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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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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2-11 23:42:07
第三百二十五章 變勢轉道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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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廷執訝然道:“張守正?”

    他沉吟一下,謹慎言道:“張守正本是我等安排對抗寰陽派之人,論理遣他上前也合情理。可是……”

    他搖頭道:“張守正雖然實力也是不弱,但林某記得,寰陽派當年摘取虛實相生功果之人亦有三位,如今還不知如何。而神昭派那裏當也有厲害人物,張守正現在隻是煉就了煉虛功果,又如何與這些人物相爭?“

    陳廷執轉首看過來,道:“我觀張守正功行,其實已在臨門一腳之上,那我等可助他一助。”

    林廷執不覺疑惑,道:“如何相助?”

    陳廷執環顧眾人,道:“諸位皆知,陳某手中握有一枚大道之印,但是我修渾章,自覺無可執拿此印。

    後我聞知內層有一名弟子得了此印殘印,我以為此乃天緣,故是將他收歸入了門下,望他能得此緣法,然而他卻無從運化,後便將此印獻於了我,我自覺也無緣執拿,就將此交付了廷上了。”

    他一抬頭,對座上打一個稽首,道:“而今我呈請廷上,將此印交托於張守正,以助其功成,而後便可令他坐鎮前陣,阻擋來犯之敵!”

    竺廷執略作思量,開口言道:“以張守正之天資稟賦,此事確實可以一試。”

    戴廷執想了想,道:“張守正若能摘取此等功果,對我眼下局麵大有益處,若是他未得成就,那也無需勉強,再用原先之策便好。”

    玉素道人道:“此事我亦認為可行,我等此前傳了張守正清穹之氣變化之道,他如今運持此氣,絕不在諸位廷執之下,若是可得成就,確然足以坐鎮那處了。”

    座上其餘廷執此時倒也沒有人出言反對,因為這事的確是有一定可行性的。

    修士摘取這一功果,乃是靠自身修持,能成便就能成,不成便就不成,短時之內便可有結果出來,耽擱不了多久,試一試也是無妨。

    而且那道印現在連渾章修為最高的陳廷執也說用不了,那便是廷上無人可以駕馭了,那放著也是沒用,倒不如就給了張禦。更別說在摘取了功果後,自是需去對陣寰陽、神昭兩派之同輩,這也是需冒極大風險的。

    風道人看了諸人一眼,想了想,便自座上站起,抬袖對上座一揖,道:“首執,諸位廷執,風某以為,此事不妨廷決。”

    幾位廷執看了看他,卻也明白他的意思,這是要讓此事在廷決上通過,從而杜絕某些後患,今後也不再會落人口實。

    首座道人思量片刻,頷首道:“好,便以廷決定決此事。”

    玉素道人一振袖,伸手拿起身前的玉槌,在玉磬之上敲了一下。

    戴廷執則是第二個拿起玉槌,敲響了玉磬。

    風廷執在坐回座位之後,自也是立刻持槌敲了一下。

    接下來,晁煥、竺廷執、韋梁等廷執的座上紛紛磬聲奏響。

    鍾唯吾、崇昭、長孫遷三人在交流了一下之後,也是敲響了玉磬。

    身為廷執,他們很清楚此刻的局麵,要想在上宸天那個方向上取得勝勢,那必須有足夠的力量加入進去,而唯有那位嚴玄尊與陳廷執二人都是入場,才能有較大的把握。

    二人隨便少得一個,都無可能確保此事。

    要是此時張禦真能仗此成就,再加上陣法和清穹之氣相助,那足以將那邊拖住一段時間了,這樣他們就不需要再進行策略上的變動了。

    而在這等大局之下,其餘小節都沒有必要去計較。

    陳廷執見大部分廷執都是表明了意見,自也是拿起玉槌,擊落在了玉磬之上,悠悠聲息傳了出去。

    首座道人見此,頷首言道:“諸位廷執既無異議,那此事就照此安排。”

    而在天夏這邊商量對策之際,上宸天這處,孤陽子三人也是同樣察覺到了虛空之中的某些變動。

    靈都道人此刻已然落身在中圈陣中,他往虛空異變看了幾眼,心下訝道:“吞天蟲?莫非是神昭派麼?”

    他一瞬間想到了許多,隨後暗自點頭道:“原來如此。”

    他此前還有些疑問,為何三位祖師接連兩次降下法符,看去好似不在意世之承負。

    如今看來,很可能是在發現寰陽駐落之地後,知悉了寰陽與神昭兩派已然並落於一處,故才有後來之舉。

    寰陽派和他們上宸天聯手對抗天夏,勝負可謂難料,任誰也不敢說定能克壓天夏。

    可若再加一個神昭派,那就不同了。

    神昭派雖是不及他們與寰陽派,可也是有鎮道之寶的,現如今的局麵,哪怕多一件鎮道之寶,都是有可能改變大局的。譬如虛空之中那破壞虛空之壁的,很可能就是此派之寶“食天蟲”。

    天鴻道人這時也與他一般看出了些東西,他道:“神昭派?這卻有意思了,三位祖師看來也是早有所見了。”

    靈都道人道:“道友,還需小心了,現在神昭派顯露蹤跡,天夏下來要麼分散力量守禦,要麼全力謀我,我以為後者可能更大,我等稍候接敵,絕不可能戀戰,哪怕陣勢因此少失,也需以保得自身為上。”

    天鴻道人哂然一笑,道:“道友以為我定要與正清、武傾墟二人論個輸贏麼?若是無有退路,那自當與敵搏命,可大局變化在前,我何必非去與他們較勁?”

    說話之間,兩人便見前方陣勢被層層洞開,有清穹之氣如海潮般衝入進來,隱隱可見前麵兩名道人身影正在過來。

    兩人神情一肅,皆是拿捏道決,同時身上法力一長,一同鼓動天枝生機,迎著對麵來勢推了過去!

    守正宮中,張禦正身正在持坐之中,這時他忽覺外間有感應傳至,因是分身在外,他對此刻戰局也大致了解,故猜測是玄廷喚自己出戰,便即起身自內殿出來。

    到了外殿,便見明周道人站在那裏,其手中托著一枚諭旨,見到他後,打一個稽首,道:“張守正,玄廷傳諭,還請一觀。”說著,將諭旨遞來。

    張禦點了下頭,他上前將諭旨接來打開,可目光一落,卻發現上麵內容與自己所想完全不同。

    詔旨上麵先寫得是如今局麵,言及此番歸來的,並不止寰陽派一家,疑似還有神昭派的身影,當需有一位摘取虛實功果之人前去阻擋。

    隻是如今若把對付上宸天的力量抽調過來,難以保證必勝,故是玄廷決定賜下道印,助他摘取功果,若他能得此成就,當需前往虛空之中堵住兩派來犯之敵,並堅持到天夏鎮滅上宸天為止。

    他看過之後,問了一下明周道人,才知賜印之舉乃是陳廷執的建言。

    他眸光微動,卻是不禁想到了陳廷執之前給他道書觀覽之時,在最後落下的那一段留語,那上麵就提到了那一枚道印的存在,並且還贈了他八個字,“當持定靜,以待時機”。

    當時看到句話,他便想到了許多,而現在看來,陳廷執對於給予他此印,應該早就有所打算了。

    不止如此,他還想到了東庭玄府的玄正崔嶽。這位乃是陳廷執的弟子,許是那時,這位廷執就在關注自己了,感覺上,這位關注恐怕不僅僅是功行修為,還有自己的能力品性。

    不過既然對方肯給,那他自然也要接。

    在玄法一道上,他敢說眼下沒有誰人比自己更合適持拿此印了,哪怕不為此,隻為這次勢爭,他也是當仁不讓,該當挺身而出,接過這等重任。

    隻是除此外,有些東西他還是需了解的,他將詔旨合起,言道:“明周道友,詔旨之上所說不多,那神昭派是何情況?”

    明周道人便將神昭派的情形大致說了一下,又道:“神昭傳承也算悠遠,背後有一直一位大能坐鎮,曆代掌門也都能摘取虛實相生之功果,而其鎮道之寶也是其實厲害。此物被稱之為‘三氣蟲’,據傳這東西最早是來自於姒蟲。”

    他解釋了一下,姒蟲傳說中乃是荒古之時萬蟲之母,不見形體,無可觸摸,能食天地萬物,荒古之時有傳說,此蟲有朝一日食盡諸天星辰,可令諸宇重歸寂暗。

    不過後來被古夏之時大能察知,此蟲實乃有億兆之數,隻是被看作一體,並記載下來,到了神夏之時,神昭祖師對此蟲很感興趣,親入虛空誅滅此蟲,並將之煉化為三蟲,一曰‘吞天’,二為‘食陽’,三為‘服幽’,並以此成了鎮道之寶。

    張禦聽到這三蟲名字,心下微微一動,這三蟲單獨看是沒什麼,可連在一起便就有意思了。

    所謂“吞天”莫非是吞上宸之天?“食陽”可是食寰陽之陽?倒是服幽不知何解,但許也是針對某一派。

    他再問了幾句後,便就讓明周道人回去複命,自己則是回到了後殿之中,並在此坐定下來。

    定靜片刻後,他將詔旨一端懸掛的星袋摘了下來,心力轉入其中,就自裏取出了一枚猶如瓦片的玄玉。

    他意念往裏一探,眸光微微一閃,暗道:“卻是這枚道印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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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虛實照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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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以大道六印之一的言印入道,後來又持有目印,對於大道之印已算是熟悉,故是此刻意念微微一觸之下,便已知悉此一印為何。

    此乃是大道六印之一的“命印”,對應的是六正印之中的“身印”,身即命,乃是一切生靈駐存之根本。

    要說六道印中最為根本的道印,也就是此印了。

    此印其實也稱得上是的六印之主幹,他入玄法之後,也是先行修身,而後再及其餘,若是得有此印,無疑可以進一步牢固補全他的根基。

    他心下一轉念,當初自己以言印為道基,得以跨入了玄尊之境,後來成就寄虛,目印也是起到了極為關鍵的作用,現在到了去執妄這一步,沒想到卻又得了這枚“命印”。

    其實對於如何破開執妄,當初在觀看過諸多道書後,他就有一個想法。

    我為何要去破執?

    對著執去,便落於執,那是破無可破。

    道書給出的答案,那就是考驗修道人自身的修行,對於道法的領悟理解,得道悟真,那執妄自解。

    這裏很可能需要極長時間來參悟領會,也難怪有許多修道人都是阻在了這一關之上。

    當然,隻從道理上論,煉就“虛實相生”並非是通向上境必經一關,玄尊便不取得這等功果,亦是有可能渡去上層的,隻不過凡是去到那裏之人,大多數都是得了此等功果的。

    他對自身認識很深刻,單純比較對道法的掌握,自己是比不過那些動輒修持數百上千年、乃至數千載的同道的。

    不過大道萬千,非止一途。

    他對道法也自有一套領悟,特別是在近來在頻頻去到那一片高渺之地感悟之後,便知此道之上並不止一條路。這也印證了許多前人的著述記載,此中便提到了其他的一些上進之法,但大多隻存在於論述之上,不見驗證。

    因為留下記述的前人,大多數都是從精微變化,窮通道理上著手,進而再過去關障的。這就好比攀山過澗,通過尋機辨理,從那些平緩低窪處過去,每一步都是恰到好處,由此邁過種種阻礙。

    可實際上,若是你根底足夠,那麼自可不必去理會這些,任你萬水千山,我自跨越而過,直趨終途便是。

    他覺得這條路更適合自己,不必非要去效仿他人。尤其是他自身入道乃是得取三元,六印同修,根基完固,這等長處自當發揮出來,不然豈不是舍長就短,白取了這些功果?

