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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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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2-29 16:05:26
第三百五十五章 動靜製陰陽
  



    自上宸天與天夏分離之後,玄廷便知兩者之間必有一戰,而自那時候起,天夏便開始籌備攻伐上宸天的事宜了。

    這件事本是交由最擅陣機的陳廷執負責的,隻是後來幽城分離,濁潮大盛,上宸天侵攻,內層諸神怪肆虐,導致此事進行的斷斷續續。

    再加上天夏日益壯大,不必主動攻伐上宸天,隻是拖延時日下去,也能坐觀其敗,所以此事一直拖延了下來。

    不過陳廷執終究也是準備了一套破陣之法,並還籌備了許多破陣之器的。

    尤道人接手主陣之事後,也並沒有完全推翻前麵的路數,而是準備將那些留下的法器也一並利用起來。

    可因為兩人路數不同,破陣的思路也不一樣,若是把握不好,這些東西直接拿來就用,其實並不利於破陣,所以此中他也是動了一番心思的。

    眼前落下的這些晶玉之光,乃是當初由陳廷執親手主持祭煉的“誅空火雷”。

    這東西一旦與除己之外的任何外物接觸,都會自行化入其中,並以極快速度將之侵染為與自身一般的物屬。

    而等到禦主需要之時,隻消引動法咒,其就會驟然爆發出來,從而自內部動搖陣法根基。

    要知即便是上宸天的陣法,陣機之內也不可能除了青靈生機外便什麼都沒有的,還有諸多法器法壇,還有鎮守玄尊和其弟子,這東西要是混入進來,那真是不得安寧了。

    此中就必須利用青靈生氣第一時間將之排斥出去,唯有將所有人和物都是衝刷一遍,都可確保洗出此物。

    可這樣一來,就會牽製住青靈天枝的一部分力量了,便是鎮道之寶由孤陽子三人駕馭,能發揮的力量也是總是有限了,此間用去過多,那別的地方自然就會薄弱,這便創造出了破陣的機會。

    贏衝一見此物過來,頓時神色一凜。

    他與陳廷執以往本就是交好之人,相互熟識,一看就這東西就知玄機何在,也明白此物十分之難纏。

    他可不敢讓這火雷真正融入陣中,當即擺弄陣機,發出陣力阻擋此物,同時傳令下去,令諸人隨他一同推動陣機,凡是有誅空火雷落入之地,就將之由實轉虛。

    虛實不兩合,一旦由實轉實,彼此分離開來,那就可順利驅逐了出去。雖這隻簡單變化,可卻異常有用。

    這是一種剝離手段,也是上宸天山門大陣的根本思路。

    我不和你對抗變化和排布,就是不斷將外來的汙穢雜染清除掉,再用生機補充損失,這樣你永遠壞不了我。

    隻是贏衝此時看著那些落來雷火被不斷化去,神情卻不見輕鬆。

    天夏當不可能隻這點手段,隻觀方才倚為主力的撞天梭此刻隻是當作探路之用,就知道後麵一定還有厲害後手,可他雖懂陣勢,可不是專研此道之人,所以猜不出會是什麼。

    上宸天其實有比他擅陣之人,可是這些人地位及修為不夠,以往接觸不到這個山門大陣,也沒那個權柄駕馭青靈生機,倉促上來,還不見得有他做得好,所以最好還是隻能夠依靠他來。

    他現在能做得,就是將各處可能存在的漏洞補上了。

    他思索過後,就發聲提醒鎮守元節的眾玄尊道:“而今陣力分薄,陳禹、正清等人很可能趁勢擊我,諸位要小心了,勿要守住前方。”

    由於少了一部分清靈生機,清穹之氣向內逼近來了一點,給了上宸天諸修士極大的壓迫感,他們也同樣感覺到了危機將至,故一得他命令,立時提起精神,準備應付對麵可能到來的衝陣之舉。

    尤道人在發出令符後,就眯眼觀察對麵,不僅是觀察陣勢,也在觀察對麵的應對方法。

    破陣克陣不是摸清陣機路數就可以了,也需揣摩主陣之人的脾性手段,而後才能見縫插針,相機而進。

    對麵主持之人極可能是贏衝,他先前聽聞過此人得名聲,不過此刻在他看來,應對也隻能算是中規中矩,無有什麼出奇之處。

    他還注意到前麵陣力正在對聚,算得上時未雨綢繆,可在他看來,這一手其實不動還好,還能留下幾分餘地,讓人有所忌憚,可這一動,卻就暴露到明麵上來了,這是主陣之人的經驗有所欠缺之故。

    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他可沒那種對手越強越好的想法,反他覺得,對手越弱,欺負起來就越痛快。

    他一伸手,再是拿起一個令符,擺袖扔了下去,自語言道:“既你守禦前方,那便如你之願。”

    陳廷執、正清、武傾墟三人一直等候在陣前,這刻見到一道令符落了下來,三人毫不猶豫放出自身元神,裹挾法力往陣中衝去。而他們身後三十位玄尊也都是隨著他們放出了自身元神,做出一副全力侵攻的模樣。

    現在其實並不是衝陣的最好時機,可是這一副姿態擺出來,上宸天這裏自是無法去忽視的,再兼贏衝下了命令,這似乎也印證了他的判斷,所以幾乎玄尊都在將自身掌製的陣力往陣前送渡過去。




    這也導致他們所動用的力量遠大於本來所需用的,而這裏一多,別處必然變少,故立刻使得某些地方的守禦變得薄弱了起來。

    贏衝立刻發現了不對,明明他判斷對了對方動向,可對麵這一順著他來,卻是使下麵動用的陣力大大超出了本來所需,導致一些地方出現了不必要的空虛,而天夏肯定是不會放過這些薄弱之處的。




    果然,他方才做如此之想時,就見一道道玄兵自對麵轟落了下來,照理說這些玄兵威能還不至於對大陣造成太大影響,隻需稍加阻截就可。

    可他能感覺到,對麵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要是他的真的不朝那裏厚集力量,那說不定就更大的攻勢到來。

    故是他無奈之下抽調了一些陣力上前阻擋,同時又勉強調撥更多陣力過來隱藏在後,若有不及,可上前支援。

    尤道人點頭道:“倒是有長進了。”

    對麵顯是在對抗之中也在被逼得改進自身,若經由一次磨練,下次必然不是如此了,不過他卻不會給對方這個機會的。

    他再拿一麵令符,往下一擲,這一次,卻又是挑了另一處空隙投入了攻陣法器。

    下來半個夏時之中,他不斷攻襲這些漏洞所在,這其中有的手段很容易就能應付過去,而有的非盡全力不可,可在他虛虛實實的拿捏變幻之下,上宸天那邊對他的每一個攻陣手段都無法忽視。

    若有人在外留意,便可看到,到現在為止,他的攻勢一直是稱得上連貫的,似若奏樂般自有一種韻律節奏。

    他認為的破陣之法,當需如江河連綿,講究氣不斷絕,勢不中落,這樣既能保持勢頭,也能更好隱藏其中的起落承傳。

    陳廷執、正清等人倒是還好,那近三十名攻陣的玄尊,在他調度之下,覺得自身每每都能得到回氣恢複的時間,好若人之一呼一吸,這使得他們始終保持在巔峰狀態,明明是攻陣,卻讓人覺得很是舒服。

    反觀對麵陣中,所有鎮守元節的上宸天玄尊因為始終不敢有片刻鬆懈,卻是時刻處於緊張狀態之中。

    贏明白這是遇上了高明對手了,對方這是把握了住“勢”,哪怕輕飄飄的一個動作,都讓他不得不全力應付。

    守禦肯定要有輕重之分,處處分薄,便處處無力,這裏就看主持之人的判斷了。

    可他卻是不敢有所放鬆,無一不是全力以赴,因為哪裏要是稍加鬆懈一些,那對麵不定就真的順勢下重手了。

    林廷執在法壇之上看得仔細,不由心聲讚歎。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尤道人這幾下看去沒什麼出奇的,好似換一個人來都能做到,可實際對陣勢的把握卻是洞察入微,每一次都準確切在了關節之上,這才能達成這般動靜。

    尤道人此時觀看了一下,對麵陣勢看去被扯得處處漏風,好似隨時能下重手了,可他遲遲未動。

    他忖道:“還是不夠。”

    盡管看輕對手,可他可不會真的有半點鬆懈,該如何還是如何做,他聽陳廷執所言,這個贏衝向來是走一步看兩步,肅然現在看著狼狽,可其人必然還留著藏有後手,不設法逼了出來,他是不會退出真正殺招的。

    他考慮了一下,本來準備先攪亂陣脈,再讓諸玄尊持旗而入,那樣把握更大,但現在他決定臨行改變一下順序。

    於是他一拂袖,連發了三道法令下去。

    第一道法令化一道光芒衝去天穹,懸天道宮之中的諸廷望見,俱是加大了催動清穹之氣。

    第二道法令一落,化一道金光落在一處案台之上,瞻空道人看有一眼,便坐直了身軀,起意念溝通元都玄圖。

    第三道法令一落,那隱藏陣中的三十二名持旗玄尊立刻往按照此前布劃,駕起遁光,往前方陣中衝去!

    尤道人這時則一瞬不瞬對麵陣機,暗暗道:“看你怎麼做了,這般若還能忍下去,那下麵管叫你沒機會再用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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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2-29 21:18:08
本文最後由 匿名 於 2020-12-29 21:25 編輯

第三百五十六章 分陣理陰陽


      林廷執一直在法壇上觀望著戰局,他很快發現尤道人此舉與先前定下的策略不同,不過既然將主持大陣之事委托給了對方,他也不會去置喙什麼。

      但如此做說不定會增加天夏玄尊的損傷,有些準備卻是不得不先做起來。

      他想了想,喚了一名弟子過來,取出一份傳符,交給其人道:“你將此符送去明周處,關照他傳諭後方各位玄尊,要他們隨時靜候調令。”

      那弟子鄭重接過,一揖之後便就離去了。

      清穹雲海之內,梁屹正站在宮閣高處的廣台之上觀望戰局。

      即便不是身在場中,可他通過訓天道章還有眼前所見景象,也基本能夠知曉此刻發生的諸般事端。

      此前鬥戰,上宸天那邊還有退路,那些玄尊也不願意死戰,但是下來便就難說了,肯定會有更為強烈的碰撞。

      這時身側不遠光芒一閃,明周道人現身出來,他對梁屹打一個稽首,道:“梁玄尊有禮。”

      梁屹還有一禮,道:“明周道友有禮,可是廷上有吩咐麼?”

