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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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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冷卉] 穿越之眾夫追愛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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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6 00:08:50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天楚國把省叫做路,才短短的幾個月,在南疆起事的赤眉軍聚集到四十萬大軍,攻破了諸多城池,佔領了南疆各路土地,所到之處打著旗號,等富貴,均田地。窮苦人得到好處,紛紛響應號召,加入了赤眉軍行列。有錢人的土地被瓜分,糧食財物搶劫一空,富人從高強碧瓦房間被趕到大街上,身上衣服被剝得幾乎不剩。

  戰爭愈演愈烈,起義大軍直指京都,北上逃難的人群越來越多,有錢人更是帶著財物舉家遷徙,每天能在街頭看到往京城去的車輛,難民扶老攜幼,扛著鐵鍋,包裹,絡繹不絕。

  皇帝緊急往南部防線調兵遣將,頒下聖旨在各個地區徵兵,很多受災情影響的平民為了填滿肚子紛紛加入了新兵的行列。

  又是鬧饑荒,又是鬧反賊的,朝廷用錢的地方就多了去了,國庫告罄,內庫所存不多,不得已下詔讓商家出錢。

  阮子旭得到消息,帶頭捐資一百萬銀兩,不為別的,買個平安而已,好在天楚國從來沒有像歷朝歷代那樣重農抑商,皇帝相對開明。商人捐了錢,皇帝樂得做人情,你賺你的錢,我有難處你幫我解決,你好我,我好,大家好。

  皇帝和大臣商量好幾天,得出結論,要保住江南玉米之鄉,才能有糧食源源不斷的運往京城,但路途遙遠,運輸不易,瀾洲在江南以北,如果京城保不住,必要的時候可以遷都瀾洲,不但有充裕的後勤補給,安全上也能保證。

  阮子旭作為天楚國最大的商家,每年都會花重金打點官場要員,人脈很廣,得到消息之後,立即派得力手下往瀾洲打點,購買房產,商鋪,田地,作為日後舉家遷徙的保障。

  戰爭在繼續,生活也在繼續。

  這一天,阮家府邸門前來了一輛豪華的馬車,出來一對衣著華麗的中年夫妻,自稱是呂公子的父母,來探望兒子。

  守門的家丁把二老迎進門房歇息,拿著遞來的拜帖往裡面通報,不多時,阮子旭出來迎接,引領著來到正房的待客廳,分賓主落座,小廝隨後獻上香茗茶點。

  阮子旭派人給住在枕霞閣的呂飄香遞話,告訴他呂家二老在此。

  呂老爺和夫人容貌端正,舉止中規中矩,家住京城,開了一家日進斗金的高級酒樓,有一個七進的宅子,雖然遠不及阮家有錢,也算大富之家。

  過了一會兒,阮夫人得到了消息,請去呂飄香的母親去了內宅用飯。

  呂飄香走進客廳,呂老爺一打眼見到他,急忙站了起來。

  呂飄香微笑著向他見禮,老人的神情有點慌亂,正要躬身還禮,被呂飄香拿眼一橫,呆了一呆,立馬站直了身。

  「爹,你請坐,孩兒給你奉茶。」

  呂飄香笑吟吟地拿起桌案上熱騰騰的香茗遞過去,呂老爺正要站起來,被他眼色一凜,急忙坐好,接了過去,卻不敢飲用。

  「五……五殿……」呂老爺有些結結巴巴。

  「爹,你老有話直說,阮伯父人很好的,不要緊張。」

  呂飄香的態度隨和,眼睛含著笑意,但只有呂老爺能才能從中感受到威脅的意味,可是他很不習慣這樣客氣的呂飄香,比打他一頓板子還難受。他整理了一下慌亂的情緒,清了清嗓子:「我在京裡得到你的來信,說是與阮家大小姐交好,要娶他們家的女兒?」

  呂飄香笑吟吟地道:「爹想是弄錯了,孩兒不是要娶他們家女兒,我是要入住雲家,做雲少奶奶的側夫。」

  呂老爺呆住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聲音:「那……那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了?」

  呂飄香仍是在笑,可是眼睛卻露出了冷意,別人感受不到,呂老爺距離的近,嚇得心裡抖了抖,急忙道:「可以,當然可以。」

  「爹這是應允了?」

  「應允……應允什麼?」呂老爺發呆。

  「當然是兒子的婚事,入住雲家當側夫,爹不會反對吧?」呂飄香慢悠悠的提醒。

  「不會,當然不會,呵呵,不會反對的。」呂老爺笑呵呵的道,可是只有他自己明白那根本是在哭。

  婚事就這樣敲定了?

  阮子旭有些不置信,他還以為很麻煩,畢竟呂公子不是普通人,家庭條件也擺在那,完全可以娶個門當戶對的小姐守住堂堂的正房位置。

  呂老爺對兒子實在太過溺愛了,兒子說一是一,老爺子根本不敢說二!阮子旭搖搖頭,但對大女兒的婚姻來說是好事。只是他做夢也沒想到呂飄香的這對父母是假冒的,等他知道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那時候生米早已做成熟飯,小孫子都能滿地跑的拿錢去打醬油了。

  阮珠在呂家二老來府上的時候還在躺在床上給腹中孩子磨嘰著數學題,乘法口訣從一到九嘮叨了好幾遍。孕婦都很懶,除了吃就知道睡,不過阮珠照比這時代的孕婦多了一樣好處,那就是胎教。

  她的胎教種類不一,絕大多數是給孩子做詩朗誦,前世背誦的古詩詞吟詠了個遍,然後把這時代的胡琴拿出來,竟給她拉出了小提琴的調子,閑著難受也能給孩子拉個梁祝聽聽。

  今日正磨嘰數學題時候,暖春走進來,說是呂公子的父母親從京城來了咱家,呂夫人正在內宅跟咱家夫人敘話,請小姐過去見個面。

  阮珠有點意外,有點緊張,到現在仍有些不相信,呂公子要做她側夫的事情。

  老公不在家,老婆正大光明的給老公戴綠帽子,這事怎麼想怎麼滑稽,但所有的人都認為理所當然,沒什麼不對。

  對著菱花鏡打扮了一番,懷孕的女人再怎麼打扮也好看不到哪去,眼皮有些浮腫,手腳也是腫的,腰身……唉,腰身就別提了,地球人都知道。

  穿了一身水藍色的雲錦齊胸襦裙,擦了點胭脂,披了一件白狐銀緞面披風走出芙蓉園。

  此時已邁進冬季,說是芙蓉園,但園子裡連半朵花也沒有,只有牆角依然湛綠幾株湘妃竹給蕭條的冬季裡平添了幾抹暖意。

  雲世偉不在房間,來到渝州不久,就結交到了一些朋友,三天兩頭的約出去打打獵,溜溜狗什麼的。

  阮珠被暖春攙扶著來到錦瑟堂,正位坐著與她血緣相同的母親,旁邊是一位面色和氣的中年女人,容貌端正,但與呂飄香的似乎長得不像,單是氣質就差了不止一層。不過好氣質是後天的培養,與先天無關。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父母是農民,孩子是大學生的多得是。

  咱就不要糾結像不像的問題了。

  暖春給阮珠褪去了狐皮裳子,她躬身給阮夫人施禮:「母親安好,珠珠給你請安。」

  「珠兒,這位是呂夫人,呂公子的母親,剛從京城過來。」

  「呂夫人安好!」因沒有確定關係,阮珠只是躬身福了福。

  不過就算是確定關係,呂飄香也是側夫,側夫的公婆不算親戚,更算不得公婆。

  呂夫人好像比她還緊張,站了起來。

  「阮小姐不必客氣,我家五……那個……我家孩兒寫信都說明白了,阮小姐人漂亮,冰雪聰慧,多才多藝,咱們天楚國少有的好姑娘,能娶到你做兒媳,嗯……不是,我家孩兒能入住到你們雲家做側夫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做側夫身份很低下,比較講究的人家都不願意兒子當側夫,沒有尊嚴,生的孩子要隨正夫的姓氏,只有在成家立業,分出去單過才能恢復祖宗姓氏,才有拜自家祖宗,進自家祠堂的資格。

  「珠兒,別老站著,快來娘身旁坐。眉月,把火盆拿過來一些,給大小姐暖暖身子。」

  「沒事的,娘,我不冷。」阮珠坐在阮夫人身邊,心頭微微欣慰,儘管這位名義上的母親行事有偏頗,但好歹自己是她的親骨肉,做不到最好,最差也未必。

  阮夫人眼見婚事有望,很是高興,女人納側夫,鮮少有人納到富貴人家的男子,除非那家有所求,有利益上來往的才能把兒子送過來。

  但絕不意味著側夫可以白吃白喝,住在正夫的家裡吃喝用度都得從自家帶來,帶來的不多也好辦,出去賺來就是了,不但要賺到自己的那份,就連膝下的孩子和妻子的那份也得賺來,不然就沒得吃,沒得喝,趕到大街也不冤枉。

  阮珠納側夫的事敲定了,婚禮很簡單,阮子旭要大勢操辦,被呂飄香阻止了下來,原因很只有他明白,擔心有人認出他,隆重的婚典婚禮就告吹了,只有自家人吃頓飯,放點炮仗慶祝慶祝拉倒。

  選個良辰吉日,阮珠以孕婦身份跟呂飄香拜了花堂,入了洞房,直到揭了蓋頭那一刻,她都恍若如夢。到目前為止,她有三個老公了。但卻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穿嫁衣,第一次當新娘子。

  「想什麼,娘子。」呂飄香從身後抱住她,褪去衣服的阮珠在他眼裡姣美到極點,眼裡滿是深情,伸手解去她身上最後一道屏障,他把手撫上去。

  「我現在不能做那件事。」她垂著頭,臉紅的說著。

  「放心,我就想這麼近的距離抱著你,不會起傷害你的心思。」

  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跨上,隔著一層綢料,細細的鏈子很硌她的手,竟然是貞操帶。

  他又抬起手臂給她看,堅實的手臂上有一點殷紅,她用手指摸了摸,是胎記嗎?給她看這個幹嘛?

  「這是守宮砂,專為伴侶而守,我守了二十一年。」

  她訝異的看著他,他是瀾洲城樓子裡公子,且不說是怎麼陷進去的,但能保持完璧之身想必吃了很多苦頭吧?

  「你是怎麼陷進樓子裡的,怎麼還能保持完璧?」他是富人家的公子,陷進樓子,一定有很離奇的故事吧?

  「怎麼說呢?」呂飄香眼神閃了閃,像似斟酌了片刻,才慢悠悠的開口:「我的一個不同父親的哥哥很嫉妒我,怕我搶去了他的風光。因為我母親的正夫沒有親兒子,難免在庶子中挑選繼承人。我們這個家庭也怪,正夫妻子不像別的家庭那樣可以納不同人家男子當側夫。老祖宗們要保證繼承人的血統純正,妻子的側夫只能在選擇正夫的兄弟中選擇。嗯,就是某個笨女人嫁給誰,那男的兄弟就要這個給笨女人當側夫,要湊齊五個,外人一律沒有資格,這樣說你明白吧?」

  阮珠點了點頭,就像她一次性嫁了雲家兄弟一樣,她是嫁兄弟兩人,呂飄香的母親是嫁兄弟五人。

  「如果正夫有兒子還好,沒兒子才麻煩,側夫的兒子多,為了丁點的利益都能鬥得你死我活,各不相讓。你男人我呢,碰巧是出類拔萃的一個,很得那位正夫的眼兒,我的那個哥哥就嫉妒啊,可能那時他還小吧,出手沒有像後期惡毒,我七歲那年,某個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那個哥哥夥同幾個小廝,把我下了迷藥,五花大綁,連夜送出宮……呃……送出家門,扔給了巷子口住的一家人牙子,幾經輾轉,就賣到了瀾洲最大的媚情樓。」

  阮珠靜靜的聽著,雖然呂飄香說得輕鬆,她的心裡卻不好受,眼角濕潤了起來。

  呂飄香笑了笑,手指擦去她的淚痕:「那麼久的事情了,久得我都記不清了。」

  他淡淡笑著,眼睛有微微的黯然,天知道他被綁架的那一刻多麼恐懼,在馬車裡,夾在一群被販賣的小孩中間,連飯都吃不上,饑餓難忍不得已把束腰的鹿皮帶子解下來慢慢的嚼吃了。

  賣到媚情樓的頭幾年被逼著學習各種技藝,稍微有錯,打罵不給飯吃是常有的事。這些他都一一忍了下來,他從小就有音樂的天賦,十四歲第一次在人前撫琴,名氣很快打響了。

  幸好妓和娼是不同的,妓不像娼那樣出賣身體,妓出賣的是技能,他一直保留著完璧之身,但若有嫖客一擲千金,老鴇見錢眼開情況下也會逼迫妓下海勞金。

  這種情況不是沒有,都被他巧妙的躲開去。一直以來,他暗中籌劃逃出去的計劃,花了重金請人買了武功秘籍回來,悄悄的練習武功,十六歲那年甩給老鴇子彈琴得來的一筆銀子離開了媚情樓,再也沒有回去過。

  一朝為妓,終身便擔了妓的名聲,他雖離開了樓子,瀾洲四大公子之一的呂飄香的豔名卻傳開了。

  他也不在乎,世間的榮華富貴,帝王權利,都不放眼中,一琴在手,萍蹤浪跡,不受任何人約束。

  往事如潮,在腦海裡不停的閃現,可是身邊的人卻不老實:「你在幹嘛?」

  「我想給你一個難忘的新婚之夜。」

  她在給他脫衣服,沒想到他的外表清雅如蓮葉,身體非常健壯,八塊腹肌像堅硬的小磚頭,摸在上面很滑,肌膚的顏色比較白皙,卻是健康的色澤。

  「別胡鬧,你現在的身體不行。」

  他在那雙柔滑的小手撫摸下,他周身泛起了一波波的酥麻,很難受也很舒暢,胯間的東西在長大,被金屬套子勒得生疼,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感受,他的臉上一片霞色。

  她埋頭吻著他的胸,不忘記放過胸前的兩點紅纓,用嘴唇含住一顆舔弄……過了一會兒,她吐出來,用二指掐著這顆,埋頭舔弄一顆,一會兒咬,一會兒伸出舌尖撩撥。

  「嗯……別這樣……疼……受不了。」他咬著牙齒哆嗦嗦的說著,下面金屬套子要了他的命,他的正變大的根源被狠狠壓制住,竟是鑽心的疼痛。

  「鑰匙給我。」她對他說著,嘴唇沒有離開他,一路往下吻去,在下面的鏈子間尋找空隙,舌尖探進去,品嘗著裡面的肌膚。

  「哦哦哦……」

  他急忙從衣袋裡找到一枚小巧的鑰匙遞過去,她接過來,插入鎖孔,把他束縛在胯間的金屬解開去,他腿間的東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長大。

  呂飄香驚駭著,他沒想到自己的東西可以長到那麼大,被那雙小手撫摸在上面,緩緩揉搓,竟然又大了幾分,霎那間,小腹盤踞了一團烈火,向全身焚燒。他痛苦的彎曲了身子,可是被她撫摸的感受又快樂無比,他禁不住往前挺著臀部,把自己的那根柱子往她手裡抽動,越抽動竟是越痛苦,也越美妙,也越興奮,全身顫慄著,說不出的快意。

  「嗯嗯……」他叫了出來,眼睛熾熱的盯著她的玲瓏胸部,兩朵豐盈的嬌軟隨著她的動作顫顫悠悠。他看得喉嚨冒煙,伸出雙手托住它們,輕輕一揉,從上面飛出無數個電流,在他身體裡跳動,激揚,像他彈琴時的音符一樣在體內悠揚地蕩漾。

  他以為他要死在那雙小手裡了,哪知讓他欲死欲生的是她的小嘴,濕熱的觸感一經襲來,他理智不存在了,睜大眸子望著身下那顆秀髮如雲的頭顱,不知不覺,他雙手環在上面,迎合著那張小嘴,緩緩的往上挺去。

  他發現自己的身子越來越燙,越來越燙。

  她的嘴帶給他巨大的飽足感,不,她不止用嘴,她的手也從臀後面繞到腿間撫摸,體內火焰在那一瞬間更加灼熱,更加高漲。

  他的身體從沒有被人這樣玩弄過,原來這種感覺才是人世間的至樂。

  他急促吸取空氣,就怕窒息而亡,身體瀕臨崩潰的邊緣。

  腦海裡有無數條光線在聚集,紛亂繁繞,那些光線漸漸結成了一個球。他瞠大眸子,突然間,那球絢爛起來,

  「啊啊……」他吼了出來,積攢了二十一年的濃情從體內宣洩而出,全身都在激烈的抽搐,他感到自己忽悠悠的飛起來,那是一種飛起來的奇妙感受。

  巨大浪潮淹沒了他,猛烈的快慰,身體變得彷彿不是自己的,全身被汗水浸濕。直到他的理智又回來了,才發現她的臉上全是他散發的熱情。

  他從桌案上拿過來早已準備的毛巾給她擦乾淨。

  「你這個小丫頭,真有折磨死人的本事。」他的輕輕地笑著,全身輕鬆,眼角是發自心底的開心,低歎了一聲:「原來這種感覺可以這樣美妙。」

  「如果你喜歡,我可以明早再為你做一次,總不能讓你的新婚之夜枯燥乏味吧?」

  呂飄香把她抱在自己腿上坐著,背對著她,在她的身後用雙臂環住她,兩手在她的胸部停留:「你對我這樣好,我也會送你一件最美好的禮物。」

  「什麼禮物?」金銀珠寶雖好,她不是特別熱愛,如果可以,她要雲世一回來。她不會忘記他說得話,無論你日後有多少個側夫,我要做你永遠的第一。

  「雲世一快回來了。」

  「啊!」她猛然回頭,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

  「我說過,我不會讓他出事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就會為你做到。」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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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6 00:09:1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阮珠向來有賴床的習慣,懷了孕更是不到天光大亮不願起來,給母親請安的事,自然是省略掉了,無論阮夫人有多偏心,對待親生女兒畢竟不會像婆婆對兒媳婦那樣。

