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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都市言情] 蕎楚 - 《金夫玉媳 卷一:美人寧當剩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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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1 08:16:11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九章

  江氏冷哼著回道:「照你這麼說,主母持家嚴了竟然也是錯。你說因為我持家嚴,吳惠姐不得才為娼。這話真是好笑,你進門這幾年,請大夫看病就算了,吃穿用度全部都是公中拿錢,額外還有一兩銀子月錢。你要是真想貼補妹妹,只要每月送於她五錢銀子都足夠使用。省檢一點一個姑娘家用五錢銀子哪裡不夠,就是平常衣服首飾,我帳目記的再清,你送與妹妹幾件,難道我還能不允。當日你也是良家女,說起來好像是因為父親有病不得己為妾,但當年你與大爺相識之初你父親並沒有病。你敢說你後來願意為妾,不是為了錢財。」
  「我與大爺誠心相交,看中大爺人品樣貌,才願委身為妾。」吳姨娘哭著說著。
  江氏只是道:「這些話你還是留著給大爺說吧。」
  吳姨娘只是低頭哭泣,江氏冷著臉並不理會,沈書嫻看一眼吳姨娘,卻是道:「就算是為妾,你的月例銀子從來沒有少過你一分。你總是說嫂嫂持家太嚴,但你每年請大夫看病總是上百兩銀子,嫂嫂沒有苛扣你一分。你卻還是不知足,竟然跟妹妹合謀,要亂沈家子嗣。」
  「我也不想如此,偏偏我肚子不爭氣,惠姐又……大爺實在不想納她。」吳惠姐哭的更痛了,又道:「新人一個接一個進門,大爺來我房裡的時候都少。月例銀子是不少一份,但下人們哪個不是看人下菜,衣服首飾總是林姨娘挑過之後才送到我這裡。緊接著紹姨娘也進門了,全我要是再無恩寵,只怕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
  江氏聽得輕輕一嘆,沈書嫻聽得也幾分傷感,女人啊女啊,不能出去掙錢養活自己,都擠在一個後院裡為爭一個男人打的你死我活。就是江氏這個後宅主母在這場爭鬥中都不能脫身,所以才有那一聲嘆。
  末了江氏吩咐丫頭婆子們,道:「把姨娘扶起來,衣服妝容也得收拾好了,不得怠慢。」所謂好聚好散,這也吳姨娘在沈家的最後一天了。
  江氏和沈書嫻走屋門時,天己經黑透,冬天的黑夜總是來的早些。
  兩個婆子前頭挑燈,江氏和沈書嫻並排往,林姨娘落後一步,三個人都沒說話,身邊丫頭婆子更不敢吭聲。還沒出正月,天氣也不見轉暖,年前一場大雪卻是己經化盡。
  道路是丫頭婆子打掃好的,保證無冰無水,江氏忍不住想起她嫁給沈書君頭一年的冬天。她雖然一直跟胡氏不和,胡氏也幾次想置她與死地,但胡氏明面並不敢十分虐待她,可以說是錦衣玉食。
  沈書君被沈大爺趕出家門的事,嫁過去的時候江氏當然知道,但貧窮到底是什麼樣的,她卻不知道。後院鬥法是她熟知的,辛苦勞作卻是她從來不知道的。她是十月嫁進來沈家,頭一個冬天她雙手就起了凍瘡,就是現在天熱的時候還會覺得十分癢。
  幾年的辛苦,沈家終於富裕,然後一房房妾室也進門了。親眼目賭了娘家的妻妾鬥法,她娘死了,胡氏活了。說起來好像很簡單,人只要守著自己本份,但真的守本份可以了嗎?她娘就是太本份了,所以她死了,胡氏扶正。
  回到江氏正房己經過了晚飯時間,知道家中有大事,廚房也不敢來問,飯一直在灶上熱著。丫頭上來解下大氅,江氏問著:「大爺回來了嗎?」
  婆子上前道:「還沒有。」
  「嗯。」江氏應了一聲,又道:「那先傳飯吧,把姑娘和林姨娘的飯都擺到一處,省得跑來跑去。」
  婆子應了一聲趕緊過去傳話。
  沒一會幾個婆子提著飯盒過來,林姨娘跟丫頭們一起收拾擺桌,江氏又特別叮囑了一句:「吳姨娘屋裡的飯送去了嗎?」
  廚房婆子忙道:「馬上就送,總要先送了奶奶和姑娘的。」
  江氏又道:「原本送什麼,現在還送什麼。」
  「是,是。」婆子連聲應著。
  因為沒有外人在,江氏讓林姨娘也一起上桌吃飯,林姨娘謝恩坐下。不等三人吃完飯,衛策扶著沈書君進屋了,兩人在外頭吃的晚飯,肯定要喝兩杯,沒想到沈書君酒量這麼不好,才喝一壺就醉了,衛策只得扶他回來。
  江氏和林姨娘趕緊上前接住,衛策有幾分不好意思的拱手,道:「請嫂夫人見諒。」
  江氏笑著道:「衛小爺客氣,喝醉本就是平常事。」
  沈書君雖然醉了,但也不是完全糊塗,也揮手道:「跟衛小弟無關,是我自己不勝酒力。時候也不早了,衛小弟也回去歇著吧,明日我們早上我們再一道出門。」
  「沈大哥是事情煩多,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衛策說著,他自己一個人足夠了,沒必要拉著沈書君作陪。
  沈書君卻是笑著道:「才過了年,我也沒什麼事情,正好陪你一起玩玩,我自己也散散心。」
  衛策聽沈書君如此說,也不再說什麼,只是笑著道:「好,那明日還要勞煩沈大哥了。」
  說完這句衛策轉身就要走,正扭頭之即,卻又看到沈書嫻,不禁笑了起來,道:「明日出門回來,我送妹妹件禮物。」
  「呃……」沈書嫻不知道說什麼好,主要是衛策實在太豪邁,正常人真心傷不起。
  幸好衛策也不打算聽沈書嫻的回答,只是拱拱手,然後轉身走了。
  看到衛策出門,屋裡眾人都不如鬆口氣,丫頭們端了水來,江氏侍侯著沈書君洗了臉。沈書君看到裡頭桌子上的飯菜,道:「我還好,你們先把飯吃了,冷了就不好了。」
  林姨娘連忙笑著道:「奶奶和姑娘先吃吧,我來侍侯爺。」
  沈書君揮揮手道:「去吃飯吧,我沒事,並沒醉。」他知道自己的酒量,覺得差不多了就開始裝醉,反正他是怎麼也喝不過衛策,不如裝醉了也就不用真醉了。
  林姨娘笑著道:「我己經吃飽了。」
  沈書君這才不說什麼。
  江氏和沈書嫻坐下來吃飯,林姨娘侍侯著沈書君換了衣服,洗了手臉。等到兩人吃完,沈書君正喝著茶,雖然還是覺得有點頭暈,比剛進門時己經顯得清醒多了。林姨娘跟著丫頭們一起把桌子收拾好,江氏和沈書嫻在沈書君旁邊坐下。
  丫頭們上了茶,江氏也讓林姨娘坐下,嘆了口氣這才緩緩的道:「大爺,今天下午你不在家裡,家裡出了件大事……」
  「怎麼了?」沈書君皺眉問著。
  江氏又嘆口氣,卻把林姨娘如何發現,後來如何翻查,處置的全部說了一遍。沈書君先是發怔,隨即臉上怒氣越來越大,江氏這邊說話。沈書君端起茶碗直砸到地上,拍桌而起道:「我自認對那賤婦不薄,她為何如此害我!!」真要是讓吳姨娘得逞了,吳惠姐再生下兒子,他掙下的家業豈不是要拱手送人。
  說完這句,沈書君直往門口衝,江氏見狀連忙起身拿起沈書君脫下來的大包衣服,沈書嫻和林姨娘也連忙跟了上去。
  沈書君一路急走幾乎是跑進吳姨娘院裡的,正房的門關著,吳姨娘正在吃飯,飯菜是不缺,卻有幾分涼了。丫頭婆子都在旁邊看著她,吳姨娘知道是為什麼,是怕她尋死,就連江氏最後吩咐的那句不得怠慢,估計也是在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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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1 08:16:23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十章

