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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都市言情] 蕎楚 - 《金夫玉媳 卷一:美人寧當剩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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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0 23:49:12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九章

  丫頭扶著江氏下了車,江氏知道鄰居們都過來圍觀,也不覺得有啥好隱瞞的,這事也瞞不住,便對跟著的張媒婆道:「一事不煩不二主,退婚的事也麻煩張媽媽了。」
  張婆子連連點頭應著,不等沈家的婆子去敲門,張婆子就上前去敲門,敲了好一會傅太太才過來開門。傅家用的婆子丫頭全都是全沈家的人,賣身契都在江氏手裡,江氏派人傳了話,她們肯定要回去,昨天晚上東西就打包好了,就等今天跟著江氏來了跟著江氏走,如何還肯聽傅家人使喚。
  張婆子看到傅太太,也不迂迴,直接道:「正好傅太太來開門,我也就直說了,沈家奶奶讓我過來說,沈家要退親。」
  話完張婆子就退到旁邊,聽說傅守信己經得了官職,年後就要去赴任,這種官老爺還是不得罪的好。當然沈家更不能得罪,畢竟傅守信要到外地做官,沈家可是地頭蛇。
  傅太太聽得愣了一下,雖然家裡丈夫和兒子因為退不退婚的事在吵,怎麼也沒想到沈家會先提出來退婚,傅守信可都得了功名當了官了,沈家一個商戶竟然會退婚,實在太出意料之外。
  江氏看到傅太太出來,上前一步道:「傅太太,我家姑娘自小嬌貴,受不得這個氣,與傅家的婚事就此算了吧。」
  傅太太愣愣的說不出話來,傅守信卻是從後院過來,聽到江氏的話,衝過來喊著道:「沈書嫻那種嫉婦,我早就要退婚,沈家自己識趣說退婚也好,省得我麻煩……」
  江氏本來想的和氣一點把婚退了,聽到傅守信這話火氣是止不住往上衝。也不能怪沈書君狠,傅守信也確實是給臉不要臉這種貨,你給他好聲好色,他只以為你怕了他。
  當即冷哼著道:「像傅大爺這樣,拿了未婚妻家的錢,上京趕考選官,然後轉眼就納妾懷孕,然後還讓自家母親領著妾室到未婚妻家裡去挑釁,全然不顧女方臉面。算是我沈家瞎了眼,白白資助這樣一個白眼狼。」
  「大丈夫三妻四妾理所當然,更何況我己經有功名在身,都這個年齡了隨自己心意納個妾室有哪裡不對。我母親帶著妾室去沈家登門道歉,卻不想你們沈家如此惡毒,竟然害了劉氏的孩子,不是你們沈家的錯是誰的。」傅守信大聲說著。
  衛氏剛想出聲,林姨娘卻是站了出來,聲音一點不比傅守信這個大爺們低,道:「傅大爺張張嘴巴就把屎盆子扣到沈家頭上,當日的事情,傅太太也在跟前,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劉姨娘自己走路不小心摔倒了,還把傅太太也拉倒了,害得傅太太也摔了一腳。」
  「劉氏就是在沈家門口摔倒的,沈家這樣的人家,門口怎麼會結冰。明明就是沈書嫻指使人做的,想撇乾淨沒那麼容易。」傅守信怒氣衝衝的說著,傅太太是一直以為是意外,畢竟劉姨娘摔倒的時候,沈家人沒一個人在旁邊;劉姨娘卻是堅持說這肯定是沈家人做的,劉姨娘一在他跟前說自己如何痛失了愛子,他也就相信了。
  劉氏駁道:「傅大爺這話說的真讓人噁心,當時劉氏和傅太太都走出沈家大門了,到門口上車的時候摔倒的,明明就是大馬路上,偏偏說是沈家門口。照你那麼說,沈家門口兩地內都是沈家的範圍,沈家都要清掃乾淨,保證劉姨娘通行了!!一個妾室姨娘,譜擺的比縣老爺還大,傅大爺你現在也是有功名的人了,我勸你一句,寵妾滅妻被人蔘了,可是連功名都要丟掉的。」
  傅守信聽得有氣又急,他的口才算是不錯的了,但跟江氏和林姨娘比,瞬間成了渣。要是真說潑婦罵街,十個他也不會是林姨娘的對手。此時只是吵著道:「就是在你們沈家摔倒的,到此時卻不認了。」
  林姨娘喊著道:「明明就是沒有的事,傅大爺非得栽到沈家頭上。不過是想著自己中了進士,想著藉口退婚就是了。還說我們家姑娘善妒,真要是遇上個善妒的,當時劉氏進門的時候就該直接打死她。什麼個東西,正妻還沒進門妾室就懷孕,還敢舔著臉上門去,打死都是不虧的。」
  傅守信還想再吵,傅太太卻是個怕生事的,又看街坊鄰居都看了過來。說實話傅家花了沈家那麼多銀子,得了官職之後再退婚確實是理虧。便道:「有話請親家奶奶進屋說。」
  江氏也不想在外頭大吵大鬧,卻是對傅太太道:「今日我過來就是退婚的,親家奶奶的稱呼當不起。」
  傅守信聽江氏如此說,便對傅太太道:「娘,我早跟你說過,沈家這樣的富貴人家,我們攀不起親。」
  林姨娘聽到這話,當即冷笑著道:「傅大爺這話說的,傅沈兩家訂親也有兩年了,現在嫌沈家富貴了,那花沈家錢的時候怎麼就不嫌了。傅大爺要是真清高,那就別嘴上說說,把這兩年花沈家的銀子抬出來。小錢不說,就選官那一項就花了沈家五萬兩,把這五萬兩還來吧。」
  林姨娘高聲把銀子數目說出來,頓時聽得圍觀群眾倒吸一口冷氣,五萬兩銀子那是什麼概念,這就整條街的人家加一起,把人都算上砸碎賣也未必賣的到五千兩。眾所周知傅家平常花銷以及住的宅子是沈家,沒想到選官還花這麼一大票。
  提到銀子,還是如此大的一筆,傅守信神情有幾分退縮,卻是辯解道:「哪裡有這麼多,最多也就是兩萬銀子,果然是奸商,如此會坐地起價。」
  林姨娘等的就是他這一句,當即道:「那就按你說的兩萬銀子,就請傅大爺抬出來吧。」
  傅守信話出口就知道說錯了,但想改口也不容易,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圍觀群眾聽得又是一驚,林姨娘說五萬銀子的時候,本來信的人也不多。但傅守信現在親口說花了兩萬兩,這就是肯定的了。雖然兩萬兩比五萬兩少了點,但那也是天文數字了。
  林姨娘冷哼著道:「傅大爺不是清高嗎,說到銀子怎麼不說了。傅大爺有本事考中功名,那是你的本事,但這兩年傅家的花銷,上省城秋闈,上京城春闈,還是後來選官那全部都是沈家的錢。」
  「這……」
  傅守信剛想辯,林姨娘就搶著道:「街坊鄰居都在這裡看著聽著,那就來評評這個理,花著未婚妻家的錢得了功名,跑了官,然後還拿著人家給的家用銀子去納妾,妾室懷了孕還讓母親帶著上門耀武揚威。自己福小命薄把孩子摔沒了,就因為在沈家門上的路上就怪到沈家頭上,說沈家不容人要退婚。這等白眼狼,就是當了官也不會是好官,這樣人家,沈家就當這些銀子喂了狗,也不能把姑娘往火坑裡推。」
  林姨娘這麼吵著一喊,圍觀的街坊也不禁議論起來,所謂公道自在人心,雖然說傅守信現在得了功名,但凡事就要講個理字。傅守信花了沈家幾萬銀子,得了官就要退親,實在是太沒品。
  旁邊就有隔壁李太太對傅太太道:「傅太太,我們也是多年鄰居了,你兒子雖然當了官,但也不能如此不念舊。要是沒有沈家的資助,只怕這個官當起來也不容易。現在當了官就要退婚,實在不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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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1 00:04:2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章

  旁邊就張太太拉拉李太太冷嘲熱諷的道:「現在都是官爺了,自然要找門當戶對的,誰讓沈家識人不清呢,除了自認吃虧還能怎麼樣,總不能跟官老爺要錢吧。反正以後傅家也是在外為官,淮陽的事誰又能知道。」
  張太太這麼說,旁邊立即有人點點頭,靠著沈家得了官,轉眼就翻臉了。不過如此極品,就是勉強嫁過去,想方設想逼死媳婦的也不是沒有,攤上這樣的也只能認倒霉了。
  傅太太聽得旁邊人家議論,當時羞紅了臉,剛想解釋幾句,傅守信卻是惱羞成怒吼,指著林姨娘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站到這裡跟我說話,一個先奸/後娶的淫/婦,丈夫才死就爬上沈書君的床,什麼個玩意!!」