  阮父對即將來到人世的外孫子很重視,交代了廚房,每天都有下人送來新鮮的營養品。

  阮珠不用像前世那樣大早去上課,不用趁著假期累死累活的去打工,大冬天的誰願意起來那麼早?如今身子重,更有有賴床的理由。辰時過了一半,也就八點多點鐘,呂飄香扶妻子起來,餵了她一碗老鴿子湯,兩個灌湯肉包。她推開他,倒下來鑽進被窩,又睡了。

  呂飄香無奈的搖搖頭:「再讓你睡一會兒吧!」招呼暖春進來收拾了房間,自己拿著一本書到窗前看去了。邊看邊往床上瞅瞅,想起昨夜情事,唇角露出微笑。正想著,身體竟然起了反應,他皺了皺眉,只好認真的看書,儘量不去想緋色情事,過了一會兒,下身的腫脹消下去。

  阮珠這一睡又過了半個時辰,雲世偉在院子裡練了兩趟拳法,一套棍法,又跑去後花園溜達一圈,看梅花都開了,折了幾支回來,進得屋子,把梅枝交給暖春讓他插在花瓶裡養著。

  「怎麼還在睡,老這麼誰哪能成,沒事也睡出病來了?」

  「我哪知道?」呂飄香苦笑,把手裡的書放下,前幾天阮子旭發話了,要他們每天都帶他女兒到院子裡透透氣,說是多多走動,孩子容易生下來。

  可是阮珠不配合,搞得他們總被老爺子訓斥,又不敢頂嘴。

  雲世偉在阮子旭背後嘀咕:「你女兒是什麼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拿我們出氣,真白叫你一回岳父大人了。」

  這句話不知被那個多嘴多舌的下人聽了去,傳到了阮子旭那裡,這還了得,他女兒怎麼了,他女兒不知道有多乖巧,敢詆毀他女兒?小樣,舅舅對待外甥是不會客氣的,於是雲世偉被禁足,再不准出去打獵,不准出府玩鬧。

  雲世偉天性愛玩愛鬧,被禁了足那個憋悶的,只好每天在府裡串游舒活筋骨。

  「媳婦,起來了,太陽曬屁股了。」

  雲世偉走到床頭,隔著被子在她屁股上拍了兩下,他沒輕沒重,登時把阮珠給拍醒了。她迷茫的看著他,揉了揉眼睛,沖他懶洋洋的笑著。

  呂飄香招了暖春打了洗臉水進屋,親自給她梳洗,她刷了牙,他用溫熱的濕毛巾擦了臉和手,換了衣服,再親自梳頭。

  阮珠被侍候得很舒服,自從雲世一走後,就沒這樣的感覺了,雲世偉也給她梳過頭髮,但自從他第一次拽掉她十幾根頭髮,她再也不敢煩勞他。

  暖春和暖情梳得頭髮也挺好,但總少了被珍愛的感覺。

  她沖呂飄香甜甜地笑了笑,貼過去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卻惹來他的熱情,把暖春趕出去,摟著她來個長吻。

  阮珠的吻技早練就的非常好,一條小香舌在呂飄香嘴裡轉著圈的撩撥,弄得他情急難耐,摟著她吻了很長時間,感到她的呼吸不穩,才氣喘吁吁地放開。

  「媳婦,我也要。」雲世偉湊過來。

  他剛在外面鍛煉完回來,身上一股汗味,阮珠聞著很不舒服。凝眉道:「你先去刷牙,弄乾淨了再來過。」

  「我今早刷過牙了,還用薄荷擦過一遍,不信你看。」他張開嘴給他看,果然牙齒有著一股清爽的薄荷味道。她被他摟住,在他寬闊的懷裡像依人的小鳥。

  雲世偉俯下頭,含住她的舌頭吸吮,把嘴裡的唾液都吸走,舌頭繼續往裡延伸,在她的喉嚨挑弄。

  這種吻法很不舒服,她直覺要窒息,雙手拼命地拍打他。

  呂飄香過來把雲世偉拉開,阮珠得到空氣,大口的吸取,過了一會兒發白的臉色好了些。罵道:「你做死了,在哪學得歪門邪道,要不要人活了?」

  「你不喜歡嗎?」雲世偉搔搔頭:「我的那群哥們說這樣的吻能讓媳婦很開心,還說……」

  「說你個頭?」阮珠左看右看,正好暖春剛才打掃房間被呂飄香趕走,雞毛撣子沒來得及拿出去,正好放在桌子上,她順手拿起來朝他沒頭沒腦的揮去。

  「媳婦,你又打人,好男不跟女鬥,我先出去了。」雲世偉抱著腦袋跑出房間。

  「你給我回來。」

  阮珠起身去追,卻被呂飄香抱個滿懷,他把雞毛撣子從她的手裡拿出去:「你也知道他的性情,何苦慪這沒必要的氣,沒得氣壞了身子。」

  呂飄香給她穿好鞋子,披了狐裘披風,把上面的帽子拉上,一手攬著他的腰,一手拉著她的手臂:「先去後花園走走,園子裡的梅花全開了,你好好看,我給你親自撫琴,你不說要什麼胎教嗎?」

  昨天請了大夫過來,說是臨產期快近了,要大家當心,這幾天他也越就注意,雲世偉是信不過的,夜裡睡得像頭豬。

  呂飄香睡在阮珠旁邊,有點動靜就睜開眼瞅瞅,聽說女人生孩子是生死在鬼門關前徘徊,他當時聽了非常緊張,只要她好好的,能在他看到的範圍,他就開心。

  阮珠這是頭一胎,心裡有著恐懼,前世的電影電視沒少看,女人生孩子的恐怖場景想起來就怕。

  她的上上大學那會兒有一個女老師就是生孩子死在了手術臺上,前世那麼先進的醫療都能死人,古代的醫療水平相對落後,能保證平安嗎?

  「唉,要是不生就好了。」阮珠煩惱的把頭倚在呂飄香肩上,但是不生孩子,男人要你幹嘛,這時代的女人少,傳宗接代更顯得珍貴。

  「別擔心,很多女人都是這麼過來的,過幾天我去京城一趟,把天楚國最優秀的穩婆找來,我記得有個女人接生經驗很豐富,六十多歲了,一輩子接過上千個孩子,很少出過意外。」

  「不用吧,爹爹花重金找了好幾個穩婆了,都是最好的,待在府裡好吃好喝地供著呢。」

  渝州的冬天不是很冷,但也達到了零下。出了芙蓉園,沿著小路慢慢走,天空陰沉沉的,空氣有些濕冷,走著走著,竟飄起了雪花。

  呂飄香擔心她滑倒,把她的身體的重量攬在他身上,她基本被她抱著走。

  「你這個樣子,還說叫我散步,我看根本是被你抱著走。」

  「等待會到了花園裡你可以自己走,現在路徑太窄不太安全,我扶你吧!」

  阮珠指著月亮門旁邊的一株梅樹,眼睛露出一絲喜悅:「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多好的意境,不如待會就彈那首很有名的『梅花三弄』給我聽。」

  呂飄香訝異地看了看她:「你總能帶給驚奇,這首詩是你看到梅花剛剛想到的,還是以前就有了?」

  阮珠臉色微紅,澀聲道:「不告訴你。」

  人家新宋的男主穿到宋代剽竊了那麼多文章,她一個小女子,不丟臉的喔,老天爺都讓她穿了,很明顯把這些福利都交給她用,她要是裝聖人就太白癡了。

  所以她沒有剽竊,她才是詩作者!阮珠大言不慚地想著。

  時值隆冬,花園裡除了梅花和稀稀落落的竹子,實在沒有可欣賞的,來到涼亭,暖春在石凳鋪了軟墊,給二人坐著。暖情把呂飄香的琴盒打開,從裡面取出了古琴放在呂飄香面前。

  琴長三尺三寸,琴面黑紅相間漆,梅花斷紋與蛇腹斷紋交織,背面牛毛斷紋。

  阮珠雖然小提琴拉得不甚好,卻是音樂愛好者的一員,沒事總愛找找這方面的資料,知道這張琴是中國十大名琴之一,名為獨幽,為湖南省博物館藏品。

  呂飄香把琴挪進了一些,雙手撫在上行雲流水般的彈奏起來,一曲古代版的「梅花三弄」在他的十指間飛出,樂聲與亭外飄落的雪花形成了最美的境界,只是曲調有些悽楚的意味,阮珠聽著感傷,微微蹙眉,表情有些奇怪。

  琴音結束,呂飄香問道:「怎麼了,我彈得不好?」

  阮珠搖搖頭:「這梅花三弄,與我從前聽的不同。」

  樂曲流傳了一千多年,經過無數樂師的創作和改進,古今自有不同,沒什麼好奇怪的,想了想便釋然了。但呂飄香不能理解,音樂就像他的靈魂一樣,不弄個清楚,心裡像被貓抓了似的難受。

  「你以前聽的什麼樣的?」

  「我又不會彈琴,怎麼跟說呢?」阮珠苦著臉,彈琴給他聽顯然不明智,樂譜更白扯,他學的是古譜,她學的是五線譜,二者沒法共融。「那個,我唱給你聽,至於怎麼彈你自己理解吧?」

  「梅花三弄」又叫「梅花落」,最早是笛曲,後改成琴曲,南朝至唐,大都表現怨愁離緒的情感。 明清多以梅花淩霜傲寒,高潔不屈的節操與氣質為表現內容。

  這些阮珠卻不知道,叫暖春拿來蘸水,在筆在紙張上用五線譜形式寫寫畫畫。想了想,不如把瓊瑤的《梅花落》歌詞以古琴曲方法唱出來,腦中想著,便把歌詞填上。

  等她寫完差不多一個時辰過去了,但兩人都投入進去,誰也沒感到時間的流逝。

  「你寫得難道是譜子,左一個圈,又一個圈的,怎麼我都不認識?」呂飄香看得莫名其妙。

  「你聽我唱就是了。」阮珠輕輕嗓子,照著曲子唱了出來:

  紅塵自有癡情者

  莫笑癡情太癡狂

  若非一番寒澈骨

  哪得梅花撲鼻香

  問世間情為何物

  只教人生死相許

  看人間多少故事

  最消魂梅花三弄……

  歌聲清靈,如翠鳥彈水,如黃鶯吟鳴,呂飄香倍受吸引,凝神傾聽,聽了一會兒,覺得不對味,不知覺皺了眉頭。

  阮珠這才發覺串音了,急忙停住,尷尬道:「串到別的曲調上了,這次不算,重來。」

  她唱著唱著,竟從古琴曲的調子串到了電視劇梅花落的結尾曲去了,那首膾炙人口的歌曲她從前可是非常著迷的。

  「不用重來,你接著唱,我聽著很好。」呂飄香非常感興趣,他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曲調,輕輕柔柔的,像空中飄動雲朵,聽得心裡有點感傷,更多的是感動。

  阮珠受了鼓勵,繼續唱:

  梅花一弄斷人腸

  梅花二弄費思量

  梅花三弄風波起

  雲煙深處水茫茫

  紅塵自有癡情者

  莫笑癡情太癡狂

  若非一番寒澈骨

  那得梅花撲鼻香

  問世間情為何物

  只教人生死相許……

  阮珠的歌聲唱完,呂飄香卻在沉思,默默的念著:「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抬起頭來看她:「這兩句話說得很好,非常感人,娘子,飄香能遇到你,此生不枉。」

  「我遇到你也開心。」真的,她與他暢談音樂,談共同喜歡的話題,是一種精神上的享受。

  「大表哥回來了。」月亮門跑來了阮玉,邊跑邊喊:「大姐,大表哥回來了,正在爹爹的錦瑟堂敘話,你快去吧!」

  阮珠猛然站起來,坐這麼久,腿都麻了,腳步有些虛浮。

  呂飄香過來扶住,發現她的眼神微微迷茫,兩頰微紅,似驚似喜,又似暈暈的。

  「我抱你去吧!」

  「不,我可以走的。」本來她納了呂飄香,就對不住雲世一,再被著他抱著,讓老公看見情何以堪。

  「好吧,我扶你。」他理解她想的,扶著她朝亭子外走去:「慢點,下面是臺階,剛下完雪有些滑,當心摔倒。」

  她由他扶著離開花園,出了月亮門,走上小徑,繞過一面牆,再繞過幾個園子,穿過回廊,來到錦瑟堂,過了花廳,正好看到裡面出來了那個日思夜想的男子。

  她呆呆的看著,鼻子發酸,忍不住淚水一滴滴的墜落。

  「夫君!」她顫著聲,總算喊出了那個名字。

  「娘子,為夫很想你。」

  雲世一走過來把她抱住她,用整個心神來抱,近半年的恐慌,焦慮,思念,全在相見的霎時間被喜悅替代,手臂微微用力,惹來她的痛叫。

  「你輕點,我難受,孩子……」

  他急忙鬆手,這才發現她肚子隆起的很大了,雙手一抬,把她打橫抱起來,向芙蓉園的方向走去。

  「等……讓暖春帶路,你知道我住哪嗎?」

  「娘子,你別忘了阮府是我舅父的家,我在沒娶你之前來過好幾次了,你難道忘了不成?」

  是啊,他們是表兄妹,是近親結婚,只是他不知道她不是之前的阮珠。她有瞬間的失落,抱住他的脖頸不願鬆開,很快又被他身上是溫暖吸引,頭埋在他寬敞的胸膛上露出淺笑。

  呂飄香遠遠的望著離去的二人,心頭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阮子旭走過來:「怎麼,不開心?」

  「只要她開心就好。」

  呂飄香笑了笑,向阮子旭躬身一禮,轉身離開,從側門離開阮府,在一個很僻靜的巷子裡,朝天空打出一個用來聯絡的藍色煙霧。

  過了會兒,四名黑衣人也進了巷子,來到他面前,躬身見禮:「少主子,我們完成了您交代的人任務,將雲大爺平安帶回來。」

  呂飄香嗯了一聲:「順利嗎?」

  「就是進入吐蕃國遇到點麻煩,哥幾個拼殺一頓受點小傷,萬幸將人帶回來。」

  「你們走吧!」呂飄香向他們揮手:「彭成,不要把我行蹤說出去。」

  「少主子放心,您對哥幾個有恩,我們不會說的。」

  呂飄香擺擺手,四名黑衣人離開了巷子。

  雲世一把妻子放在床上,望著那張臉,彷彿永遠也看不夠似的,俯下頭親了又親,手在她的腹部輕輕滑過,歎息道:「原來我還可以看到孩子出世。」

  「大表哥,我好想你。」阮珠的淚又落下來,哽咽道:「你沒有半點訊息回來,我一直在貓耳鎮等著,又來你在驛站得到你來的信件,才離開了貓耳鎮。可是你為什麼不回來?」

  「這不是回來了嗎?」他笑道,擦去她的淚痕:「給你捎信來的時候,我賤價處理那批木材,但在返回來的路上卻聽到了赤眉軍打進貓耳鎮的消息。於是又改道往西,進入吐蕃國,可是關山隔阻哪那麼容易……」

  進入唐古拉山遇到當地的土司,不僅要錢還要他們為奴,幸好遇到幾位俠士搭救,才逃走。他不想她跟著擔心,便沒有說下去。

  「大表哥,我很開心,幸好你及時回來,能看到孩子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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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雲世一對妻子的話恍若未聞,目光虔誠的望著她的腹部,一條手臂把她的上身抱在懷中,另一隻手在隆起的肚子上撫摸,忽然臉上掠過訝異:「孩子在動,在踢我的手。」

  阮珠的眼睛又開始濕潤,卻是滿滿的喜悅:「從六個月的時候就開始動了,有時候除了翻身動,在裡面用小腳小手踢打,我有時還會感覺裡面有個球,一拱一跳的,就像滾動一樣在裡面動著。」

  可惜,這些這些事情沒人與她分享,雲世偉不可能,呂飄香不合適,只有孩子的父親才能體會血脈相連的感受。

  「我錯過了多美好的時刻。」雲世一的臉上有著惋惜之情:「我真糊塗,竟然在你懷孕時候離開,我不在身邊,你從南疆逃難千里迢迢一路上很辛苦吧?」

  「還好了。」她含淚地笑著,那個時候她一直擔心他的安全,幸好,幸好他回來了,就在她身邊。她偎著他溫熱的身體,覺得這個男人才是自己的天。

  她的男人長久的在外奔波,比原先有些消瘦,但更顯得健壯,皮膚黝黑,手心有著一層老繭,很粗糙。她細嫩的小手摸在上面,沿著手背的凸顯的筋絡往上摸,胳膊、肩膀、胸膛,她嫌那層衣服礙事,把它扒開,一雙小手在他的胸膛摩擦。

  這具胸膛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夢裡,現在感到是這樣親切。

  雲世一把上衣整個脫下去,任她摸著,感受她傳遞的溫度,整顆心都柔軟起來。

  天知道,他在柳州得知南疆叛亂當時的焦慮,托驛站的快馬送去書信要她速速撤離。

  當他帶著幾大車金絲楠木星夜感到南疆交界,才知道反賊遠比想像的殘酷。有錢人,商人的財務被洗劫一空,身上衣物被剝光,抓去遊街示眾,甚至嚴刑逼問財產的去向。

  他的隨從雲山,自告奮勇偽裝成貧苦百姓來貓耳鎮偵查情況。帶給他的消息是幾個存著僥倖心理的商人把錢財埋藏於山間,希望有太平的時候取走,可是當地百姓認出他們,舉報給赤眉軍,抓到後打得不成人形。