      明周道人取出一份諭旨,遞了過來,道:“梁玄尊,廷上傳旨,請梁玄尊作好諸般準備,隨時聽候廷上調用。”

      梁屹鄭重將此法旨接過,肅聲道:“梁屹領命。”

      明周道人再是一個稽首,身影在一陣光芒之中消去。

      而在同一時候,所有在上層的玄尊都是收到了這份旨諭。

      似梁屹、萬明這等新近成就玄尊的修道人,雖現眼下不在玄廷調用之列中,可若前麵之人戰隕了,那麼他們便要頂上去。

      總之,玄廷此回決心甚大,這一次不將上宸天徹底解決掉,那是絕對不會罷手的。

      而此刻在陣中,贏衝見到三十二道磅礴氣光似如山崩海裂朝著陣中衝入進來,且所去之地皆為各玄尊坐鎮陣壇之所在,他馬上判斷出來,這是為了搶占陣機元節。

      在尤道人前麵持續攻陣之下,青靈生機組成的厚重青幕被不斷攤薄撕裂,現在幾乎處處都是漏洞,還有陳禹、正清等三十餘玄尊在牽製,這便使得無力阻擋這些天夏玄尊衝入陣中了。

      他手中的確把握著一個隨時可動用的後招。可何時投入進去,卻是十分考驗主持之人自身的經驗和統籌全局的能力。

      他冷靜思索著,感覺眼下還不到最後時刻,故還不到運用之時。

      隻是眼前困局不能不顧,要想解決,就隻剩下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收縮陣域,將這內圈陣勢進一步往後收縮,放棄一部分地界。

      雖是有損失,失去了更多縱身,可卻能繼續拖延下去,對長久來說是有利的。

      思索到這裏,他一抬眼,立刻傳命道:“諸位玄尊,舍外沿,就內台。”

      這一次天夏諸玄尊持旗而來,明顯就是想攻占各方陣壇,上宸天諸玄尊本來以為當有一場拚殺了,不過此令一下,他們倒是輕鬆了,登時無一猶豫,立時轉挪陣機,往內台撤走,將外間大片地界拋卻了出去。

      不過在他們之中,卻有一人走得更快,幾乎就是在贏衝那“舍”字一入耳,就立刻化一道遁光朝內飛遁出去。而在眾人反應過來,準備撤時,早已不見其人蹤影了。

      贏衝留意到,此人乃是上回那名常道人。

      上宸天眾玄尊這回所守陣壇每個人都是定死的,該在哪裏便在哪裏,上次因為常道人先行撤走,這次他把其人的陣位調到了前方,也就是首當其衝的地方,這裏敵勢一至,便需死戰。

      本意是想令其退無可退,可未想一個轉挪陣機的空隙,又叫其退到了最深處,不過他現在沒有餘暇理會其人。

      因為轉挪陣機之餘,無疑會出現些微破綻,對麵主持陣機的當是一名老手,一定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果如他所料,就是這麼一絲空隙,就見得一道道晶光自外灑落下來,卻依舊是那些“誅空火雷”。

      這東西是必要應付的,不然會牽連整個陣機,故他不得不調運陣機,全力擠壓出一部分陣力,將此轉入了諸空之中,並將之分割出去。

      不過有損需當有補,因為他此刻已近乎出了全力,所以後方生機一時無法補充上來,這就導致陣力無形中缺失了一部分。

      尤道人一見,眯了下眼,這好不容易削掉的一塊陣機,他又豈會令對麵再補充回去?他是絕不會給贏衝這個機會的。

      他立時通過身後站著三十二名玄修,將諭令傳遞到每一名持旗玄尊那裏,令其等趁著上宸天退守不穩之際壓迫過去。

      而此刻在虹殿深處,天鴻道人見狀立時不滿道:“贏衝怎往後退?不知我等退後的餘地不多了麼?”

      靈都道人道:“贏道友必是不得已。”

      孤陽子緩緩道:“既是交由贏道友主持,應當信任他,他也從不做無由之事。我等擋不住天夏的,唯有拖延才是上策。”

      稍稍一頓,他又言:“天夏先前所積蓄清穹之氣,以我觀之,若用於攻陣,似眼下這般宣泄,至多三日至四日。我等隻需挺過這幾日,其必勢頹,需得回去重作積蓄力量方能再攻。贏衝不計較尺寸之地,隻謀陣存,實為長遠計。”

     

      天鴻道人卻是道:“這般不是辦法,我等需知曉寰陽派那裏還要幾日。”

      孤陽子想了想,道:“待我問上一問吧。”他也不求確定答案,但最少能讓對麵知道自己這裏的急迫。

      而在陣中,整個大陣因為被尤道人抓住了一次機會,便開始施力猛攻各陣壇,一時情勢岌岌可危。

      渾空道人化影出現贏衝在旁,稽首道:“贏道友,諸位道友托我來問,他們如今異常困促,可能發力相助?”

      贏衝道:“時機還不到,豈能輕動?告訴諸位道友,我得授法諭署理大陣,該如何排布自有道理,若是誰人陣壇被破,我必斬誰。”

      渾空道人見他如此強硬,也不好再言,隻能稽首退去。

      尤道人觀察了一會兒,見贏衝始終不曾動用那個後手挽回局麵,倒也佩服他的隱忍,這等時候分明已是勢若危卵了,居然還能忍得住。

      他眯了眯眼,不過其人不動,他卻是要動了,他拿起前方一個金色令符,就甩袖往上空一拋,頓時一道金光映照天穹。

      懸天道宮之中,諸廷執頓時見到了這道光芒,心中都是一訝,此中之意,是尤道人要他們全力推動清穹之氣。

      卻如孤陽子所算,先前積蓄的清穹之氣不多,哪怕再算上後續渡來的,若按正常計,大致可用三至四日,可要按照尤道人眼下所要求的那般持續下去,說不定隻能夠半日之用。

      不過此刻卻沒有一個廷執對此發出任何質疑,俱是毫不遲疑按此行事,紛紛起法力一催,更多清穹之氣若奔潮湧至。

      尤道人見此景象,不覺點頭,也虧得是在天夏,要是他在上宸天中,不但輪不到他這樣的人來主陣,便是能走到台上,若是提出這樣的要求,恐怕上麵也不會答應。

      他往前走了兩步,朝下看去,在此衝勢之下,贏衝若還是不動手段,那麼遮護大陣的青靈生機將會十去其九。

      而在剝離了青靈天枝這個後盾之後,其實這大陣本身並不比他破過的一些山門大陣高明多少。

      這也是因為上層大能不需要大陣,大陣就是為守禦下層修道人而立造的。而下層修道人能使用的陣法自是有其限礙的,是不可能超脫出其自身層次的變化的。

      贏衝抬頭望去,見上方那清穹之氣衝擊之勢猛然大了數倍,而在其衝蕩之下,那本來遮護在那裏的青靈生機已然變得稀薄無比,看去隨時都會崩裂。

      如今陣中各陣壇正遭受侵攻,形勢不穩,而在陣前,陳禹、正清、武傾墟等人正在逼壓上來。

      他默然片刻,知道此刻不動後手是不行了,否則接下來整個大陣真是要崩塌了。

      他吸了口氣,隻一揮袖,一股幽風從袖中飄蕩而下。

      與天夏與一般,上宸天也是一樣做著與天夏決戰的準備的,不過設想之中多是天夏來攻,故所準備的手段多是配合陣勢使用的。

      此風“滅神五罡真風”,此氣在陣內一落,能革除陰陽之機,哪怕是玄尊被此風一卷,若脫不出去,數息之內便即橫死。

      他本是打算在陳廷執等人衝入進來後,以陣機真風消殺那些附從玄尊,而後再以此物配合孤陽子三人一同圍殺陳廷執三人,可此刻卻不得不先使了出來,先穩住陣機再說了。

      而這風一落,霎時就有數名天夏玄尊被卷入了進去,眼看就要被真風吞奪,可下一刻,他們卻是一個個消失不見,卻是被鎮道之寶元都玄圖給轉挪了出去。

      尤道人一見此風,半眯的眼眸中露出一絲精光。

      時機終是到了!

      他一揮袖,一道令符化作光亮衝了下去,就在這一刻,他背後的陣機之上,無數璀璨光點出現在了那裏,密密麻麻,足有百萬之數,隻是一閃之間,就墜落在了前方陣中,一道遮蔽天幕的劇烈光芒之後,整個上宸天爆發出了一聲傾天巨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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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亂陣枝欲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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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宸天陣中此刻掀起的轟爆聲勢,一直傳遞到了天夏這邊的陣機之中,便連兩界通道這裏都能感覺到一股股拂麵而來的衝擊氣浪,刺目的光亮持續閃爍著,將在場每一個修士都是映照在芒光之中。

      此番落去陣中的,正是那破陣雷珠。

      尤道人此前曾提出,想要攪亂上宸天陣脈,那最低需要萬數雷珠,而一次玄廷給了他一個驚喜。

      此珠不是此前的萬數,而是足足湊出了三百萬之數,雖不及千萬,可仍是讓他大感充裕。

      這雷珠每一粒都是由玄尊經手,在一個個完全相同的鼎爐之中祭煉演化出來的。

      此中連祭煉方法也是一般無二。而玄尊煉器入微入化,更是可以讓所有雷珠相似到近乎到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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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道人在此前的一係列的傾攻之中,憑著自身的經驗,已然大致判斷出了對麵一些陣機脈絡之所在。

      可雷珠越少,就越需依賴他的判斷。若隻有萬數,勢必要保證其中大部分都要準確落中,不然起不了太大作用,且這萬數雷珠還不能一次全用了出去,至少要分幾批施展,這就更是加大了難度。

      可現在原本持有的數目一下增加百倍,著實令他底氣十足。

      此番攻襲,並不一定保證雷珠全是落對位置,可隻要將自己有所懷疑,或者尚不確定的地方皆是一同涵蓋在內就是了。

      見那大陣仍在餘波下搖晃震動之中,他又抽隙往旁側顧看了一下,見所有持旗玄尊都已是撤出來了,不覺點頭。

      元都玄圖一次隻能撤走少數幾人,要是多耽擱一會兒,那也是會出現傷亡的,但好在他見到那股罡風之後,知道對麵主陣之人已然動用了後手,他便立刻通過訓天道章傳訊,要所有人設法撤出。

      除了一開始幾個猝不及防的玄尊被卷入在內,後被元都玄圖接走之外,其餘人都是第一時間退了出去。

      雖然他方才臨時決定調換了攻陣的順序,可得益於他的布置妥帖,這一番攻擊不但如願達成了目的,還難得沒有付出傷亡。

      反觀上宸天陣中,此刻卻是一片混亂了。

      雷珠大多數轟擊在了陣脈之上,陣中近乎九成陣脈被攪亂,大多數陣壇之間的混若一體之勢頓時便就斷了。

      這本是一個下手的好時機,可尤道人見那罡風仍在陣中盤旋不去,隻要此風仍在,那麼就難以入陣侵攻。

      但要等下去,方才被斷開的陣脈有可能又會重新續接上來,那就隻是做了一番無用之事了。

      故他絕不會去給對麵以喘息恢複之機的,他把袖一拂,又發了一個法令下去,片刻之後,大片“誅空火雷”再度灑下。

      這東西在陳廷執手中就是定下破陣之物,在他這裏則是完全起到了銜接乃至牽製的作用,每一次灑下都不多,但偏偏利用對麵對此物的重視不得不全力應對。




      而此物落下,贏衝的確不得不設法以虛實變化及諸空挪轉之術將之剝除,因為火雷可無懼那罡風,甚至還能將罡風同合為己身,

      隻是因為各方陣脈被破亂甚多,他此刻也移不出太多陣力,隻能設法將自己能兼顧到的一部分火雷除去,同時傳令各個鎮守陣壇的上宸天玄尊自行驅逐,可到底能不能完全驅散,這就很難確定了。