  林姨娘被揭了老底頓時大怒,不等她開口,江氏卻是冷聲道:「傅大爺你現在也是個官了,無憑無據的話也敢說,不怕惹人笑話,林氏是我沈家正式抬進門的三房奶奶,她憑什麼不能給沈家說話。你現在如此罵她,不過因為她說出你的真意,惱羞成怒了亂噴一通。」
  江氏這麼一番話,林姨娘的底氣頓時有了,她和沈書君雖然是先上車後補票,但這個票到底補上。江氏承認她的身份,她也就能站住了,至於孝期不滿之類的,寡婦再嫁就沒有幾個能守滿孝的。守上一年多也就夠意思了,五七過了就嫁的也不是沒有。
  至於官府宗族出面攔,也不是不可以,關鍵是能幫寡婦們解決生計問題嗎。平頭百姓之家,全家老作能夠穿衣吃飯就算不錯了,守滿三年孝,要是家裡沒個勞動力能直接餓死人。
  林姨娘底氣足了,又在火頭上,當即大聲喊著道:「街坊鄰居都在這裡看著,傅家這幾日都在吵嚷著退婚,現在沈家自己不想結這門親了,傅大爺還在這裡敗壞沈家名聲。這等人品行事,真該讓主考官過來看看,怎麼瞎了眼,就選中他了呢。」
  傅守信對於恨林姨娘恨到極點,衝上來就要打她,只是想的很美好。江氏這回是有備而來,帶了好些個粗使婆子,就傅家這幾口料理下來不在話下。傅守信這邊衝上來,林姨娘就躲了,幾個粗使婆子站出來,硬是攔了下來。
  傅守信一看占不到便宜,也識趣退了下來,喊著道:「沈家不是來退親的嘛,那就退好了。」
  江氏來的時候己經把媒婆叫上了,下聘禮的單子也拿著,聘禮要是其他東西退起來還有點麻煩。只是五兩銀子而己,江氏身邊的丫頭拿的銀子,這一系列手續,都沒進傅家的門,直接在大門口辦好的。
  江氏也覺得這樣更好些,己經鬧成那樣了,那就大庭廣眾之下把婚退了,萬一以後再有點什麼事,也都有個見證。
  傅守信寫好退婚書,手續辦完,就對沈家眾人揮手道:「退了婚兩家再無瓜葛,傅家門小,迎不起大菩薩,快些離去吧。」
  江氏微笑著道:「讓我們走?傅大爺這話好糊塗,這本來就是沈家的宅子,借與傅家居住,現在既然己經退了婚,兩家沒關係了,傅大爺難道還有舔著臉繼續在沈家宅子裡住下去?就是你想住,沈家也不會允。」
  傅守信臉色當即變了,他以為退了婚也就完了,哪裡想到沈家還有這麼一手。這幾年他一直專心讀書,房子月銀之類的事,都是沈家送的,具體操辦他卻沒經手。現在住的這處房子原本是沈家,但既然給了傅家那就該是傅家的。
  江氏直接把房契拿出來,打開給圍觀群眾看,又對傅守信道:「就像傅大爺說的,兩家再無瓜葛,就請傅大爺馬上把房子讓出來吧。不然我去告了官,只怕傅大爺臉上過不去。」
  旁邊站著的傅太太看到江氏連房契都拿出來了,也頓時嚇了一大跳,就像江氏說的,兩家既然沒關係了,傅家就不能再住在沈家,問題是馬上就要過年了,傅家要搬到哪裡去。
  林姨娘就沒那麼客氣,沈書君發了話,讓傅家越難看越好,道:「怎麼,傅家還想賴著不走了,天下間可沒那麼好的事,傅家己經花了沈家這麼多錢,不能讓你們馬上吐出來就是上輩子燒高香了。」
  傅太太一臉焦急的道:「既然己經退了親,肯定不好再住沈家的宅子,只是時間如此緊,總得讓我們找到地方。」
  「傅大爺叫嚷著退婚這幾天了,竟然連房子都沒找好,難道傅大爺原本想的是退了親還要在沈家房子裡繼續住下去。」林姨娘陰陽怪氣的說著,又道:「這臉皮厚的,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傅守信氣的漲紅了臉,剛想開口,江氏就道:「傅大爺早有退親之意,房子想必是早找好的,我今天這趟過來,肯定要把房子收走,馬上就要過年了,見過誰家的帳拖到年後的。」
  話完江氏也不聽傅守信說什麼,直接對身邊的粗使婆子揮揮手道:「既然你們不想自己動手搬,那也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粗使婆子們就在等這句話,此時主母發話當即一擁而上,傅守信怎麼也想不到沈家敢有這麼個膽子,當即大聲喊著道:「真是反了天了,我是新科進士,沈家一個商戶人家,還敢如此趕人,小心我告到縣老爺那裡拿你們治罪。」
  江氏笑了起來,揚揚手裡的房契道:「這本就是沈家的房子,讓傅家白住了兩年,現在退了婚自該收回房子。別說你告到縣老爺那裡,就是進京告御狀,也不能說是沈家的錯。」
  粗使婆子前頭衝著,林姨娘緊跟著就進去了,手裡也拿著張單子,揚聲說著:「這是當初傅家搬過來時,沈家宅子所有東西清單。還有這幾年沈家供給傅家的花銷名細,丫頭婆子四人,車夫兩名,車馬一輛,每月供給三十兩,另外每季每人四套衣服,這兩年下來總共兩千一百兩。」
  「胡說八道,哪裡有如此多。」傅守信大聲喊著,只是他聲音再大,也攔不住衝進來的這些個婆子們。
  林姨娘帶領人馬直接進屋抄家,江氏只在門口站著,她要自重身份,林姨娘就不需要了。早上的時候沈書君直接放了話,只要她把這事辦的漂亮了,沈書君肯定會有獎賞。
  二進的宅院地方並不大,傅家的東西並不多,就是沈傅關係最好的時候,江氏也不可能花大錢供給傅家。前頭傅家二老住的地方不用去,不會有多少值錢的東西。倒是後來傅守信和沈書君上京去,沈書君花錢素來大方,又想著傅守信得了官職肯定得應酬,就給了不少銀兩。結果傅守信就拿著這些錢贖了劉氏,給她打衣服首飾。
  林姨娘早從婆子那裡知道劉氏的住處,此時就帶著婆子先直衝到屋裡。劉氏嚇了一大跳,她才流產正在坐月子,外頭的爭吵她倒是聽到了,心裡還暗暗高興。傅沈兩家的婚事果然退掉了,實在太好了,沈家害她沒得孩子,她也就要攪黃婚事。再者攤上沈書嫻那種主母,她這妾室的日子也不好過。
  林姨娘這麼帶著人直衝進來,這就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了,傅守信現在是官員了,沈家敢如此行事,膽子也未免太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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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1 00:04:3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一章

  「還不把這賤婦從床上拖下來,什麼個東西,也大模大樣的在沈家床上躺著。」林姨娘指著劉姨娘罵著道。
  林姨娘一聲令下,當即兩個粗壯婆子上來,掐小雞的似把劉姨娘從床上拉下來,林姨娘揮揮手,直接拖到外頭地上。從昨天起丫頭婆子都不聽使喚了,劉姨娘正養著自然也不會去打掃,外頭地上早結了冰,直接從被窩裡拉到冰地裡,外衣都不讓穿一件。劉姨娘頓時哆嗦起來,顫聲說著:「你們想幹什麼??」
  林姨娘先給自己的丫頭使了個眼色,丫頭機伶的跑進屋裡。隨即抬手一個耳光打到劉姨娘臉上,罵著道:「賤婦,你睡的是沈家的宅子,穿的是沈家的衣,還敢問我做什麼。」
  「你……」劉姨娘本來也有幾分戰鬥力,但看到如此情況,頓時也嚇傻了。
  「還快把她身上沈家的衣服趴下來,我讓這賤婦光著身子出門。」林姨娘罵著。
  劉姨娘這回是真怕了,當即慘聲喊叫起來,傅守信本來正在應付前頭婆子,聽到後頭劉姨娘慘叫,頓時趕了過來。剛要衝過來,林姨娘早有準備,三四個粗使婆子上前攔路,還剩下兩個趴劉姨娘的衣服,本來在床上睡的就是穿內衣,沒幾下就趴了個精光。
  劉姨娘又是冷又是羞,看到傅守信過來,當即縮在地上哭泣起來。傅守信看著更為心急,只是三四粗使婆子攔一個天天在書房讀書的書生實在容易的很。傅守信只能叫著道:「你們給我等著,他日我定要十倍還之……」
  林姨娘冷哼著,剛想開口,就見剛才進屋的兩個小丫頭己經抱著一包衣服從屋裡出來,道:「姨奶奶,衣服全部在這裡了。」
  「還不快都剪了,看著讓人噁心。」林姨娘說著。
  兩個小丫頭早有準備,直接拿出剪刀來,幾下功夫把劉姨娘的新衣全部剪破。傅守信看的恨不得生吃了林姨娘,卻也無可奈何。
  林姨娘看也鬧的差不多,給婆子使眼色放開傅守信,傅守信得了自由卻是先衝向林姨娘。不等他站過來,兩個婆子又把他攔住了。林姨娘笑著道:「還不快把你的心肝寶貝從地上扶起來,這麼冷的天,怕是要凍壞了。」
  傅守信恨得牙根都是疼的,卻也知道拿林姨娘無可奈何,只得上前扶起劉姨娘,又解下外衣給劉姨娘穿上。
  林姨娘揚聲說著:「還不快帶著這個賤婦滾,不然我真讓你們兩個光著身子出門。」
  「你……」傅守信還想再話點狠話,到此時真是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傅守信扶著劉姨娘,傅太太拿著包袱,傅父是一直低頭沒吭聲。外頭的爭吵他都聽到了,他只覺得太丟人,所以剛才連面都沒露。一串四個人垂著頭往外走,街坊鄰居仍然指指點點。