  她是良家妾,就是自殺上吊,總是一場麻煩。而且她要是這麼死了,沈書君看不到她,江氏總有幾分說不清。所以至少要等到沈書君看到她,給她定罪,江氏才能脫的了身。林姨娘自覺聰明,卻不知道自己是最蠢的那個,這個後院裡,誰都鬥不過江氏。
  「砰」的一聲,正房門被踢開了,吳姨娘漠然的抬起臉,看向怒火攻心的沈書君,淡淡然站起身來,行禮道:「大爺來了。」
  沈書君幾乎要氣炸肺,此時哪裡還管如此禮數,上前掐住吳姨娘的脖子,怒吼著道:「你進門這麼久我自覺沒有哪裡對不起你,你為何要如此害我。」
  沈書君本來酒勁就有點上頭,現在又在氣頭上,直掐的吳姨娘臉色發紫。江氏,沈書嫻後頭追了過來,上前一左一右硬把沈書君拉開。幸好來的快,不然沈書君真敢直接把吳姨娘掐死。江氏勸著道:「大爺消消氣,吳姨娘身子弱,哪能下這樣的手。」
  「哪裡還是什麼吳姨娘,馬上打發人尋了當日的媒婆來,領吳氏出去發嫁。」沈書君怒氣未消的打斷江氏的話。
  江氏見沈書君脾氣上來,知道一時間半會扭不過來,雖然天色己經晚了,還是對婆子道:「去叫夏婆子來。」當日吳姨娘進門是夏婆子當的媒人,一事不煩二主,現在要打發吳姨娘走,還得要夏婆子過來。
  婆子趕緊領命去了。
  沈書嫻接過丫頭的茶碗遞給沈書君道:「哥哥消消氣。」
  沈書君卻是沒接,氣喘吁吁的看著吳姨娘,衣服首飾,爭寵鬥艷,凡事都可以包容。現在是子嗣上算計他,尤其在他一直無子的時候,那比背後桶他一刀還要嚴重。真叔可忍,嬸都不能忍,雖然被江氏和沈書嫻拉開,他還是恨不得上前掐死吳姨娘。
  吳姨娘被丫頭拉著,順順了胸口,那口氣也緩了過來。便站起身來,對著沈書君跪了下來,流淚道:「我對不起大爺,辜負了大爺。」
  沈書君怒瞪向吳姨娘,道:「你進門這麼久,吃的穿的用的全部都是上上等,你住的院子也就比大奶奶的差些。你妹妹以前行事那樣的不妥,那日你跪求,我還是把她留下來了。你到底哪裡不知足,非得在子嗣上算計我。」
  吳姨娘的眼淚一直往下掉,卻是一點哭聲都沒有,緩緩道:「大爺可曾計算過,從去年開年算起,到今年今日,足足一整年的時間,大爺來過我房中幾次?」
  沈書君被問的怔了一下,他本來就是商賈,外出行商也是平常事,年前又上京一趟,一年能在家半年就算不錯了。就是在家裡,交際應酬也是免不了的。他又不是只有吳姨娘一個,又有林姨娘進門,他真是分身乏術。
  吳姨娘流著眼淚道:「十三次,整整一年時間裡,大爺就進我的屋門十三次。我是對不起大爺,但我……我只想有個依靠而己,新人一個接一個進門,我正值花期年華,大爺一年就踩我門十三次,再過幾年,新人越多,我怕會連我是誰都忘了。」
  她不是沒愛過沈書君,那樣美貌的男子,但是……她是妾室,隨時都可以被取代被丟棄。就是她一直不犯錯,忍隱小心過活,萬一哪天惹沈書君不高興了,她的結局也是被主母隨意聘嫁。若是沈書君走到她前頭,她就更慘,要麼被嫁出去,要麼給江氏當丫頭。所以她需要孩子,有了孩子在這個家庭裡她才能長長久久。
  「你只知道我進房的時候少,那你知不知道我一年總共在家多少天。你抱怨我不進你門,那你怎麼不看看你身上穿的,還有你平常吃的,我天天在後院裡守著你,銀子就能從天下掉下來了嗎?」沈書君大聲反駁著,又道:「我是沒到你屋裡去,但我缺你吃了嗎,我少你穿了嗎?這幾年在你身上花的錢我拿去喂條狗,他都不會背後咬我!!」
  江氏看沈書君火氣又上來,想勸又不敢勸,只是看向沈書嫻。沈書嫻會意,便輕聲道:「哥哥,你消消氣,夏婆子馬上就來了,打發走了,眼不見心不煩,何苦這時氣壞了自己。」
  沈書君長長嘆了口氣,沈書嫻見狀又把茶遞上去,沈書君倒是接過來喝了一口。沈書嫻又道:「哥哥也別在這屋裡生氣,到了嫂嫂院裡再慢慢合計。」
  沈書君點頭,隨即站起身來,繼續在這屋裡看吳姨娘哭,他弄不好真敢過去掐死她。吳姨娘一直跪著,此時只是看著沈書君起身往外走,眼淚掉的更凶,卻是一點哭聲都沒有。
  林姨娘一直默然跟著,此時見沈書君走了,自然也要跟著走。一行人回到江氏正房,沈書君摔碎的茶碗早就被丫頭打掃乾淨。火發了出來,沈書君雖然還怒氣衝衝,但己經冷靜了許多。
  江氏這才道:「雖然說是讓媒婆領走發家,當日吳氏進門有兩個箱籠,一頂轎子抬進來的。此時要走了,這些斷不能少了她的。」不管妾室還是正妻,來時帶多少,走時一樣也要帶著走,不然只把人趕出來,東西卻是扣下不給,不夠被人罵的。
  沈書君胡亂的點點頭,道:「你做主就好了。」
  江氏猶豫一下又道:「吳氏這回行事是大大的不妥,但跟大爺總是四年夫妻,總不能一情份不念。我想著,這幾年給吳氏做的衣服,打的頭面也都由她帶去吧,吳家那樣的貧寒,她身子又不好,總不能真讓她空著手走,只怕每月藥錢都付不出來,惠姐又才落了胎。」
  沈書君又是一聲長嘆,情份,情份……他自覺得對吳姨娘不錯,為什麼吳姨娘會這樣。停了一下才道:「你做主吧。」
  夫妻兩個正說著,婆子就來報夏婆子過來了,沈書君發了那麼大的脾氣,派出去的婆子機伶的很,夏婆子正吃著飯,硬拖她過來的。
  沈書君起身道:「我不想與她說話,你打發她吧。」說著起身進了內屋。
  一時間夏婆子進來,見了禮讓了坐,丫頭倒上茶,閒話幾句之後,江氏就笑著道:「叫媽媽過來,也是有件事,當日吳姨娘進門是媽媽前後張羅結的契書。本來想著我身子不好,圖吳姨娘年輕好生養,結果進門這幾年,三災八難的,看病吃藥錢花出去不少,卻不見她有孕。我和大爺商議過了,襯著她年輕,就勞煩媽媽領她出去,自吃過活也好,還是由聘嫁也好,都隨她去了。要是有人娶了去,聘金也不用送過來了,只給她自己過活吧。」
  夏婆子當這麼多年媒婆,一聽這話就知道吳姨娘這是在沈家犯了不得說的事,所以江氏用這樣的理由打發。當即笑著道:「奶奶說的是,納她進門本來就是圖生養,不見孩子只花錢不大好。但她進門時……」
  江氏笑著道:「進門帶來的箱籠全部帶走,這幾年她在這裡的衣服頭面也都帶走。」
  夏婆子拍手笑著道:「奶奶寬厚,那我今日把吳氏帶走?」
  江氏稍稍猶豫了一下,笑著道:「今天天晚了,箱籠也沒收拾,就勞煩媽媽明天午後再來一趟吧。「
  跟夏婆子敲定,江氏又讓冬至拿五錢銀子給夏婆子當車馬錢,夏婆子歡天喜地的走了。沈書嫻事情料理的差不多,時間也不早了,也起身回去。江氏忙吩咐婆子挑好燈籠,又讓丫頭小心侍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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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1 08:16:3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十一章

  沈書嫻行了禮退下,走出江氏正房門的時候,天己經黑透。本來元宵節才過,正該月亮大的時候,此時卻是烏雲密布,看樣子今天晚上就會下起來了。
  今天的事情看起來像是林姨娘揭發,但沈書嫻心裡明白,這是江氏親自導演的。吳姨娘進門四年,林姨娘進門四個月,吳姨娘謀劃這麼大的事,林姨娘能查察覺到就是有本事。現在比江氏知道的還早,林姨娘真是這麼大的本事,她也不會進門給人當妾。
  有時候想想江氏挺虧的,她要是投生到現代,絕對是CEO的料。高薪拿著,別墅住著,菲佣請著,想要什麼都可以自己掙,弄不好小白臉都可以養幾個,哪裡需要在後院裡爭的死去活來。
  「姑娘回來了,剛才衛小爺過來,送了一枝梅花。」周嬤嬤上前說著,剛好她在屋裡,按理說這樣不太合適,但人家親自送到門上了,當下人的也不能把東西扔出去。
  「啊?」沈書嫻稍稍愣了一下,她滿腦子還是剛才的官司,沒想到衛策小爺又有奇招。送花?在古代真的行嗎?
