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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十二魔令(翠袖玉環)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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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〇

  藍天義本是滿臉怒意,滿含殺機,但一眼看到藍家鳳後,不禁為之一呆。

  江曉峰輕輕咳了一聲,道:“藍教主,看見令嬡了麼?”

  藍天義緩緩向前行了兩步,正待開口,江曉峰卻疾快的向後退了兩步,道:“站住!閣下如再向前行上一步,在下立刻取令嬡之命。”

  藍天義兩道冷厲的目光,投注在藍家鳳臉上,冷冷說道:“你怎麼會被他擒住?”

  藍家鳳黯然一嘆道:“爹爹啊!女兒也想不出解說的理由,他武功太高強,一出手就把女兒給擒住了。”

  她回答的很乾脆,也很意外,藍天義反而聽得怔了一怔,道:“他沒有傷著你麼?”

  一面說話,一面目光轉動,在藍家鳳身上打量。

  藍家鳳淡淡一笑道:“他沒有傷我,只是點了我兩處穴道而已。”

  藍天義冷笑一聲,道:“你好像一點也不畏懼。”

  藍家鳳道:“我很怕,但他要殺我,怕也是一樣要殺我,他如知道留我一條命比殺我有用一些,我不怕他他也一樣不會殺我。”

  藍天義淡淡一笑,道:“孩子,你知道我會救你的是麼?”

  藍家鳳道:“爹爹不救我,豈不是損了你的威名?”

  藍天義冷哼一聲,目光轉到江曉峰的臉上,道:“你留她不殺,定然想和在下談談條件了。”

  江曉峰道:“不錯,藍教主是否準備答允我們條件?”

  藍天義道:“那要看你們提的什麼條件了?”

  江曉峰道:“條件很簡單,閣下撤離少林寺,三個月內,不得再行侵犯。”

  藍天義道:“三月之後呢?”

  江曉峰道:“三月之後,你藍教主可以再帶人手,圍攻少林。”

  藍天義道:“如果老夫不答允呢?”

  江曉峰道:“立時殺死令嬡。”

  藍天義道:“天下武林,都已知我藍天義不講信義,我如答應,你們是否會相信呢?”

  江曉峰道:“不相信!”

  藍天義道:“那麼老夫答允,也是無用了。”

  神算子王修接道:“有用,你藍教主,是一教至尊,當著屬下之面,許下了承諾不算,日後縱然你能夠霸主武林,也將是一個永遠沒有洗除的污點。”

  藍天義雙目中冷芒閃動,瞧了江曉峰一陣,道:“你是否肯信任老夫?”

  江曉峰迴顧了王修一眼,道:“好吧!姑且信你一次。”

  藍天義道:“你如肯信任老夫,那就放了小女。”

  一上步,伸手向藍家鳳抓去。

  江曉峰長劍一揮,橫斬一劍,人卻向後退了兩步,道:“慢著。”

  藍天義道:“你想變卦?”

  江曉峰道:“並非變卦,而是你藍教主還沒有答應。”

  藍天義道:“好!本座答應你,交出藍家鳳以後,天道教中人立刻撤走,三個月內,決不再圍攻少林寺。”

  江曉峰左手一鬆,疾退三步,道:“有勞教主解開令嬡的穴道。”

  藍天義大行一步,左手抓住了藍家鳳,右手一揚,劈出一掌。

  江曉峰感覺一股強猛的掌風,直逼過來,心中忽然一動,忖道:“他對我績怨甚深,這一掌定是他畢生功力所聚,不可硬擋。”

  這念頭快如電光石火一般從胸中閃起,湧來暗勁,已然逼上身來。

  江曉峰就地一滾,翻了兩個跟斗。

  但覺暗勁潛力,排山倒海一般,沖旗過來,江曉峰竟然無法收住翻滾之勢,夜色中又如斷線風箏一般,滾出了十幾丈遠。

  藍天義縱身而起,一把抱住了藍家鳳,道:“咱們走。”

  帶著奇書生吳半風和天道教中人,轉身而去,滿地傷亡,竟然是棄置不理。

  王修一直帶著群僧,布成了羅漢陣,準備迎接藍天義的攻勢,直持藍天義帶人去遠,王修才輕輕嘆息一聲,道:“煩請諸位大師,安置一下傷亡。”

  這時,江曉峰已然左手支地,坐起了身了,口中喃喃自語道:“好厲害的掌力,我如硬擋這一掌,非死於掌下不可。”

  王修奔到江曉峰的身前,伸手抓住了江曉峰的右手,道:“江少俠,傷著沒有?”

  江曉峰站起身子,搖搖頭道:“傷是沒有傷著,不過,在下想不到那藍天義竟然有著如此強渾的掌力。”

  王修關切地道:“你運氣試試看,內腑是否受到了傷害?”

  江曉峰道:“除了翻滾之時,被兩塊山石撞了一下,肋間隱有疼痛之外,別無痛楚之感。”

  王修道:“那就好了,我雖非身擋其沖之人,但卻瞧出了他掌力的兇猛,一擊之勢直如排山倒海一般,大概這一擊,他是全力施為了。你能在這一掌之中,未受到半點傷害,也算是一樁奇蹟了。”

  江曉峰輕輕嘆息一聲,道:“說起來,實在是運氣好,如若晚輩稍存狂傲之心,接他一掌,勢非重傷在他的掌下不可。”

  王修道:“這麼看起來,江湖上還有幾分可救的機運……”仰臉望天,長長吁一口氣,接道:“無論如何奇妙的計算,都不能有絕對把握,常常因一次小變,使全盤計畫作廢。”

  江曉峰道:“老前輩感慨很多?”

  王修道:“咱們苦心設計,想用藥物,激起那些虎猿的瘋狂,以延緩藍天義攻襲少林寺的時間。但藍家鳳的陡然出現,竟然局勢大為改觀。她不但有著秀麗絕倫的外貌,而且還具有著絕世的智慧。實在說起來,我對她也有些莫測高深的感覺了。”

  江曉峰道:“依老前輩看,那藍天義是否會真的撤退呢?”

  王修道:“如若藍家鳳沒有把握,她又為什麼甘冒大險呢?”

  江曉峰道:“藍姑娘的安危呢?”

  王修沉吟了一陣,道:“在下對相人之術,稍有涉獵。看那藍天義雖強自忍耐胸中的氣怒,但殺機深沉,不時流現於眼光之中,似是已對藍家鳳恨到極處……”江曉峰吃了一驚,接道:“這麼說來,那藍姑娘的處境,是十分危險了?”

  王修道:“但那藍家鳳的輕鬆,似是早已胸有成竹,藍天義滿懷殺機,不能發洩出來,必有原因。那原因,就控制在藍家鳳的手中,這是一個結。藍天義一天無法解開這一個結,藍家鳳就不會死。”

  江曉峰啊了一聲,道:“如若那藍天義問出內情,藍家鳳必遭殺害了。”

  王修笑道:“他們父女之間,正在鬥智。藍家鳳志在保命,必然會更為小心一些,也想的更周密一些。照在下的看法,藍家鳳縱然無法勝得藍天義,也必可脫出藍天義的掌握。”

  江曉峰道:“但願老前輩推斷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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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一

  王修四顧了一眼,道:“咱們回去吧!”

  江曉峰望著藍家鳳消失的方向,黯然一嘆,才緩緩轉身向寺中行去。

  王修招呼了少林群僧一聲,道:“江大俠,咱們可以走了。”

  江曉峰怔了一怔,道:“走那裡?”

  王修低聲說道:“武當山,咱們在少林寺再住二天,等你學會了那一套大悲杖法,咱們就帶著青萍子一起去。”

  江曉峰道:“那套大悲杖法,晚輩好像是已經有些印象了。”

  王修呆了一呆,道:“你已經會了?”