  說啥的都有,有說傅家活該的,有說沈家的過份。也有人說,傅家實在蠢的很,沈書君行事不留情面不是一回兩回了。沈書君跟自己親大哥沈大哥,因為分家的事到現在都是死敵。就是當年偏幫了沈大爺的沈家宗族,上門去求和都被沈書君使人打了出來。傅守信以為考了進士就能讓沈書君忍下這口窩囊氣,那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江氏無視這些閒話,看到傅家人都走出來,便派身邊管家娘子過去先把宅子鎖了。裡頭東西就在裡頭放著,過段時間再來清理不遲。來的路上江氏還特意吩咐過林姨娘,劉姨娘隨便折騰,對傅家二老就別太過份了。這幾年都是江氏資助傅家,她很清楚傅太太那裡沒啥值錢東西,幾件衣服要拿走就拿走吧。
  管家娘子鎖好門,江氏便帶著沈家大部隊上車走人,林姨娘神情多少有點得意,她是奉沈書君命來的,任務完成的如此滿意,肯定會有賞。
  一行人到家,林姨娘本來想向沈書君邀邀功的,結果沈書君不在屋裡,連沈書嫻也不在。江氏她們出發後,沈書君就叫上妹妹去客院找衛連舟了。客人來了總要好好招呼,生意的事情可以先不談,沈書嫻主要是想把方連舟留下過年。
  把沈書嫻叫著一起去,沈書君多少有點其他意思。衛連舟今年二十六了,仍然沒有成親,衛家到底是什麼情況,沈書君也不太清楚,只能肯定衛連舟肯定沒成親。在沈書君看來選丈夫最重要的就是挑個好男人,其他問題還可以克服,要是男人本身不行,那就沒法了。
  傅沈兩家的親事己經退了,沈書嫻年後就到及笄的年齡,正是該說親的時候。要是能跟方連舟結了親,沈書君覺得十分不錯,方連舟家大業大,一表人才,最重要的是人品過關,肯定不會像傅守信那種人渣。
  就是兩人沒看對眼,沈書君也覺得有必要長長沈書嫻的見識,天下間好男兒多了去了,提高一下眼光,下回別再看中人渣。
  「我己經給內人說了,衛兄要留下過年,她己經開始準備,衛兄就不要再推辭了。」沈書君笑著說著,又道:「眼看著就要過年,衛兄就是現在折回去只怕路上也沒有店家開門了。」
  衛連舟沒說同意,也沒推辭,似乎猶豫了一下才道:「其實我會如此突然的來打擾沈兄,是有件事想麻煩沈兄。」
  沈書君聽得愣了一下,隨即也覺得理所當然,其實要說他跟衛連舟的關係也不是十分十分好,至少沒好到衛連舟連年都不過跑過來找他。昨天他跟江氏說的時候就覺得衛連舟可能有什麼事,但又實在想不出是什麼事,現在聽衛連舟自己開口了,當即就道:「衛兄有事請講,只要我能做到的,刀山火海都義不容辭。」來找他幫忙那是看的起他,能幫的他肯定幫。
  衛連舟嘆了口氣,這才慢慢說來,簡單來說他會這時候來淮陽是找人的。他大伯的幼子,他的堂弟衛策離家出走了。衛策今年十七歲,自小生在富貴中,文才牛叉,詩寫的很好,衛大伯一家都指望著他能考個狀元回來光耀門楣,結果衛策小弟卻是劍走偏鋒。
  十三歲那年突然提出要學劍術,理由是要強身健體,這個要求馬上被滿足,拜了京城第一劍術大師為師。刻苦學劍三年,去年終於學成出師。衛大伯心裡也松了口氣,本想著衛策該把心思放到科舉上,結果就在半年前,衛策小弟留書一封離家出走。並不是因為家裡管的太嚴,要求太多,而是他覺得他劍術有成,應該行俠仗義,仗劍江湖,所以直接離家出走了。
  他走的瀟灑,只苦了家人,漫天撒網似的派人找,仍然是音訊全無。衛策好歹還是有點心腸的,不久前往家裡寫了一封信,說他在外頭一切都很好,請勿掛念。他說的很輕鬆,衛家人卻輕鬆不起來,按著信的地址繼續找。
  衛大伯知道衛連舟也是常在外頭走的,認識的朋友也多,就鄭重的托給衛連舟。讓衛連舟親自走一趟,也不能一定要把衛策帶回去,至少要知道他最近狀況。
  沈書嫻聽得目瞪口呆,不過再想想也沒什麼,古代人也是人,也有叛逆期,也有中二期,這位衛策小弟估計是犯二了。就是她在現代的時候看過武俠電視,中二期的時候也想過要是回到古代就要當大俠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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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不過那也只是想想,穿過來之後她就老實的當被寵愛著的富家小姐了,闖蕩江湖什麼的,繼續當神話就好了,沒想到這裡真有二貨去闖蕩。
  沈書君也聽得愣了一下,他走南闖北見的多了,這種中二貨知道的也不是一個兩個。他意外的是像這樣的富家子弟出去闖蕩江湖,一般闖不了兩天就要哭爹喊娘回家去,像衛策這樣寫信回家說在外頭混的不錯的,幾乎沒聽到過。
  想到衛連舟的身家,只怕衛大伯也不會是窮人,便問:「衛小弟出門的時候帶了多少銀兩?」
  衛連舟想了想道:「應該不會多。」一般大家公子哥身上是不帶錢的,都是家裡奶媽管著錢。
  「那也是十分難得了。」沈書君笑著說著,又道:「衛兄可有小弟的畫像?」
  「有。」衛連舟說著,起身從包裡把畫像拿出來,沈書嫻也伸頭去看,十分逼真的素描描寫,長相跟衛連舟有幾分相似,不過顯得稚氣許多,也是小帥哥一枚。
  「我這就找了畫師臨摹了,讓手下管事夥計留心。其他地方我不敢說,只要準陽界面上,只要衛小弟就肯定能找出來。」沈書君笑著把畫像接過來,想想又問:「衛兄是希望暗訪呢?還是想著衛小弟能來找你?」
  要是暗訪所花時間就多了,因為怕打草驚蛇,萬一衛策知道家人過來抓他了,跑了怎麼辦。相對來說明訪就可以四處張貼,最好的就是衛策自己看到找來。
  「我那堂弟他要是不願意走,估計也帶不走他。」衛連舟嘆氣說著,想想衛家的情況,他能跑出去本事就不小了,據衛大伯信上說,衛策的武藝是相當高的,京城第一劍術大師是教無可教才讓他出師。
  沈書君明白,道:「請衛兄放心,我著人把小弟的畫像貼滿淮陽城大街小巷。」
  「有勞沈兄了。」衛連舟說著,他是比沈書君有錢,但淮陽不是他的地頭,辦這種事必須得是地頭蛇。
  又說了幾句閒話,沈書君估摸著江氏她們也要回來,便帶著沈書嫻告辭。衛連舟起身相送,同時表示他也馬上出門一趟,晚上才會回來。
  沈書君笑著道:「衛兄只管當過是自己家就好了。」衛連舟是來找弟弟的,肯定得常出門。
  「總是太麻煩沈兄了。」衛連舟道謝。
  三人一起走的,衛連舟出門,沈書君和沈書嫻回後院。分手之後,沈書嫻就對兄長道:「看來這位衛大爺也是權貴之家,不然也找不來京城第一劍術大師指點。」其實像這種劍術大師之類的人到底處於什麼樣的社會地步她也不太清楚,她也就是隨便猜猜,套套沈書君的話。
  如此一說沈書君也想了起來,其實他對於武功之類的事情也完全不了解,不過他才從京中回來,倒是知道。現在京中第一劍術大師姓裴名霜,出身世家,現在是鄭親王府的坐上賓客,排場非常大。本來謝延豐想著沈書君來了,想請裴霜過府一敘,讓沈書君見見所謂的高手,結果人家根本就不理會,弄得謝延豐很生氣。
  想想裴霜的傲氣,若是衛策真得裴霜指點武功,要麼衛策極對裴霜脾氣,要麼衛策資質極高。但就是這樣,以裴霜的身份,衛策只是一般的商戶之子只想見到都不容易,更不用說還能讓裴霜看中他。
  生意做到衛連舟這樣,肯定得有後台背景,不然守不住錢財。但這個背景到底有多大,沈書君就不得而知,他跟衛連舟的交情還沒好到去問人家祖宗八代,不過真是世家子弟出身,怎麼可能會經商,就是經商了,跑九死一生的海運,實在覺得不可思議。
  心裡正盤算著,就見丫頭匆匆來報:「奶奶和林姨奶奶回來了……」
  沈書君不再細想這些,大步往正房走,江氏是去退親了,不知道退成什麼樣了。
  兄妹兩個回到正房,吳姨娘得知江氏和林姨娘回來忙帶上吳惠姐過來,四個人正坐著看到沈書君進屋都忙起身相迎。林姨娘上前幫沈書君解了外衣,沈書君問著:「婚事退了?」
  江氏笑著道:「己寫下退親書,都辦好了。」
  「是啊,房子也收回來了,傅家當時就收拾了衣服走了。那劉姨娘的衣服首飾,我都讓人撕了砸了,還趴了精光讓她滾出門。」林姨娘笑著說著。
  沈書君聽得高興起來,連連誇著:「很好,真以為得了功名就能上天了,眼看著就要過年,我倒要看看他們去哪裡過。」
  江氏看傅守信走的那個架式,不由的道:「既然己經撕破臉,不如多想想辦法,革了他的功名就更好了。」罷了官還可以起復,只有革了功名成了白身,才能讓人完全放心。
  沈書君笑了起來,道:「等著看好了,年後就要去上任,空著去上任的地方官,我倒要看看他這個官能做多久。」接到江氏的信後,他就給謝延豐寫了信,謝延豐回信只說,像傅守信這樣的主,根本就不用特意動手整,自己就會完蛋了。