  小丫頭機伶當即把花瓶捧了過來,一枝鮮艷的紅梅開的正好,應該是剛剛折下來的。笑著又道:「衛小爺說今天出門忘了給姑娘帶東西,路過園中時看紅梅開的正好,所以就折了一枝送來,說是借花獻佛了。」
  沈書嫻聽得的有分無語,周嬤嬤臉色也沒那麼好看,她曾是高門大戶的嬤嬤,規矩要求甚嚴,像衛策這樣……說是私相授授,人家是光明正大送過來的,都沒打發小廝來,親自來的。但要說光明正大吧,誰家男客人跑到人家未出閣小姐屋裡送梅花的,這都是哪跟哪。
  「那就擺著吧。」沈書嫻突然笑著說,難得在這個世界裡,遇上如此豪邁的人物。
  周嬤嬤忍不住道:「姑娘……」
  「那依嬤嬤之意,我該扔出去嗎?」沈書嫻笑著說著,又道:「衛小爺是沈家的貴客,他也……沒做什麼,就是送花來,也送的坦蕩。」這麼多丫頭婆子看著,再回想一下平常衛策的神情舉止,跟猥瑣這個詞實在不沾邊,只是這樣的行為讓人很無力。
  周嬤嬤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停了一下有幾分自言自語的道:「說起來衛家那樣的人家,怎麼家裡小爺……」
  「衛家?嬤嬤知道衛小爺家境如何?」沈書嫻反問,她和沈書君對於衛策身世都不太清楚,只猜出來家世不錯,聽周嬤嬤這個口氣是知道的。
  周嬤嬤連忙道:「我是看衛小爺的行動舉止猜出來的,必是世家公子無疑。」
  「噢……這樣啊。」沈書嫻並不相信,但也不追問,反正不管哪個世家的公子,都不會娶她一個商戶女。
  周嬤嬤見沈書嫻有幾分起疑,忙叉開話題道:「聽說後院吳姨娘的事發了,姑娘和大奶奶才料理了,連夏婆子都叫了過來,說明天就要打發她出門。」
  沈書嫻雖然知道這事瞞不住,但對於下人間傳話速度還是有點感嘆,輕輕嘆口氣道:「嗯,明天下午吳姨娘就要出門了。」
  周嬤嬤聽得一嘆,看一眼沈書嫻有幾分意有所指的道:「這就是姨娘的命,好不好,直接判了事,打發出去嫁人。再遇上主母苛刻的,直接定下聘金數目,多半又被聘去為妾,生死難料。」不管衛策對沈書嫻是啥心意,沈書嫻想嫁衛策,必是為妾。
  「好好的良家女子,本可以尋個門當戶對的當正妻,何必為妾。」沈書嫻淡然說著,周嬤嬤這是在借機好心勸她,不用勸,她自己明白的很。
  這個時代的女人,別說是妾室,就是正妻,也活的極不容易。只說眼前大嫂江氏,跟沈書君共患難這些年,她最後又得了什麼。一個個水靈靈新人在跟前,江氏要是隻想著,我是跟沈書君共患難的正妻,你們誰也越不過我,那她現在又會怎麼樣。
  沈書嫻很佩服江氏,江氏給自己的定位給準,她首先是沈家的主母,然後才是沈書君的妻子,所以到此時此刻,她才能如此從容。
  沈書嫻突然覺得她得糾正一下自己的心態,就像江氏這樣跟著男人苦出來的,沈書君也算是有擔當的,仍然擋不住一房接一房的妾室往家裡抬,女人多了,爭鬥也就開始了。後院爭寵的根源在於男人,與其當夫君是男人,不如當他是老闆。
  要是運氣好生下一串兒子,那養老保險算是到位了,不管男人怎麼樣,除非倒了血霉遇上家破人亡,不然這一生算是有保障了。
  要是不能生,或者生的都是女兒,那至少也像江氏這樣,把所有權柄抓在自己手上,男人跟前說的起話,不管妾室生了兒子,還是無嗣之後以後要過繼,誰都不能動搖她主母的位置。
  人活著的第一壓力是生存壓力,飯都吃不飽時,凡事都要往後靠。對於女人來說也是一樣,馬上就要被男人趕出門了,無處安身了,就是想談情,跟誰談去。
  「姑娘能如此想就好。」周嬤嬤有幾分欣慰的說著,衛家那樣的人家就是當妾,也不能說辱沒了沈書嫻,只是能嫁出去當正室,何必為妾。紹姨娘那樣是沒辦法,她不能脫籍,當妾室是她最好的出路,再差一點就只能進勾欄。
  春分不明其中道理,只是道:「嬤嬤說的哪裡話,姑娘好好的怎麼會給人當妾。」
  周嬤嬤忙道:「是我說錯話了,姑娘勿怪。」
  沈書嫻無所謂的笑笑,道:「時候也不早了,嬤嬤也該去歇著了。」
  周嬤嬤站起身來,笑著道:「姑娘也早點歇著。」
  小丫頭送周嬤嬤出門,春分就道:「周嬤嬤今天是怎麼了,衛小爺送來花時,臉色黑的跟鍋貼似的,雖然當時沒說什麼,衛小爺走了就開始說這樣不行,那樣不行。衛小爺這般行事雖然……不太妥當,但衛小爺跟姑娘年齡相仿,又是那般人物,要是能……」
  「嬤嬤是我為好。」沈書嫻說著,有幾分嘆息的道:「衛小爺的家世,不是一個平常商戶配起的。」那樣一個人物,要是能門當戶對多好。
  春分和立夏都變了臉色,沈書嫻不願多說,只是道:「以後衛小爺不管送什麼來,能推的都推掉。」當然以衛小爺的豪邁,誰知道他會送什麼,怎麼送。
  「是。」
  翻了翻書,練了會字,困意上來,沈書嫻喚來丫頭侍侯著梳洗睡下。丫頭們放下帳幔,吹了燈,沈書嫻卻沒多少睡意,要是現代社會的十五歲少女,撐死也就是高中生,弄不好還在讀初中,明星,漫畫,正是該瀟灑青春的時候,而古代的十五歲少女,卻開始想著嫁人,生孩子,後院主事。
  在床上翻騰一會沈書嫻迷迷乎乎的睡了,剛閉上眼,就覺得衛策穿著西裝禮服,手捧大束紅玫瑰在自己面前單膝跪下,喊著道:「親愛的嫻,我愛你,我們結婚吧。」
  夢中沈書嫻自己也是白色婚紗,剛想說答應。突然前面殺出來人一個鳳冠霞帔的婦人,怒指向她道:「你個賤妾,我是他正妻,還不快跪下給主母請安。」
  衛策剛想說其他,鳳冠霞帔婦人直向衛策衝過來,三下五除二把衛策打翻在地上。沈書嫻在夢裡還想著,衛策不是打虎英雄嗎,怎麼這麼簡單就被打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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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隨即場景轉換,沈書君和衛策手搖白紙扇,一身西門慶式的打扮出場了,沈書君給沈書嫻道:「妹妹,我跟你訂的是衛兄,你快丟開衛策,過來跟衛兄成親。」
  說話間沈書嫻和衛連舟換了衣服,變成古代的新朗新娘大紅色,正要拜堂之時,衛連舟突然間丟開彩球,上前拉沈書君道:「沈兄,其實我這都是為了你,我們私奔吧。」說著堂也不拜了。拉著沈書君就往外跑,然後謝延豐突然殺了出來又拉沈書君,沈書嫻並沒有見過謝延豐,但夢裡就覺得是他,瞬時打了起來。
  夢裡沈書嫻只覺得怒不可謁,頓時揭開蓋頭,大喊著道:「泥馬,老娘也要去找妹子!!」
  這麼一聲喊,沈書嫻不但把自己喊醒了,暖閣裡睡著的春分也醒了,連忙起身點上燈,走過來問:「姑娘怎麼了……」
  沈書嫻夢中醒了,還在恍神中,泥馬,這到底是什麼世界。春分見沈書嫻不吭聲,又滿頭大汗,不由的道:「姑娘,是不是做惡夢了。」
  「比惡夢還可怕……」沈書嫻緩過神來,長長吁了口氣,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如此真實的夢境,真比滿屋鬼怪可怕多了。畢竟鬼怪不是存在的,而夢裡的內容弄不好會成真。
  春分忙給沈書嫻倒了杯茶,道:「姑娘壓壓驚。」
  沈書嫻接過來喝了一口,確實得壓壓驚,春分接過懷子又道:「不然我陪著姑娘睡吧,這樣床上多個人,姑娘不至於如此害怕。」
  「不,不用!!」沈書嫻連聲說著,主要是想到夢裡自己說的那句話,找女人什麼的,壓力還是太大了,夢裡想想就算了,別真的執行。
  春分看沈書嫻神情有異,看來是被惡夢嚇的不輕,便道:「天看著也快亮了,不如我陪著姑娘說會話。」反正下午也沒什麼事,完全可以再補眠,惡夢嚇成這樣,還是別睡了。
