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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 還情劍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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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5 13:47:18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章 白髮紅顏

  那人長劍抬起,封開李寒秋一劍,道:“在下不是韓濤。”

  李寒秋一怔,道:“你說誰是韓濤?”

  執劍人道:“來說是非者,就是是非人,閣下找那用刀的。”

  李寒秋長劍一伸,攔住執刀人的去路,道:“你也過來。”

  那執刀大漢已目睹李寒秋劍勢的惡毒,心知自己如生逃走之心,絕難逃過劍下,當下緩步行了過來。

  李寒秋留下這兩個大漢,餘下之人,卻藉機退出三四丈遠。

  李寒秋揚起長劍,道:“兩位之中,究竟誰是韓濤,快請說出,拖陷他人,豈是大丈夫的行徑。”

  執刀人回顧了退出了兩三丈的同伴一眼,道:“如若在下自認韓濤,和此刻處境,並無不同,可惜在下真的不是。”

  執劍人接道:“如若閣下硬指在下是韓二莊主,在下不勝榮幸之至。”

  李寒秋道:“聽兩位的口氣,你們都不是韓濤了。”

  那執刀人和執劍人相視大笑起來。

  顯然,兩人對騙過那李寒秋之事,似覺非常滿意。

  李寒秋冷哼一聲,長劍左揮右擺,但聞兩聲慘叫,兩個人盡都中劍而倒。

  俞小娟快步行了來,低聲說:“韓濤已然退人了宅院之內。”

  李寒秋道:“姑娘早瞧出他了。”

  俞小娟道:“瞧出了,但並未示告相公……”

  李寒秋道:“如是姑娘告訴在下了,他也不會逃入宅院中去了。”言詞之間,隱隱有責怪對方之意。

  俞小娟低聲笑道:“如若咱們攔阻了那韓濤,這方家大院之中,還隱藏著甚多武林高手,只怕咱們無法迫使他們出來。”

  李寒秋道:“姑娘之意,那是我們還要經過一場惡戰了?”

  俞小娟道:“我想還不止一場,所以,李兄要好好地養息—下,只怕還得經上幾場惡戰,才能把方家大院中餘孽除盡。”

  李寒秋緩緩說道:“原來如此,在下錯怪姑娘了。”

  俞小娟道:“不用客氣,希望能在方家大院中盡除強敵。”

  李寒秋一皺眉頭,道:“聽姑娘口氣,似乎是除了方家大院之外,還有方秀的餘黨。”

  俞小娟點點,道:“很多很多,我爺爺和幾個武林前輩已經到處搜殺,但也未必能趕盡殺絕……”

  談話之間,突聞一聲清亮的長嘯之聲,傳入耳際。

  那聲音似是由極遠的地方飄傳過來,水銀洩地一般,鑽入了耳膜之中。

  俞小娟臉色一變,道:“李兄,咱們也退回室中去吧!”

  李寒秋雖然看她神色不對,所以未再多問,緊隨娟兒身後,退入室中。

  這時,房內、門外的屍體都已打掃乾淨,一些受傷的武師,也都經蘋兒和君中鳳包紮起來,幾個未受傷的人,也正閉目坐息。

  李寒秋望了方秀一眼,道;“方院主,那韓濤只怕不會再顧到你了。”

  方秀淡淡一笑,道:“我想他還不敢。”

  李寒秋道:“你似是有所憑仗?”

  方秀苦笑一下,道:“人到此境,也只好勘破生死之關了。”

  李寒秋道:“難得的很,你方院主也不怕了。”

  方秀微微一笑,道:“李世兄不用太高興,目下咱們還是個對付之局,未分勝負。”

  俞小娟冷冷地望了方秀一眼,道:“你好像來了救星星麼?”

  方秀道:“怎麼,姑娘聽出來了?”

  俞小娟道:“他未必能真的幫你。”

  方秀道:“如非為我,他不可能到這地方來,也許他會路過金陵,但絕不會到方家大院中來。”

  俞小娟沉吟了一陣,道:“也許我爺爺也會及時趕到。”

  方秀道:“南天一公麼?在下覺著他不會那樣巧地趕到……”淡然一笑,接道:“姑娘如願和在下交易,此刻還來得及。”

  李寒秋聽得莫名所以,忍不住接道:“俞姑娘,你和他說的什麼?”

  方秀道:“怎麼?李世兄聽不懂麼?”

  李寒秋冷笑一聲,道:“不論來的是何許人,他可以打敗我們,但卻未必能夠救了你方院主。”

  方秀怔了一怔,不再言語。

  他已看到了李寒秋劍法的毒辣,心知如激怒了他,立刻就要吃虧。

  只見俞小娟目光轉動,環顧了李寒秋一眼,道:“諸位兄弟姊妹,請答允聽從我幾句話,好麼?”

  這幾句話,說得親切中充滿著沉痛之感,只聽得李寒秋、君中鳳個個為之一怔。

  君中鳳輕輕咳了一聲,道:“俞姑娘有何見教,但請吩咐。”

  俞小娟道:“等一會,可能有一個老人趕到……”

  君中鳳道:“是敵人還是友人?”

  俞小娟略一沒吟,道:“自然是敵人。”

  君中鳳道:“那人可是和你相識?”

  俞小娟道:“和我爺爺相識……”望了李寒秋和君中鳳等一眼,接道:“也和我爺爺有仇,他趕來此地,志在謀利,所以他如挑戰時,諸位不用出手。”

  李寒秋一皺眉頭,道:“他是為助方秀而來吧?”

  俞小娟道:“這叫公私兼顧,如若我爺爺不出山,我相信方秀也請不動他重出江湖。”

  方秀微微一笑,默不作答。

  俞小娟目光轉到李寒秋的臉上,道:“尤其是李兄,不能再搶先出手。”

  李寒秋道:“為什麼?”

  俞小娟道:“我說過了,他是我爺爺的仇人,所以來此,志在對我,如是他勝了我,也許會擄我而去,也許會取我之命,但他不會再找你們動手了……”語聲一頓,道:“如是你們出手,縱然他搏殺你們,但我只要在這兒,他仍然不會停手,所以,你們不用出手了。”

  方秀突然哈哈一笑,道;“俞姑娘……”

  俞小娟冷冷接道:“閉口,我們的事,用不著你方院主插手。”

  方秀輕輕咳了一聲,閉口不再多言。

  俞小娟神情肅然地說道:“李兄要答允小妹之情,不得妄自出手。”

  李寒秋道:“俞姑娘神情如此認真,想是那人武功很高?”

  俞小娟道:“我要你答允不許出手,希望李兄能給小妹一個薄面,否則,小妹只有先行告退了。”

  李寒秋呆了一呆,道:“好!在下答允姑娘。”

  俞小娟目光轉動了君中鳳和蘋兒一眼,道:“兩位也都明白了?”

  兩人點點頭,道:“明白了。”

  俞小娟低聲對蘋兒說道:“我如不幸傷在對方手中,你們不可戀戰,以方秀的生死,威脅他讓出一條去路,暫時離此,等我爺爺趕到。”

  蘋兒道:“俞老前輩是否已和姑娘約好了,在此相候呢?”

  俞小娟點點頭,道:“約好了。”

  蘋兒道:“約好了,老人家自然會來。”

  俞小娟道:“只怕時間趕不上。”

  蘋兒道:“姊姊,儘量和他拖延時間。”

  俞小娟道:“有方秀從中作梗,只怕很難拖延太久。”

  君中鳳靜靜站在一側一語不發,但卻暗中凝神,聽兩人談話。

  李寒秋、雷飛、丁佩都知曉事態嚴重,但卻不知來的是何許人物。

  突然,方宅內響起了幾聲鑼鼓,一排黑衣人,護擁著韓濤而過。

  原來,韓濤進入宅院之內,換穿了衣服,恢複本來的面目。在韓濤身後,緊隨著四個負鼓、背鑼的黃衣大漢。

  雷足低聲說道:“李兄弟,這方家大院之中,似是以衣著的顏色代表著他們的特性,穿著黑衣的,都列入護院武師身份。”

  韓濤並未向幾個人停身之處追進,卻站在大門之外。四個負鼓、背鑼的大漢,突然間開始擊鼓、打鑼、兩張鼓,兩面鑼,構成了一種有節奏的樂章。

  李寒秋看得奇怪,低聲道:“雷兄,這鑼鼓聲有何作用?”

  雷飛道:“我常常聽到鑼鼓聲,但節奏和此刻不同。”

  李寒秋道:“哪裡不同了?”

  雷飛道:“那似是一種很淒厲的樂章,使人聽來油然生起恐怖之感。”

  李寒秋正待問話,曾見城堡之上飛落下一條人影,疾快地對著幾人停身之處奔了過來。

  鑼鼓聲更加緊急,有如狂風驟雨一般。

  突然間,鼓停、鑼歇,但見一個身著白衣的老人,手中執一把七尺多長、半尺寬窄的兵刃。這兵刃很奇怪,似刀非刀,說劍非劍。因為它太過奇大,有著一種奪人先聲的氣勢。

  俞小娟唰的一聲,抽出長劍,緩步迎了上去,一欠身,道:“晚輩俞小娟……”

  那老人白髯及腹,身軀高大,冷冷地望了俞小娟一眼,接道:“姑娘,老夫不認識你呀!”

  俞小娟道:“南天一公俞白風,老前輩應該認識了。”

  那老者冷哼一聲,道:“俞白風還沒死?”

  俞小娟道:“他老人家還好了活著。”

  那老者冷笑一聲,道:“你是他的什麼人?”

  俞小娟道:“孫女兒。”

  白髯老者哈哈一笑,道:“俞白風要出來和老夫動手麼?”

  俞小娟道:“我爺爺想不到你也會受那方秀之邀,如若他知道了……”

  白髯老者冷笑一聲,道:“知道了怎麼樣?”

  俞小娟道:“知道了,他就不會放心把我一個人留下來了。”

  白髯老者啊了一聲,笑道:“但那俞白風卻把你留了下來。”臉色一變,接道:“看在俞白風的份上,老夫不殺你,你退到一邊去吧!”

  俞小娟哪肯退到一側,橫劍攔住了那老者去路,道:“老前輩,晚輩還有下情稟告。”

  口中說話,手中長劍,卻舞出一片劍花,以阻那老者之路。

  白髯老者右手抬動,手中的長劍,閃起了一道長虹般的寒芒。

  俞小娟人小劍短,相較之下,頓使人興出螳臂擋車的感覺。

  但見俞小娟手中寶劍閃起了錯落的劍花,順著對方的劍勢,削斬過去。

  白髯老者長劍一抬,唰的一聲,震開了俞小娟手中兵刃。

  兩人交手一招,彼此竟保持個秋色平分之局,那老者未能向前欺進一步。

  方秀原來微現笑容的臉上,此刻,卻突然嚴肅起來,笑容盡斂。

  那白髯老者臉上也閃過一抹訝異之色,道:“這可是俞白風創出的新奇劍招麼?”

  俞小娟道:“這劍法是否是我爺爺新創,晚輩不知,但是爺爺傳給我的。”

  白髯老者冷哼一聲,道:“南天一公,果有非凡的才學,但你年紀太輕了,就算他傳給你一套奇絕的劍法,你也難是老夫之敵,至多老夫看到你一套劍法用完,就可取你之命。”

  俞小娟道:“晚輩並無和老前輩動手之心。”

  白髯老者冷笑一聲,道:“那你攔住了老夫去路,用心何在?”

  俞小娟道:“晚輩有話奉告。”

  白髯老者道:“那你等等再說吧!我要先救方秀脫險。”

  俞小娟道:“就是他不能救。”

  白髯老者道:“為什麼?”

  俞小娟道:“我爺爺和瘋劍,以及七絕魔劍等幾位老前輩,都被方秀和譚藥師胡作非為激怒出山,老前輩如若一定要幫忙方秀,豈不是……”

  白髯老者道:“你威脅我?”

  俞小娟道:“晚輩不是威脅,而是方秀的作為太過猖狂,七絕魔劍老前輩已遭他加害喪命。”

  那白髯老者臉上微現愕然之色,道:“這話當真麼?”

  俞小娟道:“晚輩怎敢以謊言相欺,現在景老前輩傳人在此,老前輩如是不信,不妨一問。”

  白髯老者不問李寒秋,目光卻轉到方秀的身上,道:“這丫頭說的話是真是假?”

  方秀略一沉吟,道:“真的,七絕劍巳中毒而死。”

  白髯老者默然不語,凝目沉思,似是在想著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李寒秋雖然不知白髯老者的姓名,但從娟兒和方秀對他敬重的神情而言,似乎是一位武功極強,身份極高的人物,不知何故竟然和方秀搭上了關係。

  這時,李寒秋等所有之人的目光,都投注在那老者身上,看他的反應如何。

  只見那老者臉上一片平靜,瞧不出任何異樣神色。良久之後,雙目中精光閃動,緩緩說道:“方秀,此刻,老夫應該如何?”

  他忽然間向方秀請命起來,只聽得俞小娟和李寒秋等全都為之一呆。

  方秀淡淡一笑,道:“我被他們生擒、脅迫,受盡屈辱,你應該先解我之危。”

  白髯老者道:“要他們放了你?”

  方秀道:“不錯,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先救我脫出他們脅迫。”

  白髯老者點點頭,轉望著俞小娟道:“姑娘都聽到了?”

  俞小娟道:“聽到了。”

  白髯老者道:“你放了他呢,還是要老夫動手?”

  俞小娟苦笑一下,道:“晚輩要放他,不過,此刻時間不對。”

  白髯老者道:“放人還要一定的時間麼?”

  俞小娟道:“不錯,這方秀不是君子人物,放了他,他跑得蹤影不見了。”

  白髯老者道:“放不放人,由得你麼?”

  俞小娟道:“老前輩如若逼人太甚,晚輩只好捨命周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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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一章 兩老相拚

  白髯老者道:“你要和老夫動手了?”

  俞小娟道:“情勢如此,晚輩似是已別無選擇。”

  白髯老者冷哼一聲,巨劍一揮,橫裡斬了過去。

  長劍揮舞間,帶起了一陣金刃破空之聲,隱隱風雷,聲勢驚人。

  他身軀高大,再加手中的巨劍,和嬌小玲瓏的俞小娟比起來,實是大不相稱,旁觀之人,無不為那俞小娟暗暗擔心,只覺他這一劍,直要把俞小娟連人帶劍斬成兩段。

  但見俞小娟柳腰一挫,寶劍突然遞出。劍勢既非對拒那老者的巨劍,亦非攻向那老要害,指刺之處,竟是一處虛無的空間。

  俞小娟的玲瓏身軀,也隨著那利出的劍勢擺動,巧巧地避開了那老者排山倒海的巨劍。那刺向空間的一劍,隨著她擺動的嬌軀,發生了意想不到的妙用,那老者握執巨劍的右腕,竟然自動向俞小娟劍尖上撞了過去。

  但白髯老者究竟有著非常武功之人,千鈞一髮之間,收住了劍勢,右腕一挫,硬把攻出的巨劍收住,駭然向後退了三步。

  俞小娟收了劍勢,一欠身道:“老前輩得罪了。”

  那老者呆呆地望了俞小娟一陣,道:“你這丫頭用的什麼劍法?”

  俞小娟微微一笑道:“晚輩劍法平常得很,老前輩是有意相讓。”

  白髯老者冷哼一聲,道:“難道南天一公又創出了什麼奇怪的劍法不成?老夫倒要見識一下。”長劍一揚,兜頭劈下。

  俞小娟長劍斜斜刺出,人卻一個反轉,轉向一側。

  她心中明白,這老人內功深厚,力大無比,只要被他巨劍擊中兵刃,非得脫手不可,是以不敢封他劍勢。

  白髯老者一劍落空,冷笑一聲,道:“我不信俞白風能創出制服老夫的劍法。”說話之中,巨劍揮動,斜劈過來。

  俞小娟這次搶了先機,寶劍一轉,指向白髯老人的右肘。

  這一招,攻出的時間極巧,如若那白髯老人不及時收劍,右肘勢非自行撞在那俞小娟的劍尖不可,只好撒招收劍。

  李寒秋在一側冷眼旁觀,看俞小娟破解對方兩劍的手法,每一次都是把劍刺向空間,使對方自行向劍尖之上撞去,迫得對方中途撤招,身軀和劍法配合轉動,每一劍,似是都有著一個優美的姿勢,心中大是奇怪,為是什麼劍法?著著制敵機先,敵人縱有著無比神力和凌厲的劍法,卻一直無法施展出來。突然,腦際中靈光閃動,幾乎失聲叫出“百佛圖”來,但他卻在話將出口時,及時忍住。

  那白髯老人心中似是極不服氣,一連攻出了十劍,都被俞小娟搶佔先機的劍勢,硬給逼得中速撤招。

  十招之後,那老者突然收到躍退,凝神沉思片刻,冷冷說道:“老夫絕不相信這是南天一公創的劍法。”

  表面上瞧去,俞小娟破解對方劍招,毫不吃力,其實,兩人對抗十劍之後,已累得汗透衣衫。

  她舉手試去臉上的汗水,道:“老前輩,我爺爺和你,一向是秋色平分,各擅勝場,這劍法確不是我爺爺所創。”

  白髯老者冷冷說道:“你這丫頭可是認為老夫無法破解麼?”

  俞小娟長長吁一口氣,道:“老前輩很少問江湖中事,又和家祖父是多年老友,晚輩實不敢對老前輩無理,不過……”

  白髯老人怒道:“不過什麼?”

  俞小娟道:“晚輩也用出全力,如若老前輩欲置晚輩於死地時,晚輩就無法不全力反擊了。”

  白髯老人冷笑一聲,道:“你在威脅我麼?”巨劍一揮,緩緩掃出。

  這一招攻勢緩慢異常,蓄力不發,慢慢地點向娟兒前胸。

  俞小娟暗自吸一口氣,直待劍尖將要及身之時,突然一提氣,疾快地向後退出三尺。

  那白髯老人緩緩擊出的劍勢,突然間變速加快,追向俞小娟背心刺去。

  俞小娟回身一劍,反向那白髯老人巨劍之上削去。

  白髯老人冷笑一聲,道:“撒手。”劍上蓄蘊的真力,突然發出,想借勢把俞小娟手中寶劍震落。

  哪知俞小娟手中之劍,竟若附身之影,一股強勁的陰柔之力,竟把那白髯老人巨劍上發出的強在力道卸去。俞小娟的寶劍,貼著巨劍,直向下在滑落,削向那白髯老人手腕。

  白髯老人劍上內力發出,未能震飛俞小娟手中寶劍,心中大為震駭,暗道:“這小丫頭的劍法,果然是奇妙得很。”心中念轉,人卻駭然向後退出了兩步。

  俞小娟收住劍勢,緩緩說道:“老前輩,晚輩……”

  那白髯老人已經惱羞成怒,大喝一聲道:“小丫頭果然有點道行”。巨劍揮展,唰唰唰劈出三劍。

  這三劍有如狂風波濤一般,幻起了重重劍影,攻了過來。

  俞小娟揮劍反擊,展開了一場惡鬥。

  那白髯老人巨劍施展開來,一丈內都是森森的劍氣。俞小娟連人帶劍,被捲入了一團劍光之中。

  李寒秋等看得明白,俞小娟一直是一個有驚無險之局。

  俞小娟奇幻的劍勢,點穴斬脈,始終控制著大局,使那白髯老人的巨劍,既無法近身,也無法撞擊在她的寶劍之上。

  一側觀戰之人,以方秀看得最為驚心,他做夢也想不到,俞小娟竟然能和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打個秋色平分。

  搏鬥之間,突聞一個沙啞如吼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住手。”

  白髯老人一聽到這奇怪的聲音,已知曉來人是誰,急急收劍而退。

  俞小娟雖支持了數十招,未曾落敗,但她實已累得心力交瘁,不勝負荷,再戰下去,實難再支持二十招,只要她一個失神,寶劍被那白髯老人的巨劍撞上,勢非被震脫手不可。

  轉眼望去,只見一個白髮披垂,身穿襤褸衣服,足登草履,白髯繞頰,臉上也長著半寸長毛的大漢,手執長劍,站在兩丈左右處。

  白衣人呆了一呆,道:“瘋劍馬湘……”

  那身著破衣,白髯、白髮連在一起的怪大漢,縱聲大笑一陣,道:“不錯,正是我老瘋子。”

  白衣人道:“江湖上盛傳你已死去了數十年,想不到你竟然還活在世上。”

  馬湘冷冷說道:“你白衣魔君咒我瘋子,咱們先打一架再說。”

  此人果然是瘋瘋顛顛,說打就打,右手一招,長劍橫裡斬去。

  白衣魔君巨劍一橫,硬接下一招。

  雙方兵刃相觸,響起了一聲金鐵交嗚之聲。

  馬湘和白衣魔君交手一劍之後,縱聲大笑,道:“過癮,過癮。”喝聲中,又是一劍攻擊。

  白衣魔君知曉瘋劍之能,絲毫不存視之意,封開了第二劍後,立時展開反擊。

  剎那間,巨劍飛旋,閃起一片光芒。

  但瘋劍馬湘卻是全不畏懼白衣魔君手中的巨劍,竟然全都是硬打硬接的招數。此時,李寒秋心中才明白,那白衣人竟是白衣魔君,其人昔年和師父也較量過劍法,曾經敗在師父手中所以棄去一般兵刃不用,特地造了這一把巨劍,想不到,他竟然被方秀所用。

  但聞場中乒乒乓乓之聲,不絕於耳,打得熱鬧之極。

  李寒秋轉目望去,只見瘋劍馬湘手中長劍,專找白衣魔君的巨劍硬拚,而且不時發出了哈哈大笑之聲。

  笑聲和兵刃交觸聲,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極不調和刺耳的聲響。

  馬湘手中之劍,和對方手中的巨劍份量相差甚巨,經過了幾番硬拚之後,終於在一次雙方硬拚中折為兩段。

  俞小娟高聲叫道:“馬老前輩,你手中兵刃太輕,不能和人硬拚。”

  馬湘應了一聲,道:“你趕快替我找一重兵刃。”

  白衣魔君的兵刃,原本就特別的巨大,馬湘長劍折斷之後,雙方兵刃的長度,更是有了很大的差別。但馬湘瘋瘋顛顛,似是已到了不畏生死之境,以半截斷劍和人動手,竟然還是找人硬拚。

  白衣魔君心中暗道:“如不在此刻,設法殺了或重創瘋劍,南天一公趕到,只怕就永無機會了。”

  心中念轉,手中巨劍突然一緊,攻勢更見凌厲、惡毒。

  這—把巨劍,不下數十斤重,但在白髯老人的揮展之下,不但得心應手,而且呼呼風生,瘋劍登時被迫得只有了防守之力。

  李寒秋緩步行了過來,低聲對俞小娟道:“馬老前輩需要換個兵刃了。”

  俞小娟道:“可惜咱們沒有人施用重一些的兵刃。”

  李寒秋抬頭望去,只見觀戰敵人中,有一個使用青銅棍的,大約也有數十斤的重量,當下說道:“我去替他奪一件回來。”

  他不待俞小娟答話,縱身而起,直向對方飛奔過去。

  場中之人,大都只留心場中的惡鬥,未料到李寒秋此時竟然衝了過來。待有警覺,李寒秋已然衝到身前。

  他早看好了那人方位,想好了動手的辦法,長劍一起,傷了一人。

  接著一個轉身,劍光如輪,電閃雷奔的快速攻勢中,又傷了兩個大漢,衝到了那手握青銅棍的大漢身側。

  李寒秋去勢太快,那執棍大漢剛剛舉起手中青銅棍,已被李寒秋一劍刺中左肘,左手一伸,抓住了青銅棍,奪到手中。

  他來得快,去得也快,強敵雙翼展動,準備包圍住他,李寒秋已執著青銅棍奔回原處。

  他快步行近俞小娟的身側,低聲說道:“俞姑娘,這青銅棍,不知是否順那馬老前輩的手?”