    觀證下來,這一步其實隻要往六正印和心印內渡入足夠多的神元,達到自身完滿地步,再舉神氣入虛,最後達到返虛回照,化合相映,即可成就此境。

    道理上可以述通,再是自身根基也足以支撐他攀行此道,那理所當然當循此而去。

    而且話回來,此番逐道並不似此前成就玄尊那般是以下境渡上境,從一個層次躍跳至另一個更高層次,本質上而仍是在玄尊層次之內的修持,所以隻要方法對,又有足夠的力量,那就能夠過去。

    也是因為有這種種考量,所以近來他一直在積蓄神元,本來以為還需要一段較長時日,等到有了足夠把握後再行此事,不過有了這“命印”,那他卻是敢於現下便就嚐試了。

    不過要行此道,卻需得收歸一切在外之力,不使自身有任何疏漏,故是所有分身化影皆需喚回。

    這時他心意一轉,那位於清穹雲海法壇之上的化身驟然化去,而位於東庭那一處的化身在對李青禾關照了一句後,留下一枚法符,也是倏而回轉正身,不過雖然他不在,可東庭那裏如今還有那株益木鎮守,少卻他片刻,也是無妨。

    在所有分身皆歸正之後,他卻並沒有就此收手。

    因為這一次求取功果不僅僅是他自身之身,此中還涉及玄廷之重托,故是必須確保穩妥,一切可以用上的手段皆需用上。

    他望去那寄虛之地,由他執拿的那一株益木雖存於另一處神虛之地中,但是此樹卻是有補益神氣生機之用的。

    此刻他神思一轉,可見此樹一晃,樹冠枝葉舒展開來,每一根枝葉之上似有露珠凝聚,而後從枝節之上一滴滴滑落而下,最後彙聚到了一處,帶著無盡生機如瀑布般遙遙落來,將他全身上仿若衝刷洗滌了一遍。

    他的身軀周圍,也是因此浮現出一團團靈芝般的氤氳玉霧,將他圍裹在內。

    這時他才看向手中那枚玄玉,心光入內,感察少時,意識微微一動,那一枚道印已然從玄玉內中消失。

    此刻他於心下一喚,身外頓時浮現出一片宏大光幕,卻是將大道玄章喚了出來。

    他注目看去,見目印、言印之旁,又是多了出一個“命印”,隻是此刻稍顯黯淡。

    這同樣也是一枚殘印。

    這也不奇怪,大道之印皆乃是大道之觸角,從道理上說,隻要他沒能達到大道盡頭,那麼所有道印就不會完滿。

    此印雖然比不上言印之完滿,但卻比當初到手的那枚目印強出大多了,他凝視此印片刻之後,就毫不猶豫將自身積蓄的神元往裏填入進去。

    這道印霎時一亮,而後章印之上一道明亮光芒照落下來,將他整個人都是籠罩住,光芒在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方才散了去。




    他此刻再觀大道玄章,卻是發現,命印這一成就,卻是將自身本來早已是穩固的根基又硬生生拔高了一大截,六正印和心光之印都可由此渡入更多神元。

    也幸好之前他已是積蓄了足夠多的神元,感應下來,應該也足以將之填滿了。

    其實不夠也沒有關係,現在是玄廷讓他設法渡過此關,甚至為此連道印都賜下了,假設他自認有把握過去,但需向玄廷借取一定的玄糧的話,那麼玄廷是絕然不會吝惜的。

    他此刻試著感受了下,發現這“命印”不愧是根本之印,對於言印、目印都是有所補益,這兩印比起之前竟又是稍稍完整了一些。

    道印更加完整也即意味著他又向大道所在方向前進了一些,同時他所執掌的兩印威能也是因此提高些許。

    這時他眼眸之中有神光一閃,此印已得,那麼接下來,就當設法摘拿功果了。

    他沒有急著動,而是稍稍調息了一下,待把氣息穩下,心神也是持定之後,就將神元分別往六正印和心光之印中渡入進去。

    此間之神元除了他此前煉化玄糧獲取的,更有自身修煉得來的。

    在得取三元再成就玄尊之後,他通過修持提煉出來的神元就已是遠勝同輩了,現在數載積蓄下來,也頗可觀。

    隨著神元逐漸渡去,那六正印和心光之印逐漸被填補到原先身印未得的層次之中,待距離完滿尚有一段距離,可此時他便已然感覺自身好像發生了某種變化。

    那是一種難以言述的玄妙之感,像是自身從塵世之中淡去,正逐漸與天相合。

    而隨著他繼續施為,神元源源不斷入去諸印之中,六正印和心光之印上的光芒也是愈來愈盛,這就像是原本池湖已被緩緩填滿,隨時可能滿溢出來。

    而也就是在這一刻,他忽覺自身好似衝破了某一個桎梏,渾身神氣勃然,蒸騰欲發,更有萬丈光芒從身軀之上綻放開來,霎時照亮整個守正宮,更有一縷縷妙聲仙音回蕩不絕。

    他感覺自身好似完全與虛空相合到了一處,而在此時,那本需要玄渾蟬撞破虛實兩界關門卻是轟然洞開!

    像是引動了什麼契機,他雙眸一閃,渾身氣息一鼓,一股神氣霎時從坐觀之地衝起,直入那寄虛之所在!

    這一股神氣之柱連天接地,貫穿虛實,瑰麗壯觀無比,忽有星光一閃,玄渾蟬觀想圖也是於此刻飛了出來,圍著一股神氣之柱繞旋飛馳,不斷向上。

    他不覺仰首看去,隨著渾身上下的氣息不斷衝去,寄虛之地裏的神氣也是持續增加之中,那一團神氣明光也是愈來愈盛。




    而在那神光達到某一個極致之後,似若清雲化變甘霖,有絲絲縷縷光氣垂降下來,直落入他身軀之中,並不斷充壯補益著,待得身軀足滿之後,又煉化出神氣再往上去,而等神氣盈積,再得擴張之後,便又一次垂落下來,如此循環往複,每一次他的根本都是壯大一分。

    神氣與正身虛實相生,互為流轉,在周流三十六次之後,便就不再斷絕,成就相照互濟之勢。

    至此,他已然是摘取了“虛實相生、陰陽互濟”之功果。

    感受著體軀之內恍若汪洋恣肆的強盛心光,這一次功行提升之大,還有帶來的諸般好處,完全出乎他此前所想。

    那虛實之間也再無任何阻礙,似自己氣意一動,仿佛便可化入虛空之中,而神氣一落,便可駐世長存。

    他微微抬頭,看著玄渾蟬扇動燦爛若星河的翅翼,在虛實兩界之中自如穿梭,來回遊走,口中不覺慢吟道:“吐嗬真言天機動,觀持玄理見神通。陰陽互濟虛實照,天人化合一命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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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2-12 21:43:11
第三百二十七章 循功理命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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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一語吟畢,便收攝了心神回來。而此時此刻,此前許多心中難解之理,因為道果已取,此刻卻是豁然明朗。

      一般來說,修道人去掉執妄,己身化虛與神相合,進而再投世重演體軀,至此虛實相生,陰陽可得互濟。

      而他現在走得路,乃是直接將寄虛之地的神氣填補足滿,從而對應此身,直接跳過了這一關。

      兩者對比下來,要說對道法的運用,其實前一個方法更為巧妙,以微小之力渡證大道,可謂完全實現修士本身對道法的參悟、領會,運用再到最終印證的整個過程。

      這也是符合真修道法的一向路數。

      不過他這法門卻是從直中而取,堂皇正大,以自身絕強之力推開關門,不與你講什麼變化,大道可攀,我便可至,無道可走,我便衝闖而出,途中山河險阻皆是推平!

      實際不管如何走,隻要能夠走通,那便皆為大道,且眼前這條路更是適合他自己,而不是去單純效仿前人,立意之上,反而更高一層。

      眼下盡管摘得功果,可他並不急著向玄廷傳告此事。

      成就歸成就,運使是運使,他還需將自身此刻所具備的神通能為稍加熟悉一下,才好在下來與敵對戰。

      越是這時,越當沉穩,不可倉促行事。

      若是因為本可拿捏對手,卻隻是因為自己沒能發揮出該有的能力而導致失機落敗,那卻是絕無應該之事。

      要是自己之事,他還能由自身一力承擔,可現在事涉天夏之大局,他卻不得不更為謹慎持重一些。

      而若說眼下自身之能,這裏最為主要的當就是“命印”了,正如言印、目印自有神通,身為大道之印之一,也自當有著本來之神通。

      他稍作感察,見此印著實帶來了不少好處,首先自是在於心力之強盛,身為駐世之根,命即固世之本。

      到了虛實相生之後,塵身一失,便由神氣反照入世,神氣若絕,便由塵身渡化寄虛,周流往返,不予斷絕,但若層次的修道人交手,那還有破綻可尋的,要是舍去神通殺招不談,那麼就是比誰的根基深厚,誰的道行修持更高了。

      他有“命印”為持,在這一方麵尤其穩固,並且隻要他願意以神氣相渡,那麼他變化出來出來的分身,除卻無有玄異觀想圖,那幾乎正身沒什麼差別。似這般化身,他目前隻可化得一具,再多變成負擔。

      轉念到這裏,他也是一揮袖,化出一道化身,依舊是回去鎮守東庭,不過這隻是尋常化身,並沒有渡以神氣。

      “命印”之中其實還有更多之變化,但這不是眼下能立刻了然的,他也是沒有再是繼續深研,而是把注意力投到了更為實際的地方。

      此時他意念一驅,就將蟬鳴、驚霄二劍轉入到了心光深處。

      每一次他功行大進之後,都要重新祭煉一下雙劍,以求其與自身完滿契合,隻在這時,他發現雙劍似也生出了某些變化。

      兩劍在落入心光之中後,居然又自行去了寄虛之地遊轉。

      這兩劍其實早是被他祭煉成了護持寄虛之地的法器,去得那裏似也不奇,可在隨後,卻見這兩劍與他自身一般,每在虛實之間轉旋一次,便就變得強盛一分。

      他心下一轉念,這兩劍因為煉化較早,實際已然算他自身的一部分了,現在他摘取了虛實相生之功果,那麼兩劍有此變化也算是理所應當。

      可就在同一時候,他感得一股玄妙意念由劍身之上傳遞過來,在仔細分理之後,他不覺若有所思,道:“劍上生神……原是如此……”

      “劍上生神”之術乃是修道人真念之寄托,在下層境界之中,需要專注唯一,舍絕他物,既為求劍,又為求道,到時候破開道障,也是還補於劍上,稱得上是互相成就。也就是說,劍上生神本就可以直去虛實之境。

      而若境界有成,反過來再是執劍,其實也是一般。雖然比起純以劍法入此道之人他是不如的,可不礙他能夠把握到這一層法門。

      再說他之劍上生神乃是“斬諸絕”,也從來不需要什麼變化,遇到什麼阻礙,都是一劍斬去便好。

      那雙劍在虛實之中不絕來回,待也是流轉三十六數後,聽得兩聲劍鳴,齊齊從虛無之中跳躍出來,化光在外流轉一圈,再次落回到了他的心光之中,並向他心神之中放出一陣陣宛若新生一般的劍鳴。

      他不覺點了點頭,這可稱得上是成就之後的最大收獲了,隨後氣意一轉,就將飛劍安撫下去。

      收妥雙劍後,他察看了一下其餘地方。

      發現此刻自己還有一個“玄異”正在緩緩生出,隻是不知什麼時候可成,他自感這應該應此番變機而生,許是待擊敗來敵,才有可能獲得,對此他也沒去太過在意。

      倒是身為玄法開道之人,到此境界之中,似當也立下了一印,後來人憑此可攀,隻眼下還需去麵對來犯之敵,此事可先放在一邊,他需回來再慢慢梳理了。

      念轉至此,他便即喚出訓天道章,尋到了風道人。

      廷上諸廷執一直在等候消息,風道人見他傳意到來,當即關切問道:“道友,如何了?”

