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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 還情劍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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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5 13:43:4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章 為救檀郎入毒門

  蘋兒心中愈覺奇怪,忖道:“她既然回來了,何以不肯登榻休息,獨自坐在那裡,不知是何用意?”心中念轉,微微張目望去。

  只見君中鳳手中抱著一物,兩顆綠色的眼珠,在夜暗中閃閃生光。

  她還未看清何物,耳際間已響起了君中鳳的聲音,道:“你沒有睡著麼?”

  蘋兒道:“我剛剛醒過來。”

  君中鳳道:“那很好,我也正想和你談談。”

  蘋兒道:“姊姊有何吩咐,小妹洗耳恭聽。”

  君中鳳道:“你是不是真的想救那李寒秋?”

  蘋兒微微一怔,道:“自然是真的了。”

  君中鳳道:“只有咱們兩人之力,如何是那方秀眾多人手之敵?”

  蘋兒亦是極端聰明之人,沉思了一陣,仍是想不出話中原因,緩緩說道:“姊姊話中之意如何,小妹想不明白,可否明白見示?”

  君中鳳道:“小妹之意,咱們必得突出奇兵,才能一舉制服方秀,控制大局,是麼?”

  蘋兒道:“姊姊高見。”

  君中鳳道:“制服方秀之道,首先要設法接近他們,是麼?”

  蘋兒道:“不錯,姊姊可是要小妹去接近方秀?”

  君中鳳道:“你接近方秀,如若無法使他屈服在你的手下,那也於事無補。”

  蘋兒道:“姊姊之意呢?”

  君中鳳道:“小妹之意,希望傳授你施毒之法,以便對付方秀。”

  蘋兒道:“姊姊如肯傳授,小妹是感謝不盡。”

  君中鳳道:“小妹現在是七毒門中唯一的繼承之人,限於本門規戒,你如不投入我七毒門下,我實無法授你役使毒物之術,而且,我也不便把我門中很多隱秘之事,都告訴你。”

  蘋兒道:“這麼說來,姊姊已有很多隱秘了。”

  君中鳳道:“我乃一門之主,豈能不為本門中人設想……”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譬如說,你,如若不是我七毒門中人,小妹就無法調集本門中人助你。”

  蘋兒微微一怔,道:“姊姊已經收了很多弟子麼?”

  君中鳳道:“小妹這點年紀,如何能收弟子?但格於門規,只好有一個師徒之名罷了。”

  蘋兒道:“怎麼?姊姊收的門下,都是女人麼?”

  君中鳳道:“小妹默察上一代七毒門被屠原因,主要是人為不臧。”

  蘋兒道:“可是他們太過張狂了招來天下武林公忿?”

  君中鳳道:“那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還是他們都是男人,男人只適合練那些刀槍暗器之類硬功、氣功等,役毒傷人,他就不如咱們女人了,所以,小妹收的全是女人。”

  蘋兒道:“那些人現在何處呢?”

  君中鳳道:“在一處隱秘所在,練習役毒之術。”

  蘋兒道:“如若我投入你七毒門下,一定能救李寒秋麼?”

  君中鳳道:“不錯,我相信一定能夠救他出來。”

  蘋兒道:“我入你門下之後,咱們就不能姊姊相稱了?”

  君中鳳道:“家有家規,國有國法,你入我門下之後,咱們自然不能姊姊相稱了。”

  蘋兒輕輕嘆息一聲,道:“如若一定能夠救得李寒秋,我就投入你七毒門下。”

  君中鳳微微一笑,道:“一個人若想練成絕世武功,都是非要數十年的苦功不可,但只要三五個月的時間,就可學得極為高明的役毒之術,只要你設法接近敵人一里之內,或是知曉他住宿之地,就不難施用役毒術取他之命。”

  蘋兒略一沉吟,道:“這樣簡單麼?”

  君中鳳道:“簡單並非是不夠博大,如若你想把役毒之術,練到精純無比之境,那又比練一門高深的武功困難多了。”

  蘋兒道:“姊姊可否把投毒之術,先講一些給我聽聽?”

  君中鳳搖搖頭,道:“這役毒之術,乃是我們七毒門至高之秘,除非你投入我門下之外,不能對外人宣洩。”

  蘋兒人仔細向君中鳳懷中望去,只覺那兩道碧綠的光芒,已經消失,不知何時,她懷中之物,竟已不見,心口大是奇怪,忍不住問道:“姊姊適地懷抱之中,是何……”

  君中鳳微微一知,接道:“你瞧到了?”

  蘋兒道:“小妹並非有意瞧看。”

  君中鳳道:“就算是有意要看,也不要緊。我既是玩毒之人,那自然是一條毒物了。”

  蘋兒只覺心頭一震,道:“那是什麼毒物?”

  君中鳳道:“是一條世間少見的風蛇,不但奇毒絕倫,而且行動快速,我也是尋得不久。就小妹所知而言,這毒物乃是天下蛇中之寶,日後,我如能使此物和我心念合一,就可以傷人於數里之外了,那時,也不用和敵人太過接近,這將是我七毒門中極大的一樁成就,逐鹿武林,爭霸江湖,也有我們七毒門的一份了。”

  蘋兒道:“姊姊身上似是帶有很多毒物,是麼?”

  君中鳳道:“不錯,最少之時,也有三個左右。”

  蘋兒打了一個寒噤,道:“那麼毒物都藏在何處?”

  君中鳳笑道:“衣袖之內。怎麼?你可是覺得有些害怕麼?”

  蘋兒道:“難道它們不會傷到姊姊麼?”

  君中鳳道:“如若它們能夠傷我,我怎會常把它們帶在身上呢?”

  蘋兒輕輕嘆息一聲,道:“如是要小妹把一些毒物常年帶在身上,小妹實沒有這份膽量。”

  君中鳳道:“習慣成自然,當年小妹家居之時,別說要我抓一條長蟲了,就是讓我抓一隻麻雀,我也是有些不敢,但曾幾何時,天下任何奇毒之物,大約我都敢抓它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小妹訓練了很多七毒門中的弟子,大都是形貌端莊的秀美少女,她們又有誰敢抓住長蟲玩呢?但經小妹解說抓蛇之法後,一個個都變得十分膽大了,抓取毒物,有如反掌折枝一般,簡直不算回事。”

  蘋兒道:“既然如此,小妹就試試看吧!”

  君中鳳道:“不能試,你可以不入七毒門,但如答應了,就要按門規行事。先立重誓,然後拜見祖師,此後,你就是七毒門中弟子了。”

  蘋兒道:“除了小妹入七毒門下之外,再無別策能救李寒秋了,是麼?”

  君中鳳道:“不錯,除此之外,小妹再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蘋兒長長吁一口氣,道:“姊姊是否計算過了,時間上能夠來得及麼?”

  君中鳳道:“韓繼信落在咱們手中,量那方秀和韓濤還不敢傷害李寒秋。”

  蘋兒道:“好吧!小妹願投入七毒門中。應該如何,姊姊請吩咐就是了。”

  君中鳳道:“先要拜祖師像……”

  蘋兒道:“那祖師神像現在何處?”

  君中鳳道:“在我身上。不過,你最好還是多想想,一旦人我七毒門,那就要一生一世效忠,不能生叛離之心。”

  蘋兒道:“為了救李寒秋,我什麼都會答應……”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急急說道:“你和李寒秋定下死亡之約,這一次咱們就算能從方秀手中救了他,日後,還是難免要被你殺死,是麼?”

  君中風道:“但如咱們不救他,他立刻就要死在方秀、韓濤的手中……”

  兩人談話之間,突聞一個冷厲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什麼人?”

  君中鳳突然站起身子,道:“是趙旺的聲音。”

  蘋兒伸手從床邊取過長劍,輕輕推開木窗,向外望去。

  星光之下,只見一群黑衣人,手中握著兵刃,把韓繼信的臥室,團團圍了起來。

  趙旺右手執刀,左手握著兩柄飛叉,擋在室外門口處。

  蘋兒推開木窗,正待飛身而出,卻被君中鳳一把抓住,低聲說道:“慢一點,先弄清楚他們的來意再說。”

  那些黑衣人分執兵刃,團團把韓繼信的臥室圍著,既不攻襲,也不說話,似是在等待什麼。

  趙旺不聞回答之言,忍不住又道:“諸位是哪一道上的朋友,到此有何貴幹?”

  但聞暗影中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交出韓公子,我等絕不為難閣下,如是不肯答允,那就休怪在下手底毒辣了。”

  蘋兒心中暗道:“原來那主謀人隱在暗處。”

  只聽韓繼信的聲音,傳了出來,道:“你們奉何人之命而來?”

  那暗影中發話人應道:“在下自行找來此處,韓公子如若還能行動,何不請出一見。”

  君中鳳低聲說道:“這些人來路很怪,不像是方秀、韓濤的手下。”

  但聞韓繼信應道:“閣下盛情,韓某心領了。韓某自有應付之道,不勞閣下費心,閣下情便吧!”

  那冷冷的聲音應道:“我們既然找來此地,活的要人,死的要屍……”

  只聽蓬然一聲,木窗破裂,韓繼信穿窗而出,落下實地,冷笑一聲道:“閣下的口氣很大,韓某倒願一會。”

  目光炯炯,盯住在院落一角暗影處。

  蘋兒聽得心頭大奇,暗道:“看這些人的將束,頗似方秀和韓濤的屬下,但看幾人的行動,卻又不似援救韓繼信而來。”

  只見暗影中步行出一個長發披垂,身著黑衣、背插長劍、瞎去一目的中年人。

  這時,飛刀段平匆匆由室中追了出來,眼看韓繼信站在原地未動,才算放下心中一塊石頭,長長吁一口氣,站在一側。原來,他負責看守韓繼信,卻被韓繼信一拳擊破木窗,飛躍而出。

  韓繼信回目一顧段平,低聲說道:“閣下兵刃借我一用。”

  也不待段平答話,右手一伸奇快絕倫地從段平身上抽出單刀。

  段平正想讓避,刀已到了韓繼信的手中,心中暗暗一震,忖道:“此人武功,高我甚多,如是他存有逃走之心,那是易如反掌了。”心中念轉,人卻向後退了兩步。

  韓繼信用手輕輕在刀上彈了一指,道:“閣下和韓某素昧平生……”

  那獨目人冷冷說道:“現在見面,時猶未晚。”

  韓繼信冷然一笑道:“見面了,又將如何?”

  獨目人冷冷說道:“久聞閣下才慧超人,必是識時務的俊傑,想來不至逼我動手吧!”

  韓繼信眨動了一下雙目,笑道:“各位是有備而來了。”

  獨目人道:“韓公子果然是聰明人。”

  韓繼信淡淡—笑,道:“不過,在下想先知道諸位帶走韓某人的用心何在?”

  獨目人道:“告訴你不也妨事……”

  韓繼信道:“在下洗耳恭聽。”

  獨目人道:“據說閣下性命十分珍貴,足可交換李寒秋的生死,因此,在下匆匆趕來,希望借閣下一用。”

  韓繼信道:“用我交換李寒秋?”

  獨目人道:“不錯。因此,在下並不想傷害閣下。”

  韓繼信仰天打個哈哈,道:“想不到啊!我韓某人的身價,竟然是越來越高了……”

  語聲一頓,接道:“不過,閣下的姓名,應該告訴在下吧!還有,你和李寒秋有何關連?亦望一併說明。”

  獨目人冷笑一聲,道:“在下丁佩,和李寒秋是義結金蘭之交。”

  韓繼信還未來及答話,趙旺道:“獨目閻羅。”

  丁佩道:“正是區區。”

  韓繼信哈哈一笑道:“久仰了。”

  丁佩一抬腕,長劍出鞘,冷冷地接道:“閣下如果想動手,那就不用耽誤時刻了。”

  韓繼信目光轉動,打量了一下繞圍在四周的黑衣人,怒聲說道:“閣下帶的從人,衣著甚似方家大院中武士,想是有意思魚目混珠了。”

  丁佩道:“他們本就是方家磊院中人。”

  韓繼信微微一怔,道:“此話當真?”

  丁佩道:“為什麼要騙你?”

  韓繼信揚手一掌,拍向左側一個大漢。但聞蓬然一聲,那人連兵刃一齊全倒摔在地上。

  丁佩冷然一笑,道:“他們都被點中了穴道,閣下如是想殺他們,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韓繼信微現慚色,淡然一笑,道:“閣下的手段很高明,竟能把這麼多人點中穴道,送來此地。”

  目光一轉,望了趙旺一眼,接道:“這位朋友,要帶走在下,但不知貴教主是否肯放?”

  趙旺道:“敝教主要用你換李寒秋,這個麼,在下就不知如何應付?如是這位丁老前輩是敝教主的朋友,那事情就好辦了。”

  丁佩道:“貴教主現在何處?”

  趙旺道:“就在那邊客房之中。”

  只見木門呀然,君中鳳緩步而出,道:“韓公子是我們擒得之人,閣下意圖強奪,不覺得太過霸道麼?”

  丁佩道:“韓公子武功未失,他如存逃走之心,只怕非幾位之力能夠對付。”

  君中鳳道:“他身中奇毒,逃走了只有死亡一途。所以,他不敢逃。”

  丁佩道:“在下和姑娘無怨無仇,不願鬧成僵局,但此人在下又非要帶走不可,還望姑娘賜允。”

  君中鳳道:“聽你口氣,似很堅決,如是我不會答允呢?”

  丁佩獨目閃光,道:“說不得,在下只好動強了。”

  君中鳳略一沉吟,道:“那算我答約允了,那韓公子也未必肯去啊!”

  丁佩道:“只要姑娘答允,韓公子如若不肯去,在下自會生擒他去。”

  君中鳳道:“你先擒住韓公子,咱們再慢慢地商量。”

  丁佩奇道:“再慢慢商量?”

  韓繼信卻微微一笑,道:“君姑娘既是想伸量在下的真才實學,那麼,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單刀一揮,直向丁佩欺攻過去。

  丁佩長劍疾舉,硬封開韓繼信手中單刀,反腕削出一劍。

  韓繼信單刀一招“江河封凍”,當地一聲,震開長劍,揮刀反擊。

  剎那間,刀來劍往,展開了一場凌厲絕倫的惡鬥。

  兩人半鬥招術,半鬥內力,刀劍交往中,不時響起了兵刃相擊之聲。

  丁佩劍招凌厲,著著追攻,但那韓繼信亦非庸手,一把單刀,時而用了少林刀法,大開大合,力拚猛攻;時而用出關東黃家刀法,以詭奇快速取勝。

  韓繼信似是博通天下武技,一把刀變化萬端,搏鬥不足百招,但已連變了十幾種刀法拒敵。

  丁佩劍招,卻是一脈相承,但他劍法凌厲,任那韓繼信手中單刀變化萬端,始終以不變應萬變,但卻絲毫不見敗象,而且隱隱還稍佔優勢。

  趙旺、段平目睹兩人搏鬥的情形,心中暗暗震驚,忖道:“這兩人中任何一人,都非自己兩人能敵,奇怪的是韓公子沿途既未刑具加身,何以竟然不肯逃走?”忖思之間,並聞兵刃交觸,響起了一連串金鐵交嗚之聲。

  原來,那丁佩打得心頭火起,連人帶劍,直向上面衝去。

  這一陣斗勢猛惡,逼得韓公子不得不全力運刀拒敵,刀劍之間,硬打硬接。

  雙方刀劍並舉,拚鬥了五十招,仍然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

  這時,蘋兒也從室中趕了出來,低聲對君中鳳,道:“這兩人拚戰凶險,如若讓他們打下去,必有一人受傷。”

  君中鳳淡然一笑,道:“你看兩人哪一個獲勝的機會大些?”

  蘋兒道:“論實力丁佩似要稍強一此,但韓公子的武功博雜,常有奇招自救,目下小妹無法斷言誰勝誰負。”

  君中鳳道;“你既然無法看出優劣之勢,咱們就再看下去吧!”

  蘋兒輕輕嘆息一聲,道:“難道你一定要等他們打得鮮血淋漓,身受重傷,才肯出口喝止麼?”

  君中鳳緩緩回過頭來,兩道目光凝注在蘋兒的臉上,笑道:“你在關心哪一個?他們兩人縱然拚出傷亡,於你何干?”

  蘋兒道:“我只是想如若那韓公子被他殺死,咱們如何交換那李寒秋呢?”

  君中鳳道:“他的用心,也在生擒韓繼信,交換李寒秋,怎麼把韓繼信殺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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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章 恩怨同車

  兩人談話之間,場中已有急劇的變化,丁佩長劍擋開了韓繼信的單刀,大喝一聲,道:“著!”一劍刺中了韓繼信的左臂。

  韓繼信左臂雖然中了一劍,但仍是驃悍無匹,右手單刀疾揮,擋開了丁佩的劍勢,大喝一聲,攻出一招。

  丁佩長劍一式“孔雀別翎”,橫封對方劍勢。

  哪知韓繼信出擊刀勢,突然一翻,用刀背拍向丁佩的左臂。

  這一招變化勢道詭奇,丁佩讓避不及,被韓繼信一刀擊中左臂。

  丁佩被打得悶哼一聲,向後退了兩步。

  韓繼信血染長袖,那一劍似是傷得不輕,他反擊一刀的下手也似很重。

  果然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君中鳳高聲說道:“住手。”

  丁佩回顧了君中鳳一眼,道:“怎麼?姑娘準備助陣麼?”

  君中鳳道:“兩位和我都無瓜葛,我就是想助陣,也不知要助哪個……”語聲一頓,接道:“不過,我有幾句話說,希望你們聽完了再打不遲。”

  丁佩道:“姑娘要說什麼?”

  君中鳳從懷中取出一塊絹帕,道:“我先替韓公子包紮好了傷勢再說。”緩步行近了韓繼信,替他包好了傷勢。

  她的舉動悠閒輕鬆,竟使丁佩不敢出手偷襲。

  韓繼信微微頷首,道:“多謝姑娘。”

  君中鳳道:“不用謝我,我不能讓你失血過多而死。”

  韓繼信道:“原來如此。”

  君中鳳回視了丁佩一眼,道:“你武功很高強,但卻未必能夠勝得韓公子,想生擒於他,那更是白日作夢了。”

  丁佩本想發作,但轉念一想,她說的確是實言,自己確無生擒韓公子之能了。

  君中鳳不聞丁佩答話,知他已默認自己之言,目光又轉到韓繼信的身上,說道:“大約你心中也明白,破圍而出的成份不大。”

  韓繼信微微頷首,道:“怎麼樣?”

  君中鳳道:“如若我不出馬,讓你們兩上硬拚下去,韓兄的死亡機會大些……”

  目光又轉到丁佩的身上,道:“你找著一具屍體,也絕無法交換李寒秋回來。”

  丁佩道:“姑娘之意呢?”