  江曉峰搖搖頭,道:“不是會,只是隱隱約約的記得。”

  王修道:“全套的杖法。”

  江曉鋒點點頭道:“我只是隱隱約約的記得,自然中間有很多變化,還未能完全瞭然。”

  兩人並肩而過,進了少林寺中,王修沉吟良久,才緩緩說道:“這麼看起來,咱們只要再有二天的時間,你就可以把那套大悲杖法完全學會了。”

  江曉峰道:“如若那宏光大師,仍然講解的十分細心,在下相信,兩天之內,縱然不能完全學會,但也差不多了。”

  王修道:“如若兩天之內,藍天義還不肯攻打少林寺,大概就會遵守三個月的信諾了,咱們現在決定第三天午時動身如何?”

  江曉峰點點頭,道:“好!就此一言為定。”

  王修道:“你回到藏經閣,希望拋棄一切雜念,全心全意的學那套大悲杖法,其他的事,都由我來安排。第三天中午時分,我在外面等你。”

  江曉峰道:“老前輩有一事奉懇。”

  王修笑道:“可是關於那藍家鳳的事?”

  江曉峰臉上一熱,道:“不錯,希望老前望打聽一下藍家鳳的安危。”

  王修道:“好!我盡力而為,你安心去學那大悲杖法吧。”

  兩人停下說話,加快腳步,行到藏經閣。

  四個中年僧侶,並肩橫立,攔住了兩人去路。

  少林寺中,似是都已對王修十分熟識,齊齊合掌一禮,道:“王施主。”

  王修還了一禮,道:“掌門方丈在麼?”語聲甫落,閣門大開,宏光大師出現在門口,道:“兩位請進吧!”

  四僧閃開去路,只見王修和江曉峰步入閣中。

  王修目光轉動,天音、天禪,手中各執著一柄戒刀,但卻作杖法練習,全神貫注,竟不知有人進入閣中。當下一抱拳,道:“在下已使藍天義暫時退去,大師可安心傳授他們杖法。如有事故,在下自然會通知大師的。”言罷,抱拳一禮,退出了藏經閣。

  宏光大師也不挽留,掩上閣門,低聲對江曉峰道:“江少俠還記得幾招?”

  江曉峰道:“記得不夠詳盡……”宏光大師接道:“這本來是一門極為繁重的武功,你能記住一二招,那已算才氣過人了。”

  江曉峰微微一笑,也不辯駁。

  宏光大師立時開始傳授。

  §第三十五章 雙探古洞

  兩日時間,匆匆而過。

  江曉峰第一天,已然把全套杖法學會,但他不願太鋒芒,仍然跟著練習。

  第三天午時,王修依約而至。

  宏光大師早已得王修說明,也未挽留江曉峰,合掌送出藏經閣,就未再送。

  原來,天禪和天音大師,練習那大悲杖法,正值緊要關頭,不能有所失誤。

  江曉峰急行兩步,道:“老前輩……”王修接道:“咱們走吧……”放步向外行去,一面低聲說道:“藍天義全軍撤走,藍家鳳受著極為嚴密的保護,她似很重要,大約不會被害。”

  江曉峰道:“這麼看起來,那藍天義還是個很講信約的人了。”

  王修搖搖頭,道:“不是藍天義很講信約,而是那位藍姑娘的手法,迫的藍天義非要撤走不可。”

  江曉峰道:“老前輩說的如此武斷,定然是推算有據,但不知那位藍姑娘用的什麼手法。”

  王修搖搖頭,道:“這個,在下不知道。不過,那定然是一樁十分重大的事了。”

  江曉峰沉思了片刻,道:“照老前輩的看法,藍姑娘是決無危險了。”

  王修道:“也許那是藍夫人留給女兒自保的謀略。如若她沒有留下保護女兒的謀略,我想她不會放心的死去。”

  江曉峰不再多言,但神情之間,卻仍有著很深的憂慮之色。

  王修微微一笑,道:“江少俠儘管放心,在下願作保證,如若藍家鳳有了什麼意外不幸,在下就斷舌斷手……”江曉峰急急接道:“老前輩言重了。”

  談話之間,人已行出少林寺。

  只見一個身著黑衣的中年人,站在寺外,正自凝目沉思。

  王修道:“江少俠能認出他是誰麼?”

  江曉峰仔細看去,只覺那人有些面善,但一時想不起來,直待瞧到他左手斷指,心中才恍然大悟,道:“青萍子。”

  王修道:“正是青萍道長,在下勸他改裝易容,以掩耳目。強大敵勢,滿佈江湖,咱們不得不小心一些。何況,穿著道袍,在江湖上行走,確亦有著很多不便之處。”

  青萍子回目一顧兩人,道:“王兄說服了兄弟換箸俗裝,但貧道已立下誓願,如若不能光復武當門戶,我這一生就不再重穿道裝。”

  江曉峰道:“道長有此心願,在下極感佩服。在下願盡我之力,助道長一臂之力。”

  青萍子道:“武當門戶光復,借重大力之處正多,貧道這裡先行謝過了。”言罷,合掌一禮。

  王修微征一笑,道:“道兄,有道是裝龍像龍,裝虎像虎,道兄既然改了俗裝,這口氣之閒,就不能再自稱貧道了。”

  青萍子道:“王兄說的是……貧道……”急急改口接道:“在下以後記著就是。”

  王修道:“咱們該動身了,前面也許還有人在等咱們。”

  江曉峰道:“什麼人?”

  王修道:“到時間,兩位就知道了。”

  當先向前行去。

  江曉峰、青萍子等魚貫追在身後,行約數里,到了一株大松樹下。

  王修停下腳步,回顧一眼,道:“兩位來了麼?”

  但聞樹上枝葉密茂之處,有人應道:“我們來了很久啦。”

  只見人影閃動,兩個身著青布衣褲的少女,由樹上躍落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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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3 02:31:31 |只看該作者
二六二

  江曉峰抬頭看去,只見兩個少女青布包頭,身佩寶劍,正是六燕、七燕,不禁一怔道:“是兩位姑娘……”他叫出了兩位姑娘,卻又想不出下面該說些什麼,一時接不上話。

  王修微微一笑,接道:“藍姑娘解了兩位姑娘身上的禁制,使她們神智盡復,已經有了辨別是非之能。而且藍姑娘早已在六燕姑娘身上留書,勸他們改邪歸正。兩位燕姑娘,閱過留書之後,回想過去的經歷,有如經歷了一場惡夢,因此,決心和我等合作。不過,兩位姑娘有一條件。”

  江曉峰道:“什麼條件?”

  王修道:“兩位燕姑娘懷念故舊,想到了另外五位姊姊們身受之苦,要我們幫她們救助五位姊姊脫險。”

  江曉峰道:“那是當然,咱們是義不容辭。”

  六燕、七燕,齊齊欠身作禮道:“多謝江少俠。”

  江曉峰急急還禮,道:“兩位姑娘不用多禮,在下當全力以赴。不過,兩位叛離天道教後,只怕藍天義已生警惕之心,你們那五位姊姊,不知可會受到傷害?”

  六燕道:“所以,我們兩人要改扮形貌,只要能不讓藍天義知曉我們姊妹生死,不讓天道教中人知道我們的身份,那就可以了。”

  江曉峰道:“對!兩位姑娘著改扮一下,那就天衣無縫了。”

  王修道:“我已為兩位帶來衣服,兩位挽起頭髮,改扮成兩個男童,說話時小心一些,那就可保天衣無縫了。”說完,取出衣服,交與二女。

  二女接過衣服,轉身行入道旁草叢之中。

  江曉峰道:“王老前輩早已準備好了。”

  王修笑道:“我說服了她們之後,就給了她們一些盤纏,要她們二位在此會晤,來不來任由她們作主,如是她們不來,咱們就不等她們了。”

  江曉峰道:“她們應該回家躲起來,以少女之身,混在江湖中,總是不好。”

  王修道:“她們都是藍天義偷竊而來,根本不知自己的身世,父母何人?”

  江曉峰道:“藍天義連不解人事的幼童,也不肯放過,當真是罪大惡極了。”

  王修道:“唉!十幾年前,他已經有了準備,不擇手段的找了一些資質很好的嬰兒,把他們收集在一起,十二劍童、十二飛龍童女,再加七燕姊妹,都是這樣偷盜而來的才慧嬰兒。”

  江曉峰道:“藍天義偷了人家的兒女,不知他如何對付那些嬰兒的父母?”