  俞小娟道:“能者無所不能,只要這兵刃份量夠了就成。”

  李寒秋緩緩把手中青銅棍遞向那俞小娟的手中,道:“有勞姑娘轉給他吧!”

  俞小娟接過青銅棍微微一笑,道:“七絕魔劍,有它之長,如講究快攻、凌厲,天下再無任何一套劍法能夠勝它。”

  李寒秋道:“姑娘過獎了,適才見姑娘對付那白衣魔君的劍法,那才是劍術中至上至高之學。”

  俞小娟道:“就劍道上高低而言,那劍法確實比你七絕魔劍高明,真遇絕世高手,也足可自保,但如若對付一般江湖武師,就難和七絕魔劍比擬。”

  突聞一聲震耳的金鐵交觸,那瘋劍馬湘手中的斷劍,又被震斷了一截。

  這時馬湘手中之劍,只餘下了一個劍柄,對那白衣魔君巨劍,有如赤手空拳一般。但那馬湘果然有瘋顛,全然不計自身安危,雖只餘下一個劍柄,但仍是力戰不退。

  俞小娟已瞧出形勢危急,兩人再鬥下去,馬湘隨時可傷在對方手中,當下說道:“李兄,你準備給他兵刃,我上去抵擋白衣魔君一陣。”左手一送,把青銅棍交到李寒秋的手中,身子一側,衝入了劍光之中,口中喝道:“馬老前輩,我們已替你找到兵刃,你取了兵刃再戰。”

  口中說話,手中劍勢卻連出奇招,迫得白衣魔君劍勢一緩。

  瘋劍馬湘一伏身,退出五尺。

  李寒秋舉起青銅棍,遞了過去道:“老前輩請試試看這兵刃是否合手?”

  只聽一聲悠長的號角傳來,方宅之中,突然奔出來兩隊人馬。

  馬湘接過青銅棍,掂了一掂,喝道:“小丫頭快些閃開。”喝聲中舉起青銅棍掃了過去。

  但聞蓬然一聲,青銅棍和巨劍觸接一起,俞小娟供兩人兵刃交接之勢,收劍而退。

  馬湘揮棍反擊,又形成了一番劇烈惡鬥。

  這次,兩人都用的重兵刃,打起來更具威勢,但聞金鐵交觸之聲,不絕於耳,不時迸出一連串的火光。

  這時,方宅奔出的兩隊武士,都穿著十分鮮豔的服色。

  左首一隊穿著血紅色的衣服,右首一隊,穿著深綠色的衣服。紅隊佩劍,綠隊帶刀。

  李寒秋暗中數點,紅綠兩隊,每隊十二個人。

  這兩隊人馬,還有一個奇怪之處是,每人都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那帽子連臉帶耳朵,一齊包了起來,只露出兩隻眼睛。

  李寒秋道:“俞姑娘,瘋劍馬老前輩和這位白衣魔君之戰,勝負之數如何?”

  俞小娟道:“兩人的盛名、武功,似都在伯仲之間,非到最後處境,無法斷言兩人的勝負如何。”李寒秋道:“看情形,兩人還得有一段時間搏鬥,但方宅中湧出紅、綠兩色武士,似亦非平常人物,咱們得把他們攔住,不要他們驚擾到了馬老前輩和白衣魔君的搏鬥形勢。”

  俞小娟道:“李兄說的是,他們人多勢眾,咱們至少要設法搶佔地利之優……”回顧了君中鳳和蘋兒一眼,道:“兩位請為我們接應,我和李兄如無法阻攔他們眾攻之勢,兩位要立刻出手攔截。”

  君中鳳和蘋兒齊聲應道:“小妹遵命。”

  李寒秋低聲對雷飛道:“雷兄也請準備一下,如若我們抗拒不住敵勢,雷兄請退入室,憑勢拒敵。”

  雷飛點頭一笑,道:“你放心去吧!我經過這一陣休息,已經好多了。”

  兩人談話之間,俞小娟已仗劍向前迎去。

  李寒秋加快腳步,追上俞小娟。

  兩人選擇了一處地形較窄的所在,停下了身子,蓄勢待敵。

  兩隊武士逼近兩人時,突然放慢了腳步,紛紛抽出兵刃。

  李寒秋沉聲對俞小娟道:“俞姑娘,今日一戰,難免要造成慘劇,敵眾我寡,不能手下留情了。”

  語聲未落,人已縱身而起,直向敵陣之中撲去。

  俞小娟並未隨李寒秋一起衝向敵人,仗劍觀戰。

  李寒秋長劍揮舞,衝入敵陣之後,立時展開了凌厲的攻勢。

  他劍法本極惡毒,此刻放手施為,但見寒光閃閃,游手於刀山劍林之中,眨眼已被他刺傷三人,三人被刺中了關節要害,雖無再戰之能,但卻未發出一聲呻吟。

  李寒秋暗暗一嘆,忖道:“這些人大約都是迷傷在譚藥師的藥物之下,早已忘了疼痛,看樣了,倒是不能對他們下手太辣了。”

  心念一轉,手中劍勢頓緩。

  哪知就這一念仁慈,場中搏鬥形勢,立時引起大變。

  但看刀劍紛落,分由四面八方攻到。

  李寒秋封開左右前三面刀劍,卻無法擋開後面攻來的刀劍,只覺背上涼,著了一劍。

  他一著失誤,被人搶去先機,在群刀亂劍紛紛迫攻之下,一時間,無法恢復銳氣,頓覺章法大亂。

  俞小娟著李寒秋形勢危殆,急急握劍而起,一面大聲叫道:“李兄不用手下留情,這些人多為十惡不赦之徒,殺之無憾。”

  喝聲中遞劍攻出。

  這紅、綠兩隊的戰士,武功似都不弱,尤其聯手攻勢中,直見猛烈。

  俞小娟本想衝入陣中,以解李寒秋之危,那知兩隊武士,立時分出了一部分人手,攔截住俞小娟,不讓她和李寒秋會合一處。

  俞小娟劍法深奧,別具威勢,只見她劍勢展放開後,刺穴斬脈,迫得圍攻的刀劍中途收招。

  她的劍法雖是劍道中大乘之學,但卻無法充滿祥和之氣,玄奇有餘,惡毒不足,圍攻之人,雖被她迫得處處無法施展,但卻無法和李寒秋的劍勢一樣,凌厲無比,招招攻人要害。

  這是兩種大不相同的劍法,同時在相距不遠之處施出拒敵,也造成了兩種大不相同的情勢。

  俞小娟處境從容,群刀亂劍,無人能近她之身。

  李寒秋卻是處境險惡,打得艱苦之極,背上已中兩劍,鮮血濕透了衣衫。

  君中鳳和蘋兒都已瞧出了李寒秋的險惡處境,不約而同地齊聲說道:“我去助他一臂之力。”

  兩個人同時出口,說出同樣的活,相互注視,同時都覺得臉上一熱,這巧合使得兩人話雖說出了口,但卻都站著未動。

  就這一陣工夫,場中情勢又發生極大的變化,但見俞小娟振起精神,長劍突然出一招“法輪九轉”。劍如電閃,閃化萬道銀蛇,迫得圍攻群匪紛紛後退。

  一輪快攻,逼近了李寒秋,也解除了李寒秋部分壓力。

  李寒秋就差這麼一點之助,無法解除去本身之危,也一直無法解除那一點壓力,一旦一側壓力松減,頓時恢復了反擊之勢。

  劍法一變,搶回主動,施展開充滿殺機的七絕魔劍。

  只見他劍光閃轉,有如矯龍出水,猛虎離柙,劍光到處,血冒肉飛。

  他心中一點仁慈消失,下手再無顧忌,片刻工夫,二十四名武士,巳被他殺傷半數,倒在埃塵。

  俞小娟看到那殘酷無情的劍招,不禁呆在當地。

  君中鳳和蘋兒眼看局勢大變,助戰之念,自然息去,眼看李寒秋劍法殺戮之慘,亦不禁為之愕然。

  蘋兒輕輕吧息一聲,道:“君姊妹,七絕劍法如此惡毒,無怪江湖之上,對這一套劍法深惡痛絕,又恨又怕。”

  君中鳳道:“七絕老人已死,目下唯一會此劍法的人,就是李寒秋了,等他報了父母之仇,結果此地事務,我再把他殺死,世間就再無人會此劍術了。”

  蘋兒道:“怎麼,你真的要殺他麼?”

  君中鳳道:“自然是的了,而且他已經答應了,難道他會變卦不成?”

  蘋兒道:“我知道他的為人,他既然答應了你,決然不會變卦……”語聲一頓,接道:“姊姊,那李寒秋的劍法,雖然惡毒,但你的用毒之法,絕不在七絕魔劍之下。”

  君中鳳道:“我一個弱女子,家遭大變,身負大冤,武功既不如人,又無名師垂愛,如若不習練役毒之法,要我如何能夠報仇?”

  蘋兒道:“那七絕魔劍和你投毒之法,同為天下的至惡至毒,但如用的得宜,以毒攻毒,惡毒的劍招豈不是變成了除惡利器?”

  兩人談話之間,李寒秋已把二十四名武士,盡皆殺傷。

  君中鳳輕輕嘆息一聲,道:“如無李寒秋惡毒的七絕劍法,只怕今日這方家大院之中,還得一陣纏鬥。”語聲一頓,接道:“二十四名武士已為李寒秋所殺傷,不知他們是否還有高手應戰,若是再無應戰之人,只等白衣魔君一敗,就可收拾殘局了。”

  蘋兒道:“方秀伎倆,絕不止此,何況那韓濤還未現身,只怕還要有些變化。”

  君中鳳道:“有一件,我一直想不明白,要請姑娘指教了。”

  蘋兒道:“姊姊有什麼事?但請吩咐,小妹是知無不言。”

  君中鳳道:“方秀、韓濤武功並不見得很高,何以會在武林之中,掀起這麼樣大的一場風波,實在有些叫人想不明白?”

  蘋兒道:“這個麼,小妹是清楚的。我自小就在方家大院之中長大,眼看那方秀施展手段,籠絡人心,如若你不知他是大奸巨惡,對他必生出感恩圖報之心,所以,他能以有限的武功,在江湖上造成這樣一場大風波。”

  只見李寒秋在一個傷者身上,抹去劍上血跡,緩緩行了回來,臉上並無那得勝英雄欣悅之氣,反而皺起了眉頭。

  蘋兒低聲說道:“你在片刻之間,連傷二十四位武士,鋒芒大露,不但未見欣悅,反而愁眉苦臉起來。”

  李寒秋道:“七絕魔劍很奇怪,你如不存有傷人之心,那就全無威力。”

  君中鳳道:“所以才稱它七絕啊!”

  李寒秋道:“這套劍法,果然是不能留在世上。”

  君中鳳微微一笑道:“你不要指望把這套劍法傳人,你一死豈不劍法隨你永埋黃泉,世間再無人會此劍法了。”

  李寒秋先是一怔,繼而淡淡一笑,道:“我明白姑娘的意思。”

  君中鳳道:“所以,你現在可以大開殺戒,不用心存顧慮了。”

  李寒秋凝目望了君中鳳一陣,轉身向那方家大宅中行去。

  原本宅門口處,還佇立數人,但見李寒秋一陣快劍,竟把兩隊武士全部殺傷,又悉數退回宅院之內。

  俞小娟見他直向宅院之中行去,心中大奇,道:“李兄止步。”口中呼叫,人卻快步退了上去。

  李寒秋停下腳步,回頭一笑,道:“什麼事?”

  俞小娟道:“你要到哪裡去?”

  李寒秋道:“逼入方家宅院。”

  俞小娟道:“宅中機關重重,咱們好不容易出來,你為何還要進去?”

  李寒秋道:“他們仗憑宅院重重機關護身,所以躲著不肯出來。”

  俞小娟道:“你進入宅院中去,也無法找到他們。”

  李寒秋道:“我不用找,我要在宅內放起一把火,燒得寸草不留。”

  俞小娟搖搖著,道:“太危險,咱們現在已然手操左券,似是用不著這樣冒險,這宅院雖然構造複雜,但卻別無可通之路,不用擔心他們逃走……”語聲一頓,接道:“何況,照小妹的看法,這宅院之中,還有少人手,只是咱們來得快,使他們措手不及。”

  李寒秋輕輕嘆息一聲,道:“俞姑娘說的是。”

  只見蘋兒大步行了過來,望了李寒秋一眼,黯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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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二章 水火相濟

  俞小娟本是冰雪聰明之人,一看兩人神色,心中突然一動,道:“蘋妹妹,怎麼回事?”

  蘋兒黯然說道:“君姑娘,君姑娘……”

  俞小娟目光一轉,只見那宅院中探出一頭來,瞧了一眼,重又縮了回去。立時伸出雙手牽著兩人,退後兩丈,道:“君姑娘怎麼樣?”

  蘋兒道:“君姑娘要殺李兄報仇……”

  俞小娟神情肅然地接道:“我知道內情,他們結怨的時候我在場,但她如何是他的敵手呢?”

  蘋兒道:“李寒秋答應過她,任她宰殺。”

  俞小娟眨動了一下圓圓大眼睛,道:“所以,他才存了拚命之心,準備衝入方家宅院中去……”

  回顧了廣場一眼,除了白衣魔君還在和馬湘力戰之外,所有的搏鬥,都已停止,當下說道:“敵人還在準備,馬老前輩和白衣魔君之戰,如若不打兩三千招,很難分出生負,咱們借時休息,或是好好地談談也好……”

  望了蘋兒一眼,道:“你去請君姑娘來。”

  蘋兒應聲而去,片刻之後,跟著君中鳳一起行來。

  君中鳳對俞小娟十分恭敬,深深一福,道:“姊姊叫我?”

  俞小娟微微一笑,道:“我想求妹妹一件事,不知你是否答應?”

  君中鳳望了李寒秋一眼,道:“可是為李相公的事?”

  俞小娟道:“不錯,當年我在府上,對經過之情,最清楚……”

  君中鳳接道:“他逼死我的父母,姊姊是親眼所見了。”

  俞小娟道:“但令尊已經死去,你就是殺了李寒秋,也無法使他們復生,是麼?”

  君中鳳抬起頭來,道:“姊姊的意思是……”

  俞小娟道:“我想,你殺了李寒秋於事無補,為何不放過他?”

  君中鳳怔了一怔,道:“放過他?江南二俠殺了他的父母他又為什麼不肯放過江南二俠呢?而且,姊姊也不勸勸他?”

  俞小娟道:“我只是求你賞臉,並無迫你之意。”

  君中鳳道:“如若是姊姊讓我自作決定,小妹已經決定了。”

  俞小娟道:“決定如何?”

  君中鳳道:“殺了他,替我父母報仇。”

  俞小娟淡淡一笑,道:“我勸你放了李寒秋,實是一片好心,姑娘不肯聽從,我也不願多說了。”言動,轉眼顧敵,不再多瞧君中鳳一眼。

  君中鳳凝目望去,只見李寒秋橫劍站在幾人前面一丈左右處,全神注視著方宅之內的舉動,心中暗道:“看來那俞姑娘和蘋兒,都對他有著甚佳的印象,我如若堅持殺他,必將激怒二人,蘋兒武功,已不在我之下,俞小娟便是勝我十倍,一旦她們翻了臉,我如何能是敵手……”

  心中念轉,頓感憂慮重重。

  突見李寒秋舉步而行,逼到方宅大門口處,高聲叫道:“韓濤,方秀早已被擒,你也陷入了窮途未路之境,驅使無辜,要他們多送性命,我還別有約會,不能久等,你如願現身一決勝負,在下當使你有著和方秀聯手合搏在下一人的機會……”

  但聞宅內傳出一個十分高吭的聲音,道:“這話當真麼?”

  李寒秋道:“千真萬確。”

  宅內人又道:“如是別人不同意閣下的約言呢?”

  李寒秋道:“閣下但請放心,在下答應的話,自有我去擔當,除非在下死去了……”

  只聽一陣哈哈大笑,打斷李寒秋未完之言,方宅之內,緩步行出一列身著紅衣的大漢。

  李寒秋凝目望去,只見那些紅衣人,右手提刀,左手卻握著一個二尺長短的金色圓筒,一列魚貫而出,計有八人之多。

  蘋兒驟然叫道:“李相公,快退回來。”

  李寒秋回顧了蘋兒一眼,道;“什麼事?”

  蘋兒道:“水火金筒!”

  李寒秋對那金筒有些懷疑,聽蘋兒一嚷,立時躍退八尺。

  紅衣大漢也不追趕李寒秋,卻一排站好,並肩而立。

  蘋兒道:“水火相濟。”

  俞小娟低聲說道:“什麼叫水火金筒?”

  蘋兒道:“是韓公子的一種絕毒暗器,那金筒內可以噴出毒火毒水,沾染點滴,立時開始潰爛。”

  俞小娟一怔,接道:“那毒水毒火,可以噴射多遠?”

  蘋兒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聽那韓公子談過,聽說這水火相濟專以用來對付武功高強的人物,至於筒中毒水、毒火,能夠噴多遠,那韓公子沒有告訴我。”

  俞小娟道:“水火無情,如是相濟為害,其害必烈,咱們未曾見到它的威力之前,實也想不出破解之法。”

  只見那一排橫立的紅衣大漢,突然齊步向前而行,各自舉起了手中的金筒。

  俞小娟道:“向後退,找到一個可以掩護的地方,試試這水火相濟的威力再說。”伏身撿起了一把重刀,握在手中。

  李寒秋躍退八尺之後,左手抓起一具屍體,右手執劍而立,不再向後退避。

  顯然,他準備借一具屍體掩護,以便出手。

  這時,俞小娟、君中鳳、蘋兒都已退到了四五丈外,只有李寒秋仍然站在原地未動。

  蘋兒低聲說道:“娟姊姊,叫他回來。”

  俞小娟抬頭看去,只見那些紅衣大漢,已然逼近李寒秋五六尺處,搖搖頭,道:“現在不能叫他;一叫他,將使他分散心神。”

  蘋兒道:“那我助他一臂之力。”縱身而起,向前躍去。

  俞小娟動作快速,疾快地向前行了一步,左臂一伸,攔住了蘋兒,道:“不可妄動,咱們用暗器助他。”

  君中鳳回頭看了蘋兒一眼,道:“你對李寒秋的安危,愈來愈是關心了。”

  蘋兒淡然一笑,道:“可惜的是,我們無法說服姊姊放了他。”

  君中鳳道:“咳!如若你是我,你就會知道此中之苦了。”

  就在兩人談上一句話的工夫,場中形勢,已經有了變化。

  在那八個紅衣大漢之中,突然有一人揚起金筒,一道藍色火,疾嘯而出。

  幸是那李寒秋早有準備,左手抓起一具屍體,突然一橫,擋在身前。

  那藍色火焰不但力道強大,而且燃燒之力,亦是強大無比。

  李寒秋用手上屍體一擋,那屍體立時開始燃燒起來,一眨眼間,大部著火。

  事情至此,李寒秋才覺出水火相濟,果然是一種絕毒無比的暗器,但那紅衣大漢已對他形成了包圍之勢,自己絕對難逃過水火相濟的威力圈外。

  但見手中的屍體上的火勢,愈來愈大,逐漸的蔓延開後,燒向後背,李寒秋如不放開手中屍體,左手即將被蔓延的火勢燒中。

  幸好只有一人打出毒火,如是多有幾人施放,李寒秋早已傷在毒火之下了。

  俞小娟高聲喝道:“快衝出來。”

  手中單刀平著飛投出手,單刀疾如輪轉,挾著一片呼嘯之聲。

  李寒秋左臂一振,把手中著火的屍體,投擲出去,長劍護身,就地一個大翻轉,閃出去一丈多遠。

  但聞蓬然一聲,俞小娟出手單刀,進在一個大漢手中的金筒之上。

  那金筒受到劇烈的震盪,突然間噴射出十餘道細如絲線的水泉,水泉噴射甚遠,約達近兩丈處。

  那金筒受震噴出毒水,執筒人未能把握,待他警覺到關上時,已有兩上紅衣大漢為毒水所傷,一個被毒水噴在臉上,左頰上肌肉立刻開始潰爛,一個被毒水噴中左肩,衣服破裂,可見肌肉。

  這等傷勢,一般說來比傷在刀劍更為痛苦,但那些受傷的紅衣人,竟然若無其事一般。

  李寒秋心中一動,暗道:“這些人大約亦是被藥物控制,已不知傷疼之苦。”

  俞小娟看得心中一動,低聲對蘋兒道:“韓公子設計這水火相深的暗器,果然十分惡毒,只可惜,方秀和韓濤不敢把這等絕毒的暗器,交到神清明之人的手中,致使這暗器的威力,無法發揮,他們的一舉一動,要聽命暗中的指揮。”

  蘋兒道:“姊姊可是瞧出了那八人中的首腦麼?”