  雲世一知道從貓耳鎮回到天楚國行不通了,在南嶺國以極低的價格處理了那批金絲楠木。帶著隨從向西而行,進入吐蕃國,一路艱辛自不必說。但在進入唐古拉山,當地的土司見到他們是天楚國的商人,起了貪心。

  由於吐蕃國手藝匠人稀缺,造成生存環境的惡劣,天楚國百姓或多或少都懂得種植和製造上的技術,人販子千里迢迢,帶過去的奴隸都價格不菲。

  雲世一為保平安獻出錢財不說,土司還要抓他們做奴隸,雙方動了手,正在危機時刻,來了一幫俠士,一頓拼殺救了他們,一路上結伴而行,從吐蕃國西北進入漢中,來到渝州。

  他並不知道妻子也在渝州,但他被那些俠士帶來了這裡,便起了來舅父家看看的打算,沒想到她也在這裡。

  「大表哥,我一直的害怕你不能回來,那時候逃難到了榕城,實在走不動了,就打算來渝州,當時也想過你會繞道回來,但還是讓暖春去城門口貼出通知你的告示。」

  「娘子,辛苦你了。」想著她懷著他的孩子,體質最虛弱的時候,還在舟車勞頓的逃難,他的心又擰了起來。

  「我哪有什麼辛苦,唉,只要你活著就好。」

  「我活著,你也活著,還有孩子,我的娘子懷孕很辛苦吧!」他把手又放在她的肚子上,真切感受那裡有一個生命存在,他和她共同孕育的骨血。

  此刻,他的心裡生起了感動的情緒,擁著她和孩子,近半年的時間在所受的辛苦都算不得什麼了。

  分別的那段日子,多少個夜裡,他一直想這樣緊緊的擁抱她,現在終於如願以償了。

  雲世一在她的身旁躺下,拉過被子蓋住彼此,摟著妻子心滿意足的進入了夢鄉。

  將近傍晚,兩人才醒過來,眼裡溢滿幸福的光彩,誰也沒有說話,就這麼相互注視。

  門外傳來敲門聲,雲世一穿了衣服,起來開門。

  進來的是阮玉,她眼神瑩亮,很興奮的樣子,向雲世一喊了聲大表哥,便把目光投注在床上:「大姐,爹爹說待會給大表歌接風洗塵,如果你不舒服就不要去了。」

  「沒事的,我能去。」她怎麼捨得跟他分開。

  雲世一扶她坐起來:「我叫暖春打洗臉水給梳洗一下,把你打扮的漂亮些,瞧這臉哭得像小花貓,出去被舅父看見還以為我怎麼虐待他女兒了。」

  阮珠嘟著嘴:「我現在身材醜得很,再打扮能好看到哪去,你就別說好聽的了。」

  「咦,為什麼我會覺得你很漂亮,這可完了,我是不是眼光有問題?」

  「夫君,你的話真動聽,以後你每天都要說珠珠是最漂亮的。說一百遍,我聽著開心,就能生個兒子了。」

  「是嗎?」雲世一愁眉苦臉:「那還是不要說了,生兒子多沒意思,我比較喜歡女兒,像珠珠一樣可愛的女兒。」

  「那……那萬一是兒子怎麼辦?」阮珠擔心起來。

  「天啊!」一旁的阮玉捂住耳朵:「原來世上還有這麼肉麻的夫妻,我的雞皮疙瘩要起來了,要命啊,我得趕緊離開,再待下去非吐了不可。」

  「哎呀,玉兒,你別走,待會咱們一起去錦瑟堂。」阮珠被嘲笑的窘了,急忙說著留人的話。

  「算了,你們久別勝新婚,我就不打攪了,你們繼續膩歪吧!」

  阮玉轉了身,推門離開了。

  暖春暖情得知主人醒了,都進來侍候,暖春打來了洗臉水,暖情把早已熄滅的火盆燃著。

  收拾了一新,雲世一用狐裘把阮珠包個嚴實,橫抱著去了錦瑟堂。

  因為年關將近,阮府打掃得煥然一新,錦瑟堂裡窗明几淨,窗紗都是新換過的,大廳正中樑上掛了一盞琉璃大吊燈,燈上插了一百支蠟燭。

  大吊燈有一米大小,三層的亮晶晶流蘇,在燭光的照耀下璀璨奪目。是阮子旭花十萬兩銀子從波斯商人那兒買來,只有過年才會拿出來用,但雲世一回來了,又因為年關將近,今年便提前拿出來使用。

  阮家的人都到齊了,正房在主位,庶子和側門夫在末位,

  阮玉坐在阮家夫婦的右側,左側是雲世一和阮珠,緊隨著是呂飄香和雲世偉,兩人看見雲世一和阮珠,秉著側夫的禮儀都站起來。

  雲世一把妻子放在座位上,大廳的地面是火龍組成,室內很暖和,他解去她的外套交給後面侍立的暖春。

  阮珠打量了一圈,目光和二房的阮菊不經意碰上,阮菊還想著上次的不愉快,哼了聲把臉扭開。

  菜上來了,都是燕窩魚翅之類的名貴美食,擺在阮珠面前的有雞的臉頰肉一盤,魚腦豆腐一盤。光這兩樣就值不少銀子,幾十隻雞才能湊夠一盤臉頰肉。魚也同樣,幾十條魚才能湊夠一盤魚腦。

  當然對正房而言每一樣菜都名貴非常,側夫和他們的子女是享受不到這樣好運的。

  阮珠聽著雲世一邊給她夾菜,邊解釋,聽著就肉疼,她回到阮家那天的接風宴因為沒人像他這樣細心解釋,根本不知道吃得什麼?

  這也太浪費了!她想道:如果我日後也像阮家這樣有錢,一定不吃雞的臉頰肉,不吃魚腦豆腐,燕窩魚翅也要少吃。

  雲世偉不知道小妻子想什麼,把好吃的,一樣一樣夾過來。

  那邊的阮菊聽雲世一給妻子介紹的菜名,直氣得半死,她面前無非是紅燒魚、小雞燉蘑菇、炸豆腐塊、爆炒里脊……一些家常菜,以前家宴雖然也是這樣吃的,但現在沒人會詳細地連價格都說出來。

  阮家吃飯講究食不言,庶出的子女們大氣也不敢喘一聲,他們在自己園子裡吃用都是自個老爹外出工作賺來的辛苦錢,老爹有本事還好,若沒本事連吃青菜豆腐也不容易,能在家宴上不花錢吃到大魚大肉本來就很奢侈了。

  阮子旭提供他們住房,卻沒有提供他們生活費。

  但阮菊不一樣,阮夫人很寵愛她,總把自己的那份給她,對此阮子旭睜隻眼閉隻眼,從不為小事跟妻子慪氣,非但如此,為表現大度,有時候還會接濟一下庶子女的生活。

  「這是血燕,是所有燕窩中最好的一種,女孩子吃了可以益氣補血,滋陰養顏。血燕是一種名叫金絲燕在洞內築窩形成的,咱們天楚國沒有,產地比較遠,在南嶺國以南的暹羅國,所以也最名貴,十克就要二兩銀子。」

  暹羅國酒是泰國,阮珠是知道的,血燕也聽過一些。

  但十克才多大點,一匙子,還是一小口?阮珠暈死,這麼一點就是普通人家兩個月的生活用度,就算現在災荒兵禍不斷,物價飛漲,但一個月用度也夠了吧!

  「還是你吃吧!」阮珠把雲世一端給她的半碗燕窩粥端回去,半碗,少說也要五六兩銀子吧?她吃了更難受,不如不吃。

  「娘子,怎麼了?」雲世一詫道,臉色忽的嚴肅起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沒有。」阮珠鬱悶的又把燕窩粥端回來。

  呂飄香心思細膩,猜到她的心思,微微一笑,很難把她跟阮家大小姐聯繫在一塊,好像從來沒吃過燕窩似的。對她道:「燕窩雖然名貴,也不是買不到,只要你喜歡,我給你弄些回來。」

  阮珠的臉色微白,糟糕,她忘了跟雲世一交代呂飄香的事情了,她給他戴綠帽子了。

  雲世一在回來時候就聽舅父提起過呂飄香,正想回話,哪知那邊的阮菊啪的一摔筷子。

  「娘,我也要吃魚翅燕窩,魚腦豆腐,雞臉頰肉。」阮菊滿臉怒色的站起來,指著阮珠道:「憑什麼她可以吃好的,我也是你的女兒,為什麼我不能吃?」

  阮子旭面色一沉:「放肆,你在跟誰說話?」

  大廳裡鴉雀無聲,阮菊的生父嚇得臉色發白,向女兒直使眼色。他雖然很得妻子好感,但是住在阮家,出身又低,對阮子旭天生有著恐懼心理。

  阮夫人把面前的一碗燕窩遞給身後侍立的男僕:「眉月,你給三小姐端去,唉,不就是一點吃的,這孩子,等過會兒娘買幾兩燕窩叫廚房做給你吃。」

  阮夫人把燕窩讓眉月端去,卻見丈夫冷冷的盯著自己,訕訕笑道:「我不是看那孩子可憐嘛,給她吃點能花多少錢,菊兒也管你叫父親不是?」

  「娘,你這話好像不大對。」二女兒阮玉一本正經的說道:「就因為她的一句父親便住在了我們家,風吹不著,雨淋不到的,你看她身上穿的皮裘,頭上戴的髮釵那樣不是我們阮家的。我也管二姨爹一口一個姨爹叫著,可沒見他們送過什麼好東西,做人不該是這樣的喔?」

  也不是完全沒送過什麼,幾文錢街頭賣的玩具和糕餅還是送過的。

  阮玉氣得變了臉色,大聲道:「我花我娘的錢,又沒花你的,你算老幾,你著哪門子的急,要你管?」

  這話一說,連傭人都譏誚的看著她,阮夫人的錢,還不是阮老爺的給的。

  阮玉不打算放過她,慢聲細語地道:「本來嘛,你花我們家多少錢我也沒放在身上,可你們魏家的人養不熟,偏偏惹到我們,下毒嫁禍我大姐的事我還沒跟你們算清楚,竟然又不知羞臊的一次又一次自取其辱,簡直不如好歹。」

  「你說誰不知好歹?」

  正好眉月把那碗燕窩粥端過去,阮菊正在氣頭上,伸手一推,燕窩粥摔到地面,燕窩還罷了,但那瓷碗是有名的汝州青瓷,後世有一句話「終始家財萬貫,不如汝瓷一片」。

  天楚國的青瓷雖然沒有名貴到後世那種程度,但也絕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阮家除非有重大宴會才拿出來使用。

  阮菊的生父魏容急道:「菊兒,你胡鬧什麼,還不快跪下,」女兒太過任性,就算想讓對方不舒服,也要暗中使絆子才是,明著來不是找不自在嗎?

  「爹你別管,我知想問娘我還是不是她的親生女兒?」

  阮菊失口管姨爹叫了父親,這是不被允許的。

  歷來的規矩,庶出的子女都稱正夫為父親,阮子旭被掃了臉面,登時臉色的鐵青,冷然:「你如果不認我這個父親,就請離了我阮家,我阮子旭不養不知感恩的東西。」

  「哎呀,夫君,你別生氣,孩子小不懂事。」阮夫人急忙招呼。

  「夫人,你看著辦。」

  阮子旭站起身,拂袖離開。

  「娘,我覺得你應該給爹爹一個交代。」阮玉站起來,沖阮珠打了個招呼,也相繼離開大廳。

  接風宴不歡而散,阮珠瞅瞅雲世一,呂飄香,最後落在阮夫人臉上:「娘,我身體不舒服,先回芙蓉園了,你也別難過,等我勸勸爹,興許會明天就好了。」

  阮夫人正自發愁,聞言握住大女兒的手:「娘的寶貝,娘的心肝,你一定要替娘說好話,你爹心疼你,一定會聽你的,唉,你不知道管一個大家子有多難。」

  阮珠想說管一個大家子一點也不難,只要你一碗水端平,秉著公正之心,父親又怎麼在意那幾個銀子?

  但阮珠知道這話說了未必管用,由雲世偉抱起來,回到了芙蓉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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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回到芙蓉園,雲世一給妻子解去披風,抱她上床歇息,過會兒看見暖春把火盆燒得很旺放在床下,便出聲制止:「還是挪遠一點,這麼近容易上火,反正地下是火龍,屋子不會很冷。」

  暖春答應著,把火盆挪開一些:「大爺,暖情已經讓人在浴室備了洗澡水,要不要現在就去洗?」

  「知道了,你出去吧,要是看見世偉過來就攔住了,別讓他過來煩我。」他剛跟妻子團聚沒多久,哪能讓兄弟參合進來敗壞了興致。

  「是,大爺,奴才告退。」暖春給兩人施了禮,離開房間。

  雲世一抱妻子來到相鄰的浴室,走進浴桶,洗了好一陣,才抱著她回到臥室。

  雙雙躺在在床,雲世一看見妻子若有所思:「還在想剛才的不愉快?」

  他沒想到阮家的庶女跋扈到這種程度,瀾洲雲家莊的那些庶子即使跟他有著隔閡,偶爾起點口角,若是當眾撒潑卻沒有膽量,自己母親可不是吃素的,像舅母那樣被庶女拿住的時候從來沒有過,可見當家主母管理家務的公正性多重要。

  「我在想爹爹幹嘛為母親納了魏姨爹這種人,憑他的本事完全可以給娘納個聽話的側夫。」像其餘幾個側夫那樣小意逢迎,懂得審時度勢,知道怎麼做對自己對有利。這個魏容到底是聰明還是愚蠢,惹怒了主家對他有什麼好處。

  「你阮家的事情你還不知道?」雲世一在她的鼻尖刮了刮:「魏姨爹當初來阮家著實用了些心思,憑他的條件根本不夠做阮家側夫的資格,他出身低倒沒什麼,左右像舅父這樣傲氣的,納個出身低的到底能拿捏得住。但魏姨爹是樓子裡的公子,就讓人嫌棄了,據說跟渝州同知的夫人有過一腿……」

  「樓子裡的公子?」

  阮珠想到了呂飄香,但後者出身京城的富貴人家,父母都是有頭臉的生意場上人物。他被兄長陷害進了樓子,一直潔身自好,瞄著機會逃了出來,與魏容一個天,一天地,不可同日而語。

  但是魏容怎麼就俘獲了阮夫人的心,可見不止相貌好,手段也不一般。

  「是啊,要不怎麼就成了阮家的側夫,那還不是托了同知夫人的路子。他本想入住同知大人的家庭,但同知給妻子納了個都統的兒子,便按照妻子的意思以朝廷的律法為藉口把魏容強行送到了阮家,進來的當天都要由正夫或者長輩檢查側夫的身子是否完璧,但魏容並沒有守宮砂。」

  又是朝廷律法!所以阮子旭一定要接受魏容成為妻子側夫,即使他不願意:「如果爹爹是大官就可以不受人要挾了,我聽說皇帝下過旨意賞給爹爹官做,他卻推辭掉,可惜了。」

  雲世一嘲弄地看妻子。

  阮珠惱了:「你那是什麼眼神?」

  「你還真幼稚,無論當官的有多大權利,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要挾,朝廷的黎宰相妻子的幾個側夫都是皇帝賜的,其他大臣大多如此,不但起到監視作用,還有所謂的恩典。就連皇帝也不是那麼隨便,大臣為了鞏固勢力,總想把自己的兒子送給皇后和和公主們。你知道為什麼天楚法令皇后必須納夫家的兄弟為側夫,就是為防止大臣亂送兒子,但就這樣也阻止不了,側夫可以不當,當當小侍通房總可以了吧。」

  哪怕一國之主也要跟別的男人共同分擔妻子的愛,天楚歷史上曾有一位皇帝要跟皇后過二人生活,很快大臣們也不幹了,把側夫紛紛休了,一些個平民也跟著效仿。不到十年人口急劇減少,只見死得多,生下來的少,街上的走動的孩子乏善可陳。不得已情況下,皇帝恢復從前的制度,給皇后納側夫,頒下法令大臣和百姓們一妻五夫,一妻十夫,丈夫越多越好。

  「皇帝那麼沒用,就任大臣隨便送兒子入宮嗎?」

  「不,皇帝有用的很,皇帝以皇后的鳳體為重,凡是皇宮裡五個丈夫之外的男人一律淨身。」

  阮珠沉默良久,終於點了點頭,悠久的太監文化確實不能因為一女N男制度徹底毀掉,話說東方不敗很可愛呢!