  王修道:“這個,在下也無法斷言,不過,那些身受失子之痛的父母,所受的折磨痛苦,實非常人所承受的了。”

  這時,六燕、七燕,已然更過衣服,由草叢中行了出來。

  王修不願觸及二女的傷疼,急急說道:“咱們要上路了。”

  幾人立刻就道,向武當山上趕去。

  兩位燕姑娘,年紀雖不大,但她們學的武功,根基十分紮實,腳程上並不輸於王修和青萍道長。

  五個人不分日夜,兼程趕路,除了進食飲水之外,大都用打坐調息,恢復體能。

  兩位燕姑娘,神智清明之後,也恢復了女人特有的文靜,一路上甚少說話。

  一路無阻,這日,天色到黃昏時分,已到了武當山下。

  王修抬頭瞧了那半沒在晚霞雲氣中的山峰,道:“青萍兄,貴派歸入天道教後,三元觀中是否還留的有道侶?”

  青萍子道:“當時,我們談好了歸入天道教的條件是,武當山仍歸我武當派所有,留下了部分弟子守護,天道教中人不能侵犯,但那藍天義是否會遵守約言,那就很難說了。”

  王修道:“青萍兄是否要先行到三元觀中瞧瞧情形呢?”

  青萍子沉吟了一陣,道:“王兄對此,有何高見呢。”

  王修道:“以在下之見,咱們的行蹤,愈是隱秘愈好……”語聲一頓,接道:“在下想到,貴派留在山中的弟子,必然是貴派中極為傑出的人才,但藍天義的手段,非同小可,叫人防不勝防,因此,三元觀中,也許早已有了他的耳目,我們陡然在武當山三元觀中出現一事,十分重大,如若那三元觀中,潛有著藍天義的耳目,必然會以最快的方法,報於藍天義知道。”

  青萍子沉吟了片刻,道:“王兄顧慮甚是,在下雖有回觀一看的用心,那也只好暫時按下了。”

  王修道:“青萍兄能顧及大局,那是最好。去那密洞之路,不知是否要經過三元觀才能到達?”

  青萍子搖搖頭,道:“那密洞之事,本派中極少人知曉,而且僻處後山,但如不經三元觀,那就要爬過一段險坡和一道深谷。”

  王修道:“青萍兄路徑熟悉,想想看,那段險坡,人是否能夠越渡?”

  青萍子道:“就在下的武功而言,必需要借重外物,始能越渡。”

  王修道:“那就成了。趁天色還未全黑,咱們借月光越渡深谷和峭壁。”

  青萍子道:“在下帶路。”

  他自幼生長在三元觀,山前山後的形勢,知悉甚詳,帶著幾人繞過到後山。這是一段很艱苦的行程,越山登嶺,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到後山。

  這時,天色已近二更,半輪明月,已然高高昇起。

  青萍子指著前面一座高峰,道:“要越過那座山峰,但峰前百丈左右處,有一道深谷,要先越過這深谷,才能到達峰前。”

  王修道:“咱們就在此地休息一下,然後設法越渡深谷。”

  五人盤膝坐息約一個更次,恢復了大部分體能,起身行近谷邊。

  低頭看去,但見谷中一片陰暗,月光下雲氣沉沉,瞧不出谷中形勢。

  青萍子道:“谷間石壁光滑,手足難留,必須要借繩索之物。”

  王修道:“在下早已想到,兩位燕姑娘的衣服,撕成布條,可以結成一條長索。”

  青萍子道:“好!在下先下。”

  王修結成布索,青萍子先行下入谷中,緊接著二燕姊妹,江曉峰等相繼而下。

  越過深谷,攀過絕峰,饒是幾人都有著深厚的功力,也都累的不住喘氣。

  這座山峰,高插雲霄,為環繞三元觀附近的最高的一座山峰。

  登峰下望,隱隱可見三元觀中的燈火。

  青萍子望著峰下的三元觀,默然良久,唏噓一嘆,道:“那密洞就在這山峰之後,不過,貧道從未從後山走過,夜暗之間,找起來,只怕不太容易。”

  王修道:“咱們在峰下休息一陣,天亮之後,再找不遲。”

  青萍子說道:“觀中燈火依舊,似是沒有多大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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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三

  江曉峰低聲說道:“咱們去找密洞,瞭然內情之後,在下願奉陪道長到三元觀中一行。”

  青萍子道:“唉!這要聽王兄的意見了,回觀一行,如果有害大局,那也不必了。”

  王修道:“到時間,在下想個法子,使二位進入三元觀中一行,亦可不露馬腳。”

  江曉峰、青萍子,都知曉他的能耐,出口之言,必然胸有成竹。

  青萍子回顧了王修和江曉峰一眼,道:“多謝兩位了。”

  江曉峰取出身上藏圖,道:“原物還故主,這幅圖也許對你記憶上有些幫助。”

  青萍子接過絹圖,瞧了一陣,道:“我在前面帶路。”大步向前行去。

  江曉峰迴顧了王修一眼,緊追在青萍子身後而行,王修帶著二燕走在後面,一面行路,一面低聲說道:“兩位姑娘可要休息一下?”

  六燕搖頭道:“我們並不覺得很累。”

  王修心中暗道:“這一路日夜兼程,越谷登峰,縱然是武功很高的人,也難免有睏乏之感,這兩位丫頭,竟是全無倦意,藍天義訓練這一批童男童女,倒是費了一番心血。”

  只聽七燕低聲說道:“六姊,咱們想的事情,是不是要告訴王老前輩?”

  六燕道:“不用太急嘛,咱們想的並不具體,只不過是想到而已。等王老前輩有空時,再告訴他也不遲。”

  王修道:“山高路險,月色朦朧,兩位要小心一些了。”

  這時,青萍子卻突然停下了腳步,流目四顧。

  顯然,他正在用心分辨方位。

  良久之後,忽聽青萍子自言自語的說道:“應該是這裡啊!”

  王修低聲道:“青萍兄,可是山形有了改變?”

  青萍子搖搖頭,道:“那地方本來難找,這條路,我又從未走過。諸位在此稍候,讓貧道先四下勘查一下。”

  江曉峰道:“在下奉陪。”

  青萍子微微一笑,道:“江少俠最好保留一份體能,說不定咱們要遇到麻煩。”

  江曉峰啊一聲,不再多言。

  青萍子飛身而出,奔向東北。

  王修低聲說道:“青萍子可能有了什麼警覺,咱們先躲起來。”

  四人就原地隱起身子。

  幾人等了一刻工夫,青萍子手持長劍而回。

  王修由一塊大石後,閃身而出,道:“道兄,遇上了麻煩麼?”

  青萍子道:“遇上了兩個巡山弟子。”

  王修道:“是不是武當門下的人?”

  青萍子道:“不錯,是武當門下弟子。”

  王修道:“道長放走了他們。”

  青萍子搖搖頭,道:“沒有,為了大局,貧道殺了他們。”

  王修道:“過去貴觀中是否常有巡邏之人來此?”