      張禦道:“幸不負命,禦已然摘取功果,稍候當承玄廷之命,去往虛空之中。”

      風道人聞言不覺精神大振,他又追問一遍,在確認之後,對張禦喚言稍待,而後自座上站起,對著諸位廷執打一個稽首,帶著一絲激動道:“諸位廷執,方才張守正來言,說他已然摘取功果!”

      首座道人頷首言道:“我觀守正宮中,方才有一股神氣衝虛,往複而生,張守正的確當是得此成就了。”

      座上其餘廷執確認此事,不覺心生感慨。

      本來陳廷執提出此言時,因為他們大多數人自身也在求取此功果,深知此事之不易,故也是認為這不過是姑且一試,其實內心深處並無多少指望。

      可現在見張禦過果真得成,倒也是對他頗為佩服,同時也是感歎陳廷執看人見事之準。

      陳廷執倒是神情不變,看去對此事似是早有把握,他這時出聲言道:“事不宜遲,既然張守正已成功過,那這便請他往虛空中去,所需一應法器之物他可自行去拿。”

      林廷執鄭重他道:“林某會令諸位道友與張守正配合好。”

      玄廷當然不會是讓張禦一個人前去那裏鎮守,還有其他玄尊一同跟隨前往,並負責一起鎮守大陣元節。

      風道人待廷上議畢,也是通過訓天道章對張禦言道:“張守正,我已稟明廷上,現如今廷上令你即刻去往虛空,取拿諸般寶物,盡量堵住來犯之犯,若有所缺,你可提出,廷上會盡力提供支應。”

      張禦應了下來,收了訓天道章,他起身來至後殿,見一枚枚晶體長梭懸浮在那裏,其以頭尾中線為軸,在那裏緩緩旋動著,並持續發出沉悶的風雷震鳴之聲,若不是殿內禁陣始終壓製著,恐怕整個守正宮都會隨之震蕩起來。

      這是他之前為配合自身鬥戰之術並補全短板而祭煉的定壓克拿之寶,隻是單純一枚作用不大,所以此後他一直在換取寶材不停祭煉之中。

      如今數來,此物正好有了百零八枚之多。

      此際正逢大戰,不必繼續,當拿來一用了。

      不過當給這法器取一個名字才好。

      他看著此梭排布有序,如同布棋陣列,周圍有雷光閃電環繞,忖道:“此為鎮奪之寶,當以‘玄光天元’為名。”

      隨他語聲落下,這寶器齊齊一震,於一瞬間煥發出奪目光芒,而後又一同收斂了下去,但看去隱隱與方才有所不同了,似又多了幾分生機。

      他心中略有所覺,但這刻不是深究的時候,意念一動,百數玄梭如群鳥歸巢一般全數飛入大袖之中。

      待收妥後,他忽感守正宮外有氣光聲色震動,便即轉身向外,走了出來,一路出了正殿之門。

      此時抬頭一看,便見守正宮門前站著一十二位玄尊,這些玄尊見他步出,俱是恭禮對他打一個稽首。

      他們都是奉玄廷之命,此回聽從他調遣的。

      張禦也是抬袖還有一禮,他能看到,這其中有畢明、施呈這兩個熟人,其餘人大多未曾見過,當也是原本在雲海潛修的玄尊。

      這些人應當與他一般,也是原先玄廷準備應對寰陽派的,隻不過原先鎮守陣機,不出去對抗已是足夠,但現在可能對麵多出了一個鎮道之寶,並多出取得上乘功果的修道人,那光靠這些人來鎮守原先陣勢就顯得很是薄弱了,但若有一名摘取虛實相生功果的人帶領鎮守,那又有不同了。

      他道:“諸位道友,時間緊迫,我就不在此多言了,隻請諸位道友稍候鎮守大陣,若有強敵來犯,交由我來應付便好。”

      這些玄尊此刻也知他已然取得上乘功果,不說過往功績,隻看此刻功行,他們也自是服氣的,故都再是稽首一禮,道:“願聽守正安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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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持符鎮界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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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微微點首,他於心中喚了一下,少頃,就有幾道流光飛了過來,落入他袖中,這裏麵都是他此番所需要的一些法器。

    這時場中光芒一閃,明周道人出現在殿台之上。他對張禦打一個稽首,取出一枚玉符,恭敬言道:“守正,明周奉諸位廷執之命,將掌製萬曜衝星大陣的陣樞玉符送至。”

    張禦目光下落,玉符飄了過來,他拿在了手中,道:“有勞明周道友了。”

    明周道人道:“廷上諸執有話帶給張守正,此番務必堵住兩界通路,在我拿下上宸天之前,切不可放得對麵大敵過來,若有任何變機,或需人手支援,守正可及時呈報廷上。”

    張禦鄭重言道:“我必守定此間。”

    明周道人再是一禮,身影就化光散去了。

    張禦待他離開,就把自身氣機往玉符之中渡落,隻是須臾之間,就將此符祭煉了。

    此時他再抬頭目注前方,天地之中徐徐融開一個碩大空洞,在那後麵,則是顯現出了無邊虛空。

    他對底下眾玄尊道:“諸位道友,且隨我入陣。”言畢,他當先而行,踏步入內,身影一晃之間,已是消失在了空洞之中。

    那一十二位玄尊也是跟隨而來。

    在他們之後,則還有三十餘名玄廷調撥過來的玄修,這是為了方便各人彼此之間的溝通。大陣之中雖也有勾連方法,可依舊是不及訓天道章的。

    張禦在踏過空洞之後,就出現在了萬曜衝星大陣的一座地星之上,這裏正是陣樞之所在,而他腳下所站之地,則是一個三重圓形法台,站在此間,可以觀其所有地星,而在前方上端,就是那一處兩界空洞,由此觀去,仿若近在咫尺。

    他待一十二位玄尊俱是到來,就道:“畢明道友、施道友,你們二位請留下,我有話言,其餘道友請前往鎮守各處元節。”

    諸人對他一禮,各是尊諭離去。

    張禦待人走後,便對畢明、施呈二人道:“我與兩位道友算是相識,有些話需交代二位一聲。”

    畢明、施呈二人知他說得必然是有關守禦之事,都是肅然道:“請守正關照。”

    張禦道:“寰陽派此前我曾了解過,神昭派則底細不明,但總不脫修道人的手段,不過此刻我等是立陣於虛空之中,卻需謹防邪神出來作祟。”

    畢明、施呈二人都是受過邪神迷障侵擾的,也知道邪神之危害。

    施呈謹慎言道:“守正,以往清穹之氣過處,邪神無不是退避,我等這裏清穹之氣彌散,邪神當真會來麼?”

    張禦卻道:“隻是退避罷了,難說不能攻我。何況我等又怎知此前不是其等故意作勢呢?要說以往之邪神,行事混亂,不可捉摸,可如今之邪神,其動靜卻是有了些章法了,不可掉以輕心。”

    畢明道人讚同道:“守正說得是。不過我等又當如何提防?”

    張禦道:“我有一言,你們二位且記住,稍候兩位若生疑惑,可念出此言,自可得證。”說著,他道出了一個玄妙而短暫的音聲。

    畢明、施呈二人兩人立時記下。

    但奇異的是,他們發現聽得時候明明白白,也明確知道自己是記下了,可隨後嚐試了一下,卻發現怎麼也無法將之說了出來。

    憑兩人之功行,他們也是很快明白,唯有等到自己真的陷入迷障,方才可念出此聲,二人想到這裏,不覺佩服張禦的手段。

    施呈對此感觸更深,且他胸中還有一股與風道人一般的激動心緒。

    張禦如今成就上乘功果,再加上其人以往之功績,下來若是不出意外,哪怕隻是靠鎮守之功都能坐上廷執之位了,到那時候,玄修便不再是如以往那般無有話語權柄了。

    隻再轉而想到當下,他又不免有所擔憂,道:“就是眼下這一關難過,也不知張道友能否守住了。”

    畢明道人在琢磨了一下那音聲之後,抬頭道:“守正,畢明有一問,為何不與其餘道友也說此事呢,他們許也可能受到侵擾?”

    張禦道:“這裏自有緣由,我與邪神打過數次交道,後回來查驗記載,發現凡是受到邪神侵擾之人,下回受到侵擾的可能更大,我疑若是短時內屢次受得其迷障,再加某些引子,或會發生不可測之事,隻是現在還無有實證。”

    他看著二人,道:“那些道友長久在上層潛修,縱然以往曾與與邪神打過交道,也是隔得久了,而兩位近來就與邪神照過麵,故是最有可能受此牽扯。”

    兩人心中悚然一驚,沒想到還有這等事。

    開始他們被張禦留下來,還以為是因為張禦與他們認識,所以想交托一些重要之事,不想竟是這個緣由。

    兩人對視一眼,都是對張禦深深一揖,以示對此事的感謝,若不是得了張禦提醒,他們恐怕至今對此還不甚在意。

    張禦點首回禮,就令二人回去鎮守元節了。

    隨後他拿出陣樞玉符,心光送渡入內,循此查驗了一遍大陣,裏外看過之後,他心中已是有數,意念一轉,分出一具化身,去往各個元節鎮守之地,與每一個鎮守玄尊都是交談了一番,並詳細交代下來遇到各種情形該當如何應對配合。

    要是以往門派,各位玄尊鎮守各處,他人自不會來過問,一旦遇襲,就當由得他們自行發揮。

    可是他卻不這麼認為,天夏是天夏,上下一體,並非以往鬆散宗派,這既是陣法,就當發揮出整體的力量,要把所有人都是擰成一股。

    而他的這一番安排也無不是有著實際考量的,各種情形都是有所考慮,眾玄尊自能分辨好壞,這些人願意聽從他最開始是懾於他的道行,但現在倒是對他有些佩服了。

    單純擁有過人實力和擁有主鎮一方的能力實則並不是能等同而論的,可在修士群體之中,你便再能調布大局,沒有人願意聽你的那也是無用,因為你自身功行不高,那就沒辦法讓人信服。

    而反過來說,在功行足夠高深之時還擁有主持大局之能,那就不易了。

    他們感覺玄廷這次算是選對了人。不過想到張禦還同時身兼一洲之鎮守之職,卻又釋然了。心中暗想這也難怪玄廷擇選廷執時都需要坐鎮洲宿經曆之人才得坐了上去。

    張禦與諸人交流結束後,便即轉了回來,重在法壇之上坐定。

    下來他再是通過玉符傳遞排布大陣的令諭,就發現比方才順暢許多了,諸玄尊也知自己該如何配合,而非是像是最開始的時候那般隻是完成自己該完成之事,餘者一律不問的態度。

    待把陣勢穩住之後,他這才往看虛空看了過去,那兩界通道此刻在逐漸擴大之中,而旁邊則有一個個仿若啃噬的孔洞,這應該就是神昭派鎮道之寶“食天蟲”了。

    如今神昭派的情形不明,到底是與寰陽派聯手,還是被寰陽派降伏吞並,這都難說,可是鎮道之寶卻不是假的。

    從明周告知的情形看,這東西說是“蟲”,但本質乃是無形之物,在運使出來之前,是無從察覺的,這也是其厲害之所在。

    他在看有片刻之後,見整個大陣已是逐漸運轉起來,便持定玉符,推動清穹之氣,往那兩界通道所在衝湧過去。

    他是知悉清穹之氣運轉之法的,現在功行比以往更高,再得陣法相助,所能催發的清穹之氣絕非先前可比,那如潮水般的清氣這一湧上去,虛空之壁上的啃噬痕跡立刻便緩頓了下來,甚至有收斂恢複的跡象。