  吳惠姐也在旁邊湊趣道:「就是,就傅家那樣,幾代平民出了一個進士就是祖上燒高香了,那樣的混帳行事,官能做的才怪。」
  沈書君看向旁邊的沈書嫻的道:「過了年你才十五,現在退了婚事,你年齡還小,慢慢挑就是了,這回哥哥定幫你挑個好的。」
  沈書嫻只是道:「都聽哥哥的。」
  「那也不好,你的終身總你要看著好才是。」沈書君說著。
  說話間到了午飯時間,林姨娘,吳姨娘都在,沈書君索性命人置了席面,他昨天回來接風席是跟衛連舟一起的,回來之後還沒一起吃飯。
  江氏便吩咐丫頭道:「把紹姨娘也叫來。」
  沈書君這才想起家裡還有一位姨娘,笑著道:「我也把她忘了,快叫了來。」
  冬至聽令趕緊去了。
  廚房收拾的功夫,沈書君又叫來管事,把衛策的畫像拿出來,讓他去尋了畫師臨摹。江氏便問怎麼回事,沈書君當即把衛策的事說了,江氏聽說也覺得很新奇,好好大戶人家的公子哥沒事去闖蕩江湖真是吃太飽撐到了。
  林姨娘和吳姨娘倒不覺得有什麼,她們都是平常人家的女兒,家裡男孩出門闖的也不是一個兩個,為的是更好的生活。當然像衛策這種,家裡有錢不缺吃窮還往外跑的,那純粹就是犯二,在外頭吃了虧,就知道家裡好了。
  管事的拿了畫像走,紹姨娘就進來了,一身淡綠色衣裙,不管料子還是式樣都十分破舊。頭個幾個銀釵,其他飾物全無。江氏看著有幾分皺眉,昨天管事媳婦匯報過了,當時她在火頭上把管事媳婦罵了出去,現在也不好自打嘴巴說給紹姨娘做衣服。
  吳姨娘消息靈通,己經知道昨晚之事,看紹姨娘穿成這樣進來,便笑著道:「前幾日有道姑過來,說這幾個月忌紫色,偏偏前幾日做的衣服就有兩件紫色的,白放著太可惜了。我與紹妹妹身材相仿,要是妹妹不嫌棄,我讓丫頭拿給妹妹,這樣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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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江氏聽得比較滿意,馬上就要過年了要是紹姨娘穿的太差是沈家面子上不好看,只會讓人說沈家主母小氣,妾室穿成那樣也能出門。林姨娘心知這是吳姨娘向新人示好,同時又在主母面前買好,心裡酸了一下,也不好說什麼。
  紹姨娘仍然低頭,一副悲苦的模樣,道:「謝姐姐照看。」
  江氏又對冬至道:「打開我的首飾匣子撿幾樣給紹姨娘送過去,這也是太素淨了些。」昨天紹姨娘頭上還插著幾件,應該是紹姨娘自己沒妝飾。不過吳姨娘都表示送衣服了,她送幾件首飾也不值什麼。
  「謝奶奶。」紹姨娘低頭說著。
  席面擺開,江氏隨沈書君坐上席,沈書嫻左邊上首,吳姨娘帶著吳惠姐坐右邊,林姨娘關席,紹姨娘只在江氏身邊站著。吳姨娘和林姨娘都算是貴妾,她們兩個在自家吃席的時候,勉強可以跟江氏平敘姐妹情,紹姨娘這種則是主母坐著她站著,主母遞酒她得跪接。
  不過沈家屬於暴發戶,規矩也沒那麼大,江氏也不想讓沈書君覺得她多難為妾室了。便讓紹姨娘跟林姨娘坐,結果紹姨娘說這樣不合規矩,就要站著。
  「隨她去吧。」沈書君揮手說著,當初他會買紹姨娘主要是看她漂亮,還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覺得有趣就花大銀子買來了。結果買來那啥啥之後也就覺得那回事了,主要是紹姨娘一直一副死了娘的表情。當然以紹家的情況,可能是直接死全家了。
  沈書君則是典型的吃哄不吃慫,不管男女他都喜歡別人哄著他高興,像林姨娘這樣,或者吳姨娘這樣,天天想著讓他高興的,他就喜歡。像紹姨娘這種,天天哭喪著臉,十分不情願,好似被人虐待的模樣,看著就覺得晦氣。
  沈書君發話了,江氏才不會管紹姨娘,沈書君興致也高,把四個通房也傳上來。江氏的丫頭冬至和立秋,吳姨娘的丫頭大雪,林姨娘屋裡的小雪。沈書君早找了教席,又命人裁了衣服,只讓她們在家中擺酒時彈唱助興。
  吳姨娘雖然病著,也是有才藝的,嗓子好,很會唱歌。看沈書君興致高也跟著唱了一會,沈書君聽得十分歡喜,又憐她體弱,不讓她多唱。
  鬧了一會,沈書君想到衛連舟所托,便揮手散了,回到江氏屋裡換了衣服就要出門。襯著這會功夫,江氏又把幫著沈大姑奶奶要回家業的事說了,沈書君對沈大姑奶奶沒多少好感,這事只能襯著他高興的時候。
  沈書君眉頭皺了一下,道:「管她做什麼,我們落難受窮的時候她何曾管過我們了,現在想到弟弟了,我們窮的沒飯吃時,她怎麼就想不到了。」
  江氏就知道沈書君會這麼說,便道:「當時姑娘也在旁邊,姑娘看她可憐,想著總是一個父親所生。沈大姑奶奶又拿出兩間鋪面,地勢都是不錯的,再者那方家也太可惡了些,怎麼也不能五七不過就趕人,也太傷沈家臉面。」
  「你知道什麼,你以為她是什麼好東西,方家為什麼敢趕人。她跟西街程家老爺相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真以為瞞的天衣為縫。」沈書君說著,隨即冷哼著又道:「她有親哥哥,又有相好,竟然還來求我。」
  江氏聽得愣了一下,她也聽到過一些風聲,沒想到竟然是真的。沈大姑奶奶真是夠大膽的,方家估計是沒找到確鑿的證據。程家倒說的上是高門大戶,方家不敢說浸豬籠,因為浸就要浸兩個,但也有辦法趴沈大姑奶奶一層皮。
  兩人本來就有首尾,方家趕人的時候,沈大奶奶除非犯傻了這時候去求助他。怪不得沈大姑奶奶說要守潔立嗣,程家太太還沒死了。沈大姑奶奶就是再犯傻也不會嫁到程家當妾室,雖然是年輕寡婦,立了嗣子,財錢握在手裡,那日子真是要多自在就多自在。
  「以後她再有什麼事求上門來,都不用理會,再是實在趕不走也別讓她與小妹多說話,那樣的淫/婦,把妹妹帶壞了要怎麼辦。」沈書君又吩咐著。
  江氏點頭,道:「我記下了。」
  把沈書君送出門,江氏便讓冬至打開首飾匣子,剛才她說要給紹姨娘送幾件首飾,肯定要給。冬至挑撿的時候卻是道:「我看大爺對新姨娘淡淡的。」一般來說新人進門是最受寵的時候,要是剛進門就失寵,那日子真沒辦法過了。
  江氏知道沈書君的脾氣,紹姨娘要是一直哭喪著臉,沈書君肯定倒胃口。便道:「一個婢妾而己,難道還指望著男人去討好她不成。」像吳姨娘和林姨娘這樣的,打發掉總得有個原由。紹姨娘這種,都不用任何理由,賣身契在手,直接賣了,誰也不能說出錯來。
  江氏挑了幾樣自己不常帶的,讓冬至帶過去的時候,又道:「你跟紹姨娘說,現在衣服也有了,首飾也有了,平常打扮要鮮艷些,大爺看的喜歡,我看著也歡喜。眼看著就要過年了,素淨成那樣外人看著也不像。」
  冬至拿著首飾領命去了。
  冬至轉過來的也快,首飾送上話也轉到了,吳姨娘說要送的衣服也己經送到。冬至回屋給江氏復命,卻是又道:「說來也怪,我進門的時候看到周嬤嬤從紹姨娘屋裡出來,難道姑娘有事打發她過去的?「
  冬至隨口一句,江氏也沒往心裡去,主要是媳婦過來回報,說沈四老爺來了。沈四老爺算是沈書君的堂伯,血緣上有點遠,卻是裡比較能說的上話的。估計是知道沈書回來了,又知道跟傅家退婚的事,所以要過來說道說道。
  江氏不是很想見,但也不想鬧的太僵,上回這個沈四老爺過來,打算拿著老輩的款壓壓沈書君,結果被沈書君罵出去了。
  沈四老爺是有目的來的,自從沈大爺趕他們出家門之後,每年祭祀也不讓他們回去了。現在讓他回去祭祀,但要求他修祠堂,買祭田,還要建私塾。沈書君並沒有一口拒絕,這些事情他可以全辦,但不是沒條件的。
  只是讓他回去祭祀,他並不是很在乎,反正自己家裡也在祭。他要當族長,把沈大爺的族長頂下來。沈四老爺當時就說不行,這樣那樣一大通,還罵沈書君不分長幼。沈書君哪裡聽他這個,長輩不慈,那就不要求小輩必須孝敬。沈大爺趕人他們孤兒寡母出門的時候,沒一個長輩站出來說話,現在看他有錢了,長輩們一個個站出來了。
  那次不愉快之後,沈老四爺許久沒上門,又換了沈書君兩個比近的堂叔來。就是分家時偏幫著沈大爺那個,血緣倒是近,只是沈書君看到他們更是新仇舊恨,不等他們開口,直接命管事把他們打出去。
  後來又有幾個妯娌上門來,江氏豈是吃素的。沈家宗族到此時算是明白了,想用長輩宗族壓沈書君是不行了。當初是沈大爺趕他出門的,不讓他回去祭祀,想再請就不容易了。
  江氏換了衣服到了前頭廳裡,沈四老爺己經在了,被罵了好幾回了,再上門時沈四老爺就客氣多了。讓江氏說,純粹就是犯賤,打罵之後就知道啥叫客氣了。