  青萍子道:“很少有人來此。”語聲一頓,接道:“我已找出那地方了,咱們快些去。”話落口,人已轉身向前奔去。

  王修江曉峰魚貫相隨,越過一條小溪,穿過一道狹谷,到了一座怪石嶙峋的山壁之下。

  青萍子輕輕咳了一聲,道:“到了。”

  江曉峰四顧了一眼,只見怪石突起,有如條條石柱,分佈四圍,瞧不出一點可疑之處。不待出口詢問,王修已搶先說道:“道長如何處理那兩具屍體。”

  青萍子苦笑一下,道:“我已把兩具屍體掩藏了起來,唉!他們都是我師侄,但他們做夢也未想到殺死他們的,竟是他們平日十分敬重的四師叔。”

  王修正容說道:“紛亂武林,殺機瀰漫,為了大義,不拘小節。他們突然到此,或是別有所圖,道長不用為此不安。”

  青萍子道:“王兄說的是,如若我在別的地方遇上了他們,也許不會對他們下此毒手……”長長吁一口氣,接道:“走!咱們先到那洞中瞧瞧,希望它沒有變化才好。”

  帶幾人穿過嶙峋怪石,又攀登十餘丈峭壁,才到了一座僅可容一人爬行而入的洞口前面。

  青萍子四下一顧,道:“就是這裡。”屈了雙膝,當先爬行而入。

  江曉峰皺皺眉道,暗道:這是什麼地方?……

  心中念頭轉動時,六燕,七燕已然緊隨在青萍子身後,爬行入洞。

  王修微微一笑,緊隨二女入洞。

  江曉峰也只好屈下雙膝,爬入洞中。

  洞中本已黑暗,夜晚間,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但江曉峰的感覺之中,覺出這深入山腹的石洞,愈來愈是高大。

  果然,耳際間響起了青萍子的聲音,道:“諸位可以站起來了。”

  但見火光一閃,王修晃燃了一個火摺子。

  火光下洞中情形,清晰可見。幾人停身之處,已然高可逾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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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四

  但奇怪的是,這座山洞,已到了盡處,除了入口之處外,三面都是石壁。

  青萍子行到一處壁角,用手一推道:“在下留此,替諸位守衛,諸位可以進去了。”

  江曉峰抬頭看去,只見青萍子手推之處,開了一扇門戶。

  敢情這石洞之中,還有暗門。

  江曉峰道:“道長為什麼不進去呢?”

  青萍子道:“因為,這座石門之上,留有我們上二代掌門人的旨諭,凡我武當門下弟子,都不得入內。”

  江曉峰行近石門望去,果見石面上刻著:武當弟子,不得擅入。

  下面的署名,已然破損,江曉峰只能瞧到“上人”兩個字,已然瞧不出上面寫的什麼?

  只聽王修說道:“青萍兄,這留字,只限制武當門下弟子,在下有些不明白了。”

  青萍子道:“因為其他之人,很難到此,咱們爬越的後山,在過去本門曾派有十二個弟子守護。當我們決定投入天道教時,才把那一道關卡撤去,否則,咱們也不能輕易到此了。”

  王修道:“這後山一道關卡,專是為了防守這座秘洞麼?”

  青萍子搖搖頭,道:“就我所知,這座密洞本門之中,除我之外,還無別人知道,在後山上設下防守,是防止宵小進入武當山禁區之用。”

  王修道:“道長進過這扇石門麼?”

  青萍子搖搖頭,道:“沒有,我們武當門中,戒規之嚴,不在少林寺門規之下。這石門之上,既有我們上兩代掌門人留下的旨諭,貧道當然不敢輕入了。”

  王修略一沉吟,道:“江少俠,請在此稍候,在下先進去瞧瞧。”

  這時,王修手中的火摺子,一閃而熄。

  洞中,又恢復了黑暗,但聽得青萍子的聲音,傳入了耳際,道:“王兄,這洞中可能有著潛伏的凶險。”

  王修道:“我知道,所以,我要一個人先進去瞧瞧。武當派崛起江湖,風頭極健,一度有壓倒少林派的聲勢。後來,雖然稍有不振,但和少林一直並稱。百年來,江湖上的正義,均賴貴派和少林派在維持。前兩代貴派中人,突然間又出了兩位傑出的掌門人,又使武當聲勢一振,那人似乎叫指塵上人。”

  青萍子道:“不錯,王兄對我們武當派的事,倒是清楚的很。”

  王修笑道:“兄弟這神算子的稱呼,也不能讓人白叫啊!江湖上各大門派中事,我王某雖然不敢說全部知道,但大部份我都知道一些。”語聲一頓,接道:“貴派指塵上人,才絕一代,奇怪的是,他在江湖上出現不足二十年,忽然失蹤不見,很久之後,才傳出他物化的消息。適才兄弟看到這石門上的留名,大約是指塵上人了。”

  青萍子道:“不錯,本門中對他老人家,極為尊重,所以,對他的留諭,不敢稍有違犯。”

  王修輕輕咳了一聲道:“這就是啦,在下進了此門,快則半個時辰,至遲兩個時辰,必有消息傳出來。如是我在兩個時辰之後,不見復出,諸位最好也不用再行涉險進去查看了。”

  江曉峰道:“慢著。在下和老前輩一起進去,萬一遇上了什麼危險,也好有個照應。”

  青萍子道:“石洞有凶險,雖是在下的猜測之詞,但並非全無可能。王兄一人進洞,萬一遇上變故確然應付不易,有江少俠同行,合力拒敵,自然好多了。”

  王修道:“好!江少俠請走在後面,在下開路。”側身行入洞中。

  江曉峰緊隨王修身後而入。

  行不過三尺,就嗅到一股古怪的氣味。

  江曉峰道:“老前輩,這是什麼氣味?”

  王修道:“這座山洞不通風,似乎是一股腐黴的味道。”語聲一頓,道:“我身上還有三枚火摺了,估算一枚燃燒的時間,大約一盞茶時光,咱們要省一點用。”

  江曉峰凝目望去,只見一片幽暗,目光所見,不過三尺左右。

  但聞王修接道:“江少俠,這座石洞之中,如若有什麼隱密,也和那指塵上人有關……”江曉峰道:“老前輩何以會有此感覺呢?”

  王修道:“那指塵上人是一位了不起的人,他突然失蹤,幾年後才傳出他物化的消息,但江湖上從未發現過他有什麼遺物,在下為此花了很多工夫,一直未找出一點蛛絲馬跡。剛才由青萍子口中證實那是指塵上人的遺筆,因此,在下想到,這密洞定然和指塵上人有關。”

  江曉峰道:“原來如此。”

  王修道:“如若我的推斷不錯,咱們此番必然有很豐富的收穫。”

  一面說話,一面又向前行去。

  又探入兩丈左右,到了一處岔道所在,但聞輕微的叮叮之聲,傳入耳際。

  江曉峰道:“老前輩,這是什麼聲音?”

  王修傾耳聽了一陣,道:“似是水聲。”

  伸手燃晃了一個火摺子。

  凝目看去,只見面前兩條岔道,一條轉向右側,一條轉向左側。

  叮叮水聲,從右面岔道之中傳來。

  王修回顧了江曉峰一眼,道:“江少俠,咱們應該從哪一條路走?”

  江曉峰答道:“這個晚輩沒有經驗,要老前輩決定了。”

  王修道:“咱們先到左面瞧瞧。”

  突然以極快的速度,向前行去。

  他手中高舉著火把子,景物清晰可見,是以奔行極快。

  左面岔道,深約四丈,已到盡處,但見石壁攔阻,已無頭路。

  王修一手舉著火把子,一手在石壁之上敲打,直待一個火把子燒完,仍未聽出有什麼可疑之處,不禁輕聲一嘆,道:“到右面看看去。這位老前輩,果然是一位高手。”轉身向來路奔去。

  江曉峰追在王修身後,心中暗道:大約他自覺選錯了方向,心中有些難過,我心裡雖然疑問重重,但此刻是問非其時了。

  兩人轉入右邊岔道,兩丈之後,突感腳上一涼。敢情石道之中,竟有積水。

  王修苦笑一下,道:“如若有人在水中下了毒,不論何等聰明的人,也無法逃過中毒之危。”

  江曉峰怔了一怔,道:“你是說指塵上人?”

  王修不理江曉峰的問說,人也停下腳步,停了一會,道:“唉!不用擔心了,這水是活水,就算在水中下的有毒,經長年累月的排泄,在水中也不會留存了。”舉步向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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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五

  但覺水勢愈來愈深,過膝及腹,不大工夫,水已及胸。

  王修右手舉著油布包好的火摺子,右手一晃,又燃了一枚火摺子。

  抬頭看去,只見停身處的石道,寬約三尺,愈往裡面,石道愈寬,目力所及處,石道已寬過丈五,水波蕩漾,水色碧綠,似是越往裡面走,水勢愈深。這時,那叮叮之聲,更加清晰,似乎是山腹中有一道細小的山泉,但因年月過久,積成了這一道深水。

  王修打量過水道形勢,說道:“這水道有一處排出的地方,所以,雖然年代久遠,它一直保持著一定的水量。”

  江曉峰道:“造物神奇,不可思議。如是這重山堅壁之中,沒有一種排水所在,這座石洞,早已到處積水,青萍子也不會帶咱們來此了。”

  王修道:“江少俠,認為這石道中積水,完全是天然形成的麼?”