      誅空火雷隻要有一點殘餘,那就會不斷同合外物,而各陣壇各自為戰,難說之間有沒有空隙不曾落下。

      贏衝為此不得不反複查驗,四處滅火,一時也是被此牽製住了。

      他不是不明白天夏還後招即將到來,可情勢如此,他也隻能先把眼前能做之事做好,而無法去顧及太多了。

      尤道人站在陣樞之中,仍是半眯著眼,謹慎而仔細的察觀陣中變化。

      與贏衝不同,他的每一次進攻,還有後續所發生的各種可能,無不是先行在胸中醞釀一番了,可以說此番結果並未曾超脫出他的預判。

      這刻見前方陣勢連誅空火雷都是應對勉強,知是前番攻擊起了作用,不過因那些罡風還是存在,還無法驅人上前。

      為了避免對麵趁著這個時機重新收拾陣機,與他再度對抗,他又是發出一道令符,霎時又有密密麻麻的光點浮現出來。

      三百萬雷珠他並不是一次投入進去的,而是將之分作了三批,這一回,第二批百萬之數的雷珠催落去了陣中。

      因為天夏陣機和上宸天內圈大陣這兩處陣法幾乎是貼合在一起的,再加上雷珠不似玄兵,本就是有躍空之能,幾乎一閃之間,就在陣勢之中轟爆開來。由於大陣遭受了一次衝擊,陣力還未恢複,故是這一次光芒聲勢比上回更為驚人。

      大陣原本稍待合複的陣脈再受撕扯,這一次不似先前那本落在了許多無用之地上,尤道人經過試探之後,已是做出了更為精準的判斷。




      贏衝眼瞳之中映照著雷珠之時的閃光,手中本就沒有多少陣力可用,難將火雷剝除,此刻更是雪上加霜,設法挽回,隻會越陷越深。

      他也是果斷,見此情狀,立刻下令道:“諸位同道,且入後壁。”

      他決定放棄內台,再一次往後撤退。

      內台已然退到了擎空天原中心處,青靈天枝邊緣之上,再往後去一步,那就是孤陽子三人所在的虹殿了。

      這個時候,他一道分身已然先一步到了虹殿之中,尋到孤陽子三人,稽首言道:“三位上尊,情勢萬分危急,贏某請求盡挪陣機於內,斬斷天枝,絕道於外。”

      內圈陣勢無論是內台還是前沿,完全落在青靈天枝枝節之上的,隻要斬斷枝節,就能斷開與外麵的牽扯,同時能將天夏的陣機與他們割離開來,兩陣這一分開,天夏想再衝擊,就沒那麼容易了。






      天鴻道人立刻反對道:“此舉不妥,你莫非不清楚此枝乃是三根正枝之一麼?莫說倉促斷不得,若是斷了,天枝也必受損傷,勢必生機更弱,又如何去麵對那些傾攻過來的清穹之氣?”

      靈都道人這回也是讚同所言,道:“回撤便回撤吧,總是還能堅守一陣,斷了正枝,乃是斷了根本了。”

      孤陽子道:“此事贏真人你便不用再提了,三位祖師也是不會同意的,我已向寰陽派那裏傳訊,他們已是答應加快突破虛空之壁,你盡力去做,能多拖延一刻都是好的。”

      贏衝知是此事無可能做成了,打一個稽首,化身便散了去。

      他正身陣中得知這般回音,不覺搖了搖頭。

      此法不成,那就隻能繼續堅守了。

      他望陣中看去,好在方才祭出的“滅神五罡真風”還有一些殘餘在陣中,這一回上宸天諸玄尊撤退並沒有遭受天夏修道人的侵攻。

      而在此風徹底消失之前,天夏玄尊隻能暫時回避,他若是布置得當,還是有一定可能挽回局麵的。

      虹殿之內,天鴻道人望了外麵一眼,道:“現在諸人已退至後壁,天夏攻勢不斷,若我等不出麵,怕也守不住多久。”

      靈都道人沉聲道:“可我等卻動不得,我若出戰,誰又能駕馭青靈生機對抗那湧至近前的清穹之氣?”

      孤陽子看著那一根代表上宸天氣數的枝節,那裏光芒如豆,時隱時現,他緩緩道:“半日之守。”

      他迎著天鴻、靈都二人望來的目光,道:“以天夏此刻掀動的聲勢,我等至少也需求得半日之守。”

      靈都道人試著道:“或可求於祖師?”

      孤陽子沉吟片刻,否道:“不必了,我等有意,祖師必是知曉,此刻既無有落旨,那這事機隻能我自家解決。”

      天鴻道人道:“道兄待如何做?”

      孤陽子緩緩道:“隻能倒果為因了,令天枝為我支撐了。”

      雖然他們限於功行,可以調用的生機十分有限,可不等於青靈天枝之內就沒有生機了,隻是沒法用出來罷了。

      並且這些生機還涉及到他們未來成道之路,當他們需得成就之時,他們每一個人可以動用的生機都是有數的,且是靠以往維持山門之功積攢下來的,若是此刻動用太多,未來沒了資糧,那就去不了上境。

      所以之前贏衝提議用此法時他們並不願意付出,借口耗損太多實際在意的是自家之耗損,直到祖師傳詔他們才是聽命。




      可是現在這局麵,要是不出手支撐局勢,那整個上宸天都要被攻破了。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上宸天若是不在了,他們又如何去往上境?

      天鴻、靈都隻是略有猶豫,便就是同意了此見,三人立時凝神坐定,氣意投入這鎮道之寶之內,待意識溝通之後,便推動了“倒果為因”之術,將這一部分青靈生機借來,直接封堵在了上方。

      而這般一來,這半日之間可以頂住外間清穹之氣。

      他們手中又有更多青靈生機可得駕馭,他們自身在關鍵時刻還可親身出外鬥戰,而天夏對此還一無所知,他們或可憑此打出一輪反擊,給天夏予以一番重創。

      若是趁勢斬殺陳禹、正清、武傾墟當中任何一人,那麼這一戰當就能穩當不少。

      便是布劃不成,隻要撐過這半日,天夏積蓄的清穹之氣耗盡,那也不得不退走,不然入陣之人都會陷在這裏,到時他們順勢收複陣機,那還可以繼續支撐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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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元空動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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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宸天這次施展“倒果為因”之術可謂十分之隱晦,此時懸天道宮之中,大多數廷執對於這等暗中變動都是一無所覺。

    唯有坐在最上端的首座道人這時微微抬首,朝前方望了一眼,似是看到了什麼東西。

    不過他沒有多言什麼。

    臨陣之戰,各種情形都有可能發生,許多策略及諸多預判,都是早就已在開戰之前便擬定好了。

    有些東西是早有對策的,至於那些事先無法判斷的,這就隻能依靠臨機決斷了。

    而在場中,贏衝雖是成功讓人撤回後壁,可在穩固陣法,甩脫了負累的時候,卻同時拋卻了堪稱廣闊的陣域。

    整個陣勢已然不及原先的十分之一。

    當然,這隻是表麵上觀去,實際上青靈天枝枝節所去之地,其上化開的天域,此刻都可算是陣域的一部分。

    可這些想要全部調用起來,就需要青靈生機相輔,此前大部分青靈生機被清穹之氣所壓迫,幾乎就是可陣勢脫離了。

    但是現在,隨著孤陽子三人“倒果為因”,從這等對抗中擺脫出來,就又可以轉挪起來了。隻是為了能算計天夏一次,所以暗伏不動,仍是維持現狀。

    尤道人見贏衝決斷較快,退的也是利索,也是點頭,他望著前方蜷縮成一團的陣勢,沒有再繼續催促人手逼壓上去,而是勒令緩頓了一下。

    他這是準備在發動最後的攻勢之前再稍作一番調整。

    他並不知曉此刻孤陽子三人已是從駕馭鎮道之寶中擺脫出來了,現正等著他們衝進去,好施展開反擊,這隻是依據他自身經驗做出的判斷。

    這個判斷無疑是十分正確的,在無形之中避免了一次極大的損失。否則三人一旦裹挾青靈天機反擊起來,絕然能給天夏這一邊造成巨大殺傷。

    而在等待之中,自後方到來一麵麵陣圖不斷落下,將上宸天讓了出來的陣域在逐漸填補起來。

    因為天夏事先一應物事都是準備的很充足,所以最多隻需要數天時間,當就能做成此事。

    可是尤道人並不準備待此鋪滿再動,而是打算再調整半刻就發動攻勢。

    他不是不明白穩固後方的道理,層層推進他當然喜歡,還能減少損失。可他也有必須考慮和受限之所在。

    首先依照清穹之氣眼下的衝擊之勢,最多隻能維持半天,他沒多少時間去耽擱。

    而他這裏在調整,對麵也一樣在設法穩固,他既然占得勝勢,就不當去給對麵太多的整頓機會。

    他這時看向前方的大陣,心中忽然生出一絲異樣來。

    雖然眼前的陣機與此前無甚分別,可總覺得比之前變得沉肅穩當了許多。

    這並不是無緣無故的感應,而是陣中傳遞出來的氣機就是如此,要知道氣機可是和主陣之人甚至一些主要得守鎮之人都是息息相關的,其人心神之映是可以直接傳遞到外麵的。

    照理說上宸天被頻頻破擊,已然逼到了緊守殘餘之地的境地,哪怕再怎麼有信心,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恢複了沉穩,這簡直比此前守禦外圈、中圈之時還要嚴整。

    這等微妙變化,也不是人人都能察覺出來的,也就是他這等一生都在揣摩陣機,鑽研陣勢的人才能看出不對來,這是實打實的經驗判斷。

    他心意轉動了一下,這裏麵一定是有了什麼變故,便一轉頭,往虛空遠端的張禦鎮守的萬曜大陣那邊看了一眼,發現那邊依舊如常。

    他沉吟片刻,對著身邊的中年玄修道:“待我向玄廷傳一言,”說著,他傳音交代了幾句話。

    中年玄修立刻將此回稟,過了一會兒,他道:“廷上有言,此前說過了,一切交由尤玄尊決斷,玄廷會在需要時支援,但絕不插手具體排布。”

    尤道人點了點頭,他自案上拿起一枚玉符,抖袖甩落了下去。

    陳禹、正清、武傾墟此刻三人懸空而立,身外是張揚蔽空,聲勢浩大的法力氣光,隻是他們三人,就將後方三十餘玄尊的氣息靈光都是掩蓋住了。

    這時天中一道玉光落下,陳廷執投去一眼,沉聲道:“符令已是,我等當是攻陣了。”

    正清、武廷執二人沒有說話,可身上氣息俱是一盛,而在下一刻,三人元神俱是從身軀之中浮出,向著前方陣勢衝去。

    而三人身後諸位玄尊也俱是如此,一道道元神向著陣中飄渡而去。

    上宸天諸多鎮守玄尊見狀,立時嚴守陣壇,推動陣力上前遮擋,一時可見各種玄機轉挪變化,層層湧動。

    尤道人見陣機已被牽動,拿起符令,就將一批雷珠投了下去,不過這一次,他卻將最後這一批百萬雷珠一分為三,隻拿一部分擲入陣中。

    上宸天陣域雖然舍棄了許多,可不等於陣機元節減少了,陣脈數目也與之前一般,但他不愧時陣道能手,在前麵幾次攻襲之下,已然摸透了此中陣脈的排布,所以十分準確的轟擊在了每一根陣脈之上,立時對陣勢造成了不下於之前的打擊。