  君中鳳道:“所以,我希望你們平心靜氣地坐下談談。”

  韓繼信道:“如是為了救助李寒秋,和你姑娘也算有關了。”

  君中鳳道:“所以,小妹和這位丁兄是不謀而合。”

  韓繼信道:“姑娘斂鋒藏刃,陰沉多智,在下過去一直低估你姑娘了。”

  君中鳳微微一笑,道:“所以,你輕輕鬆鬆地跟我來了……”語聲一頓,道:“現在覺悟,似乎是已經晚了些,是麼?”

  韓繼信冷冷說道:“你準備如何?快請說出來,在下能否答應,立可奉告。”

  君中鳳道:“那很好,我們用你交換李寒秋,是否有望?”

  韓繼信道:“那要看你們的運氣。”

  君中鳳道:“為什麼?”

  韓繼信道:“如若是我那方大伯父一人知曉此事,李寒秋即將秘密處理。”

  君中鳳怔了一怔,道:“那方秀對你不是一向十分鍾愛麼?”

  韓繼信道:“不錯,但他一旦面臨對自己的生死利害時,哪還會顧到什麼親情。”

  君中鳳嘆息一聲,道:“你能夠看得如此透徹,的是別具慧眼……”

  韓繼信接道:“唉!也許你們趕到金陵時,大劫已成,天下武林已經全在他們統率之下了。”

  蘋兒道:“此言怎講?”

  韓繼信道:“在我們趕來捉拿李寒秋師徒一月之前,早已由金陵遣出了屬下,分赴各大門派……”

  君中鳳道:“天下門派紛立,不下數百,你們有多少人手,如何能一齊行動?”

  韓繼信道:“偷襲各派基來,自然以重大者為主,就在下所知,對付少林、武當的人手,幾乎佔我們遣出人手的一半。除了武當、少林之外,另有十六路人手遣出,分襲十六家門戶,不過,在下不知詳情。”

  君中鳳道:“好大的雄心……”語聲一頓,道:“就閣下的看法,你那們方伯父的計畫,是否可以成功?”

  韓繼信道:“他們雖非依照全盤計畫行事,但亦非倉促動手,就在下的看法,他們的成功希望很大。”

  君中鳳道:“他們幾時動手?”

  韓公子道:“我不知道,似是要等到生擒李寒秋師徒之後。”

  君中鳳道:“那是說,我們現在還來得及了?”

  韓繼信道:“來得及什麼?”

  君中鳳道:“拯救天下大劫。”

  韓繼信淡淡一笑,道:“來不及了,就算給你再多些時間,你也是束手無策。”

  君中鳳道:“韓兄你是否已籌思到對付之策?”

  韓繼信兩道目光,轉注在君中鳳的臉上,緩緩說道:“姑娘這話問得很奇怪,就算我胸有良策,也不能告訴你。”

  君中鳳道:“如若你胸懷正義,眼看天下武林遭劫,能夠忍不管麼?”

  韓繼信臉上泛現出一片愕然之情,緩緩說道:“你要我和自己父親、伯父作對?”

  君中鳳道:“你如是真的有能力挽救武林大劫,為何不能大義滅親……”

  韓繼信怔了一怔,道:“什麼?大義滅親。”

  君中鳳道:“不錯,一個人活在世上,不過短短幾十年的光陰,如若能有一個流芳百世的機會,為何不去把握?”

  韓繼信滿臉痛苦之狀,沉吟了良久,嘆道:“你們帶我去方家大院吧!能否交換得李寒秋,要看你們的運氣了。沿途之上,我不作逃走的打算就是。”

  君中鳳道:“這就是你對我們的幫助了。”

  君中鳳又道:“縱然是一切順利,把你交換到李寒秋,難道就能夠解救天下武林大劫麼?”

  韓繼信道:“這個麼?在下感覺中只怕無此可能。”

  君中鳳道:“那就算交換到李寒秋又有何用?”

  韓繼信道:“至少可以成全了你們的私情。”

  君中鳳冷冷說道:“什麼私情?”

  韓繼信道:“你們處處設法營救李寒秋,難道也是為了天下武林安危麼?”

  君中鳳怒道:“你不要胡說八道,我救李寒秋,只是為了要報父母大仇。”

  韓繼信冷笑一聲道:“要報仇,一定要親手殺了他麼?”

  君中鳳道:“我父母死狀,數年來一直歷歷如在眼前,如不手取他之命,如何能夠甘心?”

  韓繼信道:“你應該有著很多次殺死李寒秋的機會,何以不肯出手?”

  君中鳳道:“他事務很多,都未料理,已和我約好了死亡之期。”

  韓繼信冷冷一笑,道:“如若你用在下交換到李家秋之後,是否不要等到約期滿後,再行動手殺他?”

  君中鳳道:“這個麼?我還無法決定,見他之後,再作道理。”

  丁佩突然接口說道:“在下先把話說明白,不論什麼人,要殺李寒秋,在下都不會坐視。”

  君中鳳道:“你想救他?”

  丁佩道:“正是”

  君中鳳道:“看來,咱們兩人之間,先要把事情分清楚才成了。”

  丁佩道:“如何一個分法?”

  君中鳳道:“此到那方家大院之中,必將是戒備森嚴,咱們合力還未必能應付得了。如是各行其是,自相衝突,那是必敗無勝了。”

  丁佩點點頭,道:“姑娘說得倒也有理。”

  君中鳳道:“所以,咱們兩人之間,必得找個首腦出來。”

  丁佩道:“只要能救李寒秋,在下願尊姑娘為首。”

  君中鳳道:“如若要推我為首,你的一切舉動,都要聽我之命。”

  丁佩道:“可以,唯一的條件是救了李寒秋之後,把他交給在下。”

  君中鳳微微一笑,道:“這法子不公平。”

  丁佩道:“你要殺他,我要保他性命,這中間,實則在下想不出如何還能公平了?”

  君中鳳道:“自然有公平辦法。”

  丁佩道:“在下想不出,倒要請教姑娘了。”

  君中鳳道:“咱們營救李寒秋時,我為首腦,你一切的舉動,都回聽我之命。不是賤妾小看你,如是只憑你的武功,進了方家大院,就別想活著出來。此事不能蠻幹,鬥智之外,還要鬥法了……”

  丁佩聽得一怔,接道:“你有邪法?”

  君中鳳道:“我如是沒有一點奇異本領,韓公子未加刑具,他怎會不肯逃走?”

  丁佩點點頭,道:“說得有理,在下願遵命而行。不過,救出李寒秋之後呢?”

  君中鳳道:“他為我們兩人所有,然後,咱們再找一處僻靜之地,比個勝敗出來,誰勝了,那李寒秋就歸誰所有。”

  丁佩道:“不錯,這法子很公平。”

  君中鳳道:“你同意了?”

  丁佩道:“就目下情勢而言,似乎是只有這個辦法了。”

  君中鳳目轉注韓繼信的臉上,道:“韓兄,至少目前我們已經聯成一氣,但救助李寒秋的事,還要韓兄幫助了。俟李寒秋一入我們之手,小妹就奉贈解藥。”

  韓繼信道:“你已經騙過我一次了,這一次要我如何相信?”

  君中鳳道:“這次願立重誓,我如再騙韓兄,死於亂劍之下。”

  韓繼信道:“誓言很重,足見你對李寒秋的關懷。不過。我只能答應你們不從中間破壞,至於你們能否交換到李寒秋,那是你們的運氣了。”

  君中鳳道:“韓兄,你自小養尊處優,方秀霸業有成,你又是承繼霸業之人,你的命是可等貴重,大約十個李寒秋,也不能交換你一個韓兄啊!”

  韓繼信道:“我方伯縱然僥倖制服了各大門戶,但也未必能登上霸主之位。”

  君中鳳突然格格大笑起來,打斷了韓繼信未完之言。

  這一笑,只笑得丁佩茫然不解,忍不住問道:“姑娘有什麼好笑?”

  君中鳳道:“告訴你,李寒秋得救了。”

  薛繼信微微一笑,道:“姑娘果然是聰明得很。”

  丁佩道:“這個麼?在下還是不大明白。”

  君中鳳道:“這麼說來,你推舉我為首腦,那是選對人了。”

  丁佩道:“這又和李寒秋得救有關?”

  君中鳳道:“事情很明白,方秀就算能制服各大門派,他們本身之中,還有一番惡鬥,較力之外,還要較智,看看誰能登上霸主寶座,方秀還要仗憑韓公子代為籌謀。”丁佩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看起來,女孩子們果真是心細一些。娟姑娘聰明勝我甚多,你姑娘才慧亦是強過在下了。”

  韓繼信道:“你們商量好了,可以動身了吧!”

  君中鳳道:“連夜趕路麼?”

  韓繼信道:“此刻寸陰如金,必須要日夜兼程才行。”

  君中鳳道:“我們收拾一下就走。”

  幾人整理了一下簡單行囊,留下了一些銀兩,連夜動身。

  店家雖然早就驚醒,但見這般人如凶神惡煞般,哪裡敢出面多問。

  幾個人離了客棧,一陣緊趕,天亮時已行出了四十餘里。

  韓繼信徒然停了腳步,道:“你們就這樣準備趕到金陵麼?”

  丁佩冷冷說道:“果然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這點路就走不動了。”

  君中鳳卻緩緩說道:“韓公子有何見教?”

  韓繼信冷冷望了丁佩一眼,道:“這等走法,別說趕到金陵了,不到午時,就要被方家大院佈置的耳目發覺了。”

  君中鳳道:“有你和我們同行,發覺了想他們也不敢有所行動。”

  韓繼信搖搖頭,道:“他們不會明著出手,亦將會暗中攔截,而且飛鴿報訊,你們還未到金陵,方家大院已張網以待了。”

  君中鳳淡淡一笑,道:“這要如何應付,還要韓兄教我了。”

  韓繼信略一沉吟,道:“如是你們要細心一些,那就要經過一番精密的設計,易容改扮,方家大院此刻正在緊張、混亂之際,粗備一些也不要緊,只要雇上一輛篷車,姑娘在和在下,以及這位形貌特殊的丁兄,躲入車中趕路,不引起別人注目就行了。”

  君中鳳道:“韓兄覺得這樣成麼?”

  韓繼信冷笑一聲,道:“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應該如何,君姑娘可以裁決了。”

  君中鳳回顧了趙旺、段平一眼,道:“你們去找一輛整車,那車子最好平平常常,不要引人注目。”兩人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片刻之後,趙旺、段平趕了一輛篷車而來,那篷車果然是十分平凡。

  君中鳳召過段平,低聲吩咐數言,段平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韓繼信當先舉步登車,君中鳳、蘋兒、丁佩魚貫而上。

  趙旺垂簾,揚鞭馳車篷車疾快地向前奔去。

  韓繼信緩緩說道:“君姑娘,就是你們去麼?”

  君中鳳道:“韓兄可是覺得我們的力量太單薄了?”

  韓繼信道:“大約姑娘還有援手?”

  君中鳳道:“每一個人都會保留一些力量,不到最後關頭之時,不會用盡全力。”

  韓繼信微微一笑,道:“那是說姑娘之上,還有首腦人物了?”

  君中鳳道:“韓兄,可是看小妹不足以領導七毒門麼?”

  韓繼信道:“那是說,那些人都是姑娘的手下了,是麼?”

  君中鳳道:“不錯,那些人都是我的屬下。”

  韓繼信道:“他們一個個都有役用毒物之能?”

  君中鳳道:“是的,七毒門嘛,除了役用毒物之外,還有什麼別的能耐呢?”

  韓繼信道:“那也很難說了,在下看姑娘的屬下,似乎都是從江湖中成名人物挑選而出,他們本身,早已經具有了很好的武功,是麼?”

  君中鳳道:“韓兄大約是從小妹兩位隨行人的身上,推斷的結論了。”

  韓繼信哈哈一笑,道:“怎麼?在下又猜錯了麼?”

  君中鳳道:“是的,韓兄大約是在套問小妹了。”

  韓繼信淡淡一笑,道:“姑娘既是多疑,在下就不用多問了。”

  君中鳳笑道:“小妹麼,倒是希望有和韓兄多談談,以便解去旅途寂寞。”

  韓繼信道:“那樣,姑娘也不怕在下套問你的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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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二章 八方風雨會金陵

  君中鳳淡淡一笑,道:“小妹相信,我不說,韓兄也會瞧得出來,何不大方一些呢?”

  韓繼信道:“如此說來,在下到也不便再多問了。”

  目光轉到蘋兒身上,道:“蘋姑娘,在下心中心幾點不明之處,想向姑娘請教。”

  蘋兒道:“公子叫我蘋兒吧!”

  韓繼信道:“現在情勢不同了,蘋姑娘和在下是敵對相處,在下乃閣下之囚,自然是應該客氣一點了。”

  蘋兒嘆道:“公子言重了……”語聲一頓,接道:“我一向敬服公子,公子問什麼?但請吩咐下來。”

  韓公子道:“我想請教那李寒秋,有何魔力,能夠使接觸過他的女孩子,一個個對他傾心,為他效命?”

  蘋兒道:“這個麼,小婢倒無特殊感覺,也許我和他患難相處之故。”

  韓繼信道:“患難生真情,倒也有理,但這只對你適應,娟姑娘和這位君姑娘,和你的情形大不相同了,這中間定然別有內情。”

  君中鳳道:“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我救那李寒秋,只是為了報仇,但你這人就是不肯相信,我有什麼法子?”

  韓繼信微微一笑,道:“姑娘自已只怕也是很難相信了。”

  君中鳳微微一怔,正待反唇相辯,突然又忍了下去。

  韓繼信目光轉到蘋兒的臉上,接道:“你是否有著與李寒秋共生共死的念頭?”

  蘋兒沉吟了良久,道:“有,我不知是一股什麼力量,使我感覺到李寒秋生在世間,我活得才有希望。”

  韓繼信仰起頭來,長長吁了一口氣,道:“這就是了,愛慾使其生,恨欲使其死,就是這個道理了。”

  君中鳳突然冷冷說道:“韓兄,我們希望以後不再談李寒秋的事,好麼?”

  韓繼信道:“此地到金陵,舟車勞頓,大約還要一段很長的時間,姑娘自信能夠忍住不說話麼?”

  君中鳳道:“我沒有要你裝啞巴,只要你不再談李寒秋。”

  韓繼信道:“姑娘之意,咱們談些什麼呢?”

  君中鳳道:“除了李寒秋之外,天下的萬物萬事都可以談。”

  韓繼信目光突轉到了丁佩的身上,道:“丁兄,你是娟姑娘師叔呢,還是她的師兄?”

  丁佩道:“閣下問得這樣清楚,不知是何用心?”

  韓繼信微微一笑,道:“問問總是可以吧?”

  丁佩道:“在下如是不說呢!”

  韓繼信道:“那是閣下的事了。”

  他自幼在僕婢環侍之中長大,一呼百諾,從來未受過人這樣的氣,此刻,連連碰人釘子,但他仍然能忍住氣,不予發作。

  丁佩閉上雙目,道:“在下為人不喜多言,韓公子如是不碰釘子,最好不要和我說話。”

  韓繼信道:“好,在下以後不和丁兄搭訕就是。”

  輪車轆轆,兼程趕路,為了不耽誤行程,幾人到了大鎮,就換馬再走。

  這日中午時分,到了金陵城外。

  趙旺低聲說道:“姑娘,到了金陵,咱們要投宿在哪家客棧之中?”

  君中鳳低聲對韓繼信道:“韓兄,咱們要在哪裡?”

  韓繼信想到一路上所受之氣,忍不住冷笑一聲,道:“那是你們的事了,在下不便作主。”

  君中鳳道:“答應幫助我們,現在可是想變卦了麼?”

  韓繼信搖搖頭,道:“三個臭皮匠,等於一個諸葛亮。何況,幾位又都是多才多智的人物,在下答應過,不從中間破壞,自然遵守諾言……”

  丁佩接道:“韓公子,如是我們無法把閣下交換到李寒秋,你可知曉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後果麼?”

  韓繼信道:“我知道,你們會取我之命。”

  丁佩冷冷說道:“而且,你在未死之前,先要承受很多酷刑。”

  韓繼信冷然一笑,道:“如若我生出反抗之心,你們也許有取我之命的機會,但你們絕沒有折磨我的機會,不信咱們就試試看……”

  君中鳳急急接道:“不用試了,小妹知道韓兄有此能耐,不過,韓兄已經答應我們,至少不會從中破壞,難道韓兄要背棄承諾?”

  韓繼信道:“這位丁兄對在下似乎是有些不大相信。”

  君中鳳道:“我是首領,他們一切動,都要聽我之命,自然是我講的話,才能算數了。”

  韓繼信冷笑一聲,道:“兩位都以主人身份自居,倒是在下無所適從了。”

  君中鳳道:“我們講定誰為首領之時,你也在場,這話你都聽得十分清楚了。”目光轉到丁佩的臉上,道:“丁兄,咱們立下信誓,你是否遵守?”

  丁佩道:“自然是要遵守了。”

  君中鳳道:“如是你要遵守信約,那就最好不要亂說話,一切要聽我之命。”

  丁佩道:“好,姑娘作主就是。”

  君中鳳道:“韓兄聽到了吧!”

  韓繼信道:“聽到了。”

  君中鳳道:“韓兄是否還遵守諾言?”

  韓繼信凝目思了一陣,道:“你們準備此刻先到何處?”

  君中鳳道:“韓兄之見呢?”

  韓繼信道:“是姑娘主持呢?還是在下主持?”

  君中鳳道:“由我主持。”

  韓繼信道:“所以,在下要先聽聽姑娘的高見。”

  君中鳳道:“我想先找一處僻靜的客棧停下。”

  韓繼信道:“停下幹什麼?”

  君中鳳道:“研究進入方家大院之策。”

  韓繼信道:“你們還沒有研究出方法,方秀大院的高手,已然全趕到了你們停身的客棧之中了……”

  語聲一頓,道:“須知道金陵城中的耳目,不比他處,諸位只要一下車,立時被盯住,尤其是在下和蘋姑娘,很多人都認識我們。”

  君中鳳道:“那麼請教公子了。”

  韓繼信道:“如是在下麼,絕不在客棧之中停留,我要一氣衝入方家大院之中。”

  君中鳳道:“沖人方家大院?”

  韓繼信道:“是的,所謂迅雷不及掩耳,沒有給他們考慮的時間,諸位的僥倖要大很多。”

  突然間,響起了一陣報君知,傳入耳際。

  蘋兒心中一動,暗道:“那個假瞎子,又在此地出現了。”

  只見丁佩一掀垂簾,飛出篷車。

  君中鳳欲待出手攔阻,已自不及。

  蘋兒輕輕嘆息一聲,道:“金陵城,到處是方家大院的耳目,不知他跑出篷車為何?”