  江曉峰道:“難道會有人在山腹之中,鑿出一條水道來,把水引入石道中積存起來?”

  王修道:“不錯,只是他選擇了一個天然地形。如若這石道中的積水,出於天然景象,那麼該有千萬年了,縱有小泉,亦已被水沖破,豈會是此刻這等形勢。”

  江曉峰道:“照老前輩說法,是有人故意引水至此了,那麼他的用心何在呢?”

  王修道:“阻止人進去,見此積水,大部份人,都會望而止步,退出石洞了。”

  江曉峰道:“他阻止旁人進去,是有原因了。”

  王修道:“我們先確定這石道中的積水,是人工引來,再推想他的用心,是阻止旁人進入,就可得出一個結論:這石道盡處,定然藏著一樁隱密,不欲旁人瞧到、取得。”

  江曉峰點點頭,道:“老前輩推斷有理。”

  王修道:“目下,只有一個困難了,這石道中水有多深,此刻水已過胸,如若咱們再向裡面走,水勢可能更深。那安排這積水的人,真如存心斷絕別人進入,他盡可毀去水道後面存放的隱密,但他不作此想,卻又費盡心機,佈置了這樣一座水道來阻人進入,算起他的用心,並非是絕對不准人發覺那樁隱密。”

  江曉峰道:“老前輩言外之意,那是說咱們再往前走。也不會遇上危險。”

  王修道:“他希望晚一代武林人物中,能有人瞭解他的用心,但能夠瞭解的人,卻不一定是精通水性的人啊!這一點,他應該想到才是。”他手中高舉著火摺子,清晰的可見他臉上一片虔誠的表情。幾句話似祈禱,又似自慰。

  江曉峰輕咳了一聲,道:“老前輩精通水性麼?”

  王修搖搖頭,道:“完全不會,江少俠又如何?”

  江曉峰道:“晚輩也不會游泳,不過這石道中水勢不大,咱們就算不會游泳,也不致於會被淹死此中。”

  王修沉吟了一陣,道:“如若這是他有意的佈置,只怕不會如此簡單。”

  這時,手中的火摺子又已燃完,火光一閃而熄。就在那火光熄去剎那間,江曉峰隱隱瞧出,王修的雙目中閃起一道神采,似乎是他突然之間悟出了什麼。

  但聞王修的聲音傳入耳際,道:“江少俠,你站著別動。”

  江曉峰運足目力望去,只見王修身子停在原地,但卻不停的搖動。

  這洞中雖然黑暗,但江曉峰目力過人,兩人相距又近,江曉峰全神貫注,仍然可見那王修的舉動。

  初見王修的舉動,心中甚覺奇怪。但江曉峰究竟是聰明之人,略一沉思,已想出原因。王修是一腳著地,一腳在四下探索。

  只見王修身子向前移動了一步,水又深了一些,積水已然過胸及肩。

  片刻之後,王修又向前行了一步。

  水勢已然深及脖子,王修如若再往前走,必將被水淹沒。

  江曉峰心中大急,說道:“老前輩小心一些,不要涉險。”

  但王修卻似是充滿了信心,不理會江曉峰的勸告,仍然向前探索。

  只見積水已及唇間,王修為了避開水勢,不得不仰起頭來。

  突然王修發出喜悅的聲音,道:“這就對了,這就對了。”身子陡然間高出許多,積水也忽然間落及胸下。

  江曉峰道:“老前輩找到了什麼?”

  王修道:“接腳的石墩!這就證明了我的想法,這水道之中,除了積水之外,還有著別的佈置,就算精通水性的人,如若他的智慧不夠,冒冒失失的闖過去,亦必為水中的機關佈置所傷。”語聲突轉嚴肅,接道:“江少俠,你能看清楚我停身的位置麼?”

  江曉峰道:“看得清楚。”

  王修道:“那很好,記著我落腳的位置。這石墩足足有半尺見方,應該是不難找到。”話聲甫落,身子陡然由水中飛起。

  江曉峰看他躍飛的方向,並非是奔向正前方,而是斜向右面飛去。他心中已默記了停身的方位,生恐忘去,立時雙足用力,飛身而起,落在王修適才停身之處。

  果然,落足處有一塊半尺見方的石墩。轉眼看去,只見王修停在石墩前面五尺左右之處,那距離早已超過一個人跨步而行的能耐,奇怪的是,那王修怎能掌握的如此準確,一躍之間,正好落在那落足石墩之處。正待發問,王修已搶先說道:“這段距離稍遠,江少俠看待清楚麼?”

  江曉峰道:“處久了黑暗,眼力似是已能適應,晚輩可以分辨出老前輩的停身所在。”

  王修道:“那很好,你記清楚我的位置,不能有一點差錯,我已證實很多推想,如是失足出錯,很可能觸發這水底的機關。”

  江曉峰奇道:“老前輩可知這水底之中,有著什麼樣之機關佈置?”

  王修搖搖頭,道:“這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斷言水底之中一定有,而且那機關十分惡毒,人如觸及,十九必死。”

  江曉峰啊了一聲,未再多問,暗中提氣準備,心中暗算那王修停身的位置,只待王修飛身躍起時,自己立時跟踵落下。

  那知王修竟然站在原地,良久之後,仍然不動。

  江曉峰忍了又忍,最後仍是忍不住,叫道:“老前輩……”王修如夢初醒般啊了一聲,接道:“我想到了很多事,也許我們會在這水道之內,找出和藍天義有關的隱密。”

  江曉峰怔了一怔,道:“和藍天義有關的隱密?”

  王修道:“不錯,如是咱們的運氣好,也許咱們會找您一舉間消除江湖紛爭的方法。”

  江曉峰愈聽愈奇,心中更是不解,正待再問,王修已接口說道:“這只是我的想法,目前還沒有法子證實。此時,咱們正處於危險之境,必得集中心神,才可越渡險境。”話落口,人已飛身而起,斜向前面飛出。

  江曉峰只好集中心神,飛身而起,落向王修方位。

  在王修引道之下,兩人連越過十二個石墩,已到水道盡處。

  王修晃燃了最後一個火摺子,幽暗的石洞,頓然大亮。

  凝目望去,只見水緣之上,一座平整的石台,端坐一個身著道袍的黑髯道人。

  那道人身前,有一座石案,兩側各有著一座石鼎。

  江曉峰驟見有人盤坐,不禁一怔,失聲道:“原來這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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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六

  王修縱而起,躍落在石台之上,凝目望去,只見那道人面目枯幹,只見人形,顯然早已死去。當了應道:“只是一具枯屍。”

  江曉峰隨後躍落石台,兩人身上衣服都已濕透,水珠點點,滴落在石台之上。

  王修舉起火摺子,迅快的打量了一下四面的形勢,默記心中,才轉向石鼎之中望去。

  江曉峰行到那具枯屍前面,仔細端詳了一陣,道:“他似是死了很久,何以肉屍竟然不化,而且看上去也未腐爛。”

  王修接道:“道理在這石鼎中了。他在坐化之前,在這石鼎之內,燃起了一些逐蟲保屍的藥物,放入泉水,使猛獸穿山甲等不能進入這石道之內。那藥物慢慢的燃燒,屍體慢慢的乾枯,他早已算好了藥物的份量,這藥物燒完,他的屍體,也正好枯幹硬化。”

  江曉峰道:“老前輩的見識,的是叫人欽敬,如是叫在下來想,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原因何在。”

  王修道:“這最後的一枚火摺子,還可燃燒片刻時光,咱們要在這極短的時間內,找出這石台的隱密。”

  這突出的石岩,長不過八尺,寬不足一丈,四面都是石壁,除了那具枯屍之外,只有一張石板作成的供台,和兩座石鼎,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之物了,景物簡單,一目瞭然。

  但兩人仍然仔細的瞧了一遍。

  剛剛看完石台上的景物,火摺子也同時燃完熄去。

  石洞中,又恢復了黑暗。

  江曉峰輕輕咳了一聲,道:“老前輩,在下未發現什麼可疑事物。”

  王修似正在運用思考,並未接言。

  江曉峰不聞王修回答,接口說道:“老前輩,也許那石壁間有什麼機關,像咱們進入這石洞的暗門一樣,不妨在石壁上找找看。”

  王修恍如未聞,又未接口。

  江曉峰心中暗道:“這人怎麼了,就算我說的不對,他也該回答我一句話。”

  但聞王修自言自語的說道:“他要留下自己完整的軀體,難道那些隱密,和他的屍體有關不成?”

