──”

  道姑道:“傾盡長江之水,難洗心中之恨。”

  黃衣少年笑道:“好!今日定有你報仇雪恨的機會就是,但在未動手之前,我要請教一事。”

  那道姑道:“什麼遺言。”

  黃衣少年道:“請教法號。”

  那道姑臉上泛現出重重殺機,一字一句的說道:“好,任你裝模作樣,也難減我報仇之心──”

  黃衣少年怒道:“那個裝模作樣?”

  那道姑呆了一呆,道:“你當真不認識我了?”

  黃衣少年道:“自然當真了,難道和你說笑不成?”

  那道姑厲聲喝道:“童淑貞,你該記起了吧!”

  黃衣少年道:“童淑貞,童淑貞──好一個陌生的名字──”翻腕抽出了背上的金環劍,接道:“你可以出手了。”

  這一次倒是該她發起呆來,仔細的瞧了那黃衣少年一陣道:“你當真不是陶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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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發表於 2019-5-24 11:29:23 |只看該作者
一七

  神刀柳遠突然接口說道:“他不是。”

  童涉貞回顧了柳遠道:“你怎麼知道?”

  柳遠道:“昨天在下被那陶玉錯開關節,棄置荒郊時,曾經見過那真的陶玉,和他同行的有兩個黃衣少年,衣著相貌,都和陶玉一般模樣。”

  童淑貞道:“既是一樣模樣,你如何辨得清楚。”

  柳遠道:“在下從他說話聲音中辨別出來。”

  那黃衣少年哈哈一笑,揚起手中金鐶劍,指著童淑貞道:“找我也是一樣,能夠勝得我手中兵刃,再去找他不遲。”

  童淑貞冷然說道:“你是誰?為什麼要和他穿著一樣的衣服,用著一樣的兵刃?”

  黃衣少年道:“我是他身外化身──”

  童淑貞冷笑一聲,接道:“擒你之後,再行逼供,不怕你不說實話。”手中拂塵一揮,掃了過去。

  那黃衣少年正是陶玉四靈化身中的朱雀,專習劍道,眼看童淑貞拂塵掃來,金鐶劍隨著發動,幻起了朵朵劍花,擋開一擊,飛起一腳,踢開後窗,穿窗而出。

  童淑貞冷冷說道:“還想走麼?”一提氣,如影隨形般,疾追出窗。

  這兩人的身法迅快至極,柳遠探首窗外時,已不見了兩人蹤影,不禁搖頭一嘆,道:“江湖之上只怕將從此多事了──”語聲未落,突然右腕一麻,穴道竟被人緊緊扣住。

  回頭看時,只見一個黃衫佩劍的俊美少年,臉上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

  此人來的無聲無息,不知何時進入室中。

  柳遠自知非其敵手,縱然有心拚搏,也是絕難幸勝,何況右腕穴道,已被人扣住,想到那錯骨分筋之苦,不禁心中一寒,暗中把功力聚貫左掌,陡然反手一擊,猛向天靈穴上拍去。

  只見那黃衣少年右手一抬,疾快絕倫的一指點在了柳遠的左肘“曲池穴”上,一條左臂,軟軟垂了下來。

  黃衣少年哈哈一笑,道:“想死麼?沒有那麼容易。”

  柳遠暗暗嘆息一聲,忖道:這陶玉不知有好多化身,個個武功高強,心狠手辣,與其活著受罪,倒不如死了的好,只是楊夫人被擄之訊,不知是否已傳到“水月山莊”──

  那黃衣少年看柳遠沉吟不語,若有所思,當下冷笑一聲,道:“你不用再打尋死、逃走的主意,眼下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條是受盡人間最痛苦的折磨,求死不能,求生不得,一條是聽受在下之命任在下──”

  只聞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接道:“只怕是還有第三條路,快放開他。”

  轉身望去,只見一個青衣青裙,頭挽宮髻的美麗少婦當門而立,一條左袖,在晨風中微微晃動。

  黃衣少年微微一怔,道:“你是誰?”