    他目注著通道那處,認為對麵應該不會坐視自己此舉,下來不是催發更多力量,那麼就當是遣人出來破局了,亦或是兩者同時施為。

    懸天道宮之中,諸廷執此刻都沒有急著對上宸天動手。

    因為現在寰陽、神昭兩派那裏還未曾有太多動靜,張禦是不是真的能夠守住,眼下還待觀望,若能擋住,他們才好全力放手施為。

    上宸天這裏,贏衝站在青靈天枝之上,仰首看著上空,也同樣在關注虛空之上的局麵。

    雖然現在他們擋住了天夏攻勢,可在他判斷之中,天夏那裏卻是殺機隱伏,應當還有後手未出。

    隻是上宸天能用的手段現在都是拿出來了,天夏再是施壓,他們仍是隻能用現在僅有的力量去對抗。

    所以如今最為關鍵之處就在於虛空之中,假設寰陽或是神昭派那裏能得突破,天夏則必得回援,那麼他們這裏的局麵就可得以緩解了。

    而在此刻,他忽然見到那萬星大陣之中氣機大量,有無數清穹之氣往那缺洞之中灌入進去,他對此反應很快,立便猜出,一定是有人前去主持大陣了,而不是像之前一樣隻是任由大陣自行圍堵。

    這可對上宸天十分不妙,虛空那裏拖延一分,上宸天就危險一分。

    他本是準備做些什麼,可想了想,卻是沒有動。因為這是一個試探對麵意願的時機,假設寰陽、神昭兩派此刻分毫不動,那麼說明他就是想坐視上宸天被滅,那麼他們就要考慮退路了,但若不是,那麼這兩家一定會對此施以反製手段的。

    他認為可等等再看。

    攻守雙方此刻不約而同關注著虛空之中的局麵,一時之間,所有目光都是朝此集中了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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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兩道舉神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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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那一時無法為天夏所觀知的兩界通道對麵,卻有無數巨大的烈焰天球飄懸在那裏。

      其像是一顆顆散發著灼光的大日,在虛空之中沉浮不定。一道道七彩霞煙將之彼此串聯,這番景象稱得上雄奇瑰麗,但卻又隱隱透著一股凶戾。

      而在這些天球正中所在,卻有一團徹照虛空的烈烈純陽。

      在看到此物的那一刻,所有的精氣神意、所有的光芒灼曜,仿似都是被其吸攝而去,而除此之外的所有似都能被忽略了去,存於不存皆似無礙,天地萬物好似本就該以其為中心,沒有任何物事可替代。

      此物就是寰陽派的鎮道之寶“煉空劫陽”,其有渾合萬物,化煉諸空之能。

      而在劫陽之外延伸出來飄蕩氣珥之上,此刻或坐或站有三名道人。當中一位側身斜靠,一手大袖展開,手肘擱在猶如樹根盤結烏色藤座扶手之上,手掌自然下垂,指尖之上還掛著一隻古拙藤壺,此刻猶自在那裏晃動著。

      這人唇薄鼻挺,一雙丹鳳眼目,偶爾眸子斜撇過來,卻是流露出幾分輕慢不羈,此是寰陽派執拿劫陽的三宿主之一的關朝昇。

      在其人之左,則有一名負袖而立的白衣道人,這人身軀如標槍一般筆直,身前插有一隻半丈來高的厚重劍匣。

      他神色冷漠,整個人如白玉塑就,五官儀容無一瑕疵,有清高眾生,疏離人間之氣。其名陳白宵,同為寰陽三宿主之一。

      在那最右側,則是坐著一個溫婉美婦,頸脖白皙,指若青蔥,手腕豐腴,此刻正對著腳下潺潺流淌一汪清泉梳理儀容,然則仔細一看,她卻又變成一個眉眼如畫,雙眸澄淨,身形纖細,仿似集人間一切美好的黑發少女。

      但再看去,卻見那分明是一個天真女童,她蹲在那裏,兩手托腮看著水中遊魚,露出一副好奇模樣。

      這三種形貌似是隨時都會交換來去,讓人認不出哪個才是她本來麵目。

      這一位,則乃是寰陽最後一位執寶宿主虞清蓉。

      而在與他們相隔極遠之處,卻一道飛跨虛宇的彩光霓虹,在那裏別開一天,內裏凝聚百嶽千川,皎月之下,萬木顯蔥蘢、夜風動暗香,一派靜好風光,與外麵那一片充斥著烈焰灼氣的地界大相徑庭。

      月光灑落的山崖之巔,則是站著兩人,一位乃是披發老者,相貌清臒,頷下一縷清須,座前擺有一琴,身畔伴一鶴,此人寬袍大袖,神氣渺遠,眸中似有悠然懷古之意。




      另一人則是一個少年道人,紅袍大衣,氣勢傲然,卓爾不群,他麵如冠玉,唇若一點塗朱,眉眼之中蘊有一股飛揚神采,背後有一隻浮空神輪,上係紅色飄帶,獵獵勁飛不止。

      這是神昭派棲霞二仙的李彌真、丹曉辰二人。

      神昭派與寰陽派並不似上宸、天夏所想一般乃是上下臣屬、或被某一方吞並關係,而是正經聯合。

      但這並非自兩派修道人自身之意,而是來源自於上層之決定,故是兩派修道人之間哪怕並不和睦,卻也隻能暫時站在一處。

      五人如今正目注著前方虛空通路,可是原本被啃噬出一個個缺口,正在逐漸擴大之中的界洞,此時卻是被似一股無形力量所幹涉,竟是在彌合之中。




      寰陽派這邊,關朝昇本來是一幅漫不經心之色,這刻似被牽動了注意力,他丹鳳眼微微一眯,把袖一抬,將那藤壺拿起,倒入杯中,仰脖一飲,隨後在那裏把玩杯盞,玩味道:“看來貴派之神蟲,終究難敵天夏清穹之氣。”

      這等神氣傳語,哪怕雙方相隔極遠,也是準確被神昭派兩人所聽見。

      那一身紅衣的少年道人輕哼一聲,轉頭道:“師兄,對麵如何了?”

      披發老者目光落去身前案上,那裏擺放著一隻匣子,此物名“玉咼石匣”,正是鎮道之寶神昭三蟲的寄托之所。

      石匣上麵的蓋子分為白赤玄三色,分別對應三蟲,匣蓋一閉,便可收得回來,石匣一開,則放了此蟲出來,而如今白色之蓋卻開著,內中似隱隱有白氣騰出。

      他撥弄了一下白氣,沉吟片刻,才道:“對麵天機混亂,應該是神夏,嗯……天夏那邊攪亂了天機,現在當是有人入駐前方阻道大陣,此陣得了主持,鼓動清穹之氣彌補漏洞,若想破開陣機,隻憑我神昭一家之寶是難以與其相抗衡的。”






      紅衣少年道人撇了撇嘴,朝寰陽那邊看了一眼,道:“寰陽派定住了兩界通路之中的青靈天枝,我若再要他相助,分明就是自承不如他們了,我看他們就是存心如此,我們神昭派豈能輸了他們?”

      披發老者想了想,道:“想憑我神昭之力洞破阻礙,那便隻有你我之間去得一人前往衝撞陣機,牽製清穹之氣了,這般天夏無力彌補漏洞,我等就能再行試著洞穿虛壁。”

      紅衣少年道人卻是意氣風發,他伸手一撥身後神輪,道:“就如此做,師兄,就由我去吧。”

      披發老者一摸胡須,點頭道:“稍待。”

      他伸手一引,從那白氣之中摘出一縷氣機,而後琢磨了一下,道:“對麵鼓動清穹之氣的手段並非純靠陣力,還倚仗著自身之法力,此力法力與我有些不同,這人或可能就是上宸天道友所說的天夏玄修了。”

      紅衣少年道人一聽,卻是有不滿道:“天夏這是沒人了麼?竟然派一個玄修出來阻我,是在看不起我們麼?”

      他們對對麵之事其實也並非是一無所知,上宸天利用青靈天枝倒果為因,將枝節直接送到了虛空對麵,同時也是將一些如今的大概局勢情形寄於其中,使得他們了解了一些,從而也是得知,如今天夏有諸多玄修存在著。

      也不怪少年道人如此態度,古夏之時其實已有玄修了,不過那非是主流道派,修煉此等道法之人,也從來沒有什麼大能出現過,故是從來不受上層修士重視,在他們看來,隻有那些資才低劣,道業無望之人才會去修道。

      披發老者提醒道:“莫要小看玄修,從上宸天傳遞的東西來看,天夏去了彼世之後,尋到‘大混沌’之助,自此玄法得有了上進之路,如今之天夏,便是以此壯大,當有獨到之處,不可小覷了。”

      紅衣少年道人語生不屑道:“區區玄法怎及我真法?天夏眼下走得不過是邪路罷了,此輩怎還配承繼古夏、神夏之名?古夏之道傳,當由我輩來延續!”

      披發老者緩緩點頭,道:“這話有理。如今之天夏,定下諸般規序,把我輩仙人與凡俗之人等同而論,這如何使得?我輩當去濁還清,再正乾坤!”

      他神手撫了一下身邊的仙鶴,“讓墨奴與你一同去吧。”那仙鶴也是張了張翅膀,仰了仰細長頸脖,姿態很是優雅。

      紅衣少年道人眉宇中自有一股自信神采,道:“師兄還是留著吧,我自能應付。”

      這時他回頭看了寰陽派那裏一眼,在那一瞬間,他忽然三個人背後的影子卻似是三頭猙獰妖魔的模樣,待再一看,卻又是原來的模樣。

      他皺了下眉,哼了一聲,氣息一沉,腳下浮現出一團赤氣雲台,從這虹霓之上飄身而出,頓有一頓,把兩袖一振,一道赤虹就往那兩界通道之中衝去,霎時沒入其中不見。

      張禦此刻正坐於法壇之上主持大陣,他見前方兩界通道之中有氣光閃動,雷電穿梭,並伴有陣陣震動傳來,就知對麵定有人來,便抬目看去。

      那些鎮守大陣元節的玄尊也是察覺到了動靜,一同目不轉睛看著前方。

      在等有片刻之後,便見那氣光轟然迸開,隨後便見一個紅袍紅帶,背浮神輪的少年道人自裏乘虹而出,其到外之後,便即立定虛空,足下赤雲台座縱開氣煙,一片紅赤之色滾滾蕩開,有若鮮血一般奪目。

      他目光一掃大陣,放聲言道:“我乃神昭派修氣士丹曉辰,對麵主陣之人可願我一論道法?若是不願,也是無妨,我自來破你便是!”

      張禦聞言眸光微閃,思索了一下,決定出戰。

      他是天夏修士不是宗派修士,其實並不講究論法決勝那一套,便是與人爭鬥,也是因為自身職責之所在。

      要是能夠用陣法壓製此人,那他是絕不會因為一時意氣而出戰的。

      但若是調運陣力去壓製此人,那麼就沒法封堵那一方虛空通道了,是故必須將此人驅走或是殺死。

      而且這人是單獨而來,這卻是一個絕好機會。

      他一眼看出,此人乃是摘取了“虛實相生”功果的,這般修道人到哪裏都是少見,若能將之其鎮殺或者是囚困,那勢必能削弱對麵力量。

      他一振袍袖,自座上起得身來,同時有一團氣息垂降下來,在腳下化作一團祥雲靈芝般的白玉台座,周圍有氤氳飄渺的玉霧呈舉托之狀,瑞光紛呈,燦爛華美。

      摘取了虛實相生功果之人俱是有這一異象隨身,此乃有護持避劫之用,外觀因功行法力而異,古夏之時,修道人常以“法駕”稱呼,不過也有修士因功行道法之故不顯於外,而無法一眼辨出的。

      他對坐鎮各處的諸位玄尊關照了一句,就舉雲駕光,從陣中飄身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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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虛空橫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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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懸空道宮之中,諸玄廷一直在關注著虛空之中的變化,見有一道赤光自裏穿渡而出,知是對麵終是忍不住要出麵排開阻障了。

      林廷執看著那處,問道:“可有廷執識得這一位麼?”