  「聽說侄子回家了,怎麼不見他?」沈四老爺笑的滿臉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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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1 00:05:0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四章

  「鋪子裡有事過去了。」江氏說著,又問:「四老爺這時候過來有什麼事嗎?要還是以前那些,我勸四老爺省點口水,大爺那樣說過,我一個婦道人家豈能更改。」
  沈四老爺臉上訕訕的,臨近年關過來肯定是為了這個,江氏卻是先把話都說死了。停了一下才道:「那侄子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就不省得了,臨出門的時候還說,先到鋪裡看看,縣老爺那裡又拿了貼子來,晚上未必能回來。」江氏說著,還是早點把沈四老爺打發走才是。
  「聽說姑娘跟傅大爺的親事退了,還把傅家老小趕出去了。」沈四老爺憂心忡忡的說著,又道:「不要怪我當長輩多說了,那傅守信己經得了功名,就因為一個妾室就要退親,還鬧的如此難看,實在不值當。」
  「怎麼就不值當了,那樣的人品行事,難道還要把姑娘嫁過去。」江氏說著,又道:「本來吃用都是沈家的,現在都退了親了,難道還要供著他吃穿不行。想想沈家以前那樣待他,仍然不知道知恩圖報,那樣的白眼狼,就是砸多錢進去也是喂不熟,還不如這樣出口惡氣才好呢。至於官職,那全是沈家花錢打點,現在倒要看看他這個官要做多久。」
  「聽說傅家又回到老屋居住,傅守信還上過城里幾個富戶的門,希望得到資助。」沈四老爺說著,又道:「凡事還是不要做絕了,凡事留條後路才好。」
  「留後路自是應該,但要也得看是什麼人,給白眼狼留後路,只會讓人以為好欺負。」江氏說著,隨即看一眼沈四老爺,道:「四老爺以為我說的對嗎?」
  沈四老爺臉色當即難看起來,有心說江氏兩句,又怕鬧僵了。現在沈家宗族裡最有錢的就是沈書君這一房,結果鬧成這樣。又說了幾句,江氏仍然沒有絲毫低頭的意思,還是那句話,要麼他們這一房直接成老大當族長,要麼就繼續這麼下去,想趕他們出族也隨意。
  江氏打發走沈四老爺,回到正房時,沈書嫻也己經換了衣服過來了。過年正是忙碌的時候,家裡事多,外頭事更多,就是沈書君回來了,江氏的工作也不會減輕。沈書嫻一直幫著江氏看帳本,或者料理家事,這時候自然過來。
  沈四老爺來的事沈書嫻己經得知,這時候過來要麼是舊事重提,要麼就是打秋風借錢。穿過來這一年,沈書嫻也是打心裡看不起沈家宗族中所謂的長輩們。想借光占便宜,那就客氣一點,嘴巴甜會討好,人家看你會巴結,多少還給施捨點。偏偏又想占便宜,又想擺長輩的譜。也不想看看,當年沈書君窮的時候被欺負過就算了,現在有錢了還要被欺負,那得多廢柴。
  「多虧有姑娘幫襯著,我才能喘口氣。」江氏笑著說著,沈書嫻確實很能幹,不然家裡事情越來越多,她只怕真要累死了。
  沈書嫻笑著道:「那也是嫂子肯教我,不然我又能懂什麼。」
  姑嫂兩個理著家事,張財家的過來回話,事情回完就卻又講了另外一件事。就是早上去傅家的事,林姨娘帶著人進去的,抄劉姨娘屋裡的時候,林姨娘只是把衣服剪了,劉姨娘的首飾之類卻是她的丫頭收起來,既沒上交也沒吭聲,就是密下了。
  江氏並不意外,只是笑著道:「林姨娘也是辛苦一場,拿些東西也是應該的。偷偷拿著就好,真說出來,旁人豈不是笑話沈家連這點小東西都放在眼裡,隨她去吧。」想讓馬兒跑,就得讓馬兒吃飽,林姨娘這麼強大的戰鬥力以後肯定有用著的時候,不給好處白幹活,下回她就未必這麼賣力了。
  張財家的當即笑著道:「奶奶果然寬厚。」
  「跟著去的婆子們每人都給一吊錢,辛苦一場,給沈家爭了臉面,打賞也是應該的。」江氏說著,她雖然心疼錢,但該花的錢她也不會吝嗇了。下人也是人,主母若是刻薄了,照樣不好好幹活。
  「奶奶果然仁慈,連婆子們都體諒到了。」張財家的笑著奉承。
  江氏只是笑著揮手道:「去辦吧。」
  下午的事情忙完,也沒有媳婦進來回事,江氏便找了個藉口把屋裡丫頭也支了出去。只剩下她和沈書嫻兩個人,江氏也就沒客氣,直問了沈書嫻的想法。昨天晚上沈書君就跟她說了,衛連舟是單身,家世人品都過的去,雖然比沈書嫻大點,但這個年齡差絕對可以接受。
  兄妹感情再好,這種女兒家的事,沈書君也不好直問,便讓江氏問問沈書嫻。雖然還不知道衛連舟是什麼想法,但要是沈書嫻有意思,襯著現在衛連舟人在沈家住著,還可以爭取一下。要是沈書嫻完全沒有,那就算了。
  「啊?」沈書嫻聽得愣了一下,雖然上午的時候沈書君帶她去見過衛連舟,但那種感覺,好像就是單純的讓她長長見識。再者衛連舟不是沈書君的好基友嗎,再給她當老公,這算是什麼?肥水不流外人田?
  江氏笑著道:「這也是大爺的意思,衛大爺至今未婚,樣貌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姑娘也正該說親的年齡,要是結成姻緣,豈不是好事一件。」
  沈書嫻聽得多少有點抽,雖然說這個世界的女人很苦逼,就嫁別人也得跟男人搶男人,但她實在不想跟自己親大哥搶男人。衛連舟條件就是再好,但他跟沈書君有一腿,這就不行,她真心接受不了。當即道:「衛大爺是很好,但是婚姻大事,總不好這麼急匆匆的,我還想再看看。」
  江氏聽出來了,沈書嫻這是沒看上衛連舟。雖然覺得有點可惜,不過沈書嫻的審美一直有點異與常人,她不愛美男子,她愛屠夫型壯男,衛連舟估計是不太符合她審美。反正衛連舟那邊也沒什麼表示,就此作罷也好。
  沈書君的辦事效率向來高,只是一個下午時間衛策的畫像己經貼滿淮陽城的大街小巷,上面寫的明白,家中父母著急尋兒子回家,望衛策看到畫像自己回來,或有知情者提供消息,都定有重謝。
  畫像這麼張貼出去,不管真消息還是假消息都跟著來了。沈書君和衛連舟兩個人接見,連著好幾天問的頭都大了,卻還是沒有消息。
  正在發愁之即,淮陽城裡的捕快李頭卻上門來了。李頭是捕快們的頭,沈書君跟縣老爺交好,李頭平常又是個愛奉承的,沈書君對身邊的人向來不小氣。前些時候李頭老爹去世,沈書君就很給李頭一筆錢讓他把喪事辦的風風光光,李頭對沈書君更是感激。
  這回李頭過來,卻是先問沈書君,是不是真如文書上所說,是受衛策家人所托?沈書君聽李頭說的奇,忙讓小廝尋了衛連舟過來。李頭一看衛連舟就知道不錯,雖是堂兄弟,眉眼之間有幾分相似。
  李頭這才慢慢道來,他聽說過衛策的名聲,也見過一回真人,所以看到畫像就知道是他不錯。衛策人並不在淮陽,應該是在青陽。跟青陽漕幫幫主梁實厚的關係非常好,為人非常仗義,人緣十分好,幾次都推薦他當二當家,他卻說太麻煩執意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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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至於衛策跟梁實厚的交情,幾乎是青陽黑道人盡皆知的事。大概是好幾個月前,梁實厚帶著老婆走親戚,路遇一個山坡,因為路程遠沒打聽清楚,不知道那坡上有老虎。但走到地方了,也不好再退回去,結果到山上就真遇上了。
  梁實厚一行七,八個人,雖然有婦孺,但想著應該無礙,誰知道那老虎十分凶猛,上去就先咬死了一個。幾個人頓時鬥志都沒有了,只想著趕緊跑路,男人能跑,老婆孩子就難跑了,如此危機之時,衛策小弟殺出來了。
  他是路過此地,來的路上,店家也跟他說了有老虎,衛策卻是卻是不怕,就這麼上山來。見此情況,衛策直接赤手空拳衝上去了。本來梁實厚還想著過去幫幫忙,衛策卻是揮手說不用,讓他看好婦孺,衛策一個人單身上去,就這麼把老虎打死了。
  衛策就此一戰成名,雖然傳說中江湖劍客多少了不起,那絕大部分都是傳說,現實是能赤手空拳打死老虎,那就是絕對高手好漢了。梁實厚奉衛策為上賓,各種禮待,衛策也就開始了他在青陽的江湖生涯。
  據李頭所說,衛策日子過十分滋潤,其實也可以理解,不管啥時候,有本事的人都會受人尊重,更何況衛策這種能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的。衛策也非常會來事,應酬交際也是一把好事,更重要的是他手上還有錢,基本上就是個散財童子。
  前頭聽得還好,聽到這裡衛連舟忍不住道:「他哪裡來的錢?」就是家裡有錢,衛策也沒帶出來。他再跟梁實厚交好,也不可能任由如此花錢當散財童子。