  俞小娟搖搖頭,道:“那人不在八人之中,方秀、韓濤,大約也不敢把這些絕毒暗器交給別人指揮。唉!如若那八人之中,有一個首腦人物,李寒秋早已傷在暗器之下了。”

  蘋兒道:“照姊姊這麼推算,這些人,似是由韓濤直接指揮了?”

  俞小娟道:“不錯。”

  蘋兒道:“但那韓濤不在其中啊!”

  俞小娟道:“他隱在宅院之中,不敢現身,才使這些人有如騎在瞎馬之上,無法發揮他的威力。”

  蘋兒道:“姊姊這麼說,似是已想出了破去水火相濟的法子了?”

  俞小娟道:“不過要你幫忙才成。”

  蘋兒道:“但得小妹力能的及,無不全力以赴。”

  俞小娟道:“這些人神智大部喪失,但他還保有人的本能,我要先擇一處房舍連綿地方,使他們手中暗器的效用大減,然後下手對付他們……”

  蘋兒接道:“可是要小妹同去麼?”

  俞小娟道:“你去通知李寒秋,要他守在方家宅院門口,不讓隱在宅院中的韓濤,瞧清楚外面情勢。”

  蘋兒道:“還有麼?”

  俞小娟道:“還要告訴雷飛,要他把方秀帶入房中,最好用一條絹帕,把他雙目掩起來,不讓他見到景物……”語聲一頓,道:“一旦這些人完全失去了暗中的指揮,只留下人的本能,即使發揮作用,但那是極低的智能,和幼稚的童子一般,他們絕無法分辨誘餌。”

  蘋兒道:“你一個人太冒險了。我告訴過李寒秋和雷飛之後,趕去幫你如何?”

  俞小娟道:“那倒不用,你去幫助李寒秋吧!韓濤一旦覺出有變時,我想他定然會全力向外衝奔,李寒秋也許需人幫助。”

  蘋兒道:“既是如此,小妹就從命了。”轉過身子,奔向李寒秋。

  這時,那紅衣人緩緩交叉移動,似是想布成一座陣形。

  蘋兒行近李寒秋,轉達了娟姑娘的心意。

  李寒秋點點頭,繞向方宅門口行去。

  蘋兒轉身奔向雷飛。

  俞小娟打量了一下四周,伏身撿起一柄單刀,暗運內力,投擲出手。

  單刀疾如迅雷電閃,擊中了一個紅衣大漢。

  果然,一切都在那俞小娟預料之中,在韓濤被堵於宅內,方秀雙目被掩之後,已無人在暗中指揮這身受毒物控制的紅衣人。他們全憑著自身的智能,應付變化。

  俞小娟單刀出手,傷了一個紅衣人,立時引起八個紅衣人的注意,突然放快腳步奔向俞小娟來。

  這些人迅速的行動,倒是大出了俞小娟意料之外,急急加快步,向一側退去。八個紅衣人,認定俞小娟之後,似是不再顧及別人直向俞小娟追了過去。

  俞小娟早已心中籌劃好了對付八個紅衣大漢的辦法,閃身避到一邊屋角,蓄勢待敵。

  待那追趕的紅衣人,轉地屋角時,俞小娟疾快地橫斬一劍。

  當先一個紅衣人,應手而倒,被俞小娟一劍斬作兩段。

  俞小娟一劍得手,這時一提真氣,飛身而起,登上屋頂。

  但那些紅衣人,並不似俞小娟想像的智能低劣,俞小娟翻身躍上屋面時,一個紅衣人已舉起金筒,打出了一股藍色的火焰。

  藍色火焰擊中牆壁之後,立時溶貼於牆壁之上,熊熊燃燒起來。也就不過是數寸之差,未擊中俞小娟。

  俞小娟在屋脊之上,一個翻身,又躍落實地,隱入另一處屋角。

  用同一方法,片刻工夫,俞小娟已殺了四個紅衣人。

  這時,俞小娟正隱在一處室門之後,準備下來。那知情況有了極大的變化,兩個紅衣人突然破窗而人,舉起了手中的金筒,對準了俞小娟。

  但聞其中一人冷冷地喝道:“放了寶劍。”

  他的聲音雖然聽來有些怪異,但吐字卻聽得清清楚楚。

  俞小娟暗自盤算道:“在這近距離之內,不論何等高強的武功,都無法避開那水火同濟的襲擊。”

  就在她心中念頭轉動之際,兩個身著紅衣的大漢,一先一後的破門而入。

  俞小娟目睹情勢上無反抗餘地,緩緩棄去了手中長劍。

  但她卻有著無比的懷疑,覺得這四個人,決不可能在極短時間內,智力大增,學到圍襲包抄之術。

  忖思之間,只見一個黑衣武士,緩步行入室內,俞小娟打量那黑衣武士一眼,只覺他面目陌生,素不相識,不禁一皺眉頭。

  但聞那黑衣武士緩緩說道:“娟姑娘,你下手未免太辣一些了……”

  俞小娟聽到聲音,已知來人身份,冷冷說道:“韓公子。”

  黑衣武士道:“不錯,正是區區在下。”

  俞小娟道:“你不去逃生,卻重回方家大院作甚?”

  韓公子輕輕嘆息一聲,道:“聽姑娘的口氣,對在下的回來似很惋借,似乎是已操必勝之了。”

  俞小娟道:“你扮裝黑衣武士,想必已混入此地甚久了?”

  韓繼信搖搖頭,道:“我剛剛趕到……”語聲一頓,接道:“雖只是匆匆一瞥,但我已瞧清楚了方家中的形勢,我們沒有敗,暫時受挫,只不過是調配不當。”

  俞小娟略一沉吟,忖道:“這話說的不錯,方家大院中,還有著很大的潛力,如若有一個智勇雙全的人,從中指揮調度,這一仗的勝負,當真還難逆料。”

  韓繼信不聞俞小娟回答之言,緩緩接口說道:“有一樁事,在下代姑娘惋惜。”

  俞小娟奇道:“什麼事?”

  薛繼信道:“這水火相濟,珍貴之處,是那八個金筒,並是不人,你殺了四個人,卻不知取去他們手中金筒。”

  俞小娟暗道:“不錯啊!我竟這樣胡塗!”

  韓繼信微微一笑,接道:“姑娘不用自責……”

  俞小娟吃了一驚,道:“我幾時自責了?”

  韓繼信道:“你不過沒有說出口罷了,但我從你神色間看得出來。”

  俞小娟冷哼一聲,不再多問。

  韓繼信接道:“因為這水火相濟太惡毒,家父和我方伯父,都不敢交給未受藥物控制的人施用,但他們忘了今日處境,已經是形同覆巢,必將要置於死地而後生。”

  俞小娟突然格格一笑,道:“韓繼信,你很聰明是麼?”

  韓繼信道:“不敢當。”

  俞小姐道:“但你應該先把那四個遺失的金筒撿起來,再困我於此不遲,如若我猜的不錯,此刻,他們已經取去了你的水火金筒。”

  韓繼信搖搖頭,道:“沒有,在下來此之前,已先取得了失落的金筒……”

  臉色突轉嚴肅,接道:“而且,我已交給了四個心腹的手下,他們隨我多年,武功不錯,智力健全,我相信他們都能忠貞不二,而且也知道如何使那水火金筒威力發揮到極致,你們的人勢難阻擋。”

  俞小娟道:“我不信。”

  韓繼信道:“姑娘不信,不妨向外面瞧瞧。”

  俞小娟道:“怎麼樣?”探首向外瞧去。

  只見四個身著黑衣的武士,手中執著金筒,各據要隘,李寒秋、蘋兒,都被拒擋在數丈之外。

  韓繼信道:“姑娘瞧清楚了,確信在下已能控制大局時,咱們再仔細地談談。”

  俞小娟道:“談什麼?”

  韓繼信道:“如若咱們鬧成僵局,姑娘將是第一個死在水火相濟之下的人。”

  俞小娟想到那水火相濟的惡毒,亦不禁為之心寒。

  韓繼信道:“放了我方伯父,你們撤出方家大院。”

  俞小娟道:“以後呢?”

  韓繼信道:“以後麼,雙方各憑神通,再決雌雄。”

  俞小娟道:“我同意,不過……”

  韓繼信接道:“不用不過,你同意就好辦了,誰不同意我要他試一試水火相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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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章 拚命保命

  俞小娟已見過那水火相濟的威力,心知在一丈左右的距離之內,不論何等高強的武功,也無法閃避,如若此等毒物,握於狡猾的匪徒之手,便是如虎添翼,必得想法子早些把它毀去不可。

  心中念轉,口中卻冷冷說道:“韓兄如是想憑藉著這八枚金筒恢複方家大院的威勢,那未免太可笑了。”

  韓繼信道;“俞姑娘,不要逼我走極端,我不想傷你,也不願傷害蘋兒。”長長吁一口氣,道:“我為人子,拯救父母於危難之中,總不能算是有錯。如是你們能夠網開一面,讓我帶走父親和方伯父,在下願擔保他們此後永不再在江湖上鬧事。”

  俞小娟略一沉吟,道:“方秀和韓濤在武林造孽太多,結仇無數,我答應你,於事無補,我既不能號令江湖,使人聽從,也不能阻止別人找方秀、韓濤報仇。”

  韓繼信道:“你可以答應,不再插手此事。”

  俞小娟道:“若是我不答應呢?”

  韓繼信道:“娟姑娘,難道你真要迫我下令施放毒手麼?”

  俞小娟道:“韓公子,這等邪惡暗器,絕難在江湖上立足,我放你走,原本希望你能逃離這場是非,想不到你竟又自行回來,不要想我會對你有何承諾,水火相濟也並非無法破去的暗器,希望你想想我的話,我要去了。”去字出口,人已躍而起,身劍合一,破窗而出。

  一則是娟姑娘動作太快,再者是那些受藥物控制的紅衣大漢反應太慢,事事要聽命才能行事,竟讓娟姑娘輕易逃出。

  俞小娟躍上屋頂,高聲說道:“諸位快退回室內,另想破敵之法。”

  口中呼叫,人卻繞向一側,奔向雷飛等存身室中。

  李寒秋、君中鳳、蘋兒,齊齊轉身而奔。

  這時,雷飛和五個武師,經過一番調息,已然大好,還有六七個傷勢較好,經過蘋兒等包紮,亦可行動。

  俞小娟奔回室內,立時下令,道:“快些準備暗器,或撿起一些兵刃,至少也得撿些磚瓦……”

  丁佩道:“幹什麼?”

  俞小娟道:“韓濤子之韓繼信,已然重返方家大院,此人武功雖高咱們足可以抵拒,但他陰謀詭計卻叫人防不勝防。目下,八枚水火相濟的暗器金筒,已被他掌握,絕世的惡毒暗器,絕非人可抗拒。因此,咱們要改採守勢,暫時守此瓦舍,咱們有方秀人質,使他心有所忌,先救此一時之急,再思破除之法,一旦交手,希望諸位多用瓦片、石塊,把他們擋到一丈之外,那水火相濟的威勢,就要大打折扣了。”

  丁佩道:“這麼厲害麼?”

  俞小娟道:“確很惡毒,不可逞強相試……”語聲一頓,接道:“咱們大略把職守分配一下,緊急時,也好各按其拉,相互支援。”

  雷飛道:“姑娘不要推辭,快請下令分配。”

  俞小娟略一沉吟,道:“好!晚輩僭越了……”

  語聲一停,接道:“李兄請主持守望屋頂,蘋妹和君姑娘兩人助手,記著,不可涉險,試擋暗器。”

  三人應了一聲,飛身而起,屋頂上原已有數處破損,又被李寒秋揮劍挖了幾處天窗,利用樑柱,在屋面下架成了數處落足之地。

  俞小娟道:“雷老前輩請活用方秀。”

  雷飛一點頭,道:“這個我懂得。”

  俞小娟道:“其餘之人分守門窗,相互支援,不可輕易暴現身體,輕傷者亦請早作準備,情勢緊急時,也要出手助戰。”

  一番調度之後,室中立時開始了緊張的佈置,幾個傷重的,亦經移身屋角,經予嚴密的保護。

  俞小娟眼看室中佈置情形,低聲對丁佩說道:“你和我四面救應他們只八枚金筒,兩筒一組,只能分守四個方位,我想那筒之中的毒水、毒火,總有施放完的時候。”

  丁佩接道:“要反握那一瞬間,殺死他們?”

  俞小娟道:“主要目的,是奪過那些金筒,大約這水火相濟,也是方家大院中最後憑藉了。”

  丁佩道:“馬前輩和白衣魔君之戰,正值難分難解,如何請他回來?”

  俞小娟抬頭看了兩人的搏鬥情形一眼,搖搖頭,道:“此刻,兩人搏鬥正值緊要關頭,這等絕頂高人相搏,只要一個稍為疏忽一些,就立時有失敗之危,咱們不能分了他的心神……”語聲一頓,接道:“不,就算他能夠脫身,也聽到了咱們的呼叫,只怕他未必肯下來。”

  丁佩道:“馬老前輩武功雖然高,但他有點瘋病顛顛,只怕難防水火毒器暗算。”

  俞小娟道:“他們打得難分敵我,而且兩人的兵刃長大,周圍兩丈之內,人難接近,水火相濟的毒器,縱然能射到兩丈開外,但已無法取準,除非他們準備對白衣魔君一起下手了。”

  談話之間,韓公子已帶著八個武士,緩緩接近。

  俞小娟看他將另外四個施用金筒的人,也換了下來,心中微微震驚,忖道:“那些為藥所迷之人,本是可乘之機,都已被他換去,看他們似是決心一拼了。”

  丁佩道:“哪個是韓公子?”

  俞小娟道:“那身著黑衣,未執金筒,背插長劍,腰掛大革囊……”語聲突然一頓,接道:“奇怪啊!奇怪。”

  丁佩道:“奇怪什麼?”

  俞小娟道:“我剛才見他之時,他未掛革囊。而這革囊奇大,必有緣故。”

  雷飛接道:“韓公子胸懷奇術,藝博百雜,實要小心一些對付。不過,那人不像韓公子。”

  俞小娟道:“是他,只不過,他經過了易容,想混在武士群中。”

  幾人談話之間,那手執金筒黑衣武士,已然逼近到瓦舍三丈以內。

  俞小娟看那些黑衣人,不但個個精神飽滿,而耳目光轉動的十分靈活不但沒有受藥物控制,而且還都是十分精明的人物。

  突然間,一陣呼嘯破空之聲,瓦片如雨,由屋頂飛擊過來。

  韓繼信並未對瘋俠馬湘下手,越過他和白衣魔君的激鬥,直向瓦舍逼來。

  李寒秋、蘋兒、君中鳳在屋頂堆集了甚多瓦片,目睹那黑衣武士接近瓦舍時,立時合力施襲。

  這堆瓦片,在三人一陣全力施放之中,有如蜂湧、驟雨,那些黑衣武土驟不及防之下,大部受傷。兩個傷在頭上,血流滿臉,兩個傷在手臂之上。

  韓繼信拔劍打瓦片,一面沉聲說道:“你們分散開去。”

  八個黑衣武士,雖然暴露在飛瓦擊襲之下,但並未慌亂、逃竄,聽得韓繼信吩咐,八個人才分頭奔散開去,他們分散奔行,並非亂跑,而是各自都有著一定的方位,兩人一組,右手拔出腰刀護身,左手執著金筒向前逼進。

  俞小娟道:“施放暗器。”

  一聲令下,立時瓦片紛飛,其間還挾著飛刀、袖箭。

  一輪暗器打出,再加上屋頂上李寒秋等三人的配合,八個黑衣武士,大部掛上了彩。

  俞小娟喝令停手,默察用克敵的磚、瓦、石塊,幾至耗去半數,不禁暗暗一皺眉頭,說道:“咱們都無法抗拒那水火相濟的毒器,要仗憑這些瓦石,用作抗拒,諸位要小心應用。”

  雷飛道:“我問問方秀、是否有破解水火相濟的暗器。”

  俞小娟淡淡一笑道:“我想他說不出破解之法。”

  雷飛道:“此人作惡多端,讓他吃些苦頭不算為過。”

  說完話一把抓住方秀,冷冷問道:“你瞧到了?”

  方秀全身數處要穴被制,已無反抗之能,只有一切聽人擺佈,當下說道:“瞧到了。”

  雷飛道:“那水火相濟很惡毒,不知有什麼破解之法?”

  方秀搖搖頭,道:“沒有。”

  雷飛冷笑一聲,道:“如若韓公子施用毒器攻擊這幢瓦舍,那首為毒器所傷之人,就是你方院主。”

  方秀苦笑一下,道:“在下處於此境,生死之事實也不能自主。”

  雷飛右手揮動,左右開弓,打了方秀兩個耳括子,道:“方院主是聰明人,如若識時務些,可免去很多苦受。”

  方秀長長吁一口氣,道:“除非你們能夠放了我,我讓他撤走水火相濟的毒器。”

  雷飛冷笑一聲,道:“方院主想得很容易,說得也很輕鬆,可惜你信用太壞,很難使人對你信任。”

  但聽韓繼信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俞姑娘,你能夠作得主麼?”

  俞小娟道:“什麼事?”

  韓繼信道:“如若姑娘能夠作得主,在下想和姑娘談談。”

  俞小娟道:“談什麼,你說吧!”

  韓繼信道:“在下願以棄去八筒水火相濟的毒器,交換在下的方伯父如何?”

  俞小娟道:“你棄置何處?”

  韓繼信道:“任憑姑娘指定。”

  俞小娟道:“你讓我想想再說……”語聲一頓,低聲對雷飛說道:“雷兄,如論惡毒、威險,那八枚金筒,比方秀厲害多了。”

  丁佩接道:“如若他真的棄擲八枚金筒,放了方秀,在下自信還可以再生擒他回來。”

  俞小娟略一沉吟,道:“韓繼信智謀超人,不可輕估,他如沒一套打算,怎肯輕易作此交換,不能操之過急……”

  心中念轉,口中卻高聲說道:“我們留著方秀,你雖有水火相濟的毒器,但卻不敢硬行攻襲瓦舍,是麼?”

  韓繼信冷然說道:“姑娘定知道寧為玉碎的話,逼我無可選擇,只有……”

  俞小娟接道:“你要把方秀也一齊殺死,是麼?”

  這幾句話的聲音很亮,似是有意讓方秀聽到。

  韓繼信道:“如若是我無法救伯父脫險,由諸位陪他殉葬,他也可死得瞑目了。”

  方秀突然開口說道:“孩子,你只管下手,不用顧慮到我。”

  俞小娟冷冷說道:“韓公子,我們一向都認為你是好人,才對你處處手下留情,幾度能傷你,都不肯下手,而放你離去。”

  韓繼信道:“此事何足為奇,我如要殺李寒秋,有十個李寒秋,也是被我殺光了。”

  俞小娟道:“不惜,你確有殺他的機會,但他也放過你很多次。”

  方秀插口說道:“孩子,這就是伯父告訴你的話了,無毒不丈夫。你如早殺了李寒秋,哪還會有今日的慘局。”

  俞小娟道:“方院主,如若你那韓賢侄和你一般,他早已死在李寒秋的劍下,此刻,也無法和我們商討救你這條命。”

  韓繼信一擺手,道:“俞姑娘,過去的事,咱們不用說了,目下姑娘作何打算?”

  俞小娟道:“方家大院中,你該是罪惡最輕的一個,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應該現在就走,從此埋名隱姓,別再在江湖是非中走動,以你才智,十年二十年後,必有大成。”

  韓繼信道:“那時,再找你們報仇,是麼?”