      陳廷執沉聲道:“觀此人氣息,不是寰陽派的路數,應當是來自神昭派。”

      鍾廷執看了幾眼,道:“此人神氣昭然,飛揚奮發,絕非屈就鄙下之人,看來神昭、寰陽兩派非我所想那般,或可能兩家因故已然合盟,若是如此,神昭實力許是並不如我所想那般孱弱。”

      諸廷執一想,確實如此。可要是的這樣的話,那就要對此回世外來犯之敵的實力重作一番衡量了。

      韋廷執道:“且看張守正能否將此人阻住了。”

      戴廷執望著有幾眼,道:“張守正似是選擇了出戰?”

      玉素道人卻是道:“此是應有之理,陣力若被來人所牽製,又如何封堵陣門?該當主動出擊,將來人逐殺才是。”

      眾人也理解這等做法,從戰策上說,這是很合理的選擇。

      一旦勝過敵手,或是達成最為理想的結局,那麼定能予對麵以削弱與震懾,能夠拖延更長時間。

      但前提是要能戰敗對手。

      若是不能達成目的,反挫對方銳氣,那下來就難為了。恐怕到時隻能困守陣勢之中,坐視對方所為,這也會使得他們必須分出一部分力量隨時看顧那裏,從而影響到整個大的戰局。

      故這一戰,亦可稱得上是關鍵。

      上宸天內,贏衝看著前方光幕,那裏呈現出來的正是此刻虛空之中的景象。

      他身旁站著一名弟子,其人看了看那紅衣少年道人,不解道:“老師,為何對麵不多遣幾位上境修士出來,那不是能輕易破了大陣麼?對麵既能來援我,不可能連幾個人都是照不出來有?”

      贏衝道:“這裏自有緣由,我觀那渡去虛空的青靈天枝之上有烈氣彌漫,那當是寰陽派之人在抽調鎮道之寶的氣息續延此枝,以確保兩界同道存在,要維持此枝不是那麼容易的,這恐是牽製住了他們絕多數力量。”

      倒果為因不是那麼容易的,需得不斷往破開虛空的枝節之中送渡生機,但在上宸天做得此事後就收手了,現在是由寰陽派在負責維係此物的存在,也是就說上宸天將這個麻煩丟到了寰陽派那裏。

      其實在他看來,這也是他們給寰陽派反手埋下的一個釘子,也算是之前烈氣反衝的回敬了。

      那弟子琢磨了一下,有些明白了,道:“所以眼下能到來這邊的隻有神昭派的上修了?聽說神昭上修隻有一位,想來就是這位了?”

      贏衝想了想,道:“這卻未必。”

      他此刻心下推斷,神昭派應該是兩人,一人正駕馭鎮道之寶神昭三蟲,另一人則負責出麵鬥戰。

      要是如此,對麵兩派的實力就大大超乎原先之想了,原本寰陽派若是勢力與他們相當,那麼彼此還能公平以待,可要是對麵實力占據較大優勢,上宸天那不定就隻能屈居下遊了。

      那弟子這時道:“師父,天夏此刻會如何應對?會退避堅守麼?”

      贏衝看著光幕,緩緩道:“換了別人我不知曉,但那一位,一定是會出戰的。”

      萬曜衝星大陣之前,那紅衣少年道人發出邀戰之後,便那裏等了一會兒,他正自不耐之時,便見前方陣機一動,內有雲光四溢,而後便見一名年輕道人自裏飄渡而出,他看了一眼,心中也是忍不住發出一聲讚歎。

      張禦此時腳踏仙芝玉台,一身玉白色道袍,衣袍隨氣光飄拂,周身籠罩星光玉霧,一隻燦爛華美的星蟬在身外繞旋飛馳,灑下點點星屑,其行來之際,恍若有璀璨銀河相伴,望之恍若得道之真仙。

      紅衣少年道人見他神采超逸,氣清絕俗,原本傲慢之色頓時收斂了幾分,正容問道:“敢問道友名諱?”

      張禦道:“天夏守正,張禦。”

      紅衣少年道人驚異道:“尊駕乃是玄修?”

      張禦點首道:“正是。”

      紅衣少年道人又看了他幾眼,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他看得出來張禦內外氣息如一,澄澈通透,這可打破了他對那些玄修侵染大混沌,早是外染汙穢的印象。

      他忍不住問道:“玄法乃是邪道!道友怎能走上此路?”

      張禦看了看他,道:“大道萬千,各有登攀之法,非我之道,皆斥外邪,此等言語,方是謬論,早該摒棄了。”

      紅衣少年道人卻是大聲道:“胡說!這方才是妄言!自荒古之時以來,諸般道流彼此競逐,汰弱存強,去蕪存菁,最終證實真法乃唯一正道,這非我一人之言,而是史載正論!”

      他語氣有些激動,因為荒古之時,除了真法之外,亦有多妖魔邪法,在將這些道法盡數殺絕後,最後才是確立了正道,這裏麵不知亡去多少前輩大能,其中就神昭派的前人,故是在他看來,真法乃是唯一渡向大道之法。

      要不是玄法本來就修不成上境,也參與不到這等爭鬥中,那也傳遞不下去。

      張禦平靜站在那裏,沒去與他爭辯,道法之爭是不可能單純在言語之上分出高低對錯的。

      紅衣少年道人也是冷靜下來,他神色一正,無比認真道:“我卻不能讓道友走上這等歧路,今回我當要道友證明,唯有真法才是正法!”

      張禦看他一眼,道:“禦在此領教尊駕道法。”

      紅衣少年道方才與張禦說話,倒也不是單純交談,也在觀察試探著張禦的氣息強弱。

      可不知為何,無論他怎麼看,也無法看透張禦虛實,他認為這許是對方身上有遮蔽氣息的法器或是玄異。

      無論是法器還是玄異,通常都是配合著自身鬥戰路數的,張禦遮絕此氣,要麼是自身強橫,不想令人看透,要麼就是自身羸弱,以此掩蔽缺點。

      他認為應該是後一種可能。

      因為按照上宸天的說法,玄法之盛也不過是兩三百載,而玄修多數不問道法,隻求神元,這般又能在法力上厲害到哪裏去?遮蔽自身,不讓對手察底細,這也是十分合理的。

      他眼中光芒凝聚起來,既然如此,自己就當以絕強力量鎮伏對手,用以證明真法才是唯一正道。

      其實就算對手當真功行極強,他也敢於一試,因為他對自身的神通手段有著莫大自信。

      懸浮於一旁的神輪此刻在他氣意催發之下,竟而飛快旋轉了起來,並將一道道赤光渡入他的身軀之中。

      如此明顯的聚勢,分明就是明確告訴所有人,下一擊必定是異常強橫。

      可他絲毫不在意,因為似他這般擅長正攻之人,從來就不怕被對手得知自己的真實意圖,對手若避,反而更會助長他的法力威能。

      張禦這時心中也在思慮著此一戰當如何打。

      他其實傾向於速戰速決,因為後麵還可能會遭遇到更多對手,纏戰不是什麼好事,也會導致自己手段暴露太多。

      但一見到少年道人如此舉動,他不覺眸光微微一閃,認為此刻倒是不必再去尋思太多了。

      他心意一摧,六道之一的“命印”也是運轉起來,寄虛之地中的神氣泊泊落入身軀之中,不斷彌補心力轉運之中的消耗,自身氣息在此補益之下也是在持續壯大之中,身外星光玉霧不斷向外飄散張開,而他背後大陣受此波及,亦是隆隆震動著。

      紅衣少年道人見此,神情用一下興奮起來,背後神輪轉動愈急。

      雙方一上來幾乎同時選擇了傾力對攻,沒有試探,沒有轉圜餘地,這一下吸引了所有觀戰之人的目光,因為這等景象是極其少見的。

      哪怕是虛空這一邊,寰陽派三人也是不覺露出關注之色,凝視界空對麵。那披發老者更是伸手搭上向了案上的三色石匣。

      紅衣少年道人身上氣勢很快升到極致,他凝視張禦,此時此刻,天地似是驟然一頓,同時虛空一黯,再是被無邊赤色光芒所充斥,一道赤色輪光驟然貫破虛宇,朝著前方轟來!

      此術名為“三持天輪”,一旦罩定對手氣息便無可擺脫,且有三重之變,一重強過一重,每一重都將爆發出比上次更強一倍的威能來。

      他師兄李彌真曾感慨,在古夏之時,若是正麵對撼,也少有人是他這一神通對手,多半需得避他鋒芒。

      所以他對此也有極大自信,不管張實力如何,隻要選擇了正麵迎戰,那就敗局已定!

      大陣之中的觀戰的諸玄尊一時為之色變,他們都能感覺出來,法力神光之中蘊藏的力量極是驚人。

      在異常危險的感應傳遞之下,他們不約而同法力渡入元節之中,以期固守大陣,準備迎接衝撞。

      張禦看著那一道幾乎罩定自身的氣意,他站著未動,背後忽有一道虛空銀河展開,裏麵星辰亮起,而後他抬袖伸手,對著前方伸指一點。

      這一刹那間,萬千星光彙聚如一,凝於指尖之上,那裏先是一點微光,隨後無盡極致耀目的光芒發散開來,與那襲來赤光衝撞在了一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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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破塵劍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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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這一指點出的,僅僅是簡簡單單的一道“諸寰同晝”。

      然則自他成就上乘功果之後,對於道法的理解又有不同,比以往多出了精微細致的變化,力量變得更是強盛悠長。

      哪怕在同等力量之下,威能也絕不是先前手段可比。

      無量星光與赤光相衝,雙方碰撞之所在,霎時形成了一個塌落空洞,可這僅僅隻是持續了一瞬,在隨後過來的力量推動之下,兩邊氣息回旋激撞,空洞被絞碎成了一道道破碎漩流,無數閃爍光芒跳躍出來,再被擠壓破滅。

      紅衣少年道人有些意外,對麵一瞬間所爆發出來的力量居然將他第一天輪轟碎了。

      不過見到對手並非不堪一擊,他情緒卻反而更為高亢,在此一擊之後,還有第二天輪和第三天輪,每一次攻勢都是倍於先前。

      他急切想看到對麵抵禦不住並因此潰敗而場景,故是亟不可待的一個猛推,後續赤光洶然疊壓了上去!

      張禦在這一指神通施展出來之後,感受著“命印”之中灌入來的神氣,體內心光非但不曾消耗,反而還在如漲潮一般飛速拔高,他眸光一閃,指尖又是一道威能更強的“諸寰同晝”轟了上去!

      但這並不是結束,在他如浩瀚汪洋一般的心力推動之下,緊接著又是使出了第三道,第四道……

      僅僅一息之間,他一連轟出了三十六道“諸寰同晝”!

      此刻觀戰之人都可見到,在最初的碰撞之後,那本來占據半邊虛天的赤芒像是被星光強行撕裂開來,那浩然無匹的星光彙如巨浪,向著餘下空域奔湧而去,似要將之一舉填沒!

      紅衣少年道人先是驚異、再是驚愕,最後現出了驚怒,他不可置信得看著龐大星光向著自身倒湧了過來,而自身法力半點阻礙不得。

      他身後神輪旋轉之急,幾乎是成了無法分辨的虛影,可是依舊難敵那滔天巨浪,無邊星光傾瀉而來,他在不甘心的怒聲中,整個人也是被連帶著一同淹沒入內!

      張禦保持著一指點出之勢,前方那星光在持續了一會兒,陸續消散之後,方才是一振衣袖,收手回來。

      而此刻前方虛空,像是被清洗過了一遍,變得空空蕩蕩,再無一絲人影蹤跡。

      此在一擊之下,紅衣少年道人的在世之身已然被生生轟滅!