  沈書嫻點點頭,看春分只穿著內衣,便道:「你去把衣服穿上,坐我床上說會話。」
  春分穿了衣服坐過來,沈書嫻揭開被子讓春分一同坐下來。
  春分又道:「姑娘莫怕,明日跟奶奶說一聲,到廟裡要來符來,壓在枕頭下面就好了。」
  「不用了。」沈書嫻揮手說著,隨即想到家裡悶這麼久,到廟裡逛逛也不錯。便改口道:「只是要張符怕不靈驗,不如明天給嫂嫂說了,親自去廟裡一趟也挺好。」
  「姑娘說的是。」春分笑著說著,又道:「姑娘在家裡也悶了一段日子,出去散散心也好。」
  「正好也叫上嫂嫂一起。」沈書嫻笑著說著,家裡這麼多煩心事,是該出門走走了。
  閒話一會,混到天亮,丫頭們侍侯著沈書嫻穿衣起身,對鏡梳妝的時候,沈書嫻忍不住看看鏡中的自己。衛策那天誇她那句,他所見的第一美女,當然這是在小姐裡頭比,丫頭歌伎類的不算在內。
  這話也不算太誇張,就沈書嫻穿過來之後,見的這些奶奶小姐確實都不如她。就是把丫頭歌伎算了,也就紹姨娘能跟她比比。
  「姑娘看什麼呢?」立夏給沈書嫻梳著頭,笑著說著,沈書嫻天生麗質,人所共知的事,姑娘頂著這張臉這些年,也不像今天這樣,一直對著鏡子照。
  因無旁人在,沈書嫻對著鏡子脫口就道:「你們說,是我好看些,還是我哥哥好看些?」夢中衛連舟正跟她拜著,轉眼就拋下她跟沈書君私奔。
  立夏和春分被問笑了,道:「姑娘這是怎麼了,您是女兒家,大爺是男子,如何比的了。」
  沈書嫻先是一怔,隨即自己笑出聲來,雖是個夢,一時間她還真放心上了。自古男女有別,這個確實沒辦法比,再來個純點的,人家就愛男人,女人長的國色天香都沒用。笑著道:「我也是睡糊塗了,叫丫頭傳飯,吃過我去嫂嫂屋裡。」想出門得江氏同意才行,要是江氏也同行就更好了。
  吳姨娘出門
  沈書君昨天晚上在江氏房裡歇的,吳姨娘鬧的這麼一出,讓沈書君除了生氣外還有幾分灰心。他自覺得待吳姨娘不薄,結果吳姨娘這麼背後捅刀子,還這樣那樣一統抱怨。要是其他的事情,吳姨娘這樣抱怨,他可能還會回轉一點,這種事情出來還如此抱怨,他真恨不得掐死吳姨娘。
  江氏當時就道:「這也是我的不是,當時納吳姨娘進門時我也該勸勸大爺的。原本給大爺納妾是想著我不生養,屋裡多兩個人好養孩子。其實說養孩子,家裡這些丫頭原本都是清白人家的女兒,只因家裡不好才賣身為奴。就是幾經轉手的不好,總有幾個是從小跟著的,這些人賣身契在手裡,再怎麼樣也翻不出天來。」
  沈書君聽得一嘆,道:「你說的也是,人大心大,要吳姨娘只是家裡的丫頭,賣身契在手裡,怎麼也不敢想謀劃子嗣,以圖後事。」
  像吳姨娘這樣就是,家裡站穩了,就開始想著我怎麼能更上一層樓,要是能生下兒子,她們兩姐在家中地位馬上不同,所以她才敢如此圖謀。要是換成丫頭出身,這種事情想都不想,賣身契在手,就是打死了負的刑責也小。像吳姨娘最多也就是打發她出門,再狠一點就是她一頓,卻不能傷她性命,打成重傷都不行。
  「說起來都是我不好。」江氏一聲長嘆,她要是有個兒子,正經嫡長子,再是良妾出身,生下兒子哪個敢跟她爭。正妻無所出,所以才先占這個長子的名。
  沈書君拉起江氏的手道:「這哪裡能怪你,要怪也是該怪我,當日是我無力供養妻兒才會拖壞你的身體。經過這回事我算是明白了,良家女子好是好,我是招惹不起。吳氏還抱怨我不往她房裡去,想想也是,我一年只得半年在家,屋裡還添這些人口,憑添氣生。」
  這話江氏聽得比較順耳,卻是道:「我唯一所求家中姐妹哪個爭氣,早日給大爺生下兒子,我才能放心。」
  夫妻兩個說了許久,丫頭們服侍睡下之後,沈書君也是許久沒睡。早上起來的也就有點晚,林姨娘早早起來請安,便侍侯著兩人穿戴梳洗。早飯剛擺上,沈書嫻也來了,江氏忙笑問:「早飯可吃了?」
  沈書嫻笑著道:「己經吃過了。」
  江氏又忙吩咐丫頭端茶上來,夫妻兩個繼續吃飯,沈書君卻是突然想了起來,道:「怎麼不見紹姨娘?」因為上頭沒有長輩,他們晚起點無所謂,但按平常時間林姨娘早就來了,連沈書嫻都來了,紹姨娘也早該過來侍侯了。
  不等江氏開口,林姨娘連忙道:「大爺不知道,這紹妹妹身子嬌弱,奶奶又寬厚,進門這麼久,早晚請安我沒遇上過她。」
  沈書君臉色即時難看起來,道:「本就是銀子買來的官奴婢,屋裡的大丫頭也比她體面些,破例讓封了她姨娘,她卻這麼不知好歹,逞的她比祖宗還大。傳我的話去,以後每天早晚紹姨娘都必須過來侍侯。」
  江氏也在旁邊勸著道:「大爺消消氣,想來紹姨娘也是想著以前種種,原也是有些氣性,以後慢慢的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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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真有氣性早就有一頭撞死了,何故活到現在。」沈書君說著,他花下巨資買下紹姨娘,其實就是覺得曾經的高門大戶小姐流落魄至此挺有趣的,不然只是因為漂亮,他怎麼也不會花那麼多錢。沒想到一時起興買來的,竟然是這麼個玩意,虧死了。
  「哥哥實在覺得她不好,打發她出門就是了,何必鬧這個氣。還讓她到嫂嫂跟著侍侯,還不夠給嫂嫂添氣的。」沈書嫻插嘴說著,紹姨娘估計連沈書君都不放到眼裡,更何況江氏。非得讓她到江氏跟前侍侯,侍侯的心不甘情不願,看著就覺得煩。當然在江氏手裡紹姨娘是翻不開,但何苦如何折騰,你好就留,不好就走,這就麼簡單。
  沈書君聽沈書嫻都如此說,不禁點點頭道:「是這個話,不過來也好,何苦給你惹氣。」紹姨娘這種是賣身契在手,可以隨意送人發賣。處理吳姨娘還得叫了當日媒婆來,解了契書,拉走東西,紹姨娘隨便找個人牙子就好了,省事的很。
  飯完沈書君也要去赴衛策的約,說好的今天還要一起出門逛。江氏和林姨娘侍侯著更衣,打發沈書君出門。
  沈書嫻便道:「昨夜我做了個惡夢,嚇得半夜沒睡著,我想著去廟裡燒香,壓壓驚。」
  沈書君聽得有幾分擔心,忙問夢到什麼。
  「也記不得了,只知道十分嚇人。」沈書嫻說著,夢的內容實在不能說。
  沈書君也不再問,道:「最近家中煩心事也多,讓你嫂嫂跟你一起去吧,多添些香油錢,去去家中晦氣。」
  「嗯,挑個好日子,我們都去。」江氏說著。
  打發了沈書君出門,沈書嫻跟江氏一處看看帳本,處理後院瑣事。林姨娘也沒走,只在旁邊侍侯,混到中午江氏看林姨娘沒走,便命丫頭把林姨娘的飯端到一處吃。飯剛吃完,婆子就來回吳姨娘的東西己經全部打點好了,問江氏要不要去看看。
  江氏道:「我己經吩咐過,屋裡東西吳氏想帶走就帶好了,把轎子準備好,等夏婆子來了好好把她抬走。」
  婆子又道:「吳氏走前想見奶奶,說要給奶奶磕個頭。」
  江氏聽得笑了,道:「難得她有心,我受她的禮就是了。」
  婆子趕緊過去傳話,沒一會只見吳姨娘一身水綠綢衣,神情淡然的進來了,進門給江氏磕了四個頭,道:「今日我去了,再見不知何時何地,特來辭別奶奶。」
  「你在家中四年,服侍大爺盡心,對我也十分恭敬。臨走之時又能想到來辭別,難得有心。」江氏說著,又道:「大爺今早出門去了,你要是想見他,有話與他說,我就派人尋他回來。」
  吳姨娘搖搖頭,苦笑著道:「大爺恨我至深,此時相見不如不見。但有一事,我求奶奶看我在家中侍侯四年的份上能允了我。」沈書君此時正恨她,不管她求什麼,沈書君都不會答應。相反的,她馬上就要出門,跟江氏不再有利益衝突,自己求,江氏允了,反倒得了賢慧寬厚的名聲。
  「你說吧,」江氏說著,吳氏倒也聰明,此時倒是知道來求她了。