  韓繼信道:“和那幾聲報君知有關。”

  君中鳳沉聲說道:“趙旺,車子走慢一些,給他登車的機會。”

  片刻之後,丁佩果然又躍上了篷車。

  君中鳳冷冷說道:“你到哪裡去了?如是不願從我之命,此刻散夥,還來得及。”

  丁佩道:“在下看幾位朋友,同時奉告姑娘一件事。”

  君中鳳道:“什麼事?”

  丁佩道:“在下有幾位援手,也趕到了金陵。”

  君中鳳道:“什麼人?”

  丁佩道:“姑娘聽到適才的鑼聲了吧?那就是其中之……”

  韓繼信緩緩接道:“如若在下猜得不錯,那位娟姑娘也到了金陵?”

  丁佩怔了一怔,道:“你怎麼知道?”

  韓繼信哈哈一笑,道:“來得好,大家都趕到,咱們也好有個結果。”

  君中鳳道:“什麼結果啊?”

  韓繼信道:“諸位之間的恩恩怨怨,似是已和江湖命運結合一起了。”

  君中鳳道:“這話怎麼說?”

  韓繼信道:“很簡單,在你們之間,就有著兩種絕對不同的意見,姑娘要殺李寒秋,這位丁兄和蘋姑娘,卻是非要救他不可,你們之間,似乎是無法相容了。”

  君中鳳道:“我們自有解決之道。”

  韓繼信道:“再說各位和在下吧,我是你們的敵人,但現在似乎是在幫助你們,對麼?”

  丁佩道:“那是因為閣下之命,握在了我們的手中,閣下如不想死。似乎是只有幫助我們一途了。何況,這幫助,還不知是真是假?”

  韓繼信道:“看來,諸位對在下還是有些不肯相信了?”

  丁佩道:“咱們既然敵對相處,在下自然是很難相信閣下了。”

  韓繼信道:“但諸位一舉一動,卻都是在聽從在下的計畫。”

  蘋兒輕輕嘆息一聲,道:“丁兄不要懷疑韓公子,他確實在幫助咱們,如若非他提示咱們乘車而來,只怕咱們來到金陵,就已被那方秀等發覺了。”

  丁佩略一沉吟,道:“如若他沒有受著死亡的威脅,我不相信他會幫助咱們。”

  韓繼信臉色一變,冷冷說道:“丁兄可是覺得死亡當真能夠威脅到在下麼?”

  丁佩道:“這個麼,在下就想不到閣下還有什麼幫助我們的原因了。”

  韓繼信道:“你不懂,那是因為閣下的才智不夠,如是娟姑娘在此,她就會明白了。”

  蘋兒突然接上說道:“公子可是還懷念娟姑娘麼?”

  韓繼信道:“唉!過去的事,不必再說了……”

  目光一掠君中鳳道:“到了方家大院時,你要他放下吊橋,直弛院中,以在下生死威脅,面見家父和我那方伯父。”

  君中鳳略一沉吟,道:“多承指教,不過小妹還有兩點不解之處,不知可否請教?”

  韓繼信道:“君姑娘有什麼不解地方?”

  君中鳳道:“令尊和方秀,是任見其一呢?還是兩人都見?”

  韓繼信道:“最好是兩者都見,如是只能見一個,那就見我方伯父。”

  君中鳳道:“如是在吊橋之上,有人攔阻,我們應當如何?”

  韓繼信道:“如能誆渡吊橋,以言語說服對方,讓你們渡過,那是上上之策。如是情非得已,也不能露出真相,這中間運用之巧,那要憑姑娘的才智了。”

  君中鳳道:“小妹明白了,多謝指教。”

  篷車轉向,直向方家大院馳去。

  只聽趙旺的聲音,喝道:“姑娘站在途中,不伯馬車撞著麼?”

  篷車外,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道:“我知道你不敢,所以,我很放心地站在這裡。”

  韓繼信臉色一變,低聲道:“是娟姑娘的聲音。”

  蘋兒喜道:“不錯啊!很像娟姊姊的聲音。”

  話聲甫落,突見軟簾啟動,一條人影,飛入了篷車之內。

  那人身法快速,快得趙旺來不及出手攔阻,那人已飛入篷車中。

  君中鳳轉目望去,只見來人一身青衣,青帕包頭,柳眉鳳目,細腰秀肩,長得十分美麗,但美豔中又不失剛健之氣。

  只見她目光一掠韓繼信,道:“韓兄,咱們久違了。”

  韓繼信道:“見到你很感意外。”

  娟兒嫣然一笑,道:“韓兄,對不住你一件事。”

  韓繼信道:“什麼事?”

  娟兒道:“方家大院在這一路上設下的暗卡埋伏,都已被我手下除去了。”

  韓繼信道:“你殺了很多人?”

  娟兒道:“看他們的運氣了,有很多,我只是點了他們的麻穴。”

  目光轉到君中鳳的臉上,道:“你是君姑娘吧?”

  君中鳳道:“這車上的人,都很懷念你。”

  娟兒道:“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叫車子繼續行向方家大院吧!”

  君中鳳嗯了一聲,道:“趙旺,繼續趕路。”

  趙旺揚鞭馳車,篷車直奔向方家大院。

  娟兒伸出手去,挽住蘋兒,道:“妹妹,你很辛苦了。”

  蘋兒長長吁了一口氣,道:“你來了,我就放心啦!”

  娟兒道:“放心什麼?”

  蘋兒道:“李寒秋有救啦!是麼?”

  娟兒道:“很難說,我們在盡心力。唉!我們受他的太多了。”

  蘋兒這些日子裡,心中憋的委屈,似乎是突然間爆發了出來,眨動了一下大眼睛,滾落下兩行淚水。

  娟兒道:“妹妹不要哭,只要李寒秋沒有死,大概有九成能救他,我爺爺也趕來了,而且他約了很多人……”

  韓繼信道:“還有什麼可約呢?大江南北,各方豪雄,大都已經被我那位方伯網羅了。”

  娟兒道:“那些人,只不過是在江湖上爭名奪利的俗庸之子,真正的高人,有誰願捲入武林的紛爭之中?”

  韓繼信道:“你說的這些高人,又怎會接受令祖之邀?”

  娟兒笑道:“這個麼,自有原因。這些人,雖然不重名利,但他們卻是能夠分辨大是大非的人,一旦武林面臨大變,他們就不會,也不忍坐視不管,還有幾位,是為了和我爺爺的支情,受我爺爺之邀,不好意思不出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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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三章 毅然釋俘

  韓繼信道:“那是說,令祖約請的人,都是武林中難得一見的高人了?”

  娟兒道:“不錯,他們都是不常在江湖之上走動的人。”

  韓繼信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娟兒輕輕嘆息一聲,接道:“小妹在方府中停留有一段時間,對方院主的為人行事,也稍有瞭解。說到令伯父的才智、武功,實不算高,但他籠絡人的手段,確是可怕得很,竟然有那麼多武林高手,甘心為他所用。”

  韓繼信苦笑一下,道:“姑娘想必心中已明白,除了家父和我那位方伯父之外,這一場江湖大變,幕後還有主持人物。”

  娟兒道:“我知道,但若非江南二俠全心全意相助,那人也難有目下這等聲勢。”

  韓繼信目光轉到了君中鳳的身上,道:“姑娘請點了在下的啞穴吧!”

  君中風道:“為什麼呢?”

  韓繼信道:“你們的援手,已然大批趕到,似是已用不著再問我什麼事了。”

  君中鳳道:“你不滿令伯父和令尊所為,但又不願落下不孝之名,是麼?”

  韓繼信道:“不論如何想,但望姑娘能點了在下穴道。”

  君中鳳道:“我會成全閣下。”

  右手一抬,疾向韓繼信啞穴上點去。

  娟兒道:“慢著。”伸手擋住了君中鳳右臂。

  韓繼信臉色一變,道:“娟姑娘意欲何為?”

  娟兒嫣然一笑,道:“君姑娘,把這位韓公子交給小妹如何?”

  君中鳳想到她當年護救之恩,道:“好吧!不過,我想說明一件事。”

  娟兒道:“什麼事?”

  君中鳳道:“當年你護我有恩,如今,把這位韓公子交給你,咱們就算恩怨兩清了。”

  娟兒道:“好吧!君姑娘若覺得這樣清明一些,小妹這裡謝過了。”

  韓繼信冷冷望了娟兒一眼,道:“你這般對我,有何用心?”

  娟兒輕輕嘆息一聲道:“你走吧!時間還來得及。”

  韓繼信哈哈一笑,道:“要我到哪裡去呢?”

  娟兒道:“天下這等遼闊,你哪裡不可安身呢?何苦沉淪於罪惡之中。”

  君中鳳道:“他身中奇毒,沒有解藥,離開了此地,那是非死不可。”

  娟兒道:“解藥可在君姑娘身上麼?”

  君中鳳道:“不錯,正在小妹身上。”

  娟兒道:“不知君姑娘是否可以把解藥賜給小妹一粒?”

  君中鳳道:“你如想解救韓公子,一粒解藥不夠。”

  娟兒道:“要幾粒?”

  君中鳳道:“兩粒。”

  娟兒道:“那就請君姑娘高抬貴手吧!”

  君中鳳取出兩粒解藥,交給了娟兒。

  娟兒接過解藥,笑道:

  “韓兄,你不能不顧正義,也不能作不孝之子,所以小妹覺得你留在篷車上不太方便。”

  韓繼信伸手接過解藥,低聲道:“你叫俞娟……”

  娟兒笑道:“中間加個小字,公子保重,小妹不能送了。”

  韓繼信道:

  “不敢有勞,在下去了。”

  縱身躍了飛馳中的篷車。

  丁佩目睹那韓繼信躍下篷車,不禁一皺眉頭,道:

  “人人都說那韓公子是一位才慧甚高的人物,你放走他,豈不是等於縱虎歸山麼?”

  娟兒道:“他不幸生為韓濤之子,如若咱們到方家大院中佔了優勢,要他如何能袖手看親人被戮?他如不忍坐視,咱們豈不多了一個敵人?”

  丁佩道:“近墨則黑,就算他生具了善良天性,在方秀和韓濤的影響之下,也會變成壞人了。”

  蘋兒道:“就賤妾之見,那韓公子也確實在變,不過,他還未變到方秀等那等程度而已。”

  娟兒道:“不論如何算計,韓公子能避開這場搏鬥,對咱們有益無害。”

  君中鳳冷冷說道:“娟姑娘只怕忘了一件事。”

  娟兒道:“什麼事?”

  君中鳳道:“咱們帶他回來,用心在交換李寒秋,你放走了韓公子,小妹就想不出還有何人交換那李寒秋的份量。”

  娟兒道:“咱們設法自已救他出來。”

  蘋兒道:“俞姑娘似是早已有成竹在胸了?”

  娟兒道:“盡力而為吧!”

  談話之間,篷車巳馳到了方家大院。

  但見院牆上,人影游動,似是站了不少人。

  娟兒道:“要他們放下吊橋。”

  趙旺應了一聲,提高聲音,道:

  “放下吊橋。”

  院牆上有人應道:“什麼人?”

  娟兒低聲道:“告訴他們,就說紫薇宮三位夫人駕到。”

  趙旺高聲罵道:“瞎眼奴才,紫薇宮三位夫人大駕,你們就瞧不出來麼?”

  娟兒低聲道:“君姑娘,你這位屬下不錯啊……”

  但聞對面傳過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

  “就是算三位夫人,也得啟開車簾,檢查之後,才能進來。”

  娟兒低聲說道:“要他放下吊橋,我們過橋之後,再行檢查不遲。”

  趙旺高聲吼道:“就算要檢查,放下吊橋,讓我們過了吊橋才能檢查啊!”

  他吼得理直氣壯,院牆上的人,似是已被他唬住。

  略一沉吟,放下了吊橋。

  娟兒低聲說道:“過了吊橋之後,不要理會他們的攔阻,直衝方家大院,院內一座廣場,廣場右角處有一排連接的瓦舍,在那瓦舍外面停車。”

  趙旺一面驅行上吊橋,一面低聲問道:“他們人手不少,想衝過恐非易事。”

  娟兒低聲說道:“你只管驅車向前奔沖,其他的事,都不用你擔心了。”

  趙旺膽氣一壯,馳車而行。

  車過吊橋,兩扇緊閉的大門,緩緩大開。

  只見四個身體魁梧的大漢,手執長槍,並排而立,攔住了篷車的去路。

  顯然,對方已有防範,怕篷車直衝而入。

  另一個身著長衫,手執長劍,頭戴方巾的中年人,似是管事,站在右側,行向趙旺,道:

  “夥計,找開車簾瞧瞧。”

  趙旺目光轉動,發覺那服長衫執劍的管事,和迎面四個大漢之外。

  兩側還有八個環抱厚背鬼頭刀的大漢,一身黑色勁裝,目中神光炯炯,顯似都是會武功的人物。

  只聽簾內傳出清脆的女子聲音,道:“什麼人說話如此無禮,要你們方院主來見我。”

  那長衫管事,聽出是女子聲音,不禁信了大半,急急欠身一禮,道:“在下方秀大院的二管事,院主正在廳中筵客,不能親來迎接,還望夫人們海涵。”

  趙旺打蛇順棍上,怒聲喝道:“你們還要不要查看,如是不要查看,那就快讓開路!”

  那長衫人道:“敝院主有令,不論何人,都要查看明白。”

  娟兒已然抽出寶劍,握在手中戒備,沉聲說道:

  “這人說話無禮,打他一鞭子。”趙旺長鞭一揮,橫向那長衫人掃去。

  長衫人左手一起,抓住長鞭,道:“方家大院中,豈容得人撒野。”右手長劍,橫裡削去。

  就在他揮劍刺向趙旺時,車中寒芒一閃而逝。

  但聞一聲悶哼,那長衫人,突然摔倒在地上,丟去手中長劍。

  這一招動作太快,快得兩側懷抱鬼頭刀的大漢,無法瞧出那長衫人如何被殺。

  趙旺右手一甩長鞭,啪的一聲,橫向前面四個攔路大漢掃去。

  事實上,他動手已是慢了一步,篷車中寒芒連閃,電射而出。

  四個執槍攔路的大漢,齊齊摔倒地上。

  這時,兩側八人懷抱鬼頭刀的大漢,已有警覺,各揮兵刃,攻向篷車。

  兩側劍光閃動,各有一支長劍揮出,擋開了八人兵刃。

  趙旺長鞭捲到,正好帶開了中間的兩具屍體。

  篷車急馳,車輪輾過攔路屍體,衝奔方家大院之中。

  他這些日子中,一直馳車趕路,早已練得純熟無比。

  目光一轉,果見院壁內大廣場右角,有一排相連的瓦舍,當下揚鞭抖韁,直向那瓦屋衝去。

  蘋兒啟動簾角,瞧了一陣,道:“娟姊鳳姊,那瓦舍乃是方家護院教師住處……”

  娟兒道:“我知道,咱們趕去,就是要接應他們。”

  蘋兒道:“怎樣?那是姊姊的屬下?”

  娟兒道:“咱們說服了大部分人,由雷飛領導,但其中有幾個高手,未能講通,必得先把那幾人除了才成。”

  君中鳳道:“這麼說來,俞姑娘早已在方家大院中安下伏兵了?”

  俞小娟道:“小妹哪有這等能耐,其中另有高人相助。”

  談話之間,篷車已然沖一到了廣場右角的一排瓦舍前面。

  廣場中雖然有不少的人,但因篷車奔行過速,廣場又大,相距甚遠,還未來及出手攔住,篷車已近瓦舍。

  俞小娟一躍下車,高聲說道:“八方風雨會金陵。”

  室中有人應道:“一輪明月照九州。”

  緊接著是一陣兵刃交擊之聲,兩扇木門,突然大開。

  雷飛手執單刀飛躍而出。

  俞小娟低聲說道:“雷兄,情勢如何了?”

  雷飛道:“大部分武士都是深明大義的人,得姑娘賜靈丹之後,神志恢復,都已經棄暗投明。其中只有四五人,卻唸唸忘那方秀所施小惠,甘為鷹犬。但他們已遭圍攻,就目下情形而言,一盞熱茶工夫之內,可予削平。”

  俞小娟道:“可要我們出手相助?”

  雷飛道:“那倒不用了。”

  目光一掠篷車,接道:“姑娘來多少人手?”

  俞小娟道:“這篷車中只有三四人。”

  雷飛怔了一怔,道:“老前輩沒有來麼?”

  俞小娟道:“我爺爺早來了,只不過他沒有說明如何混入方家大院……”

  微微一笑,接道:

  “我想他老人家當會及時現身。”

  但見車簾啟動,蘋兒、君中鳳先後躍出篷車。

  蘋兒急急說道:“雷大哥,見到李寒秋麼?”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雷飛道:“他被關在內院,除了方秀之外,只怕很少人知曉了。”

  俞小娟略一沉吟,道:“我爺爺說,他已經安排了對抗強敵的人手,只要我負責救人……”雷飛道:“救李寒秋?”

  俞小娟道:“他有救我爺爺之恩,豈能不報?”

  但聞幾聲慘叫,傳了出來,顯然室中的劇鬥,已然有人受傷。

  雷飛回顧了室內一眼,低聲說道:“那內院中機關重重,咱們闖入不易。”

  俞小娟道:“我知道很艱苦,但咱們非要冒險不可。你這裡有好多人,設法控制住這座廣場、院門、吊橋,進入內院的人,不用太多,三五個就行了。”

  蘋兒道:“對內宅機關,我略知一二,自然要去了。”

  君中鳳道:“我來時的用心,旨在救那李寒秋,那是應該去了。”

  丁佩道:“李寒秋是我義結金蘭之交,我是非去不可。”

  俞小娟略一沉吟,道:“我們三個女人去,丁師兄請留在這裡助雷兄一臂之力。”

  丁佩道:“這個……這個……”

  俞小娟微微一笑,道:“如若講搏鬥的凶殘激烈,這院外,只怕要強過院內甚多……”

  語聲一頓,接道:“再說,我們三個女人,加你一個男人,行動起來,亦有甚多不便。”

  丁佩道:“我留院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俞小娟道:“什麼事?”

  丁佩道:“你要保護那李寒秋,不要他受到傷害。”

  俞小娟道:“好!”

  丁佩一揮手,道:“你們去吧!”

  俞小娟道:“蘋妹形勢最熟,請在前面帶路。”

  丁佩目睹三人去遠才回頭對雷飛說道:

  “室中還有幾個人不聽雷兄吩咐的人,小弟去收拾他們。”

  雷飛道:“不勞丁兄動手,他們已無還手之力。”

  談話之間,又是一聲慘叫傳來。

  兵刃交觸之聲,也隨著聲音息下來。

  雷飛說道:“他們已然全部被殺。”

  丁佩回顧了廣場形勢一眼,道:“雷兄策反了好多人?”