      兩人在方才那一刻,都可稱得上是不留絲毫餘地。

      這等傾盡一切的法力比拚一直是修道人竭力避免的,因為裏麵凶險在於此一個不慎,就是滿盤皆輸,身化飛灰的下場。

      此等比拚之中,強便是強,弱即是弱,是沒有轉圜餘地的。

      可盡管如此,方才碰撞之中雙方其實也是有著諸多變化的。他前麵僅僅是用了十二道神通,就將其人之勢壓了下去,而餘下二十餘道神通,幾乎全是用來擊壓其人的神通玄異乃至護身法器的。

      但是任憑其人手段再多,這等情形下是避無可避,閃無可閃的,一切手段硬抗硬挺,終究還是敗落在了三十六道諸寰同晝的轟擊之下。

      上宸天內,贏衝通過不斷晃動著的光幕看著這一結果,久久沉默不言。

      旁側的弟子有些驚異,有些不解的問道:“老師,這,這一戰就這麼結束了麼?”

      贏衝緩緩道:“還未結束,那來人當是摘取了‘虛實相生’功果的修道人,在世之身雖是一時被毀,可隻需再是凝聚出一具出來便就可以。”頓了下,他又道:“此戰沒這麼容易分出勝負的。”

      其實與此相比,他更在意的,從張禦所表現出來的實力看,分明也當是摘取了這等功果了。

      這無疑是給上宸天增添了一個極大變數。

      他不覺搖頭,要是三位上尊願意聽從他的打算,將此人早早滅殺,那麼又何至於給此人攀升這等功行的機會?

      現在卻是已然晚了。

      兩界通道另一端,坐在煉空劫陽上的氣珥上的寰陽三宿主也是意外這等情形。

      對於丹曉辰他們也算是了解的,其正攻路數確實十分了得,純憑法力神通倒真少有人能正麵拚過其人。

      他們設想丹曉辰或會壓倒對麵,也設想或會勢均力敵,可是沒想到,結果居然反過來被對麵給碾回來了。

      關朝昇似是自語了一句:“這人是誰?”

      不過在這一句話後,他好像就沒了興趣,把身側過來,又恢複了先前漫不經心之色,此人雖是厲害,可獲得上乘功果的修道人之間的鬥戰,也不是單純比拚法力,這一戰還未遠到結束的時候,誰又知結果是什麼?

      不過當他把茶杯拿起欲飲之際,就在短暫的片刻之後,他似是感到了什麼,又猛地轉首看了過去。

      陳白宵、虞清蓉二人這刻也似有所察覺,一同目注過去。

      修士煉就“虛實相生”之後,身軀一旦被消奪,那幾是立刻可以把在世之身重新化出,哪怕稍微耽擱一些,也不過是幾息之間,可是現在過去多少時候了,怎麼仍是不見丹曉辰回來?

      張禦此刻一個人駐立在虛空之中,腳下踏著芝雲玉台,袍袖隨著身上玉霧星光飄動著,此景可謂孤寂高遠。

      而此刻在那寄虛之地中,卻是另一番景象了。

      隻見兩道飛劍圍繞一團赤光繞旋飛轉,來回攻殺,而那赤光之外,則有兩隻神輪來回飛舞遮擋。

      隻是其每每欲往世間投入神氣,就被一道分化出來的劍光斬殺,而自身則削奪了一層中,幾次之後,自身反被進一步削弱,便不敢再去嚐試,隻能於原地固守。

      煉就虛實相生的修道人很難殺死,但是同為獲取這等功果之人,張禦自是清楚該是如何對付此輩。

      就在方才轟出神通那一瞬之間,他便通過目印找到了對方的寄虛之所在。

      這也是對方一上來就傾盡全力與他拚撞,其人氣息可謂毫無保留的呈現在了他的麵前,下次可不見得能撞上這等好事了,除非是他對目印的掌握能更高一籌。

      而到了這裏,他才是發現,對方所持拿的神輪並非最早表現出來的那一隻,實際上卻是一對,隻是一為守禦,一為攻取。

      不過要是在關鍵時刻,負責守禦的那一隻也能放了出來襲敵,但是方才對方不及如此做就被他消奪世身了,而現在卻俱被他劍光逼壓在了這裏。

      寄虛之地無有時光流轉,隻有因果起落,若一次攻殺不滅,則會再是起因,再是落果,氣意也會碰觸虛實界限一次,雖削奪的神氣不會因此增加,可每一次都算得上是守禦方重理陣勢的機會。

      可張禦兩柄飛劍殺伐犀利,始終不曾讓對方氣意泄露出來半分,且他還有玄渾蟬在外飛馳,時時從益木神樹之上抽調神氣支援,攻勢可謂如潮而來,不予斷絕。

      那赤色神氣之中此刻凝聚出了紅衣少年道人的元神之影,他盤膝端坐於最為中心所在,雙輪轉動之際,時時鼓動赤氣,使之若火焰高漲。

      但是他的神氣終究是有限的,不似張禦除卻自身渾厚神氣之外還有神樹為後備,故在劍光一次次對拚圍剿之下,神氣被持續削奪,漸漸難以抵擋,外間赤光愈發黯淡,漸漸被劍光逼進內裏。

      在某一刻,一道劍光倏爾一閃,竟是從那一團赤光之中直接穿透過去,而另一道劍光則是順勢一斬,其中一隻守禦神輪連帶著後方的赤光,竟是被從中豎著劈成了兩半!

      而在遭遇此等重創,又在失去了一隻守禦神輪之後,這團神氣終於潰散了開來,兩道劍光得理不饒人,上去一絞,將之全數殺散,卻半分殘氣也不曾留下,唯有餘下一隻神輪因神氣破滅,無法再寄虛之地內存駐,重落去了世間。

      張禦也未去追剿,眼眸之中似有倒映星光閃爍了一下,那兩柄飛劍被收回了他自身的寄虛之地內。

      這一戰以如此結局收場,他自身還算滿意,因為他並未暴露出自身太多手段,至多也是顯現出來一個神通。

      而對方在沒有弄清楚他的底細之前,應該是不會再輕易來攻的,這便給玄廷攻伐上宸天爭取到了時間。

      或許對麵所有人一湧而出能敵過他,可問題是兩界通道還未穩定,不可能承載太多人,便能對方過來,那也是為上宸天分擔壓力,對麵兩派可不見得願意為上宸天做嫁衣。

      這時前方光芒閃過,那落回虛空的神輪之上有光影一閃,紅衣少年道人身影自裏飄閃出來,他看著張禦,麵上露出服氣之色,可卻仍是昂首挺胸,大聲言道:“張道友,你能勝我,我是的佩服的,可是你勝了我,卻不等若說真法能勝玄法。”

      張禦此前也聽過類似之言,他看了看其人,淡聲道:“玄法非我一人之道,而是千萬人之道,不為勝誰而生,隻為渡人而存。”

      紅衣少年道人露出了些許疑惑,待要再問之時,身影卻是一亂,於無聲無息中變成了一團赤霧,頃刻間便化散了去。

      而那無主神輪憑空一轉,卻是往著兩界通道方向投去,顯是感察到什麼召喚,想要飛轉了回去。

      張禦目光一注,落至其上,此物就被生生定住,而後似被一股無形之力牽扯,一直攝拿到了他身邊,再一拂袖,就將之收了起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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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振威駐堅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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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了收了那神輪之後,張禦又看有一眼虛空通道那裏,見一時沒有什麼動靜,便把大袖一揮,駕起白玉芝台,往大陣之中飄渡而回。

    此刻大陣之內所有鎮守玄尊見他歸來,都是自座上站起,對他打一個稽首。

    張禦見此,站定點首,還有一禮,又道:“對麵不會就此甘休,還要請諸位道友嚴加戒備,我等同心協力,一同守住此陣。”

    諸玄尊都是肅容稱是。

    張禦回到了位於陣樞的法壇之上,他擺開大袖,再度在此坐定下來,目光看向對麵,下來隻看對麵會怎麼做了。

    而在此刻,虛空內外,不拘是上宸天還是寰陽、神昭兩派這裏,觀得丹曉辰被誅滅這一幕的真修都是默然不言,可所有人心中卻俱是震動不已。

    任誰都沒有想到,一位摘取虛實相生功果的修道人,居然就在這一次對拚之中敗落身隕了,這著實給他們帶來了不小衝擊,但在同時對於能誅殺這等修士的張禦,也是生出了一股深深的忌憚。

    煉空劫陽氣珥之上,關朝昇眼眸深處有驚異一閃而逝,可隨即又是恢複成了先前那等漫不經心的模樣。

    他道:“看來上宸天之言也是不盡不實,玄修之中亦見高明之士,此人法力尤其強橫,若下來與此人對上,當要避免與之正麵相衝。”

    陳白宵冷冷言道:“方才似有劍氣。”

    關朝昇眼目撇來,道:“哦?是劍修麼?”

    陳白宵沒有立刻回答,過了一會兒,他才道:“不確定。”

    虞清蓉這時是一個女童形象,她瞪著無辜的大眼睛,道:“那人能殺絕神氣,真是好可怕呀。”

    關朝昇拿起茶杯,拿在手裏轉了一轉,擺袖道:“不必多想了,到時撞上,自能知曉此人底細。”

    他往披發老者那邊看有一眼,“現在就讓神昭派那裏先是頭疼吧。”

    虞清蓉所化的女童一副躍躍欲試之色,道:“要吃掉麼?”

    關朝昇失笑一下,道:“不是時候,我們本要對抗天夏,自己卻先鬥了起來,那算什麼?還是讓他安心下為好。”

    虞清蓉不知何時,又化成了少女形象,她語聲清幽,若石上清泉,“那麼眼下該如何呢?我們前方被已被擋住了,現在無法過去了。”

    關朝昇道:“先把兩界通道的枝節穩住,我等好能一同渡去,若是一個個上前,兩位道友敢言能勝過此人麼?如此雖會晚一些,可上宸派的道友既然能支撐到如今,那想必再支撐一些時候也是沒有關係的。”

    遠端虹霓之上,披發老者在丹曉辰身隕之後,便深深皺著眉頭,一副憂慮之色,見寰陽派那裏始終未見有什麼動靜,手這才從“玉咼石匣”上緩緩收了回來。

    那隻仙鶴這時過來挨蹭了一下他,他伸手一撫仙鶴輕柔毛羽,道:“墨奴,不必安慰我,我輩修道人終有道劫,這是丹師弟他的劫數,唯有他自身能渡,隻是不想,他卻是落在這裏。”

    仙鶴叫了一聲。

    披發老者搖頭道:“不,他並沒有輕敵,我看得很清楚,最後他能用的招數都是用了,而那人也是厲害,便是在激烈之時,也不曾離開背後陣勢太遠,身上始終有清穹之氣維護,我便欲引三蟲算他,也是找不到一絲機會。”

    那仙鶴又是叫有一聲。

    批發老者鄭重道:“你且放心,神昭派如今隻我一人,在不曾有後繼之人前,我不會因為一時意氣輕易出手的。”

    上宸天內,贏衝則是站在那裏久久不言,半晌,他對身旁弟子言道:“你在此等著,我去麵見幾位上尊。”

    說著,他便留下了一具化身在此繼續主持局麵,自己則是駕遁光入了虹殿,再急急步入內殿。

    待來至孤陽子三人定坐之處,他打一個稽首,道:“見過三位上尊,三位上尊當是見方才之戰了?”

    孤陽子點首道:“我三人也是看見了,那張禦居然摘得虛實相生之功果,我等確然不曾想到。”

    要是以往,他們還能不把張禦放在心上,可是現在卻是必須慎重對待了,天夏那處又多一位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對上宸天這裏便又多出一分威脅。

    且張禦在方才那一戰中所顯露出來的深厚心力著實令人心驚,也幸好此人此刻被牽製在了虛空,無法加入到這邊戰局中來。

    靈都道人道:“贏道友到此,是想說什麼?”