  吳姨娘又磕了一個頭,道:「此番奶奶遣我回家,我願意聽任媒婆聘嫁。但是我那妹子……奶奶也是知道的,我父母雙亡,又沒有兄弟,惠姐兒將來前途全在我叔叔身上。我叔叔要是心善,不管找戶什麼人家妻也好,妾也罷,惠姐也都認命。但我唯獨擔心,我叔叔把惠姐隨意賣與大戶人家為奴。」
  她是沈家打發出來聘嫁,她叔叔不敢過問。但惠姐不同,不管妻還是妾,都不是奴籍,良籍總有翻身的可能,一旦為奴,生死全隨主人心意。
  「那你是想著?」江氏問,她倒不介意幫吳姨娘這個忙,雖然與理不和,但吳家十分貧困,吳姨娘的那個叔叔完全不成器,沈家要是插手幫一把,吳家沒人敢說一個不字。
  吳姨娘磕頭道:「我只求奶奶吩咐夏婆子,把我和惠姐一同聘嫁,為妻為妾,山高路遠都不挑剔,只求不為奴為婢。」
  江氏聽得輕嘆口氣,道:「我允你,你放心去吧。」這姐妹倆要是沒那麼愛財,日子怎麼也不會過成這樣。吳姨娘過世的親爹,雖然也不成器,但總把兩個女兒養大了,不像一般人家,日子過不下去就隨意把女兒發賣為奴。
  「謝奶奶大恩,來世結草銜環報答奶奶。」吳姨娘磕頭說著,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
  江氏聽得也有幾分心酸,隨手從頭上拔下一根金釵,讓冬至遞給吳姨娘,又道:「好歹也是服侍大爺一場,這個送與你當個念想。」
  「謝奶奶賞。」吳姨娘磕頭說著。
  吳姨娘話完,丫頭來報夏婆子來了,夏婆子進了屋裡,先向江氏和沈書嫻請安,讓了坐倒上茶,江氏就道:「吳氏己經收拾妥當,就麻煩媽媽了。」
  冬至上前,把早封好的五兩銀子遞給夏婆子,夏婆子高高興興的接了。叫媒婆打發姨娘丫頭,人家也不是白幹活。
  江氏又道:「吳氏剛才自己說,她願意隨媽媽聘嫁,還有她妹妹惠姐年齡也不小了,她再三求我,我就勞煩媽媽也把她惠姐嫁了,要是能嫁在一處,她們姐妹也有個照應。」
  夏婆子連連點頭,笑著道:「奶奶實在仁厚,想吳家叔叔那樣的德性,要不是奶奶囑咐一句,只怕就要把惠姐發賣為奴了。」
  江氏看一眼吳姨娘又道:「雖然因她身子不好,不大生長才由媽媽打她出去發嫁,到底也是服侍過大爺一場的。聘嫁之時,切忌要打聽清楚,莫不要貪人錢財由人隨意帶走。要是讓我知道了……」有種拐子專門跑到外鄉,以嫁娶名,尋一些漂亮女兒當暗娼。有些媒婆是知道的,但想多賺些聘金,只裝做不知。
  夏婆子連忙笑著道:「奶奶說的什麼話,我有兒有女的,真要如此行事,我還得擔心天理報應。」
  吩咐完畢,夏婆子即帶吳姨娘出門,箱籠傢伙江氏早打發了小廝幫著抬,吳姨娘又給江氏和沈書嫻磕了四個頭,這才轉身去了。
  江氏又打發身邊兩個大丫頭去送。
  晚間沈書君又喝的半醉進家,沈書嫻和林姨娘在江氏那裡吃完飯就己經回去,江氏只說吳氏己經出門,也不再說其了。沈書君只是揮揮手說知道了,丫頭們倒上茶,沈書君喝了一口又道:「衛小弟的酒量實在太好,今天差點又喝醉。」
  「今天閒來無人時,姑娘才跟我說,昨天衛小爺送了一枝紅梅過去。」江氏說著,沈書嫻說這話的時候也表示很無奈。
  沈書君嘆氣道:「今天街上時,他看到玩偶本還要買了說要送與小妹,後來被我攔住。」不然現在沈書嫻屋裡敢被玩偶全部占領。
  江氏忍不住道:「衛小爺如此……大爺是不是要把話說明白些?」
  「隨他去吧,拖過去這半個月衛兄就要把他拎走了。」沈書君說著,他還想著衛連舟當他妹夫,所以衛策的有些行事,也不好十分說,真說破了,怎麼再跟衛連舟說親事。暗示就好了,多拒絕幾次,衛策自己就明白了。
  「還是大爺思慮周全。」江氏說著,跟衛連舟雖然也不見有幾分把握,總是有點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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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夫妻兩個正說著話,外頭小丫頭匆匆來報:「外頭李管事接到京中謝延豐大人的包裹,怕是有急事,要見大爺。」
  沈書君本來都要睡下,忙道:「速讓他進屋回話。」
  江氏和沈書君到了中間廳裡,李管事匆匆進來,把信送了上來。沈書君忙拆開看,包裹不算小,一個大木盒子,分列幾層,最上頭放的是一封信。
  沈書君先拆開看信,內容十分多,前頭是問侯訴說衷腸情誼,最後卻是又說了一件大事。學子是三年一科,官員則是三年一調任,去年有春闈,今年就是官員大調任的時候。巡鹽御史又要換人,現在淮陽的知縣馬上要調到別處為官。
  新任巡鹽御史姓柴,謝延豐雖然早就寫信給他,也回信了,但因為以前並無交情,人家會不會買這個面子不好說。
  這位柴大人幾時到青陽上任,謝延豐倒是打聽清楚了,但要麻煩沈書君走一趟,拿著貼去請安。貼子謝延豐己經準備好了,是他的貼子,拿這個貼子到門房,柴家肯定讓沈書君進門,當然除了這張貼子外,肯定不能空著手去。
  還有新任淮陽知縣,以及青陽的知府,謝延豐早寫了信過去,這兩個的官位都不大,知付那裡沈書君去青陽的時候,順道去就好了。至於知縣,意思一下銀子上不虧就好了。最麻煩的就是巡鹽御史那裡,家世背景跟謝延豐都差不多,以前也沒多大交情,要沈書君親自登門打點。
  「柴大人二月中旬才到青陽,差不多還有一個月時間,倒也來的及。」江氏說著,又道:「只是要送些什麼……」謝延豐說的明白,這位柴大人跟他出身差不多,這樣的世家公子,直接送金銀人家弄不好會認為是種侮辱,但要投其所好,世家公子的喜好……
  沈書君也有點犯愁,卻是道:「慢慢合計。」
  沈書君和江氏把庫房打開裡外翻看兩遍,仍然沒發現合適的賀禮。沈家也就是商戶,還是這幾年才突然暴發的商戶,來往人家不外乎本地的一些商戶,鄉紳之類的,平常送禮也不過是金銀之類,玉器都少。
  現在突然要給世家公子出身的巡鹽御史送禮,要是沒有世家公子這一條,送金銀還可以。讓沈書君說這個最實在,但想想平常謝延豐拿的用的,來往送的東西,頓時覺得金銀實在不能出手。謝延豐倒是送過沈書君幾件玩器類,東西是很好,但這本是基友之間互表情誼的,不好轉送。
  沈書嫻旁邊插嘴道:「衛大爺常年跑海運生意,見的都是外國稀奇玩意,貴重不貴重先不說,只說稀罕怕是國內難找的。哥哥與衛大爺的關係又交好,不如寫封信給他,說明用處,讓衛大爺幫忙尋幾件東西,哥哥按市價給他錢豈不是妥當。」
  沈書君覺得這個主意甚妙,青陽也是海口城市,外國貨肯定有。但大海商不會給巡鹽御史送禮,販鹽當然賺錢,海運同樣的賺錢。現在他直接問海運第一大東家買幾件玩器,就是不能震驚全場,至少也俗不了。當即拍手笑道:「這個主意好,衛兄應該人在青陽,我馬上寫信過去。」
  沈書君立時寫了信,都沒送到驛站走官方路線,派了小廝連夜送去。衛連舟跑青陽是來找人,東西肯定沒帶在身邊,但從海口運東西到青陽,最多也就是十來天時間,只要動作迅速,時間上肯定來的及。
  江氏也大鬆口氣,能不能討好巡鹽御史直接關係沈家未來三年的收入,不怕高價送禮,就怕送進去。這年頭的商戶想掙錢,哪個不是先把官員們喂飽了,喂不飽他們,誰也別想賺錢。
  信送出去了,沈書嫻看沈書君還是眉頭緊鎖,便道:「信都送出去了,哥哥還擔憂什麼?」沈書君幫著衛連舟尋衛策,後來又幫著留住衛策,本來就欠著沈家人情,現在沈家有事托他,他怎麼也不好推掉。
  沈書君揮揮手,也沒說其他,信上內容是沒啥問題。但是像這種官職調任,一般都是年前決定,年前他才進了京,當時謝延豐什麼話都沒說,突然間年後來了這麼一封信……莫不是謝延豐朝上出什麼事了吧。