  雷飛道:“二十餘位。”

  丁佩道:“加上趙旺和兄弟,咱們有二十餘人,可以和他們動手一戰了。”

  雷飛道:“咱們分成三批,雷兄和我各帶一部分人,以便互為支援。”

  雷飛道:“就依丁兄之意。”

  兩個人計議妥當,立時分配人手。

  再說蘋兒帶著君中鳳行近宅院,但見雙門緊閉,不見一個守衛之人。

  方秀的這座宅院建造得十分奇怪,除了雷飛等護院教師住的地方之外,整個一幢房舍,連在一起,看上去好像一座連在一起的古堡。

  蘋兒望了那緊閉的木門一眼,低聲說道:“內宅中已然得到消息,他們已有了戒備了。”

  娟兒道:“看起來,這木門十分緊牢,只怕不易撞開。”

  君中鳳道:“放火燒。”

  蘋兒道:“這本門很厚,燒起來也要燒上半天才行。”

  君中鳳道:“除些之外,我不懂你還有什麼法子?”

  俞小娟突然上前一翻腕,拔出長劍,道:“小妹試試看,能不能劈開這兩扇木門?”

  蘋兒道:“這木門很厚,聽怕會傷了寶劍。”

  俞小娟道:“試試看吧!”

  長劍探出之間,暗運內力,向下划去。

  這些日子中,她內功精進,運氣貫注於劍身之上,緩緩向下划去。

  寒芒過處,木門竟然被利劍劃開。

  蘋兒飛起一腳,踢開木門,低聲說道:“數日不見,姊姊內功,實已到精深驚人之境了。”

  俞小娟微微一笑,道:“小妹不過運氣好罷了!”

  蘋兒側身而進,道:“這夾道之內,機關佈置重重,咱們保持一些距離,不可相距過近。”當先向前行去。

  俞小娟居中,君中鳳走在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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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四章 進入虎穴

  蘋兒行入木門,凝目望去,只見那長長甬道,不見一個人影。

  俞小娟低聲說道:“蘋妹妹,你可知道這甬道中的機關在何處控制麼?”

  蘋兒道:“我在看,這甬道之中,有控制機關發動的地方,只是很不容易瞧出來。”

  俞小娟道:“這樣吧!我走在前面,引發機關,你在後面查著。”

  蘋兒道:“辦法雖是不錯,但姊姊太冒險了。”

  俞小娟道:“冒險麼?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暗中提氣,仗劍向前行去。

  這甬道壁間顏色,都是一般模樣,一點也瞧不出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行約五步,突然蓬然一聲大震,那大開的木門,忽地關上。

  甬道中,驟然間黑暗下來。

  娟兒停下腳步,低聲說道:“咱們保持一些距離。”

  語聲未落,突聞嗤嗤幾聲,銳風破空而來。

  俞小娟長劍疾展,閃起了一片寒芒。但聞一陣叮叮咚咚之聲,幾支疾射而來的勁箭,盡為娟兒劍勢擊落。

  蘋兒低聲叫道:“姊姊好麼?”

  俞小娟道:“我很好……”語聲一頓,接道:“這排箭之後,是否還有其他的暗器射來?”

  蘋兒道:“就小妹所知,這排強箭之後,還有一排毒針,最是險惡。”

  俞小娟啊了一聲,道:“那毒針是一齊發射呢?還是連續發射?”

  蘋兒道:“似乎是成三波,每一波都有千百支,其間稍停之後,再有第二排毒針發出。”

  俞小娟道:“你可知曉,那中間要停過多少時間麼?”

  蘋兒道:“時間不長,但如有人在夾壁之內控制,那就情形不同了。”

  俞小娟略一沉吟,道:“蘋妹,你帶有火摺子麼?”

  君中鳳搶先說道:“我帶有。”

  俞小娟道:“有勞君姑娘,燃起一支火摺子如何?”

  語聲甫落,火光已然亮起,君中鳳高舉火摺子,道:“要如何用?”

  俞小娟接過火摺子,道:“我想這甬道之內,必然有人在暗中操作機關,咱們以血肉之軀,和那機關拚鬥,實是太吃虧了。”

  蘋兒道:“那是說,咱們就此退出?”

  俞小娟笑道;“我來此之前,已經有了準備,隨身帶了很多火藥,我要放把火,燒了這座宅院……”

  蘋兒接道:“這宅建造得堅牢,以磚石為主,只怕用火攻很難有效。”

  俞小娟道:“我已想到此事,所以,咱們要進來才成,兩位請後退,我要撒下火藥……”

  但聞暗影中,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住手。”

  俞小娟左手執著火摺子,右手長劍護胸道:“是誰?”

  暗影中有人應道:“老夫方秀。”

  俞小娟道:“原來是方院主,那很好,不知可否現身一見?”

  只聽一陣軋軋之聲,壁間裂開一道門戶,方秀緩步行了出來,兩道冷峻的目光,一掠娟兒、蘋兒道:“想不到和我為難的人,竟都是我的方府中的丫頭。”

  俞小娟笑道:“凡是在你方府中做事的人,不論男女,不是助你為惡,便將會變成你的敵人。”

  方秀冷哼一聲,道:“為什麼?”

  俞小娟道:“在方家大院之中住過的人,才知道你的惡跡。”

  方秀道:“膽大丫頭,竟敢面辱老夫。”

  俞小娟神情嚴肅地說道:“為武林除大害,殺你有何不可?”

  君中鳳突然接道:“方秀,你知道我是誰麼?”

  方秀道:“君天奉的女兒。”

  君中鳳道:“你們江南二俠,本是殺害李清塵的元兇,卻把大禍嫁到了先父身上。”

  方秀微微一笑,接道:“李寒秋已被囚密室,隨時可被處決,此刻,姑娘還和老夫談論李清塵被殺之事,不覺得晚了一些麼?”

  君中鳳道:“不論李寒秋的生死如何,我只要問明此事。”

  方秀道:“告訴你不也妨事,令尊和張子清、黃少堂等江湖五惡,都是受我之行事,加害之人,又何止李清塵,但他們卻背著我,吞沒了甚多的財富,就算李寒秋不殺令尊,我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君中鳳道:“他們都被你殺了?”

  方秀道:“除你之外,全已誅絕。”

  君中鳳咬咬銀牙,默然不語。

  方秀目光又轉俞小娟的身上,道:“你們祖孫,早已退出江湖,不知何故又入江湖中來,趟這次混水?”

  俞小娟道:“你們江南二俠,外博俠名,實為巨盜,斂聚了無數的財富,何以仍然不肯罷手,竟妄圖謀霸江湖……”

  方秀冷笑一聲,接道:“如今大勢已定,就算令祖南天一公親自到此,也無能挽回了。”

  俞小娟道:“我們求盡心力罷了。”

  方秀冷笑一聲,道:“就憑你俞姑娘麼?”

  俞小娟淡淡一笑,道:“武林中心懷正義的,又何只我們祖孫兩人呢?”

  方秀道:“老夫現身和姑娘相見,希望能說服姑娘,和我們聯手。”

  俞小娟道:“方院主不用我費唇舌了,念咱們有一段相處之情,你可以走了。”

  方秀冷冷說道:“你要不要救李寒秋?”

  俞小娟怔了一怔,道:“李寒秋和我何干?”

  方秀道:“咱們對姑娘的事,知曉很多……”突然啊喲一聲,身子搖搖欲倒。

  只見他伸手扶到牆壁,穩住了身子,道:“你們用的是什麼……”

  君中鳳冷冷接道:“一條奇毒的蜈蚣。”

  方秀道:“我忘了你是七毒門中人。”

  君中鳳道:“七毒門雖然不好聽,但役毒制暴,那就將一新武林耳目了。”

  方秀輕輕嘆息一聲,道:“你有解藥?”

  君中鳳道:“有,你如不想死,那只有照我吩咐行事一途。”

  方秀探手從懷中掏了一粒丹丸,急急向口中投去。

  俞小娟一閃身,流星趕月一般衝了過去,啪的一掌,拍落了方秀手中丹丸。

  那是一粒白色丹丸,大若黃豆,俞小娟伸手撿起,藏入懷中,一把抓住了方秀右腕,道:“君姑娘,給他解藥。”

  君中鳳應聲而至,取出一粒解藥,投入那方秀口中,方秀品嚐了一下解藥的味道,吞入腹中,道:“諸位要如何對付在下?”

  俞小娟道:“要你關閉這甬道中的機關,不許施放暗器。”

  方秀道:“好,我立刻傳下令諭。”

  俞小娟看他答應得如此爽快,心中忽然動疑,冷笑一聲,道:“方秀,你很怕死啊!”

  方秀神情輕鬆地說道:“只要我不立刻死去,就有活命的機會。”

  俞小娟道:“看你的神情,似乎是早已預料到,你會被殺一般。”

  方秀道:“這個麼,我未曾想到。”

  俞小娟神情肅然地說道:“方秀,我希望你別耍花招,須知我利劍無眼,但我不希望傷害到你。”

  方秀道:“姑娘放心,在下自會珍惜性命。”

  俞小娟回顧了君中鳳和蘋兒一眼,道:“兩位請和小妹保持一段距離。”

  方秀笑道:“姑娘不用多疑,在下不會拿自已的生死去開玩笑。”

  俞小娟淡淡一笑,道:“但願如此。”

  方秀不再多言,舉步向前行去。

  俞小娟左手一把扣住了方秀的左腕脈穴,右手仗劍,和方秀並肩而行。穿過曲折甬道,到了大廳之上。

  大廳上燭光輝煌,劍氣森嚴。

  俞小娟抬頭看去,只見大廳正中,坐著一個全身黑衣,面目怪異的人,除了兩道目光炯炯逼人之外,臉上的肌肉,似是全部死去。在那黑衣人的四周,遍佈了勁裝大漢,不下二十人。

  但聞那高上位的黑衣人,冷冷說道:“方院主,你似是全無抗拒,就已遭生擒?”

  方秀道:“三個女娃中,有一個善役毒物,在下還未來及行動,就已被她毒物所傷。”

  黑衣人冷哼一聲,道:“此刻,若在下令群攻她們,方院主勢必要首先遭殃了。”

  方秀道:“最好是設法救我之後,再下令群攻不遲。”

  黑衣人道:“如何救你,方院主想已胸有成竹?”

  方秀突然用力一掙,想掙脫那俞小娟扣拿的脈穴。

  但俞小娟扣在方秀手上的手指,有如一道鐵箍一般,方秀一掙,竟然是未能掙脫。

  俞小娟長劍一轉,劍尖頂在方秀的背心上,道:“方院主如再掙扎,我就立時取你之命。”

  方秀微微一怔,果然不敢再行妄動。

  俞小娟目光轉到那黑衣人的身上,道:“你認為戴著人皮面具,就可以隱藏真正的身份了麼?”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你認出老夫,那只有促使你們早些死去。”

  俞小娟道:“只怕未必見得。”

  黑衣人道:“那不就妨試試。”

  俞小娟道:“你是譚藥師。”

  黑衣人舉手一揮,四周布守的黑衣人,突然各自揮動兵刃,向三人圍了過來。

  方秀大為震驚,喝道:“藥師不能下令圍攻。”

  那黑衣人臉上死硬的肌肉,微微聳動了一下,道:“如不下令回攻,如何能夠救得了你?”

  方秀道:“藥師遣派在下時曾經說過,只要在下把他們誘入客廳藥師自會施展迷魂藥物對付他們,言猶在耳……”

  黑衣人冷冷說道:“這樣救你也是一樣。”

  俞小娟接道:“譚藥師,那方秀已然叫明了你的身份,似是用不當再戴面具了吧!”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你既已肯定我的身份,這面具應否取下,已是無關緊要了。”

  俞小娟長劍一探,劍尖指在方秀背心之上,道:“你如敢下令圍攻,我就先殺方秀。”

  黑衣人道:“就算你們殺了方秀,我也會替他報仇。”

  方秀冷然一笑,道:“在下如若死在俞姑娘的劍下,那就正合藥師的心意……”

  回顧了俞小娟一眼,道:“可惜,這位娟姑娘是一位十分聰慧的人,只怕不會上你的當。”

  俞小娟心中一動,冷冷說道:“方院主別大自信,如若你這屬下群起圍攻,我們無暇照顧你方院主,那只有把你殺掉了。”

  方秀淡淡一笑,道:“譚藥師很希望你殺我,就目下情勢而言,殺了我對你們大為不利。”

  俞小娟向後退兩步,把方秀交給了君中鳳,長長吁一口氣,道:“方院主如若能夠說出一番道理,我們也許會救助閣下。”

  方秀道:“救在下,你們則等於自救。”

  君中鳳道:“方院主越說越不明白了。”

  方秀道:“事情很清楚,譚藥師指使這廳中佈守之人,何以遲遲不下令他們動手呢?這些人都已服過一種藥物,悍不畏死,十成武功,能發揮到十二成的威力,但他卻一直遲遲不敢下令,諸位可知道為什麼?”

  俞小娟道:“為什麼?”

  方秀道:“因為他心中知曉,我能控制這些人,使他們回手反擊。”

  俞小娟道:“原來如此。”

  方秀道:“如若姑娘一劍把在下殺死,那就情形不相同了,不但這些人將聽他人之命,整個方家大院,都將為他控制。”

  俞小娟道:“在我們而言,不論你或譚藥師,任何人控制了方家大院,對我們都是一樣。”

  方秀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至少,眼下諸位和在下合作,可以共求生存。”

  俞小娟道;“說到合作,閣下似是已佔劣勢,總要答應我們一些條件才成。”

  方秀道:“什麼條件?”

  俞小娟道:“我們要你放了李寒秋。”

  方秀略一沉吟,道:“可以,李寒秋已不足為老夫之敵,殺之、放之似乎已無關緊要。”

  俞小娟道:“李寒秋囚入何處?”

  方秀突然揮動右手,口中喃喃自語,那些遍佈廳在的大漢,果然反口相噬,反向那黑衣人包圍過去。

  黑衣人取下了臉皮面具,露出真像,果然是那譚藥師。

  只見他右袖一揚,兩個近身大漢,雙雙倒下去,冷冷說道:“方秀,他們雖然勇猛剽悍,但他們神智不靈,無法避開我的迷魂藥粉。”

  方秀急急說道:“二位姑娘,他這迷魂藥粉雖然無味,但必得吸入腹中之後,才能發生作用,諸位接近他時,只要能閉住呼吸,那就不用怕了。”

  娟兒四顧了一眼那些分執兵刃的大漢,緩緩說道:“方秀,這些人既都肯聽你之命,可不要他們分由不同的方向,合力猛攻,譚藥師要封架四面八方攻來的兵刃,自然是無能再施用袖中的藥粉了。”

  方秀略一沉吟,道:“譚藥師早有殺我之心,只是他已發覺了大局由我控制,不敢妄動,但今日卻從他口中說出了內心之言。”

  俞小娟道:“是啊!你們已勢不兩立,防他殺你之策,只有你先殺他了。”

  方秀道:“可惜的是這大廳之中,想殺我方秀的,不止那譚藥師一個人。”

  俞小娟道:“如是答允不殺你呢?”

  方秀道:“那麼在下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俞小娟微微一笑道:“好,我答應不殺,而且也不讓君姑娘和蘋兒殺你。”

  方秀道:“南天一公的孫女,自然是說話算數了。”

  口中喃喃自語一陣,那些大漢突然各舉兵刃,撲向譚藥師。

  俞小娟凝神傾聽,發覺那方秀口中喃喃不絕的,似是誦讀一種經文。

  但見譚藥師雙手連揮,撒出一層如雲似霧的白色粉末。

  那些大漢,雖由四面八方撲了上去,但因不知閉氣,紛紛中毒而倒。

  十幾個人,竟然無一攻近譚藥師而遞出一招。

  方秀臉色一變,截然不語。

  譚藥師卻哈哈一笑,道:“方秀,你已確實了心中之疑,是麼?”

  俞小娟突然冷冷接道:“譚藥師,他們神智不明,縱然有著很高強的武功,卻不知閉氣……”

  譚藥師接道:“小丫頭,真要和老夫為難麼?”

  俞小娟嗯了一聲,道:“一旦你稱霸武林,我們祖孫兩人也是你眼中之釘,必欲去之而後快……”

  長劍橫在臉前,接道:“我已瞧出你的那毒粉,很快就落在地上,只要能閉住呼吸一段時間,你那毒粉就無用了,不過,那時,你再想取兵刃,時機上已經晚了。”

  譚藥師道:“聽你口氣,似是準備和老夫單打獨鬥,一決勝負?”

  俞小娟道:“不錯……”

  譚藥師哈哈一笑道:“你如何能是老夫之敵?等你爺爺現身之後,老夫自當和他一決勝負,也讓你們開開眼界。”

  俞小娟搖搖頭,道:“土別三日,刮目相看,何況我們已分手了半年。”

  譚藥師道:“我不信半年光陰,你能有超我的成就。”

  俞小娟道:“別忘了,我腦際之中,熟記著百佛圖。”

  譚藥師離位而起,道:“對了,我如生擒了你,可讓人繪出圖案。”

  俞小娟道:“那要看看你的手段了。”長劍一振,迎面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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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五章 擒賊擒王

  譚藥師藝高膽大,覺得那一劍來勢,並無特殊之處,揮手一掌,拍出了一股潛力,向長劍之上逼去,人卻仍對著俞小娟行去。

  哪知俞小娟攻出的劍勢,突然一轉,正好把那譚藥師的潛力化去。

  譚藥師吃了一驚,急急向後躍退,還算他警覺得快,俞小娟長劍過處,只在他衣袖上劃了一道口子。

  譚藥師證了一怔,道:“這是你爺爺創出的新奇劍招麼?”

  俞小娟不答回話,逼進兩步,又攻出一劍。

  譚藥師這次那裡還敢大意,一個大轉身,讓開了娟兒的劍勢,右手一探,抓起了桌上的長劍。

  原來,他自恃藝高膽大,離位時未帶兵刃。

  俞小娟看他抓起了長劍,疾快地向後退了兩步,道:“譚藥師,咱們好好地較量一下如何?”

  譚藥師道:“彼此動手相搏,生死決於瞬間,不好好地動手,也不成了。”

  俞小娟道:“我說是你不用毒,我不用暗器,咱們憑劍招術,拚個勝敗出來。

  譚藥師笑道:“那你如何會是老夫之敵?”

  俞小娟道:“如若你能殺了我,今日在這廳中的局勢,就完全為你控制。”

  譚藥師冷冷說道:“我不信那百佛圖真能在短短幾個月中,把你造就得超過老夫。”

  俞小娟道:“你是否同意?”