    贏衝再是一稽首,語聲鄭重道:“三位上尊,我私下判辨,以為寰陽、神昭那處如今能投入此世的力量實為有限,先前那位同道一亡,一時當無力量馳援我派,而天夏那邊得此振奮,下來必全力傾攻於我,我當早作準備了。”

    天鴻道人道:“這等道理不用你說,我等也是明白的,你來此間,到底是想說什麼?”

    贏衝抬頭道:“三位上尊,我以為天夏必然是有殺招的,隻是此前一直未動,一旦用出,我未必能夠敵過。還請三位上尊渡氣虛空,助長那兩界通路之內天枝,與寰陽派合力早些破開虛空之璧,助兩派落於此,方好解我危難。”

    靈都道人卻是立刻否道:“不妥,先前為倒果為因,已是折損了青靈天枝不少生機,我若再是渡去,生機耗損太多,又如何擋住當麵之敵?清穹之氣本已壓我一頭,再弱根本,那中圈陣勢也不用守了。”

    孤陽子道:“贏道友,你需考慮到,我若渡去生機,寰陽派未必會領情,反還會知我心切,故意拿捏,到時候我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還白白丟了中圈。”

    贏衝這時沉聲道:“那便丟卻中圈,退守內圈。”

    靈都道人道:‘贏道友,你知在說什麼麼?’

    天鴻道人卻道:“等一下,我卻覺得贏道友此言有可取之處,聽一聽也無妨麼,贏道友,你且說一說你的道理。”

    贏衝看向三人,道:“現在寰陽那邊當已能看到此間景象,他們一定也在關注我等,可是必然難見細處,若是我等退守中圈,此輩不會以為我等是主動放棄的,隻會以為我等是被擊退的。

    寰陽派和神昭派又不是當真無智,若是見我陷入危難,除非他們真是不願回來,不然是不會坐視的。”

    孤陽子、靈都二人都是沉思起來。

    現在保有中圈,那便還有更多選擇。可若將之放棄,完全退守內圈後,那就沒有退路了,也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了,就隻剩下堅守到底這一條路可走了,希望也就隻能寄托在寰陽、神昭兩家之上了。

    天鴻道人道:“我以為可以一試贏道友的辦法,他先前判斷其實都無差錯,何妨采信一次?天夏那邊若有殺機,中圈遲早也是守不住的。”

    靈都道人道:“即便用此策,也需先見一見天夏到底還有什麼手段,那樣退守了內圈,也可提前有個防備。”

    贏衝心下暗想,若是如此,難免還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不過有準備的後撤,終歸比驟然之間被攻破要來得好。

    孤陽子道:“好,贏道友,就由你來妥善安排此事。”

    而與上宸天這裏一派沉肅相比,懸天道宮之內卻又是一番景象,諸廷執目睹來犯之人被張禦誅滅,俱是精神振奮。

    鍾廷執反複確認之後,才是道:“首執,諸位廷執,那來犯之敵確然已被誅除,不曾有生機落於外。”此時他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張守正真神威也。”

    諸人都是點首,於正麵摧破敵鋒,誅大敵於一息之間,這般事情平常也就是想想罷了,可現在卻當真見到了,這叫人如何忍得住不心生讚歎?

    陳廷執這時道:“諸位,張守正已然是做好了他該做之事,下來我等也該當做好我等之事了。”

    殿上諸廷執神色嚴肅起來。

    的確,張禦那邊誅滅來敵,守住了大陣,已然證明了自身足以在一段時間內守住那裏。

    而這個時候,他們也該是全力進攻上宸天了。

    所有人都往上座望去。

    首座道人看了一眼上宸天方向,對陳廷執道:“陳廷執,你與嚴道友可往上宸天一行。”

    陳廷執打一個稽首,就從懸天道宮之上飄身下來,來至道宮之外。

    道宮殿台之上,此時站著一個望來大約二十上下的美貌女道,她長著一對杏目,眉兒彎彎,唇角帶著微微笑意,看著令人親近,見到陳廷執後,她手中白玉柄的拂塵擺動了一下,打一個稽首,“陳廷執有禮。”

    陳廷執還有一禮,道:“嚴道友,此番擾你清靜,需勞煩你與我走一趟了。”

    嚴女道正容道:“貧道本就是天夏修道人,出力也是應當,陳廷執不必如此說。”

    陳廷執點了下頭,他與嚴女道腳下各是騰起一座法台,便往上宸天這處過來。

    到了兩天通路之前,陳廷執站定,言道:“上宸天尚還不知嚴道友,還需委屈道友先隱伏一旁,待見時機,再與我一同圍殺上宸天之敵。”

    嚴女道微笑道:“好。”

    陳廷執轉身入內,來至中圈陣勢之外,正清、武傾墟和諸多玄尊見他到來,俱是與他見禮。

    陳廷執還禮之後,沉聲言道:“正清道友、武廷執,張守正如今守住了虛空通路,外敵暫不得入內,我輩該是趁此時機合力傾攻上宸天阻路大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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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承節立繼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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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傾墟問道:“廷上已是定下了麼?”

    陳廷執點頭。

    正清道人看著前方大陣,道:“那兩位廷執,我等便合力破陣吧。”

    三人計議定下,便又喚來此間諸位玄尊,將具體事機排布了下,下來他們三人會從不同方向衝撞前方大陣,而由其餘玄尊負責在後方推動陣機。

    在關照後,三人便各化一道遁光,往那位於前方的上宸天中圈大陣衝闖而去。

    而在同時,那三十餘位玄尊已是按照安排,各自坐定在那已然頗具規模的陣機之中,肅容凝神,一同推動清穹之氣往前配合壓上。

    陳廷執此番前行之路位於當前正麵,他待靠近中圈陣勢之後,根本不用什麼神通道術,隻是用自身法力推動清穹之氣往陣中突破。




    他先是穿透了最外圍那一層厚重的金砂屏障,而後才是衝撞到了那大陣之上,那裏出現了一道驚天動地的沉悶撞響,整個陣勢似乎往後塌陷了一片。

    中圈大陣之中的諸多上宸天玄尊一見是他衝入進來,俱是一驚,負責正麵陣勢的玄尊立刻鼓動陣勢,推動陣力天枝生機,傾力堵向前方。

    不過這個時候,正清道人和武傾墟二人則卻是從左右兩邊突殺而來!

    三位擁有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同時來攻,再加上後方大陣催動清穹之氣向前,可謂聲勢浩大,使得上宸天諸玄尊一下壓力大增。

    天夏如今位於後方的陣機隨著不斷布置已是逐漸完善了,雖還不及上宸天數百年加固的陣勢,可所能發揮出的力量卻在逐漸增多。




    再加上陳廷執等三人法力源源不絕,裹挾清穹之氣如飛虹貫日之勢衝來,哪怕有青靈天枝加持,諸人也是倍感吃力,整個陣勢都好似層層波浪湧動般動蕩了起來。

    孤陽子三人立時感覺到前方不穩,他們也沒有坐視,一同催發生機,協助陣中玄尊將陣勢暫且固住。

    可是他們知道,雖是在自己三人守持之下,能與對麵形成一時之僵持,可隻要陳禹三人不退,後方清穹之氣就可以不斷疊壓上來,直至到大陣承受不住的那一刻,而且對麵還有破陣利器可用,到時候怕還是守不住的。

    除非眼下他們三人能親身上前抵住陳禹三人,那麼才可緩解危局。

    可是他們不會如此選擇的。

    他們很清楚,天夏矛頭真正的指向無疑是在他們身上,這等舉動就是在逼迫他們出去。不用贏衝多言,他們也能感受到那一股隱隱在後殺機。

    故是他們不能動。

    他們三人若是不存,上宸天崩塌也隻在頃刻之間。

    靈都道人道:“陳禹也是加入了戰局,贏道友判斷還是有些道理的,天夏那邊摘取上乘功果之士恐怕不止麵前這三位,除去鎮守虛空星陣的張禦,當還有其他人,我等還是把諸位同道先收撤回來吧。”

    孤陽子考慮了一下,道:“再等一等,退得太快,且一無損傷,寰陽派可是不會有所動靜的。”

    贏衝主意不錯,可在實際執行之中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深知寰陽派是不會那麼輕易下場的,除非他們真是無有退路了,他們若不付出一點代價,隻是做個樣子,此輩哪可能真的到來?

    天鴻道人這時道:“你們說那等在後方的會是誰人?”

    靈都道人思慮了一下,道:“會不會元都派那一位?”

    孤陽子沉吟片刻,道:“從元都玄圖的權柄其人始終棄而不用來看,若無意外,荀季應已是快至那一步了,當也有更多牽扯,不太可能摻和此戰。”

    天鴻道人道:“那就是另有其人了。”

    靈都道人思索道:“當年未走那幾位,都是有可能的,畢竟上層有玄糧為補益。”

    孤陽子看向外間,道:“至多隻是一人罷了,不然此刻該是都壓上來了,不必再暗伏殺機了。”

    同一時刻,懸天道宮之上,林廷執一直在觀察陣勢,他見在陳廷執三人持續攻襲之下,對麵陣中原本厚重的青色光幕又是變得薄弱了,他也是抓住了這個機會,把袖一揮袖,再一次祭動了此前的破陣之器“撞天梭”。

    三百六十數的“撞天梭”裹挾著清穹之氣,霎時躍入陣機之中,凡被此梭接觸到的氣機諸物都是被吞吸過去,再是無聲無息消失。






    中圈大陣雖遠較方才外圈陣勢來的牢固,可是此刻力量都是拿來對付外間攻襲了,遭此一擊,內中陣勢頓被撕裂出一個個缺口,在這一刹間,竟被分斷成了千餘處單獨的陣勢。

    鎮守各元節的玄尊頓感自己所在成了孤島。

    他們還算好的,負責幫襯的弟子一見自己與同道和師長分割開來,頓時生出了慌亂,這更進一步加劇了大陣的崩塌。

    不過就方才在撞天梭落下來的那一刻,陣中有一名道人傳聲一句,道:“快走啊。”就已然化一道光芒遁走了,而其餘玄尊卻是猶豫了一下。




    而這一猶豫,自身便被困守於孤陣之中,若在無有遮護中再撤,那不定會被陳廷執三人盯上攻殺,他們一時倒是不敢離開了。

    而在此刻,正清道人、武傾墟二人兩處邊路傾攻之下,兩處被分割開來的陣機隻是支撐了幾息,就被各自破散,裏麵鎮守玄尊亦可攻殺在內。

    陳廷執正麵所遇阻力最大,因為孤陽子三人紛紛調集了生機往他這裏壓來,不過他並沒有去單獨對抗哪個陣勢,而是直往最深處突入進去,牽製著絕大部分陣中力量,這使得破碎陣機始終沒法再度合攏。

    贏衝這刻正站在後方,他見一道遁光自遠處過來,待看清來人,便問道:“常真人,你怎私離大陣?’

    常道人停下,他露出錯愕之色,問道:“贏道友,我怎是私離大陣呢?不是你讓我走的麼?”

    贏衝道:“我何曾讓你走了?”

    常道人道:“道友此前不是說,我輩需得保全自身為上,常某人見得天夏要動用殺招,那就唯有遵從贏真人之言,先一步退走了。”

    贏衝道:“然而陣勢未崩,你卻撤在前麵,這又是何道理?”