  沈書君對於朝堂上的事從來沒關心過,更不知道裡頭門道,他就是擔心也幫不上忙,便道:「昨天不是說要去廟裡上香嗎,今天天晚了,明天早上起來就去,我也去,家裡誰想跟著的也都帶上,祈福保佑家宅平安。」
  「是。」江氏應了一聲,隨即讓丫頭傳話給林姨娘和紹姨娘,問問她們去不去。
  沒一會林姨娘帶著丫頭親自來了,滿臉高興的說她也要去,要給家中老小祈福。冬至也跟著回來了,她去紹姨娘屋裡傳的話,紹姨娘仍然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冬至看著十分來氣,此時便添油加醋的道:「紹姨娘說她最近身邊不適,哪裡都不想去,讓大爺和奶奶自便。」
  沈書君心情本來就鬱悶,聽得此話更是大怒,道:「她一個婢妾也敢讓我們自便,她當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有機會上眼藥,林姨娘從來不放過,嘆氣道:「紹妹妹也真是,平常不把我放在眼裡就算了,沒想到現在連大爺和奶奶,她也如此不放在眼裡,這輕狂樣真讓人……」
  沈書君怒氣未消,又聽林姨娘如何此說,當時就道:「昨天不來給大奶奶請安我就想發落了她,今天還敢如此輕狂。花大價錢買來,好吃好喝供著,倒是把她的脾氣養大了。傳我的話,以後這個家裡再沒有紹姨娘,身邊的丫頭全部調離,衣服首飾全部收回,從小跨院裡遷出來。」
  林姨娘和冬至就等沈書君這句話,要說美貌沈家的丫頭媳婦沒一個及紹姨娘的,雖然出身不好,但要是讓她得了專寵,其他人都得靠邊站。幸好是這樣不識趣的脾氣,現在讓沈書君一句話發落了,聽得她們心裡暗爽。
  但只是從姨娘降為通房,仍然在沈家呆著,紹姨娘吃了這回虧,以後真學乖了。再去主動巴著沈書君,以沈書君的脾氣還能把她再升回姨娘。要是能想個辦法,直接發賣,出了沈家的門,那才徹底絕了後患。
  江氏旁邊聽著也不如嘆口氣,紹姨娘這樣的出身,就是生了孩子都不能算她的,對她基本上沒有威脅,跟林姨娘這種良家妾還不同。沈書君現在發了火,便道:「這樣也好,省得鬧氣。不過遷出來之後大爺要如何安置?紹姨娘的身價銀子……」
  姨娘有姨娘的月例,丫頭有丫頭的例,紹姨娘這種連契書都沒有,主人家說是姨娘她就是姨娘,說是丫頭她就是丫頭。要是平常十幾兩銀子買來的,江氏也就無所謂了。紹姨娘的身價是八千銀子,就是現在了江氏還想起來還覺得肉疼。依江氏的,要是沈書君看不上不打算要了,那至少也得轉手出去,好歹賣點錢,不至於損失這麼多。
  江氏這麼一提醒,沈書君想也覺得八千銀子買個丫頭太吃虧,尤其是紹姨娘還不願意跟他睡,心裡突然冒出個念頭,道:「西北角的跨院一直空著的吧。」
  江氏回道:「一直閒著,我安排了人定期打掃,收拾一下也能馬上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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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把紹氏遷到那裡去。」沈書君吩咐著,又對江氏道:「常聽說士大夫之家眷養歌伎以供玩樂,你留心些,再買上兩三個,請個教席調教。」
  眷養歌伎是仕大夫和高門大戶公子的愛好,沈書君也只在謝延豐家裡見過,個個色藝雙絕不說,還都是能詩會畫,不管平常眷養的花費,還是買來時的成本都非常高。其作用也就是公子們聚會時,表演歌舞或者執壺倒酒,要是席間哪家公子看中了可以直接開房睡。
  就像平常沈書君請客,總會去勾欄裡叫上幾個唱的,給出場費,席間還有打賞,散了場伎女也就各自回去。高門大戶的公子們則玩的更花,直接把歌伎養在家裡,其作用跟伎女差不多,成本卻比請伎女出席要高太多了。
  一個歌伎的使用壽命最多是從12歲到19歲,樣貌美麗,能歌善舞,還要寫詩作畫,這些都要專人調教。手,身體還要細細保養,就像揚州瘦馬的價錢高,早期投資的成本就不低,這些歌伎們也是一樣。
  一個成品歌伎,年齡剛剛好,各樣的都好的,差不多能賣到上千銀子。還不算買到之後,置辦衣服頭面,找教席演練歌舞的錢,歌舞編排還要緊跟著流行。平常商戶人家,哪裡能養的起這個,就是能養起也覺得十分沒必要,這是仕大夫們玩的,太高端了。
  江氏雖然沒見過眷養歌伎,多少聽說過,以沈家現在的家境想養起一班歌伎太不容易了,也沒必要。便道:「大爺的意思是想著?」給官老爺們送過去,這種高端玩意向來是他們玩的。
  沈書君點點頭道:「聽謝大哥說過,互贈歌伎是平常事情。我想想二月青陽這趟,不止是御史府上,知府府上也得去,謝大哥又特意寫信過來,我只怕禮太輕,要是有合適的歌伎送過去,也不失是個好主意。」
  按謝延豐所說的,眷養歌伎和贈送歌伎都是仕大夫間的一種時尚,仕大夫家裡要是沒幾個歌伎根本不好意思開宴會,席間沒有樂子,還有啥玩頭。至於勾欄裡的伎女,那等高門大戶怎能容伎女進門,所以直接劃出一個院子裡來養在家裡。不管主人還是客人,都可以隨意幸盡。
  這跟送妾室還不一樣,挑兩個美女過去,說這兩個女子如此美貌,給老爺收在房中。官老爺聽著肯定不順耳,我到底有多大的色名,讓人送禮都送這個。現在說是送歌伎,就跟送個貓狗一樣,喜歡就收下,就是嫌成色不好也不會惹惱人家。
  江氏也點頭道:「大爺說的是,這樣的賀禮倒也不顯得死板。我這就打發婆子請人牙子過來,要是有合適的,現在就留下,一併送到西北院去,再請來教席,至少得編出一支舞曲,還有衣服頭面也都得收拾了。」
  歌伎的主要作用得能歌善舞,把人送過去了,啥都不會桿在那裡,人家會看上才怪。總要舞上一舞,人家看的滿意這才收下。
  沈書君聽得也十分滿意,道:「如此甚好。」
  林姨娘旁邊聽著,紹姨娘這回不止姨娘做不成,連丫頭都做不成。直接被當成歌伎送出門,徹底絕了後患。心裡是萬分高興,臉上卻是不好帶出來。江氏又叫來張財家的,連同兩個管家媳婦一起過去,除了傳達沈書君的話,更是收回紹姨娘的衣服首飾。
  紹姨娘進門的時間並不長,東西倒是不多,麻煩的是家裡丫頭又多了。姨娘身邊的丫頭婆子都是有定數的,吳姨娘出門時就多出來幾個丫頭,現在把紹姨娘送到西北院去,她身邊的丫頭肯定不能跟著過去。
  江氏又道:「吳氏身邊的大雪是大爺收用的,不能打發出去,我想讓她過來到我身邊侍侯。還有幾個小的,我看不如讓人牙子領出去,家裡實在使不著。」
  丫頭婆子養多了並不是好事,月錢,四季衣服都是開銷,一旦活少人多,彼此之間又要互相托推託。更有下人見主母寬厚,更有欺主之事,總覺得進了沈家的門,就是主母也不能怎麼樣。江氏持家甚嚴,對於下人不會很苛刻,但也不會養閒人吃飯。
  沈書君只是無所謂的道:「你做主就好。」
  江氏便讓冬至把多餘丫頭名單列出來,不管進府之前是不是清白的,至少沈書君沒動過她們,以後是好是歹就看她們的各自的命了。正寫著名單,張財家的就進來回稟,說紹姨娘得知她被降為歌伎,鬧的實在厲害,又是尋死又是上吊,問江氏要不要去看看。
  像紹姨娘這種不能脫籍的官婢,讓她當歌伎是極平常的事,這跟讓一個平民當歌伎是兩回事。要是因為這個自殺死了,死也是白死。張財家的卻是估摸著江氏的意思,要是紹姨娘真死了,那豈不是虧大了,所以特意來說一聲。
  沈書君當即冷笑著道:「她要是真有這麼大的氣性,進勾欄裡的時候就該去死了,現在倒是鬧起來了。押著她到西北院去,找婆子看好她,一天只給一頓飯,餓上兩天她連鬧的力氣都沒有。」要是以前沈書君未必有這麼狠的心,只是很不巧,吳姨娘那把算計他正記在心頭,總覺得妾室們都要算計他,紹姨娘又是那樣的不識相,他看著都煩了。