  譚藥師道:“好,老夫允許你所求。”

  蘋兒大聲叫道:“娟姊姊,不要信他,這譚藥師的話說了等於沒說。”

  俞小娟微微一笑,道:“譚藥師,你本是極受世人名重的名醫,但你現在卻使人人畏懼,人人對你不信任。”

  譚藥師冷笑一聲,道:“先殺了你這丫頭,再收拾她。”長劍一揮,刺向娟兒。

  俞小娟揮劍接架,回劍反擊。

  譚藥師展開快攻,劍勢如奔雷閃電,而且劍身上還有強大暗勁。他希望憑著強大的內力,震飛去娟兒手中的長劍。

  但俞小娟卻憑劍招上巧妙的變化,避開了譚藥師的劍勢。

  兩人搏鬥了四五十招,仍然保持個不勝不敗之局。

  但俞小娟在這一搏鬥之中,守多攻少,似是默察那譚藥師的劍路。

  五十招過後,俞小娟突然展開了凌厲的反擊,劍如游龍,攻勢猛銳異常。

  譚藥師由攻改守,臉上的神情,也逐漸嚴肅起來。

  顯然,他對俞小娟這一套劍法,十分驚駭。

  原來,譚藥師攻出劍上的力道,似是被一股陰柔的力量化去,連劍勢變化也大受影響。

  別人瞧不出內情,也不知那俞小娟劍有什麼奇異之處,譚藥師心中有數,卻是無法說出。

  兩人又搏鬥了十餘招,譚藥師手中劍勢,逐漸也破綻百出。

  方秀看得十分奇怪,低聲說道:“譚藥師今日武功,似是突然減退了很多。”

  君中鳳道:“那不是譚藥師的武功減退,而是俞姑娘武功高強。”

  方秀道:“如說俞姑娘劍招有什麼奇奧之處,在下卻瞧不出來,若說她內功強過譚藥師,那就是更使人難信。”

  談話之間,突然譚藥師悶哼一聲,左肩中了一劍,鮮血湧出,濕透了半邊衣袖。

  方秀一皺眉頭,自言自語,道:“奇怪啊!”

  語聲甫落,譚藥師又中了一劍。

  片刻工夫,譚藥師一連中了五劍。這五劍都非要害,譚藥師雖然還有著再戰之能,但全身都為鮮血濕透,已再無戰的勇氣了。

  俞小娟道:“我要刺中你一百劍,使你流完全身的鮮血而死。”

  這幾句話,實具有莫大的威脅,譚藥師突覺手腕一軟,運不動手中長劍。

  俞小娟劍勢疾出,唰地一劍,又刺中了譚藥師右腕。

  譚藥師右手一鬆,長劍落地。

  俞小娟道:“撿起兵刃再戰。”

  譚藥師面露驚怖之色,搖搖頭,道:“老夫非你之敵,不用打了。”

  俞小娟冷冷說道:“不可以,但你想不要活?”

  譚藥師滿身是血,看起來狼狽無比。

  他身上的傷疼可以忍受,但精神上所受的恐懼,卻又無法忍受了。

  譚藥師緩緩籲一口氣,道:“怎麼活,又怎麼樣死?”

  俞小娟道:“你如想活,那就要聽我之命,為我效忠,不得妄生叛離之心;如是想死,地上有劍,你自己撿起來,挖出心肝。”

  譚藥師搖頭望了娟兒一眼,沉吟不語。

  俞小娟冷笑一聲說:“還有什麼法子……”

  譚藥師急道:“什麼法子?”

  俞小娟道:“我就刺滿你一百劍,讓你身上的鮮血流盡而死。”

  譚藥師緩緩說道:“老夫和你爺爺是數十年的知交……”

  俞小娟接道:“所以,你才害怕他那樣慘。”

  譚藥師四顧了一眼,正待出人不意地打出袖內藏的藥物,俞小娟突然手揚長劍,又刺出了一劍。這一劍快捷無倫,正中譚藥師左腕之上。俞小娟冷笑一聲,道:“你如還想到搗鬼,那是自討苦吃了。”語聲一頓,接道:“你雙腕雖傷,還未殘廢,我再下手,就不會這樣手下留情了。”

  譚藥師道:“小丫頭,你把老夫殺掉。”

  俞小娟道:“你害得我爺爺長臥病榻數年,我一定要瞧瞧你的心肝……”

  譚藥師此刻豪氣盡消,長長嘆一口氣,道:“人到矮簷下,不能不低頭。你要做什麼事,得先談好,老夫為你做了幾件事,做完了後,就算履完信約,老夫要離開十丈軟塵,到山中採藥去。”

  俞小娟道:“方秀現在我們手中,你的生死,不關緊要,我不會答應你任何條件,你也別想我給我面子。你有豪氣,撿起劍來,剖胸取出心肝,沒有膽,你就苟且偷生,聽我之命。”

  譚藥師只覺臉上一熱,道:“我如明裡聽你之命,暗中不聽,你又如何知曉?”

  俞小娟道:“像你這樣貪怕死的人,還敢生掙扎逃命之心?實是叫人難信。”

  譚藥師輕輕嘆了一聲氣,道:“你說吧!”

  俞小娟道:“我要你帶我們行入後宅……”

  譚藥師道:“後宅?”

  俞小娟道:“不錯,你只能聽,不能問。”

  譚藥師點點頭,道:“這個麼,老夫也答應你。”

  俞小娟道:“這關係你的生死,你要仔細想清楚了。”

  譚藥師道:“我已經想得清楚了。”

  俞小娟道:“好,你閉上眼睛走過來。”

  譚藥師不知她要玩什麼花樣,只好大步行了過去。

  俞小娟道:“我只要你閉上眼睛。”

  譚藥師只好閉上雙目。

  俞小娟運指如風,點了譚藥師三處穴道。

  方秀眼看平日不可一世的譚藥師,身受如此擺佈,心中大是震駭,暗道:“譚藥師被如此懲治,對我豈會輕饒麼?”

  心念轉動之間,耳際間已響起娟兒的聲音,道:“方院主,我一樣給你機會,你選一樣兵刃吧!”

  方秀心中暗道:“這丫頭在我府中之時,武功還未見得如何高強,分別不過數月,似是突然間了有無比驚人的進境,譚藥師武功強我甚多,都傷在他的手中,我如和她動手,那是自找苦吃了,此情此時之中,似只有設法以計謀取勝了。”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在下已身中劇毒,如何還會是姑娘之敵?”

  俞小娟淡淡一笑,道:“你既不想戰,不知要準備如何?”

  方秀略一沉吟,道:“姑娘之意呢?”

  俞小娟道:“我想你先放了李寒秋和他師父。”

  方秀道:“可以,但姑娘……”

  俞小娟冷冷接道:“不用提條件,你只有兩條路走,一條是拿兵刃和我分一勝負,一條是聽我之命,不得妄想鬼謀。”

  方秀心中暗道:“如若譚藥師能和我忠誠合作,今日也不致落成這等慘敗之局了。”想到怨毒之處,冷冷的望了譚藥師一眼,道:“俞姑娘,在下想說明一件事,然後立刻帶姑娘等去釋放李寒秋。”俞小娟道:“什麼事?”

  方秀道:“在下所作所為,都是聽命譚藥師,早年受他藥物的控制,無可奈何……”

  俞小娟道:“我會想到方院主定然會有很多理由,但我不是評論是非的人,這你留到以後再談吧!我現在要立刻救出李寒秋。”

  方秀無可奈何地點點頭,道:“好,在下帶幾位去。”

  俞小娟突然疾出一劍,劃破了方秀前的幾處衣衫,道:“方秀,你妄想憑仗機關,加害我們,有你的苦頭好吃。”

  方秀道:“在下身上的劇毒未解,怎會妄生惡念?”

  俞小娟道:“希望如此,閣下帶路吧!”

  方秀舉步向前行去。

  俞小娟回顧了蘋兒一眼,道:“你小心譚藥師,走在身後,他轉動不靈,稍有妄動,你就給他一劍。”

  蘋兒道:“小妹記下了。”

  君中鳳冷冷說道:“俞姑娘,要到哪裡去?”

  俞小娟道:“去救李寒秋。”

  君中鳳道:“以小妹之見,何不要那方秀下令屬下,把李寒秋帶入此廳,咱們在此等候,也可避去身受機關傷害之險。”

  方秀道:“李寒秋師徒囚禁之處,除了在下之外,別人不知牢門開啟之法。”

  蘋兒接道:“你把他們囚於何處?”

  方秀道:“後園假山之下。”

  蘋兒道:“我曾見你心腹屬下,把很多屍體運入後園一處密室之中……”

  方秀道:“那些人都沒有死,那是譚藥師的換心室。”

  俞小娟道:“何謂換心室?”

  方秀道:“這要問譚藥師了。”

  俞小娟目光轉到譚藥師身上,道:“我不信你的醫術真的能把一個人的心換過?”

  譚藥師道:“真的把一個人心換過,就老夫醫術而言,那也並非難事。不過,我為那些人醫病,所謂換心術,不過是用一種奇妙的藥物控制他們。”

  蘋兒回顧了躺在地上之人一眼,道:“他們呢?是否巳為藥物控制?”

  譚藥師道:“不錯。”

  俞小娟道:“這些人,既是被你用藥物控制,為什麼他們竟然會不聽你之命,卻為方秀控制?”

  譚藥師嘆息一聲,道:“方秀早有預謀,不知受了什麼高明人士指逞陰謀。”

  方秀道:“譚藥師為人陰沉,如非在下處處小心,早也被他換了心了。”

  譚藥師冷哼一聲,道:“如若老夫能脫今日之危,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們江南雙俠。”

  方秀道:“要到時間才能決定。”

  俞小娟看兩人彼此爭執甚烈,心中暗道:“他們爭執愈烈,對我們愈是有利,不宜出言阻止。”低聲對方秀說道:“你走在前面。”

  方秀舉步而行,一面說道:“沿途之上,在下有很多屬下……”

  俞小娟道:“希望你能控制他們,如若他們不肯聽命,妄自出手,有一人出手,我就砍斷你一條手臂,兩人出手斷你兩條,四個人再斷你雙腿,五人以上,我就先取你之命。”

  方秀聽得心頭震動,暗暗忖道:“這丫頭能說出口,似就是能夠做到,倒要小心一些才是。”

  幾人行出重重庭院,到了後園假山之旁。

  沿途上雖然有很多方秀屬下,但卻都為方秀阻止,不讓他們出手。

  方秀繞行到假山西面,停下腳步。

  俞小娟道:“這假山有機關控制的暗門,是麼?”

  方秀道:“不錯。”

  俞小娟道:“你等什麼?”

  方秀舉手在石壁上叩了三響,石壁響起了三聲回應。

  俞小娟道:“你這是什麼暗記?”

  方秀道:“我要他們知曉來的的自己人,石門開啟之後,不要放箭。”

  俞小娟道:“好,你開門吧!”

  方秀又舉手在石壁上敲打起來,半晌之後,才停下手來。

  俞小娟暗中數計,那方秀擊打石壁,足足有二十一下,才停下了手。

  但聞一陣軋軋之聲,石壁間,突然裂現出一座門戶。

  俞小娟長劍一伸,低在方秀背心之上,道:“這要稍有對我們不利的變化,那一個先死的人,就是你方院主。”

  方秀道:“姑娘放心。”舉步向前行去。譚藥師、蘋兒、君中鳳等依序而行。

  大約是方秀極為惜命,所以沿途上,並末有人施襲。

  幾人很順利地到了石道底層。

  抬頭看去,只見一道鐵柵攔阻的石室之中,盤膝坐著兩人。

  那石室中點燃著一支火燭,看得十分清楚,一個殘廢的老者,一個年輕人。

  兩人似是已養成了麻木的鎮靜,雖然有人行近,卻連雙目也未睜動一下。

  三女六道目光,都盯住在那石室中年輕人的身上。

  原來,那年輕人正是她們苦苦尋找的李寒秋。

  俞小娟、君中鳳、蘋兒都瞧到了李寒秋,但都忍著沒有出口呼叫。

  俞小娟回顧了方秀一眼,道:“打開門放他們出來。”

  大約是地牢之中,很少能聽得女子聲音,所以,李寒秋和那殘廢老者同時睜開了雙目。

  但那老者望了幾人一眼之後,重又閉起了雙目。

  李寒秋目光與三女合集一起,心中既覺慚愧,又感訝然,望著三人,呆呆出神。

  蘋兒勉強按耐下心中的激動,忍下未言。

  本有一個看守鐵門的大漢,掌管著鑰匙,但卻被方秀喝退了,取過鑰匙,親自打開了牢門。

  俞小娟道:“李兄,請出來吧!”

  李寒秋嗯了一聲,道:“多承相救。”緩緩伸出手去,扶起那殘廢老者。

  那老人陡然睜開雙目,望了俞小娟等一眼,道:“世上既有人能破七絕魔劍,老夫活在世上,豈不是無味得很。”

  李寒秋急急說道:“這如何能怪師父,都怪弟子……”

  那老者搖搖手,阻止了李寒秋,道:“為師就算不遭逢這次波折,亦為病魔困擾得了無生趣……”雙目突然間暴射出森寒的目光,一掠譚藥師和方秀,接道:“七絕魔劍中的破綻,為師都已代你補起來,他們再也無法勝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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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章 石牢風雲

  李寒秋道:“弟子如能離此石牢,當再以恩師傳授劍法,和他們一決雌雄,不難盡復師門英名……”那老人搖搖頭,道:“我老了,十幾年的病魔折磨,體能、內力,都已消減,活在世上,亦難和人動手。唉!如非為師,他們如何能生擒於你?我一生殺人過多,老而受因病魔,那也是應有的報應,為師的實不願再拖累你了。”

  說罷,突然閉上雙目,不再言語。

  李寒秋呼了數聲師父,不聞老人答允,伸手一摸,老人已經氣絕而逝。

  譚藥師望了那老人一眼,道:“他已病入膏肓,就算不運氣自斷心脈,也難再活多久。”

  李寒秋撫屍低泣一陣,緩緩站起身子,目光投注到方秀的身子,道:“那日圍襲我們師徒,共有多少人?”

  方秀道:“確實人數我巳記不清了,大約總有四十人以上。”

  李寒秋道:“那些人呢?”

  方秀道:“有一半遣在他處,有一半還留在方家大院之中。”

  李寒秋道:“他們之中,有很多都已學會破解我的七絕魔劍了?”

  方秀點點頭,道:“不錯,七絕魔劍乃天下至詭的劍招,如若不知破解之法,天下有誰能接上三招?”

  李寒秋冷笑一聲,道:“在下再讓他們見識一下真正的七絕魔劍。”

  方秀道:“我已受制,閣下的要求,在下實不知如何回答。”

  李寒秋目光轉到俞小娟的身上,道:“承姑娘趕來相救,在下……”

  俞小娟接道:“不要說感激的話,如非李兄,我們祖孫早已沒命了。”語聲一頓,接道:“我們雖然制服了譚藥師,但還未控制大局,只怕還要有一番激烈的惡戰,屆時還要仗李兄大力。”

  君中風突然接口道:“李寒秋,我不是來救你的,只是不想讓被別人殺死。”

  李寒秋道:“姑娘放心,在下不會忘去和姑娘訂下來的約言。”

  君中鳳道:“你記著就好。”

  李寒秋目光又轉到蘋兒的身上,道:“想不到咱們還能見面。”

  蘋兒黯然說道:“我在山林中等你,如不是遇上了君姑娘,我不會知道發生的事情。唉!我同君姑娘追到金陵,又遇上娟姑娘……”

  俞小娟道:“好妹妹,現在不是暢敘別情的時間,眼下咱們還有著很多的事情要辦。”

  回顧了方秀一眼,道:“我們要出去了,希望你通令屬下,要他們放下兵刃,聽命行事。”

  方秀搖搖頭,道:“可惜的是,咱們都無法再生離此地了。”

  俞小娟道:“你說什麼?”

  方秀道:“這石牢之門,共有七重,重重緊閉,無法再開。”

  俞小娟目光轉到蘋兒的身上,道:“這話是真是假?”

  蘋兒道:“小妹沒有來過此牢,無法知道。”

  俞小娟道:“你還在我們手中,如是此牢之門不能打開,你心中定然明白,誰是先死之人。”

  方秀道:“自然是在下先死。”

  君中鳳冷哼一聲道:“你一向貪生怕死,此刻卻突然變得很有豪氣,你認為我們一刀把你殺死麼?那大便宜了,我要一刀一刀地斬你七日,還不讓你死去。”

  方秀搖搖頭,道:“用不到七日,這石牢中有兩個水管,直通蓮池,機關由外面控制,只要他們一開機關,立即洪水湧入,不要兩個時辰,這石牢中將灌滿洪水,那時,縱然是精通水性的人,也將被活活悶死。”

  俞小娟道:“你不怕死?”

  方秀道:“但事已如此,怕也沒有法子了。”

  俞小娟四顧了一眼,道:“誰記得假山形勢,咱們此刻動手,也許幾個時辰後可以挖出一條路。”

  方秀道:“石牢堅固,挖掘不易。”

  俞小娟目光轉到譚藥師的瞼上,道:“你可知出這石牢之法?”

  譚藥師道:“除了方秀之外,只怕再也無人知曉了。”

  俞小娟淡然一笑,道:“方秀,你定然是想和我們談談條件了?”

  方秀道:“姑娘們六七條命,如若只換在下一條命,當真是太可惜了。”

  俞小娟道:“你說吧!”

  方秀道:“第一事,先要解去我身上之毒……”

  俞小娟道:“還有第二個條件麼?”

  方秀道:“又何止兩個呢?”

  俞小娟道:“你最好一口氣說完。”

  方秀道:“第二個條件,你們要想出一種保證,使我能相信,在你們脫險之後,你們能放掉我……”

  譚藥師冷冷接道:“在下現被娟兒點了穴,運轉不靈,你要他們先把我的穴道解開。”

  方秀哈哈大笑一陣,道:“譚藥師啊,譚藥師,你現在,才想起兄弟麼?”

  譚藥師道:“幾十年來,咱們都合作得很好,但在中間,難免要鬧一點小意見,那自是不足危害大局,或是傷了咱們兄弟和氣。”’

  方秀道:“這些年來,你都以首領自居,想不到,此刻竟和我方秀稱兄道弟來了。”

  譚藥師冷冷說道:“你答不答應?”

  方秀略一沉吟,目光轉到俞小娟的身上,道:“解了譚藥師的穴道。”

  譚藥師乾笑一聲,道:“獨木難支大廈,只有咱們合作,才能完成江湖大業。”

  俞小娟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方秀道:“你們四五條命……”

  俞小娟道:“我們四五條命,換你們兩條。”

  譚藥師道:“以四對二,劃不來,劃不來。”

  俞小娟道:“這等大事,我一個人也作不了主,要和他們商量商量。”

  目光一掠君中鳳,接道:“你意下如何?”

  君中鳳道:“只要李寒秋能守信約,其他的事,小妹都不願多管。”

  俞小娟點點頭,道:“蘋姑娘,你呢?”