  俞小娟道:“我相信,那時候,你已不會再作報仇的打算了。”

  韓繼信嘆息一聲,道:“俞姑娘,看來在下是無法勸服姑娘了。”

  俞小娟道:“咱們兩人之間,不知誰是頑石,反正總有一個。”

  韓繼信道:“姑娘再三相逼,在下只好下令了。”舉手一揮,接道:“你們放手施展吧!”

  八個黑衣人應了一聲,緩散佈開去。

  俞小娟怒聲喝道:“韓繼信,你如下令施放毒器,別怪我們也要以牙還牙了。”

  韓繼信道:“姑娘儘量施展,今日之局,似已是不死不休了。”

  雷飛突然抓起方秀,行出室外,道:“韓公子,據說那水火相濟,是你設計而成,一向視為方家大院中宅之寶,不知它能不能傷害方院主?”

  這時,八個黑衣武士,手執短刀、金筒,蓄勢而備,隨時可能衝奔過來。

  突然間,兩個黑衣下士,一躍而起,直向瓦舍衝來,腳落實地,就地一滾,人已其近瓦舍一丈之內。

  李寒秋雙手齊揮一串瓦片,破空飛去。

  兩個黑衣人舉刀護面,一個大轉彎,人已欺到簷下牆壁處。

  兩人雖然衝近了瓦舍,立時背脊緊貼牆壁而立。

  韓繼信高聲說道:“俞姑娘,我已有兩名屬下衝近瓦舍,他們手中毒器,已能控制瓦舍一面,姑娘已見過那暗器厲害,除非姑娘真的存下了玉石俱焚之心。”

  俞小娟知那暗器之毒,不論是毒火、毒水,只要人身沾染一些,沾染之處,立時開始潰爛,其痛苦之情,可使一個人立時失去再戰之能,暗中約束室中之人,小心應付。一面應道:“方家大院的威力,已然到接近崩潰之境,你一個人如妄想獨力回天,那未免太不量力了,何況那水火相濟之毒,也並非無可破解,目下,我們已想出了對付的辦法。”

  韓繼信道:“以你俞姑娘之能,在下倒也相信,只不過,在目下的情況之中,你縱然想也應付的辦法,但已沒有機會讓你製造防毒之物。”

  俞小娟道:“只憑這八隻水火相濟的金筒,你絕無法操勝今日之戰,你們也無法衝進瓦舍之中。你如是不肯相信,那就下令試試。”

  雷飛高聲道:“我們在此房中之人,都存了必死之心,水火相濟雖毒,但並未使我等心存畏懼。”

  韓繼信道:“既是如此,那也只好一拚了。”右手一揮,另外兩個黑衣武士,又向瓦舍衝去。

  李寒秋、君中鳳、蘋兒亂石齊發,迎擊過去。

  兩個黑衣武士,立時間,雖然舞刀撥打,仍然被擊中數石,登時頭破血流,無法再向前逼進。

  這時,守在窗口處的一位武士,抓起一柄單刀,疾投出手。

  單刀挾著一股勁風飛出,刺傷了一個黑衣武士的左腿。他的右手,也同時暴現窗外。

  那兩貼牆而立的黑衣武士,一舉金筒,毒水毒火,同時射出。

  擲刀人,只覺手上一疼,一片藍焰,就在手臂上燃燒起來,那燃肌燒膚的痛苦,刺骨推心,痛得他失聲而叫。

  俞小娟沉聲道:“忍著一些。”長劍一揮,齊肘間斬下他的右臂。

  那投刀大漢一條右臂被斬去了一半,但他竟然能強忍下未哼一聲。似乎中斬下一條有臂所受的痛苦,仍然沒有那毒火燃燒的痛苦。

  俞小娟右手疾出一指,點了那大漢右臂間兩處穴道,止住流血,伸手由懷摸出一方絹帕,包起那大漢傷處。

  受傷大漢,心中既是感激,又覺受用,低聲說道:“多謝姑娘。”

  俞小娟道:“不用謝了,你請到屋中休息一下。”

  受傷大漢道:“不用休息,得姑娘之助,小可已恢復了再戰之能。”

  俞小娟搖搖頭,低聲說道:“你先休息一會,如非必要,就不用幫忙了。”

  那大漢應了一聲,退到屋角。凝目望去,只見那一條斷臂上,仍然水光閃閃,不停地在燃燒。

  俞小娟長劍一探,挑起燃燒的斷臂,投於室外,心中暗暗忖道:“這毒火的頑強惡毒,實是可怕得很。”

  韓繼信八個屬下已然有四個衝近了瓦舍屋簷之下,兩個身受得傷,無法行動,兩上身受輕傷,仍在俟機衝近瓦舍。

  李寒秋、君中鳳、蘋兒三個在屋頂上的飛瓦施襲,對韓繼信等威脅最大,三人停身之處,既有掩護,又相距過遠,已非那水火相濟的毒器能及。

  但守在窗內、門口的人,目睹同伴受火傷的痛苦情形,心中大生寒意,都不敢再伸頭向外張望。

  突然間,一道藍色火焰,直射而入。

  這正是俞小娟防守之處,眼看火焰飛來,急急一伏身子,讓避開去。

  那藍焰破窗而入,木窗先燒,藍焰落著之處,不論是磚壁、木柱,立時就熊熊燃燒起來。

  這一道射入室中的火焰,足足有水流百尺之長,藍焰停住時,瓦舍已然情景大變,面目全非,很多處壁間,木柱上,已然焰熊熊,不停地燃燒。

  這瓦舍雖是磚石為主築成,但仍然有甚多木柱、木樑,在那藍焰強烈地燃燒之下,開始起火。

  目睹適才那人受毒火灼肌之苦,室中群豪,都有些心生寒意,不敢逕自撲打壁間毒火。

  就在室中人顧慮、猶豫之下,毒火所及的木柱、木樑,已然開始燃燒。

  俞小娟突然飛躍而起,一劍劈下一塊樑柱。

  室中群豪眼看那俞小娟揮劍救火立時各自拔出兵刃,劈打木柱上的火勢。

  這當兒,突聞蓬然一聲大震,一扇木門,生生被人劈倒,轉目望去,只見劈倒木門之人,正是丁佩。

  丁佩劈倒了一扇木門,左手抓起木門上一塊橫木,右手仗劍,直向室外奔去。

  俞小娟心中大急,高聲叫道:“小心啊!”

  但聞雷飛接道:“如若我們困此室中,免不了一個被火焚燒之局,那就不中捨命一拚。”

  喝聲中,竟然抓起了方秀,當作盾牌,衝向室外。

  這出人的豪壯之氣,立時激起室中人拚命保命之心,心中的畏懼一掃而空,紛紛動手,冒險救火。

  俞小娟輕輕嘆息一聲,返身行到門口處,長劍一揮,劈下了另一扇木門,左手抓住門上橫木,右手仗劍而去。

  凝目望去,只見丁佩護身,直向韓繼信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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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6 11:56:47 |只看該作者
第八四章 先殺五劍

  這時一個貼壁而立,手執金筒的大漢,正舉起手中金筒,準備出手對付丁佩,雷飛卻適時而至,左手一帶,把方秀推在身前,護住身於,右手單刀一式“天外來雲”,劈了過去。

  那黑衣武士,本想施放金筒,但目睹方秀,不禁一怔。 

  就這微一猶豫,雷飛的單刀,已然劈了過來。 

  那黑衣武士只好一舉手中腰刀,接下雷飛的刀勢。 

  雷飛著他接下一擊,哪裡還容他脫身,單刀十分凌厲。 

  那武士手中的腰刀,顯非雷飛之敵,三五招巳經被迫落下風。 

  但雷飛左手之中,抓住一個方秀,運轉也感不便,使刀威勢,大為減弱,一時之間,竟也無法傷得那黑衣武士。 

  俞小娟略一打量四周的形勢,心中暗道:“最為可怕的還是這些水火毒器,如能先把毒器毀去,那是最好不過了。” 

  心中念轉,左手木板護身,直向另一個黑衣武士衝去。 

  這不過是一眨眼間的變化,但那黑衣武士竟是十分機警,右手一抬,一道藍色火焰,直射這去。 

  要知這等毒水、毒火,非比一般暗器,再好的輕功,也是不易閃避。 

  俞小娟一舉木板,全身躲在板後。 

  一股藍焰,打在木板之上,立時開始熊熊燃燒起來。 

  俞小娟早已瞧準那黑衣武士停身之處,在他打出毒火之後。 

  立時一提氣,連人帶木板直向大漢衝去,木板上,燃燒著一大片藍色的火焰。 

  那黑衣武士,眼看一片毒火罩了下來,心中大驚,飛身而起,向前逃奔。 

  俞小娟心中已動殺機,哪裡容他逃走,長劍一揮,橫裡斬出,寒芒過處,那大漢生生被斬作兩段。 

  但這時,一名黑衣武士,卻打出一股毒水。 

  俞小娟已然來不及縱身閃避,運起內力,木板投擲出手,反向毒水迎去。 

  她急怒之下用出了全力,那毒水吃木板反激之力,倒射回去。 

  那打出毒水的黑衣武士,和俞小娟相距也就不過是七八尺遠,眼看毒水反射而回,不禁大駭。 

  但已閃避不及,雙頰、前胸數處被毒水擊中,疼得大喝一聲,棄去手中的短刀、金筒,雙手蒙瞼,大步向前奔去。 

  俞小娟木板出手,人也就一個轉身,撿起了一把短刀。 

  這時,藏身在屋頂上的李寒秋三人,突然揚手,打出了一串瓦片,分襲向幾個黑衣武士,瓦石如雨,急襲而至。 

  但聞一陣劈劈啪啪之聲,大部分的瓦片,被黑衣武士擋開,但仍有部分瓦片,擊中了黑衣武士,這瓦片雖不足以致命,但中人之後,卻疼痛非常。 

  俞小娟在一陣亂瓦攻擊的掩護之下,欺近了一個黑衣武士。 

  這些黑衣武士,並非是藥物控制的人,個個神智清明,眼看俞小娟欺近身來,立時不再顧及那瓦片擊身之痛,右臂舉起,護住腦袋,左手舉起了手中金筒。 

  不論這金筒是毒水還是毒火,只要它能射出,俞小娟勢必要傷在那毒器之下。 

  這時,突聞呼的一聲,一塊半截磚頭,由屋頂上飛了下來,正擊中那黑衣武士護頭的右臂之上。 

  這一磚力道奇大,那大漢右臂,立時被擊破。 

  劇疼之下,左手抓不住金筒,波的一聲,摔落在地上。 

  但那控制的筒中的水火機關,已然被打開,一道藍焰,直射而出。金筒落地時,轉了一個方向,反射向了兩個黑衣武士。 

  俞小娟暗叫一聲僥倖,長劍護身,擲向那有在雷飛纏鬥的黑衣武士。 

  這一刀,用力甚大,短刀如矢,電閃而去。 

  那黑衣武士對付雷飛,已然被迫得險象環生,哪裡還能分心旁顧,短刀飛來,正中背心,刀尖直透前胸。 

  俞小娟飛刀刺那黑衣武士,人已疾快地躍入室中,喝道:“雷老前輩,快退回來。” 

  雷飛抓起方秀,借為掩護,退入室中。 

  這時,突然響起了一聲尖銳的嘯聲,幾個身受輕傷的黑衣武士,紛紛向後退去。 

  室中的火勢,經丁佩等人合力搶救之後,已完全熄去。 

  俞小娟躍入室中之後,卻望著那落在地上的金筒,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才把筒中的毒焰噴完。 

  抬頭看去,韓繼信卻已借此機會,走得不知去向。 

  那藍焰著地之後,並未熄去,就地熊熊燃燒。 

  雷飛輕輕嘆息一聲,道:“俞姑娘,咱們如不除去韓繼信,只怕很難使武林紛爭平靜下來,此人不但智慧超人,而且獨具匠心。過去,他心存仁慈,為人行事,還留些忠厚,此後,他滿懷激忿,放手施為,只怕……” 

  俞小娟接道:“雷兄如此憂慮,定有所見了,是麼?” 

  雷飛點點頭,道:“韓公子另造成了幾種利器,但他卻是把它拆存起來,不讓韓濤、方秀施用……” 

  俞小娟道:“這事當真麼?” 

  雷飛道:“在下也是聽人說的,是否真實,無法料斷。” 

  俞小娟道:“他這水火相濟暗器,八傷其六,兩個輕傷者隨他而逃,除了他真的別有利器之外,就人力而言,他似乎已經無能和咱們抗拒了。” 

  雷飛道:“就在下所知,這方家大院中的高手,大都已經派了出去,只要韓繼信和韓濤逃出一人,仍是後患無窮……”語聲微微一頓,接道: 

  “韓公子本來是一位好人,雖然他才慧過人,但他卻心存仁善,但如讓他身受滅門傾巢之恨,必將激起他怨毒報復之心,如若他一旦動了此念,其人之可怕,尤勝過方秀、韓濤數千倍……” 

  俞小娟道:“雷兄之意是……” 

  雷飛道:“在下之意是,絕對不能放過韓公子。” 

  俞小娟點點頭,道:“我明白。” 

  方秀突然冷冷接道:“可惜是已經晚了。” 

  這時,李寒秋、蘋兒、君中鳳等都已經躍了屋,撿回了五具金筒。 

  那金筒共有八具,一個毒焰用完,兩具被韓繼信和兩個輕傷屬下帶走,尚餘五具,盡為李寒秋等撿回。 

  俞小娟望了那五具金筒一眼,道:“方院主,這水火相濟的毒器,定然也是那韓公子所設計的了?” 

  方秀道:“不錯。” 

  俞小娟道:“但此刻,卻巳為我們所用,那韓繼信,縱然還設計有別的暗器,但也未必能過水火相濟的毒器。” 

  方秀冷笑一聲,道:“我那韓賢侄如若早肯助我,目下江湖,早已經盡握於我手掌之中。”突然仰臉大笑起來。 

  俞小娟道:“方院主不用故作驚人之舉,韓繼信雖有才慧,也無法和許多高手對抗。” 

  方秀道:“這些年來,我一直想使他發怒,可惜都未能如願,現在這願望終於達到了。” 

  李寒秋冷冷說道:“方院主,你如不想吃苦頭,那就不用故弄玄虛,據實回答俞姑娘的問話。” 

  方秀對李寒秋,內心之中,早存畏懼,果然不敢再言。 

  俞小娟道:“韓公子發怒了,又能怎樣?” 

  方秀道:“諸位都別想生離此地……”語聲一頓,接道:“如若他不是心中顧慮我的生死,諸位早已經血肉橫飛了。” 

  丁佩右手一揮,啪的一個耳光,只打得方秀臉上一片紅腫,嘴角血跡汩汩。 

  方秀瞪了丁佩一眼,道:“閣下可是不肯相信麼?” 

  丁佩道:“江湖上的惡毒、厲害人物,我見過甚多,卻從未見到他如你這樣大言不慚的人。” 

  方秀冷哼一聲,欲言又止。 

  俞小娟道:“方院主有何高論,我倒願洗耳恭聽。” 

  方秀索性閉上雙目,裝作未聞。 

  李寒秋道:“方秀,你作惡多端,殺你千刀,也不為過,你如再逞強裝聾,我就先殺你五百劍。”長劍一震,唰唰唰連劈五劍。 

  方秀只覺得森森劍氣,掠體而過,不禁心頭大駭。 

  睜眼望去,只見身上數處衣服破裂,但卻末傷到肌膚。 

  李寒秋收住劍勢,冷冷說道:“在下相信,我能殺你一百劍,而讓你有死亡之險,方院主如是不信,咱們就當場試過。” 

  方秀急急說道:“這個,在下相信,不用試了。” 

  李寒秋道:“此時此情,由不得你方院主了……”語聲一頓,接道:“除非你方院主能夠回答在下之言。” 

  方秀已屈服在李寒秋一股狠勁之下,呆了一呆,道:“你要問什麼?” 

  李寒秋道:“方院主最好能夠說出那韓繼信的厲害之處何在,怎能一舉間使我等血肉橫飛。” 

  方秀沉吟了一陣,道:“就在下所和,諸位停身這座房中,早已被他在暗中埋了很多炸藥,只要他燃起埋在上中的藥引,諸位豈不要炸得血肉橫飛了麼?” 

  李寒秋道:“那藥引通向何處?” 

  方秀道:“也許你們不信,但是我確然不知,除了我那韓賢侄外,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精通火器和建築之學,配合運用。” 

  俞小娟接道:“就是這一幢房屋內埋有炸藥呢?還是幢幢都有?” 

  方秀道:“就在下所知,似乎是不止一幢,那藥引埋於何處,完全控制在我那韓賢侄的手裡。” 

  李寒秋回顧了俞小娟一眼,低聲說道:“方秀老奸巨猾,說的話未必可信。” 

  俞小娟道:“寧願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咱們離開此地就是。” 

  李寒秋道:“離開方家大院?” 

  俞小娟道:“我爺爺早也該趕到了,此刻還未趕來,只怕情勢有了變化,咱們暫時撤離方家大院,再看情勢決定行止。” 

  雷飛道:“馬老前輩和白衣魔君,還未分出勝負,咱們怎能離開此地,棄他不顧?” 

  俞小娟目光轉到丁佩的臉上,道:“適才你追向韓繼信,可見他逃向何處?” 

  丁佩道:“他不知用一種什麼樣暗器,擊在門板之上,立時閃起了一股濃煙,待濃煙消失,已然不見了韓繼信的蹤影。” 

  俞小娟一皺眉頭,道:“是不是逃回那宅院之中?” 

  丁佩沉吟了一陣,道:“大概不錯,如是逃出方家大院,在下定可看出一點蹤跡。” 

  俞小娟回目望著方秀,道:“我相信,你一定知曉那韓繼信現在何處?” 

  方秀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俞小娟緩緩說道:“你那宅院之中古怪似是很多,我們也不願再冒險去搜查了,我已想到釜底抽薪之策。” 

  方秀接道:“什麼辦法?” 

  俞小娟道:“以毒攻毒,我要放起一把火,燒了你這方家大院。” 

  方秀搖搖道:“除非你從裡面向外燒,外面是無法燒得進去,在下在築建這座房子時,已然顧慮及此了。” 

  俞小娟冷冷說道:“我多放一些桐油等易燃之物,不信燒不了你方家大院……” 

  話音未完,突聞號角聲傳了進來,數十條大漢,疾如鷹隼一般,躍入了方家大院。 

  方秀臉上突見驚喜之色,說道:“他們回來了。” 

  俞小娟凝目望去,只見當先一人,白髯垂胸,手執一柄金光閃閃的大砍刀,身後數十人,全都是穿的黑色武士裝,但帶的兵刃,卻十分龐雜,有刀、有劍,也有日月輪等奇形外門兵刃。 

  一望之下,即知這些人是江湖上各方高手組成,並非出一門一派。 

  雷名望了來人,道:“張百祥。” 

  俞小娟道:“可是領袖西北武林道上的張百祥麼?” 

  雷飛道:“正是此人。” 

  兩人說話之間,來人巳然行至馬湘和白衣魔君決鬥之處。 

  這時,瘋劍馬湘和白衣魔君正鬥到重要關頭,巨劍、鐵棍,卷帶起呼呼勁風。 

  張百祥停下腳步,手中金刀一揮,從行之人立時四下散開,布成了一座拒敵的方陣。 

  方秀冷冷說道:“他已經看到他們了。” 

  俞小娟笑道:“方院主,可是覺得我們害怕他麼?” 

  舉步行出殘破的瓦舍,向前迎去。 

  李寒秋一面舉步隨行,一面問道:“方秀,你還有好多人手沒有回來?” 

  對李寒秋,方秀有著一股莫可名狀的畏懼,立時答道:“除了張百祥之外,還有兩路人馬,都已在回師之中。” 

  李寒秋冷笑一聲,不再理會方秀,加快腳步追上了俞小娟。 

  雙方相匹五步左右時,停了下來。 

  這時,丁佩、雷飛、蘋兒、君中鳳和幾位武師,都守在瓦舍之中。 

  蘋兒回目望君中鳳一眼,道:“姊姊,你那放毒傷人之術,自入方家大院以來,從未用過,何不露幾手,給他們見識一下?” 

  君中鳳道:“你說要誰見識?” 

  蘋兒道:“敵我雙方……”語聲一頓,放低聲音,接道:“自進入這方家大院之後,處處都被那娟姑娘佔足了上風……” 

  君中鳳低聲笑道:“怎麼?你妒忌她?” 

  蘋兒笑道:“你一點也不妒忌麼?” 

  君中鳳笑道:“俞姑娘的武功,實在高強,如果憑藉真實本領,咱們加起來,也不是她的敵手。” 

  只聽張百祥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兩位是何許人物,那方院主現在何處?” 

  俞小娟淡淡一笑,道:“方院主麼?被我們生擒了……” 

  張百祥冷冷接道;“小姑娘,說話如此託大,不怕招惹上殺身之禍嗎?” 

  俞小娟道:“你如不信,立時可以讓你見識到。” 

  張百祥道:“老夫如若瞧到了,自會相信。” 

  俞小娟高聲說道:“把方秀帶出來,給他們瞧瞧。” 

  雷飛應了一聲,把方秀推出室外。 

  張百樣心中似是仍然有些不信,高聲說值:“你是方兄麼?” 