  阮珠打了個哈吹,窩在老公懷裡,不一會兒進入了夢鄉,這夜竟然給她夢到了東方不敗,她還他跟洞房來著,扒下他的褲子,竟是個有雞雞的。

  什麼都能夢到,也太光怪陸離了。

  雲世一要是知道妻子跟自己睡還夢到別的男人非鬱悶不可,不管怎麼說這一夜是他近半年時間睡得舒服的一次,第二天起來,精神說不出充沛。

  阮珠感到了他的下身緊緊頂著自己,想到他那麼長時間過著苦行僧的生活,又是心疼,又難過,她雙手握在上面緩緩揉搓。

  他撫著她的胸前兩朵豐盈,微微閉眼,體驗著久違的感受。

  突然他跪在她的面前,把自己的男性根源從她的手裡抽出,放在她的胸前,雙手把兩朵豐軟往中間擠去,巨大的根源埋在裡面。

  他緩緩地抽動,那裡面給他另一種刺激。

  「娘子,你這裡很舒服。」

  他氣喘地說著,額頭佈滿細密的汗珠,神情情切難耐,抽動的速度越來越快,激情澎湃,勢如破竹,把積攢了近半年的熱流全噴灑在她身上。

  他給自己擦乾淨身體,仍然跪在她前面,撫兩朵豐軟,專著地檢查,被他摩擦的方位有些紅腫。他埋頭在上面親了親:「幸好沒有弄傷,不然我可虧大了。」

  她低著頭看著他的動作,微微紅的面頰盈滿幸福地光彩。

  起床的時候,她想起了呂飄香,自從雲世一回來,她還沒來得及跟他說過一句話,想起這段時候他對自己的細心體貼,感到有些歉意。

  「夫君,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她的言辭閃爍,看他的眸光有些黯然。

  雲世一想了想:「是呂飄香的事情吧,別說了,我都理解。」但理解是一回事,接受起來總是不自在,雖說遲早有這麼一天,但他給納和她自己納終究不同。

  「夫君,對不住。」看他不愉快,她難過起來,摟住他的腰:「別不理我,我一直記得你永遠是最重要的。」

  他的心裡滑過暖流,微笑道:「傻丫頭,還不起來,都什麼時間還賴床,我告訴你舅父給我下的命令,要每天都要領著你到花園散步,說是孩子容易生下來,你不想我被他罵吧?」

  阮珠破涕為笑。

  吃完了早飯,雲世一扶著她來到花園,梅林比昨日開得更為繁茂,花團錦簇,淺淺的白,淡淡的粉,豔豔的紅,看得滿心喜悅。

  但還未接近梅林,突然前方的梅林處傳來一聲嬌斥,隨即是皮鞭打在人身上的啪啪聲。

  「你是死人啊,我叫給我折梅枝,這麼長時間死哪去了?」

  不難聽出,那說話打人的女孩是阮菊,昨日剛找了不自在,今天又玩什麼⼳蛾子?

  她算是徹底得服了這位三妹。

  別管了,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別觸黴頭了。

  反正與她無關,左右阮菊不敢鬧得不像話,下人的命再不值錢,但若將其打死,阮子旭也不會容忍這麼一個歹毒的女兒,何況不是他的女兒。

  雲世一扶著阮珠打算離開,但她在回身時不經意的往梅林處一瞧,不禁愣住了。

  一個身材挺拔的墨衣男子,站在梅林之旁,眼神冷清,嘴唇緊閉,對背後阮菊的一下接一下的鞭子的抽打,連眉頭也沒皺一聲。

  那人是軒轅敏之,他還戴手鏈腳鐐,像監獄裡桀驁不馴的老大一樣,儘管落難,卻有著逼人的凜然。

  他不是在孫大嬸家嗎?怎麼來到了阮府,還被阮菊虐待?

  雲世一也看到了,非常詫異,他當然認識軒轅敏之,他去過好幾次嶺南國,怎麼可能不認,堂堂嶺南國的王子,當初在貓耳鎮鬧事,他還在場來著。

  軒轅敏之什麼時候成了阮菊的下人,被她差使,這是一位皇子,過繼給南嶺王,雖然不知道他怎麼落難的,但也不是阮家能惹得起的。

  「我們走吧!」

  雲世一扶著阮珠向來路走去,此時過去制止,惹惱了阮菊,又是一場衝突,不如回去想辦法。

  身後的抽打還在繼續,伴隨著阮菊的喝罵聲,格外驚心。

  阮珠起了惱意,一定是孫大嬸見錢眼開,賣了軒轅敏之,還用說嗎?孫大嬸有什麼權利,她雖然把他送出去了,但不代表那人有權利賣他。

  雲世一扶著妻子出了月亮門,沿著小路走回芙蓉園。

  坐在溫暖如春的房間裡,兩人都默然無語,好久,阮珠才說話。

  「夫君,你說軒轅敏之被阮菊那樣虐待,會不會給阮家帶來禍患?」

  「我需要找舅父商量一下,這件事很麻煩,解決不好就是藐視皇族的罪名。」雲世一顯得很凝重。

  阮珠頗為後悔,她以為把那塊燙手山芋送出去就沒事了,誰想到偏偏阮菊會買回來?也怪自己年輕氣盛,如果當初忍一忍,給軒轅敏之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也不會到這種地步。

  「我現在找舅父商量去,娘子,你累了就上床睡一會兒,要是覺得心煩,讓……讓呂飄香過來陪你。」

  「不……不用了,我一個人挺好,你快去吧!」

  阮珠感激老公的體貼,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鼻子酸酸的。

  一個人在房間裡待得很無聊,過了沒多久,開門聲響了,她以為是呂飄香,沒想到是雲世偉,進門就帶進來一股寒氣,他看見阮珠時候眼裡發亮,笑呵呵的撲過來。

  「媳婦,大哥讓暖春去找呂飄香過來陪你,幸好暖春被我中途截住了,呂飄香那小子有什麼好,出了彈琴能讓人睡覺好處外一無是處,還讓我陪你吧!」

  「陪我可以。」阮珠見他的狼爪又要亂摸,推了一把,斥道:「別動手動腳的,先把自己捂熱了再說,不知道你身上冷冰冰的,傷到了我的孩子,要你命。」

  雲世偉把蹲在火盆旁邊烤火,喜滋滋的道:「媳婦,等你生完了大哥的孩子,就給我生,千萬記得讓他們都吃避孕藥。」

  阮珠哼了聲:「美得你,我還想輕鬆幾年呢,到時你也得給我吃避孕藥。」

  雲世偉撅著嘴:「媳婦,你不可以偏心。」

  「我就是偏心了怎麼著。」阮珠走到窗下往外瞧瞧,心思有些繚亂,想到了老公,一會兒又想到了軒轅敏之,這麼個活祖宗真讓人頭疼。

  「媳婦,你心情不好嗎?」雲世偉總算還不太笨,看出阮珠心不在焉:「不如我帶你出去走走,舅父說多走動走動對你生孩子有好處。」

  好吧,不想了。

  「別去花園了,就去阮府的後門口瞅瞅,門外的街上我記得有一個餛飩攤兒,挺熱鬧的。」她想剛才碰到阮菊的事情,還是別去花園了。

  雲世偉扶著阮珠來到阮府的後門,就要走出門口,驀然一個黑影從府內飛跑出來,差點撞到阮珠,雲世偉大怒,一個抬腿將那人踢翻在地。

  「別踢。」阮珠想阻止已經晚了。

  那人倒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是軒轅敏之,吐完用手擦了擦嘴唇,掙扎兩下,從地面爬起來,睜著一雙凜然的眼眸狠狠地瞪過來。

  阮珠立即明白了,這位王子一定不堪阮菊的虐打,打算逃跑。

  身後傳來阮菊的喝罵,卻見她帶了幾名家丁跑過來。

  「讓你逃跑,狗奴才,你們上去給我狠狠的揍,打死這塊死木頭,給臉不要臉,當我的通房就那麼難,摸幾下能死啊!」

  幾個家丁得到消息,一窩蜂往前將軒轅敏之按到地面,對著他拳打腳踢。

  「別打了,都給我住手。」阮珠上前制止。

  家丁們見是阮府的正牌主子,不敢違背,都停下來。

  「大姐,你太過份了,我打個奴才你也要管,是不是閑著慌?」阮菊見自己的事被攪黃,氣變了臉色,指揮幾個家丁:「你們別聽她的,上前給我揍這死木頭,往死裡打。」

  家丁們互相瞅了幾眼,誰也沒動地方,他們都是吃阮家飯的,沒必要為了個蠻橫的丫頭得罪正牌主子。

  阮珠不去理睬這個所謂的妹妹,對雲世偉道:「你趕緊把他扶起來,帶回去,再找個大夫仔細瞧瞧。」

  雲世偉瞪目:「我不喜歡臭男人。」

  阮珠橫過去一眼:「叫你扶就扶,廢話真多。」

  雲世偉不情不願的過去扶起軒轅敏之,他先被雲世偉踢了一腳,又被家丁暴打,傷得不輕。

  「給我停下,木頭是我花錢買來的,不准你們動他,給我放下。」阮菊幾步追上來,攔住阮珠:「別以為父親喜歡你就敢為所欲為,母親還喜歡我呢。」

  阮珠知道跟她說話是浪費腦細胞,心頭煩得要命,見她拉住的自己手臂,便往回拽。阮菊卻不鬆手,雙放拉扯間,碰巧阮珠的腳下一小塊冰層,猛的打滑,一跤跌倒在地上。

  「啊!」阮珠本能的護住自己的肚子,她是側身著地,腹中孩子傷沒傷到不清楚,這一摔差點要她的命,全身骨頭要散開了似的,肚子突然鑽心的疼痛。

  「媳婦!」雲世偉驚叫著,扔開軒轅敏之,跑過來抱住了阮珠,卻見她臉色慘白,全身都發著顫。他立刻慌了,急切問道:「你哪疼,是不是不舒服?」

  阮珠的身下一片濡濕,她知道這是羊水破了,孩子要出世了。

  「快抱我回去……我不行了……啊……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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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6 00:09:50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四章

  站在一旁的家丁都傻了,大小姐萬一有個好歹,老爺發怒追查起來,連他們也別想活。

  阮菊這才知道怕了:「不關我的事,是她非要惹我,她搶我的通房,她自己跌倒的,我沒有推她……」

  雲世偉驚惶起來,對家丁喝道:「你們都傻愣著幹什麼,快不去找大夫?」看著懷中妻子慘白的臉,他長這麼大天不怕地不怕的一顆心突然狂跳起來,雙臂把她橫抱起來,向著芙蓉園的方向健步如飛。

  中途正好碰到阮玉,她在廊上指揮一些府裡的下人打掃滿是積雪的庭院,看見雲世一抱著阮珠跑過來,便知道出事了。

  她急忙追過去詢問:「二表哥,我大姐這是怎麼了?」

  雲世偉腳下不停,從她身旁穿過,邊跑邊喊:「她被你家三妹推到了,看樣子是要生了,你快去找我大哥,再把府裡的那幾個穩婆都找來。」

  阮玉怔怔地看著遠去的背影,回身指著還在幹活的下人:「小三子你去把大姐的事情告訴我爹知道,小四小五你隨我去找那個賤人,我要剝了她皮。」

  且說雲世一正在阮子旭的書房,談到軒轅敏之的來歷和正在府裡為奴,被阮菊淩虐的事情。

  阮子旭氣得直拍桌子,他看在妻子的份上,好心賞給魏家人一口飯吃,這個孽障竟然反過來毀了阮家,這次他絕不能姑息。

  「老爺,不好了,出事了。」一個家丁慌慌張張推門進來。

  「大膽,誰允許你這樣沒規矩的,有事不會通報嗎?」阮子旭正在氣頭上,張口呵斥。

  家丁不住的喘著粗氣,一看就是很心急地跑來的:「老爺……姑爺……不好了,大小姐她……」

  雲世一臉色大變,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他,喝道:「再說一遍。」

  那家丁被雲世一抓住了兩肩,看著一雙要噴火的眼睛瞪著自己,不由得慌成一團,哆哆嗦嗦道:「大小姐……大小姐出事了……好像快不行了……」

  雲世一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一把推開他,飛一般的衝出了書房。

  阮子旭上前幾步,向家丁一腳踢過去,喝道:「給我說俐落了,再敢有一句結巴,就把你全家老小賣到山裡去挖鐵礦石。」

  那家丁一聽這話立馬不慌了,說話也俐落了:「大小姐被三小姐推到地上摔得不行了,二姑爺抱大小姐在庭院裡遇到了二小姐,二小姐聽到後讓小的來稟告,還說趕緊去找穩婆。」

  阮子旭心中一急,抬腿出了書房,邊走邊道:「去找穩婆了沒有?」

  家丁緊跟在後面:「回老爺的話,老爺前段時間請來的幾個穩婆住在偏院,小的們都知道,二小姐已經吩咐小三子去找了。」

  「二小姐呢?」

  「二小姐氣急了,她帶著小四小五找三小姐算帳去了。」

  阮子旭臉上現出恨意:「你去帶上一群家丁把那畜生給綁起來,關進柴房裡,等我有空再去處置,再叫人把魏容看緊了。」

  「小的明白。」

  「對了,趕緊去告訴夫人一聲,說我在芙蓉園等她。」

  ………………

  那種疼勝過世上任何一種痛,哪怕用刀子在腿上手臂上拉兩刀也比不上生孩子的痛,開始是四五分鐘痛一次,到後來兩分鐘一次,然後是一分鐘一次。

  如果只痛一陣倒罷了,可是這種痛沒有止境,折磨的是身體,是精神,也是意志。

  她倒在床上,全身縮成一團,剛過去的痛,緊接著排山倒海般的襲來。

  她想讓那痛減輕,急忙捶打自己腰,這樣做似乎能她好受一些。

  雲世偉不知道怎麼辦好,急得不行,把她抱在懷裡安慰,不住朝窗外看看穩婆來了沒有。

  「二表哥,我好痛。」

  「我知道,我知道,媳婦你打我,別打自己,打我,我很抗打的。」

  暖春暖情沒見過這樣場面,早就沒了主意。

  雲世一走進來,看見妻子難受的樣子,把她從雲世偉的懷裡抱過來。一疊聲的問道:「娘子你怎麼了,傷到沒有,快告訴為夫那兒痛,孩子有沒有事?」

  阮珠看到他,像看到了希望,拉著他的手:「大表哥你幫我捶捶腰,用力捶……」

  雲世一心疼地不得了,摟著輕輕哄著:「乖,聽話,待會穩婆來了就沒事了,忍一忍吧!」

  「不行……不行……啊……」

  又一波的劇痛襲來,她全身都在抖著,彷彿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住他的衣襟。

  三個穩婆來了後,看到羊水差不多流乾了,都緊張起來。

  大人在沒有羊水的情況下,只能乾生,非常困難,也非常危險。孩子也很危險,母體內沒有羊水,嬰兒沒了生存環境,導致呼吸困難,時間久了會憋死的。

  穩婆給阮珠檢查了宮口,發現宮口還沒有全開,根本沒到生的時候。

  雲世一見她們臉色不對,開口詢問,她們照實說了,還說沒有羊水的情況下生孩子非常痛苦,要有準備。

  這個準備是什麼,是心裡準備,還準備後事,穩婆沒有說明。

  但阮珠感到了絕望,如果前世還好,產婦不能生就做剖腹手術,但天楚國沒有這項手術。她心頭悲戚,淚水順著眼角一滴滴地流到鬢髮上。

  穩婆要雲世一出去,可是他哪捨得離開,握住阮珠的手不住的給她使力。

  「娘子,沒事的,你聽我說,振作起來,一會兒就能生出來了。」

  阮珠被陣痛折磨得不行,像想到了什麼,猛然抓住他:「大表哥你聽我說,萬一我不能生了,沒有呼吸了,你趕緊叫人劃開我的肚子把孩子取出來,這樣孩子就可以活了。」

  雲世一激動起來:「你說得什麼話,什麼叫做不能生,阮珠你給聽著,哪怕就是你有一口氣也要給我活下去,咬緊牙關把孩子給我生出來。」

  「我知道了。」阮珠啜泣了起來:「哪怕有一口也會把孩子生下來,不能……不能讓孩子一生下來就沒了母親,不能讓你一個人傷心的活著。」

  雲世一大聲道:「你知道就好,你要明白,如果你不在了,我立刻追隨你而去,不信你就試試。」

  雲世偉忽然流出眼淚,抱住阮珠的一隻手,哽咽道:「媳婦你一定要好好活著,你聽著,如果……如果你不在了,我也會跟你走。」

  「我會的,我一定會活下去。」為了他們,她也要活下來,又一陣劇痛從襲來,她痛得渾身直抽搐,嘶聲喊道:「你出去吧,我不想你們看到我這個樣子。」

  她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面留給她的夫君,而不是現在的狼狽不堪。

  雲家兄弟卻抱緊了她。

  阮子旭站在外間,讓人把穩婆從裡間叫出來,當面給她們下了死命令,他的大女兒和外孫若有個好歹,他叫她們全家陪葬。

  他這話絕非妄言,憑阮家的勢力處死幾個平民根本算不得什麼。

  幾個穩婆都懼怕了,回到產房,拿出十二萬分的精力去辦一件平生最棘手的事情。

  「怎樣,怎樣,珠兒不會兒有事吧?」阮夫人聽人回報,急急忙忙來到芙蓉園。

  阮子旭聽到聲音回頭望去,狠狠的盯著她,一字一句說道:「如果我女兒和外孫有個好歹,你聽著,我就跟你和離,帶著你的那些個側夫和庶子庶女離開我的家。」

  天楚的法律是不允許休妻的,休妻的男人沒有再娶的資格。但如果有勢力的男人鐵了心一定要離,法律也是一紙空文。

  阮夫人自認理虧:「我進去看看珠兒。」

  阮夫人生過十個孩子,雖說其中有幾對是雙胞胎,但畢竟有經驗的,進去了後先把雲家兩兄弟和二個通房都趕出來。

  天楚國的規矩跟從前一樣,女人生孩子男人最好不要靠前。

  「我大姐怎樣了,孩子生了沒有?」阮玉走進來,卻是釵橫鬢亂,滿身是泥,頸子有幾道抓痕,嘴唇也破了,像是剛打完一場戰爭似的。

  「你這是怎麼回事?」阮子旭問道,二女兒性子野,但跟人動手打架還沒有過。

  「我把那小賤人揍了一頓,爹別看我這幾道抓好痕,那小賤人比我更慘,我保證她半個月下不來床。」

  阮子旭臉色冷然,僅是半個月下不來床就可以了嗎?