  蘋兒道:“一切由姊姊作主。”

  俞小娟,道:“李兄,有何高見?”

  李寒秋道:“在下已是必死之人,承蒙相救,諸位如何決定,在下無不遵從。”

  俞小娟微微一笑,道:“諸位授權給我,小妹就獨斷獨行了。”目光轉到方秀身上,接道:“三個條件,我只能答應兩個。”

  方秀道:“哪兩個?”

  俞小娟道:“解你身上之毒,放你安全回去,然後你集合人手,咱們決一勝負。”

  方秀道:“好吧!如若在下戰敗,那時仍是難以逃脫。”

  李寒秋道:“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取你之命。”

  方秀回顧了譚藥師一眼,道:“譚兄,兄弟已經盡力了。”

  俞小娟臉色嚴肅地說道:“不過,我們有一個條件。”

  方秀道:“什麼條件?”

  俞小娟道:“你先殺死譚藥師。”

  方秀道:“這個麼……這個……”

  俞小娟接道:“譚藥師恨你之深,不在我們之下,如若放他離開此地,你將多一個仇人,為何不借此時機,取他之命。”

  譚藥師臉色大變,說道:“方秀奸詐無比,你們不能信他之言。”

  方秀望了譚藥師一眼,道:“只怕在下不是譚藥師的敵手。”

  俞小娟道:“我已點了他的穴道,他身體運轉不靈,你可放心和他動手。”緩緩把手中長劍,遞到方秀的手中。

  方秀接過長劍,道:“譚兄,你已必死無疑,何不成全了兄弟?”

  譚藥師雙目中射出了忿怒的火焰,道:“方秀,你認為殺了我,他們真會放你麼?”

  方秀道:“如是他們不放我,殺不殺你都是一樣。”

  譚藥師冷冷說道:“老夫雖然有幾處穴道被點,但我武功並未失去。”

  俞小娟道:“我已把利害說明,殺不殺譚藥師,要你決定了。”

  方秀略一沉吟,舉劍刺向譚藥師的前胸,口中說道:“兄弟離此之後,還可替你報仇,譚兄死也可以瞑目了。”

  譚藥師雖然幾處穴道被點,只是轉身不夠靈便,如是有人從背後施襲,他閃避不易,但縱橫閃躍,還可應付,閃身避開一劍,還擊了一掌。

  兩人立時展開一場惡鬥。

  譚藥師武功更高,但他身上幾處經脈受制,發掌力道大為減弱,身體運轉,漸感難以適應,手中又無兵刃,逐漸地難再接方秀長劍攻勢。搏鬥之間,突聞方秀大喝一聲,長劍連變,殺手迭出,譚藥師一個應付不及,被方秀一劍斬下了一條左臂。

  方秀一劍得手,跟著飛起一腳,把譚藥師踢翻了一個跟斗。劍鋒疾沉,又斬下譚藥師一條右腿。

  譚藥師受重創,再加上身上幾處經脈受制,自知難再支持,急忙說道:“俞姑娘,要他住手。”

  俞小娟右手疾出,點向方秀右腕,逼離了方秀的劍勢,道:“住手。”

  方秀收住劍勢,道:“姑娘不是要在下殺死譚藥師麼?”

  俞小娟道:“他已經受了重傷,看樣子,已經活不下去了。”目光轉到譚藥師身上,接道:“你有什麼話要說,快些說吧!”

  譚藥師道:“方秀不可信任。”

  俞小娟道:“這個,我們知道了。”

  譚藥師道:“方家大院中,所有第一流高手,都已經遣派出去,分向各門派施襲,目下這方家大院中十分脆弱。”

  俞小娟點點道:“多承指教,閣下還有什麼話說?”

  譚藥師道:“在這假山之旁,換心密室中,還有四十餘位高手,他們都已被一種藥物迷倒,那解藥,只有方秀知曉,你們只要看著他,不讓他進入換心密室中……”

  方秀突然向前欺進兩步,手起劍落,斬了潭藥師的腦袋。

  俞小娟冷笑一聲,道:“方院主,你下手晚了一步。”

  方秀揚了揚手長劍,笑道:“在下已如約殺死了譚藥師,這兵刃要以還給姑娘了。”

  李寒秋搶前一步,道:“交給我。”

  方秀雙目相注在李寒秋的臉上,緩緩把兵刃交到李寒秋的手中。

  俞小娟道:“方秀,現在,你可以讓他們打開門了。”

  方秀道:“在下身上毒還未解。”

  君中鳳取出一粒解藥,遞了過去,道:“服下這粒解藥。”

  方秀接過解藥,卻不肯立刻服下,高舉著手中解藥說道:“有一件事,在下想先行說明,如若我在一個時辰之內,還未能和他們再行聯絡,他們就會放水……”

  君中鳳冷冷接道:“你放心食用,那是真真正正的解藥。”

  俞小娟道:“方院主最大的毛病,就是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方秀不再多言,舉起手中丸粒,吞了下去。

  君中鳳道:“這是對症之藥,很快就可以除去身上之毒,你只要運氣一試,就可感覺出來。”

  方秀依言暗中運氣相試,果然有著奇毒漸消的感覺,當下說道:“在下帶幾位離開石牢,咱們在假山之勞分手,我只要諸位給我一頓飯的工夫,諸位就可隨便動手了,再見之時,任憑諸位施展什麼手段對付我方某人便了。”

  俞小娟道:“在這一頓飯工夫之內,我們只可等著你方院主屬下的攻擊,不能還手,是麼?”

  方秀道:“只要諸位不越出咱們協定的限界,絕不會有人對你們施襲。”

  俞小娟道:“一頓飯的工夫,如若是全力奔馳,可以走出二十里外。”

  方秀道:“我相信俞姑娘早已作了安排,在下也無法逃出方家大院。我如離開此地,天下還有何處能夠容我立足?”

  俞小娟道:“你一向不守吉諾,這一次希望你言而有信。”

  方秀道:“姑娘但請放心,如是我無法挽救此難,也無法再生人世了。”舉步向前行去。

  李寒秋道:“等一等。”返回石牢,抱起師父屍體,道:“在下想向方院主借用一物。”

  方秀道:“借什麼?”

  李寒秋道:“一具棺材。”

  方秀道:“這個麼,區區奉送。”又舉步向外行去。

  只見他不停地用手在石壁之上敲打,重重門戶,應聲自行開啟,顯然,那是一種暗記。

  幾人隨在方秀身後,行出石牢。

  方秀回顧了俞小娟一眼,笑道:“諸位守在此地呢,還是要在下送你們到門前廣場中去?”

  俞小娟答非所問地道:“方院主,譚藥師臨死之前,說過一番話,你還記得麼?”

  方秀笑道:“他臨死情急,胡言亂語,俞姑娘怎能相信?”

  俞小娟冷肅地說道:“那些人都是經過藥物迷傷了心智,勝之不武,我們不希望和那些人動手。”

  方秀道:“可以,在下不用他們就是。”

  俞小娟道:“我相信你方院主把那一些人當作你方家大院拒敵的主力。”

  方秀略一沉吟,道:“諸位想毀約?”

  俞小娟道:“我們先到那換心密室中瞧瞧譚藥師的傑作,方院主不會反對吧!”

  君中鳳冷冷笑道:“就算你反對,也是不行。”

  方秀道:“咱們相約之言中,似乎沒有這一條吧!”

  俞小娟道:“但也沒有不能增加條件,是麼?”

  方秀目光轉動,只見李寒秋、君中鳳、蘋兒等很自然站成了合圍之勢縱突起奔跑,也難僥倖,當下仰天打個哈哈,道:“姑娘等如若一定要到那密室中瞧瞧,在下自當帶路,不過,我先要把話說明,那密室中機關重重,如是稍有失誤,就難免重蹈石牢覆轍,被困其中。”

  君中鳳道:“有你方院主和我們守在一起,如若真有機關發動,也有你方院主的苦頭好吃。”

  方秀道:“你們四個,我方某隻有一條命。”

  俞小娟道:“多謝提醒,這次我們會小心,不會讓人太沾光。”

  老奸巨滑的方秀,此時亦覺得無計可施,只好說道:“好吧!在下帶路。”

  俞小娟道:“慢著。”

  方秀道:“姑娘又變了主意?”

  俞小娟道:“招呼你一個屬下來,要他們先送一棺木來,收殮起七絕劍景老前輩的屍體,要他們安放在你前院空場正中,供上素花白燭,等我們看完你們換心密室之後,自會給你機會,召集屬下,公平決鬥,你如想妄逞詭謀,施展暗算,那我們也就樂得省事一些,先殺了你,然後一把火燒了你方家大院,譚藥師已死於你手,如再殺了你,還有一個韓濤,諒也成不了什麼大事。”

  方秀淡淡一笑,舉手一揮,假山旁花木深處,快步奔過來一個黑衣勁裝大漢,欠身說道:“院主有何吩咐?”

  方秀依娟兒之言吩咐一遍。那大漢立時轉身而去。

  片刻之間,四個健僕,抬來了一具棺材,殮收七絕劍的屍體,抬起棺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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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章 換心密室

  李寒秋望著那遠去的棺木,不自禁滾下來兩行淚水。

  俞小娟低聲說道:“李兄,打起精神,此方家大院,還有不少高手,只怕要有一番苦戰。”

  李寒秋試去淚痕,道:“姑娘放心,如若搏鬥,在下當為先驅。”

  俞小娟目光轉到方秀身上,道:“咱們走吧!”

  方秀不再多言,舉步向前行去。這後園之中,似是隱藏著不少人手,但卻未現身阻攔。

  繞過一片假山,只見一道紅磚砌成的高牆,擋住了視線,紅磚外四丈內,寸草不生,卻鋪著一層濃霜般的白色粉末。

  俞小娟一皺眉頭,低聲道:“這一片地方很奇怪。”

  方秀笑道:“姑娘可是懷疑那白色霜末有毒?”

  俞小娟道:“我想它定有作用。”

  方秀道:“在下走前面,諸位就不用多心了。”舉步向前走去。

  他走得很慢,行約五尺左右時,停了下來,道:“諸位可以放心了。”

  俞小娟抬著看去,只見兩扇黑門緊閉,當下說道:“你要打開門,但仍須退回。”

  方秀退回原位,長嘯數聲。

  緊閉的黑漆大門,緩緩開啟。

  方秀笑道:“換心室,為我方家大院中禁地,這一層白色石霜,只是一種顯明標誌,免得人誤入禁地。”

  俞小娟道:“好!我先跟你進去。”

  方秀欲言又止,舉步向前行去。

  俞小娟正待舉步追趕,卻被李寒秋伸手攔阻,道:“俞姑娘,讓在下去吧!”

  蘋兒道:“你不能去。”

  蘋兒道:“方秀已學會了破解七絕魔劍的法子,你如何能夠去得?”

  李寒秋道:“不要緊,七絕魔劍已有了很大的改進……”一面答話,人卻飛躍而起,追向方秀。

  俞小娟高聲說道:“李兄接劍。”右手一振,長劍投出。

  她算計時間,恰到好處,李寒秋落地轉身,長劍剛好投去。李寒秋右手一探,撈住了劍柄。

  這時,方秀本可趁機施襲,但他卻一直未肯動手。

  原來,他老奸巨滑,心中明白,自己一動,娟兒君中鳳等必將分頭趕來,那時,未必能制服李寒秋,自己卻定要遭殃,是以回顧了一眼,忍下不動。

  李寒秋緊追在方秀身後,緩步行入黑漆大門之中。

  李寒秋望著那寒光森森的大門,輕輕揮劍一點,響起了一聲金鐵相觸的輕嗚。

  原來,這一對黑門,竟是鐵鑄之物。

  抬頭望去,只見天網交錯,大指粗細的鐵條,布成了一片密集的天網。在天網之下,有著數幢青石砌成的堅固房舍。因為這天網圍牆過高,在外面無法瞧到圍牆內的景物。

  李寒秋正待回頭告訴娟兒她們圍牆內的情形,轟然一聲大震,鐵門竟然自動關了起來。

  敢情,這鐵門竟有人操縱。

  李寒秋暗暗吸一口氣,冷冷說道:“方院主早在這裡面設了埋伏?”

  方秀微微一笑,道:“在下事先說明了,諸位不肯相信,那是沒有法子的事。”說話之間,舉手一招。

  左側一座房舍中,木門忽開,一男一女,兩個童子,疾快地奔了出來。

  兩人都穿著白色的衣服,手中各執著一柄長劍。

  方秀一拱手,道:“李寒秋,目下的情勢很明顯,我已知曉破解七絕魔劍之法,你已全無生存之望。”

  李寒秋道:“方院主有什麼話,明明白白地說出來吧!”

  方秀哈哈一笑道:“和在下合作,咱們不計前仇,彼此攜手,兩得其利。”

  李寒秋道:“合作可以,但在下想見識一下這換心室中有何奇異之處,如是確有獨霸江湖的實力,在下自當相從。”

  突聞蘋兒的聲音,傳了進來,道:“大哥,你沒有事?”

  李寒秋高聲說道:“那鐵網上塗有奇毒,不可著足。”

  方秀怔一怔,道:“你怎知曉那鐵網上面有毒?”

  李寒秋道:“想當然耳。”緩緩起長劍,接道:“這一男一女的劍術如何?”

  方秀冷笑一聲,道:“怎麼,閣下想找他們試劍麼?”

  李寒秋道:“不錯,方院主苦逼之下,使在下的七絕魔劍另入了一番境界……”

  方秀仰天打個哈哈,道:“七絕魔劍在江湖上,的確有一陣使人聞名喪膽,那時,曾迫使在下,把閣下列入了第一位厲害的對頭。不過,現在麼,我方家大院之中,至少有十位以上,可以使你李寒秋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李寒秋道:“那麼,方院主可以出手試試了?”

  方秀看那李寒秋指名挑戰,心中一動,暗道:“他如無致勝的把握,似是不用樣苦苦逼我出手了。”

  他本是生性多疑之人,心念一轉,立時低聲對男女二童,解說破解七絕魔劍的招法。

  李寒秋雖然明明知曉,也不阻止。

  原來,他亦想早些求證一下,師父彌補七絕魔劍上的破綻之術,是否能夠實用,是否還具有著奇大的威力。

  片刻相持之後,那一男一女兩個童子,突然一振長劍,分由左右,攻向李寒秋。

  李寒秋看他們劍勢來路,正是對付七絕魔劍起手式的變化,不禁心中一動,暗道:“這男女二童倒也聰明,只不過片刻工夫,已然學會了施用劍法。”心中念轉,長劍疾快遞出。

  方秀看他仍是舊時劍路,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但聞蓬蓬兩聲,金鐵交鳴,緊接兩聲慘叫,混人了方秀的大笑聲中。

  方秀心中一驚,凝目望去,大笑之狀,登時變成了哭笑不得的樣子。

  原來,那一男一女兩個童子,各中一劍,摔倒地上。血染半身,劍棄丈外,顯然,他們中劍之後,十分痛苦。

  方秀望著那兩個男女童兒,茫然說道:“他們劍招沒錯啊!”

  李寒秋道:“他們沒有錯,但在下的劍招變了。”

  方秀道:“你的劍招變了?”

  李寒秋橫移五步,挑起那男童棄在地上的長劍,道:“閣下請接劍。”手腕一振,長劍疾飛而起,直向方秀飛了過去。

  方秀左腕一伸,抓住了長劍。

  李寒秋緩緩向方秀逼去,一面說道:“也許他們劍法不夠熟練,還是方院主自已試試吧!”長劍一起,刺向方秀右肩。

  方秀長劍斜起,左腳隨著踏前半步,身子隨著劍勢一轉,手中之劍,很自然地隨著轉動之勢,攻向李寒秋的左肋。

  這是針對七絕魔劍研創出的破解之法。

  那李寒秋劍勢突然一沉,人隨到走,避開了左肋。

  但聞唰地一聲,寒芒由方秀大腿處劃過,衣褲破裂,鮮血泉湧。

  方秀呆了一呆,道:“你的劍法變了?”

  李寒秋道:“是變了。”長劍一轉,又刺出兩劍。

  方秀只覺劍光閃動,竟自讓避不及,左腿右腿,又各中一劍。

  李寒秋收住劍勢,冷冷說道:“方院主,還要再試試麼?”

  方秀雙目神疑,盯注在李寒秋臉上瞧了一陣,棄去手中長劍,道:“閣下的七絕魔劍,似是又有了進步。”

  李寒秋道:“方院中棄去長劍,那是一切要聽在下襬布了。”

  方秀緩緩說道:“識時務為俊傑,閣下有什麼話,儘管請說。”

  他身中三劍,半身衣服,已為鮮血染透,但幸好都非要害,還可勉強支持。

  李寒秋冷冷說道:“那就先勞駕打開鐵門。”

  方秀舉手搖動,大聲喝道:“開門。”

  兩扇關閉的大鐵門,應聲而開。

  而來,這兩扇大鐵門由機關控制,由人在暗中操縱。

  俞小娟、蘋兒、君中鳳早已在門外等候。

  鐵門開啟,幾人立時一擁而入。

  俞小娟冷冷地望了方秀一眼,道:“方院主自找苦吃。”

  方秀輕輕咳了一聲,道:“在下身中三劍,似乎是非得聽受擺佈不可了。”

  俞小娟道:“方院主識時務,咱們都要以省去很多事。”

  蘋兒長長吁一口氣,道:“娟姊姊,你怎麼知道,他能夠勝過方秀?”

  俞小娟微微一笑,道:“因為那七絕魔劍,乃天下至狠至毒的劍法,此劍一出,已使江湖道上畏服,那景老前輩,就未再研究到法中的破綻,因為它太凌厲、惡毒了,半套劍法,足以使江湖懾服,實也用不著研修劍法中的破綻了。”

  目光一掠方秀,接道:“你們研究出破解七絕魔劍的辦法,卻忽略了那劍法中,還有著無比潛能,沒有發揮出來,當景老前輩受到挫敗之後,已知劍法中的缺點,你方院主智者千慮,卻有一失了。”

  方秀道:“此話怎講?”

  俞小娟道:“你不應該把他們師徒囚於一起,致使是老前輩把劍中應該修改的地方,都告訴了李寒秋。”

  方秀一跺腳,道:“該死,我竟未能想到此處。”

  他這一用力,震得傷處疼得一咧嘴巴。

  李寒秋道:“現在你知道了,可惜已經晚了。”

  俞小娟目光一掠李寒秋,道:“李兄不怪小妹多嘴,說出個中之秘吧!”

  李寒秋微微一笑,道:“俞姑娘不說,我也要告訴他。”

  俞小娟嫣然一笑,道:“方院主,你此刻處境很險惡,我們年輕,耐性不好,希望你小心一些,不要激怒了我們,自討苦吃。”

  方秀道:“諸位想什麼?”