  江曉峰心中一動,暗道:原來他正在用心思索,倒是錯怪他了。

  只聽王修長長吁一口氣,道:“江少俠……”江曉峰道:“老前輩有何吩咐?”

  王修道:“你是否瞧到了什麼易燃之物?”

  江曉峰道:“這石河之中,空徒四壁,除了石鼎、石案之外,再無其他之物了。”

  王修道:“唉!我該想到的。”

  江曉峰道:“想到什麼?”

  王修道:“多帶些火摺子來,這石洞中的確太黑暗,縱是目力好的人,也無法瞧到微小的事物。”

  江曉峰道:“那有什麼微小事物?”

  王修不再答話,伸手在兩座石鼎中摸索了一陣,又在石板上下找了半天,道:“定然和他屍體有關了。”

  江曉峰聽得大不明白,道:“老前輩,你說什麼和這具屍體有關?”

  王修道:“這石洞中的隱密,他用心保留下自己的屍體,自然有用的了。”

  江曉峰道:“這具屍體是什麼人?”

  王修道:“武林中一代奇傑,指塵上人。”

  江曉峰道:“老前輩之意,可是說,指塵上人的屍體,和這石洞中的隱密有關?”

  王修道:“不錯。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費盡心機,留下他的屍體了。”

  江曉峰道:“晚輩想不明白,一具屍體上,能夠留下些什麼?……”忽然想到君不語要刺字在股,要他尋找屍體的事,急急改口說道:“對了,也許是他在身上刺的有字。”

  王修道:“任何人,仔細的搜過了石鼎、石案之後,就不會再相信這石洞中留有什麼隱密了,必會掉頭而去。老前輩啊!你的武功固然使人敬慕,這絕世的才慧,更使人五體投地,幸而我王修還未被你騙過。”

  他似是自言自語,說的有洋洋得意之色。

  江曉峰輕輕咳了一聲,道:“老前輩,可惜咱們沒有了火摺子,這等黑暗之境,一縱然是目力最好的人,也無法瞧得出屍體身上的字跡。”

  王修道:“不錯,在下亦正在思索應該如何處置此事。”

  江曉峰道:“照晚輩的看法,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設法把他的屍體運出洞去。”

  王修搖搖頭,道:“如若事情這樣簡單,在下也不用想了!”

  江曉峰道:“除此之外,只怕很難想出第二個辦法了。”

  王修道:“這屍體是死的,不會走動,但咱們是活的啊!”

  江曉峰道:“晚輩明白了,咱們可以出去,找些燃火之物?”

  王修道:“對了,我去去就來,你就守在此地。”

  江曉峰道:“老前輩,你去了之後,萬一這洞中發生了變化,晚輩要如何應付?”

  王修聰慧絕倫,也聽得為之一怔,道:“什麼變化呢?洞口有青萍子和雙燕姊妹的守護,這水道之中,又有八卦九宮的佈置,別的人不能夠越渡,這裡面會有什麼變化?”

  江曉峰笑道:“年來,晚輩所聞所見,無一不是意外之變,因此,晚輩不得不作最壞的打算。”

  王修略一沉吟,說道:“好吧!我去之後,萬一有什麼變化,你就全力保護指塵上人的屍體,不讓他受到傷害。”

  江曉峰道:“有老前輩這一句話,晚輩就有所遵循了……”語聲一頓,接道:“還有一事,要請教老前輩。”

  王修道:“又是什麼古怪的問題?”

  江曉峰道:“老前輩此去要多少時間?”

  王修道:“算來頓飯工夫足矣,最長不超過一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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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4 13:49:56 |只看該作者
二六七

  江曉峰道:“如是超過一個時辰呢?”

  王修道:“如是超過一個時辰,你就設法帶著這具屍體離開。”

  江曉峰微微一笑,道:“晚輩等候兩個時辰,如果老前輩兩個時辰還不回來,晚輩就帶這位老前輩的屍體離開。”

  王修道:“兩個時辰足有餘裕,我如還不回來,定然已出意外。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儘量在這裡停留,時間愈久愈好,水道有佈置,可以幫你拒擋敵勢。”

  江曉峰道:“晚輩明白了。”

  王修縱身而起,躍入水中,回頭說道:“你愈來愈像領袖武林的人物了。”

  縱身而起,越水而去。

  江曉峰突然想起,已然忘去了水中石柱的方位,再想發問時,那王修早已走的不知去問了。

  ***

  幽暗的石洞,只有那如嗚珮環般的叮咚水聲,傳入耳際。

  江曉峰盤膝坐下,希望藉這機會,調息一下,但覺腦際間各種事端紛至沓來,竟然無法安靜下去。

  突然間,一種奇異的波波之聲,傳入耳中。

  這幽暗石洞,靜寂的環境,除了那如鳴珮環的水聲之外,再也聽不到別的聲息,那波波之聲,突如其來,使江曉峰嚇了一跳。

  凝神靜聽,更加駭然。

  原來,那波波之聲,竟正由那指塵上人屍體之上發出。

  幽暗石洞,枯屍相伴,任他江曉峰膽子壯大,聽見屍體上發出了怪異聲息,也不禁駭了一跳,只覺一股寒意,由背脊上冒了起來,毫髮倒豎。

  屍體上發出波波之聲,響了一陣之後,又突然停了下來。

  江曉峰心中暗暗祝禱:老前輩啊!老前輩,大約是你老人家陰魂在顯靈,但望老前輩明示徵象,使晚輩心中瞭然,使晚輩有所遵循。

  他心中默默祈禱了幾遍,卻是不見一點徵象。

  經過這一驚鬧之後,江曉峰更是無法定下心來坐息,暗中運氣戒備。

  又過約頓飯工夫,突然水中波動,似是有人進入了石道。

  江曉峰精神一振,道:“老前輩……”突然金風劃空,直襲過來。

  黑暗中江曉峰無法瞧清楚那飛來的暗器,但憑兩耳聽風辯位,拔劍一擋。

  但聞啪的一聲金鐵交鳴,飛來暗器,被那江曉峰長劍擊落,跌入水中。

  江曉峰擊落暗器之後,立時躍身而起,攔在那屍體前面,沉聲喝道:“什麼人?”

  只聽聲音由石洞中傳了出去,回答的又是一連串金風破空之聲。

  江曉峰長劍揮動,化布成一片寒雲。

  近身暗器,盡都被幻起的劍光擊落。

  江曉峰擊落了一連串襲來的暗器,運足目力,希望能辨別來的人究竟是不是王修,但石洞太暗,雙方距離又遠,任是江曉峰全神貫注,仍然無法看出一點痕跡。

  極度的黑暗,對那人發射暗器的手法,亦有著很大的影響,有甚多暗器,擊打在石鼎又上。

  江曉峰伸手在石台上,拾了兩枚暗器,竟是一種形同黃豆大的銀丸。心中暗道:來人使用這等細小的暗器,定然是精通“豆粒打穴”的絕技了。但洞口有青萍子和雙燕把守,除了王修之外,別人怎能輕易混入,何況,進入此處,必要經過一道暗門,不知此中內情的人,如何能夠進來呢?