  一整夜過去,孩子還是沒有生下來,阮珠已經被折磨的一丁點力氣也沒有了,連喊的聲音都是低沉的,微弱的,像是靈魂深處發出的嗚咽。

  穩婆和阮夫人商量一下打算給阮珠灌催生藥,拿著調製好的湯水,兩個人扶起她,一個負責灌藥。

  此時的阮珠像木偶一樣任她們擺佈。

  藥物一經灌下,刺激神經組織能要了人的命。

  阮珠發出淒慘的叫聲,痛得滿床打滾,嗓子喊得嘶啞了,長髮瞬間被汗水浸濕,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雲世一和雲世偉忍不住了,齊齊的衝了進去,阮夫人見趕不走他們就算了。

  就在這時,呂飄香帶著兩個人走芙蓉園。

  他們一身的風塵僕僕,像是走了很遠路的樣子,進得外間,看見愁眉不展的阮子旭。

  呂飄香施禮道:「老爺不必心焦,我從京裡帶來了大夫和穩婆。張御醫專為皇家看病,技術高超。李嬤嬤接生過上千個孩子,什麼樣情況都遇到過,經驗非常豐富。」

  「御醫,給皇家看病和接生的?」阮子旭驚訝的望著隨後過來的一男一女,都不年輕了,男人五十多歲,女人六十多了。

  他躬身施禮道:「煩勞二位救我小女一命。」

  「不敢,不敢,我們一定盡力。」

  「阮老爺放心吧,令愛一定不會有事,老身一定竭盡全力。」

  呂飄香帶來的二人本來挺倨傲的,但看見他竟然給阮子旭施禮,立刻變得恭敬起來。

  「張御醫,李嬤嬤,趕緊隨我進去吧!」呂飄香對那二人道:「要是母子平安,有你們的好處,要是有半點差錯,就去大絕山挖鐵礦石吧!」

  大絕山地處西北,鐵礦資源豐富,卻冬季氣候惡劣,條件艱苦,去得人堅持不過四五個月,通常都是死刑犯和敵國的俘虜往那兒運送,基本沒有活的人回來。

  兩人眼裡露出惶恐的神色,隨著呂飄香走進裡間。

  「爹,我聽錯了吧,呂公子喊那個老者叫御醫?」阮玉愣了一會兒問向阮子旭。她因為是沒出嫁的女孩子,不能入產房,便在外間陪著父親。

  阮子旭搖搖頭,呂飄香昨日還在渝州,才一日工夫就從京裡請來了御醫和穩婆,雖說渝州離京城不遠,但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張御醫給阮珠把了脈,拿出一顆藥丸讓人碾碎給她灌了下去,可能是類屬興奮劑之類的藥物,剛才還奄奄一息的她很快精神了。

  「娘子,娘子,好些了嗎?」

  「媳婦,一定要好好活著。」

  「珠兒,你要記得,我還要聽你唱那首梅花三弄,問世間,情為何為,直教生死相許。」

  阮珠微微側身,目光從三個男人身上一一掠過:「大表哥,二表哥,呂大哥,我沒事的,你們都出去,我一定會把孩子生下來的,會活下去。」

  張御醫也嫌幾個男人囉嗦,他雖然膽小,但有行醫時候很固執的,說他們打攪了他的情緒,讓他們都出去。

  三個男人來到外間,坐立難安的等候。

  聽著發出地一聲緊似一聲的慘叫聲,下人們來來往往把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再換成熱騰騰的熱水送進去。

  一個時辰過去,等的心焦的男人們終於聽到了裡面那聲嬰兒啼曉的哭聲,阮夫人大聲喊道:「是個小子,母子平安。」

  雲世一霎那間淚流滿面,滿心喜悅的衝進產房,雲世偉和呂飄香也相繼跟進去。

  「我有孫子了。」阮子旭樂滋滋的道。

  「是外孫子。」阮玉給他潑冷水,眉眼卻是止不住的笑意,邊說邊往裡間蹦蹦跳跳的走去,還沒跑到一半,被阮子旭隨後扯住一條胳膊。

  「你幹嘛,爹?」

  「陪爹喝兩盅去,我得好好的給我孫子起個名字。」

  「起名字是當爹的權利,大表哥這輩子第一次當爹,您老就別添堵了,高抬貴手吧。」

  「他第一次當爹就了不起嗎,老子這輩子第一次當祖父呢。」

  「是外祖父,外的,爹您真是老糊塗了。」

  「我老了嗎?我哪老了,你娘從來沒嫌過老過呢!」

  父女倆在外間鬧嘴仗,裡間樂壞了雲世一。

  阮夫人滿心喜悅的把包好的孩子遞給他看,他匆匆看了一眼,便來到妻子面前,抓住她的手激動地說不話來。

  阮珠疲憊地笑了笑,孩子生了下來,身體像卸去了幾十斤的大石頭,說不出的輕鬆,折磨了十幾個小時的身體早已虛弱到極點,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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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6 00:10:1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五章

  雲世一看見妻子睡著了,細心地掖了掖被子,轉過身從阮夫人手中接過了孩子。

  阮夫人擔心他不會抱,趕忙道:「孩子的頭放在臂彎裡,手托著上半身。對,就是這樣,右手托著屁股和腰。小孩子嫩著呢,抱地時候千萬當心,閃了腰要麻煩了。」

  雲世一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低頭端詳熟睡中的紅撲撲小臉,這是他的兒子,他的骨血,與之血脈相連地人。

  一種為人父親的驕傲,閃現在他俊朗的臉上。

  阮玉從外間走進來,看著雲世一的手裡的小外甥,眼睛一亮,喜滋滋把手放在小臉上撫摸。阮夫人抬手打開去,呵斥道:「瞧你一身髒兮兮的還好意思摸孩子,你有抵抗力沒事,孩子這麼小萬一病著了怎麼辦?」

  阮玉嘟著嘴很不樂意地站在一旁。

  呂飄香看著眼熱:「我可以抱抱他嗎?」

  雲世一知道他從京裡請來了御醫和穩婆,阮珠才撿回了一條命,雖然不捨,但不好拒絕,把孩子遞給他。

  呂飄香小心地接過來,抱著軟軟的小身子,心思頓時柔軟起來,日後珠兒給他生的孩子也是這樣情景吧,但是想到她生孩子時的死去活來,心頭又痛了。

  「大哥,我也想抱。」雲世偉走過來:「我是孩子的姨爹,也是孩子叔叔,我有抱的權利。」

  「你啊,你可以摸摸。」雲世一信不過他。

  阮夫人把孩子從呂飄香的手裡接過去,抱到外間給自家夫君看。

  阮子旭抱到懷中樂得嘴都合不上,悠著,哄著,好長時間不願鬆手。

  忙了這麼長時間,大夥都又累又餓,下人接到命令在正房的大廳擺下了宴席。

  孩子交由阮夫人和阮玉看著,阮子旭帶著一眾人去吃飯。

  席間,把呂飄香請來的御醫和穩婆請到上座,拿出重金感謝,兩人在呂飄香的默許下才敢接受了。

  眾人互相勸酒,不多時都有了些醉意。

  散了席,給兩位御醫和穩婆都安排了住處,讓小廝引領著去安歇。

  雲家兄弟和呂飄香正待行禮告退,府裡的楊管家來報二房的魏容鬧得不像話,死活要見夫人,又上吊又撞牆的,看守家丁擔心出了事不好交代,來稟報老爺怎麼處置。

  阮子旭一夜沒得睡覺,眼睛都睏得睜不開,煩道:「他想上吊你就遞繩子,想撞牆若是力氣不夠你就推他撞去,多大點的事也來煩我。哎呀,壞了……」他這想起軒轅敏之,一拍腦門,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急忙詢問楊管家:「被阮菊虐待的那個下人,現在在什麼地方?」

  「老爺說得是三小姐新收的通房,那人傷得不輕,被家丁抬去了下人房。因為大小姐臨盆事情,小的們沒敢來請示老爺,就耽擱了。左右不過是個下人,待會小的去街上找個郎中隨便瞧瞧算了,醫得好是他命大,醫不好拉去城外找個坑埋了。」

  楊管家說得沒錯,災荒年月死得人多了,南部逃難來的百姓看不起病吃不起飯的不知凡幾,渝州城每天都能看見衣不蔽體的人抬著枯瘦屍體往城外去。

  阮子旭覺得煩悶地要死,事情要像楊管家說得那樣輕鬆就好辦了,他也不用擔驚受怕。妻兒老小,剛生下來的金孫,一大家子的命弄不好都要玩完。

  雲世一理解他的擔心:「舅父不必心焦,只要我們把軒轅敏之安排好了,至少結果不會很糟糕。再說現在兵荒馬亂的朝廷有多少大事要做,軒轅敏之是皇子不假,但從小過繼給了南嶺國,皇上哪還記得他長得什麼樣子,感情早生疏了。」

  再說軒轅敏之又不是皇帝的親兒子,當今皇帝不能生育,膝下諸子皆是兄弟的骨血早就是公開的秘密。

  雲世一說得有些道理,但阮子旭情緒並沒有好轉多少。

  呂飄香一雙朗若星辰的眸子微微眨動,露出怡然自得的神采,灑然笑道:「軒轅敏之這件事交給我辦了,不用擔心,一個落難的小國王子能有多大的事,我負責去擺平。」

  「你?」阮子旭想道朝廷的御醫都對可以他俯首聽命,雖然不信,但不由得意動。

  呂飄香去打了個哈吹,道:「先回去睡個好覺,軒轅敏之明天再說,活該那小子倒黴,買身為奴,還當通房,我聽著怎麼這麼樂,讓他在下人房老實地待著兩日吧。」

  呂飄香說完向阮子旭躬個身,轉身回自己的枕霞閣了。他從昨晚騎快馬趕了一夜的路,從京城打個來回,到現在還沒得歇息,早就疲憊難忍。

  阮子旭愣愣地望著呂飄香離去的背影:「他到底是有多大的勢力,連皇子也不放在眼裡,還能請動朝廷的御醫?」

  雲世一也覺得奇怪:「我聽說他是瀾州妓子,人稱瀾州四大公子之一,但給人的感覺根本不像。」

  「妓子?」阮子旭搖頭:「絕不可能,他出身大戶人家,父母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可能是妓子,一定有隱情。」

  「軒轅敏之怎麼辦?」雲世一問,難道真像呂飄香說得那樣先丟在下人房發黴。

  阮子旭想了想,對楊管家交代:「呂公子住的枕霞閣的旁邊的一個小樓叫做臥雪軒不是還閑著,叫人收拾收拾,燒暖和了,請他住進去,再去城中最好的醫館請個大夫來給他診治。」

  府裡有個御醫不假,他可不敢讓他們通上氣,萬一被皇族知道就麻煩了,得趁早把御醫打發走才是。

  ………………

  雲世一回到芙蓉園,看見妻子還在睡,他一夜沒得休息,也累了,在她的旁邊躺下。

  阮夫人有時候偏頗的不像話,但還算合格的母親,很快就給孩子找了奶娘。

  天楚國女人尊貴,但也有許多活不下的貧苦人家,如今南來逃難的人多,找奶娘更容易,管家不到一日就領進府七個,阮夫人找了一個相貌端莊脾性和藹的年輕女人留下,其餘的各給一兩銀子打發了。

  阮珠很想親自給孩子哺乳,因為自己餵養的孩子更能貼近感情,可惜她生產時候失血過多,奶水很少,親自餵怕餓著孩子。

  雲世一安慰她道:大不了等孩子戒奶了,把奶娘趕走,孩子小哪記得餵養他的是誰。

  且說阮夫人一連兩天都在忙活大女兒生產和給外孫找奶娘的事,累的夠嗆躲回錦瑟堂臥室睡個昏天黑地,早把魏容忘了腦後勺。再加上阮子旭早交代過下人刻意瞞著,她自然不知道最寵愛的側夫如今水深火熱。

  魏容這人長得細皮嫩肉,膚色比女人還要白上三分,屬於晶瑩的粉色,一雙水盈盈的大眼睛總是含情脈脈的看著人,嬌俏、動人,跟阮夫人交流時候不必動嘴,只要用眼睛看看就能把魂兒魄兒給勾了去。

  這種類型的男人在後世有兩個稱呼,都份屬貶義,一個是偽娘,另一個是小受。

  也只有阮夫人喜歡這種男人,換做阮珠早就退避三舍,噁心的不行。

  阮子旭跟所有同時代男人一樣,認為一女N男制度天經地義,對妻子的側夫能忍則忍,不能忍則休。從前還看在妻子的份上凡是網開一面,但現在他認為是該出手的時候了。

  他決定來個公審,審人的地方也怪,就在阮府花園,他坐在亭子裡的石凳上,屁股下坐著軟墊,身旁的地上擺倆火盆,石桌上有個小火爐,爐上燒著熱茶。杯具茶盞一應俱全。

  他一邊品著熱騰騰的香茗,一邊跟女兒阮玉說話。

  阮子旭身後的石台旁坐著妻子的另外幾名側夫,全都幸災樂禍的看著亭子外面跪的一人。

  亭子裡的人都穿得厚厚實實,有熱茶可喝,有火爐取暖,冷是不會冷的。

  但跪在亭子外面雪地上,有一位先生要說不冷神仙也不會相信。

  魏容被家丁提來就扔在了雪地上,他幾日沒得好吃沒得好睡,鬍子拉碴,兩眼無神,華麗的狐皮裳子也不知被哪個缺德家丁扒下來換成了一件髒破的老羊皮襖。

  雖然穿了棉衣,長時間跪在雪地上任誰也受不了。開始他是站著,是聽了亭子裡那對父女的一番對話才跪下來的。

  「玉兒,你剛從柴房回來,那個叫魏菊的還活著吧?」阮子旭覺得魏容的女兒姓阮,實在是侮辱了這個尊貴的姓氏。

  「當然活得好好的,除了眼眶青了,鼻子歪了,胳膊拉破了,腿有點跛,其餘都好好的,沒斷胳膊沒斷腿,不過再過幾天就難說了。我聽說咱家後門對街有一群南部逃難來的乞丐,小三子說乞丐們正琢磨合夥討賣餛飩的瞎眼女兒做娘子。爹你說乞丐們可真傻,瞎眼娘子難道比得上咱家的三小姐不成?」

  「你對乞丐們提起過咱家三小姐嗎?」

  「還沒有,不過,我才剛讓小三子去說媒了。」

  「你再告訴小三子,乞丐們肯要咱們府上的三小姐,我就送他們五石大米做嫁妝。」

  「爹你真小氣,才五石大米,咱家傭人出嫁也不會只給這麼點東西吧?」

  「你這個混帳丫頭,外面物價飛漲,大米都漲到二千文錢一石了,五石米能讓多少人活命的?」阮子旭指著身後的三姨爹道:「老三你說,五石大米的價值?」

  三姨爹是一個沒落的窮秀才,論出身比魏容高貴,但沒有魏容的姿色,阮夫人對他尊重有餘,情意不夠,一直以來看不慣就是魏容的跋扈。

  「回老爺,一石米等於十斗,十斗是一百升,十石是一千升,一千升就是兩千斤。老爺要送五石米,其實是送出去了一千斤大米,如果省著吃,十幾口的人家一整年都吃不完。」

  「丫頭,你聽可明白了,爹是小氣的人嗎?」

  魏容再也淡定不起來了,撲通跪在雪地裡,冰冷寒氣很快沒進膝蓋裡,凍得全身都發顫,愣是不敢起身。

  「老爺,老爺。」魏容連連磕頭。

  「我聽夫人說,你打算把自己的兒子過繼給我們阮家?」阮子旭冷笑一聲:「也不看你是什麼東西,我會讓你骯髒低賤的血液髒了我阮家的一片天?」

  魏容的兒子也是阮夫人的兒子,立的戶籍名叫魏嘉,跟阮菊是龍鳳胎,從小在城裡最大的官辦書院就讀,光是每年的費用就不菲,一直是阮家幫襯著。

  「老爺,求你饒了孩子們,都是我一個人做虐,孩子是夫人的孩子,一直喊老爺做父親,請您高抬貴手放他們一馬。」魏容仍是用那雙水盈盈的大眼睛看人,說不出的楚楚動人。

  阮子旭那個嘔啊,猛的一拍桌子,喝道:「就因為一句父親,你們一個個昧著良心地作惡,誣陷我下毒還罷了,竟敢差點害了我女兒一條命。」

  去年除夕之夜,魏容莫名其妙的中了毒,竟然查到了阮子旭的頭上,阮夫人大發雷霆,夫妻倆長達一個月不合。

  最後還是阮珠攬下了責任,說毒是她下的,阮夫人一氣之下關了女兒一個月,隨後就把她遠嫁了出去。

  阮子旭當時之所以沒有反對這樁婚姻,是因為女兒夫家是自己親妹妹的兒子,雖說路太遠了,至少雲家會因為自己的關係不會給女兒氣受。

  但阮子旭想起這件事還是恨得牙齒癢癢的,現在終於找到理由懲治這個災星了。

  「我哪敢誣陷老爺,那是個意外。除夕之夜二小姐跟我那孩兒拌嘴,諷刺她是庶出,我嫁禍二小姐來著,並不是老爺。可是二小姐偏偏去街上看煙花去了,這才讓夫人以為是老爺做的……」

  阮子旭聽了更怒:「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供你們魏家的人吃,供你們魏家人穿,供你兒子上學,你們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魏容連連磕頭:「求老爺放了我那丫頭,一切都是我的錯,讓我一個人承擔。」