  俞小娟道:“你收羅人間很多古玩、珍寶,但可惜我們都沒有貪取之心,我只想參觀一下你們的換心密室。”

  方秀道:“譚藥師死去之後,天下再無人……”

  俞小娟一擺手,接道:“我相信你們這密室之中,還有很多被囚的人,方院主請帶路吧!”

  方秀不再多言,轉身向前行去。李寒秋緊追在方秀身後而行。

  方秀行到門戶,打出暗記,室門突然大開。

  李寒秋凝目望去,只見室中羅列著很多木榻,木榻上分用兩種不同的床單、被墊。每一張木榻上,似乎是都仰臥著一個人,上面用有顏色的布單覆掩。

  白色的牆壁,打掃得十分乾淨,除了那羅列的木榻外,別無陳設。

  但那紅白交映的被單,構繪出一種單調的恐怖。

  李寒秋、俞小娟等雖都是常在江湖上走動的人,也經歷過無數的兇殺事件,但目睹那室中情形,都不禁有些頭皮發炸,心生寒意。

  俞小娟長長吁一口氣,道:“方院主,那木榻上面有人麼?”

  方秀道:“既用布單覆掩,自然是有人了。”

  君中鳳冷冷問道:“是死人還是活人?”

  方秀道:“說他們是活人,他此刻和死人並無不同,任人屠戮,無能起而反抗;如若說他們是死人,他們都還有口氣在。”

  俞小娟道:“為什麼用兩種不同的布單,把他們覆掩起來?”

  方秀道:“紅色巾單下掩蓋的人,都還未經換心,不能停放太久。”

  他似是覺得洩露的太多,突然住口不言。

  李寒秋道:“那白色布單下掩遮的人,想都是經過換心已完的人?”

  方秀道:“正是如此。”

  俞小娟搶先一步,道:“那些換心已成的人,想來已可供方院主驅使了?”

  方秀搖搖著,道:“他們還要經過一種手續,才能復甦。”

  李寒秋長劍一抬,劍尖抵在方秀的背心之上,道:“方院主最好能據實回答,他們要經過一種什麼樣的手續,才能行動?”

  方秀道:“很簡單,只要服用一粒藥丸。”

  李寒秋道:“那藥丸現在何處?”

  方秀道:“存放於室中。”

  李寒秋道:“這些人,都是何許人物?”

  方秀道:“都是武林中的高手。”

  蘋兒突然接口說道:“而且大都是鐵錚錚的俠義人物。”

  方秀望了蘋兒一眼,道:“老夫自小把你扶養長大,待你不薄。”

  蘋兒輕輕嘆息一聲,道:“你養我為了用我,如若我有一天不肯從你之命,也要和他們一般地被你換心。”

  李寒秋道:“你已經數秋派人追殺蘋姑娘,彼此之間縱然有些情意,也是已經斷絕了。”

  俞小娟道:“方院主,此一時也,彼一時也,你是識時務的人,想來不致自討苦吃。”

  語聲一頓,道:“這室中有沒有能夠聽你吩咐的活人?”

  方秀道:“自然是有。”

  俞小娟道:“你叫他們出來,揭開一幅被單,讓我們長長見識。”

  方秀答非所問地道:“在下流血過多,恐也難再支持下去。”

  李寒秋道:“你傷的是皮膚,以你內功而言,不敷藥也不會死。”

  方秀無可奈何,高聲呼道:“風、雲藥童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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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章 魔劍重振

  但見屋角處暗門啟動,兩個青衣童子,緩步行了過來。

  李寒秋望了那兩個青衣童子一眼,冷然說道:“這室中還有暗門,看來,還有很多人埋伏室中了?”

  方秀搖搖頭,道:“只有這兩個藥童照顧病人。”

  俞小娟道:“他們既稱藥童,想必要稍通醫理才成?”

  方秀道:“他們都是譚藥師的屬下。”

  俞小娟道:“他們會聽你之命麼?”

  方秀點點著,道:“這地方,只有在下和譚藥師常來。”

  回頭低聲對兩個藥童吩咐幾句,兩個藥童隨手揭開了一個白色的布單。

  凝目望去,只見那人雙目微閉,胸部微微起伏,光頭天發,似是一個和尚。

  俞小娟道:“他是個出家人?”

  方秀道:“少林寺中弟子。”

  俞小娟道:“你們膽子不小,連少林門中人,也敢加害。”

  方秀道:“他們在離開之前,還要經過易容,不會讓人家瞧出來。”

  李寒秋道:“打開一幅紅布單瞧瞧如何?”

  方秀略一沉吟,隨手揭開了一幅紅色布單。

  凝目望去,只見紅布單下面的人,臉色慘白如紙,給人一種奄奄一息的印象。

  李寒秋說道:“這人還未換心麼?”

  方秀道:“所謂換心,就是譚藥師替他動一動手術,和服用一種很特殊的藥物。”

  俞小娟道:“什麼樣的藥物,和什麼樣的手術?”

  方秀道:“這個麼?那是譚藥師的隱秘,連在下也不知曉他的手法為何。”

  俞小娟道:“那是說,這些人無法再救了?”

  方秀道:“譚藥師已經死了,世間再無人能夠使他復甦過來。”

  俞小娟道:“好殘忍的手段,你們作這等傷天害理的事,好多年了?”

  方秀望了俞小娟一眼,道:“時間很長了,那時,姑娘還未來人間,不過,那時,譚藥師只是在想像和試驗中,有此成就,是近三年中事。”

  蘋兒道:“好可怕啊!他在試驗之中,定然傷害了不少人命。”

  方秀嘆息一聲,道:“如不是遇著譚藥師,在下也不會妄生雄圖江湖的念頭了。”

  俞小娟淡然一笑,道:“方院主,你似是有些後悔了?”

  方秀道:“唉!這些人,本都和我無怨無仇,辛辛苦苦練了很多年武功,在他們心目中,定有一番抱負,經過譚藥師換心術後,忘去了自已,糊塗一生。”

  蘋兒道:“如今譚藥師已經死去,此地由你作主,那你就把他們放了吧!”

  方秀道:“白布單下的人,已經過換心,已被消失了自我意識,他們聽命一種口語和手勢指揮行動,放他們出去,與世有害無益,紅布單下面的人,還未經譚藥師手術,他們永遠被困於一種迷神的藥物中,直到他們死去為止。”

  李寒秋接道:“不是有解藥物麼?”

  方秀道:“沒有,那紅布單下面的人,縱然有解藥,也是不能解救。因為他們神智還未被消去,心中對譚藥師和在下,還有著很深的恨意。”

  俞小娟道:“所以,方院主不願意救他們。”

  方秀道:“那解藥確不在我的手中,只有譚藥師心中知曉那解藥放在何處。”

  君中鳳冷冷說道:“反正譚藥師已經死了,你不妨把任何錯誤,都推到那譚藥師的身上。”

  方秀道:“在下是由衷之言。”

  俞小娟道:“方院主無法救活紅布單下面的人,總可以救救白色單子下面的人吧?”

  方秀道:“不能救,這些人都聽憑在下之命,只要他們復甦過來,都成了在下的臂助之力。”

  俞小娟淡淡一笑,道:“一個人如若失去了主宰自己的神智,說他武功高強,實是叫人難以相信。”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帶我們去瞧瞧另外兩幢房內,放的什麼?”

  方秀道:“那兩幢屋內,有一幢和這座房內一般模樣,另一幢是譚藥師施手術用的地方。”

  俞小娟道:“那倒是一個新奇的地方,我們很想去看看。”

  方秀道:“也許姑娘不信,那譚藥師動手術的地方,連在下也沒有去過。”

  俞小娟道:“有這等事麼?”

  方秀道:“姑娘可以不信,但在下卻不能不說,反正由我帶路,縱然有什麼機關發動,那也是傷到在下。”

  俞小娟點點頭,道:“方院主的合作態度,大出我的意外。”

  方秀望了兩位藥童,道:“你們去吧!”轉身向外行去。

  俞小娟道:“方院主,慢些走,這兩個藥童的武功如何?”

  方秀停下了腳步,道:“這兩藥童,雖然也會武功,但他們只怕難是姑娘之敵。”

  俞小娟突然橫行兩步,攔住了兩個藥童的去路,道:“兩位可否救醒一個人給我們瞧瞧?”

  兩個藥童相互望了一眼,四道目光投在俞小娟的臉上,卻不答俞小娟的問話。

  方秀輕輕咳了一聲,道:“他們無法回答姑娘。”

  俞小娟奇道;“為什麼?”

  方秀道:“譚藥師在他倆的舌尖上,動了手腳,凡是咬口轉彎的話,他們都無法回答。”

  俞小娟道:“譚藥師怕他們洩露他配製藥物的方法,是麼?”

  方秀道:“這個麼?在下就不清楚了。”

  俞小娟冷笑一聲,和劍疾伸而出,抵在一個藥童的前胸,道:“你救活一個人給我瞧瞧。”

  那藥童搖搖頭,道:“沒有解藥。”

  俞小娟細聽他說話的口氣,似是十分吃力一般,心中倒信了方秀之言,口中仍然追問道:“藥物呢?”

  方秀接道:“他說話是辛苦,要用很大的氣力,才能說得清楚,姑娘問在下也是一樣。”

  俞小娟道:“你都聽到了,我要解藥。”

  方秀道:“我帶有。”隨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打開瓶塞,倒出一粒綠色丹丸,交給那答話的藥童。

  俞小娟仔細的查看,那玉瓶中藥甚多,當下一揮手,道:“方院主,那玉瓶交給我。”

  方秀怔一怔,道:“這個……”

  俞小娟接道:“我一劍把你殺了,仍然能取到藥物,方院主還請三思。”

  方秀略一沉吟,無可奈何地把藥物交了過去。

  俞小娟接過藥物,那藥童已將手中的丹丸投入了一人口中。

  李寒秋舉目望去,只見那在大約有五十上下的,濃眉、方臉,顎下短鬚如戟,一望之下,即知是一個十分剽悍的人。

  只見那藥童雙手在那人前胸之上,一陣推拿,那人立時緩緩伸動手腳,

  俞小娟低聲說道:“諸位小心。”

  但見那人手腳活動一陣之後,突然挺身而起。

  只見他雙目轉動,掃掠了全室中眾人一眼,臉上是一片茫然之色。

  方秀道:“他此時有動作無意識,只要在下不役誘他,他絕不會向諸位出手。”

  俞小娟等親目所睹,個個驚奇不已,心中暗道:“如若無法使他們神智恢復,這些人留在人間,實是一大害了。”

  君中鳳突然向前欺進一步,舉手一掌,拍向那大漢的後背。

  但聞蓬然一聲,擊個正著,那大漢身不由己地向前衝出了五六步,撞翻了兩張木榻,人卻未躺下。

  君中鳳暗暗吃了一驚,忖道:“我這一掌,力道不輕,就是普通江湖武師,也難以承受,這個竟能安然無恙。”

  只見那大漢回過頭來,目光四下流顧,似是在找尋打他的人。

  俞小娟暗暗忖道:“這人武功不弱,如若這白布單下面,所有的人物,個個都像他這樣的武功,那倒是一大勁敵了。”心中念轉,右手一抬,長劍疾快而出,指向了那大漢的前胸之上。

  那大漢面臨生死險關,臉上仍然一片冷漠之色,似是早已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了。

  俞小娟暗暗嘆息一聲,道:“方院主,古往今來,武林中有不少大奸大惡的人,但像你們這等手法殘忍的人,武林中實不多見。這些人也許都是江湖上很負俠名的人物,但卻被你們藥物迷惑,迷迷糊糊中送了性命,殺之不武,留下他們卻是一大禍害。”

  方秀輕輕嘆息一聲,道:“姑娘下不得手,在下代姑娘下手就是。”舉步向那大漢行了過去。

  李寒秋長劍一揮,閃起了一片寒芒,擋住了那方秀的去路,冷冷說道:“方院主最好是不要妄動。”

  俞小娟道:“蘋妹,勞你出手,在這人背心要害上,全力擊出一掌,震斷他的心脈,讓他落個全屍吧!”

  蘋兒道:“殺一個神智迷失的人,小妹實也無法下手。”

  突聞那大漢狂吼一聲,左手一封長劍,右手疾向娟兒攻去。

  娟兒長劍一橫,寒芒閃動,斬下那大漢一條左臂,嬌軀橫向旁側一閃,避開那大漢的掌勢。

  李寒秋一上步,左掌拍出,擊中那大漢的背心。

  但聞蓬然一聲,擊個正著,那大漢身不由己向前疾衝三步。

  俞小娟嬌軀一個閃躍,繞到了那大漢身後,回手一掌,拍在那大漢天靈穴上。

  那大漢連受重擊,難再承受,身子一晃,摔倒在地上死去。

  俞小娟黯然一嘆,道:“他死得很冤枉,但又不能不殺他。”目光一掠兩個藥童。

  道:“方院主,這兩個藥童,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方秀道:“他們幫助譚藥師下藥行術,本身並無惡跡。”

  俞小娟略一沉吟,道:“看他們的神情,似是也已經過譚藥師運過手腳了,還是把他們關起來吧!”

  方秀右手揮動,兩個藥童退了下去。

  俞小娟道:“咱們走吧!也許堡外空場中,正展開一場激烈絕倫的惡鬥。”

  方秀道:“姑娘不去另外兩間房中看看麼?”

  俞小娟道:“不用瞧了,我們無能救他們,但也不能多傷害他們。”

  方秀道:“姑娘之意是……”

  俞小娟接道:“我想世間除了譚藥師之外,總還有精通此道的人,要他們想法子來救助他們了。”

  方秀苦笑一下,道:“可惜的是,我已經把大部高手派遣出去。”

  俞小娟道:“你已經喪失了信心?”

  方秀道:“目下還難說,但因為我落入你們手中,他們有所顧忌。”

  俞小娟道:“這個你可以放心,我們沒有擊敗你屬下之前,不會殺死你。”

  李寒秋接道:“但方院主要知自愛。”

  方秀聽了俞小娟的一番話,心中死亡的憂慮大減,暗暗籌思逃走之策,淡淡一笑,道:“姑娘既是心存大慈大悲之願,在下亦當下令屬下,不得妄啟侵入此區。”

  俞小娟道:“希望你心口如一,咱們走吧!”

  方秀一面舉步而行,一面試探著說道:“在下想請教一事,不知姑娘是否願意回答?”

  俞小娟道:“你說吧!”

  方秀道:“聽姑娘適才的口氣,似乎是你們來的人不少?”

  俞小娟道:“立時之間,大家就要各憑武功一戰,方院主似是用不著再探問我們的虛實了。”

  方秀道:“在下只想瞭解,諸位對我方某人如何安排?”

  俞小娟道:“方院主跟我們走,等到我們擊敗你方家大院的高手之後,只要你說出你大半生的惡跡,江湖上有很多由你陰謀造成的恩怨,也可得以化解。”

  方秀哈哈一笑,道:“姑娘之意,是要在下當天下武林同道的面前,坦白說出半生罪惡?”

  俞小娟道:“那有什麼不對?你這大半生中,所犯罪惡,任何一樁,都足使你死有餘辜,你既要是死定了,為什麼不把所犯罪惡,完全說了出來?”

  方秀略一沉吟,道:“如若在下答應了姑娘所求,但不知有什麼交換條件?

  李寒秋冷哼一聲,道:“你還要交換條件?”

  俞小娟卻淡然一笑,道:“自然是有,我們不是你方院主,為人行事,也和你大不相同。”

  方秀道:“願聞其詳。”

  俞小娟道:“我們未和方家大院武師分出勝負之前,不會傷你。”

  方秀接道:“我方家大院中,雖然派出了大部分高手,但自信還可一戰,但蛇無頭不行,鳥無翅不飛,譚藥師已死,在下被制,沒有人坐鎮指揮,只怕是很難和你們抗拒。”

  俞小娟道:“還有韓濤。”

  方秀道:“韓濤不在此地。”

  俞小娟笑道:“我們已經探查明白,韓濤早已到此。”

  方秀道:“姑娘既有仁俠之風,何不放了在下,讓我指揮屬下,和你們一決勝負,在下戰敗了,才會敗的心服口服。”

  俞小娟道:“怕你跑。”

  方秀道:“我方家大基業都不能保存,還能逃往何處呢?”

  俞小娟道:“這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不重信諾,詭計多端。”

  方秀舉步向前行去,心中暗道:“這個丫頭表面十分柔和,內心之中卻是堅如金石。”

  忖思之間,衣領一緊,被人提了起來。

  耳際間,響起了李寒秋冷冷的聲音,道:“你房舍、甬道之中,有著甚多的埋伏,希望你方院主別讓他們發動。”

  方秀道:“這個麼?”