  方秀道:“正是在下。” 

  張百祥鑑貌辯聲,已確知那是方秀無疑,當下說道:“方兄放心,兄弟立時救你出險。” 

  俞小娟道:“你口氣很大。” 

  張百祥哈哈一笑,道:“老夫從人雖只數十,但他們都是西北道上的精銳高手,姑娘有好多人手,叫他們全部現身出來,一決死戰。” 

  俞小娟四顧了一眼,還不見爺爺蹤影,心中暗道:“今日之局,只有拖延待援一途,爺爺既然說定趕來,自然是不會有錯,如是我們此刻撤離此地,一則無人接應瘋劍馬湘,不論他的勝負如何,都無法生離這方家大院了。” 

  原來,那馬湘武功雖然高強,但他為人有些病瘋癲癲,縱然是能夠勝過白衣魔君,也無法逃過暗器的算計。二則,撤離此地之後,爺爺找了來,豈不是要錯過會合之機。 

  心念一轉緩緩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張老英雄雖然是名震西北,不過,那已是過去的事了。” 

  張百祥怒聲接道:“現在,老夫也是一樣領袖西北武林同道。” 

  俞小娟淡淡一笑,道:“你老邁了,應該由人替你之位。” 

  張百祥怒極而笑,仰天打個哈哈,道:“利口丫頭,如此無禮,老夫先殺了你,再找南天一公,問他個家教不嚴之罪。” 

  俞小娟存心激怒於他,淡然一笑,道:“如是一定要打,我們自然奉陪,但不知你要如何一個打法?” 

  她存心拖延時間,無話找話說。 

  張百祥金刀一揮,道:“老夫闖南走北,經歷了無數次大風大浪,豈能中你援兵之計,先把他們圍了。” 

  但見方陣展動,從兩方伸延過來,眨眼之間,已把俞小娟和李寒秋團團圍了起來。 

  李寒秋橫劍說道:“娟姑娘,在下已然手染腥,難免天譴,多殺幾人,也是一樣。姑娘請替我掠陣。”口中說話,人卻緩步向前逼去。 

  張百祥冷哼一聲,道:“你是何人,竟然也這大口氣。” 

  李寒秋長劍平胸,道:“區區李寒秋。” 

  張百祥冷笑一聲,道:“李寒秋,沒有聽人說過。” 

  俞小娟道:“七絕魔劍,你總該聽人說過吧?” 

  張百祥一怔,道:“七絕魔劍?” 

  俞小娟道:“不錯,這個李寒秋就是七絕魔劍傳人。” 

  張百祥道:“老夫素來不為虛名所欺。” 

  李寒秋道:“那你是非要見識不可了?” 

  張百祥道:“不錯。” 

  李寒秋道:“好!你小心了。” 

  喝聲中長劍一振,唰唰兩劍,劈向了張百祥。 

  張百祥只覺那劍招快如閃電,實為生平僅見,不禁為駭然,急急舉起手中金刀,舞起一片刀光。 

  但聞一陣金鐵交嗚之聲,刀劍相觸,閃起一串刀光。 

  張百祥雖然接下兩劍,但卻被迫得向後退了兩步。 

  李寒秋亦覺著右臂微微一麻,心中暗道:“這人確非浪得虛名。”長劍一揮,又攻了上去。 

  張百祥金刀揮展,反擊過去。 

  兩人刀來劍往,展開一場惡鬥。 

  李寒秋劍招愈來愈快,攻勢也愈來愈見凌厲,劍劍指向張百祥的要害大穴。 

  張百樣手中金刀揮動,希望硬接那李寒秋的劍勢。 

  但那李寒秋劍招太過快速,快得使張百祥手中金刀,始終無法制住那李寒秋的劍勢。 

  突然張百樣冷哼一聲,金刀疾展,幻起一片金芒,反向李寒秋攻擊。 

  李寒秋疾退兩步,避開刀勢。 

  凝目望去,只見張百祥左臂上鮮血透衣,敢情左臂已中一劍。 

  這時布守方陣的人,紛紛亮出兵刃,而且方陣也在逐漸縮小,顯然即將由四方發動攻勢。 

  俞小娟身子一側,和李寒秋背靠背地站好。 

  張百樣卻在方陣轉動之時,退出了方陣之外,摸出一粒丹丸吞下,又取出一方絹帕,包好傷處,金刀一舉,方陣中,分出四個人,直向瓦舍中衝去。 

  李寒秋目光一轉,只見合圍自己和俞小娟的人手,除了張百祥帶的四人不算,還有一十六個,立時向俞小娟道:“俞姑娘,此地由在下一人應付,姑娘請馳援瓦舍,不能讓他們救走方秀。” 

  就說這幾句話的時間,方陣巳然開始發動攻勢,十餘種不同的兵刃,由四面八方攻向兩人。 

  這些布成的方陣,雖然不似少林羅漢陣和武當五行劍陣等厲害,但四周的人,個個都是久歷江湖的人物,也是西北道上的一流高手,各自有所長,彼此配合攻襲,相互支援,攻勢凌厲,極具威力。 

  李寒秋、俞小娟一時間,竟是無法破圍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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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五章 大開殺戒

  再說丁佩、雷飛都已經離開了瓦舍,但見張百祥帶人攻來,雷飛當機立斷,先拖著方秀又退入瓦舍之中。 

  他心中明白,如若讓張百祥搶走了方秀,那麼韓繼信心中再無顧慮,必然會放手施為。

  丁佩拔出長劍,擋在門口。 

  君中鳳和蘋兒,分左右站在丁佩身後。另外數位武師,有的守住了窗口,有的爬上屋頂,又布成了嚴密的防守之勢。 

  張百祥衝近瓦舍,一語不發,舉刀劈向丁佩。丁佩舉劍擋開一刀,還攻兩劍。 

  張百祥金刀一緊,一招接一招,攻勢猛烈異常,一面喝道:“你們搶入室中,救出方院主。” 

  他領袖西北武林數十年,刀法上自有精深的造詣,攻勢綿連不絕。 

  丁佩雖是善戰劍手,一時間也無法搶得上風,被那張百祥逼得退向一邊。 

  四個大漢卻趁機向室中衝去。 

  君中鳳和蘋兒雙雙飛躍而出,兩支劍抵拒不住四個大漢。 

  四個大漢都是一流身手,不但武功高強,而且打得刁滑無比。 

  君中鳳和蘋兒,一和四人接手,立即被迫落居下風。 

  雷飛眼看局勢對己方不利,冷笑一聲說道:“方秀,如若他們真的攻入室中,在下將先殺了你方院主,然後再出手拒敵。” 

  方秀淡淡一笑,道:“我方某人誠然是有些怕死,但如是非死不可,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雷飛右手揮動,又點了方秀兩處穴道。 

  探首向外望去,只見四個大漢聯手的攻勢,更見猛銳,蘋兒和君中鳳已逐漸有不敵之狀,心中暗道: 

  “如若讓他們衝入室中,那就更難拒擋了。” 

  心念一轉,立時把方秀交給一個武師,揮刀迎了出去。 

  雷飛武功,強過二女甚多,加入之後,立時把局勢給穩了下來。丁佩獨鬥張百祥,刀劍各極奧妙,秋色平分。 

  李寒秋和俞小娟,合對十數位高手的圍襲,最為激烈緊張,兩人劍法展開,愈戰愈見凌厲。 

  突然間,俞小娟奇招突出,劍如奔雷閃電,劃起一道銀虹,有如一道巨浪,生生把數十人圍擊之勢衝破,截為兩段。李寒秋長劍疾轉,連出兩劍妙著,刺傷了兩個大漢。 

  他劍招惡毒,傷人之處,都是關節要害。兩個中劍大漢,雖是極力想忍受痛苦,仍是忍受不住,呼叫出聲。 

  俞小娟劍勢一緊,灑出點點寒芒,道:“李兄,不用手下留情了,咱們沒有很多的時間。” 

  李寒秋心中一睦擔心著俞小娟會責備自己嗜殺,此刻聽得俞小娟招呼之言,胸中頓然一暢,唰唰兩劍,又刺傷了一個大漢,說道: 

  “在下和諸位無怨無優,我也不願隨手傷人,但諸位如是不肯罷手而退,那就不要怪我下手毒辣了。” 

  這些人,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個個老奸巨滑,耳聞同伴慘厲呼號之聲,鬥志大消,不約而同都把攻勢改採守勢。 

  俞小娟感覺到四周壓力大減,立時接口說道:“方秀巳為我等所擒,韓濤妄作困獸之鬥,諸位和江南二俠之間,似乎是毫無交情,用不著替他賣命了。”圍襲之人,雖然是守多次少,但仍是不肯撤退。李寒秋冷笑一聲,道:“俞姑娘已經好言相勸,諸位如是不聽,那是自找苦吃了。”話說完,劍招亦變,片刻間,又被他刺傷三人。這時,圍襲群豪,已有近半數受傷,鬥志大懈,紛紛向後退去。一個身極高大的漢子,似是群豪中首腦人物,高聲說道:“張堡主,兩人劍法凌厲,咱們人手傷亡近半,已然無再戰之能了。” 

  張百祥正和丁佩鬥得難解難分,聽得喝叫之言,精神一分,幾乎被丁佩刺中了一劍,急攻兩刀,擋開了丁佩劍勢,側閃而退。回目望去,只見自己帶來之人,已有五人仆地慘號,不禁一呆,暗道: 

  “這兩個少年男女,武功高強無比,再戰下去,只怕出難有勝算。” 

  一時間,忽萌退意。 

  方秀雖然數處穴道被點,身體運轉不靈,但他有眼可看,口還能言,看那張百祥舉如沉思,已然知他心意,高聲說道:“張兄,再多支持一刻工夫,咱們援手就可以趕到了。” 

  張百祥抬頭望去,只見丁佩橫劍而立,並未追趕自己,似正在暗中調息,想是這一陣惡鬥之中,他亦是全力施為。暗中點計屬下,還有一十二人,拚力一戰,還可支持。 

  但聞方秀接道:“張兄,如是兄弟能夠脫險,願以回生靈丹相贈……”張百祥仰天長吁了一口氣長氣,接道:“這話當其麼?”方秀道:“兄弟幾時說過謊言了。”張百祥道:“就目下情勢而言,兄弟救出你的希望只怕不大。”方秀道:“那不要緊,只要你盡了心力就成。” 

  張百祥道:“我再支持一頓飯的時光,如是援手還不趕到,在下也只有撤走了。” 

  方秀道:“一頓飯的時光,大概也差不多了。”張百祥舉手中的金刀,高聲說道:“諸位不用求功,只求無過就行。” 

  一聲呼喝之後,圍攻李寒秋和俞小娟的群豪,立時改採守勢,相互支援,不再向二人攻襲。 

  俞小娟低聲道:“擒賊先擒王,我去對付張百祥。” 

  唰唰兩劍,破圍而出,兩個飛躍,人已衝到張百祥的身前。 

  張百祥金刀平胸,蓄勢待敵。 

  俞小娟冷冷說道:“張百祥,這些年來,你一直雄踞西北,難道還不覺滿足麼?竟然妄圖問鼎中原。目下,你隨行精銳,已然傷亡近半,如若再不及時回頭,只怕你這一條老命,也要留在方家大院中了。” 

  經過一戰之後,張百祥銳氣已消,心知這些年輕人,一個個都是身負絕技的人物,自己既然答應了多支持一頓飯的工夫,只好設法支持到時間,當下說道:“老夫自有苦衷。” 

  俞小娟奇道:“什麼苦衷?”張百祥心中動,暗道:“如若能由這個丫手中,迫那方秀交出解藥,也不失為善策。”心中轉念,口中說道:“在下一家數口,都為方秀毒藥控制,不得不聽他之命了。”俞小娟一揚柳眉,道:“原來如此……”語音一頓,接道: 

  “如若我能為討你到解藥呢?”張百祥道:“在下立刻率領屬下離此,返回西北,不再過問中原武林中事。”俞小娟道:“你可知道那解藥由何人保管?” 

  張百祥道:“方院主、韓堡主。” 

  俞小娟道:“好!我替你試試,看看能否討回解藥?” 

  轉身行近方秀,道:“方院主,原來所有為你賣命之人,都被你暗中用藥物所困,使他們不得不聽你之命。” 

  方秀淡淡一笑,默然不語。 

  俞小娟冷笑一聲,接道:“不要逼我折磨你,快些交出解藥。” 

  方秀道:“解藥倒有,但不在我身上。” 

  俞小娟道:“在哪裡?” 

  方秀道:“在宅院之中。” 

  俞小娟緩緩說道:“如此說來,非得跟你來到那宅院之中,才能取到解藥了?” 

  方秀道:“還有一個辦法。” 

  俞小娟嗯了一聲,道:“還有什麼辦法?” 

  方秀道:“在下告訴那藥物放置之處,諸位自行遣人去取。” 

  俞小娟微微一笑,道:“你那宅院中機關重重,遣人是無疑去送死呢!” 

  方秀道:“唉!除此之外,在下實也想不出別辦法了。” 

  俞小娟道;“我把你沒有辦法,但我知道別人有辦法使你交出解藥。” 

  方秀道:“什麼人?” 

  俞小娟道:“李寒秋。” 

  方秀道:“情勢如此,殺了我,我也沒有辦法了。” 

  俞小娟道:“那就試試看吧!” 

  當下高聲說道:“李兄,快請回來。” 

  這時,雙方已然住手,李寒秋聞言行了回來,張百祥屬下也未阻。 

  李寒秋匆匆行入室中,道:“娟姑娘有何見教?”俞小娟道:“張百祥願率屬下離此,但他亦為方秀暗中下藥所毒,只要方秀能夠交出解藥,他立刻可返西北。” 

  李寒秋道:“方秀怎麼說?” 

  俞小娟微微一笑,道:“方秀很不合作,說藥物不在身上。” 

  李寒秋道:“此人老奸巨滑,詭計多端不見棺材不掉淚。”行近方秀,揚手就是一劍。 

  寒芒掠面而過,削下方秀左頰上一片皮膚,他削很薄,剛剛見血。 

  方秀心頭一震,舉手向臉上摸去。 

  李寒秋冷冷說道:“方秀,只在你雙頰,我可以削你五十劍,不要你見骨重傷。” 

  長劍一舉,又待出手。 

  方秀大聲叫道:“住手。”李寒秋停下長劍道:“什麼事?” 

  方秀道:“那解藥放在宅院之中,閣下殺了我也交不出來。” 

  李寒秋道:“你可以為人抵命。”長劍唰唰兩劍,又削下方秀右頰上兩片薄皮。這點疼苦,方秀能夠忍受,但給他精神上的威脅,卻幾乎要他崩潰。 

  李寒秋第三劍還未伸出,方秀又大聲喊道:“住手。” 

  李寒秋道:“方院主又有什麼見告?” 

  方秀道:“我要他們送出解藥,但你把我送到宅院前面。” 

  李寒秋道:“我相信你身上帶有解藥。” 

  方秀道:“老夫如是帶有解藥,豈不早就交出,何苦受你戲辱。” 

  李寒秋道:“你一生不知殺害多少武林同道,不知謀害過多少善良人家,就算對你戲辱幾劍,那也是應該的事。” 

  方秀道:“你如要替父母報仇,何不一劍殺了老夫。” 

  李寒秋道:“我要替江湖找出正義,武林討還公道。”講到火起之處,唰唰唰一連三劍,削了過去。方秀大聲喝道:“住手。” 

  方秀道:“我身上只有一瓶解藥,願意交出,但你要把……”李寒秋揚手一劍,掠方秀頭頂削過,削下一綹頭髮和一片頭皮,接道: 

  “方院主,你是被擒的人,殺、剮、囚、放,都由我們作主,你不用提條件……” 

  語聲一頓,提高聲音,道:“解藥何在?” 

  方秀無可奈何,取出了一瓶解藥,道: 

  “在這裡。”伸手遞了過去。 

  李寒秋接過解藥,道:“張英雄接藥。” 

  右手一抖,解藥破空直飛過去。張百祥眼看李寒秋折辱方秀的情形,心中大生寒意,忖道: 

  “他如對我如此折磨,實叫人生不如死了。這幾個年輕人,實是難以對付,只好藉機而退了。” 

  心中主意暗定,打開瓶塞,倒出了兩粒解藥。 

  李寒秋仔細看去,只見那藥丸呈紫紅之色,只不過黃豆大小,當下問道:“張老英雄,是否認得解藥?” 

  張百祥道:“在下試試即知。”目光轉到方秀瞼上,接道:“方院主,這藥物不會錯麼?” 

  方秀冷冷說道:“在下身上的解藥甚多,這藥物是否對你之症,老夫已經記憶不起了。”張百祥哈哈大笑,舉手把一粒解藥,吞入腹中,道: 

  “這藥物能否解得區區身上之毒,很快就可以證明了。”言罷,閉目調息。 

  俞小娟回顧了方秀一眼,道:“方院主,這藥是否解藥,你真的弄不清楚麼?” 

  方秀搖搖頭,道:“老夫真的記不得了。”一盞熱茶工夫之後,張百祥突然睜開雙目,抱拳對李寒秋一禮,道:“多謝贈藥。”李寒秋道:“在下未去過西北,不知張老英雄在西北道上的為人如何,但中原道上,似是很少傳閣下惡跡,何苦捲入這場是非中呢?閣下可以請便了。” 

  張百祥道:“諸位如是有暇請到邊遠僻地一游,張某人自當倒履相迎,區區就此別過了……” 

  轉身行了兩步,突然又回過頭來,道: 

  “諸位如肯相信張某的話,何妨早日離開此地。” 

  俞小娟一揮手,道:“盛情心領,張老英雄,你請便吧!” 

  張百祥不再多言,招呼屬下,抬起受傷之人,轉身而去。 

  李寒秋道:“方秀,你還有幾路人馬?” 

  方秀道:“四路,如是在下算計不錯,他們都將在一個時辰之內,回到方家大院。” 

  俞小娟道:“如是他們都像張百祥一樣,我想不出他們會對你方院主有些什麼幫助?” 

  方秀道:“五路人馬,以那張百祥一路最弱。” 

  俞小娟道:“茅山紫薇宮幾個女妖,是否也已為你控制?” 

  方秀淡淡一笑,道:“如是要在下把五路人馬分成等級,紫薇宮幾位夫人和花女,連同那花會選出的女婿,只不過是稍勝那張百祥一籌而已。” 

  俞小娟淡然一笑,道:“好!那你說說最強一路,是些什麼人物?” 

  方秀沉吟了一陣,搖搖頭,道:“在下著來,還是不說的好。” 

  俞小娟道:“為什麼?”方秀道:“我說了,諸位也是不信,而且,還要責罵在下胡言亂語,以這位李世兄的脾氣而言,說不定還會讓在下吃些苦頭。” 

  俞小娟略一沉吟,道:“不要緊,我擔保不讓你吃苦頭,儘管請你說就是。” 

  方秀道:“那最強的一路,由陸地神魔領隊,佐以黑、白雙煞,少林十高僧、武當七弟子,另有二十八個高手,隨作僕從,聽候調遣,這是五路人馬中最強的一路,信與不信,那是諸位的事了。” 

  俞小娟淡淡一笑,道:“就算是你說的都是實話,但他們怎能在一個時辰之內趕回呢?” 

  方秀道:“在下已用飛鴿、急令,召他們兼程趕回,以那張百祥趕回的時刻算計,他們至少將在一個時辰之內回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 

  “在下太大意了,致使你們遣派的奸細,常潛在方家大院之中,使你們把握了方家大院中最空虛的時刻,一舉攻入,致在下沒有可遣的兵將。” 

  李寒秋冷冷接道:“這是天意,你作惡太多,也該遭受報應了。” 

  俞小娟道:“方院主忘了我們有一個擋箭牌,就算你四路人馬全都趕回來,他們也無所施為。” 

  方秀道:“姑娘說的是在下麼?” 

  俞小娟道:“不錯。” 

  方秀淡淡一笑,道:“我方秀為非作歹,也自知作了甚多惡事,難道我自己沒有一點準備麼?只是不到絕望之處,我不願死。” 

  俞小娟道:“你說得很坦白,我也告訴你我們的準備。” 

  方秀道:“在下洗耳恭聽。” 

  俞小娟道:“我爺爺也請了幾位已退隱林泉的武林高人幫忙,這瘋劍馬湘,只不過是其中之一。因此,他們數路埋伏,準備攔截你遣出的高手,約好了在此地會晤,就算你四路人馬全都趕回來,也未必能和我們抗拒。”方秀道:“這確是在下未曾到的事,譚藥師誤我不淺。” 

  李寒秋道:“譚藥師才是首腦人物,你不過是一個聽命的屬下罷了。” 

  方秀道:“譚藥師帶我為惡,也是他替我打下了這片基業,不過,我早已有了除他的安排,就算他還未死,也難再活三日。” 

  俞小娟回顧了雷飛一眼,道:“你要全神照顧方院主,別讓他死了。” 

  雷飛道:“在下自會小心。”俞小娟長長吁一口氣,道:“諸位請先離開這座瓦舍,我去助馬老前輩一臂之力,先除了白衣魔君再說。” 

  在場之人,都看到過她和那白衣魔君動手的情形,心中知曉並非是誇張之言。 

  俞小娟緩緩向前行了幾步,高聲說道:“馬老前輩,咱們要速戰決,不能拖延時光,晚輩助你除去這白衣魔君如何?” 