  阮子旭冷笑道:「就在前幾天你那丫頭還差點害死了我女兒和她肚裡的孩子,你們認為我能放過她嗎?」

  魏容大叫道:「夫人不會同意的,菊兒是她最愛的女兒,她一定會找你算帳。」

  阮子旭面色冰冷:「把這個樓子裡出來的骯髒東西買去京城最下賤的勾欄院,讓他從那兒來的到那兒去,物盡其用,省了浪費。」

  魏容尖叫道:「你敢,夫人知道不會同意的,她一定會跟你要人,她不會放過你的……」

  阮子旭眼裡山出決絕的目光:「我聽說京城裡聚集了許多南部逃難的男人,因為沒有妻子竟玩起了男人,你去享受享受吧!」

  天楚國的法律,為繁衍後代,同性戀是死罪,但仍禁不住單身男人解決生理需求,於是便有了專門的暗娼。

  魏容瘋狂起來:「阮子旭你不是人,活該你不被夫人喜歡,哈哈……她只喜歡我一個人,他會殺了你,一定會殺了你……」

  阮子旭衣袖一揮,喝道:「把他拉下去,賣到京城男人喜歡喜歡去的窯子。」

  一群家丁如狼似虎的衝上把魏容給反綁起來,拉到阮府的大門外扔上了馬車,由楊管家親自監督連日拉往京城去了。

  魏容被賣了,他留下的一對兒女讓阮子旭頗為頭疼,就算阮菊再狠毒左右也是妻子的孩子,送給乞丐做娘子是用來嚇唬魏容的,難道還真要那麼做不成。

  如果真做了,真怕妻子一輩子會存在心結。

  阮玉看出了父親的顧慮,便道:「不如找個小戶人家,給些嫁妝,把她嫁了去吧!」眼不見為淨,誰知道放在家裡會出些什麼⼳蛾子。

  阮子旭端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發現已經冷卻了,身後的三姨爹過來添茶,被他擺擺手阻住:「阮菊的事只能如此了,但魏容的兒子心性還算不壞,暫時留著吧!」

  「難道爹真想養著他?」阮玉跟庶出的弟弟沒多大的感情,但把他們趕出去到底於心不忍。

  「那能怎麼辦?」

  ………………

  阮珠從奶娘手裡接過孩子,這孩子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二十小時在睡覺,她左看右看沒看見長得像自己的地方,倒是像雲世一的地方多些。

  「孩子長得不像我。」阮珠歎了口氣道,怎麼自己生的孩子就不像自己。

  「廢話,男孩子當然像爹才對,長得像娘平添了一股子女氣你又會有意見了。」雲世一守在旁邊,眼睛閃著慈父的光彩:「我們的小志熙很英俊,長大以後一定是器宇軒昂的男子漢。」

  雲家這一代的孩子范「志」,阮子旭給起了個「熙」,合在一起是志熙。阮珠總覺得是仔細,提出反對,但是反對無效。

  阮子旭振振有詞道:熙者乃太陽之意,光明之意,和樂之意,有什麼不妥?

  於是雲家第三代長孫的名字由阮家人敲定,當爺爺的不能給孫子起名字,不知道遠在瀾州的雲老爺是什麼心情。

  正說著,雲世偉端來一碗人參魚頭湯,滿臉微笑道:「媳婦快喝湯,廚房熬了很長時間,味道很好。」

  雲世偉認為自己的過失阮珠才受那麼大的罪,如果那天他能細心些,一定會阻住阮菊的喪心病狂。

  他這段時間忙前忙後,把下人的活計都搶去了,就是想贖些罪。

  阮珠看了那湯,滿臉的糾結,熬得再好喝不放鹽連白開水也不如,話說怎麼就不讓產婦吃鹽呢。

  雲世一讓奶娘把孩子抱走,用湯匙一下下的餵她吃。

  「我又不是沒有手,你總是這樣餵我吃,時間久了我的手恐怕拿東西都不會了。」

  每一次阮珠都這樣抗議,但雲世一總有話等著她。

  「娘子,等過完月子你想怎麼吃都行,但現在不可以,你的手要是勞累過度,容易落下關節痛的病症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電影電視上演的那些個產婦都是自己吃飯的,她前世的幾位親戚生孩子也是自己吃飯,沒聽過嚷嚷關節痛。

  「媳婦,大哥說得有道理,你要是覺得他太粗魯,我來餵你吃,我很細心的。」

  雲世偉細心,誰信!阮珠搖頭:「不用了二表哥,你忙前忙後很長時間也累了,還是歇會兒吧。」

  「我不累,我喜歡照顧媳婦。」

  這時,呂飄香抱著琴盒走臥室,看著心愛女子逐漸恢復了玲瓏體態。明朗的眼睛露出了愛意,想著之前擁還懷著孕的身子已經是非常美妙,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感覺。

  他意隨身動,放下琴盒,走上前把她摟在懷裡,輕輕親了親唇,聞著她身上的奶香味道。一瞬間意亂情迷。

  「娘子,你真美麗。」

  當著另兩位丈夫被他親吻,阮珠有點害羞:「我很久沒洗澡,哪裡美麗了?」

  產婦坐月子期間不能洗澡,不能洗頭,不能吃鹽,不能這的,不能那的……

  「娘子永遠是最美麗的。」呂飄香輕輕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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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6 00:10:2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六章

  別看呂飄香總是神情淡淡,凡事不放在心上。但他認準了一件事情會永遠堅持到底,比如他對音樂的癡迷,對愛情亦是心同此理,理同此心。

  阮珠倒覺得虧待了他,自從成親,他們共同相處的時間非常短暫,還在她身子不便的情況下。

  他的衣裳永遠纖塵不染,給人的氣質永遠像一幅水墨畫似的清新。

  她依偎在他的懷裡,用眼角掃了掃雲世一,心理舒了一口氣,還好,首任老公沒有生氣。穿來天楚國這麼久了,還不太理解這時代男人的共妻心理,是因為自幼耳讀目染才能坦然接受嗎?

  「娘子,我今晚可不可以留下來?」呂飄香抱著嬌軟的身子,不捨得放開,想夜裡最好躺在她身邊就這麼一直抱著,頓然心頭如潮水般湧起熱烈的情緒來。

  阮珠沒有回音,用眼神望著雲世一的方向,似在尋求意見。

  雲世一感激呂飄香救了妻子一命,既然命運讓他與多名男子分享妻子,他不介意呂飄香是其中的一個。走過來,在妻子臉頰親了下:「娘子睡在我們中間吧。」

  呂飄香臉上溢出欣喜。

  阮珠也開心的笑意瑩然,如果這個家能一直和睦,她多有幾個老公也不錯,能得到更過的愛不願意就是傻子。

  雲世偉正在收拾桌子,聽到大哥的話停下動作,溫潤的眸子閃了閃。

  阮珠撲捉到了:「二表哥,你有事嗎?」

  「沒事。」雲世偉吱唔了一句,妻子因為他的粗心大意才遭了罪,差點永遠地離開。他一直在自我譴責中,沒有資格要求更多,端著碗盤離開房間,想道:「媳婦喜歡就讓她開心吧!」

  阮珠無辜的望著離去的雲世偉,我不是沒有給你機會喔,是你不爭取,怨不得我。

  夜裡,她躺在兩個男人中間,窩在雲世一的臂彎裡。

  呂飄香緊貼她,一隻手輕撫著滑嫩的肌膚,最後停胸前的豐軟,二指捏著一點紅纓拉了拉,然後整隻手覆蓋上面……他附在她的耳邊呢喃著:「娘子,你這裡比之前豐滿許多,而且更為柔軟了。」

  阮珠唇角翹了翹,生孩子哪有不豐滿的,但願她能恢復從前的窈窕,不過胸部最好保持目前的情形。她另一邊的胸部微溫,微微轉頭,是雲世一覆蓋上,看著他溫潤的眸,她心理滑過暖意。

  阮珠被兩個最出色的男人擁在中間,感到從未有過的幸福。

  室內的氣溫有些低,雲世一拉過一條大被子罩住了三人。

  兩位老公知道不該做那事,僅是擁著她,沒有要求更多,卻是稱心如意了。

  ………………

  軒轅敏之被移至臥雪軒,外傷沒多大事,就是之前的中得毒不好辦。

  從醫館請來的大夫不給力,把外傷醫了,對毒傷一點辦法也沒有,竟給開了個清熱解毒的方子。就連阮子旭這樣不懂醫術的外行也知道清熱解毒用治療上火還成,治療毒傷無異於癡人說夢。

  他一頓大罵把大夫趕走,帶著兩名隨從捧了補品過來臥雪軒探望。卻看到張御醫在給軒轅敏之號脈,窗前太師椅上坐著呂飄香,正自斟自飲的品著香茗。

  阮子旭心頭一驚,他一直防著御醫接近軒轅敏之,到底還是接近了,萬一皇子在阮家被淩虐的事情傳入皇帝耳朵裡,他阮家豈不是完了。

  呂飄香過來給阮子旭施禮,請他入座,但阮子旭沒有膽量在皇子的面前太過隨意,非但如此,還得給軒轅敏之見禮,平民見皇子怎麼也得大禮參拜吧!

  正當他要跪下的時候,被呂飄香一個箭步過來給托起來,他這個女婿力道很大,恐怕是個會武功的。阮子旭被他托起,竟絲毫反抗不得。

  「老爺不用客氣,大家都是自己人,軒轅王子被惡人下毒,又在外連遭劫難,經歷坎坷,得益於你大力救助才倖免於難。不曾回報,哪能接受你的跪拜,天下沒有這樣道理。」

  啥?阮子旭睜大眼睛說不出話來,表情困窘又呆愣。他救助軒轅王子,從何說起,他只知道對方最困難時候在阮家受到累了很大屈辱。

  他沒有救助他,他是在他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張御醫給軒轅敏之把脈完畢,對阮子旭道:「阮老爺大仁大義,在不知道軒轅皇子的身份下還熱心救助,讓人佩服的緊,老夫回到京城一定給陛下乘上奏摺嘉獎阮老爺的功德。」

  呂飄香淡淡地笑道:「回到京城就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更不要提起阮家的事情,軒轅皇子在這裡的事情萬一洩露出去有了危險不是你能擔得起的。」

  張御醫沒想馬匹拍到馬腳上,趕緊道:「小老兒明白,一定不亂說話就是。」

  堂堂皇家御醫向呂飄香自稱小人,阮子旭驚異地望著他的這位女婿。

  阮子旭看了眼坐于床頭的軒轅敏之,心頭忐忑,目光轉了轉:「請教張御醫,不知殿下病情如何?」

  張御醫眼裡有些憂慮,搖頭歎道:「請恕小老兒學術淺薄,對於殿下的毒傷沒有太大把握,想一併根除委實做不到。但殿下若按照小老兒寫下藥方服用,至少能保證病情不會加重,如果假以時日慢慢根除了也說未可知。」

  「你這假以時日要需多久?」一直冷冰冰的軒轅敏之總算發話了。

  「讓小老兒想想,嗯,也許一年半載的,也許兩年之後。」

  「你還不如說本宮永遠好不了,更讓我舒坦。」軒轅敏之冷笑道。

  「小老兒雖然對殿下的毒傷沒太大的信心,但也絕對不會讓殿下受毒傷折磨達到永遠好不了地步。請殿下保持寬心,對減輕病情幫助。」

  要不怎麼說人歲數大了,就特囉嗦,張御醫就這樣。

  「方子留下,待會讓下人出去抓藥,張御醫若沒事就請回屋歇息,等有事會再次煩勞你出馬。」呂飄香接過方子瞅了瞅,隨手遞給旁邊的一個下人,再掏出一張銀票也遞過去:「出去抓藥吧,抓完了交給廚房熬好了拿來。」

  下人施了禮,出門去了。

  張御醫得到呂飄香的命令,也離開了臥雪軒。

  軒轅敏之坐在床頭神色冰冷,對於呂飄香的行為宛若未見,轉過頭,但是看到阮子旭眼裡閃出憤恨:「你是阮菊的父親?」

  阮子旭抱拳躬身道:「小民教女無方,令殿下蒙受劫難,昨日已經處置了那個孽障,把她的父親也邁進最下等的勾欄院了。」

  「本宮很想知道,你是怎麼處置你的那個孽障的?」

  阮子旭怔了怔,他所謂的處置並其實不算是真正的處置,

  呂飄香透出嘲諷:「軒轅殿下這麼關心阮菊,不會是真的起了愛慕之心,想當人家通房了?」

  阮子旭嚇了一跳,生怕女婿得罪這位皇族貴胃,急忙朝呂飄香使眼色。哪知後者神色自若,端起桌案上香茗品了一口下肚,咂咂嘴:「好茶。」

  軒轅敏之狠狠的盯了他一眼,卻沒有再出聲。論起他從前對呂飄香做下的事情,他在阮家受到的這點屈辱實在大巫見小巫,軒轅敏之很難得地沒有發飆。

  阮子旭和呂飄香從臥雪軒走出來,他再一次打量這位女婿,心頭驚訝非筆墨形容,雖然弄不清他背後的秘密,但知道阮家基本沒什麼事了,也許以後阮家要依靠呂飄香的地方多著呢。

  阮夫人從前天睡醒後就找不到魏容了,連貼心的三女兒也失蹤,問誰都說不清楚,其實誰都清楚,但就是沒膽子說出來。別看夫人管理家務,但阮家的大權還在阮子旭手裡。

  天楚國男人的財產是有交由妻子掌管不錯,但若男方家族太過強大,又怎麼可能把家族事業讓出去,皇帝也不可能把江山讓給皇后吧。

  阮家的祖業只有阮家人才能繼承,繼承人要由優秀的頭腦和強大的魄力,這也是阮氏家族數百年屹立不倒的原因。

  阮家的生意龐大,田產佔有渝州耕地的三分之一,各種鋪子三十幾家,其中綢緞莊更以壟斷之勢,別家想要經營綢緞必須從阮家鋪子進貨才行。

  阮子旭在去往錦瑟堂的花廳碰到了妻子,後者惡狠狠的盯著,還沒等阮子旭走近便遭到了妻子的破口大駡:「你反天了,豬油蒙了心做出那等沒天理的善妒事情,今天你要是不把魏容和菊兒給交出來,我把你這個不知好歹的老匹夫休了去當和尚。」

  阮子旭早有心理準備,泰然自若的走進從她身邊繞開,出了花廳,向正房走去,進得客廳,脫下外套,坐在爐邊烤火。

  阮夫人走進來,看見他一副悠閒的態度,越發的火冒三丈,拿起桌上的半杯茶水往他頭上澆去。

  阮子旭不會武功,躲不開,登時被澆了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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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阮子旭被妻子澆了滿頭茶水,茶葉末子連同水漬滴滴答答的溢了滿臉,直氣得他火冒三丈,眼裡閃著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指著阮夫人怒喝:「你瘋了,為了個樓子裡的骯髒貨,連家都不顧了,還好意思提你菊兒,就是你那孽障差點害得我家破人亡。」

  「別拿手指著我。」阮夫人一把拍開夫君的手指,怒焰沖天,眼睛好像射出火花一樣:「我的菊兒做錯了事自有我這個母親來管教,就算那根蔥,要你來管,你以為你是誰?」

  阮子旭更怒:「我是這個家的家主,他們吃喝用全是我供著,還敢禍害我的孩子,我就要給他好看。」

  「那麼多年都這樣過來,你今天吃錯藥了,良心讓狗吃啦?是誰一天到晚辛辛苦苦伺候你,照顧你的家,你不體諒娘子……」阮夫人從桌案上拿起一隻官窯白瓷雕花茶壺扔在地上,啪的一聲,碎片四濺:「你個老不死的沒事找事,珠兒的孩子不是生下來了,活的正精神著,玉兒也好好的,怎麼就被禍害了,你發哪門子的瘋?」

  「我看你才發瘋,把一個人盡可妻,水性楊花的妓子寵得無法無天,搞得我阮家也跟著倒黴。」阮子旭常年積壓的火山在這一刻爆發了,氣得滿臉通紅:「就因為以前對你太過容忍,以至於你越來越不知好歹,珠兒和玉兒哪點比你那個孽障差,同是女兒,你從來都把妓子女兒捧在手心兒疼,我的兩個孩子打小你抱過幾回,給孩子幾次笑臉。我就不懂了,那個張狂跋扈,刁蠻任性的禍害怎麼就能入你的眼,差點害了我女兒一條命不說,還敢囚禁當朝皇子,我沒把她交給殿下淩遲處死已經對得起你。怎麼著,還要休了我,不用麻煩,你今天現在就可以帶上你那一群小爺通房孩子離開我阮家,我阮子旭消受不起。」

  「你個老不死的,心煩啦,看著我不順眼早說好啊,我走就是了,省得成你眼中釘!」

  「要走把你那群小爺通房孩子統統帶走,我阮家不留你們。」

  阮夫人氣得雙手叉腰:「你不要臉,蠻不講理,不留就不留,誰稀罕,明天就散夥!」

  阮子旭不耐煩的擺擺手:「不用明天,你現在就可以走,把你的人都帶上,我阮家的東西一樣不許拿,銀票、地契、房契,帶走一樣你就沒臉沒皮。楊管家備車……」他來到門口高喊了一聲。

  阮夫人呸了一聲:「你個滿身銅臭老不死的,誰稀罕你那點破錢。」

  門外侍立一個小廝騰騰的跑過來:「老爺怎麼忘了,楊管家昨日去了京城還沒趕回來。」

  「趕緊,趕緊,你家太太要回娘家,速速去備車,讓小三子去各個園子告訴一聲,三姨爹、四姨爹、五姨爹和他們的孩子,還有那個叫眉月的通房都給叫來,想散就散吧,左右是沒法過了。」