  心中千回百轉,實是想不出來此之人,當下說道:“朋友既然到了此地,自是有著非凡身手,何以竟不肯報上姓名?”

  但聞一個清冷的聲音,道:“你問我姓名,怎的自己不先報上名來。”

  聽聲音清脆,赫然是女子口音。

  江曉峰呆了一呆,暗道:能進入此地的女子,定然是六燕、七燕兩人之一。如是兩人,早知是我,不必再問詢姓名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應道:“在下江曉峰,姑娘是誰?”

  只聽一陣嬌甜的笑聲,道:“果然是你,我聽聲音有些耳熟,所以未施展惡毒的暗器。”

  這時,江曉峰也聽出來人的聲音,有些耳熟,道:“你是玉燕子……”來人接道:“你一向不是叫我家鳳麼?怎的會忽然間叫起玉燕子來了?”

  但見火光一閃,亮了一道火摺子。

  江曉峰凝目望去,果見一張美麗絕倫的面孔,高出水面半尺。當下急道:“鳳姑娘,這水道之中,藏有機關,不能亂走。”

  藍家鳳微微一笑道:“我知道,這石道之中,布有九宮奇陣,如是走錯方位,就要陷入水中的絞輪之內,被捲入水中,生生淹斃。”

  江曉峰啊了一聲,道:“原來你早已知道了。”

  藍家鳳道:“我如是不知道這石道中的隱密,怎會到了此地呢?”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使我不解的倒是你,怎會也找到這地方?”

  江曉峰道:“我覺著很奇怪,這地方十分隱密。”

  藍家鳳道:“對啊!我娘留字中說明,這地方除了她之外,沒有第二個人知曉。”

  江曉峰心中暗道,聽她口氣,似乎是沒有瞧到青萍子和六燕、七燕。心中更是奇怪,忍不住問道:“鳳姑娘,你從那裡進來?”

  藍家鳳一愣道:“這地方難道還會有第二個門戶不成?”

  江曉峰道:“不錯,那你一定見過他們了。”

  藍家鳳道:“什麼人?”

  江曉峰道:“青萍子和六燕、七燕。”

  藍家鳳搖搖頭,道:“沒有,他們是和你一起來的麼?”

  江曉峰道:“是的,他們守在洞口,你進入此洞竟沒有瞧到他們,定然出了事情。”

  藍家鳳道:“不會的,我自己開門進來,如若你沒有說錯,就是這地方有兩個出口……”語聲一頓接著道:“咱們等一會再談,我先過來。”

  江曉峰道:“你要小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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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4 13:50:03 |只看該作者
二六八

  藍家鳳嫣然一笑,道:“不要緊。”飛身而起,落在第一座石墩上。

  她並未立時躍登第二座石墩,卻停在第一座石墩上算了半天,才飛身躍上第二座石墩,這時,藍家鳳手中第一枚火摺子,已然燃完,火光熄去。

  但她迅快的又晃燃了第二個火把子。

  江曉峰心中暗道:不知她帶有多少火摺子,這石洞之中,火摺子寶貴的很,一下燃完了豈不是可惜得很。

  但想她如一步走錯,就有性命之危,為了要她省下兩個火摺子,可能會傷了她的性命,忍下未再多言。

  藍家鳳顯然是真的知曉那九宮變化,但她不夠精熟,每跳上一座石墩之後,就停下來算上半天。

  待她走至盡處,登上石台時,已然燃去了五根火摺子。

  江曉峰生恐她算錯了距離,跌入深水中,因此,一直運氣戒備,藍家鳳跌入水中時,也可及時出手解救。

  直待藍家鳳登上了石台,江曉峰才長長吁一口氣,道:“姑娘果然通曉這九宮移位變化。”

  藍家鳳抬目一顧江曉峰,道:“江兄,你怎會到了此地,而且也精通九宮移位之術。”

  江曉峰搖搖頭道:“我們是青萍子帶路到此,神算子王老前輩,帶我過了九宮陣位,但你在令尊看守之下,怎會也到了此地?”

  藍家鳳微微一笑,道:“藍天義不是我爹,我也不再姓藍啦,你以後,叫我鳳兒就是……”語聲一頓,道:“我娘留給我很多逃命的法子,就算藍天義再抓到我兩次,只要他不是當場把我殺掉,我就有逃命之法。”

  江曉峰啊了一聲,道:“鳳兒,你怎知曉這武當山中會有這樣一處洞穴?”

  藍家鳳不答江曉峰的問話,反口問道:“那神算子王修呢?”

  江曉峰道:“到此之時,忘了多帶幾枚火摺子,他取火去了。”

  藍家鳳嗯了一聲,道:“你們在這座石洞裡,找到了什麼沒有?”

  江曉峰道:“沒有,神算子王修未料到這石道中還有其他的佈置,所以,多耗了幾枚火摺子。”

  這時,藍家鳳手中的火摺子突然熄去,但她很快的又燃起一支。

  江曉峰道:“鳳姑娘,在這石洞之中,最寶貴的就是火摺子了,你要愛惜一點。”

  藍家鳳笑道:“我是有備而來。”

  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油綢子包裹,打開取出一盞小琉璃燈,竟是油芯俱全。

  藍家鳳燃起了疏璃燈,四顧了一眼,道:“你們都搜過了什麼地方?”

  此際,燈光明亮,石洞中景物,一目瞭然。江曉峰道:“這石鼎、石案中都未藏物,如若不見壁間有暗門,只有這具屍體沒有搜過。”

  藍家鳳望著那具屍體,突然輕輕嘆息一聲,道:“娘啊!娘啊!你千般神機妙算,說明了要女兒應付諸般變化之法,但你未算出他會先我一步,到了這石洞之中,這就叫女兒我作難了。”

  這幾句話,似乎是自言自語,也似有意的說給江曉峰聽。

  江曉峰輕輕咳了一聲,道:“鳳姑娘,什麼使你作難了?”

  藍家鳳沉吟了一陣道:“先說明白也好,免得到時引起爭論。”

  江曉峰道:“只要不是大害武林的事,我想我會讓你一步。”

  藍家鳳道:“這麼說吧!如若咱們在這石洞之中,找出了一件很珍貴的事物,應該歸何人所有?”

  江曉峰道:“那要看是何人找到,又是一件什麼樣的東西。”

  藍家鳳輕輕嘆息一聲,道:“江曉峰你一直很喜歡我,所以,才幾次救我的性命。”

  江曉峰仰望著壁頂,緩緩說道:“那應該不止我一個人,天下的男人,見過你的,都會對你生出無比的敬慕。”

  藍家鳳道:“別人對我如何?我不稀罕,我要問的是你。”

  江曉峰道:“在下對姑娘如何?姑娘應該早就明白了。”

  藍家鳳道:“你如連這一個小小條件,都不能答應我,那些甜言、蜜語,都是欺騙我的了。”

  江曉峰神情嚴肅的說道:“如若找到的是金銀珠寶,不論這財富有多麼的巨大,在下分文不取,都送給你便是。”

  藍家鳳搖搖頭道:“如若不是金銀珠寶呢?”

  江曉峰道:“那就要再作計議了。如若咱們找出之物,是關係著整個武林大局,在下就不能讓你取走了。”

  藍家鳳道:“總不能在藏物還未出現之前,咱們先打個生死出來吧。”

  江曉峰道:“不睹姑娘之美,無目也。我江曉峰個人可為姑娘生,亦可為姑娘死,但武林正義,在下卻不能不據理力爭。”

  藍家鳳道:“說了半天,你還是不信我脫離了天道教?”

  江曉峰道:“在下信任姑娘,不過,此事太過重大,我不能冒萬一之險。”

  仰起臉來,長嘆一聲,道:“鳳兒,我在少林寺中數日,和令尊領導的天道教拼戰數次,每一戰都有著很多武林人物死亡,藍天義奴役著千百位武林同道,前仆後繼,慘不忍睹。目睹那等慘狀,使在下覺著令尊如不早被擊滅,整個武林,都要毀在他的手中了。也就使在正邪分野之間,一個人的生殺事,是那樣渺小了。”

  藍家鳳道:“你說出這樣一番大道理,無非是說明不肯讓我一步。”

  江曉峰道:“大節大義,分釐必爭,還要請你鳳姑娘多多海涵了。”

  藍家鳳道:“如若是我尋得之物,你是否準備出手搶奪?”