  李頭又道:「衛爺不知,衛小爺實在是能人全才,雙手除了能打虎,還寫的一手好字,作的好詞。那樣人品樣貌,青陽陽城內多少富貴人家都是不惜千金求他作詩,豈能是沒錢的人。」
  衛連舟聽到此處,算是服了,沈書君早就聽得目瞪口呆,誇人說文武全才沒啥沒了起。但全才到,武能打死老虎,靠賣詩就能當散財童子,那真不是一般人了。
  沈書君忍不住對衛連舟道:「衛小弟既然有如此本事,衛兄不用如此掛心。」一般小朋友離家出走,家人擔心是應該的,像衛小弟這種,出來闖闖真不錯,沒必要如此尋人。
  衛連舟多少有幾分感嘆,道:「我離家十年,也沒想到……」當年的小弟己經猛成這樣。
  衛連舟又問了李頭青陽漕幫地址,李頭也都說了。衛連舟直接一大錠銀子打賞李頭,李頭歡歡喜喜的接了銀子走了。同時衛連舟也向沈書君告辭,既然己經有消息了,他打算馬上去青陽。
  沈書君苦留他,從淮陽到青陽要走水路,現在正值冬天,路上只怕不太好走。而且臨近年關,店家都休息了,路上十分不方便。
  「勞煩沈兄辛苦得此消息,正因為要過年人人都要回家,衛策就是想他處去只怕也不容易,我只有這時候過去,才能尋到人。」衛連舟說著,等開了春,路上好走了,誰也不敢保證衛策會不會厭煩了青陽到別處去,只怕那時候尋人更不容易。就是現在知道衛策外頭混的好,按照大伯所說,就是不能勸他回來,好歹也得親眼看看,他受託而來,肯定得親自去看看。
  沈書君看衛連舟執意也就不再強求,好不容易有消息了,馬上撲過去也對,等幾天撲空了想再找就要費功夫了。不過動身也不急在這一個下午,冬天出遠門的船隻少了,找船不容易,他得幫著衛連舟找了船,吃住在船上,直接到淮陽。
  衛連舟也沒拒絕,他再有錢,在淮陽城的門路也沒有沈書君多,聽他安排也少了許多麻煩。沈書君一邊派管事去找船隻,又讓小廝給江氏帶了話,船上兩天,吃的用的都要帶好。晚上還要收拾一桌席面,要給衛連舟餞行。
  內宅裡江氏正跟沈書嫻一處看帳,聽得小廝如此說都愣了一下,沒想到尋弟尋的如此容易。沈家再是地頭蛇,再能發布消息,茫茫大海中尋個人也不容易。江氏本來都準備著衛連舟留下過年,沒想到如此快。
  小廝剛才在旁邊聽著,便把李頭那番話說了,更是添油加醋聽得兩人更驚的合不上嘴。其實要不是衛策如此出名,尋他出來只怕不容易,更何況他都不在淮陽。也就因為太出名了,消息馬上就來了。
  打發走小廝,江氏和沈書嫻忙著打點衛連舟要用的東西,又安排席面,江氏忍不住道:「都說富家子弟多紈褲,本以為衛小弟總要吃個大虧才能學乖,哪裡想到竟然是如此人物,我們都是太小瞧他了。」
  沈書嫻也跟著點頭道:「是啊,哪裡想到他是如此英雄豪傑。」這等人才真像是開了掛,沒有真實感。
  江氏見無旁人在,便笑著對沈書嫻道:「說起來這衛小弟年齡倒是與姑娘相仿,雖然樣貌與衛大爺相仿,但畢竟沒見過真人,也不知道是何等人物。」畫像也就是畫張臉而己,並不會把身材畫出來,能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的主,應該是能符合沈書嫻的審美,絕對壯男。
  沈書嫻聽出江氏的意思,不過真能嫁個這樣的人物,那也是她的造化。便笑著道:「既然衛大爺去青陽尋他,要是能尋來一見就好了。」就是不成姻緣,見見這種外掛人物還是飽飽眼福。
  晚夕擺下席面給衛連舟餞行,除了江氏和沈書嫻外,沈書君把三房妾室都叫來了。這跟衛連舟頭天的接風還有點不一樣,衛連舟也住了好幾天了,關係也拉近許多,也就不用如此計較,也讓妾室們見見船王的風彩。
  江氏早命人叫了兩個彈唱助興,沈書君請了衛連舟進屋,衛連舟雖然在沈家住了幾日。但他是男客從不往後院去,後院妾室知道前頭也客也不會過去,彼此間並沒有見過。此時見過行禮,只有沈書嫻和江氏隨著兩人坐著,三房妾室只是站著侍侯。
  吳姨娘和林姨娘還好,得知衛連舟身份雖然驚嘆,看看也就罷了。唯獨紹姨娘看到衛連舟頓時驚了魂魄,沈書君只顧招呼衛連舟,哪裡會留心這個。衛連舟卻更是隻與沈書君喝酒,女眷們見過就算了,他肯定不會多看。
  宴席到一半時,江氏就安排三個妾室到旁邊小桌上吃飯,平常家中與妾室一起吃飯還沒什麼。今天有貴客在,若讓妾室與之同席,就多少不給客人面子了,侍侯一會就讓她們旁邊吃飯。
  吳姨娘和林姨娘領命去了,紹姨娘卻還是張大嘴看著衛連舟,一副舍不得模樣。後來還是丫頭拉她,這才跟著過去。
  林姨娘和吳姨娘早就留心到紹姨娘的異樣,林姨娘剛想開口刺紹姨娘兩句,吳姨娘卻是笑著小聲對紹姨娘道:「妹妹凡不是看上衛大爺,說起來這也不值什麼。大爺向來不強人所難,定會放你去,只是人家衛大爺肯肯要就不知道了。到時候妹妹兩頭落不著,以大爺的性格,送不出去的人肯定不要,妹妹又是從那種地方來的,只怕大爺還會把你送回去。」
  紹姨娘聽得頓時一驚,忙把頭低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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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早上沈書君親送衛連舟上船,再三囑咐了,不管尋得尋不得,要回去路過淮陽一定要再來一趟,要是能把衛小弟一起帶來就更好了,這樣的人物,沈書君也很想見見。衛連舟自然一口答應,不過能不能帶上衛策就真的不好說了。
  送走衛連舟,沈家則是繼續準備過年,江氏和沈書嫻兩個早早準備妥當。今年沒有三十,二十九就是小年下了。沈家四老爺再次來請沈書君回去祭祀,沈書君理都沒理他,很直接說讓他該幹嘛幹嘛去。反正己經分家出來,他打算己經自己建祠堂,當成沈家全新一支,以後自己祭祀。
  沈四老爺當時就慌了,剛想再說別的,沈書君卻己經不耐煩了,直接讓管事送沈四老爺出去。東西都準備好,馬上就要去祭祀了,沒空聽他囉嗦,不讓他族長,那就啥都別說了。
  沈四老爺聽得臉都誇下來,被兩個小廝推出門的。本來沈家一族就靠長房,現在長房沈大爺就是敗家子,後來沈書君發起來了,本以為有便宜好占,沒想到沈書君竟然是如此難纏。要是真讓他另開一支,那還不如沈家換族長。
  「族長更替不是小事,總要跟族里長老們商議妥當了。」沈四老爺說著。
  沈書君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道:「年後我就要動工建自家祠堂,隨你們商議去。」這些個老傢伙,不打著罵著就不會辦事。其實就是當了沈家宗族的族長,也不見得有什麼好處,不過當年沈大爺趕他出門,現在他回來頂下他的族長位,想到沈大爺的臉色和心情,沈書君覺得十分愉悅,他就是想找一下報復的快感。
  打發走沈四老爺,江氏那邊也準備妥當。家庭人口簡單,又不是回族內祭祀,相對來說簡單許多。林姨娘和吳姨娘在外頭侍侯,至於紹姨娘,沈書君根本就沒讓她來,她以賤妾自居,自己想當丫頭那就當好了。
  沈書嫻也跟著進入正堂祭祀,人口少,也就無所謂女兒了。擺上菜品果蔬,沈書君點香祈告,生意做成這樣,他己經不怎麼大求,現在唯一遺憾的是,年將三十卻沒個孩子。現在家中一妻三妾,不管誰生的,只求一子。
  沈書君和江氏上首坐,沈書嫻左上手,吳姨娘和吳姨娘坐右邊,林姨娘末席。紹姨娘照例站著,這回江氏讓她都沒讓。沈書君回來這幾天,林姨娘那裡去的多點,吳姨娘那裡也去了,連丫頭都招來待侯了,唯獨沒到紹姨娘那裡去。
  也不知道是沈書君現在就厭煩了,還是想冷她幾天,總之現在很不受寵。江氏對於家裡的丫頭姨娘本來就不喜歡,這時候雖然不會去踩一腳,但也不會表現的多熱絡,隨她去就好,哪天要是沈書君真不喜歡了,就憑她這長相,好歹還能賣上點銀子。
  吃完酒席,吳姨娘帶著沈家上下媳婦丫頭,連帶著婆子又給沈書君,江氏,沈書嫻磕頭拜年,江氏早就備下封賞,吳姨娘和林姨娘起身接過來,派發下去。到此時集體活動算是結束,各自回房守歲。
  新年頭一年沈書君自是歇在江氏房中,沈書嫻席上喝了兩杯,回去洗了手臉就想歇著。倒是春分道:「怎麼不見周嬤嬤?」周嬤嬤家中無親人,這些年過年守歲總是一起。
  立夏也在旁邊道:「這幾日我也覺得周嬤嬤怪怪的,偶爾還看到她偷偷抹淚,又聽小丫頭們說,周嬤嬤常去紹姨娘屋裡去,這時候不在,只怕也去了。」
  沈書嫻聽得有幾分驚訝,轉念一想也猜到了幾分,便對立夏道:「你到紹姨娘院裡看看,悄悄的去也不說是我打發的,看周嬤嬤是不是在屋裡,要是在就去屋子後頭去聽聽裡頭說什麼。」
  紹姨娘的院落雖然是跟江氏正房挨著的,但也有一道角門過去,就是己經關了,立夏想進去也容易的很。紹姨娘是新來的,又如此不得寵,下面的丫頭婆子斷不會因為她而得罪自己。就是被發現了,難道紹姨娘還敢找她的麻煩。