  那青衣少婦動作奇快無比,就在黃衣少年一句話間,人已欺近身側,說道:“師兄死裡逃生,還活在人間,足見皇天相待之厚,怎的還不洗面革心,仍這般黑心辣手。”

  這黃衣少年乃是陶玉四靈化身中的蒼龍。

  只見他凝目打量了青衣少婦兩眼,道:“你是誰?報上名來。”

  青衣少婦一對大眼睛動了兩下,道:“師兄連我也不認了麼?”

  蒼龍道:“咱們從未見過。”

  青衣少婦臉色一變,道:“師兄當真翻臉不認人了,好,你既無師兄之義,我也不用講師妹之情了,我那霞琳妹妹現在何處?快說出來。”

  蒼龍雖然不知詳情,但沈霞琳被擄一事,卻已聽陶玉說過,當下哈哈一笑,道:“你可是由‘水月山莊’中來的?”

  青衣少婦怒道:“陶玉,你裝模作樣是何用心?”蒼龍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道:“你可是說那楊夫人麼?”

  青衣少婦忽然動了疑心,一雙眼神盯注在蒼龍臉上,道:“咱們從小在一起長大,別人不知你的為人,我卻是清楚得,任你詭計多端,也別想瞞得過我。”一面留心觀察著他的神情變化。

  蒼龍笑道:“你盯住我瞧什麼?”

  青衣少婦道:“你當真不是陶玉。”

  蒼龍答非所問的道:“那位沈姑娘就要變成陶夫人了。”

  青衣少婦人已經漸趨冷靜,淡淡一笑,道:“你想得很好,只怕心機白費了。”右手一伸,緩緩向蒼龍右腕抓去。

  她出手動作的緩慢,直似舉不起一條右臂。

  蒼龍微微一皺眉,呼的劈出一掌。

  掌勢出手,那青衣少婦抓來的右手,也突然由慢變快,一閃而至,擊向肘間關節。

  蒼龍吃了一驚,霍然向後退去。

  他忘了一雙手還牽著神刀柳遠,後退之勢,受此牽制,動作一緩。

  就這一緩之間,青衣少婦指尖已然掃中了蒼龍的肘間。

  在這危亡一發,生死須臾的瞬間,蒼龍那裡還顧得到別人,左手一鬆,放開柳遠,疾快的向後退出三尺。

  饒是他應變迅快,肘間仍被指尖掃中,一條左臂,再難運用。

  柳遠自知非敵,身軀移向一側。

  青衣少婦冷冷說道:“你果已練成了《歸元秘笈》上的武功?”

  蒼龍怔了一怔,暗道:我這身武功,都是師父所傳,那裡是從《歸元秘笈》學來。

  只聽那青衣少婦又道:“你可記得我爺爺那‘乾元指力’嗎?”

  蒼龍莫名所以的答道:“不記得了。”

  青衣少婦道:“你果然不是陶玉,快些說你是誰?”

  蒼龍道:“你得先報上名來。”

  青衣少婦一字一句的說道:“李瑤紅,聽人說過麼?”

  蒼龍搖搖頭,道:“沒有。”突然躍起拍出一掌。

  李瑤紅右臂一揚,接下了這一掌,竟然被震的右臂一麻,心中吃了一驚,當下一提真氣,呼呼搶攻三掌。

  她只有一條右臂,是以曾下過數年苦功,克服女人先天上的弱點,以增長掌力雄渾,劈出的掌力,一招強過一招。

  那知對方竟然把三掌全都接了下來。

  原來這蒼龍主掌,李瑤紅以掌力和他拚搏,正是他的專長。

  室中勁風激盪,桌翻椅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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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發表於 2019-5-24 11:29:32 |只看該作者
一八

  蒼龍接過李瑤紅三掌之後,突然高聲喝道:“住手。”

  李瑤紅依言停下手來,說道:“有什麼話說?”