    常道人往後看了一眼,疑惑道:“沒崩啊,可我見是崩了啊。”他露出些許慚愧之色,歎道:“常某功行不濟,看差了也。”

    贏衝知道他是在胡扯。若是從外圈撤往中圈對方敢這麼幹,他一定把其人重手處置其人,以此震懾人心。

    不過現在到了內圈,已是退無可退了。且這個時段也很微妙,名義上他是主持,實則權柄已交回到孤陽三人手中了,他不好去計較太多了。

    他看了看一臉無辜的常道人,暗忖這位時機倒是拿捏的準。

    他搖了搖頭,道:“常道友,回去鎮守內圈吧。”頓了下,他緩緩道:“後麵已是無可再退了。

    常道人神色一正,點了點頭,對他打一個稽首,就退去後方了。

    贏衝望去前方陣勢,見那裏已經是瀕臨潰亂,這個時候也的確是守不下去了,此刻他看到一股青氣自後方湧現,又往前方籠罩下來,知是支援到來,他立刻傳聲道:“諸位道友且撤回來吧。

    此刻上宸天諸玄尊早是感覺難以維持了,但一時又不敢走脫,見得遮護到來,又是都得了關照,立刻就放棄了固守,紛紛全是由陣機脫出,轉挪向外,退守到了內圈之中。

    內圈陣勢已經是上宸天最靠近主幹的所在了,但是守禦之力也是最強,每一個人都能利用力量,守禦之力不是外麵兩層可比,到了這裏,諸人心中才稍稍安定。

    孤陽子見眾人退守了回來,語聲凝肅道:“兩位道友,能否守住內圈,事關我上宸天之生死,可大勢難測,我等須得做好最壞打算了。”

    靈都道人道:“是當早些做好安排。”

    天鴻道人看了一眼外間,道:“我無異議。”

    孤陽子一揮袖,灑下了五道玉符,過了一會兒,殿中有五個柱台亮了起來,隨即便有玄尊化身在上顯露出來,贏衝亦是身在其內。

    他們這五人皆是寄虛修士,也是上宸天的五位長老。

    贏衝道:“三位上尊有何關照?”

    孤陽子道:“此一戰勢關我上宸天存亡,但是寰陽若是遲來,或者始終不至,那我輩無處可退,必與天夏有一場死戰。”

    靈都道人道:“天夏勢盛於我,屆時我三人必當親自出戰,我等若不在,則諸般俗務當交由贏道友處置。”

    贏衝打一個稽首。

    諸長老也是肅容一禮。

    孤陽子又緩緩言道:“我三人若是戰亡,上宸天掌門之位,當是由魚靈璧來接任,也當由她來執掌我上宸天鎮道之寶青靈天枝。”

    諸長老都是不作聲。

    贏衝也是保持著沉默。

    靈都道人抬頭看向諸人,道:“此事我三人已是呈報給了三位祖師,三位祖師已是回有信諭,若是事情到那一步,諸位便按此行事。”

    贏衝及所有人長老都是打一個稽首,道:“我等謹遵法諭。”

    天鴻道人則是一揮袖,道:“既然諸位已明,那便退下吧,各自回去守好元節,勿令陣機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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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2-16 20:54:28
第三百三十四章 倚幹傳機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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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上宸天下令撤回所有鎮守玄尊後,大陣便一下垮了大半,那些上宸天弟子能走的也都是趁著遮護走脫了,隻有一些隻會遵從諭令的道卒還在那裏堅守。

    而待那猛然高漲的青氣生機又一次低落下去後,那些道卒連帶他們鎮守的陣勢便立刻被天夏玄尊隨手掃除了,中圈大陣到此徹底崩塌。

    天夏這邊則順勢將餘下陣機推平,不過到此一步,他們也是謹慎停了下來,沒有再輕易向前。

    而這在這個時候,同樣是如先前一般,有一隻隻陣盤自兩界通道之中飛躍過來,落在了他們占據的地界之上,豎立起來了一個個可供依托的陣法,並很快集結起了可以繼續支撐前進的厚重陣力。

    陳廷執站在內圈大陣之前,他看著後方那主幹仿佛青色天幕一般的輪廓,也是直觀的看到了那青靈天枝。

    前麵是上宸天守禦最嚴密的地界了,也是最接近青靈天枝的地方,那在裏更能發揮出這鎮道之寶的最大威能。

    不止是這樣,身為諸廷執之中最為擅長陣法之人,他不難看出此間陣機極為玄妙,甚至有上境大能插手的痕跡在,內中當還潛伏各種厲害手段,不是那麼容易攻破的。

    正清道人和武傾墟也是停了下來,破陣也是要講究道理方法的。別看他們此前順利破開了中圈大陣,可在此前也是做了不少準備的,有一個關節脫節或是出錯,那就可能導致進攻受挫,所以在正式動手前要萬般謹慎。

    陳廷執在觀看了一會兒之後,就將此間觀察到的東西通過訓天道章傳遞給了後方玄廷。

    而玄廷這裏,在了解到具體情形後,立刻召集了所有擅長陣法的真修,來至廷上一同探研如何攻破這個陣法,這裏麵多數都是原先那清穹雲海潛修的修道人。

    諸廷執看著陣勢,此刻麵對的是一個傳承悠遠的大派,在進行滅亡此派之時,難說對麵會爆發出什麼樣的力量。

    憑借天夏的力量,他們不懷疑最終能夠覆滅對麵,但是當中付出的代價就不好說了。他們都是希望以最小的代價來達成此等目的。

    最好是能逼得孤陽子三人主動出來與他們交戰,要若能除卻這三人,上宸天也就維持不住了,餘下之人根本不足以與天夏相抗衡。

    此刻一位老道人在觀察陣勢許久之後,方才撫須言道:“若未看錯,此陣當是荒古之陣‘通天誅神大陣’的變陣了。

    荒古之時,諸先輩曾以天枝接連天地,如築天蓋,顛反乾坤,奪拿天機,進而誅殺一眾荒古巨孽。”

    諸人也是知悉這段事的,不過當日之天枝早就崩塌了,眼前之天枝隻是上宸派祖師尋到一根殘枝後祭煉的,上宸派要說淵源是有一些,可若溯及師傳淵源,今日在場這些玄尊,大多也都是能牽扯到那日那些先賢上的。

    林廷執這時道:“如今時移世易,上宸天若再延用此陣,隻會利我修道人,難以為持。”

    老道人道:“陣理相同,陣機可變,可以利我,亦可壞我。我所料不差,唯有吞含一口青靈天枝生機之人方可在此陣之內長存,餘者皆是難入。”

    有一同圍在此間的道人出聲道:“尤道友,摘取上乘功果之人也是不成麼?”

    老道人言道:“摘取上乘功果之人自是不懼,可並不是其等在世之身可以無損了,若強行入陣,或會在內毀棄,想再落回世間,那卻是仍在陣機之中,這卻是給了對方機會了。”

    林廷執道:“尤道友,敢問該如何破陣?”

    老道人撫須道:“此陣難處在於周寰無盡,需得元節同時皆破,方可破陣,如此似之前那般破開一角,四方崩塌是不可能了。

    若用古夏之法,便是由位同道持陣旗入陣,一個個攻塌陣位,持旗站穩,再待其餘同道皆占奪陣位,便可一舉破之。”

    諸廷執一思,這是一個可行辦法,但這樣做傷亡必然不小,因為這其實就是拚誰的底蘊,誰更能承受傷亡。

    林廷執道:“若不用此法呢?”

    有一名玄尊這時出聲言道:“諸位廷執若想求穩,那便是圍堵了,以清穹之氣壓上,日積月累之下,自是不難將之攻破,雖是一個笨拙辦法,可損傷也能減少到最低。”

    諸廷執都是暗自搖頭,這個方法他們豈能不知?

    隻要在外封鎖出路,圍堵數十上百年,每日不停催攻,上宸天怎麼也要被他們磨死。

    可這個辦法太過耗費時間了,那時寰陽、神昭兩派早就殺入進來了,他們必須在短時間解決此事。

    老道人緩緩道:“以往除此二法,再無他法了,不過我這裏有一法,過去不能用,現在卻可用了。”他看向諸廷執,鄭重道:“祭煉萬千雷珠轟滅此陣。”

    林廷執微微一怔,隨即思索起來,過了一會兒,不覺點頭。

    老道人悠悠道:“任憑何等大陣,都是靠陣機來運轉,攪亂陣機向來是破散陣勢不二之法,若有足量雷珠,連虛空都可崩滅,天下又哪裏有什麼不可破的大陣呢?以往找不到如許多的雷珠,在老道想來在天夏卻是能尋到的。”

    林廷執道:“尤道友說得不錯,這些雷珠在天夏能尋得到的,便是不夠,我等也能祭煉出來。”他對老道人一個稽首,“這裏還需道友指點幫襯。”

    他是知道的,若純用雷珠去平滅此陣,要是胡亂投放一氣,麵對有鎮道之寶遮護的大陣,別說萬千之數,就是千萬之數或許都是不夠的。

    真正執行起來,需要事先能感應到變化陣機所在,把握到陣勢流轉,尋到那元節之所在。

    不過這還隻是粗略步驟,當中如何破開陣勢外層,如何分撥陣氣,如何對抗裏間反製,每一步都不能錯,每一步都是準確而細致的安排。

    天夏的深厚家底隻是擁有了破陣之可能,但並不是有了破陣之必然。這裏還需進行細致的安排的。說到底,今番破陣若想要快,那麼需要的仍是巧,而不是力。

    老道人忙是還有一禮,鄭重道:“不敢,老道必傾盡所能,但再需一段時日觀察陣機,尋出陣勢脈絡。”

    林廷執道一聲有勞,他回過身來,對著其餘廷執道:“在尤道友尋察陣脈之前,我等可先將此陣圍困將之起來,再祭煉陣旗,籌備雷珠玄兵。”

    他最後決定,把方才所說三種方法都是先準備起來,最後視情形再做變化,反正天夏也有足夠的寶材和人手去做此事。

    虹殿之中,孤陽子正看著前方。

    雖然天機難算,可他卻有望氣之能,因為天夏就落在原本屬於上宸天的界域之內,所以他也是能看到一些東西的。

    這時他忽然神情一凝。

    天鴻道人察覺到了他的異狀,道:“怎麼了?”

    孤陽子看了看,方才天夏陣中氣數隻是騰騰如雲湧,而方才忽然變得氣勢滔天,如漫天烏雲壓來。

    他一揮袖,身前有兩根枝節浮升上來,一根纖細孱弱,上方光暈黯弱,一根茁壯,上端明光耀眼,幾將另一根直接都是籠罩在內。

    他伸手一指,道:“我方才察辨氣數,這就是如今天夏與我之對照。”

    靈都道人看了看,看到雙方對此,他也是暗暗心驚,他沉吟一下,道:“如此看來,天夏不定尋到了對抗大陣的方法。”他搖了搖頭,歎道:“此也在預料之中,天夏占據了上層後,得到的好處著實太多了。”

    在他看來,天夏此番占據優勢,乃是因為占據了上層,後又推動了玄法之故。至於那些上下規序到底是優是劣,還需在更長的尺度之內才能看得出來,可古夏原來那一套東西,至少已是用過去的無數載歲月證明了的。

    孤陽子再是看了一會兒,語聲凝重道:“天夏如今雖還未動,可卻能見到,越往後麵,其必氣數愈盛,取勝可能也是越大,需得設法阻遏。”

    天鴻道人嗬了一聲,道:“靠我們自己,若是不殺出去,那怕是沒有辦法。”

    靈都道人想了想,道:“寰陽派至今未動,我等或該將此傳去虛空之中,令其知我之困境,不管那兩派如何思量,若再不援我,那也當絕了渡入此世之念了。”

    孤陽子頷首道:“可以一試。”

    三人擬定之後,便坐定下來,一同合力,試著挪轉天枝生機,並往位於虛空通道之中枝節渡送了一縷消息過去。

    虛空對麵,寰陽派三宿主正在觀望之時,忽然心有所感,因為他們察覺到了那一根貫通兩界通道枝節上有一縷生機新綻,

    三人待審視了一下後,便轉意入內,霎時見到了此中內容,那上麵也沒有求告,更沒有說什麼其他東西,隻是如實複述了此刻上宸天所遇到的困境。

    虞清蓉此刻乃是一副溫婉美婦的模樣,在看過之後,她一撩發梢,道:“兩位師兄,上宸天退去內圈了,看著像是快要堅持不住了,我們可要想些辦法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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