    孤陽子等人現在已從駕馭青靈生機之中擺脫了出來,眼下看著這一幕,他們本可以阻止,但是都沒有動。

    他們所要做的是為了尋找一個機會,設法給予天夏以重創,出手阻礙了一些雷珠,反而是提前暴露了自己,這是沒有必要之舉。

    而就算雷珠轟亂了陣脈,他們三人一旦出手,若是能達成戰果,也能再重作梳理。

    尤道人這時又打量了片刻,見對麵陣勢仍舊沉穩異常,絲毫沒有之前遭受雷珠攻襲之時的慌促。

    他眯眼思忖道:“看來果然是有一些底氣了,不過該做之事還是當做。”

    他再次一揮袖,案上有兩道光虹飛落而下,這一次卻是連發兩道令符。

    陳廷執、正清、武傾墟三人望見其中一道令符,沒有再利用元神往侵攻,而是駕起遁光,與三十位玄尊一同衝向了前方已被攪亂了陣機的大陣之中。

    林廷執在陣壇之上,見得令一道令符,他便把身前氣機一撥,先前傾落在上宸天中的“天一重水”此刻已然積蓄成了一片汪洋,並隱沒在後方陣中,現在得此他一引,一時陣門大開,隆隆奔流順著眾人衝撞出來的通路一同往前方陣中湧入。

    贏衝見得天夏一重重破陣之勢再度湧來,因他已知孤陽子三人已是抽出手來,故他也是不慌,在彌合被攪亂的陣機同時,亦是調運陣力,試圖將此水挪了出去,盡管不能解決問題,可能挪去多少是多少。

    孤陽子這時言道:“陳禹、正清等輩已入陣中,那些碌碌之輩殺之無用,殺一人天夏便能再添一人,當隔開陣勢,設法攻殺這三人,不求誅滅,但去其一,必能挫其鋒銳。”

    隨著一道垂天青幕自上落來,衝在三人所座之地上,隻是眨眼之間,三人便已轉挪到了大陣之中。

    而隨著他們來,三人所裹挾的青靈生機也是一同湧入進來,霎時將整個陣勢又是鋪滿。

    而有青靈生機支撐的陣勢與被剝離生機的陣勢,那是完全不同的,得生機補益,青靈天枝上每一根化開的天域都可參與到大陣運轉中來,整個天枝上下都是可得貫通,這一刹那間,可見密密麻麻道籙在青靈天枝上顯現出來。

    陣力這一強盛起來,立時就將闖入陣中的三十餘名天夏玄尊彼此單獨分割了開來。

    陳廷執隻覺周圍景物一晃,便已是不見了其餘同道,而再抬頭看去,卻見半空之中,孤陽子三人站在前方,身外青光湛湛,腳下皆是法駕雲光法駕。

    他感應了一下,發現與外間已是斷了牽連,元都玄圖亦不能喚,此寶能將人轉挪出去的可前提是沒有其他鎮道之寶的幹擾,

    這主要是因為瞻空道人所製權柄隻有一部分,要是執拿全部權柄,那方能試著與之較量一下。

    孤陽子打一個稽首,歎道:“陳道友,我兩家到此一步,也非我之所願,既到陣上,便為敵手,得罪了。”

    三人決定先殺陳禹,主要是因為陳廷執乃是玄廷次執,若能殺死,對玄廷絕然是一個重大打擊。

    在此對付敵人,他們連天地大勢都無需抓拿,須臾之間就可調來陣力,造合大勢壓下。

    隻要對方還是元神修士,那任其法力再高,神通再強也沒有用處,除非其人能以一己之力對抗他們三人及大陣之合力。一旦出手,至多幾息之內,就可將其在世之身轟滅。

    且這是在青靈天枝籠罩之下,任何人在世之身破散,哪怕是提前自棄其身,都會被青靈天枝枝節順此延伸過去,找到其神氣寄托之地,不會給其再複遁入塵世之機。

    不過在此之前,卻需先剝去陳廷執身上所執清穹之氣,此氣不除,就難以以大勢壓下。

    而上宸天這邊方才發生生機變化之時,懸天道宮之中自是立刻發覺,鍾廷執看了看天中依舊承托在那裏的青色天幕,很快反應過來,指著言道:“諸位,此必是孤陽等人重施‘倒轉因果’之故技!”

    竺廷執道:“先前尤道友認為陣中有異,當就是應在此處了。”

    韋廷執神色緊肅道:“此於諸位道友怕是有礙。”

    而就在殿中氣氛一片沉肅之際,首座道人卻是從座上站了起來,所有廷執見此,都是心中一震。

    首座道人看向前方,似是一個恍惚之間,所有人見到他背後一個巨大的虛空裂隙升起,像是顯露出了一個空洞眼眸。

    而在這一刻,天地仿佛靜止了下來,那本來隔絕兩界通道卻是驟然消失了一瞬間,在這刹那間,清穹雲海似與上宸天連在了一處!而後他輕輕一揮袖,無量清穹之氣霎時撞破那一片青幕阻礙,崩塌傾泄而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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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青光雲聚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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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界之壁消失那一刻,所有人都是感覺到天地之中的那種隔閡之感盡去,清穹上層似是將整個上宸天都是吞並了進來。

      隨即便是青天崩塌,無量清穹之氣朝陣勢之中撞落下來。

      與此同時,孤陽子三人感到有一雙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他們立便知曉,自己是被玄廷座上那一位給盯上了。

      此時他們有一個選擇,那就是繼續對陳廷執下手,憑著方才聚集起來的陣力,再加上三人聯手,有極大把握將其人殺死。

      可這一出手,身上便即出現了空隙,他們之中某一個人也可能會被隨後到來神通攻襲到,並被連人帶神氣一並消殺。

      在沉默了極其短暫的一刹那後,三人選擇了放棄,身影都是如飄渺煙霧一般散去了。

      懸天道宮之中,首座道人此時也是收回目光,坐了回去。

      因為上宸天之前用過“倒果為因”這等手段,所有此前商議策略之時,他們也是考慮過這等可能,還有方才尤道人的上稟,他自也是做好了防備的。

      方才那一道神通乃為“觀實映虛”之法,將心神之想改化現世,於是在那一刻,兩界壁障便即不存。

      雖然這隻是持續了短短片刻,很快虛空之壁又恢複了原來模樣,可是清穹上層與上宸天短暫的彙合,卻也使得清穹之氣在那一刻能夠毫無顧忌的宣泄出去,而不必再像之前一般慢慢渡送到上宸天那裏才能夠攻陣。

      這一擊需得蓄勢長久,短時之內他不複再舉同樣之神通,可在這般的關鍵時刻得此一助,已然足以逆轉局麵了。

      孤陽子三人在消失那一刻就回到了虹殿之中,由於上方用於阻擋清穹之氣的青靈生機被撞破,三人不得不重新駕馭這鎮道之寶,把置入陣中的大部分青靈生機挪去頂上,隻留下部分還在陣中維持。

      他們不得不如此做,否則大陣在清穹之氣迫壓之下當場就要崩塌。

      而三人也不是就此罷手,他們正身雖然遁了回去,可卻是將自身元神留在陣中,他們知曉沒了陣力之助,片刻之間是拿不下陳廷執,故是放棄了針對他,去往別處殺戮那些天夏玄尊,盡可能破滅天夏攻陣力量。

      不過就他們元神分去的一瞬間,陳廷執目中閃過一絲深沉之色,忽然伸手一拿,天鴻道人的元神卻是生生被阻礙在了原地。




      他身上有烏沉光芒一閃,磅礴法力猛然壓了上去,雙方彼此看著未動,可卻於刹那間就進行了百數次法力碰撞及神通變化的交鋒,數息之後,一道雷芒自天鴻道人元神腳下升起,再由足至首,轉眼之間就沒過其首,將之化融一空。

      在消殺了這縷元神後,陳廷執又一甩袖,腳下踏動法駕,轉去不見。

      而在另一邊,天夏眾玄尊因為青靈生機的衝擊,都是被迫與其他人分隔開來,所有人都是沒有妄動,隻是凝神戒備。

      傅玉階此時忽有所覺,抬頭一看,卻見孤陽子元神麵無表情朝著自己而來,他心下一驚,連忙催運法力,祭動諸般護持之物形成重重守禦。




      哪知其人元神像是飄渺煙霧一般,竟然無視他各種守禦手段,直接衝入了內圈之中,對著他隻是一拂,而後看也不看他一眼,又一次飄去不見了。

      而在其人過去片刻,傅玉階身上有各色靈光不斷爆散,法器法符盡數破碎,最後他自身也是一並破散而去。

      幾乎是同一時刻,孤陽子元神出現在了天夏另一名寄虛修士袁勘麵前,後者也是全神戒備,該做得守禦都是做了,可這一切都是無用,那元神隻是如一道虛煙般他身上衝撞而過,袁勘默歎了一聲,頓有片刻後,他整個人連帶法器俱是轟然爆散。

      而另一邊,魏広因為方才衝陣之時位置較為靠前,故是方才青靈生機重入陣中時,他身上清穹之氣便在一刹那間被衝耗一空,後麵隻能依靠法力法器抵擋,眼見將要不支時,卻見陣勢鬆動,青靈生機又是浮去天中。

      他還未及鬆一口氣時,心中就有一股強烈警兆升起,轉目一望,就見一道恍若虛影的元神正朝他這處過來。

      他認出來人乃是孤陽子,不覺眼瞳一凝,本待避開,可明明已然轉挪了法力,可卻覺得身軀一緊,似乎被那元神給吸扯住了,變得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看對方上前。

      而在孤陽子元神在衝到他麵前僅差數尺的距離時候,一道恢宏清光閃過,整個元神霎時煙消雲散。

      魏広抬目一望,見一個熟悉身影出現在了那裏,其人身外飄蕩著一圈清澈如水的光芒,周圍塵霧正被徐徐推開。

      他驚喜道:“師兄?”

      正清道人對他點了點頭,叮囑道:“師弟,小心了。”說完之後,清光一閃,身影也是隨之遁去不見。

      陣內發生變動的時候,那三十二名持旗玄尊正分散落於不同方位之上,他們皆是在等待傳令。

      範相站在比眾人稍稍靠前的地方,諸多持旗玄尊中,隻有他另一位同道是摘取了寄虛功果的修士。

      這時他心中忽生警訊,不由望了過去,見陣中一陣湧動,隨即一道元神朝著自己衝來,他立時認出了來人。

      “靈都?”