  蒼龍道:“這室中地方狹小,施展不開,咱們找一處空曠地方,能夠施展開手腳之處,好好的比試一陣如何?”

  李瑤紅道:“我志在尋找我那霞琳妹妹的下落,並無意和你比拚掌力。”

  蒼龍哈哈一笑,道:“這比與不比,豈是你能決定的麼?”談笑中,陡然一躍,穿窗而出。

  就在他躍起穿窗而出的同時,回臂劈出一掌。

  一股強大的潛勁,直湧過來。

  李瑤紅身子一側,右手斜裡拂出,引過撞擊過來的力道,一挫柳腰,疾快的迫了出去。

  只見一條人影閃了一閃,已然消失不見。

  柳遠目睹數日來所見高人的武功,才知自己一身所學,實不過武功中的皮毛功夫而已,求進之心,油然而生。

  正在感慨之間,突然一聲輕咳傳了過來。

  柳遠已然成了驚弓之鳥,這一聲輕咳,嚇的全身一顫。

  轉頭望去,只見一個長髯飄飄的者者,當門而立,一身儒衫,滿面慈和。

  只見那老者一拱手,道:“驚擾兄台,老朽這裡先行謝罪。”

  幾日來連番的折磨,已使他以往的豪強之氣大減,抱拳還了一禮,道:“不敢,不敢,老前輩有何見教?”

  那者者目中神光閃爍,一望之下,即知是一位內家高手,只見他淡淡一笑,道:“請問兄台貴姓啊?”

  柳遠道:“在下柳遠,世居長沙府。”

  長髯老者道:“柳兄可認識那楊夢寰麼?”

  柳遠道:“在下是久聞其名,心儀已久,只是緣慳一面,無由晉見。”

  長髯老者道:“那你認得楊夫人了?”

  柳遠道:“昨日見過一位楊夫人──”

  長髯老者接道:“剛才那青衣少婦,不就是楊夫人麼?”

  柳遠道:“這個在下就不清楚了。”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剛才她在和什麼人動手打架?”

  柳遠沉吟了一陣,道:“陶玉的化身。”

  那老者臉色一變,道:“陶玉還活在世上麼?”

  柳遠道:“仍活在世上,昨日在下還被他錯開了身上關節。”

  那老者長長吁一口氣,道:“如是他當真仍活在世上,想必已盡得那《歸元秘笈》上的武功。”

  忽見柳遠臉色一變,道:“陶玉來了。”

  那老者霍然回身,果見一個身著黃衣及膝大褂,粉面朱唇,高捲袖管,腕套金鐶的少年,停身在四五尺,正是五年前被那朱若蘭打落懸崖的陶玉,不禁呆了一呆,才拱手說道:“賢侄果然仍活人世,還識得老夫麼?”

  這黃衣少年乃陶玉四靈弟子之中的白虎,雙目轉動,打量了那老者一眼,道:“你是誰,口氣託大的很。”

  那老者眉頭一皺,道:“賢侄當真連老夫也認不出了麼?”

  白虎道:“什麼老夫老夫的,你難道沒名沒姓麼?”

  那老者臉色一變,似欲發作,但他終於又忍了下去,道:“老夫蕭天儀,賢侄總該想起了吧?”

  白虎搖搖頭,道:“咱們素不相識,你這般倚老賣老,稱我賢侄,是何道理?”

  蕭天儀臉色一變道:“你縱然練成了《歸元秘笈》上的武功,也不能對老夫這般無禮,無怪李兄談起你時,長吁短嘆,自責甚深,說你心地歹毒,如若不死,必將為江湖上一大禍患。”

  白虎怒道:“你自拉自唱,說的什麼,快些給我閃開──”目光一轉,投注到柳遠身上,接道:“你可是叫柳遠麼?”