  不到兩刻鐘,錦瑟堂的園子裡聚集了十幾口人,全是阮夫人的側夫通房和一起生的孩子們,最小的才三四歲,穿著開襠褲,在側夫手裡領著。

  阮玉得到信立即跑了來,看著院子裡一對劍拔弩張的夫妻,不得不做回和事老規勸:「爹,娘,你們都一把年紀了,別鬧了好不好,各自消消氣,互相賠個笑臉把這事揭過去。都老夫老妻了,讓人看了笑話。」

  夫妻倆各站在院子兩頭,東一個,西一個,都板著臉,誰也不肯服低。

  阮玉走到阮子旭旁邊,拉拉他的袖子:「爹你是男人,大度點,向娘賠個不是。」

  阮子旭哼了一聲,把頭扭開。

  阮玉無奈,再走到夫人身旁,抱著她的手臂,賠笑道:「娘最好了,別跟爹一般見識,跟女兒回屋去歇歇,眼瞅過年了,到時還要娘操勞呢。想回外祖父家也不遲,等過了年玉兒跟你一起回京串門子。」

  阮夫人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抱著女兒大哭起來:「玉兒你不知道那老東西有多可惡,竟把你二姨爹給賣進窯子裡了,連你三妹妹據說連夜送給城外一戶種地的貧苦人家,那家哥七個都是泥腿子出身要多窮有多窮。這個老不要臉的,還想瞞著我,要不是嘉兒跟我提起,現在娘還蒙在鼓裡呢!」

  阮子旭冷冷盯著人群中的魏嘉:「懂得為你的家人叫屈了,你小子但凡有點志氣就離開我活著,離開我這阮家,用你自己的賺來的錢把他們贖出來我就便服你,現在被我養著,就沒有跟我作對的權利。」

  魏嘉低垂著頭,眼角流出一絲羞憤,雙拳不知不覺地握緊。

  阮夫人跳了起來:「阮子旭你別以為我離不開你,沒了你老娘照樣活得好好的,上車上車,回京去,嘉兒、玉兒跟娘走,你這個爹不是好人。」

  阮夫人招呼了她的那群側夫通房,拉著阮玉就往外走。

  阮玉鬱悶望著阮夫人:「娘你糊塗了,我姓阮,跟你走算怎麼回事?」

  阮子旭活了三十幾歲,就得了二個骨血,視若命根子,哪能由阮夫人領走,拉著阮玉的另一隻手臂,對阮夫人喝道:「要走你走,別帶我女兒去受苦。現在知道耍殷勤,早幹什麼去了,你但凡有個娘的樣子,我女兒便不會吃那麼多苦,受那麼多罪。」

  阮夫人放了阮玉,哭哭啼啼地離開。

  那群側夫通房領著孩子提著包裹硬著頭皮跟在後面,主母走了,他們留著不是自找沒趣。只有三姨爹給阮子旭跪下去,稱不願走,求老爺賞他一口飯吃。

  三姨爹是秀才出身,考了十幾次舉人沒考中,在阮家鋪子做了個賬房先生,領了一份不錯的薪水,膝下一對雙胞胎兒子才十二歲,在官辦的學校上學。如果離開阮家,失去生活來源這學費他就承擔不起。

  阮子旭看他一眼,沒有發話,但這情形算是默許了。

  十五六年的夫妻,就這麼鬧鬧哄哄的散場了,事後阮子旭有幾分後悔。兩個女兒也勸他把阮夫人接回來,但他放不下面子,事情就耽擱下來了。

  阮珠有時候在想,如果自己不穿越,便不會碰到軒轅敏之出現,也不會有自己被阮菊推到的一幕,阮家夫婦是不是也該過得很幸福。

  過了年,阮珠十六歲了,出了月子每天都堅持產後複建,腰身又恢復從前的窈窕,這具身子繼承了阮夫人體質,嬌俏玲瓏,即使生過孩子也跟小姑娘沒得區別。

  「咱娘不在家,這個年過得一點意思也沒有。」阮玉一邊逗著阮珠懷裡的小侄兒,一邊抱怨著。

  「他們還有複合的希望吧?」阮家二老鬧彆扭時候她還在月子裡,寒冬臘月的,出不得屋子,雲家兄弟和呂飄香外人不好出面。

  不過阮珠私下裡認為,阮夫人應該受點教訓。

  任誰家男人給妻子養著一大幫的側夫通房孩子,妻子都會存有感恩心理,阮夫人也許不是有意的,但無意中做了最壞的事,如果不是傷了正牌老公的心,便不會鬧到分離的一幕吧!

  「阮菊真被爹爹嫁給城外種田的七兄弟了?」

  「就在賣了魏容的當天,爹給那種田的七兄弟五百兩銀子連夜把阮菊丟在車裡帶到城外老樹村,當夜便草草拜堂成親當了。不過聽下人後來偷偷議論,說娘離家的那日路過老樹村去討人,又是威脅又是利誘的。那七兄弟倒也硬氣,死活不幹,娘沒辦法就帶著姨爹和弟弟們去了京城。」

  阮珠笑了笑,男人打光棍時日久了,偶爾嘗到女人的甜頭正新鮮著呢。哪怕阮夫人出再多的錢人家也未必動心,何況那阮菊的模樣又是個極標緻的。

  阮珠抱著兒子輕輕拍著哄睡覺,對阮玉笑道:「那七兄弟只怕是得到寶了呢,這阮菊壞事沒少做,結局倒不是很差,便宜了她。」

  「大姐真糊塗了,阮玉吃慣了山珍海味,穿慣了綾羅綢緞,咋去鄉下人的家庭怎麼受得了那種淒苦。單不說低矮的房子四處透風,連取暖的火盆都用著奢侈。聽下人說那七兄弟得了爹爹的五百兩銀子,沒幾日,便被他們家老大拿去賭坊賭了個一乾二淨,回來時候只穿了一條褲子。本來賭場的人還要阮菊做賭債,那家兄弟地死活攔著答應還錢才沒有讓賭坊的人得逞。」阮玉搖搖頭,滿臉同情狀:「如今的阮家三小姐只怕是天天以淚洗面呢。」

  「爹爹是不是做的有點過火了?」阮珠是穿來的,骨子裡總是存著上一世的某些觀念。沒見過古代家族鬥爭的殘酷,手段低的,心思軟的,往往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阮玉冷笑道:「如果爹爹手段不狠說不哪天被他們害死了都不知道,魏容從前還懂得些小意逢迎,最近幾年被母親寵得越發沒眼界,奴大欺主不說,手段也越無恥。」

  也許阮玉是對的!阮珠默然無語。

  門聲一響,呂飄香走進房間,到了臥室,把孩子從她手裡抱過來,招呼了奶娘進來交給她,帶出了房間。

  阮玉看到人家夫妻情深,再待下去沒意思,起身告辭。

  呂飄香走過去把門關嚴,阮珠見他神情嚴肅,忙問什麼事情,心頭一凜,想起前五天前他和雲世一跟她辭別去了京城,就是想打聽前方戰況。

  她不知道一個平民百姓用什麼方法能探聽到朝廷機密,但呂飄香一定有某種途徑。

  呂飄香沒有回答,走過來抱住她,聞著她身上的清新的味道,眼神露出迷醉:「娘子,出月子了吧?」

  阮珠想到自從成親那天他們睡在一張床上卻不能有絲毫的逾越,真是苦了他,臉色微紅,點了點頭,忽然身子懸空,被整個抱起來。

  「快放我下來。」她自從生了孩子身體不如從前健康,怎麼補都會感到氣短,被這麼一抱,大腦忽悠了一下,急忙摟住他。

  「娘子,為夫怎麼可能放下你,我等這天實在太久了。」

  他無論他在她的愛撫下到多少甜蜜,都不曾真正擁有她。

  他把她放在床上,褪去了彼此礙事的衣物。

  他早已熟悉的她的身體,但這一刻仍情不自禁為她的美麗為之神奪,他把雙手放在她兩朵嬌軟的胸脯上,十指彎曲,將它們罩在雙掌之下。

  女子的綿軟在他手裡肆意的揉搓著,他俯下頭溫柔地含住一顆,突然感到一股乳汁進入嘴裡,香甜的滋味令他迷茫,他咽了下去。

  「怎麼還沒戒掉?」

  他竟然吃她的,她的臉頰發熱,不是不想戒掉,是想讓孩子吃母乳的方式傳遞母子的真情,儘管不夠吃,但能做到讓孩子有擁有一顆依戀母親的心。

  他還吸著她胸內分泌出來的乳汁,被他吸和被孩子吸是不一樣的感覺,很怪異的,但是又有說不出的舒服……她半眯著眼睛,在一片朦朧中,身體的感官意識反而變得異常強烈。

  「嗯,夫君。」側夫一般沒資格被稱作夫君,但她想讓他感到她的愛意。

  阮珠自從懷了孩子很久沒有體驗男女交合感覺了,根本無法抵抗他激情又放肆的挑逗,她整個人都無力地被按在床上,雙臂被他圈在頭頂,手腕微緊,卻是他用衣帶綁住她的雙腕。

  「你幹嘛?」她訝異的看著他。

  「娘子不用特意做什麼。只要全心全意感到就行,放心吧寶貝。」呂飄香低頭親吻設下那張眼紅的唇,含住那條小舌入嘴吸吸吮吮一會兒。「為夫會給你最好的,你要做的就是用心和身體來感受。」

  「別,別這樣。」

  他怎麼可以這樣,竟然把她的雙腳用被單吊起來,被單上端綁著床框。她從沒看出,呂飄香竟是個瘋狂的,不過他綁她的手法很輕,並未感到疼痛,相反的還感到了一波刺激。

  他趴下來,觀察她最隱秘的地方,眼裡是滿滿的情動色彩,用手指輕輕撥弄著兩片花瓣,手指探進去。

  「嗯!」她微微扭動著身體,情不自禁的乞求:「夫君,不要總是手指。」

  呂飄香輕笑著抽出手指放進嘴裡吸吮。

  正當她難耐之際,他壓住她……

  男人的健壯體魄與女子的嬌媚身體交疊一處。

  她子最脆弱的花口處已經被一個火熱的硬物頂住……敏感的身子泛起一的顫慄,一股花液幽幽地從細緻的花徑裡滑了出來,竟好似是對上面那根龐然大物的邀請……

  他又低頭吻住她的唇,舌尖探進她的口腔裡撩撥。

  「哦!」她張著嘴,想把體內難耐的氣吐吐出來,但缺氧的感覺也越發明顯。在她沒有注意到的一瞬間,他一隻手緊摟住我的身子,另一隻手已經移到兩人下身貼近的部位,握住了自己象徵往前挺入。

  「啊!」她因為雙手被綁住,雙腿被吊起來而無法動彈,但就像他說得那樣全心全意的去感受,變相的情愛帶來的刺激的更加蝕骨。

  「娘子,喜歡嗎?」呂飄香在她的耳旁吐出熱氣,帶著憐惜的語氣對妻子說話,為了這一刻他做了不少功課,特意買來書籍研究裡面的情愛知識,知道該怎麼做能激起女子更強烈的反應。

  「啊嗯……」阮珠難受的往上迎合他的身體。「要再快一些。」

  呂飄香加快動作,毫無保留地奮力深入她的體內。

  他一直小心地吻著她的臉,她的眉,她的眼,她挺翹的鼻尖,圓潤的耳垂……伸出舌頭舔著精緻的鎖骨往下移去,他伸舌頭舔著她的脖頸,沿著精緻的鎖骨往下移去,最終在胸部停留,含住一點紅纓入嘴。

  不夠,還不夠,她還是想要得更多。

  「啊啊啊!」她突然尖叫出聲,激情逼得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被綁住的雙手突然抬起來圈住呂飄香脖頸,將他拉入自己身上。

  而他也狂亂了,體內的血液全因突然起來的快樂沸騰了。「娘子!」他大吼著,連續衝擊幾下,身體一陣緊密的顫慄,把她抱入懷中。

  他們就這樣相擁著,直到那層餘波漸漸退去,他才解開她的綁縛。

  「這種感覺太美好了,我的娘子。」

  外面的天色暗下來,她偎他的胸膛睡眼朦朧,卻想道了雲世一,定了定神:「你不是跟大表哥一起去的京城,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

  呂飄香低笑:「他今晚住在枕霞閣,說是讓我跟你洞房。」

  阮珠嘴唇流露出笑意,今晚的確算是她和他的洞房。「去京裡辦得事情怎樣了?」

  呂飄香不知道在哪得知的,戰事緊張,十多天日前跟雲世一同去京裡置辦了宅子,說是要舉家遷往京城。她覺得與其去京城不如回瀾州,但是天氣依然冷著,長途跋涉孩子萬一病著便麻煩了。

  「都辦妥了,因為當今陛下有遷都瀾州的打算,我跟雲兄商量,避免花冤枉錢的情況下沒有買下宅子,是租來的,租期是一年。」

  「赤眉軍要打進來了嗎?」

  赤眉軍的勢力越來越大,軍隊達到百萬人,所過之處開倉放糧,深得貧苦百姓的愛戴,加入軍隊的百姓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多。

  「朝廷大軍正在倉黃山跟赤眉軍僵持不下,但誰都明白失手是早晚的事。」

  倉黃山是最後一道屏障,過了倉黃山便是千里沃野,無險可守。當初北上逃難,她就是在那兒遇到孫家人和軒轅敏之。

  「朝廷的大軍怎的這樣不濟?」阮珠想到了後世的中國,赤眉軍怎麼給人的感覺像極了紅色大軍,上百萬竟然不頂事。

  「朝廷安逸太久了,軍隊太過清閒,很多軍人都忘記怎麼打仗了。」呂飄香摟著入懷,埋頭在她嘴上親了一會兒:「我跟你父親商量好了,過幾天就遷往京城,趁著局勢還不嚴重早些走,過些天實行戒嚴就不容易入城了。」

  呂飄香說得戒嚴是京城諸門關閉,禁止外來人口入內,因為京城才多大點,要是難民都湧進去,庫存的糧食生活物資幾天就光,大夥都等著回家吃自己去。

  呂飄香給她蓋好被子:「在京城住上幾個月,等天氣暖和了,孩子也長得大一些,有了抵抗力,咱們就回瀾州。」

  古代遇到戰亂,百姓們都喜歡往京城逃,總想著追隨皇帝而走。

  三日後,阮家帶著庫存糧食生活用品,一共幾十輛大車浩浩蕩蕩的行駛在往京城的管道上。

  阮珠回頭端詳著住了幾個月的阮家祖宅,很可能在他們走了之後會換一家人,也是赤眉軍,也許別的人家。

  渝州到京城的路段只有百來里地,他們早晨走,約莫天黑才到,幸好城門還沒有關,進了城,來到早就租好的宅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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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6 00:10:4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八章

  京城的宅子離朱雀大街較近,步行二分鐘就能到,是個三進的院子,挺講究的房屋,正房雕樑畫棟,宏偉不凡,看得出之前住過的人家很有錢。

  阮子旭領著幾名僕役住前面正房,阮珠跟著老公住中院,阮玉在後院,三姨爹領著兩個二個兒子住偏院。

  阮珠作為長女,在當家的主母不在的情況下,挑起了管家的擔子。好在家裡如今人口不多,管理起來也容易,換季衣服,每天的材米油鹽,支出和入帳,皆以表格的形式做出來。

  家裡幾個男人幾乎日日不見人影,阮子旭領著雲家兩兄弟去經營生意,忙的事情不少。

  阮家在渝州的大部分商鋪需要搬遷,不過不是搬到京城,而是瀾州。

  時局動盪不安,有說京城能守得住,有說守不住。朱雀大街上每天都能看到來往的軍隊通過,有往戰場增援的隊伍,也有帶著傷從戰場上撤回來的殘兵敗將。

  呂飄香每天早出晚歸的,回來時候總拿著兵書戰策看個沒完,邊看邊把重要的內容全紀錄下來,第二日天不亮又不見人影。

  至於軒轅敏之,則在跟阮家人一起來到京城的第二天,連個招呼也沒打離開了。

  阮珠按照阮子旭的交代,拿著賬冊從庫房出來,清查了好幾天,總算弄清楚了。

  她沒想到阮家這樣有錢,金銀珠寶不算,光是黃金白銀就有好幾千萬,折合人民幣幾百億。

  從渝州搬來的幾十大車貨物居然藏著許多箱財寶,阮家人經營了許多代得來的成果都堆在這裡。

  但這些財寶只能暫時留在京城,過幾天就要裝上船,由阮子旭親自押運,沿著長江水道運往江南而去,到了江南再由瀾河北上運到瀾州。

  這個家裡,恐怕只有阮子旭才明瞭阮家巨額財富,連阮夫人可能也未必清楚。

  想到阮夫人,阮珠又頭疼起來,前日和二妹阮菊說好了,要同去外祖家接母親回來,不想被阮子旭得之,硬是把姐妹倆給攆回院子,狠狠地訓了一頓。

  這對夫妻咋恁的要面子,明明彼此還有些感情,沒達到離婚的地步好吧!

  拿著賬冊來到自己住的怡心居,去奶娘處看孩子睡得正香,便來到書房,放下賬冊,執筆寫起字來。來到京城見到的貴族多了,其中不乏吟詩作對的能人。她有些自慚形穢,每天都會騰出一些時間練字,幸好小時候學過幾年,一個月練習下來有些拿得出手了。

  寫了半個時辰,覺得手酸,把筆放入筆洗裡,站起來正要回屋睡一會兒。

  呂飄香從門外走進來,卻是一身華麗的官服裝束,加上他長得高大俊朗外形,怎麼看怎麼惹眼。她看著他胸前的譜子,是豹紋圖案,豹紋是幾品?