  只覺肋間一麻,兩處穴道被點,已然完全失去了抗拒之能。

  俞小娟道:“機關、暗器,很難為我們,但大戰迫在眉睫,我們不願多耽誤時間。”

  李寒秋接道:“俞姑娘已經答應了,在未完全制服你方家大院中的人手之前,不殺害你,你如有心使你屬下和我們一決勝負,似是用不著再施詭計。”

  方秀苦笑一下,道:“好吧,就依兩位之意。”

  其實,他已經毫無抗拒之能,只有俯首聽命一途了。

  在方秀導引之下,穿過了方宅中機關密佈、曲折迴環的廳廊。

  出了大門,立可聞得兵刃交擊的搏鬥之聲,廣場一角處,正展開著一場激烈之戰。

  丁佩率領著方家大院中部份棄邪歸正的武師,憑藉著磚石砌成的房舍,抗拒四面八方的攻勢。

  房舍前橫陳著十餘具屍體。

  顯然,丁佩、雷飛等早處劣勢,退回室中,憑險拒敵。

  丁佩一支長劍,獨守室門,力拒四人合攻,只見他手中長劍如輪灑出朵朵劍花,迫得四人難越雷池一步。

  看看四周合圍的人群,李寒秋和俞小娟,都不禁為之一怔。

  原來,那環圍房舍四周的勁裝大漢,不下六七十人之多,因為形勢限制,無法一齊出手,大部份在四周觀戰。

  屋面上已有部份瓦片被揭下,擊碎,幾處窗口,也在惡鬥,刀光劍影,不時響起了金鐵交鳴之聲。

  這是一場混亂,激烈的群鬥,刀光飛舞中,還挾有暗器互擊。

  李寒秋目光轉動,不見雷飛蹤影,心中大感焦急,沉聲說道:“俞姑娘請主大局,在下去助丁兄一臂之力。”

  俞小娟正待喝止,李寒秋已飛身而起,幾個起落,人已到了搏殺之處,長劍一揮,冷冷喝道:“擋我者死……”

  喝聲中長劍遞出,兩個聞聲警覺,回身拔刀,準備攔阻李寒秋的大漢,兵刃還未拔出,已經各中一劍,倒在地上。

  李寒秋劍招太快,快得敵人還未來及橫身攔住,李寒秋已斬倒兩人,衝到一座木窗上面,只見他劍尖流轉,兩聲慘叫,三個圍攻窗口的勁裝大漢,又傷了兩人,一個人雖沒有受傷,卻被逼退了三步之外。

  李寒秋道:“在下助拳而來。”長劍護身,飛躍入窗。

  方秀目睹李寒秋凌厲的劍勢,有如滾湯潑雪擋者不死必傷,心頭駭然,嘆口氣道:“七絕魔劍,實是天下至毒至惡的劍法,留傳武林,甚為禍害,不在譚藥師和我方秀之下。”

  蘋兒道:“七絕魔劍雖然惡毒,但要看那用劍人了,只要他胸懷仁俠,殺的都是江湖歹徒,劍法雖毒,卻毒不傷仁。”

  方秀望了蘋兒一眼,欲言又止。

  且說李寒秋飛躍入室,只見雷飛血染左臂,但右手仍然握著單刀,拒擋另一處窗外強敵。

  室中十餘人,大都已經受傷,四個重傷者已無拒敵之能,蟄伏壁角、四個未傷之人,分據橫樑之上,拒擋由屋頂向下撲攻之敵。

  李寒秋打量室中形勢,吸一口氣,疾快閃到雷飛身側,低聲說道:“雷兄閃開。”

  雷飛受傷之後,一直強忍傷疼,力拒強敵,未得休息,失血過多,人早已疲累不支,全憑一股豪勇之氣,支持著未倒下來,是以,李寒秋衝入室中,他一直沒有發覺,聽得李寒秋呼叫之言,才如夢初醒一般,回過頭來。

  就在他一回頭向,刀勢遲緩,兩柄單刀,同時攻了進來。

  一個大漢單刀護著,人已跨上了窗欄。

  李寒秋身子探出,長劍急轉,閃起一片劍花,擋住兩柄單刀,人卻急急說道:“雷兄請退回休息,這裡交由兄弟了。”

  雷飛未見李寒秋前,神意集中,拒擋強敵,傷而不敗,此刻見到李寒秋,精神一懈,立覺不支,仰身向後倒去。

  李寒秋長劍拒擋開攻入的兩柄單刀,左手卻一把抓住雷飛,疾退四步,到了一處屋角,放下雷飛道:“雷兄快請調息。”

  但他這一耽誤,窗口中已然連續飛入了三個勁裝大漢。

  李寒秋放下雷飛,振劍攻上。凌厲的劍風,閃起了朵朵劍花,把三個大漢分開之勢,逼集一起。

  原來,這室中已無幾個能戰之人,如若被三人衝入室中,隨手揮刀,就要傷人,十餘受傷人,就難逃一死了。

  三個大漢武功不弱,而且穿著一般顏色的疾服勁裝,目睹李寒秋劍勢凌厲,立時一打招呼,當先一人不進反退,向壁上靠去,左右兩人,卻同時舉動手中單刀,分由兩面,疾向李寒秋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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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章 魔劍喋血

  李寒秋長劍一舉,一招“星火燎原”,長劍閃動,封擋開左右合襲之勢。

  那知三人早有預謀,那後退之人,借兩邊攻勢,閃身從李寒秋身側躍過,直向丁佩身後攻去。

  原來,他想前後夾擊,傷了丁佩,解救同伴。

  李寒秋冷時一聲,長劍一招“雷電交作”,閃閃冷鋒,追得兩個大漢拖刀而退,一個被鋒芒掃中,被迫又從窗口跳了出去,另一個閃到牆角。

  他一劍逼開兩人,身子一側,人隨劍轉,欺到另一個大漢身後。那大漢已到了丁佩身後,正想舉刀施襲,突聞身後金風破空,急襲而到,匆忙間,身子一轉,回手一刀,掃了過去。

  但聞噹的一聲,刀劍相觸。

  李寒秋劍勢一沉,斜斜削下。

  那大漢只道李寒秋劍勢已被震開,卻不料他到招變化有如影之隨形,這也正是“七絕魔劍”的凶惡之處。

  那大漢一個失神,劍勢已乘虛而入,封避不及,被斜肩劈作兩半。

  李寒秋一劍生劈強敵之後,轉身又到窗口。

  那避在牆角的,此刻正到窗口處招呼同伴,李寒秋及時一劍,斬作兩斷。

  這時,窗口處已有三個大漢,蜂湧而入。

  李寒秋長劍閃動,唰唰幾劍,幻起了一片劍花,封住窗口。幾個準備衝入窗口的大漢,盡被李寒秋劍勢給擋了回去。

  李寒秋擊退了窗口敵人,正待躍出窗去,助丁佩一臂之力,突見窗外強敵,全部向後退去。抬頭看去,屋頂上的強敵,也全部退了回去。

  丁佩翻身躍回屋中,獨目閃光,沉聲叫道:“李兄弟,你無恙麼?”

  李寒秋黯然說著:“我很好,丁兄被譚藥師擄走,兄弟慚愧無法相助。”

  丁佩道:“小兄第三日就脫險而歸,又勞兄弟掛懷了。”

  李寒秋快步行到雷飛身前,扶起了雷飛,問道:“雷兄,傷得很重麼?”

  一面問話,一面以掌心抵在雷飛背心上,以內力攻入那雷飛內腑之中。

  雷飛長長吁一口氣,道:“我傷得不重,只是太疲勞了。”

  李寒秋道:“雷兄可以放心地休息一下了,方秀已到了窮途末日……”

  雷飛接道:“兄弟,不能太大意,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你要小心些……”突然放低了聲音,道:“你見到了娟姑娘了?”

  李寒秋點點頭,道:“見到了。”

  雷飛道:“蘋兒和君姑娘呢?”

  李寒秋道:“都見到了。”

  雷飛道:“唉!小兄一直替你擔心。”

  李寒秋道:“你擔心什麼?”

  雷飛道:“擔心這許多恩怨和情愛糾紛,你怎生處理?須知一個不好,難免又在人間留下了一幕悲劇。”

  李寒秋苦笑一下,道:“這個麼,大哥只管放心,縱然要鬧出一幕悲劇,那悲劇中的主要人物,也是小弟。”雷飛怔了一怔,道:“這話怎麼說?”

  李寒秋道:“君中鳳幫助我,數度解我危難,但她的用心,並不是想救我,而是想留下我的性命,日後祭奠她父親的在天之靈。”

  雷飛道:“有這等事……”

  李寒秋道:“蘋姑娘很瞭然此事……”

  雷飛道:“娟姑娘呢?”

  李寒秋:“娟姑娘是否知道,我就不清楚了。”

  但聞娟兒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什麼事啊?”

  雷飛微微一笑:“我在與李兄弟閒談。”俞小娟回顧了方秀一眼,道:“勞請下令,把地上的屍體收拾一下,要他們集合起來,咱們安排一下,立時就開始一場決戰。”方秀道:“姑娘若相信在下,何不放在下回去?”

  俞小娟笑道:“方院主,最好別打歪主意,要韓濤主持,和你有何不同?”方秀輕輕咳了一聲,道:“俞姑娘,在下的武功很難和諸位相較,放了在下,對雙方實力並無影響。”

  俞小娟道:“方院主可以告訴你的屬下,要他們全力出手,只要他們能夠勝過我等,閣下就可以安然脫險。”方秀冷笑一聲,道:“諸位不敢放了在下,那是心有所懼了?”

  俞小娟淡然說道:“方院主不用存心激我,不論你用出什麼花招,我也不會答允放你。”

  方秀道:“在下召一個屬下來,告訴他們幾句話,是否可以?”

  俞小娟道:“儘管得便。”

  方秀舉手一招,三丈外人群中,一個身著黑衣的大漢應手奔了過來,欠身說:“院主有伺吩咐?”

  方秀道:“你上復韓二莊主,要他盡出精銳,和對方決一死戰。”

  那大漢道:“韓二俠擔心院主掌握在對方手中,如若對方落敗,以你生殺作為要挾。”

  方秀搖搖頭,道:“不要顧慮我的安危,要韓三俠儘管傾盡全力出手,萬一我如被殺,就要韓二莊主就我之位。”

  那大漢應了一聲,抱拳一禮,轉身而去。

  李寒秋目光轉動,打量對方一眼,只見對方橫列七八十人中,並無韓濤在內,說:“韓濤現在何處?怎的不敢出面了?”

  方秀道:“那隻怪閣下眼拙了。”

  李寒秋冷哼了一聲,道:“蘋兒,你瞧出了韓濤沒有,擒賊擒王,先把韓濤制服,可免於一場大屠殺。”

  蘋兒搖搖頭,道:“我也瞧不出韓濤站在何處。”

  俞小娟道:“韓濤已化裝易容,雜混在武師群中。”

  方秀冷哼一聲,閉上雙目。”

  俞小娟道:“怎麼了,我說得不錯麼?”

  方秀道:“你說得不錯,可惜,你卻不無法找出哪一個是韓濤所扮。”

  俞小娟道:“我不要用心去找,但我能慢慢地瞧出來。”

  方秀哈哈一笑,道:“姑娘似是很沉著。”

  俞小娟道:“這叫有恃無恐……”回目一掠蘋兒和君中鳳,道:“有勞兩位妹妹把這屋傷者包紮起來,你們若帶有創傷藥物,就給他們服下一些,咱們恐怕要在這屋中耽誤上一陣工夫。”方秀聽得心中大奇,道:“姑娘之意,可是想和我等對峙下去麼?”

  娟兒道:“我們如想破圍而出,立時就可以做到,但這等匆匆一戰,只怕很難看到你們方家大院的實力。”方秀道:“姑若姑娘們就只有這幾個人,速戰速決,對你們大是有利……”

  俞小娟接道:“你怎知我們只有幾人,其實,憑我們幾人,也已經夠了。”

  方秀心中暗道:“俞小娟這丫頭聰明絕倫,必然已暗中留上了心,我如發號施令,她或可從我眼神之中,瞧出韓濤假扮武師的身份,這件事,千萬不能大意。”心中念轉,突然閉起雙目,高聲說道:“我已被他們點了幾處穴道,已失去了抗拒之能,俞姑娘,李寒秋都已許下諾言,在搏鬥之間,絕不會傷害到我。你們儘管放心出手,如是咱們勝了,我就可以獲得釋放。”

  俞小娟在他說話之時,果然是暗中留心著他的目光,希望能從神情之中,瞧出混雜於眾武師中韓濤的身份。但她卻未想到方秀早已計謀及此,竟然閉上雙目發話。

  李寒秋冷笑一聲,道:“俞姑娘,方秀老奸巨滑,這些卑下心機,咱們絕非他之敵,但咱們有一個法子,可以找出韓濤。”

  俞小娟道:“願聆高論。”李寒秋道:“在下出手挑戰,姑娘在一側冷眼旁觀,暗中指揮大局的人,定然是韓濤無疑了。”

  俞小娟道:“李兄已試銳鋒,這一次由小妹出手了。”

  李寒秋道:“對付這般的神惡煞,也不用手下留情了,在下已手沾血腥,造了殺孽,多殺幾人,又有何妨?”也不待俞小娟答話,人已大步向前行去。

  蘋兒目光轉動,看了並列的敵勢,不下六七十人,心中暗道:“如若敵人對他群攻,我們就不難瞧出他勝敗的形勢了。”

  這時,雷飛也站了起來,擠到門口觀看。

  俞小娟低聲說道:“君姑娘請主大局,小妹去替李兄掠陣。”

  蘋兒也低聲道:“俞姊姊,你要小心他們對他圍攻。”

  俞小娟道:“我會注意,妹妹放心。”嫣然一笑,舉步向外行去。

  李寒秋行近敵方八尺左右時,停了下來,一舉手中長劍,道:“你們哪一位想試頭陣?”

  只見一個身軀高大,手執萬字梅花奪的大漢快步走了出來,道:“在下領教。”

  這人站在列隊之中,只見高人一頭,還瞧不出什麼,但此刻單獨出陣,使人一見之下,有如半截鐵塔一般,臂粗腰大,一望即知是一位天生神力的人物。

  李寒秋心中暗道:“我用長劍,屬於輕兵刃,此人的萬字梅花奪,屬於外門兵刃,以鎖拿敵人兵刃見長,此人梅花奪又大了一號,倒要小心一些才是。”

  心中念轉,長劍一擺,道:“閣下請吧!”

  那大漢不講什麼江湖客氣,掄開梅花奪道:“你小心了。”呼的一聲,橫裡砸來。

  李寒秋看得一怔,暗道:“這小子竟把梅花在當作鐵棍使用。”

  他力量奇大,梅花奪挾一陣金風呼嘯,李寒秋還真是不敢輕視,一吸氣,疾退三尺。

  那大漢呵呵一笑,一式“五丁劈山”,梅花奪兜頭擊下。

  李寒秋只覺那擊落之勢,有如泰山壓頂一般,不敢用手中的兵刃硬接,縱身一躍,閃避開去。

  那大漢施用手中梅花奪,兵帶著一陣陣呼嘯風聲,直向李寒秋追攻過來。

  李寒秋一直不敢用手中的長劍,硬按那大漢手中兵刃,被迫得連連後退。

  丁佩一皺眉,道:“李兄弟手中兵刃太輕,不敢硬接別人攻勢,我去助他一臂之力。”舉步向外行去。

  俞小娟道:“站住。”

  丁佩回顧了俞小娟一眼,道:“什麼事?“

  俞小娟道:“他不用你幫忙,逼急了他自有克敵之道。”

  丁佩對娟兒,心中實是有些畏懼,果然不敢再上前助拳。

  李寒秋避開了數招之後,覷了一個破綻,突然欺身而進,劍隱肘下,一伏身避過了梅花奪,然後長劍迅如疾電一般,遞了出去。

  寒芒閃動,響起了一聲慘叫,緊接著蓬然一聲,梅花奪帶著一條血淋淋的手臂,飛出去一丈多遠,跌落在實地上。

  李寒秋出劍大快,快得斬斷了那大漢一條右臂,他握著梅花奪的右手,還未來及放開。

  直待梅花奪落著實地,那大漢的一條右臂,才放開兵刃。

  李寒秋一劍得手,緊接著飛起一腳,把那大漢踢了一個跟頭。

  只見一身著黑衣的武師,雙手微揚,身側八個黑衣大漢,飛步搶出,團團把李寒秋圍了起來。

  顯然,對方要仗憑以眾為勝。

  那黑衣武師雙手揮揚的舉動,本是很輕微,但卻無法逃過俞小娟的雙目。

  俞小娟仔細地瞧了那大漢一陣,默記他身上的特徵,心中暗道:“這人定然是韓濤無疑。”但口中卻未點破。

  李寒秋突然大喝一聲,手中長劍揮動,反向八個大漢迎去。

  他施展開七絕魔劍,化作一片罩身寒幕,滾入八個大漢合圍陣中。

  八個大漢,四人用刀,四人用劍,八件兵刃同時出手想,布成合圍之勢。

  但李寒秋劍風如輪,劍勢所到之處,迫得他們手忙腳亂,八個始終無法布成合圍的陣勢。

  突聞李寒秋冷冷喝道:“著。”喝聲中,一個大漢,中劍而倒。

  丁佩低聲說道:“娟姑娘,他們群攻李兄弟一人,我要不要去幫一陣?”

  俞小娟道:“我看不用了。”

  就在兩人談句話的工夫,又有兩人中劍而倒。

  丁佩低聲說道:“七絕魔劍,果是凌厲無敵。”

  但聞慘叫之聲,不絕於耳,片刻工夫,八個大漢,盡傷在李寒秋劍下。

  這時,不但對方為李寒秋的惡毒劍法震愕,就是君中鳳和蘋兒也是看得震駭不已。

  李寒秋望了橫臥身側的敵人屍體一眼,突然舉步向前行去。

  蘋兒低聲說道:“娟姊姊,他要獨入敵群……”

  俞小娟道:“不用擔心,這些人擋不住他。”

  說話之間,李寒秋巳然接近了列隊戒備的強敵。

  方秀目睹那李寒秋凌厲無匹的七絕魔劍,心中雖然震駭,但他知曉方家大院中,還有後備高手,而且韓濤已遣人趕往招請,很快就可以趕到,只要俞小娟等再無後援趕來,今日之戰,未必會敗。

  李寒秋距敵群三尺左右時,停了下來長劍平胸,道:“諸位可以單打,也可以群攻,有什麼惡毒手段儘管施展……”

  列隊群敵,近百隻眼睛,盯注在李寒秋的臉上瞧著,但卻沒有人接腔。

  李寒秋冷笑一聲,接道:“我知道你們很可憐,不是受方秀和韓濤的暗中用藥物控制,就是早已屈服在他們淫威之下……”

  上百隻的眼睛,閃動著炯炯的神光,瞪著李寒秋,似是都在很用心地聽他之話,但仍是無人接口。

  李寒秋領動劍訣,又道:“我用的七絕魔劍,殺氣太重,充滿血腥,如是傷在我劍下的人,希望能早退開去,免得再受劍傷,身中兩劍之人,縱然能倖免不死,也將身落殘廢了。在下言盡於此,信與不信,諸位自決了。”長劍護胸,身子一側,直向敵陣之中衝去。

  但見一陣寒芒耀目,十餘柄刀劍,同時出鞘,部分拒擋李寒秋的劍勢,部分反擊向李寒秋的要害大穴。

  李寒秋一立長劍,迅快地兩個轉身,一陣叮噹當之聲,欺人人群之內。

  他轉的速度太快,快得一柄長劍閃成了一片光幕,擋開了群襲而至的兵刃。

  俞小娟搖搖頭,低聲說道:“這一招用太大膽了,縱然破去敵勢,亦是不足為訓。”

  但李寒秋長劍流動,閃起了點點寒芒,穿梭於敵群之中。劍光到處,慘叫隨起,必有人中劍仆倒。

  片刻工夫,巳有十四人中劍倒地。

  俞小娟低聲嘆道:“果然是一套慘絕人寰、冷酷無比的劍法。”

  方秀突然接口說道:“所以,絕不能讓這套劍法流傳於世。”

  俞小娟冷冷接道:“也幸而有了這麼一套劍法,對付你們江南雙俠和譚藥師,否則,就算是天下至高至上的劍招,也無法蘊藏這重重殺機,也無法使你這般惡徒驚心。”

  談話之間,又有七八人中劍倒地。

  列隊群敵,眼看中劍之人,將近半數,心中都生寒意,紛紛向後退去。

  李寒秋收手停劍,冷冷喝道:“站住,只要你們說出誰是韓濤,諸位都盡可放心離此,在下絕不逼趕。”

  只見一個手執單刀的大漢,指著一個身著黑衣,手執長劍的武士,道:“他是韓濤。”

  李寒秋飛身而起,直撲過去,長劍一探,疾刺那執劍人的前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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