  柳遠道:“不錯,在下正是。”心中卻是暗暗震驚道:這陶玉不知有多少化身,似是每一個都身懷上乘武功──

  只聽蕭天儀冷冷說道:“賢侄既然不識得老夫,老夫也不好勉強──”

  白虎怒聲喝道:“你囉囉嗦嗦說些什麼?閃開──”右手一揮,橫裡掃來。

  蕭天儀氣的冷哼一聲道:“好大的膽子。”右手五指箕張,扣向手腕。

  白虎怒喝一聲,突然收回右手,道:“老匹夫可是想要討死。”雙拳連環擊出,眨眼間,連攻出六拳。

  拳勢如巨斧開山一般,帶著呼嘯勁風。

  蕭天儀道:“怪不得你如此狂妄,連老夫也不認了,原來是自恃武功高強。”雙手齊出,連封帶避的才把六拳讓開。

  他雖是擋開了對方六拳,心中卻是震驚不已,對方如是拳再強兩分,自己就無能招架了。

  要知陶玉四靈弟子中,白虎主拳,破山十拳,乃拳勢中剛猛無儔的絕學,蕭天儀接下了六拳之後,立時展開反擊,掌指齊出,夾雜著擒拿手法,專以點襲白虎雙臂上的要穴、腕脈。

  那白虎對敵經驗不足,被蕭天儀快速攻勢,迫得無法還乎,雖然身具了世間最威猛的拳勢,卻是無法難以施展。

  突然間傳過來一聲尖喝道:“住手。”

  白虎應聲而退,躍退四尺。

  蕭天儀抬頭看去,只見又一個黃衣少年,站在六尺以外,面上帶著微笑,赫然又是一個陶玉。

  只見那人一抱拳,道:“老前輩別來無恙,還識得陶玉麼?”

  蕭天儀望望白虎,又望望那自稱陶玉的黃衣少年,只覺兩人形貌,無一處不同,竟然無法分辯,呆了一呆,道:“你是陶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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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4 11:29:44 |只看該作者
一九

  陶玉道:“正是在下。”

  蕭大儀望著白虎,道:“這一位又是誰呢?”

  陶玉道:“是晚輩四靈化身之一。”

  蕭天儀口中啊的一聲,心中仍是有著懷疑。

  陶玉道:“晚輩正想尋找老前輩,想不到竟在此不期而遇。”

  蕭天儀道:“找我有什麼事?你那恩師──”

  陶玉打斷了蕭天儀未完之言,接道:“晚輩想重振天龍幫,有勞老前輩助我一臂之力。”

  蕭天儀道:“你師父是何等英雄人物,都不作死灰復燃之想,難道你還自信強過師父不成?”

  陶玉笑道:“有道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我師父十年前,雖然是不可一世的人物,但今日武林,卻是我陶玉的天下了。”

  蕭天儀臉泛不樂之色,道:“你是自信強過你那師父了?”

  陶玉道:“老前輩適才和四靈化身對敵,覺著他武功如何?”

  蕭天儀道:“不在老夫之下,”陶玉道:“這就是了,當今武林之中,又有幾人強過老前輩了?”

  蕭天儀道:“你可知道這幾年來,最受武林尊仰的人是誰麼?”

  陶玉道:“晚輩數年未在江湖上走動,對武林形勢,隔閡不明。”

  蕭天儀道:“兩年前,少林派首作東道,邀請九大門派,和各方豪雄,聚會少室峰頂,縱論武事,楊夢寰一篇宏論,使與會數百英雄,驚服不已──”

  陶玉接道:“那我就先制服楊夢寰,以鎮天下英雄。”

  蕭天儀道:“楊夢寰天縱奇才,已隱隱成為武林中的領袖,你這般輕言相侮──”

  陶玉突然仰面哈哈大笑起來。

  蕭天儀一皺眉頭,道:“你笑什麼?”

  陶玉道:“楊夢寰能在短短數年中,成為天下武林人物心目中的偶像,倒可使我陶玉省去不少手腳了。”

  蕭天儀道:“這話怎麼說?”