  「夫君,你咋當官了?」為給大家長留面子,私下裡她稱呼他夫君,當著雲世一的面前他叫他呂大哥。

  「娘子,這段時間冷落你了。」呂飄香從背後擁住了她,口中含住晶瑩耳垂的同時,雙手也從兩旁圈住細軟的嬌軀,探如衣襟裡,一手一個撫上兩團綿軟,揉搓了一會兒,一隻手下移,往裙子裡摸去,分開兩片花肉,往深處探索。
大白天進行男女歡愛,往往就意味著極度的刺激,不堪撩撥的阮珠慢慢的,唇中溢出了細細的嬌吟。

  呂飄香聽了妻子嬌吟,更是情切難耐,把她的拽地長裙撩起來,裡面的褲子扒拉到腿彎處,扶著自己已經脹痛不行象徵挺進去。

  阮珠趴在書案上的身子被這股力道刺激猛然向前一衝,口中忍不住叫出聲來「啊!」

  呂飄香立即被裡面緊致和溫熱搞得意切切,快速的戳刺起來,強烈的快意一波連著一波的湧上來,一隻手扳過她的頭,吻住她唇,身下撞擊更為兇猛。

  呂飄香兇猛且又持久,阮珠一直在他的進攻中癱軟了兩次,他才嘶吼往她身體裡注入激情。

  阮珠臉上一片潮紅的偎在呂飄香懷裡,「夫君,你今天不太尋常。」

  呂飄香坐在太師椅上,把妻子抱在腿上坐好:「皇上任命我為四品忠武大將軍,把重組的飛勝軍交給我訓練,以後都要住在軍營裡,回來陪你的時間可能不多。」

  阮珠好像稀有動物似的,睜大眸子:「飛勝軍是天楚國最精銳的軍隊吧?」

  她看過天楚國的史書,知道飛勝軍都是從各個隊伍中選出來的佼佼者,專以保護皇家為重任。正因為太金貴了,也很少上戰場,實戰經驗不多。

  呂飄香把她額頭上被汗水浸濕的髮絲撥開:「從前方帶回的消息說戰況於天楚不利,反叛大軍突破防守的可能性極大,朝廷要隨時做好遷都準備。」

  也許聽不到戰火的緣由,阮珠一直覺得戰爭距離自己很遠,可是呂飄香既然做了武將,她是不是可以提供某些有利的幫助呢?

  「夫君,你是怎麼做上官的,四品是很大的官吧?」

  「別問這些沒用的,過幾天你父親不是要運送一批貨物去瀾州嗎?我會派一支軍隊護送他。」

  「派軍隊,你哪來那麼大的權利?」

  「你夫君我撥出去兩三千人的權利還是有的。」

  他的雙手在她的身上來回摩擦,嬌軟身體傳過來的一酥麻,讓剛軟下去情意又有抬起來的勢頭。他把她換個姿勢,讓她跨著自己坐好,用自己堅硬對準她私密處,雙手抓住她腰兩側往下按去。

  巨物進來,她本能的夾緊,任憑他在自己體內馳騁。

  呂飄香的精力十足,一連要了她三次才罷休。

  她被他搞得全身酸軟,連走路都提不起腳步,他把她身體清理乾淨,直接抱進了臥室,放在床上休息,連晚飯也是吩咐暖春端進來吃的。

  夜裡雙雙躺在床上,呂飄香在旁邊摟住她,眼裡閃著悲憫的情緒:「這場戰爭最終的結果誰也不知道,但戰局對我們越來越不利,京城恐怕是保不住了,但去了瀾州誰又知道能有多久的平安?」

  阮珠眼波去而複來,來而複去的流動,閃著些許深思:「朝廷的武器都是什麼樣的,是不是不夠強大,以至於對赤眉軍才無可奈何?」

  「朝廷有的武器,赤眉軍同樣不缺,他們大部分是從攻破的城池得到,麾下也有很多懂得鑄造的工匠,鍛造起來不是很難。陌刀、投石機、床弩和各種攻城器械都很不錯的。」

  「那火藥呢,有沒有?」

  火藥在唐朝就發明出來,宋代用於戰爭,歷史雖然向著另一個時空轉移,但固有的東西不會改變。

  呂飄香不以為然:「火藥威力還不如床弩管用,聲音大雨點小,用來嚇唬人還成,多用幾次,反而會被敵軍嘲笑。」

  「火藥威力不大是因為配方不正確,如果你換成硝石百分之七十五,碳粉百分之十五,硫磺百分之十,就會爆發出十倍甚至幾十倍的威力。」

  古代的火藥製作很原始,威力不大,用做煙花還成,用作戰爭就差許多了。有古籍紀錄:硫二兩,硝二兩,馬兜鈴(草藥,燒燋的炭)三錢半,即火藥也。

  呂飄香有些訝異:「你都聽誰說的,好吧,我叫人試試,如果有用,我向朝廷乘奏摺為你請個誥命回來。」

  「誰稀罕你誥命?」阮竹推了他一把,眼波一轉:「如果在火藥包裡再加些細小的鐵刺,威力會更大,點著火了,再用投石機拋出去,一死一大片。」

  呂飄香愣了愣,喃喃的道:「加入鐵刺,這個主意倒很妙。」

  阮想了想曾在「走進科學」看到的節目:「投石機兜石頭的牛皮最好換成大鐵勺,這樣石頭會拋得更遠。還有床弩其實可以改的更省事,我記得是十個人操作吧,其實三個人操作就可以了。但怎麼改進呢,讓我想想……」

  前世看的《新宋》小時候,男主角穿到宋朝改了床弩的事情,《化工大唐》似乎講得更詳細,但具體是怎麼改來著?

  她得好好的回憶一下,再憑她高中學過的物理課的一些機械原理,得出床弩改進方法不是很難,無非就是幾種基本地機械機構的概念而已。

  阮珠的腦海有了一個大致的圖形,但是用荊輪好呢,還是用齒輪好呢。荊輪的製作簡單易懂,齒輪較難,天楚的鋼鐵冶技術煉成熟了嗎?

  呂飄香被妻子的一席話驚到了!睜著一雙不可思議的眼眸看了她好久,到這時候才真正懂得,他挖到了世間最珍貴的寶藏。

  阮珠睡不著了,伸手在床頭櫃找來紙筆交給呂飄香:「我沒見過床弩,你畫出圖形,我來找找改進的原因。」

  呂飄香奇道:「沒見過你就能改進?」

  她笑了笑:「我試試,改不好你可別笑話我。」

  呂飄香將信將疑,因為懂得一些機械製造原理,畫起來不難,過了一會兒把畫好的圖紙遞給她看。

  阮珠對這圖紙看了一陣,發現該改進的地方其實挺簡單,埋頭紙研究好久,把改過的圖紙遞給他看。

  她畫了荊輪和齒輪兩種,指著圖上畫的機械原理和和安裝位置解釋給他聽。

  大型床弩威力無比,一次性能射出幾支百箭,上百張床弩一陣排開,萬箭齊發的場景非常壯觀。但操作起來同樣麻煩,十幾個軍士要做到心意合一才行。

  阮珠改過的床弩只要三個人就可以做到首尾相顧,操作不但簡便,而且省時省力。

  呂飄香生性聰穎,經她一解釋就明白了。

  他喜出望外,抱妻子一頓猛親。心底有個聲音:父皇母后,你們不是言辭切切平民的女兒配不上你高貴的兒子嗎?我倒要讓你們看看我的妻子有多優秀,別說天楚國,就是當今天下也沒有人能比得上。」

  他由於太興奮了,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拿著圖紙看個沒完,一夜沒得合眼,天剛濛濛亮就興沖沖的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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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這一夜呂飄香太過興奮,惹得阮珠也沒睡好,眯著眼睛看著起來的背影,招呼了聲暖春過來服侍爺吃飯,翻了個身又睡去了。

  直到天光大亮,要不是阮玉過來撩閑,她還會睡。

  「大姐,起來了,趁爹不在家,咱們去接娘回來。」阮玉掀她肩頭拍了一下,喊道:「都什麼時候了,還睡,豬都比你起來的早。」

  「週末不上課。」阮珠迷迷糊糊說了句,拽了被子蒙上腦袋。

  「趕緊起來,週末你個頭。」阮玉掀開她的被子。

  「啥,週末?」阮珠激靈一下坐起來,愣愣地看她,伸手指著:「你是穿來的,你是誰,趕緊給我從裡面滾出來,小心我拿黑狗血澆死你。」

  「大姐,你傻了。」

  阮玉拿著枕頭往她腦袋上揮去,幸好阮珠的枕頭跟這個時代不一樣,是棉花絮成的,不然這一下非掛彩不可。雖說不重,卻把她給打得清醒了,怔怔望著二妹,還好,挺正常的。再低頭看自己,昨晚跟呂飄香在書房鬧騰完回來換了睡衣,若是以前在床上鬧騰的,基本都是直接裸睡。

  「玉兒,以後到我房間記得要敲門。」阮珠伸了個懶腰:「你先出去,我要換衣服。」

  阮玉「切」了一聲,不屑道:「你身上長了什麼我還不知道,小時候咱們一塊洗過澡呢,現在裝什麼純,都當娘的人了。趕緊拾好了,待會還要接母親回來。」

  「知道了。」

  一個時辰後,阮珠收拾俐落,因為要去名義上的外公家,怕駁了面子。特意打扮了一番。上身穿金絲垂蘇翠綠綢,下身穿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芊芊細腰,用一條紫色鑲著翡翠織錦腰帶束上,在腰側懸了一塊月牙形羊脂玉。

  頭上是暖春給梳的隨雲髻,斜插著一支祖母綠翡翠簪,映得面若芙蓉,一雙鳳眼碧波晶瑩,潔白的皮膚猶如剛剝殼的雞蛋。嫣紅的小嘴似剛綻開的梅花瓣,一對小酒窩均勻的分佈在臉頰兩側,淺淺一笑,酒窩在臉頰若隱若現,可愛如天仙。

  由於天氣還有些冷,披了一件白狐粉紅緞面嶄新斗篷,蓮花移步從房裡走出來。

  阮玉也換過了衣服,長髮被簪子束起,身上一件緊袖藍緞長衫,腳上套著一對小巧的鹿皮靴,像她的性子一樣清爽俐落。她打量阮珠幾眼:「大姐,想不到你打扮一下也挺好看的。」

  阮珠暈死,好像她不打扮就很難看似的。

  門前備了二兩馬車,姐妹倆上了前面紅木雕花的那輛,隨行侍候的男僕上了後面的一輛。

  車夫一聲吆喝馬車沿著朱雀大街行駛,過了最繁華處,漸行漸遠。繞了幾條街走進一處豪闊的巷子,看得出這一帶是體面人的住處。

  據阮珠所知外公是一個七品武官,早年帶兵打過強盜,頗有幾分本事。有一次救了行商在外的阮子旭的父親,也就是阮珠的爺爺。於是結成了兒女親家,阮子旭這麼才娶一個母獅子回家。

  車夫停了馬車,在一戶門樓前停住。

  暖春過來扶主人下車,還沒等上前叫門,豈知院門忽然大開,幾個男女從裡面被趕出來。一名老者滿臉怒容,手裡掄一把大掃帚往男人身上挨個揮著。

  隨後出來一個老婦人拿著幾個包裹,往一名身材嬌小的女子身上扔去,扔完粗魯罵道:「一群沒用的窮叫花子,白吃白住這些天早該走了!」

  老者一頓掃帚將這幫男女趕出來,帶著老婦人走進門,哐當一聲大門緊閉。

  嬌小的女子一邊撿包裹,一邊罵罵咧咧:「兩個老不死的還不是花我娘的錢,你們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要不是我娘出銀子把房子給你們贖回來早就睡大街了。趁我娘不在家想趕我走,姑奶奶告訴你沒門,待會我娘回來,告訴她把你們兩個老不死的都給收拾了。」

  這是誰家女子,當街耍潑,一點禮數沒有。

  阮珠正自嘀咕,卻沒想到,那女子居然是阮菊!身上衣服很華麗,但比較肥大,明顯穿別人的。

  阮珠和阮玉站在車門前,暖春暖情生怕他們觸犯了主子,都小心地守在旁邊。

  阮菊這時候也看到兩姐妹,本來就憤怒的臉看到她們的滿身貴氣的穿戴,氣得滿臉通紅,漂亮的五官頓時扭曲的不成樣子。把髒兮兮的包裹扔過去,喊道:「憑什麼都是娘的女兒,你們可以吃好的,穿好的,我卻活得像叫花子一樣!」

  暖春把扔向阮珠的包裹接住,隨後扔到地面。

  阮玉不吃這套,冷冷地道:「因為我們是爹的女兒,你不是。」秉著女孩子的矜持,還有一句沒說,因為我爹有賺大錢的本事,你的爹只會玩勾搭女人狐媚子手段。

  暖春卻不管那一套,把主子心裡話給說出來,冷哼著:「你爹在窯子裡給你大賺錢呢,你去那兒找他吧!」

  阮菊尖叫道:「我爹才不是窯子裡那個不要臉的骯髒貨,我是阮子旭的女兒,我一直姓阮來著。」

  「阮家人一向友愛,我可看不出你那裡像?」

  「你個下賤的狗奴才,敢這樣對本小姐說話,好大的夠膽。」

  「菊妹!」魏嘉從一旁的側門走出來,來到阮菊面前,把一小包銀子遞過去:「這是我平時攢下的幾十兩銀子,你拿去用,不夠用哥哥再想辦法。」

  暖春的臉色露出鄙夷:「還不都是我阮家的銀子,陷害阮家人的手段跟用阮家的銀子一樣理直氣壯過。」

  魏嘉瞪目喝道:「狗奴才,你還不是阮家養的一條狗,有什麼資格跟本少爺講話?」

  暖春又是笑,又是眨巴眼睛,又是牽動著唇上一撮青色的小鬍子:「我就是狗也是一條吃主人家飯懂得感恩的狗,不像有的人吃了主人的飯還反過來咬主人一口。」

  魏嘉氣得滿面鐵青。

  阮珠見暖春滑稽的樣子,才省起原來他居然早以成年了,鬍茬竟然這樣明顯。心頭尋思:趕明叫他剃了去,男人還是清清爽爽看得舒心。呵斥兩句止住了他胡說八道,惹惱了魏嘉,阮夫人又該跳腳了,還是辦正事要緊。

  「暖春,你去敲門。」

  暖春敲了一會兒,不見開門的動靜,於是用力砸了幾下。裡面傳出罵聲:「敲什麼敲,大白天作死啊。」

  兩扇朱漆大門打開,還是先前那老者拿著一桿大掃帚揮了過來,嘴裡還罵著:「老夫打死你們這些醃臢的東西,白吃白住還偷老夫銀子出去賭錢,一些爛了心肺的崽子。」

  「外公,我是玉兒,你怎麼胡亂打人?」

  看不出阮玉倒會兩手,飄身上前,雙手抓住掃帚往前一牽,再往旁一引,化解了老者的力道。笑吟吟的道:「外公你是升官發財了,好運當頭樂得沒事拿掃帚當長槍使。」

  阮珠過來施禮,嘴角盈了笑容:「外公。」

  老者愣了愣,歡喜起來:「珠兒,玉兒,你們姐妹什麼侍候來到了京城,是來接你娘的吧,也不知道你爹娘怎麼回事,這麼大年紀還讓我這老人跟著操心,要不是朝廷正在打仗,我就早去渝州看你們了。哎呀,快進屋坐去。」

  兩姐妹跟著老者走進院落,阮菊卻從後面跑進來。

  「我也是你們外孫女,我也要進去。」

  「滾開,也不知道你是什麼東西,下三濫窯子人的孩子也敢冒充我外孫女。」老者罵了一聲,招來下人把阮菊給轟出去,自己帶著阮家二姐妹玉走進正房待客廳。

  朱漆大門立刻緊閉,把阮菊擋在外面,任她叫破喉嚨也沒人理睬。

  「兩個老不死的,待會我娘回來要你們好看。」阮菊把大門砸得咣咣響,罵罵咧咧一陣,又踢了幾腳。

  「菊妹你先找一家客棧住下,等娘回來再想辦法。」

  魏嘉瞅了瞅阮菊身後的幾個妹夫,一臉的厭惡,轉身離開了。

  等到魏嘉的身影消失,阮菊的一名夫婿從身後過來:「娘子,你拿著那麼多銀子該弄丟了,不如給我保存,我不是大哥,一定不去爛賭。」

  阮菊頭搖得像撥浪鼓,趕緊把錢袋掖入懷中。

  外公家是兩進的宅子,青磚碧瓦,還算不錯,傭人也有十來個,女兒嫁人,庶出的兒子都成家立業分家出去單過了,只有正房長子,按理是兩姐妹的舅父,不過正在外領兵打仗。

  外婆得知兩姐妹到來,喜滋滋的親自下廚做飯。

  外公掏出珍藏的好茶招待兩姐妹,現今外面物價貴得離譜,武夷山茶葉在南疆赤眉軍佔領的地界,根本運不到京城。茶路不通,京裡人的人只能喝江南運來的茶葉,價格昂貴不說,但對喝一輩子的武夷紅茶的老爺子來說很不習慣。他知道阮家的人都跟他一樣的口味,若是換了別的客人,他真捨不得拿出來。

  阮珠覺得說點什麼:「外公,我娘……」

  外公本來很好的脾氣,在聽到阮珠提到阮夫人立刻大怒:「別提那個沒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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