  立夏聽令當即去了。
  周嬤嬤確實在紹姨娘屋裡,這也是機緣巧合,周嬤嬤原本來就是在紹府服侍過的人,雖然沒有侍侯過紹姨娘,周嬤嬤念著紹家的寬厚,現在紹姨娘落難,她看在眼裡也十分難受。早幾日她就來看過紹姨娘,想著今晚除夕,紹姨娘一個人難捱,沈書嫻那裡也沒事,便悄悄過來想與紹姨娘做伴,也是想勸勸紹姨娘。
  現在全府上下都知道新來的紹姨娘雖然很漂亮,但並不得寵,又是勾欄出身。大戶人家的丫頭婆子哪個是好纏的,平常說閒話穿小鞋不說,就說家裡這幾個吳姨娘,林姨娘,再加上個吳惠姐都是對紹姨娘虎視眈眈。
  主母江氏更不是好糊弄的,紹姨娘還跟吳姨娘和林姨娘這種不同,她們都是正經抬進門妾室,紹姨娘這種則屬於賣身契捏在主母手裡。真是讓你死就死,讓你活就活,別說犯錯了,就只是主人家不喜就會發賣。
  這點跟京城高門大族還不同,高門大族裡不管是啥妾,只要男主子搞過了,正式抬了姨娘。就是不討喜,最多也就是晾著你,任由下人欺負,但不會無故發賣。要是紹姨娘還想著,反正我進門了,也就這樣了,那最後得來的結果可能是送人或者發賣。
  「我的好姑娘,我知道你心裡的苦,紹家那樣的人家,怎麼就……」說到舊主周嬤嬤眼淚掉了下來,拉著紹姨娘的手道:「千苦萬難都是為了活著,只要有這口氣在,就得想著以後將來,這樣年齡就灰了心,日子可要怎麼過。」
  紹姨娘仍然一臉死灰的模樣,道:「過一天少一天,我己經不去想了。」從繡樓裡被官房拖出來,先是進監房,後來進勾欄,最後給一個商戶當婢妾,她還有什麼需要去想的。
  「我的好姑娘,你可不能這樣。」周嬤嬤說著,她就怕紹姨娘這樣,她在沈家也有幾年,對於沈書君的脾氣相當清楚。又道:「沈大爺倒不是惡人,對屋裡人倒也十分和氣……」
  「他不是惡人??」紹姨娘眼淚掉了下來,只是個有錢的商人而己,使了銀子就領她走。就那麼直接的摸黑上床,她的清白就這樣無故丟了。那樣屈辱的失了身子,成了姨娘,這全部都是沈書君的錯。
  周嬤嬤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紹姨娘其中的委屈可以想像的到,沈書君從來都是被人捧著的,他絕對不會去低頭伏小。想了想才道:「姑娘如此說……但當日姑娘在勾欄裡,要不是沈大爺出大錢把你贖出來,只怕那日子更是活不下去。」
  像紹姨娘這樣有才有貌,又是原本官宦人家的小姐,向來都是妓院的搖錢樹。周嬤嬤雖然不知道沈書君到底花了多少錢,但肯定是筆很驚人的數字。也就沈書君這種找爽快的暴發戶,才會花這樣的錢。沈書君做的是對是錯先不說,紹姨娘卻是從勾欄裡出來,雖然與人為妾也不是什麼好事,但總比為妓強。
  「但要不是他,也許……就會有親友,或者……」紹姨娘哭泣著卻是再說不下去,她當時在勾欄裡己經那些日子,親友該早知道的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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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1 00:05:33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七章

  周嬤嬤看紹姨娘如此哭泣,也跟著掉眼淚,邊哭邊道:「姑娘,這都是命,都是命。」要是紹家不被抄家,紹姨娘自然還是千尊玉貴的小姐。只是抄家是天家,皇帝的旨意,到此時此刻,要麼去死,要麼就認命。
  「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
  舊主僕兩人在屋裡哭的昏天黑地,立夏在窗戶下面聽得清清楚,聽得差不多沒啥新聞了,外頭又天寒地凍的便想著回去。臨走之時又叮囑紹姨娘屋裡的丫頭婆子,都把嘴巴閉緊了,就是閉不緊也沒什麼,自家姑娘行事,連江氏都不敢很管,更何況一個姨娘。
  立夏回到屋裡把周嬤嬤和紹姨娘的話原封不動的轉給沈書嫻,又道:「我真沒見過像紹姨娘如此糊塗的人,怎麼就能怪上大爺了。」
  最該怪的是皇帝,但這種話是想都不能想的,那也該怪紹家的那些親友們,為什麼得知她那樣了又不去贖她。倒怪沈書君贖了她,妓院賣人,他就是個買主而己。
  沈書嫻聽得也有幾分感嘆,她本以為紹姨娘如此,要麼是沒摸清沈書君的脾氣,要麼就是想著家人的慘狀。千金小姐都沒入奴籍,男丁們應該殺的差不多,可能是想著父兄慘死,無心妝扮之類的。
  哪裡想到她竟然是在怨恨沈書君,幸好沈書君還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弄不好就直接把她送回原處,那時候都可能就知道沈家的好了。
  「那周嬤嬤……」立夏不知道說什麼好,像周嬤嬤這樣,說她吃裡扒外好像也不對,但姑娘的丫頭偷偷的往姨娘屋裡跑,好像也不大好,江氏知道了只怕不高興。
  沈書嫻笑著道:「周嬤嬤也是難得有良心,紹家敗落了,還能想著舊主。」周嬤嬤只是去勸勸紹姨娘好好過日子,不能說她有錯。真要是看到舊主流落至此,卻是不聞不問,那才是沒良心,至於江氏那裡,她肯定會跟江氏說明。
  守完歲丫頭們侍侯著吹燈睡下,天不亮丫頭就起,新年肯定要起的早。新衣服新頭面早就準備好,兩個丫頭侍侯著妝扮上,新年一天,肯定要收拾的漂漂亮亮,看著才喜慶。沈書嫻帶著丫頭們過去,頭一件事就是祭祀。程序跟昨天晚上的差不多,祭祀完畢才是家宴,紹姨娘照舊站著。
  沈書嫻留心看去,新年頭一天紹姨娘倒是妝扮了,一身紫衫,估計是吳姨娘送的那兩套,頭上首飾有頭一天進門時帶的,還有兩件卻是江氏以前帶過的。臉上神情雖然不像林姨娘那樣,但好歹也有點笑臉了,不至於讓人覺得晦氣。
  吳姨娘領著姨娘,丫頭媳婦們拜了年,家宴算是完畢了。然後忙碌的時候就來了,初一肯定有親友來往拜年,能打發婆子去的江氏早就安排好了,估摸著哪家要來,早就備下賀禮。
  沈書嫻去年就跟著江氏應酬,今年肯定也要跟著。倒是吳姨娘病著,江氏想想讓她歇著,換上林姨娘,至於紹姨娘,江氏猶豫一下,還是沈書君道:「把她帶上吧。」今天妝扮的還不錯,臉上也有點笑臉了,紹姨娘這樣的長相帶出來還是挺長臉的。
  江氏雖然心裡不是很高興,但也只得點點頭。
  前頭後頭戲台都搭起來,今天初一只是相互拜年問侯,倒不用準備席面。前頭沈書君招呼男客,江氏帶著沈書嫻及兩位姨娘招呼女客,紹姨娘一亮相立即被女客們包圍了,當即就有相熟的太太道:「好俊俏的人兒,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都不知道。」沈家前頭兩個姨娘都是正式擺酒抬進門的,現在這個紹姨娘比前頭兩個都俊俏,反而沒動靜了。
  江氏笑著道:「年前大爺上京,在京城買的一個丫頭,爺說擺酒太費事,敬碗茶就算了。」
  林姨娘也在旁邊接話道:「勾欄裡的清倌人,也就我們奶奶這樣賢慧。」
  江氏眉頭皺了一下,雖然說商戶人家沒那麼多講究,但妾室是勾欄出身,說出去終不是多體面的事。便輕聲對林姨娘道:「你也少說一句吧。」
  林姨娘這才低頭不吭聲。
  一波又一波的人來,江氏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把沈書嫻和紹姨娘留家裡,可能還有親友來,讓她們招呼一下,江氏則帶上林姨娘出門轉轉,有些打發婆子去就好了,有些則要親自過去。
  一個上午迎來送往,直到快午飯時間客人才慢慢少了,沈書嫻笑得臉都有點僵了。姨娘不算正經主子,再加上林姨娘又特別說明紹姨娘是勾欄裡出身,沈書嫻如何敢讓她招呼來客,只讓她旁邊站著,算是湊個人場。
  林姨娘會那樣說,也有她自己的考量,家裡有個勾欄裡出來的妾室,丟人也是正妻丟人,與她無關。相對來說,要眾所周知紹姨娘勾欄裡的出身,只怕以後江氏就是想帶著她出門應酬,也得考慮一下。
  要是以後江氏都不帶紹姨娘出門應酬,對林姨娘才是真有利。吳姨娘一直這麼病怏怏的,初一招呼都沒帶上她,估摸著是擔心身體出狀況。出身不錯,又健康的姨娘只有她了。姨娘也是需要社會地位的,尤其是商戶人家的姨娘,寵妾滅妻,把妾室扶正,在商戶裡頭也不是沒有。
  「都這個鐘點,怕是沒客過來,姑娘先歇歇喝口茶吧。」紹姨娘突然走過來對沈書嫻恭敬的說著。
  沈書嫻心裡愣了一下,要不是昨天立夏到紹姨娘房門去聽了紹姨娘和周嬤嬤的對話,她會覺得理所當然。畢連江氏對她是客客氣氣,姨娘再討好她都不為過。只是紹姨娘心裡對沈書君都是怨恨著的,突然來討好她,真是應了那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心裡這樣想,臉上仍然一臉笑,道:「姨娘也辛苦了,也坐下歇歇吧。」