      不過他卻並未慌張,若是靈都道人親自到此,他還忌憚三分,可隻是一個元神的話,他卻無懼。

      且有時候,單論法力的話,寄虛修士也不見得比虛實相生的修道人差了,而這裏可是在陣外,隻需撐得片刻,自會有同道來援。

      意念一轉,一隻形似飛鳳,身裹紅霧的四眼怪鳥透體而出,朝對麵飛騰而去,卻也是將自身觀想圖放了出去。

      隻是在這時候,靈都元神身上有光芒一閃,頓有無數與之一般的虛影出現在了天地之中,在範相感應之中,似是每一道都是真實的,並齊齊伸手一按,皆是轟出一團青氣雷光。

      他眼神一凝,因是對麵手段高明,他沒法判斷真假,可他也在瞬間做出了決斷,將渾身向外撐開,化出一道明亮光幕,這般對方攻來手段隻要與他氣機接觸或碰撞,那麼自可由此分辨出真偽來。






      碰撞很快到來,左側方一股真實無虛的衝擊力量傳遞進來,他立刻由此追溯源頭,尋到了那一具元神身影之上,確認此為真實。

      那個元神此刻看他一眼,身外有光芒驟閃一下,卻是很直白的將一股浩蕩法力壓來,範相判斷出了來勢變化,亦是推動自身法力上前相迎。

      盡管因他向外擴張法力之舉,由此不能將自身法力全部調來,隻有部分能用於抵擋,可他還有法器作為支撐,也不是沒有還手之力。


      可他在如此想時,那明明激湧如浪的法力忽然一變,由剛至柔,變作絲絲縷縷滲透進來,繞過他最強盛的法力正鋒,到了裏間再是聚合起來,待快要撞到法器之時,卻又是由實化虛,自上穿透過去。

      這番變化在一瞬間進行了數次,每一次都是恰到好處避開最堅實的一麵,而這變化隻是損去了那全部法力的一部分,待突入到最裏麵時,還有近乎七成存在。

      範相明明看見了這一切,也是試圖挽回,可是拚命調運之下,卻發現自己法力完全跟不上那等變化。

      他心中湧起明悟,與這等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相比,雖然對方雖看去隻是比他強出那麼一線,可這一線,就是天差地別。

      此刻衝到了內圈之中的法力再是一變,於咫尺之間化變成了無數青色雷光,全數轟落在了他的身上。

      範相縱有最後一層法袍遮護,也承受不住這等轟擊,渾身劇震,頓遭重創,可是攻勢並沒有到此結束,後續到來的法力趁著他受創之際推入進來,在這重重轟擊之下,他守持之力盡數潰散,最終在一道雷芒爆散成了一團碎屑。

      雙方交手雖然經由了諸多變化,可在外看來,彼此隻是在照麵之間交換了一招,便就已是分出了勝負。

      而他在世之身一亡,手中那一麵陣旗也是飄落下。

      靈都道人元神正待離去,卻見一道道符籙出現在了周圍,符籙之間似有金鏈串連,將四麵八方都是圍堵住了。

      武傾墟身影出現在了那裏,他麵無表情拿著一法訣,符籙一旋,驟然收縮,最後化為微塵一點,卻是將靈都元神生生碾滅。

      此刻他伸出手去,一把抓住那落下的陣旗,看了一眼,收入懷中,光芒一閃,也是遁去無影。

      不過雖然孤陽子三人元神俱被消殺,可三名天夏寄虛修士也是被打滅了在世之身,短時內再無法參與到此世中來了。

      不止在這裏,方才孤陽子三人裹挾著青靈生機衝入陣中的那一刻,贏衝也是抓住了機會轉挪陣力,對著尚在陣中的天夏玄尊發起了反攻,有四名修為稍差的天夏真修未能堅持住,被陣力當場滅殺。

      這也造成天夏自攻戰以來的最大傷亡。

      可若是天夏方才應對失措,那麼或許大部分人都未必能生還出來,而現在撐過了這一輪反擊,那局麵就大為不同了。

      尤道人看著前方大陣,上宸天如今可謂諸般手段用盡,其所能做的反抗也是到此為止了,他伸手自案上拿起一枚法令,袍袖飛蕩間,朝下就是一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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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曦芒入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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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道人這一次法令,卻是將所有剩餘的雷珠都是用了出去,數十萬雷珠一閃之間便落入對麵陣中。

      經過前麵幾次攻襲,這一次雷珠轟擊更為準確,霎時就將陣脈攪亂,再加上青靈生機全數都是用來抵擋清穹之氣,這瞬間就導致了整個陣勢出現了一股被扯斷般的撕裂感。

      什麼虛實變化,什麼諸空承轉,都是無法再運用,眨眼間從一個能夠吞殺玄尊的大陣退還了一個尋常陣勢。

      而在外間,雖然範相被破殺在世之身,可玄廷立時又派遣一名玄尊持旗頂上,依舊是三十二人之數。在尤道人隨後催動之下,這些玄尊同時駕動遁光,從不斷方向朝著那些被隔斷的陣壇上衝去。

      這一次可不像是上回那般佯攻牽製了,去除了後顧之憂,每一人都是放心將自身能為施展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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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禹、正清、武傾墟三人則是由正麵壓住陣機,三人皆是利用元神協助天夏玄尊攻陣,並隨時提防孤陽等三人再度殺回。

      隻是下來始終不見三人再有現身。

      僅僅是在小半刻前,上宸天陣勢連轉一片,接連消殺數位天夏玄尊,可現在情形與相比卻是完全顛倒了過來。

      在不過數十呼吸的時間內,就接連有數個陣壇被攻破,裏麵的上宸天元神修士亦被攻殺。

      在此之後,便有持旗玄尊占住了這方陣壇,控製了這方陣勢,雖隻幾座,可在陣中卻已然是有了落腳之地了,下來以此為駐基,繼續向外攻伐。

      如今這後壁之間,總共是立百零八座陣壇,各分陰陽之機,虛實互襯,表裏相托,分別由三十餘位上宸天元神修士鎮守。

      大半數空壇即便無有上修坐鎮,也有上宸天弟子駐留,能靠著陣脈牽連為大陣提供陣力,但凡有陣壇被攻破,上宸天元神修士也還能退去此間,穩住陣腳後圖謀反攻,不至於使陣勢立時崩塌。

      可是這一切都需建立在整個陣力尚算完好,能與對手相對抗的前提下,而如今因為大部分陣脈都被截斷,陣壇各自孤立了起來,這又如何能抵擋?隻能不停收縮迫退,並丟掉陣壇,而沒丟掉一座,對麵就壯大一分,自己則更是勢衰。

      贏衝神情凝重,有陳禹、正清、武傾墟三人存在,四處支應,所到之處,陣壇俄而崩頹,守陣玄尊不是被打殺就是倉皇後撤。

      可後麵又哪來退縮餘地?

      孤陽子三人要是不再露麵,那麼此一戰幾乎沒有什麼懸念了。

      他考慮了一下,若是上宸天所有玄尊都是戰亡在此,那麼上宸天也就近乎傾覆了,孤陽子三人當不至於視而不見,可此刻沒有諭令到來,他也隻能先自堅持了。

      他能夠施展的手段不多,隻能將最後的後備陣力壓了上去,這不是為了反攻,而是為了盡量遮護往後撤退之人。

      此刻虹殿之內,孤陽子望了眼那枝節,本來長長一段,現在隻剩下了半尺長短的一截,他道:“大陣破敗在即,唯一可做憑恃之地,就隻剩下虹殿了。”

      靈都道人道:“不如傳聲贏衝,讓諸位同道退守虹殿吧。”

      孤陽子頷首道:“也可。”這些修道人乃是上宸天根基,與其扔在外麵被人平白消殺,還不如喚了回來做最後一搏。

      天鴻道人道:“給他們十息,十息之後封堵虹殿。”

      靈都道人一點頭,當即發出了一封傳書至贏衝處,令其把人召回此間。

      孤陽子這時伸手拿一個法訣,整個大殿天頂地麵還有四壁之上浮現出晃動的流光,內中有密密麻麻的道籙閃爍躍動,並有密密麻麻的枝節虹殿底下升了上來,將整個大殿在逐漸封閉起來。

      虹殿位於青靈天枝的一處空壁之中,

      就在靈都道人傳意出去才隻是一個呼吸,就一道遁光自外落入進來,恭恭敬敬稽首道:“見過三位上尊。

      三人也都是不約而同頓了下,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回來了,贏衝傳諭有如此之速麼?

      靈都道人看了一眼,緩聲道:“原來是常真人,你回來了也好,且自去尋一根枝節守禦。”

      常道人恭敬道一聲是,隻是一眼就尋到了一處極為隱蔽的角落,在那裏一根枝節之上坐定了下來。

      在接下來半刻之內,有上宸天元神修士自外陸續歸來,而虹殿的入口,在封堵之中越來越小,待得隻剩下一個拳頭大小的孔洞時,一道流光自那裏射入進來,落地之後,贏衝自裏顯身而出,

      他立定之後,對座上打一個稽首,同時迎著孤陽子三人的目光搖了搖頭。

      孤陽子略一沉吟,法力一催,殿門前那些枝節上升,將那一座出入門戶完全封堵了起來。

      靈都道人朝下看了一眼,贏衝及五位長老倒都是安然歸來,而餘下之人,也不過隻得六位而已。

      他不禁暗歎一聲。

      當初上宸天脫離天夏之時,舉派真人再加上各小派上修,元神修士過得半百之數,而這三百多年來,卻是戰歿了不少。

      就算此前舉陣之際,不算他們,也還有三十四位元神修士,如今卻隻剩下這些人了,要知真法修士都是需要長久修持,才得功行上境的,休看有這許多人,可那是數千上萬載之累續,陡然失去這許多,他也是無比痛惜。

      但好在本派諸長老皆在,也勉強算是一個安慰了。

      不過在可惜之餘,他卻自始自終不曾有想過那些上宸天的尋常弟子,因為這些人在他眼中無疑是無足輕重的。

      孤陽子道:“諸位同道,此刻各選一個枝節鎮守,以我天枝之堅穩,堅持三五日當非難事,我已得寰陽、神昭二派傳語,他們正在設法破開阻礙,隻消堅守下去,便能等到支援。”

      眾人打一個稽首,便各去尋覓一根枝節鎮守。

      靈都道人這時道:“此我上宸天數千年未見之危劫,是否要一問三位祖師?”

      孤陽子思量片刻,頷首點頭。

      雖自上宸天被攻打伊始,三位祖師就沒有降下任何言語,可眼見宗門傾覆在即,也是要試著求問一下的。

      三人坐定之後,各自運法,試著溝通上層。

      可他們隨後發現,無論自身如何努力溝通,上層都是沒有任何回訊到來,好像是完全沉寂了一般。

      孤陽子神情凝重道:“情形有些不對。”

      三位祖師縱然不允會他們所請,可但凡他們溝通,也一定有會所告知的,可現在卻似是一點回應都沒有。

      靈都道人沉吟道:“會不會是天夏那幾位執攝插手了?”