  這時兩人的巨劍、鐵棍,正斗的難解難分,不時劍棍相觸,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金鐵大震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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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六章 釋俘罷戰

  俞小娟一連呼叫數聲,不聞瘋劍馬湘回答之言。 

  突然聞方秀啊了一聲,緊接著,堅牢的方宅中突然倒下來一面牆壁。 

  一輛非轎非車,通體漆黑之物,由那倒塌的牆壁內行了出來。 

  俞小娟已然舉劍準備出手,聞得那牆壁倒塌之聲,立時轉頭看去。 

  李寒秋冷笑一聲,道:“鐵篷車,可惜它沒有套上披甲馬,這篷車不能稱動。” 

  蘋兒搖頭道:“這不是鐵篷車,那篷車放在後園之中。” 

  俞小娟也在方家大院之中住過,見過韓繼信的鐵篷車和披甲馬,經蘋兒這麼一提,不禁心中一動,說道:“韓繼信過去曾經告訴過我,他苦苦研究諸葛孔明的木牛流馬,巳然很有心得,他要根據那木牛流馬造成一種流星車,這個奇形怪狀之物,大約就是那流星車了。”

  李寒秋道:“這流星車有什麼厲害之處?” 

  俞小娟道:“這個我倒是聽他說過,那流星車中,裝置了很多暗器。” 

  李寒秋道:“那和我見過的篷車差不多,在下已有經驗,我去對付他……”目光一掠俞小娟和蘋兒,接道:“不過,在下這次和他動手相搏時,不願再手下留情。”俞小娟道:“你要殺死他?” 

  李寒秋道“嗯!我有此決心,但不知是否能夠如願?”語聲一頓,接道:“我有幾次機會沒有殺他,他也放過我很多次,我們彼此之間,已經拉平了。”也不待命小娟答話,飛身一躍,直向那流星車迎了上去。 

  那黑色怪國,衝出宅院之後,就未再向前進行,田港地停在那裡, 

  車子被一個黑色的篷蓋掩住,不見車上人蹤。 

  李寒秋飛身躍落車前四五尺處,不見動靜。 

  俞小娟大聲叫道:“李兄,快退回來。”李寒秋回頭說道:“什麼事?” 

  俞小娟道:“那流星車停著不動,豈是無因,我想那韓繼信定然是別有所謀。” 

  李寒秋還未來得及答話,瞥見幾個身軀高大的怪物,搖搖晃晃,殭屍一般,由那倒塌的牆壁中,行了出來。 

  仔細望去,只見那出現之人,並非怪物,只是身軀十分高大的人,身上穿著厚重的鐵甲,走起路來,才搖搖晃晃,若有不勝負荷之感。 

  李寒秋暗中數計,那魚貫而出的大漢,有八人之多。他心中對那些身著重申的大漢,雖然有些驚奇,但見他們舉動笨拙,也就未放在心上。雙方距離甚近,也就是一眨眼間,那當先一個鐵甲大漢已然逼到了李寒秋的身側。只見他一抬右手,突然一拳,直對李寒秋劈了下來。 

  李寒秋看他右臂之上,有著很厚的鐵甲,但右肘尚可曲轉,心中暗想他肘間縱有鐵甲保護,那鐵甲也不會太厚,長劍一伸,削向那大漢右肘。人卻向一側閃避,避開拳勢。 

  李寒秋長劍將近那人右肘之時,突黨長劍一偏,竟被那大漢手抓住了劍身。 

  李寒秋吃了一驚,暗道:“這是什麼武功,竟能生生把我的長劍吸引過去。” 

  心中念轉,右腕加力一收,硬把手中長劍收那人左手五指中抽了出來。 

  這時,另外兩個身著鐵甲的大漢,已然由身後抄了過來,形成了合圍之勢。 

  李寒秋長劍疾轉,快攻三劍。 

  但聞噹噹噹金鐵相觸,三劍盡都擊在來人鐵甲之上。三鐵甲人披甲緊厚,劍刺甲上,宛如不覺。但李寒秋卻已警覺到情勢不對,因為他擊出的劍勢,常常為一份強大的吸力,使勢失去了准頭。本來,長劍是刺向對方臂彎等處鐵甲稍薄的地方,但劍勢遞出時,卻常常被一股吸力,使劍勢方位大偏,這時李寒秋感覺的處境危急異常,只要讓三人合圍之勢組成,脫圍而出,實非易事。心念一動,生出了早脫三人圍困之心,長劍一拍“法輪九轉”,幻起了一片劍影,橫掃四周,人卻飛躍而起。 

  只見那正東方位上的大漢左臂一橫,擋住了李寒秋的劍勢,右手一把抓住了長劍。 

  俞小娟高聲說道:“快些棄去長劍。”李寒秋依言棄去長劍,陡覺身子一輕,由那鐵甲人頭上掠過,懸空一個翻身,落到俞小娟的身旁,低聲說道:“厲害呀!厲害。” 

  俞小娟凝目望去,只見三個圍住李寒秋逼來,急急說道:“鐵甲人們的動作很慢,讓我想出對付之策。” 

  李寒秋道:“設法把他們誘入深淵,或是水中。” 

  俞小娟一面用手勢示意後面之人注意,一面低聲說道:“李兄和他們動手時,覺出有什麼可疑麼?”李寒秋道:“他們的左臂和右掌,似是有著強大的吸力。” 

  俞小娟道:“其他之處呢?”李寒秋道:“似是很多處都具有一種自然的吸引之力,使人的劍勢失準,只不過以左臂和右掌的吸力特別強大而已。” 

  俞小娟道:“他們身上除了披著厚重的鐵甲之外,還有吸鐵磁石,所以,才能使人的劍勢偏落,失去了准頭。” 

  李寒秋嗯了一聲,道:“不錯,不錯,刀劍一類的輕兵刃,似乎是對他們已經不能再發生作用了。” 

  俞小娟道:“但這方家大院之中,一無深溝,二無水塘,也無法把他們引入其中。” 

  李寒秋道:“他們還有一個很重大的缺點,那就是運轉不靈活,咱們如是多轉幾個彎,他們就無能為力了。” 

  俞小娟道:“這法子倒可試試,不過,那韓公子坐鎮旁側指揮,這些鐵甲人,必將是威力倍增。” 

  李寒秋道:“韓繼信在何處?” 

  俞小娟道:“我想他坐在流星車中,只是無法瞧得到他而已……”語聲一頓,道:“那流星車定然是極具威力,只是它還發揮作用而已。” 

  李寒秋道:“那流星車中除了暗器之外,應該是再無其他之物,但它不能移動,縱然暗器的毒,也難威脅到我們。” 

  俞小娟道:“昔年諸葛武侯製成的木牛流馬,運糧馱物,代替人獸,如若是不能行動,那也不足為奇了。” 

  李寒秋道:“那諸葛孔明是何等人物,韓繼信如何能夠和他相比?” 

  俞小娟輕輕嘆息一聲,道:“如是咱們撇開了是非恩怨不談,韓繼信的確是一位胸羅玄機、才華絕世的人物,如是再給他十年時間,他不但能把這座方家大院變成銅牆鐵壁,而且武功上,亦必有奇特的成就,咱們都非其敵了。”李寒秋聽他一味稱讚那韓繼信,心中雖是不以為然,但口中卻末反駁,只是微微冷笑。俞小娟已隱出了李寒秋的不滿神情,話題一轉,道:“那些鐵甲人已然加快,而且分頭行動了。”李秋轉目望去,只見八個身被鐵甲的人,兩個奔向瘋劍和白衣魔君搏鬥之處,三個奔那方秀、雷飛、蘋兒、君中鳳等停身之處,另外三個奔向自己和俞小娟,不禁一呆。 

  俞小娟接道:“最重要的,要先行設法阻止住奔向馬老前輩的一邊,如是瘋劍馬湘被殺,立時將形成敵強我弱之勢了。” 

  李寒秋亦覺情形緊張,心中大為焦急,說道:“姑娘指揮全局,君中鳳和蘋兒等,躍上屋頂,在下設法截攔奔向那馬老前輩的兩個鐵甲人。” 

  俞小娟道:“不要用鐵器動手。” 

  李寒秋目光轉,只見不遠處有一根椽木,長約一丈,粗如碗口,立時飛躍而起,兩個起落,已然到椽木旁側,伸手抓了起來,轉向兩個鐵甲人迎了上去。 

  俞小娟也同時採取行動,伸手在地上撿起一把長劍,暗運內功,劈向一個鐵甲人。 

  但聞砰然一聲,長劍正擊在那大漢身上,粘於前胸,屹立不墜。 

  那大漢卻宛如不覺一般,仍未稍停地向前行進。這時,娟兒心中已然明白,這些人不但身上披著鐵甲,甲中暗藏磁石,而且,他們武功,亦極高強,實是不易對付的人。 

  仔細查看,發覺那鐵甲人只有雙目和曲轉的關節間,是脆弱可乘之處。忖思之間,三個鐵甲人,已然近身。俞小娟長劍疾起,刺向最前鐵甲人的左眼。劍勢近身時,突覺一股吸力,使得劍勢一偏,刺中了那鐵甲人的盔之上。 

  那人左手一橫,側擊過來。原來,這些人手中沒有兵刃對敵之間只憑雙臂鐵拳。 

  俞小娟疾收長劍,削向左臂,希望能封擋開對方的攻勢。 

  哪知劍至中途,又為一份吸力引動,劍勢偏錯,噹的一聲,落在那人左肩之上。 

  劍勢未能封擋住敵人,鐵臂已到俞小娟的身前。 

  俞小娟急急棄劍後退,但仍被鐵臂劃破了衣衫,如非見機早,身法快,勢必傷在那鐵臂之下,敢情那鐵甲人臂指之上,都有著微小但卻尖利的倒刺。 

  俞小娟一著大意,衣衫破裂,可見肌膚,震驚之外,羞紅面頰,一吸氣,倒退了一丈五六尺遠。 

  丁佩兩個飛躍,已到俞小娟的身側,道:“你受傷了?” 

  俞小娟左手掩住了助間衣衫破損之處道:“只是刮破了衣服,那些鐵甲人,身上磁石吸力甚大,不能用鐵器和他們動手。” 

  丁佩獨目轉動,撿起了兩塊紅磚,握在手中,道:“你先退下休息,我先擋他們一陣。” 

  俞小娟點點頭退去,一面對雷飛等說道:“情勢有變,咱們退到牆角,鐵甲人厲害,但他們不能登高,必要時可避上屋面。” 

  她一面說著,一面行走,話說完人已進入瓦舍。此處無婦衣可以更換,俞小娟只好就一具屍體上脫下了一件短衫,穿在身上。 

  但聽連續不斷的蓬蓬大震,傳了過來。 

  凝目望去,只見李寒秋揮動著椽木,和兩個鐵甲人,鬥得十分激烈,椽木上沒有鐵器,那鐵甲人身上的磁石作用消失,常為李寒秋椽木擊中,鐵木撞擊,響聲不絕。 

  這時,兩個追趕那俞小娟的鐵甲人,已然舉步向前追。 

  丁佩雙手運足腕力,兩塊紅磚,破空飛出。 

  但聞蓬蓬兩聲,兩塊紅磚,盡都擊在了兩個鐵甲人前胸之上。 

  丁佩用力甚大,那紅磚和鐵甲相撞之下,震得粉碎。兩個鐵甲人搖了兩搖,仍然站穩了身於,未倒下去。 

  丁佩一皺眉頭,暗道:“這些鐵甲人,不但甲衣堅厚,而且功力也非小可,這飛磚力道不小,竟然未能把他擊倒。”忖思之間,兩個鐵甲人,已然到了身前。四條鐵臂伸出,直向丁佩抱了過來。丁佩急急吸一口氣,飛身而起,向後避開八尺,一伏身,又撿起兩塊紅磚。 

  這些鐵甲人舉止緩慢,使丁佩膽氣大增,雙手揚動,兩塊巨磚,分向當先一個鐵甲人的前胸面門飛去。 

  他究竟是經驗方博之人,一瞧之下,已發覺這些鐵甲人雙目間最為脆弱,其他處都有極大的抗拒之力,只要不被他們的手臂抱住,就不致傷在他們手中。 

  (此處缺一頁,請有書的網友補上) 

  俞小娟強忍悲痛,站起了身子。 

  轉目望去,只見場中形勢已變。 

  李寒秋木椽縱掃橫擊,攔住下兩個鐵甲人,兩個倒地,已然死去,其餘之人,巳然逼近瓦舍。 

  雷飛等退入室中,憑險抗拒。 

  但見木棍閃動,由門窗之中搗出來,逼使幾個鐵甲人,無法衝入瓦舍。 

  俞小娟鬥過鐵甲人,已知他們並非泛泛之輩,每個人都有著很深厚的功力,只要被他們衝入室內,雷飛等至少要有半數傷亡,心念一轉,抓起半截木棍直向瓦舍奔過去。 

  將近瓦舍時,突然折回李寒秋處,低聲說道:“李兄,他們頭上最脆弱,雙臂之內,藏有暗器,你多多小心。” 

  也不待李寒秋回答,急急轉身而去。 

  李寒秋聽得俞小娟喝叫之言,木棍立時向兩個鐵甲人的頭部。 

  那兩個鐵甲人似乎也聽到了俞小娟喝叫之言,雙臂連環舉起,揮擋那李寒秋的木棍,極力不讓他擊中頭部。 

  這時,那一直停止未動的流星車,突然緩緩向前移動,馳向激戰中的瓦舍。 

  雷飛目瞪那流星車,沒有人推馬拖,竟會自行移動,心中大為震駭,急急叫道:“娟姑娘,那車子動了。” 

  俞小娟已然衝近瓦舍,希望出其不意,先行傷了兩個鐵甲人,減少那瓦舍中部分壓力,聽得雷飛喝叫之言,立時轉頭望去。 

  果見那流星車緩緩向前馳來,心頭更是震動,忖道:“了這車中,定有古怪,不能等閒視之。”她雖是女流之輩,卻有著十分堅毅的決斷,略一沉吟,高聲說道:“咱們先撤出方家大院。” 

  雷飛道:“如何一個撤走方法?” 

  俞小娟道:“你帶著方秀和受傷的武師們先走,要君姑娘和蘋姑娘帶人暫守瓦舍……” 

  喝聲中木棍橫擊,撥開兩個鐵甲大漢,衝向瓦舍之中。 

  那鐵甲人雖然厲害,不畏兵刃傷害,但他們有一個最大的缺點,那就是舉止十分笨拙,稍有坡度,就有著舉步難艱之感。所以雷飛和蘋兒等,才能夠支持了許久時間,而不落敗。因為只要他們輕輕一阻那鐵甲人,他們就無法過門越窗,衝入室內。 

  俞小娟衝入室內的同時,那流星車也突然加快了速度,衝到了雷飛等同守的瓦舍門口。 

  這是,那些鐵甲人,也突停止了攻擊,退到車邊。 

  車內傳出了韓繼信冷冷的聲音,道:“娟姑娘,你們走不了啦!”俞小娟不知他那車中有些什麼花樣,心中倒是十分不安,當下說道:“我不相信你的篷車和這些鐵甲人能夠翻房越屋,飛過圍牆。” 

  韓繼信道:“那倒不能,不過,在三五丈內,你們沒有逃走的機會。” 

  俞小娟道:“我不信。” 

  韓繼信道:“我不是空言威嚇,姑娘如是不信,咱們不妨試試。”語聲一頓,接道:“你要瓦舍中的人,離開瓦舍北角,在下要他們開開眼界。” 

  俞小娟知他所言非虛,立時暗中下令,要停身在瓦舍北角的人,退集窗口,並囑咐雷飛,情勢如必要時,帶他們先行退走。 

  室中事也不過剛剛安排停當,那流星車已然飛起了一團黑影,直擊瓦舍,但聞蓬然一聲,瓦舍被撞倒一處牆壁,裂成一個大洞。俞小娟凝目望,只見那擊倒一處牆壁,是一柄千斤巨錘。 

  那巨錘後面,系有鐵鏈,落著實地之後,緩緩被收了回去。 

  俞小娟道:“閣下的流星車上,能夠發生如此巨錘,足見設計高明。不過,這等笨重的暗器雖然可以擊倒牆壁,但如想用它擊人,只怕不是那般容易了。” 

  車中響起了韓繼信的聲音,道:“姑娘請稍安勿躁,再仔細地看下去。” 

  俞小娟道:“賤妾全神貫注。” 

  韓繼信道;“好!姑娘看仔細了。”喝聲中突見寒芒閃動,一片閃閃銀光,直飛過來。 

  但聞一陣波波之聲,一片銀芒盡都是由那倒裂的洞口直射而入。剎那間,室中飛起了一片塵土。凝目望去,只見射入六七種不同的暗器。有飛刀、弩箭、鋼鏢和細小惡毒的梅花針等暗器,不下四十餘件。 

  這等群襲而至的暗器,力道極為強大,直入壁間。 

  車中響起韓繼信的聲音,道:“姑娘見識過了?”俞小娟道:“見識過了,果然是很惡毒。” 

  韓繼信道:“除了鐵錘暗器之外,這車中還有毒火、毒水,都可噴射到兩丈開外,在下相信,不論具有何等武功的人,也無法能躲過這一群襲而至的暗器。”俞小娟道:“你炫露過了,現在,你準備如何?”韓繼信道:“在下希望姑娘交出我方伯父。”俞小娟道:“然後呢?” 

  韓繼信道:“然後姑娘可以率領你的屬下朋友離此,在下絕不攔阻。” 

  俞小娟心中暗道:“爺爺迄今未帶人到此,想必是有了變化,鐵甲人、流星車,似已非我所能抗拒,他遲遲不下毒手,心中總有顧慮,如是激怒了他,情勢必然大變,那時再想全身而退,只怕已有所不能了。”心中念轉,緩緩說道:“韓繼信,我們可以交出方秀,但我要我們之人,不受任何傷害,全身而退。” 

  韓繼信道:“姑娘是聰明人,想必早已衡量過目下的形勢,如是在下存心傷人,此刻,恐已非眼下的局勢了。” 

  俞小娟道:“賤妾所指我們人手,包括了瘋劍馬湘。” 

  韓繼信道:“他和白衣魔君,正在拚命相搏,以兩人武功之強,只怕無人能把兩人分開。” 

  俞小娟道:“這要韓公子想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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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6 11:57:13 |只看該作者
第八七章 再決勝負

  韓繼信沉吟一陣,道:“也許我那方伯父有辦法把他們分開。” 

  俞小娟道:“我明白你的心意。”回頭低聲對雷飛說道:“你帶方秀過來。” 

  雷飛應了一聲,牽著方秀,行到瓦舍門口處。 

  俞小娟道:“韓公子,看到方院主了麼?” 

  韓繼信道:“看到了……” 

  語聲一頓,道:“伯父受傷了麼?” 

  方秀道:“一些輕微傷勢,不妨事。” 

  韓繼信道:“小侄要他們交還伯父,放他們離開方家大院,不知伯父意下如何?” 

  方秀沉吟了一陣,道:“他們意下如何?” 

  韓繼信道:“已然談妥。” 

  方秀道:“好吧!不過這位俞姑娘善計多詐,你要小心一些。” 

  韓繼信道:“小侄明白……”語聲一頓,接道:“姑娘可以放回我方伯父了?” 

  俞小娟道:“我要先行看他們安然出了方家大院,才能放了方秀。” 

  伸手一把抓過方秀,接道:“韓兄的意下如何?” 

  韓繼信道:“姑娘不信任在下?” 

  俞小娟道:“我不信任的是令尊和方院主。” 

  韓繼信一沉吟,道:“我準備如何安排?” 

  俞小娟道:“我要他們先離開方家大院,你先設法阻止李寒秋和兩個鐵甲人的惡鬥。”

  韓繼信答話,但卻聞昨車中發出一陣尖厲的嘯聲。兩個鐵甲人突然停手而退。 

  李寒秋欲待追趕,俞小娟已高聲說道:“李兄快退回來。” 

  李寒秋依言行了過來,道:“姑娘和他們議和了?” 

  俞小娟道:“方秀、韓諸如若不殺咱們,席不安枕,食難甘味,如何能和得了呢?” 

  韓繼信接道:“姑娘隨時安排決戰之處,遣人通知一聲,在下等將依約赴戰。” 

  俞小娟道:“這一戰勢難免去,希望你言而有信。” 

  韓繼信道:“在下答應了,豈能失約,時、地都由姑娘決定,在下只有一個條件。” 

  俞小娟道:“什麼條件?” 

  韓繼信道:“決戰之期,要在三日之後,十日之內,不到三日,在下如不應戰,過了十日,在下也許已不再留在方家大院等候了。” 

  俞小娟道:“我不信三日之內,你能夠扭轉大局,安排勝機。” 

  韓繼信道:“寸陰片刻之失,勝負可有大變,何況三日時光。” 

  俞小娟道:“三日後決戰之地,不再是你方家大院,公子的流車、鐵人,只怕難再派上大用。” 

  韓繼信道:“我明白,姑娘如想從在下的口中探聽出一些內情、機密,只怕是很難如願。” 

  俞小娟心中暗道:“這麼看來,他果已胸有成竹。”心中念轉,高聲說道:“雷兄,請先率君姑娘、蘋姑娘和一些輕傷武師,離開方家大院。” 

  雷飛道:“姑娘一個人留在這裡麼?” 

  李寒秋道:“我留在這裡陪她。” 

  俞小娟道:“你最好跟他們一起走……” 

  突然放低聲音,道:“在東方十里處天王廟中等我。” 

  李寒秋道:“姑……” 

  俞小娟道:“快些去吧,一切事都請教君姑娘。” 

  李寒秋輕輕嘆息一聲,帶著四個受輕傷武師及三個未受傷的武師,合共十一人離開了方家大院。 

  俞小娟左手抓著方秀,右手卻執著劍柄,目睹李寒秋等離開了方家大院。 

  良久之後,韓繼信才緩緩說道:“他們走遠了,姑娘可以放開方院主了。” 

  俞小娟道:“瘋劍馬湘還在和白衣魔君惡鬥,我如離此,他是必死無疑了。” 

  方秀冷笑一聲,道:“姑娘得寸進尺……” 

  韓繼信道:“姑娘之意呢?” 