  張財家的見沈書君發話了,臉色也不好看,不敢再問,趕緊去執行。
  沈書嫻早上跟著沈書君和江氏翻庫房,下午又坐了這半日,江氏和沈書君還要忙碌著買人賣人,便起身道:「嫂嫂屋裡事多,我去吩咐管事備好車駕,明天好去上香。」這事不難,讓婆子傳個話,說好幾輛車馬,各自丫頭只是跟車,再帶上小廝,以及中午的吃食,也就足夠了。
  林姨娘也插話道:「我跟著姑娘一起去看看。」
  沈書君便對沈書嫻道:「你也累了半天,回房歇著吧,擬好單子讓林姨娘去吩咐。」
  「也好。」沈書嫻說著,也沒回自己屋裡,省得林姨娘還得再跑一趟。直接讓磨了墨,沈書嫻當時在單子寫好,遞給林姨娘道:「麻煩姨娘了。」
  「姑娘說的哪裡話。」林姨娘笑著說著,又贊著道:「姑娘是越來越能幹,凡事都想的周全。看這單子擬的,連中飯大爺的喜好都想到了。」
  「麻煩姨娘走一趟了。」沈書嫻聽得只是笑,又看向沈書君道:「我先回去歇著了,晚上就在屋裡吃了。」她也就不用再跑一趟。
  「去吧。」沈書君笑著說著。
  沈書嫻行禮退下,雖然穿過來一年多,但對於買賣人口總有點不太習慣。過了二十幾年人人平等的生活,突然間這裡人分三六九等,可以自由買賣不犯法,總覺得有點怪怪的,這跟使喚丫頭還有點不一樣。現代也有保姆月嫂,每月多少錢工資,價錢合適就乾,不合適就散夥。
  小丫頭打起簾子,沈書嫻解了大氅遞給丫頭,剛想要茶,就見周嬤嬤滿臉淚痕的跪到自己面前。
  沈書嫻進門就看到這樣的架式多少怔了一下,隨即給春分和立夏使眼色,兩個丫頭上前把周嬤嬤硬摻了起來,春分就道:「媽媽這是做什麼,這樣大的禮,要是外頭有人看到,知道姑娘敢這樣待引教嬤嬤,不知會傳出多少閒話來,想來姑娘並沒有虧待過媽媽,媽媽何故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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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雖然說分主子奴才,但引教嬤嬤和奶媽在家中的地位是不一樣的,這些說是奴才,要是譜擺大的,小姐奶奶都放不在眼裡。尤其是周嬤嬤,她並不是賣身進府,她是沈書君請來的,跟西席是一個道理,寫了投身文書進府,幹一年活給一年錢,要是不想做了,給主人家協商好,她可以自由走人,她本身是平身。
  春分如此說,周嬤嬤也不敢跪著,仍然哭的滿臉淚痕,兩個丫頭摻著周嬤嬤在椅子上坐下來。沈書嫻這才在上首坐下來,卻是嘆了口氣,不等周嬤嬤開口就道:「我知道媽媽是為紹姨娘來,也知道媽媽曾經是紹家的舊僕。媽媽為了舊主能如此,我看在眼裡也十分感動,但是媽媽……沈家花了八千銀子買了紹姨娘,媽媽能為她贖身嗎?」買的是時候是處,現在不是了,就是把這個錢折價了,周嬤嬤也付不起。
  周嬤嬤頓時啞口無言,她也是一大家子人口,吃穿住用哪裡不需要錢。要是家中真有八千金之富,她何故這個年齡出來給沈家做事,不就是為了五十兩銀子的年俸。
  「紹姨娘看不上我家哥哥,對衛大爺青眼有佳,這是沈家上下都知道的。媽媽既然是高門大戶出來的,要是家裡有這樣的姨娘這樣,這又要怎麼算?」沈書嫻說著。
  「紹姑娘只是……」周嬤嬤想解釋兩句,但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末了只是低下頭。
  沈書嫻嘆氣道:「媽媽教養我幾年,我感激不盡,要是其他事情相托,我定不推辭。但紹姨娘之事,你要我如何跟我哥哥開口?想來紹氏也是可憐,本來官宦人家小姐卻流落至此,她要是好好的在家裡,以我兄嫂的性格怎麼也不會難為她,沒想到她如此心大。也不瞞媽媽,我哥哥的心思你也知道,家裡如何能容她。」
  「但是……大爺當她是歌伎送出門……」周嬤嬤不禁又哭了起來,要是沈書君把紹晚詞發賣或者轉手送人為妾,她也未必會來求跪求沈書嫻。周嬤嬤就因為高門大戶裡呆過,更清楚歌伎的卑賤,所謂歌伎幾乎就是誰都能上,別說主人客人,就是家裡管事小廝,也能任意去欺負糟蹋。
  遇上主人寬厚的,過了使用年齡,會歸還賣身契,到官府消了奴籍成為平民,再給點銀兩發嫁出去。但紹姨娘是不能脫籍,主人家只會把她繼續發賣,或者留下來當歌伎教席,沾了個伎字,一輩子都是任人欺負。
  沈書嫻也是一臉嘆息道:「事情也是趕的巧,正好有官宦人家求歌伎……紹氏要是幾十兩銀子買進門的,看在媽媽教導我一場的份上,身價銀子都不要媽媽的,只管讓媽媽領人走。但這麼一大筆錢……」
  周嬤嬤只是嗚咽哭著,說到底就是銀子的事,八千兩銀子……
  沈書嫻使眼色給立夏,分春端茶上來,勸著道:「媽媽別傷心了,喝口茶歇一歇。雖然說是舊主,恩情不能忘,但人總得看眼前。你這樣哭著求姑娘,豈不是讓姑娘為難。大爺再是待姑娘好,姑娘也得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大爺和奶奶己經議定的事,姑娘要是去求,大爺豈不是嫌姑娘沒眼色。姑娘本來就是跟著兄嫂過活,就是再好,跟父母總有些不一樣。」
  立夏這麼一番話,讓周嬤嬤止住了哭聲,道:「我讓姑娘為難了。」
  「嬤嬤說的哪裡話,你教養了我一場,這麼大的恩情,我如何不念。」沈書嫻連忙說著,又道:「中午時在嫂嫂那裡吃飯,有兩碟不錯的果子,我特意要了過來,嬤嬤就拿上,給小孫兒吃吧。」
  周嬤嬤抹著眼淚,硬扯出一個笑臉道:「讓姑娘費心了。」
  立夏敢緊裝了一大盒果子送上來,周嬤嬤接過果子,只得起身道:「今日是我糊塗,給姑娘添煩,時候也不早了,姑娘早點歇著吧。」
  沈書嫻笑著點點頭,又讓春分和立夏送周嬤嬤出門。
  兩個丫頭送了周嬤嬤回來,立夏就道:「不是我多嘴,周嬤嬤越來越不像話了,姑娘還這樣客套,依著我說,早該回了大爺和奶奶,辭她出門才是。」
  沈書嫻笑著道:「她是引教嬤嬤,教導我幾年,要是這樣打發她出門,豈不是讓人說我忘恩負義,連引教嬤嬤都容不下。等這事過去了,我尋個藉口打發她回家豈不是更好。」
  別說周嬤嬤這樣的雇員,就是賣身契在手的奶媽婆子們,奶過教過哥兒姐兒,無故打發總會被人說嘴。能好好的打發掉,何必撕破臉,弄得自己臉上也不好看。
  「還是姑娘思慮周全。」春分笑著說著。
  一夜無話,第二天沈書嫻早早起來,連丫頭們都有點小興奮,今天要去廟裡。雖然平常也是常出門,現在跟著主子一起去廟裡,更有熱鬧好看。沈書嫻穿過來之後還沒去過,晚上倒是聽春分和立夏說了不少。
  淮陽城外的小山上就有一座清虛觀,香火鼎盛,道觀建在半山腰,山道窄,車馬都不好上去。大戶人家的小姐奶奶去上香,就要另位備下竹轎,兩個小廝抬上去。也有虔誠的就自己走上去,山路非常好走,也不高。
  平常沈家女眷去上香,大多時候都是走上去的,這回又是祈求家宅平安,只怕也要走上去。兩個丫頭侍侯沈書嫻梳頭穿衣時也特別留心,雖然路不遠,高不山,但山路走不好走。羊皮靴子,銀鼠短襖,外頭卻是大紅猩猩氈大氅。髮飾相對簡單,卻更顯得青春悄麗。
  「姑娘穿大紅色好看。」立夏笑著說,皮膚白襯的住,其實就自家姑娘的樣貌,穿什麼都好看。
  沈書嫻也是難得出門一趟,對著鏡子照了又照,也覺得十分滿意,這才笑著道:「別貧了,快點走吧,別讓嫂子等急了。」
  沈書嫻收拾好把身邊丫頭都帶上,說要去逛廟,丫頭都爭著去,最後沈書嫻乾脆全帶上,只留了幾個婆子看屋子。到了江氏屋裡,林姨娘己經穿戴妥當,正和江氏一起侍侯著沈書君穿外衣。
  江氏笑著道:「才我打發人去前頭客院看過,見衛小爺還未出門,就說了家裡去廟裡進香的事。沒想到衛小爺也有興致,說要跟著一起逛。」