      孤陽子沉默了一會兒,才是緩緩道:“兩位道友,若是三位祖師無法插手,那我等該是考慮傳繼之事了,上宸天道傳不可到我手中衰絕。”

      靈都道人和天鴻道人對視一眼,兩人都是點頭表示認可。

      雖然上宸天還有三位祖師在那裏,照理說就算他們盡數敗亡,道統也不致斷絕,可是到他們的境界,有些事情卻能模糊感覺到的,這一次若是輸得徹底,那麼上宸天可未必見得能再興複了。

      三人意念一動,各有化影分出,落至一方位於主幹之內的空域內,此間之所在,除了他們三人之外,誰也不知。

      有一個端麗少女正端坐在那裏,她身著一身如雲絲織就的青衣,手持一柄玉尺,絳唇一點,烏黑的眸子,肌骨有若瑩玉,整個人柔順靜好。

      她見到三人化影出現,起身稽首道:“靈璧拜見三位上尊。”

      三人化影飄蕩在上空,沉聲言道:“魚靈璧,天夏已是攻至門前,我上宸天已是危在旦夕,若是事不可為,我三人會盡力拖住天夏諸玄尊,由你來執掌我派鎮道之寶,並帶領餘下之人退走。”

      少女言道:“弟子領命。”

      這刻兩界通道另一端,關朝昇在收到上宸天傳遞到直接之上的傳訊後,卻是有些意外,他沒想到看著如斯強盛的上宸天,居然短短半天之內就局麵大壞,眼見就要被攻破山門了。

      不過他也知道,上宸天到底是有青靈天枝這個鎮道之寶,就是算是陣機全失,依靠著此物還是能支撐一會兒的。

      他這時自語道:“許也不全是壞事。”

      他轉首看向另一端位於虹霓之上披發老道人,道:“李道友,看來上宸天遠不如自身所言那般強盛,僅是半日不到,卻是要被天夏攻滅了。”

      披發老道回言道:“確實出乎意料之外,與其說是上宸天弱,還不如說是天夏太強。”

      關朝昇道:“或許吧。”他提聲言道:“上宸天不得不救,我等需快些渡去,道友那邊如何了?”

      披發老者道:“我那服幽蟲已是尋到了貴派以往留在虛空之中寶丹,也煉化了一些上宸天那邊送來的邪神,再等一二日,倒是可以嚐試破開前方封堵了,不過虛空之壁堅牢,即便此事順利,也難說能將我兩派順利送渡過去,能過一派也已是慶幸了。”

      關朝昇看向對麵萬曜衝星大陣,不覺又想起了此前那一道身影,道:“無妨,便是隻能過去一家,我自也能破開眼前之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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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仰承吞清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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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夏對上宸天發動猛攻之際,張禦盡管身在萬曜大陣之中,可對那裏的局勢也是著重關注的。

      畢竟他所在之大陣也是整盤棋局上的一角,還是較為關鍵的一角,是沒法脫離出去大勢的。

      通過訓天道章,他自是能準確知悉此刻另一端正在發生的一切。在得知上宸天已然放棄大陣,退縮到了青靈天枝最深處,便知那裏戰局當是大致穩固了。

      若是沒有上層大能插手,或者別的什麼後手,上宸天隻靠自身,應當是沒什麼能力再反轉大局了。

      他此刻虛空通道那處望有片刻。上宸天如此景象,寰陽、神昭兩派隻要不放棄入世,就不會沒動靜,自己這裏也當再加快一些了。

      此前他與陳、白兩人鬥戰過後,對於兩人的神通變化也是琢磨過了一番,結論就是唯得利用好鎮道之寶,才能夠與隨後到來的敵手對抗。




      他雖以目印看到了清穹之氣的各種變化玄機,可他並沒有去琢磨怎麼解化運用,而是在思索用何辦法承接更多清穹之氣,設法並以數量來壓製變化。

      這也符合他一貫的鬥戰理念,變化不足,那就以力量來補。

      他並不是不看重變化,也認為這是修士鬥戰中較為重要的一環,可他的功行心力可以依靠各種條件趕上前人,變化這東西卻是需要依靠長年累月的經驗積累的,在這方麵他怎麼樣都是比不過那些修持長遠的修道人的。

      但是怎麼接引清穹之氣卻是關鍵。他還記得,廷上諸位玄廷把清穹之氣渡來時,他開始還能指引去處,到後來便隻能隨波逐流。

      清穹之氣一旦超越了自身承受極限,自便是無法駕馭的,那要了過來也沒有用,故是必須自己有更多的承載之力。

      照理說心力越多,可得承載便越多,可他的心力在短時內沒可能再做較大的提升了,故需從別的地方來想辦法。

      自回陣之後他便一直在思量此事,到現在已是有了一些較為清晰的思路了。

      他自己是無法久承這等力量,可又何必一定要做到這一點呢?畢竟這本就是外來的力量,他不必要做到完全駕馭。

      便若方才承受諸廷執送來的清穹之氣一般,待接引過來後,再於一瞬間運使出去,也一樣可以達到攻襲敵手的目的。

      他有命印在身,足以承受更多更為龐大的力量。

      思路是如此,不過在之上細節還有待商榷。

      清穹之氣是你能承擔多少才能接引多少過來。這就像水池蓄水,水池本身之寬廣決定了你所能承受的上限。

      在對陣虞清蓉中他能擁有更多,那純粹是因為玄廷諸廷執在不停渡送過來,源頭上並非是他主動的。

      這個問題不解決後麵的事自也無從說起。

      不過他不止是持有命印,還同樣持有言印,後者方才是他的根本,若是以言印引動清穹之氣,因為此印依托大道,那麼一瞬間可得牽動過來的力量當遠勝於自身之本來。

      可若無有足夠支撐,便是引來也無用,瞬間就當散去,可他此刻卻能以命印來作為支撐傳遞,並在刹那間將此宣泄而去,便可以達成目的。

      這等若就是微小之力撬動絕大力量。

      此中之法看著簡單,但以言印相牽,以命印為承,並再加上此前目印觀看到的玄機化用,可以說他自身所掌握的大道之印都是用了上了,缺有一個都無可能做到。

      他思考了一下,雖然思路有了,可也隻是完成了推演,能否做到,還需要加以印證。

      所幸現在還有時間做此事,他一揮袖,先是封閉隔絕了周外的陣勢,而後屏息凝神,過了一會兒,口中便道了一聲宏大道音。

      萬曜大陣之中十二名玄尊此時露出了些許訝異之色,因為感覺有許多清穹之氣正往主陣那裏湧入進去,想到可能是張禦正在加緊布置什麼,也便釋然了,各自按照關照謹守陣勢。




      此刻上宸天內,贏衝等人在完全撤走之後,陣中縱然雖然還有一些零星的抵抗,可已是無有太大意義了,此輩很快就被收拾幹淨。

      大多數上宸天元神修士都是戰歿當場,唯有兩人在陣壇被攻破那一刻就表示願意投順天夏。

      天夏也沒有過於為難他們,將這二人先行拘押起來,準備待徹底鏟定上宸天後再一並做處斷。

      而擎空天原上大批大批的上宸天弟子都是放棄了抵抗。這些人除了本來負責鎮守大陣的,還有分散在各個空域之中的弟子,當主天域上層修士將他們甩掉之後,他們無處可去,也隻能向天夏乞降。

      短短半天之內,上宸天近乎整個門派都是投降了天夏。天夏從不胡亂屠戮,所以沒拿這些弟子怎麼樣,都是將這些人轉挪了出去,也是準備事後再做安排。






      其實天夏更為重視的是那些上宸天治下的生民。這些人許多本來祖上就是神夏之民,隻是被上宸天圈劃為人種,上宸天大多數中下層修士都是自此而來,這些人數目著實不少,無疑可以用來壯大天夏的人口。

      值得一說的是,上宸天也不是沒有忠於山門,死命抵抗到底之人,不過僅靠著他們自身自是掀不起什麼浪花,都是很快平定了。

      而在這段時間之內,天夏已是將上宸天所有的在外陣壇全數占住,到了這一刻,也意味著上宸天的山門大陣完全被瓦解了。

      尤道人看著這一切,心裏感歎不已,沒想到在自己一生主陣之中,居然攻破了一個有鎮道之寶鎮守的宗派。

      此刻他心神之中隱隱然感覺觸動了什麼,不過他壓了下去,沒有繼續深入,因為現在不是時候。

      到此一步,還不算得竟全功。

      他望著前方那一根巍峨龐大,貫穿萬空的天枝,神情不免又嚴肅起來,上宸天還有孤陽子三人存在,上宸天諸長老亦是不見了影蹤,此輩應該都是退到枝幹之中某一處空壁之中躲藏起來了。

      這些人不除,就不能說上宸天被平滅了。

      林廷執此刻來至尤道人身邊,道:“尤道友,上宸天諸修退去了那天枝之內,不知道友可還有什麼建言?”

      尤道人想了想,道:“雖然山門大陣已破,上宸天已是失了屏藩,可有鎮道之寶的宗派,山門大陣也隻是寄附罷了,鎮道之寶方才是根本。

      要攻破此處,也沒有什麼花巧可言,唯有同樣以鎮道之寶攻伐了。這裏想必諸位廷執自有見解,也就用不著尤某多言了。”

      林廷執點了點頭,這裏他也有判斷,在此多問一句,是為確保上宸天在陣機之上不會再有反複。他道:“那以尤道友之見,此輩可能會躲藏在哪裏?”

      尤道人十分肯定道:“絕然是在主幹某處,也唯有那裏才最是堅固,也能利用這裏的生機做最最後之頑抗。”

      林廷執嗯了一聲,又打一個稽首,道:“此間還需勞動道友看顧。”

      尤道人連忙還禮應下。

      天夏這邊的推進舉動一直不曾停下,不斷有陣盤自清穹雲海那一處邊過開,將大陣填補完善。

      林廷執與他別過後,飄身回了懸天道宮之中,他先與首座道人及諸廷執見過禮,而後道:“首執,已能確認,餘下上宸天修道人,包括孤陽子三人俱是躲入了那天枝主幹之內。”

      這時那殿中靠前台座之上忽有光芒一閃,眾人看了過去,見是武傾墟的化影出現在了那裏,其人沉聲道:“已是問過了那兩名投順之人,從他們話來看,此輩避去之地,當就是上宸天正殿虹殿,與林廷執說得一般,確然位於天枝主幹之內。”

      頓了下,他又道:“這兩人交代,那外間寄托大陣的枝節本是可截斷的,隻不過最後未曾做此事。”

      韋廷執道:“哦?這麼說,若是此輩此前截斷枝節,或還能給我等帶來不少麻煩了?”

      林廷執道:“說是這般說,可實際難以做到,因為鎮道之寶非是他們之物,他們不過隻是執掌之人罷了,又豈敢損折太多?”