  紹姨娘卻是不坐,轉身給沈書嫻倒了杯茶端了上來,沈書嫻接過來卻是沒喝,只放在旁邊桌子上。笑著道:「姨娘怎麼這般客氣,可有什麼事?」
  紹姨娘忙笑著道:「姑娘說的哪裡話,只是給姑娘端杯茶而己,哪裡就說有什麼事了。」
  沈書嫻正要開口,那邊就有婆子過來傳話,前頭沈書君那裡散了,江氏帶著林姨娘也回來了,馬上就要擺席吃中飯。
  「走,我們也過去吧。」沈書嫻笑著說著。
  沈書嫻先回屋換了衣服才去了江氏的正房,換衣服的時候沈書嫻心裡還嘀咕著,難道昨天晚上周嬤嬤給紹姨娘思想工作做通了?還是紹姨娘真恨上了沈書君,打算先得寵,然後再害他?想想紹姨娘那腦子,沈書君花大把銀子把她從勾欄裡弄出來,結果都被她恨上,也不是全無可能性。
  中午一起吃了飯,下午相對來說就沒那麼忙了。不過明天是初二,女兒回娘家的時候,江氏自是不必說,林姨娘也有娘家的,就是吳姨娘雖然說父母己亡故,但還有一個叔叔,明天也要過去一趟,唯獨紹姨娘,去無可去,江氏留她家裡。
  「大姑奶奶帶著硯哥兒到門口了。」婆子進門來報。
  沈書君眉頭皺了一下,他不喜沈大姑奶奶,但現在她初一帶著兒子上門來,也不好趕她出去。便起身對江氏道:「只說我不在家,你招呼她兩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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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1 00:05:42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八章

  江氏點頭。沈書君自去了吳姨娘院裡,吳姨娘身上不好,早上磕頭拜年之後就回屋歇著了,沈書君並沒讓她出來。
  一時間沈大姑奶奶領著硯哥兒滿臉笑容的進來,進門先讓方硯給江氏磕頭。江氏早包了壓歲錢讓冬至拿過去,方硯又磕頭。江氏這才讓坐,沈大姑奶奶拉著方硯坐下來,先問侯了幾句,這才問:「怎麼不見弟弟在家?」
  「出門喝酒去了,怕要晚上才能回來。」江氏說著。
  沈大姑奶奶一臉婉惜的模樣,道:「年前就知道弟弟從京中回來,想著家中事多,就沒敢來打擾。本想著明天初二過來,只怕妹妹也要回家去,就今天來了,沒想到還是如此不巧。硯哥兒過繼過來,還沒正式拜見過舅舅呢。」
  江氏聽得這話淡然笑著,卻是道:「明天初二大姑奶奶該去沈大爺家裡才是,如何想著來我們這裡。」初二回娘家,沈大姑奶奶也該去沈大爺那裡一趟。
  沈大姑奶奶忙揮手道:「妹妹快別如此說,直到此時我要是還看不透,就真白長了這雙眼。我那兄長天天在外頭眠花睡柳,何時管過我這個妹妹的死活,上回的官司要不是妹妹給我出頭,哪裡有現在的日子。我要是再不知道知恩圖報,真是豬狗不如了。」
  想跟沈書君親近,那就必須跟沈大爺斷路,二選一,她又不是傻的,自然知道選哪一個。那樣的哥哥,斷路也好,省得以後真敗了家產還到她門上來討錢。
  這麼一番話江氏聽得比較舒服,沈大姑奶奶主動過來投誠,也算是好事一件。跟沈大爺的關係是沒辦法了,像沈大姑奶奶這樣的至親,全部走斷路了也未必是好事。
  姑嫂閒話,江氏又讓紹姨娘過來拜見,沈大姑奶奶己經得了消息,知道沈書君又得一佳人,勾欄裡的清倌人。現在細細打量,果然是漂亮,當然她不會當著江氏的面誇姨娘,只是誇江氏:「妹妹果然是賢慧,我那弟弟不知道幾世修來的福氣,才得你這麼一個賢妻。」
  江氏聽得只是笑,沈大姑奶奶突然又道:「前幾日我恍惚著聽誰說,半年前江家小爺在外喝酒時,惹了什麼人物狠打了一頓,一直在家養傷,卻不見好,年前的時候聽說又重了。」
  沈大姑奶奶嘴裡的江家小爺,就是江氏同父異母的弟弟,今年十七歲,江父三十幾歲時才有這麼一個兒子,未免太過於嬌養疼惜。學業學不出來,專跟著一幫混混外頭喝酒逛妓院。前年江父去世,江小爺就更是脫了韁的野馬,再也管不住。
  自從江父過世之後,江氏更少與家中來往,對於此事一概不知。現聽沈大姑奶奶如此說,多少愣了一下,道:「竟有此事?」
  沈大姑奶奶見江氏還不知道,忙道:「妹妹竟然還不知道此事,聽說江小爺病的實在厲害,當時就說只怕撐不到年下,現在都忙碌著過年,我也沒著人細打聽,還不知道是死是活。」
  江氏神情淡然,心裡己有計較,嘴上卻是道:「理他做什麼,原本是念著父親在世,多少還有點來往行走。現在父親去世,那賤妾胡氏當家。對外說什麼妾室扶正,反正我是不認她當太太的。」
  沈大姑奶奶順著江氏的話往下說,道:「就是,那胡氏本來就是一個妾室,只因生了兒子就上了臉。現在倒好,兒子命危,看她以後還拿什麼臉出門。」
  江氏聽得只是淡然笑著,道:「不管這些,我己經是嫁出去的女兒,平常都沒什麼來往,更何況現在,管她去死去活。」
  「是啊。」沈大姑奶奶笑著說著,江氏是嫁出去的女兒,這事確實不好理會,不過就江家情況,只要江小爺斷氣,江家大老爺就能把胡氏生吞活剝了。
  又說幾句閒話,江氏打發走沈大姑奶奶,隨即把張財家的喚來,道:「你去打聽打聽,我那弟弟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張財家的原就是江氏的貼身丫頭,對江家的事也所知甚多,聽江氏如此說,便笑著道:「果然是報應,胡姨娘心思歹毒,當年差點坑害了姑娘,這時候讓她死了兒子,也是天理循環。」
  江氏卻是微微嘆了口氣,她心裡是恨極了胡氏,但想想江家這一門也就這麼一個兒子,真要是死了,這門也要絕戶。不過就是不絕戶,她不認胡氏為太太,江小爺也不認她當姐姐,兩家一樣老死不相往來。
  張財家的半下午就回來了,果然如沈大姑奶奶所說,江家現在連棺材都準備上了,江小爺雖然還有一口氣在,估計離死也不遠了。江家今年連年都沒過,胡氏天天在家裡守著兒子,大門不出一步。
  張財家的又悄聲道:「我過去的時候,正好遇上江大太太身邊的李婆子,看到是我,客氣的不得了,還說過幾日江大太太要來找奶奶說話。」
  江氏己經猜到大伯一家的想法,道:「那我等她就是了。」
  折騰大半天,江氏也累了,明日初二她要去大舅舅家裡去。要帶的東西早就準備好,還有林姨娘和吳姨娘回娘家要帶上的東西,也一併交待婆子們準備好。沈書君在吳姨娘那裡沒回來,江氏正好在屋裡歇歇,也理理頭緒。
  沈家親戚關係亂七八糟,江家也不比沈家好多少。江氏是江家二老爺原配鄭氏所出,正經嫡長女。胡氏是江二老爺的妾室,非常得寵,鄭氏就因為她才早亡。後來胡氏生下江小爺,江父就把胡氏扶正當了正室。
  江氏與胡氏關係一直都非常惡劣,扶正之後就更差了,江氏因此還被江父打過。胡氏對江氏的不敬也是懷恨在想,就使計在外頭找了潑皮流氓想引誘江氏,本想壞了江氏的名聲。江氏機伶躲到大舅舅家裡,把事情原由講給鄭大舅聽。
  鄭大舅自然為外甥女出頭,鄭家本來對胡氏就十分不滿,鄭江兩家因此大鬧過一場。胡氏撇的乾乾淨淨,只說與她無關,江父袒護胡氏,最後江氏只得在舅舅家住下。
  江氏當時己經十五歲,正該出嫁的年齡,沈江兩家婚事是早就訂下來的,不過那時候沈書君被沈大爺趕出門去。胡氏就借此為由,讓江父去退婚,說的很好聽,沈書君母子都被趕出來了,總不能把女兒嫁過去過苦日子。其實胡氏盤算著,讓江氏跟沈書君退了親,把江氏嫁給自己的傻侄子。
  江父覺得有理,結果鄭大舅不同意,江氏也堅決不同意。鄭大舅覺得,做人應該誠信,尤其是兒女親事,沈書君跟沈大爺分事之事,本來就是沈大爺欺負幼弟,要是江家這時候退了親,豈不是跟沈大爺一樣,也要壞了江氏的名聲。
  兩家因此又鬧騰起來,鄭大舅是力挺自己外甥女,他是老娘舅,現在外甥女沒了娘,他說話很頂用。不然就在這個時代,只是江氏自己想嫁沈書君,只有私奔這一條路。娶為妻,奔為妾,江氏只能為妾,而不能為妻。
  鄭大舅聯絡了沈書君母子,原本就有婚約,江氏在鄭家發的嫁。當年江氏母親鄭氏嫁到江家的時候,原本是有一份嫁妝的,鄭大舅想著己經鬧成這樣,就想討回來給江氏當嫁妝,結果江二老爺不給,鄭大舅也無法。當時鄭家己經十分敗落,鄭大舅也無力給江氏再置辦嫁妝,沈書君母子則更無所謂,當時他們也是一貧如洗,江氏就這麼嫁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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