  陶玉道:“當今武林之中,人人對那楊夢寰敬愛有加,視他有如天人,如是我陶玉能把楊夢寰控制手中,那豈不等於一舉間震驚天下英雄。”

  蕭大儀道:“那楊夢寰一席話,能使與會少室峰頂的數百英雄,個個五體投地,驚服不已,武功是何等高強,你口口聲聲要把楊夢寰制服,談何容易?”

  陶玉臉色一整,道:“老前輩可是不信麼?”

  蕭大儀道:“老夫雖未應邀與那少室峰頂的英雄大會,但卻是親耳聽你那師父述明經過實情,楊夢寰那一篇宏論,確使人人佩服,開闊前所未有的武功途徑。”

  陶玉冷冷接道:“老前輩請住口好麼?”

  蕭大儀先是一怔,繼而怒聲喝道:“好!你既對老夫這般無禮,那是早已不把老夫放在眼中了──”

  陶玉道:“雖未放在眼中,但卻唸唸難忘。”

  蕭天儀冷漠的說道:“那也不必了。”

  陶玉道:“那《歸元秘笈》之中,有幾則煉丹秘方,我要借重老前輩的博學醫道為我煉製秘丹。”

  蕭天儀道:“這個恕老夫不能應命。”

  陶玉微微一笑,道:“為什麼?”

  蕭天儀道:“老夫不願助你為惡,荼毒武林。”

  陶玉道:“你可知道我要煉製的是什麼丹藥?”

  蕭天儀道:“我雖不知你煉製的是什麼丹藥,但想來決不是什麼救人濟世之物。”

  陶玉道:“你倒是明白的很──”語音微微一頓,接道:“不過,放眼天下,老前輩的醫術,很少有人能及得,你心中雖然不願,也只有勉為其難了。”

  蕭天儀怒道:“老夫不允,你又豈奈我何?”大步向前行去。

  陶玉肩頭微動,疾如飄風一般,攔在蕭天儀的身前,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你既然被我碰上了還能放你走麼?”

  蕭天儀怒聲喝道:“你敢對老夫這般無禮,還不給我閃開。”

  陶玉格格一笑,道:“得罪了。”右手一揮,疾向蕭天儀點了過去。

  他的手法怪異至極,蕭天儀眼看他一指點來,就是閃避不開,竟眼看著被點中了穴道。

  陶玉隨手一指,又點了蕭天儀的啞穴,笑道:“老前輩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能怪我陶玉無禮,暫請忍耐一二,助晚輩霸業有成後,自是不會虧待老前輩。”

  蕭天儀被點了兩處穴道,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心中雖是激忿難忍,也只有乾瞪眼的份兒。

  只見陶玉舉手一招,說道:“白虎過來。”

  白虎應聲而出,高聲說道:“師父有何吩咐?”

  陶玉笑道:“把這位蕭老前輩帶回我們的居處,吩咐他們要好好的照顧,不得有絲毫失禮舉動。”

  白虎應了一聲,背起蕭天儀飛奔而去。

  陶玉緩緩把目光轉注到柳遠身上,冷笑一聲,道:“好長命啊!”

  陶玉想到那錯骨分筋之苦,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道:“一個人生死有命,不足為惜。”

  陶玉道:“死雖不可怕,但那不死不活的活罪,只怕是難受的很──”語音微微一頓,又道:“眼下有兩條路,可任你選擇,我現在正值用人之際,你武功雖不好,但資質不錯,得我指點一番,不難有所成就,如肯投我門下,不但可免去身受之苦,且將成就一身絕技,日後在武林之中,亦不失獨當一面的雄主身份。”

  柳遠輕輕咳了二聲,正待答話,陶玉卻突然欺身而上,右手快如閃電一般擊出去。

  柳遠想待讓避,已是不及,又被點中穴道,一跤跌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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