      玉素道人冷笑道:“關鍵時刻處處顧及,不敢決斷,合該此輩敗亡。”

      這時殿中光影一閃,陳廷執化影也是出現在了座上,他看了看眾人,沉聲道:“此戰還不到高枕無憂之時,上宸天被逼至此,其必會向寰陽、神昭兩派求援,當快些將此輩殺滅,才算了局。”

      眾廷執都是點頭。

      隻是此前積蓄的清穹之氣到如今差不多已是用盡了,這便需要重做積蓄,才能夠一口氣撞開對麵堅壁,這裏還需要一定時間。

      竺廷執道:“寰陽、神昭兩派要想入世,就不會坐觀上宸天覆亡,他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衝破阻礙,竺某以為,當是向張守正那裏提醒一聲。”

      風道人對此十分讚同,他站起打一個稽首,道:“首執,諸位,張守正那裏若是突破,我們這裏也難以安穩守持,眼下上宸天被逼得不能動彈,我等或許也當分撥一部分力量去相助張守正,加固陣勢,以阻敵鋒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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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傾氣撼靈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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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道人提議分撥力量支援張禦那處,廷上眾廷執都是同意此見。

      現在局麵不似之前那般緊迫了。上宸天大半勢力隨著大陣崩滅一同消散,孤陽子三人退縮主幹深處不敢出來,上宸天此刻除了堅持最後的頑抗,已然什麼都做不了了。

      這個時候抽調人手去往加強萬曜大陣的守禦,盡可能阻礙兩界通道的擴張,也是十分應當的。

      首座道人目光看向座下,道:“林廷執,便按此前計議,你調一部分人手往援張守正。”

      林廷執稽首領命。

      對於這場攻伐之戰,天夏事先是有過詳細推演及完善布劃的,到哪一步了,每一步又該如何做,都是事先有過擬定方略的,若無什麼大的偏離,隻需照此行事便可。

      不過因局勢發展不同,其中有許多事先做好的排布也會變得無用。譬若孤陽子三人一直躲藏在後方,哪怕最為危機的時刻,也不願與陳禹、正清、武傾墟等人進行正麵鬥戰,如此守候一旁的嚴玄尊也便不曾有露麵。

      可做好充分準備總是沒有錯的,況且等到那最後一層堅壁攻破,雙方終究還是要做過一場的。

      此刻虛空深處,幽城主城隱匿在一團幽氣之中,顯定道人坐於主殿玉台之上,他麵前有一麵如鏡光幕,那裏麵正泛動著上宸天此刻的一幕幕景物。

      依靠著上宸天的借去幽城金砂,那裏的動靜他自始自終都是看在了眼中。

      王道人此刻正站在他的身後,他看了看光幕,道:“上尊,上宸天看去是不成了。”

      顯定道人表示讚同,以他的境界見識,自能看出上宸天也就是靠著鎮道之寶屏護自身了,已經失去反擊力量了。

      說好聽點是尚有一搏之力,說得難聽點就是苟延殘喘了。

      要是沒有外部力量插手,隻要給天夏足夠的時間,那上宸天是必敗無疑的。

      不過問題就在時間之上,若是拖延個幾個日,上宸天或還有一線可能存續下去。

      他道:“如今上宸天還有一口氣,這口氣能否續回來,要看寰陽、神昭兩這兩家了。一個強盛的上宸天他們不願意看到,可是一個覆亡的上宸天同樣不符彼輩之意願。”

      王道人道:“上尊……我幽城果真不插手麼?”

      顯定道人確定道:“由得他們去鬥,反正我等不插手。”

      幽城與上宸天早就有過定約,幽城這一次可以置身事外,也可不必出麵相助上宸天,但也不得轉投天夏。

      他遵守這個約定,不隻是契誓約定的緣故,也在於他清楚認識幽城勢弱,不夠資格參與到這盤棋局中。

      此刻他似想起什麼,語聲略帶嫌棄道:“其實比起天夏,我更不喜寰陽派,此輩侵奪一切,所到之處皆成白地,若能在此戰之中被攻滅,那不見得是什麼壞事。”

      他心中最理想的情況,當然雙方兩敗俱傷,誰都拿誰沒辦法,這樣幽城還能繼續在夾縫中存在下去。

      隻是這個情形,著實是不好說了。就看下來寰陽、神昭兩派能否突破阻礙了,要能阻礙,那此戰還有的打。

      王道人道:“上尊,寰陽、神昭兩派連失三位上尊,這可是極大損失,他們還能剩下多少力量?”

      顯定道人道:“人固然重要,可有鎮道之寶的宗派,隻要鎮道之寶還在手,就絕然不可小覷。我幽城以往就是沒有此物,才是被上宸天屢屢逼迫。而且……”

      他頓了一下,“你不知曉,寰陽派是不同的……”他似在回想什麼,語聲放緩道:“這寰陽派,其實有那一個人就夠了。”

      王道人聽他這話,不覺有些驚異,隻他見顯定道人似沒有對此多談的意願,也知趣沒有問下去,隻道:“若是如此,那還真難預料。”

      他又問:“上尊,現在上宸天之人退縮不見,是否要將我幽城這鎮道之寶收回?”

      顯定道人道:“不急,還不到時候。放在此輩手中,還能再祭運一番,此物乃我之寶,也不怕天夏收了去。”

      無論是他,還是孤陽三人,至多隻能算是鎮道之寶駕馭之人,此物之主乃是背後的上層大能,便是上宸天戰敗了,此物也是取不了的。而唯有在天夏,清穹之舟沒有真正之禦主,名義上是為天夏所共有。

      就在這時,顯定道人忽似發現什麼,往某一處方向看了一眼,不覺有些意外,“這東西……”

      他想了想,往萬曜大陣那處看了一眼,自語道:“本以為還要等上幾日才能看到此輩發力,看來是用不著那麼許久了。”

      上宸天虹殿之內,贏衝站在一根枝節之上,他透過光氣之幕看著外麵,不難看到,天夏正在不斷填充陣機,那清穹之氣也在重新積蓄。

      這時有一名中年道人走到了他背後,雙手托著一隻玉鬲,道:“老師,此是三位上尊方才賜下的。”

      贏衝回頭看了一眼,鬲中飄蕩著晶瑩閃爍的光氣,這是青靈天枝生機蘊化之精氣,稱得上是上乘資糧,既能抵禦虛空外邪,也能有益修行,平日也就少數人能用到,不過現在這個時候,顯是再藏著也是無用了。

      他道:“放下吧。”

      那中年道人放下之後,本待立時退下,可卻是還是猶豫了一下,

      贏衝道:“還有什麼事麼?”

      那中年道人言道:“老師,柏師兄,甄師弟,還有趙師妹他們這次失陷在外,是不是都被天夏擒捉去了?”

      贏衝道:“當是如此。”

      他這回進來,因為是倉促撤退,所以許多弟子也就顧不得了,都是仍在了外麵,唯有眼前這位名喚遲綏的弟子因為性情老實,本就一直在虹殿負責傳遞消息,這才得以幸存下來。

      他看了看這位如今僅存的弟子,道:“天夏從無濫殺無辜之舉,我等若能勝過天夏,還是能將他們尋回來的。”他一揮袖,“下去吧。”

      遲綏躬身一禮,自裏退了出來,到了外麵,他麵上卻是變得輕鬆了許多,心道:“若是師弟師妹未曾戰亡,隻是被天夏拿去了,那倒不失是一樁好事,上宸天這裏整日勾心鬥角,實在不是什麼好去處。”

      贏衝待他離去之後,站有片刻,心下一喚,那個白衣童子就出現在了身前,他道:“那事情如何了?”

      白衣童子道:“在做了。”

      贏衝點了點頭,忖道:“如今我隻能堅守了,且看寰陽、神昭兩派能否突破屏阻了。”

      林廷執得了廷上授命後,便開始抽調前往支應萬曜大陣的人手。

      通過投順天夏的上宸天修士可以確認,上宸天如今剩下的元神修士,哪怕把孤陽子等人都算在內,也不過隻有十餘罷了,這已是上宸天最後僅餘的力量了。

      故是上宸天中,除了維持陣機所必須的人手之外,已然不必要維持原先那般多人了。

      在他安排之下,此次準備萬曜衝星大陣那裏送去三十位玄尊,用以加固此陣的守禦。

      隻是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畢竟稀少,還需首先確保對上宸天的優勢,所以在萬曜沒有太多變局的情況下,暫時隻能依靠張禦一人先行支撐了。

      隨著天夏占據了大半上宸天,兩界屏障正在逐漸化開,越來越多的清穹之氣湧至此間,本來掩映在青幕之中天枝在眾人麵前也是變得愈發清晰了

      鍾廷執於心下算了算,道:“待得明日,當就有足量氣機撞擊那青靈天枝了。”

      韋廷執道:“從上宸天那些修道人交代來看,那虹殿守禦堅牢,乃是上宸天最後一道壁障,要想破開,許要幾日工夫。”

      戴廷執不覺往虛空看了看,道:“若有變故,那麼就在這幾日間了。”

      在等待之中,一日很快過去,這期間並無什麼異動,順利積蓄起了足量的清穹之氣,玄廷也沒有任何耽擱之意,眾廷執也是決定立時發動最後的攻勢。

      隨著懸天道宮之中鍾磬之音響起,立身在各陣位上玄尊可以看到,清穹之氣彙如天河,自頭頂天幕之上浩浩蕩蕩而來,並往那一根無比龐大,支撐天地的青色天枝之上迎麵撞了上去!

      可以清楚看到,那仿佛化演彙同萬物的玄氣先是與天枝之外的那一片青幕撞上,青色氣幕仿若遭受狂風卷席,霎時就被衝散,那一股玄氣隨之衝到了那青色主幹之上,整個天枝便忽然向一側傾倒過去。

      諸人隻感覺到天地似都是朝著一邊傾斜了過去,這是因為上宸天主幹之外所有天地都是寄托在了枝節之上,此刻主幹遭受撼動,也是導致分枝動蕩起來。

      不僅僅是此處,遭此衝擊,無數本是寄托蘊生於各分枝上天域界空率先承受不住,都是紛紛破散崩潰。

      坐於虹殿之內的一眾上宸天修士不難感覺到整個大殿震動搖顫不已,殿壁和頂上之上的金光道籙閃爍不定,那封堵虹殿的枝節一根根崩裂,隻是在他們全力催動之下,才又是填補上去。

      孤陽子對所有人傳聲言道:“諸位同門,且守好陣節,天枝主幹堅韌,絕非一時可破,待堅守幾日,必見轉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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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劫落生異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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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曜大陣之內,張禦正在凝神推演變化,忽然心有所感,往頂上看去,見那裏陣幕之上裂開一道隙口,內中團團祥雲瑞光向外飄散,更有悅耳仙音。

      祥雲之上,可見有三十位道人身影現出,每一人都是身外瑩光氣霞繚繞,而其等彙聚在一起的氣息更是使得虛空震蕩,星光黯淡。

      他知這是玄廷遣人來援,便自陣台之上站了起來。

      眾人駕著一團團雲光自天中降落下來,到了法壇之前的廣台上站定,皆是對他打一個稽首,道:“張守正有禮。”

      張禦抬袖還有一禮,道:“多謝諸位道友前來相援。”

      朱鳳這時走了上來,她將一份詔旨托出,道:“張守正,玄廷令我轉遞的授令書旨在此,守正請收妥。”

      張禦拿了過來,掃有一眼,便收了起來。

      此番相援人手的具體事機在訓天道章之中已有告知,這不過是在諸人麵前再明確一番,表明由他來主持此處,並負有臨機決斷之權。

      他也沒有客氣,當即安排諸人去往各方陣位坐鎮,陣中玄尊之數一時達到了四十餘數。

      這不止駕馭陣機的人更多,同樣意味著可以接引更多的清穹之氣落到陣中,這方才是最為緊要的。

      若不是天夏還有本土需要守禦,內層至今仍有諸多情況不明,必須有一定鎮守的力量存在,那或許還能將更多人調集過來。

      待是各人都是落定陣機,傳訊無礙後,他這才重新坐定下來。

      這時頂上陣幕並沒有就此合閉,還有一座座陣盤落入下來,並填補到整個大陣之中,萬曜衝星大陣也隨此充實擴大。

      這些陣盤其實不少本來是用於進攻上宸天的,因為在原先某一個策略之中,是在青靈天枝周圍鋪布大陣,再以絕對力量將此枝推倒。

      但是如今在寰陽、神昭兩派出現的前提之下,時間很是緊促,這個策略便就無法實現了,所以這些陣盤轉而拿到這裏來加固陣勢了,也算是物盡其用。

      他一轉念,便化得一具分身出來代替自己在此梳理陣機,而自己則是繼續推演印證此前思量之法門。

      上宸天虹殿之內,因為清穹之氣的衝撞,諸人正全力催動守持,好一會兒之後,隨著最大的衝擊力量過去,勢頭也是稍緩下來。

      常道人這時歎了一口氣。

      距離他最近的乃是一名薛姓修士,他看了看常道人,又望了眼別處,傳意道:“常道友為何歎氣?”