  俞小娟道:“我希望帶他一起離開此地。” 

  韓繼信道:“瘋劍馬湘和白衣魔君都是武林一流頂尖人物,兩人此刻正作捨死忘生之斗,又有何人能夠勸開他們?” 

  俞小娟道:“我想你韓公子定有良策。” 

  韓繼信道:“那麼在下倒要請教姑娘了。” 

  俞小娟道:“用迷藥迷倒他們,我帶走瘋劍馬湘。” 

  方秀道:“姑娘貪得無厭,這交易我們是太吃虧了。” 

  韓繼信不理方秀之言,卻對俞小娟道:“馬湘只知用劍拒敵,不知用謀行略,如是我們有一場決死之戰,這馬湘也未能夠影響大局,姑娘之見,在下同意,你如帶有迷魂藥物,儘管施展。” 

  俞小娟道:“下五門應用之物,我身上哪會帶有,還是麻煩你韓公子。” 

  韓繼信也不答話,流星車緩緩轉動,馳向馬湘和白衣魔君動手之處。 

  俞小娟凝神而觀,只見流星車馳近兩人動手之處,突然車中噴出一片白煙。 

  片刻之後,兩人同時棄去手中兵刃。摔倒在地上。 

  韓繼信道:“姑娘見識夠了吧?韓某的流星車中,竟有下五門應用的藥物。” 

  俞小娟道:“拿出解藥來,我就帶他離此。” 

  語聲甫落,車中射出一個玉瓶,耳際間響起了韓繼信的聲音,道:“瓶中有三粒藥,服用一粒,就可使他清醒過來,還有兩粒藥物,姑娘留作不時之需。” 

  俞小娟道:“你很大方。”撿起玉瓶藏入懷中,一手牽著方秀,一手扶起瘋劍馬湘,接道:“還要勞動方院主送我離開院堡。” 

  韓繼信道:“看來,姑娘對我韓繼信,似是一點也不相信?” 

  俞小娟道:“我相信韓公子,但我不相信令尊和方秀,只怕你韓兄也就作不得主了。”牽著方秀,向前行去。 

  韓繼信道:“姑娘止步。” 

  俞小娟停下身子,道:“韓公子還有什麼指教?” 

  韓繼信道:“記著三日之後,十日之內,下書約戰,如是不過三日,在下等恕不應戰,但如過了十日,姑娘就再見不到方家中的人了。” 

  俞小娟心中一動,道:“你要到哪裡去?” 

  韓繼信道:“這倒不勞姑娘關心,記著在下說出的時限就是。” 

  俞小娟心知再問亦許徒找沒趣,牽著方秀行出方家大院。 

  她亦極遵守信約,出了方家大院之後,放開方秀,加快腳步奔去。 

  方秀行回了方家大院,韓繼信早已離車,迎候道旁。 

  方秀急急說道:“賢侄,快些遣人追殺那丫頭,她膽大多智,武功高強,留著終是後患。” 

  韓繼信道:“俞姑娘輕功卓絕,早已追不上了。” 

  方秀輕輕嘆息一聲,道:“如非賢侄,伯父這老命,今日必送丫頭之手。” 

  韓繼信道:“小怪未能早救伯父脫險,心中甚感不安。” 

  方秀嘆息一聲,道:“那白衣魔君呢?” 

  韓繼信道:“已為小侄命人抬入後院中了。” 

  方秀點點頭,道:“如是譚藥師還活著,咱們尚有可用之人,可惜他死了。” 

  韓繼信道:“如是譚藥師還活著,伯父此刻,早已為他之奴了。” 

  方秀道:“二十年苦心策劃,想不到數日間根基大毀,賢侄有何策以教愚伯?” 

  韓繼信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氣,道:“對伯父和爹爹的作為,小侄是一直不滿,小侄亦曾數度獻策,希望能使伯父和爹爹回頭是岸,但一直未蒙採行。” 

  方秀穴道數處未解開,行動之間,甚覺不便,索性席地而坐,道:“咱們就在此地談談,賢侄如有高見,怕父當可照辦。” 

  韓繼信道:“目下局勢,已成了難再和解之局,我料他們三日後必有約戰之函到此。” 

  方秀嘆道:“是和是戰,此刻倒要賢侄一個主意。” 

  他果是老奸巨猾之人,一刻之間,竟把千斤重擔,完全加諸在韓繼信的身上。 

  韓繼信神色凝重地說道:“此刻已無和局可言,伯父是準備迎戰,還是走避?” 

  方秀道:“迎戰如何?走避又如何?” 

  韓繼信黯然說道:“如是迎戰,小侄只好盡我之能,和他們一決勝負。如是小侄這一戰不幸死去,也算為爹爹和伯父盡了孝道。但如這一戰中,小侄幸能不死,小侄也算酬報了兩位老人家的養育之恩了。此戰之後,埋名遠隱,伯父和爹爹就算沒有我這個不孝晚輩就是。” 

  方秀怔了一怔,道:“你要走向何處?” 

  韓繼信道:“天涯遼闊,何處都可容小侄安身。” 

  方秀道:“那是從此骨肉離散,不再有團圓之日了。” 

  韓繼信苦笑下,道:“如若小侄戰死,豈不也是團圓無日麼?” 

  方秀看他神情激動,心知如若再逼問下去,可能會有難聽的話,當下口氣一變,道:“如是走避又將如何?” 

  韓繼信道:“如伯父和爹爹已對昔年的諸般罪惡完全悔悟,那就不妨埋名隱姓,遠走避禍,從此不再在江湖之上現身露面。” 

  方秀道:“那麼此地之事呢?” 

  韓繼信道:“有小侄一力承擔。” 

  方秀道:“只怕那俞小娟和李寒秋不會放過你。” 

  韓繼信道:“如是我被他們殺死,那也算替伯父和爹爹贖罪,死而無憾。” 

  方秀沉吟良久,道:“賢侄,此事是否要先和你爹爹商量一下。” 

  韓繼信道:“伯父決定了,再和我爹爹說明不遲。小侄知曉,伯父的決定,他決然不會反對。” 

  方秀道:“還有數路人馬,已為愚伯飛函招回,如何對他們交代、安排呢?” 

  韓繼信道:“給他們解藥,遣他們離此,讓他們自找生路。” 

  方秀沉吟一陣,道:“你答允和俞小娟三日之後,十日之內,選地決戰,賢侄是否還準備守此信約呢?” 

  韓繼信緩緩說道:“自然要守此信約。” 

  方秀道:“如是照你之言,遣走了所有的人手,賢侄如何迎戰呢?” 

  韓繼信緩緩說道:“小侄自有迎戰之策。” 

  方秀沉吟了一聲,道:“愚伯覺得,縱然我閃避退讓之心,那李寒秋也不會放過咱們,何不等這一場惡戰過後,咱們再作打算呢?” 

  韓繼信嘆息一聲,道:“到了這等田地,伯父似是還不肯放棄名利之心,小侄旨在報答親恩,不論如何,我替兩位老人家應付這一戰,一戰之後,不論勝敗,小侄就要隱退江湖。” 

  言罷,也不待方秀答話,立時轉身而去。 

  方秀望著韓繼信的背影,輕輕嘆息一聲,卻未言呼叫。 

  韓繼信並未進人方家大院,卻獨自向一處角落中行去。 

  方秀目光環掃一下橫臥在宅院中的屍體,舉步行入宅院。 

  方家大院中,經過了一場凌厲的搏殺之後,屍橫庭院一片冷淒,和昔年刁斗森嚴的景象比起來,大不相同。方秀行入宅院,招呼幾個防守宅院的武師,收拾廣場血跡。 

  三日時光,匆匆而去。 

  這三日中,方秀、韓濤雖然找遍了方家大院中每一處可能藏身的地方,但都未能找到韓繼信。似乎是他突然離開了方家大院,走得不知去向。 

  方秀飛鴿召回的數路人馬,除張百祥一路被俞小娟等說服之後,轉回西北之外,其他的人手,均未再回到方家大院。這也使方秀和韓濤心中泛起了極大的不安。 

  方家大院中,除了譚藥師留下的十二毒人之外,已然無可遣調的人手。 

  但那十二毒人,方秀又不知遣調之法,他們被關在一座牢固的石室中,除了每日上酒飯之外,方秀、韓濤連室門也不敢擅進一步。 

  方秀原想武林中大事底定之後,先行處死這十二毒人。此刻大局驟變,十二毒人已成了方秀唯一可用於拒敵的人手,可惜的是方秀未能從譚藥師處學得役用之法。 

  整個方家大院,連同僕婢和守護各處機關的人,加起來也不過還剩下三十餘人。 

  原來數百位護院武師,刁斗森嚴的方家大院,此刻卻到處理著屍體,殘垣、斷壁,似亂墳,擬屠場,一片陰森淒涼。 

  因為方家大院中人手已少,方秀也不敢遣派他們離開方家大院,以免可能被人殺死,所以,那些死去的屍體,只好就埋葬在方家大院中。 

  方秀、韓濤幾乎已完全陷入絕望之境,召回人手,不見歸來。唯一寄望的人就是韓繼信了。 

  但那韓繼信卻三日不見人影,不知躲在了何處。 

  第四日中午時分,韓繼信徒然回到大院之中。 

  方秀、韓濤如獲至寶,兩人齊齊圍了上去。 

  韓濤重重咳了一聲,道:“孩子,你到哪裡去了,我和你方伯父找遍了方家大院,就找不到你的人影。” 

  韓繼信淡然一笑,道:“孩兒出去看看,查查那俞小娟、李寒秋約來什麼相助拳之人。” 

  方秀道:“啊!都是些什麼人?” 

  韓繼信道:“他們防備很嚴密,小侄遣派之人,無法混入。” 

  韓濤道:“你一查就查了三天之久?” 

  韓繼信道:“孩兒作了一下迎戰的佈置,看來,李寒秋還是不會放過這一戰了。” 

  方秀喜道:“你作了什麼佈置?” 

  韓繼信道:“到時間,兩位老人家就會知道了。”言罷,不再理會兩人,行到大廳旁側一座太師椅上,坐了下來。 

  他似是十分疲勞,坐上木椅不過片刻,立時睡熟了過去。 

  太陽下山時分,俞小娟遣人送來了戰書。 

  韓繼信看完來書,隨手在原書上寫了數語,賞踢下書人百兩黃金,要他原書帶回。 

  他一直獨斷獨行,不論什麼事,都不和方秀、韓濤商量。 

  那下書之人去後,方秀忍不住問道:“那書信上寫的什麼?” 

  韓繼信道:“約戰書。” 

  方秀道:“你答應他們了?” 

  韓繼信道:“我四天前就答應了,自然是不能失信於人。” 

  方秀道:“咱們已沒有可戰的人手,那十二毒人,又極難駕馭……” 

  韓繼信道:“這一戰由小侄負責,兩位老人家不用費心了。” 

  韓濤道:“你準備如何拒敵,和我談一談,也不行麼?” 

  韓繼信道:“孩兒拒敵,以智勝力,如是先於洩露,恐有不妥。” 

  韓濤嘆息一聲,道:“怎麼?你連為父也不信任了?” 

  韓繼信繼續說道:“孩兒只是覺得不該講而已。” 

  方秀道:“賢侄既是不便講,二弟不必追問過緊了,不過……” 

  韓繼信道:“伯父有何見教?” 

  方秀道:“賢侄不願把佈置迎敵之事告訴我們,那也算了,但要我們如何配合你拒擋強敵的部分,總該告訴我們,也好使我們早作準備了。” 

  韓繼信道:“小侄和敵人動手時,爹爹和伯父最好不要在場。” 

  韓濤臉色一變,怒道:“你現在簡直不把老子放在眼裡了,不准我問拒敵之策,又不准我們到場觀戰,你究竟在鬧什麼鬼?” 

  韓繼信翻身拜伏於地,道:“爹爹息怒,孩兒並無此意。” 

  方秀搖搖手,阻止韓濤,不讓他發作,伸手挽起韓繼信,道:“賢侄,有話請起來說。”

  韓繼信站起身了,垂首說道:“伯父飛鴿召回的人手,迄今未見一路轉回,那已證明了一件事,所有的人,不是被殺,就是被擒。所以,他們雖受藥物控制,也不能再聽伯父之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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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八章 未戰先逃

  方秀嗯了一聲,道:“所以,要靠賢侄退敵了。”

  韓繼信道:“小侄不敢推辭,不過……”方秀輕輕咳了一聲,道:“賢侄,你心中有什麼事,儘管請說吧!”

  韓濤接道:“你長大了,連老子也不放在眼裡……”

  方秀搖搖頭,接道:“兄弟,你不要火,讓繼信慢慢說出他的心意。”

  韓濤對方秀一直有著敬畏之心,此刻雖處於山窮水盡之境,這敬畏之心,仍是絲家未減。韓繼信望了韓濤一眼,緩緩說道:“娘不幸早已逝世,爹爹似是沒有什麼重要的牽掛了,是麼?”韓濤嗯了一聲,道:“你說,怎麼樣?”

  韓繼信道:“如是爹爹和伯父肯相信我,那就不用再管此地的事了。”

  方秀道:“怎麼?你要我們走?”

  韓繼信道:“不錯,你們走。小侄已替伯父和爹爹備好了易容藥物,和兩匹快馬,兩位最好能立刻動身。”

  方秀略一沉吟,笑道:“你要我們到那裡去?”韓繼信道:“伯父和爹爹常年在江湖上走動,找一處藏身之地,當不算什麼困難的事。”韓濤道:“你呢?”

  韓繼信道:“孩兒留此拒敵。”方秀道:“這麼看來,賢侄已料定這對敵一戰中,非敗不可,才讓我們兩人早些逃走,是麼?”韓繼信苦笑,道:“小侄的勝算不大,不論我有多大能耐,最後也難免敗亡。”方秀道:“如是你敗定了,為何還要迎敵?”

  韓繼信淡淡一笑,道:“如是單指一戰而言,小侄未必會敗,但最後是非敗不可。”

  韓濤道:“那是為何?”

  韓繼信道:“因為,邪不勝正,孩子縱有通天徹地之能,孔明神機妙算,也難逆天而……”

  韓濤怒聲接道:“你放屁……”

  方秀搖手阻止韓濤,道:“賢侄,我們離去之後,你不覺得人手太過單薄了麼?”韓繼信道:“伯父和爹爹去後,孩兒雖然少了兩個助拳的人,但心中充實多了,我心中沒有掛慮,可以放手和他們一戰。”

  方秀道:“如此說來,我們是非走不可了?”韓繼信道:“兩位最好是走。”

  方秀道:“好,我們易容更衣。”

  韓濤道:“大哥,這小子……”

  方秀伸手牽著韓濤,道:“兄弟,咱們更衣去。”

  韓濤回頭望了韓繼信一眼,道:“不孝子。”

  被方秀牽入了後院而去。

  片刻之後,方秀和韓濤易作兩個村農模樣行了出來。

  韓繼信打量了兩人一眼,道:“孩兒送伯父和爹爹上路。”

  方秀道:“現在就走麼?”韓繼信道:“不錯。”韓濤心中氣怒,數度想要發作,都被方秀攔下。韓繼信帶著兩人,行到後院口處,指著一輛裝滿了稻草的車子,道:

  “我已為伯父和爹爹備下了四種不同身份應用之物,以扮作農人最好,兩位老人家坐上這輛裝滿稻草的車子,上路吧!”

  方秀道:“我們能走得了麼?”

  韓繼信道:“伯父和爹爹放心地走吧!”方秀略一沉吟,欲言又止,牽著韓濤,舉步跨上車去。韓繼信道:“如是路上遇變,伯父和爹爹最好能忍讓一二。”

  韓濤道:“如是忍不下去呢?”

  韓繼信道:“如是非動手不可,伯父請拉動車前捆草索繩的活結,自會生出妙用。不過,你們只有這一個機會,還望多作珍惜,非不得已,不可妄用。”

  方秀嗯了一聲,道:“賢侄和我們在何處相見?”

  韓繼信道:“兩位老人家只管逃命去吧,不用尋我了……”語聲一頓,接道:“最重要的是,伯父和爹爹不可再存名利之心,不能再轉回方家大院。”韓濤一皺眉頭,道:“你是說,我和你伯父,永遠不能再回方家大院了?”

  韓繼信道:“是的,孩兒希望爹爹和伯父,離開此地之後,就永遠忘了這個地方,金陵、徐州,甚至是整個江湖。”

  韓濤道:“照你這樣的說法,為父的和你伯父,應該到那裡去?”

  韓繼信道:“孩兒有個希望,希望你們兩位老人家,能夠皈依我佛……”

  韓濤道:“你要為父的當和尚?”

  韓繼信道:“佛學深奧,也許能使兩位老人家對人生另有一番看法。”

  韓濤道:“什麼樣的看法?”

  韓繼信道:“孩兒無法預測,我只是提醒爹爹和怕父去商量裁決,往者已逝,爹爹、伯父保重,恕我不遠送了。”韓濤哈哈一笑,道:“你不像我的兒子,倒是像一位戰勝者,逼我們千里起解。”

  韓信拜伏於地,道:“爹爹言重了,孩兒是一片孝心。”

  方秀回顧了一下那高大的宅院,道:“賢侄,繁榮成夢,親情決絕,人生到此境界,雖然是人還活著,但是和死去已沒有什麼區別了。”一抖韁繩,車子向前奔沖而去。

  韓繼信站起身子,目注那車影遠去,才緩緩轉回內宅。且說方秀和韓濤,馳車而行,一口氣,奔出了七八里路,方秀一拉韁繩,停了下來,道:“兄弟,咱們到那裡去?”

  韓濤道:“大哥之意呢?”

  方秀道:“他讓我們遠走避敵,那也確然是一番好心,不過,有一點我想不明白。”

  韓濤道:“什麼事?”

  方秀道:“韓賢侄並無可遣人手,他如何和人決戰?”

  韓濤道:“就小弟所知,他有一部分親兵近將。”

  方秀道:“有多少人?”

  韓濤道:“詳細人數,我也不不太清楚。”

  方秀沉吟道:“那也無法和俞小娟等眾多的人手對抗啊!”

  韓濤道:“咱們目下無能助他,也只好由他去了。”

  方秀道:“賢弟可是當真要避難逃走麼?”

  韓濤道:“大哥用心是……”

  方秀接道:“咱們應該回去,看看情形,如是繼信能夠勝敵,咱們立可東山再起,這一戰如是咱們勝了,武林道上精銳盡失,此後,也沒有人再和咱們為敵了……”語聲甫落,瞥見四匹快馬,疾馳而來。

  方秀低聲說道:“兄弟,你帶了兵刃了麼?”韓得道:“暗青子和兵刃,都帶全了。”

  方秀道:“聽我招呼,如非必要,不可輕易出手。”談話之間,那四匹快馬,已行到了篷車前面。四人人,四個完全不同的身份,當先一人,身著道施,身佩長劍,胸前飄著花白長髯。第二個灰色僧袍,背負戒刀,是一位僧人打扮。

  第二、第四,都是身著勁裝的大漢,一個前著一對判官筆,一個腰圍亮銀軟鞭。方秀極熟悉江湖情勢,認出那佩劍道人,是武當派中的鐵劍道人。

  韓濤道:“不要傷人?”

  方秀徽微一笑,道:“這些人武功也許不錯,但咱們足可對付,如是咱們傷了他們兩個,他們必將招來更多高手相助了。”

  韓濤道:“大哥的意思是……”

  方秀低聲說道:“和他們保持一個平分秋色之局,不勝不敗。”

  韓濤道:“早晚是免不了一場生死之搏,何不先殺他們兩個人?”方秀道:“可以殺他們,不過,咱們要選擇地方和時機。”

  韓濤道:“我明白了。”那稻草本是極為柔軟之物,兩人坐在—處,使車頂上稻草深陷下去,低得看不到人。突然間,奔行的篷車停了下來。

  耳際間響起了鐵劍道長的聲音,道:“兩位如是還不肯下車,我們放火燒車了。”

  方秀微微一怔,低聲對韓濤,道:“這一著倒很厲害,我下去應付他們幾招,你找找看繼信在車上佈置的什麼?”

  韓濤道:“咱們拉開車前索繩活結,就可見了,何用找它?”

  方秀道:“那只能用一次,我想找出原因來,也許可用三五次,你小心找找看,我下去和他們斗幾招。”一個翻身,躍落車下。

  凝目望去,只見鐵劍道長橫劍而立,那中年僧侶,也抽出了背上戒刀,余揚手下軟鞭,三個人半月形,攔住了馬車。

  方秀一看四人中少了一個,心中巳知那人回去傳訊,立時間,就有強敵趕到,當下冷冷說道:

  “諸位援手還未趕到……”

  鐵劍道長接道:“方院主先勝了我等,再行誇口不遲。”長劍一探,刺了過去,一面問道:“我武當門下有十餘弟子,都落在你方院主的手中,他們現在何處?”

  方秀避開劍勢,還攻了兩劍,接道:“道長可是想見見他們?”

  鐵劍道長劍勢轉變,還攻三劍,道:“貧道只想知曉,他們是否還活著?”