  沈書君聽得有幾分意外,笑著道:「沒想到他有這個興致。」這幾天接觸,聽衛策談吐,有幾分不信鬼神之意,像逛廟這種事,本以為他沒興致,所以也就沒叫他。
  江氏笑笑也不好明說出來,衛策逛廟是假,想向沈書嫻獻殷勤是真。現在一家子都要出門,都不跟客人說一聲,也說不過去。便道:「不知道衛大爺何時會來?」
  「快了。」沈書君說著,最多半個月,現在都過去好些天了,應該也沒幾天了。
  沈書君收拾妥當,管事的早把車駕在大門首停好,一行人往外走的,到前院時,只見衛策己經在儀門等著,身邊照例帶著他的小廝侍劍。
  沈書君笑著向衛策道:「這趟過去是為祈求家宅平安,本以為你不敬鬼神,便沒知會你。」
  「我本來就是閒逛,哪裡都是一樣。」衛策笑著,又道:「倒是我這樣突然跟著去,不會打擾沈大哥吧。」
  「說的哪裡話。」沈書君笑著說著,衛策主僕兩個人,十分好安置,怎麼也說不上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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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1 08:17:41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十七章

  衛策的那匹白馬早就牽出來,沈書君也是一騎白馬,江氏和沈書嫻各乘一輛大車,林姨娘一輛小車,四個通房以及跟著的丫頭們同剩一輛大車,還有跟車的小廝丫頭,早就派遣妥當。
  林姨娘扶著江氏正要上車,就見從東邊過來一輛馬車,馬車顯得有幾分破舊。沈家本為就臨街的,有馬車路邊也是平常事,結果馬車卻在沈書君白馬車停了下來。沈書君正要上馬,不由的停了下來,看這個架式只怕是有客來。
  江氏也不由的在馬車邊上站住,車駕停穩,車邊婆子拿下腳凳扶著裡頭人下車。沈書嫻看過去,從車上下來的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樣貌清麗,打扮卻是穿金戴銀,恨不得把金銀首飾壓滿頭,跟她的年齡長像十分不配。
  沈書嫻正疑惑這是誰,就見那姑娘無視沈書君,直直走向江氏,神情十分不屑的道:「母親讓我傳話給你,兄長去世,大伯一家要談過繼事宜,讓你回家一趟。」
  婆子立時拉拉那姑娘,滿臉笑的對江氏說著:「大姑奶奶勿聽小姑娘的氣話,只因江大太太天天與太太吵鬧,太太分身乏術才讓小姑娘來請大姑奶奶,還請大姑奶奶看在過世老爺的份上,回去給太太做主,總不能因為小爺去了,就要把孤兒寡母趕出門去。」
  「原來是章媽媽。」江氏神情淡然的看向章婆子,隨即一臉驚訝的道:「我家小弟去世了?什麼時候的事?我如何不知道?」
  章婆子頓時語塞,江小爺去世發喪,按規矩肯定得給沈家送卜文。只因胡氏與江氏不和,胡氏連卜文都沒有派送。當時是沒想到江大老爺這麼大的膽子,胡氏是正式扶正的太太,江大老爺卻是一口個賤妾稱呼她。
  江大太太則更直接,帶著丫頭婆子直接把胡氏從正房趕到耳房裡去,說她一個妾室不應該住正房。就是家中主母去世的早,規矩還是如此。胡氏身邊雖然也有幾個丫頭婆子,但哪裡是江大太太的對手,要是再差點就直接趕出門了。
  胡氏扶正多年,來往交好的也有幾家太太,但她此時無子,也沒有娘家。倒是請人寫了張狀紙遞到縣老爺那裡,只是官家的大門豈是那麼好進的。托了相熟的太太去打聽,後來就有人跟她說,根源在江家大姑奶奶身上,沈家跟縣太爺的關係人所共知,江氏早就遞了話過去,她說一句可比旁人說一萬句還有用。
  胡氏聽得十分心驚,怎麼也沒想到江氏一個出嫁女兒竟然管這事了。還是章婆子勸她,此一時彼一時,以前有兒子傍身怎麼都好說,現在夫子子亡,孤兒寡母被人欺負是常事,更何況她又沒兒子。
  江氏跟胡氏早有舊仇,要是江氏背後給江大伯一家撐腰,這事確實十分難辦。胡氏想到當年跟江氏恩怨,自己出面不止要受江氏的羞辱,只怕也沒有效果。胡氏便讓女兒江月姐過來,來的時候一直都在叮囑江月姐,見到江氏一定要好好說話。
  江月姐自小就被胡氏寵壞了,得知江氏背後暗算,氣的暴跳如雷,恨不得立時抽江氏幾個耳光。後來還是胡氏還一通怒罵,江月姐才肯過來,但她那脾氣如何能低聲下氣,胡氏讓她轉幾句,她就這麼轉了,自覺得任務完成。
  江月姐本不想跟再跟江氏說話,現在聽江氏如此說,頓時怒指道:「你還敢說不知道,不就是你背後給縣老爺遞了話,讓江大太太過來陷害母親,說母親只是妾室,並不是父親正室。」
  江氏聽得眉頭皺了起來,對章婆子道:「我一個出嫁女兒本不該管娘家的事,但胡氏也該教教月姐才是,她再是生母,大庭廣眾下叫姨娘為母親總是不妥,聽著讓人笑話。」
  「你……」江月姐聽得直跳起來,上來就要抓江氏。
  江氏身邊的丫頭婆子豈是吃素的,上去把江月姐按住,江月姐還要叫,冬至直接拿帕子塞到她嘴裡。江氏連忙擺手道:「不得無禮,雖然是庶出,這也是妹妹。胡氏一個妾室哪裡會教女兒,一個好好的小姐教的當街撒潑,外人看到像什麼樣子。今年都十四了,又不是年齡小,還是這個樣子,以後哪家還敢聘娶。」
  「你……」江月姐越聽越氣,剛想再開口就聽江氏道:「把月姐送到大伯母那裡去,父親去世,胡氏教不好女兒,只能麻煩大伯母了。」
  張財家的早在旁邊侍侯著,聽得此言帶上幾個婆子上前把江月娘再次抓住了,章婆子見此變故當即變了臉色,跪下道:「大姑奶奶,就是當年你跟太太有點不和,但跟小姑娘無關,還望您看在一父所出的份上,手上留情。」
  江氏臉色陰沉下來,道:「章媽媽說的這是什麼話,父母過世,家中無兄弟可依,我又是出嫁的女兒,把小妹交給大伯母管教哪裡不對。你親眼在這裡看著,胡氏己經把小妹教成這樣,難道還任由她管教下去,以至以後嫁都嫁不出去嗎!!」
  章婆子還想再說其他,江氏卻是道:「今日大爺帶著我和姑娘要去觀裡上香,大爺己經等了一會了,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門口下了車行請問禮都不會,就這麼跑過來說話,哪家姑娘有這樣的規矩。」
  張財家的本來就是江氏的陪嫁,當年跟著江氏在娘家時受過胡氏和章婆子不少氣,看著章婆子現在如此,心裡暗爽不己。伸手把章婆子扶起來,道:「章媽媽也未免太沒有眼色,車駕都備好了,馬上進觀上香,媽媽這裡拉著奶奶說話,前頭大爺可是等著的。」
  張財家的如此一說,章婆子不由的看向前頭沈書君。當年胡氏到沈家吵鬧,沈書君隨手就抄起傢伙要打胡氏,胡氏後來大罵還要告官卻是被里長制止,還有後來沈家兄弟之長。要說江氏的性情脾氣也許還有回轉餘地,但撞上沈書君,只怕命都要搭裡頭。
  想到此處,章婆子敢緊過去給沈書君磕頭,道:「耽擱了姑爺的行程,請姑爺勿怪。」
  沈書君翻身上馬,看都沒看章婆子一眼。江氏見狀也連忙上車,又給張財家的使了個眼色,先把鄭月姐送到江大太太家中去,此時她正要收拾胡氏,省得江月姐在外頭跑來跑去,不夠丟人現眼的。胡氏確實太不會教女兒,能把鄭月姐教成現在這樣確實是種本事。
  江大太太的手段,江氏多少知曉的,鄭月姐到了她手裡,不死也得脫層皮。但就江月姐現在這樣,也只有江大太太收拾的了。

  【卷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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