  江曉峰呆了一呆,道:“這個……這個……”只聽一陣哈哈大笑,道:“藍姑娘也來,山不轉路轉,想不到啊!咱們會在這地方見面。”

  但聞一陣嘩嘩水聲,王修帶著一身水珠飛落石台。

  藍家鳳回顧了王修一眼,道:“你們好多人?”

  王修道:“還有三個,不過,有兩個是七燕姊妹中人。”

  藍家鳳道:“還有一個青萍子是麼?”

  王修道:“不錯。”

  藍家鳳道:“他為什麼不進來?”

  王修道:“石門口處,留有武當上兩代掌門人的令諭,所以,武當派中人,都不能進入這座石洞之中。”

  藍家鳳淡淡一笑,道:“王老前輩到這裡,想找什麼?”

  王修道:“平息武林紛爭的珍寶奇物。”

  藍家鳳道:“聽你口氣,你似乎還不知道那奇物是什麼。”

  王修笑道:“姑娘聰明,目前為止,在下確然還不知是何珍貴物品。不過,在下自信可以把它找出來。”

  藍家鳳道:“不巧的是,我也來尋找一物。如若不是這古洞中藏有兩件東西,咱們找的東西,可能是相同之物……”她話未說完,卻突然停住,轉眼望著王修。

  王修打了個哈哈,道:“姑娘,如若咱們尋的相同之物,姑娘準備如何分配?”

  藍家鳳道:“分配……”王修道:“是啊!見者有份,姑娘不能獨吞,我們也不能全要,那就只好分配了。”

  藍家鳳略一沉吟,道:“怎麼一個分配法?”

  王修道:“咱們有三個人在此,自然是三一三十一了。”

  藍家鳳突然沉默下來,緩緩站起身子,行近石壁處,靠壁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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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4 13:50:10 |只看該作者
二六九

  §第三十六章 書簡暗藏

  燈光下,只見她玉容如花,當真是美的叫人無法挑剔。

  她靠在石壁上,臉上是一片莊嚴、肅穆,有如畫在石壁上一幅觀音圖像。

  王修輕咳了一聲,道:“姑娘,你是否同意了?”

  藍家鳳搖搖頭,道:“不同意。”

  王修道:“姑娘的意思要如何分配?”

  藍家鳳道:“不分配,全部歸我所有。”

  王修道:“姑娘,是否覺著這樣很公平?”

  藍家鳳道:“天下有很多事不公平,但它仍然是發生了。”

  江曉峰望了王修一眼,低聲說道:“鳳兒很堅持,咱們應該如何?”

  王修苦笑一下,未回答江曉峰的問話,卻轉望著藍家鳳道:“姑娘,如是定要堅持這個石洞中的存物,為你一人所有,使我等實很作難,但不知姑娘對我等有什麼承諾,條件?”

  藍家鳳道:“你們根本不知道這石洞中存放的何物,取去也是無用,何況,這石洞中的存物,已得原主人答應送給我娘了,我娘死後,自然該歸我所有。”

  江曉峰道:“唉!姑娘也許能提出證明,但在下等卻不會輕作允諾。”

  王修道:“姑娘何不先取出來瞧瞧,再商議歸何人所有?”

  藍家鳳淡淡一笑,道:“我不會上當,你們根本不知它存在何處?”

  王修望著那具乾枯了的屍體,道:“姑娘,知曉那具屍體是何許人麼?”

  藍家鳳道:“我自然知道,但我不會告訴你。”

  王修道:“姑娘太低估在下了……”語聲一頓,接道:“那具屍體是武當派的指塵上人,姑娘要尋的隱密,就藏在他腹中,毀屍破腹,可得隱密。”

  藍家鳳道:“老前輩堅信如此麼?”

  王修道:“在下自信八九不離七”

  藍家鳳道:“好吧!那麼老前輩請動手吧!”

  這一下,倒把王修聽呆了,沉吟了良久,道:“姑娘之意,可是說那藏物不在指塵上人的腹中?”

  藍家鳳緊閉雙目,不再作答。

  江曉峰道:“如是存物不在屍體之內,咱們用不著毀人屍體了。”

  王修搖搖頭道:“如若那留存之物,不在他屍體之中……”突然一躍而起,道:“藍姑娘,你用毒……”藍家鳳突睜雙眼道:“情勢逼人,只好對不住二位了。”

  江曉峰一提氣,縱身向藍家鳳撲去。

  他本尚未覺出中毒,但這一提氣,頓覺一陣頭暈,飛及一半,身子直向地下摔去。

  藍家鳳身子一長,陡然間,向前飛行了五尺,一伸手,接住了江曉峰向下跌落的身子,伸手點了他兩處穴道,笑道:“江大俠,對不起啦,你好好休息一會。”

  放下江曉峰,人卻舉步向王修行去,笑道:“老前輩,這地方的存物,本該是歸我娘所有,我娘死後,這東西算我所有,不算錯吧?”

  王修道:“不錯,子襲父職,女承母業,那是千古常理,自然是不錯了。”

  藍家鳳道:“聽你的口氣,似乎是用不著點你的穴道了。”

  王修道:“姑娘不用費事,別說在下已經中毒,就算是不中毒,我也不是姑娘的敵手。”

  藍家鳳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那就請老前輩給我幫個忙了。”

  王修微微一笑,道:“幫什麼忙?”

  藍家鳳道:“老前輩說的不錯,這具枯幹的屍體,正是武當派的指塵上人,而且那些遺物,也確然在他的腹中,老前輩既然早有準備,那就請替我動手,剖開他的胸腹。”

  王修微微一笑,道:“姑娘的鎮靜和狡詐,使在下又開了一次眼界。”

  藍家鳳道:“就算我施了一點手段,但我無害大局,我不會幫助藍天義。”

  王修緩步行近指塵上人的屍體前,欠身一禮,道:“老前輩,你留屍不毀,就是要保存你留下的武功,晚輩毀屍,那是正償你老前輩的遺願了。”

  祈禮完畢,撕去指塵上人身上的道袍。

  那道袍早已朽腐,手指碰點之下,紛紛落地,露出了袍內乾枯的肌膚。

  王修舉刀刺那乾屍前胸,利刀緩緩向下沉落。

  這人不知已死去了多少年代,整個的屍身,都已乾枯,刀劃肌膚,如切枯木,絲然有聲。

  刀及小腹,王修才停下手來,凝目望去,只見那枯幹胸腹之中,有兩個油布包捲之物,和一枚翠光閃閃的玉環。

  王修取出兩個油布小包,和翠色玉環,道:“只有這三件事物。”

  藍家鳳道:“好!你放在石台上,你幫我忙,也不能白幫,不能叫你們空入寶山。”

  王修道:“那很好,在下先解開這油包看看。”

  藍家鳳微微一笑,未置可否,暗中卻指聚真氣戒備,只要王修一有毀損舉動,立時出手搶救。

  她心知王修已然中毒,武功縱然未全失去,也不會快過自己,心中十分鎮定。

  王修緩緩打開油包,展開瞧去,油布中是兩片尺許見方的白絹,上面寫滿了字,也畫了幾幅圖。

  藍家鳳微微一笑,道:“老前輩可瞧得出來那是什麼?”

  王修凝目望去,只見上面寫道:丹書總綱。不禁一呆,道:“原來金頂丹書藏在此處。”

  藍家鳳道:“這不是全部的金頂丹書,只是丹書總綱,和幾種最精深的武功。”

  王修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藍家鳳道:“世人都說金頂丹書是武學中的寶典,但卻未必有幾人,能真正瞭解金頂丹書是怎麼回事,老前輩人稱神算子,為武林中最有才氣的人,不知對金頂丹書知曉好多?”

  王修搖搖頭,道:“不知道。”

  藍家鳳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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