  方秀道:“我想多少還有幾個活的,他們現都在方家大院之中,閣下如想見他們,不妨到方家大院看看。”

  鐵劍道長道:“聽說方院主能用迷藥,使人的神智暈迷,為你效命,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方秀道:“道長如是不肯相信,那就不妨試試看。”

  鐵劍道長不再多言,劍勢一緊,全力搶攻。

  方秀原想游鬥拖延時間,以便那韓濤找出車中稻草之下的隱秘,但鐵劍道長劍勢凌厲,迫得方秀不得不以全力應付。那灰袍僧侶和余揚目睹鐵劍道長攻勢自如,毫無敗象,倒不便出手相助,只有一旁觀戰。不大工夫,兩人已然搏鬥了四十餘合。

  鐵劍道長哈哈一笑,道:“大名鼎鼎的方院主,我還道武功如何高強,原來不過如此。”笑聲中,長劍連出三絕劍。方秀雖然勉強把三劍擋開,但他已覺出這鐵劍道長武功不弱,再鬥下去,自己未必是他敵手。且說余楊也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物,看車上稻草翻動,心中奇,高聲喝道:“姓韓的,閣下不肯下來,在稻草車上,意欲何為?”喝聲中軟鞭一起,直向車上抽去。

  車上稻草,捆縛甚緊,翻動不易,韓濤還未找到草中隱藏之物,余揚一鞭抽來,幾乎擊中腦袋,驚怒之中,飛身而下。

  那中年僧侶不待余揚出手,搶先而上,拔出戒刀,和韓濤鬥在一起。這一僧、一道武功分屬少林、武當,刀劍的招數紮實穩健,正中蘊奇,方秀、韓濤漸感對付不易。

  這時,余揚已然斬斷了車前健馬韁繩,幾匹拉車的健馬,急奔而去。

  那鐵劍道長一面加緊劍勢,一面冷冷說道:“我武當門下,甚多人被你們江南二俠生生俘擄而去,貧道不當兩位是三頭六臂的人物,那知竟然是不過如此。”

  這時,又有幾匹快馬,疾奔而至。

  方秀低聲說道:“咱們退到車上。”

  韓濤應了一聲,兩人同時一緊手中兵刃,逼退強敵,縱身而起,退到草車之上。

  凝目望去,只見馳來兩匹快馬上,坐著兩位姑娘,正是那君中鳳和蘋兒。

  兩匹馬馳近草車後,停了下來。蘋兒目光轉動,打量了兩人一眼,道:“兩俠改扮成老農一樣,未免是太受委屈了。”

  方秀冷笑一聲,道:“老夫從小把你養大,想不到養了—個對頭出來。”蘋兒微微一笑,道:“你養了數十位姑娘,卻又把他們一個個送入虎口,方家大院中人,我想不出,有誰感激你。”

  方秀目光轉動,只見草車四周,巳然被團團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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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九章 至死不悟

  韓濤伸手拉著車前索繩活結,道:“大哥,他們人手眾多,咱們用不著和他們力拚了。”

  方秀本來站在稻草之上,但眼見那韓濤要拉開活結,立時縱身而下,落在車前。

  原來,他雖然用盡了心機,苦苦推想,還是無法想出,韓繼信會在這篷車稻草之內,埋伏些什麼退敵神機。

  韓濤右手用力一拉,車前活結鬆開。

  這車上所有捆草的索繩,都和那車前活結相連,韓濤拉開車前活結之後,車上稻草紛紛向下滾落。

  四周圍觀之人,都瞧得為之一愕,心中暗自好笑,忖道:

  “你們江南二俠,如若不是敵手,難道除去這車上的稻草之後,就是敵手了麼?”

  蘋兒卻神色凝重的低聲對君中風道:“這稻草之下,定有古怪。”

  君中鳳道:“你是說,他們在草下埋伏的有人,是麼?”

  蘋兒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下面,一定有古怪。”語聲一頓,高聲說道:

  “兩位所乘之車,可是那韓公子安排的麼?”

  車上稻草已然滾下大部份,仍然不見異征,江南雙俠心中正在不安,蘋兒這一問,韓濤應道:

  “不錯。”

  聲音高昂,似乎借此機會,壯壯自己的膽氣。

  蘋兒高聲說道:“諸位請退後八尺。”

  鐵劍道長、飛鞭手余揚等雖然不知好叫退的用意,但卻都依言後退開了八尺。

  方秀低聲道:“兄弟,不知信兒在這稻草中埋伏的甚麼?”

  話聲甫落,突聞蓬然一聲大震有如燃放爆竹,車底處飛昇出一片銀花,分向四周落去。

  鼻息間,嗅到一股談淡的幽香。

  韓濤怒道:“我還道他在車底埋伏的什麼甲兵鐵騎,原來是一顆爆竹,大約是他準備聞得聲響後,馳來趕援了。

  方秀搖搖頭,道:“那怎麼會采得及呢?唉這孩子,對你還要用手段麼?”

  說剛說完,但聞一陣陣嚏嚏通通之聲,四周強敵,紛紛栽下馬來。

  韓濤怔了怔,道:“迷藥。”

  方秀道:“不錯,一種製造很特殊的迷藥,不但藥力強大,且發作迅辣,這孩子,當真是一位博通古今胸羅玄機的人物,怎麼連迷藥也會製造了。”

  韓濤目光轉動,只見四周強敵,包括君中鳳和蘋兒在內,全都落馬倒地,狀如暈迷。

  心中大奇道:“方兄,咱們亦未服用解藥,怎的不會暈倒呢?”

  方秀笑道,“如若他讓你服用解藥,咱們自然早已知曉這車中之秘了,自然不會叫人生出意外之感了。”

  韓濤道:“不知他用什麼方法,能夠使那爆竹自爆?”

  方秀道:“唉!信兒之能,實是出人意外,如若咱們能夠早把大事付託於他,也許不會有今日一敗塗地的慘局了。”

  韓濤搖搖頭,道:“唉!他雖然胸羅玄機,但他和咱們的想法,卻是大不相同。”

  方秀略一沉吟,道:“慢慢地想法子使他就範。”

  縱身躍下車去,右手伸動,連點了君中鳳,鐵劍道人等的穴道。

  韓濤道:“你點他穴道做什麼?”

  方秀道:“把他們放到車上。”

  韓濤道:“為什麼不把他們一劍殺了,咱們亡命天涯,還要帶著敵人同逃麼?”

  方秀道:“這些人留著很有用處。”

  韓濤道:“什麼用處?”

  方秀道:“可以用他們作要挾,萬一被李寒秋等追上時,也可談談條件……”

  語聲一頓,接道:“兄弟,你是否真的準備亡命天涯?”

  韓濤道:“目下大勢己去,信兒又不肯和咱們同心合力,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暫避敵鋒,徐圖再起。”

  方秀搖搖頭,道:“如若是咱們就此撒手,只怕以後永無再起的機會了。”

  韓濤道:“大哥之意呢?”

  方秀道:“咱們要留下來,以查究竟,如是繼信能一舉間制服群豪,咱們就藉機而起,重整旗鼓。”

  韓濤道:“如是繼信非人之敵呢?” ,

  方秀道:“咱們隱在暗處察看,勢不對,就早些逃走,萬一被他們發覺了,咱們以君中鳳和蘋兒等作人質,也可以和他們談談條件。”

  韓濤略一沉吟,道:“好吧!就依大哥之意,咱們此刻應該如何?”

  方秀道:“上車走,先找一處隱秘之地,把君中鳳等藏起來再說。”

  原來韓繼信思慮周密,不但方秀等早服用了藥物,就是拉車的健馬,也未中毒暈倒。

  韓濤動手幫忙,把那中年僧侶和余揚,一起搬上車去。

  但他心中恨那使亮銀軟鞭的余揚,卻一劍把他殺死。

  方秀一皺眉頭,但卻忍下未出言責怪韓濤。

  方秀揚鞭馳駛,軟聲轆轆地向前奔馳而去。

  這兩人地形熟悉,很快就找到了一處隱身所在。

  方秀停下車來,挾起君中鳳和蘋兒,韓濤抱起了那中年僧侶和鐵劍道長,雙雙躍下車來。

  方秀放下二女,解開轡頭,放起兩匹拉車的健馬,放起一把火,燒了馬車,笑道:

  “兄弟,咱們有這四人為質,說不定還可救了信兒之命。”

  挾著二女,快步向前行去。

  韓濤挾著鐵劍道長和少林僧侶,緊追方秀身後,一面說道:

  “大哥,俞小娟、李寒秋不見了蘋兒和君中鳳,必將盡出人手,追查兩人下落,這附近十里之內,恐怕都不容我們有藏身之處。”

  方秀道:“我也這麼想,所以,咱們要出其意外,就目下情形而言,智謀猶重武功了。”

  韓濤道:“一切要聽憑大哥的安排。”

  方秀不再答話,挾著二女放腿疾奔,一面說道:“那把火吸引了他們注意,卻為咱們留出了逃走的空隙。”

  韓濤緊追方秀,一口氣跑出了四五里路,到了一片亂墳之中。

  方秀停下腳步,四顧了一眼,舉小向亂墳中行去。

  韓濤一皺眉,道:“大哥,這地方夠荒涼,但卻談不上隱秘,我想那俞小娟和李寒秋,也會找到此地。”

  方秀也不答話,行到一座大墳前面,放下二女,推開荒草掩沒中一座石碑,立時現出一個穴道。

  韓濤奇道:“大哥怎知道石碑可以移動?”

  方秀挾起二女,一面向前奔行,一面說道:

  “這是小兄經營的一處藏身之地,連這座大墳也是假的,裡面地方很大,屯有食用之物,如若咱們不想出來,在裡面停上十天半月,也不要緊。”

  韓濤緊追方秀進入穴洞,方秀隨手轉動了墓內機關,石碑逐漸復原。

  方秀晃燃火摺子,燃起了燈火,立時全室通明,這墓中並無棺木,卻有兩座木榻,而且有暗中通風設備,是以室中並無沉悶的感覺。

  方秀放下君中鳳和蘋兒,先點了兩人四肢穴遭,再解開兩人暈穴。

  這時藥力巳過,君中鳳四顧了一眼,道:

  “這是什麼地方?”

  方秀道:“不見天日的古墳。”君中鳳冷冷笑道:“我記得中迷藥的時間,不會太久。”

  方秀淡淡一笑,道:“姑娘還是安份一些,我和韓兄弟,雖是修養極好之人,但此刻處境,也難免心氣浮躁,鬧起來,還是你們女孩子吃虧。”

  蘋兒低聲說道:“他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不要和他們爭辯。”

  目光一掠方秀、韓濤,接道:“兩位把我們囚禁於此,有何用心?”

  方秀冷笑一聲,道:“你這丫頭,吃裡扒外,今日重落我手,應該把你碎屍萬段。”

  蘋兒道:“一個賤丫頭死了打什麼緊,但方爺不要因我氣壞了身子。”

  韓濤也低聲說道:“此時此情,處處要仗憑大哥運籌帷幄,以決勝機,大哥不要因這丫頭生氣。”

  方秀點點頭,望著蘋兒,道:“你目下還有一個贖罪的機會。”

  蘋兒似乎對那方秀瞭解的十分沉刻,微微一笑,道:

  “什麼機會?”

  方秀道:“你據實告訴我,俞小娟等現在何處,有多少人手,在何處決戰?你如一一照實而言,可免一死。”

  蘋兒略一沉吟,笑道:“人手很多,有老有少,只是我很少在江湖走動,那些人我大都不認識。”

  方秀淡淡一笑,道:“蘋兒,你可是想吃些苦頭麼?”一面舉步,逼近蘋兒,接道:“老夫的手段你定然知曉。我不會對人很仁慈。”

  蘋兒道:“我明白,但我說的是句句實言。”

  方秀探手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道,道:“我先刺你幾刀。”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匕首。

  蘋兒神色平靜,毫無懼意。

  韓濤一把抓住方秀,笑道:“大哥,這法子她們不會怕。”

  方秀道:“那要如何?”

  韓濤笑道:“咱們已一敗塗地,能否東山再起,還是很難預料,目下,有兩個年輕美貌少女,咱們為什麼不享受一下。”

  方秀收了匕首,道:“你是說……”

  韓濤道:“我是說咱們一人一個,你是大哥,你先選一個吧!”

  這主意,卻使蘋兒心中大驚不巳,轉望了君中鳳一眼,道:

  “君姑娘,咱們寧叫命不在,也不能使清白的身子玷汙。”

  君中鳳臉上一片冷漠、平靜,似是對那將來臨的風暴,全然不放在心上一般。

  緩緩地回顧蘋兒一眼,道:“如若他們當真的要加暴咱們,那就似乎是用不著再等李寒秋殺他們。”

  方秀、韓濤聽得怔一怔,道:“你說什麼?”

  君中鳳道:“你知道,我是君天奉的女兒麼?”

  方秀道:“知道又怎樣?”

  君中鳳道:“我爹爹傷在李寒秋的劍下,母親氣怒之下,自絕而亡,兄落殘廢,我也受盡了欺凌,這血海深仇……”

  方秀接道:“不錯,仇是血海深仇,但你卻助他和我們為敵。”

  君中鳳道:“他勢力大武功又高,我不是他的敵手,但我又不願別人殺死他。”

  方秀道:“姑娘意思是……”

  君中鳳道:“我要親手殺死他。”

  韓濤道:“所以就幫助他?”

  君中鳳道:“我在監視他,他答應過我三年時限後,任我宰割,我要拿他活祭父母之靈。”

  方秀道:“靠得住麼?”

  君中鳳道:“他是英雄人物,說一不二,我信得過他。”

  方秀道:“就算李寒秋答應,那俞小娟也未必會答應你了。”

  君中鳳道:“李寒秋要死,我要殺他,關俞小娟什麼事?”語聲微微一頓,接道:

  “你們如被李寒秋殺了,還有我替你們報仇,如果你把我們害了,你們一樣要死,但卻無報仇之人了。因為我如死了,李寒秋自然就不履行諾言了。”

  方秀皺起眉頭,沉吟了良久,道:“這個麼……”

  韓濤哈哈大笑,道:“大哥不用聽這丫頭鬼話,她不過故作聳聽之言,以求自保罷了。”

  君中鳳道:“你們要不信,那我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突然閉上又目,不再理會兩人。

  蘋兒轉目望去,只見那君中鳳臉上神情鎮靜,當真是有著全不將生死放在心上的豪氣。

  看罷君中鳳鎮靜的神色,蘋兒極力傚法,也想使自己變得和她一樣。但她卻無法排除心中的煩惱,她知曉方秀和韓濤的為人,真的能做非人之事。

  但見韓濤一舉手,唰的一聲,撕破君中鳳身上衣衫,露出一條雪白的右臂。

  那君中鳳果然沉著得很,衣服被撕破,竟也是全然不放在心上,連眼睛也未睜動一下。

  方秀冷眼旁觀,只瞧得怔了一怔,道:“兄弟住手。”

  韓濤道:“如若咱們是死定了,更應該先享受享受這兩個如花似玉的妞兒……”狂笑一聲,接道:

  “蘋兒給你,兄弟要這位君姑娘。”

  蘋兒偷眼看去,只見韓濤暴青筋,雙目赤紅,似是已為那君中鳳暴現的玉潤肌膚,引誘得失了常態,大跨一步,唰的一聲,又扯下了那君中鳳一片衣服,這一次,扯去了君中鳳身上一半衣服,只見酥胸半露,可見護胸紅兜。

  那君中鳳實有著過人的沉著,仍然眼睛不睜,臉不紅,閉目如故。

  韓濤大笑道:“大哥啊!這丫頭只怕早已和兄弟一樣,春情蕩漾,難以自禁了。”

  雙臂一張,直向君中鳳撲了過去。

  方秀右臂一伸,攔住了韓濤道:“兄弟……”

  那韓濤平時對那方秀十分敬重,不敢稍有違逆,但此刻,慾火攻心,燒得他連怕也忘記了,一揮手,撥開了方秀的右臂。

  接近君中鳳時,一把便抱入懷中,右手一伸,直向君中鳳胸腹探去。

  蘋兒一閉眼睛,暗道:“這位君姑娘果然是沉著得很。”

  只聽一聲慘嚎的大叫,抱住君中鳳的韓濤,如同抱住火爐一般,突然向後退了七八步遠。

  蘋兒睜睛望去,只見韓濤抱著有手,臉上是驚怖之色,心中大感奇怪。

  但聞君中鳳冷冷地說道:“方秀,你如想要韓濤活命,那就快解開我們穴道。”

  方秀臉上微帶茫然,顧不得回答君中鳳之言,卻轉望韓濤說道:

  “兄弟怎麼回事?”

  韓濤餘悸猶存的道:“她的衣服之內有怪物……”

  方秀道:“什麼怪物?”

  韓濤道:“似蛇非蛇,齒利如刀。”

  嗯了一聲,道:“我看看你的手。”

  韓濤伸手一看,方秀為之一震,只見韓濤右手五指個個粗了一倍,手掌手背也都腫了起來。

  方秀道:“這是什麼毒物所傷,怎的會藏在她衣服之內?”

  目光轉到君中鳳的身上,道:“姑娘身上定然是有解藥。”

  君中鳳玉體半呈,淡淡說道:“解藥倒有,你自己拿吧!”

  方秀道:“解藥在何處?”

  君中鳳道:“在紅色兜胸之內。”

  方秀哪裡還敢伸手去拿,長劍一探,挑開了紅色兜胸。口中卻冷冷笑道:

  “姑娘懷內有奇毒之物,但我相信,無法飛出傷人,希望你早些交出解藥,免得皮肉受苦。”

  寒芒過處,紅兜又被方秀長劍挑去了一半。

  鋒利的長劍,劃破了雪白肌膚,數縷鮮血,流在白嫩的肌膚之上。

  蘋兒高聲說道:“方秀你作的惡事,還不夠多……”

  方秀橫行兩步,右手一揮,砰然一個耳光,只打得蘋兒嬌軀翻轉,鮮血從口流了出來。

  君中鳳神情肅然地說道:“蘋姊姊,不用為我擔心,殺了我之後,他們兩個人也無法活得下去。我一個人換他們兩條命,那也算死的值得了。”

  方秀道:“殺了你,我也一樣可以從你身上搜出解藥。”

  君中鳳冷笑一聲,道:“我身上有很多種藥物,大部分都是毒物,你如何能夠分辯?”

  方秀道:“我不會讓人輕易地死去,我要用利劍,斬開你的衣服,瞧瞧你用什麼毒物。”

  只聽蓬然一聲,韓濤已毒性發作,倒摔在地上。

  方秀吃了一驚,道:“兄弟,你……”

  韓濤道:“我怕不行了。”

  方秀凝目望去,只見韓濤的臉上,也泛起了一片紫氣,不禁心頭震駭,暗道:

  “這是什麼惡毒之物,來得如此厲害。”

  君中鳳高聲說道:“再過一刻工夫,他就將毒氣攻心而死。”

  只聽韓濤呻吟著叫道:“大哥,救救我,我難過得很。”

  方秀輕輕嘆息一聲,伸手拍活了君中鳳的穴道,道:“君姑娘快些拿出解藥。”

  君中鳳伸展一下雙臂,緩緩說道:“把蘋姑娘的穴道也解開。”

  方秀怔了一怔,道:“你先拿出解藥,老夫答應放你們一起離開。”

  君中鳳一面整理一下破損的衣衫,一面說道:“你這人說話不可靠,先解了蘋姑娘的穴道再說。”

  方秀道:“如果姑娘不肯交出解藥呢?”

  君中鳳格格一笑,道:“你認為我真的無法對付你們麼?其實,我如想傷害你們,早就要你們的命,只是我不想殺你們,也不願殺你們,我要留著你們等李寒秋替他父母報仇。”

  方秀舉步行近蘋兒,一面伸手解穴,一面說道:“令尊在世之日,和老夫交情甚好。”

  君中鳳道:“不用攀關係,我不是三歲孩子,會被你巧言矇騙……”

  方秀拍活了蘋兒穴道,接道:“你留下李寒秋替令尊、令堂報仇,至少這一點和我志同道合,是麼?”

  君中鳳搖搖頭道:“我要殺李寒秋,也等他殺了你們之後,不過……”

  方秀急急接道:“不過什麼?”

  君中鳳嫣然一笑道:“不過,你們可自我陶醉,李寒秋殺了你們之後,有人殺他,那也算替你們報了仇。聲音一轉,道:

  “蘋姊姊你復元了沒有?”

  蘋兒道:“謝謝姑娘相救,我巳行動自如。”

  君中鳳伸手從懷中取出一粒丹丸,道:“方院主,把你外衣脫下來。”

  方秀脫下外衣,遞了過去。

  君中鳳接下外衣,交出丹丸道:“服用之後,要他坐息一陣,這是對症之藥,很快就可以使他復元了。”

  方秀把丹丸投入韓濤口中,一揮長劍,道:“兩位慢走。”

  那蘋兒早已明白方秀為人,醒來之後,立時撿起了一柄長劍,準備拒敵。

  但見寒芒一閃,雙劍相觸,響起了一片交鳴之聲。

  君中鳳道:“虎無傷人意,人卻有害虎心。閣下是逼我割下你們首級,送給李寒秋嗎?”

  方秀道:“在下並無和姑娘動手之心。”

  君中鳳道:“那你為何攔住我們去路?”

  方秀道:“只要等我韓賢弟醒來之後,兩位再走不遲。”

  君中鳳冷冷說道:“為什麼?”

  蘋兒道:“他怕咱們脫開此地之後,洩露了他們藏身之秘。”

  君中鳳道:“好吧!我們坐在裡面等你。”

  手牽蘋兒,行到墓室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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