      常道人道:“道友,你覺得上宸天真能挺過去麼?常某看來,那是連半天也過不去也。”

      薛道人皺眉道:“道友未免太過悲觀了。”

      常道人道:“常某可未胡言,我與道友談一談我輩稍候結局,此中不外兩種。”說著,他伸出兩根指頭晃了晃。

      薛道人雖未說話,可也是在聽著。

      常道人道:“這其一麼,寰陽、神昭兩派歸來,我等守住此間,而後再與天夏爭鋒,隻此一戰,天夏執意甚堅,便不決出勝負,也必然需打天夏元氣大傷才可能遁回內層,道友覺得我二人在此戰之中存身下來的可能有多大?”

      薛道人沒說話,不過他心裏有數。自己連寄虛功果都未曾摘取,是大戰之中最易損折之人,這裏隻需要看看外麵那些同道的下場就知道了。

      常道人這時小心傳意道:“還有另一個結果,那就是天夏大勝,我上宸天就此覆滅了,可是天夏並不隨意殺戮對手,有同道和我說過了,隻要投降天夏……咳,那是可減免罪責的,至多關押一段時日,往後還是能放出來的。”

      薛道人若有所思,道:“照常道友你這般說,投降反而更能存身?”

      “著哇!”常道人一拍掌,“也唯有如此,你我才有生路啊。”

      薛道人神情一沉,“常真人,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你這是叛師背宗!”

      常道人不以為然道:“我輩所修持的功行何曾與上宸天有關,放在神夏之前,誰又是上宸天弟子?薛道友你是,還是常某人我是?”

      薛道人一時倒也沒話可說。

      上宸天最為正統的乃是三個道傳,後來擴展到五個,這五個才算得上是嫡傳。餘下道統都是神夏之時上宸天借著神夏的名義,吞並了諸多宗派才是得有的。

      這些道傳與上宸天本派根本就不是一個祖師,似他們就是如此。

      常道人又道:“在上宸天內,便有什麼好處,也都被贏衝之流還有孤陽三人他們拿走了,我們能得什麼?”

      薛道人沉聲言道:“道友如此做,莫非不在意三位祖師麼?”

      常道人撇了撇嘴,道:“若是上宸天祖師願意插手,那早就伸手了,哪會被逼得眼前這麼窘迫的境地?再說上宸天有三位祖師,莫非天夏就沒有麼?天夏五位執攝,說來還壓過上宸天一頭。”

      他又道:“天夏承神夏之正流,而神夏繼古夏之脈傳,我等就算投過去,非但不是對不起祖師,而是溯理追源,回歸正脈之義舉哇。”

      薛道人哼了一聲,沒有再去接話,因為他感覺自己快要說服了。

      他心下憤憤然,這個常暘實在太可惡了,自己明明是一個誠於宗門之人,居然生出了本來不該有的心思,要是以後自己投了天夏,那肯定不是自己的錯,要怪也是怪此人實在是太會蠱惑人心了。

      而在二人說話之際,外麵震動始終不絕,整個大殿持續動蕩著,周圍的枝節崩斷再生,開始還好,可是到了後來,補充漸漸無法彌補損折了。

      諸玄尊為了維定化解那枝節上麵過來的衝擊力量,不得不把自身法力都是沉浸進去,

      隻是那每每傳來的力量,他們都感覺自身好像在麵對一條不停翻轉滾動的大龍,著實難以拿定,那一股股反震之力也是使得他們難受異常。

      清穹之氣是如浪頭一般層層疊壓上來的,但並不是一浪高過一浪,而是偶爾低落,又偶爾暴增,當中間隔也是沒有任何規律可言,這就增加了他們守禦的難度,需要時刻提防,半點也不能放鬆。

      上宸天諸人恍惚感覺自己又似回到了方才守禦大陣之時,在那時,他們也是受到了相類似的衝擊,且半分回氣鬆懈的機會也不曾有。

      在堅持了有半個夏時後,孤陽子忽然開口道:“諸位,小心了。”

      他話音才落,整個虹殿轟然一震!

      這是一股前所未有的猛烈撞擊,功行稍淺的玄尊感覺自己沉浸入枝節內的法力被反震了回來,隻覺內息一陣翻騰,幾乎穩不住自身氣機,而他們負責守持的枝節更是陸續出現了斷裂之象。

      這衝擊之後,又是一陣巨大衝力到來,他們隻能拚命穩住。此番攻勢在持續了百來息後,才終於稍稍平複了一些,雖整個衝擊之勢並沒有停止,可總算沒有方才那般猛烈了。

      虹殿依舊在震顫之中,不斷有碎裂得琉璃玉片從殿頂之上剝離下來,但並沒有墜去地麵,而而是在大殿之內漂遊環旋,很快在諸人之外形成了一條碎玉星帶。

      這副景象看著雖然望之壯觀絕麗,可眾人卻是毫無欣賞的心思,反而心中更是沉鬱,因為這無疑說明殿中的乾坤兩極已是無法維定了。

      天鴻道人此刻神情不太好看,道:“外麵有一根主枝折斷了。”

      靈都道人道:“天夏此番應該是打著先折外枝,再斷主幹打算。”

      其實他們更希望看到天夏直接衝擊主幹,這般靠著眾多枝節緩減還能堅持更久,可此刻看來,哪怕是時間緊迫,天夏也沒有一口氣推倒主幹的意思,比他們想象之中更有耐心。

      孤陽子道:“天夏攻勢猛烈無匹,若隻是這般守禦,半天怕都是難以堅守。”

      天鴻道人略顯煩躁道:“如今我等又無法出去,隻能任由他們攻襲,又能如何?”

      隻守不攻不是什麼上策,但是現在隻要露出一個缺口,天夏就能確定他們之所在,隨後就能順勢攻入進來,這就隻能全力隱蔽自身。

      孤陽子道:“唯有動用‘寶靈青萃’了。”

      靈都道人道:“此刻便用麼?是不是太早了?”

      孤陽子道:“此刻便用,天夏所駕馭的清穹之氣遠勝我輩此前思量,此刻不用,過後便無機會了。”

      與此同時,虛空之內,一縷無形氣機正在盤旋之中,周圍時不時有星辰先是綻放出一股光亮,隨後化做一縷飄蕩氣光彙入到此氣之中。

      更有一些邪神不知何故被吸引過來,試圖汙穢此氣,但結果卻是連帶自身也是被一並吞吸了進去。

      這無形之氣在虛空之中盤旋許久之後,並且吞吸之物越來越是壯大,最後其似受某個指引,向著寰陽、神昭兩派打開的虛空缺口那邊飄挪過去。

      虛空對麵,坐於虹霓之上的披發老者忽然睜目,他轉首朝著遠端的關朝昇言道:“服幽蟲已是轉回,隻是時間倉促,未能壯大太多。”

      關朝昇問道:“可能用否?”

      披發老者沉吟片刻,謹慎道:“你我兩家合力,再配合此物,或能於短時內撐開更大缺口,可便是一切順利,我兩家之中,也僅能渡去一派,但若被天夏以清穹之氣相阻,許還無法一氣渡過。”

      關朝昇似不在意這些,“隻要能用便好。”他語氣隨意道:“此回便就由我寰陽派先是渡去吧,待我過去,立住腳跟之後,再是把貴派一同接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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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2 20:51:07
第三百六十四章 破枝裂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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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虹殿主台之上,孤陽子三人呈品字形而坐,有金芒自他們身上亮起,一時之間,三人好像被這光芒內外融通。

    而在三人中間,則有一個如同幼荷一般的飽滿果苞。

    這東西便是“寶靈青萃”,是由青靈天枝之上結成果籽所煉成。

    因為此物這鎮道之寶上所生,除了本身所具備的各種玄妙作用之外,也還能吸攝外來鎮道之寶的侵襲,例如此刻攻來的清穹之氣。

    雖這東西在過程中也是會隨之消耗,可卻能減弱天枝本身的折損,這便能夠給他們爭取到更多時間。

    三人這時同時伸手朝此物一指,果苞輕輕一顫,苞尖緩緩打開一隙,便有一縷細而輕柔的煙氣從那裏冒了出來,冉冉到了殿頂上方,頃刻便化成滾滾濃雲,飄於頂璧之上,待鋪滿之後,又沿著四壁向下垂降。

    大殿四壁一時盡是乳白色的氤氳煙氣,而此氣一出,便能感覺本來搖晃不定的大殿好像穩固了許多,不再似方才一般劇烈震顫了。

    殿內所有元神修士見此,連忙抓緊時間吐納調息起來。

    此刻眾人麵前皆是擺著一隻玉鬲,裏麵翻動著一股瑩瑩閃爍的精氣,這等平時享用不到的上等資糧,現在他們卻是可以隨意取用。

    常道人看著暫得平息下來的大殿,唉了一聲,道:“續得一時之氣,又有什麼用呢?”

    薛道人看了看他,卻是沒有去理睬他。他感覺不能和這人說話,不然自己方才拾起來的一點誠義心思恐怕又要丟掉了。

    而這一刻,天夏諸廷執忽然發現,本來看著晃顫不已的青靈天枝忽是變得堅韌了許多,連續幾次衝擊都是挺受了下來。

    戴廷執道:“這裏想是上宸天別有支撐之物。”

    林廷執道:“也在意料之中,我等不去管他,仍是先折他大枝,再搖撼那主幹。”

    隨著青靈天枝一根大枝的折斷,上宸天天缺一角,兩界壁障也是由此化開了一大片。

    這就好像水囊上原本隻是一個小孔,隻有淅淅瀝瀝水滴下來,而現在卻是驟然撕開一個大口,大股水流自向外透泄,清穹之氣自能更為方便的灌入此間。

    天夏這邊策略絲毫不變,清穹之氣衝擊則是持續不停,而那一縷青萃氣息終究是有限的,在延續了有兩個夏時之後,便就傾盡一空了,

    沒了這氣息幫助削減清穹之氣的衝擊之力,上宸天虹殿又一次似風浪中的舟船般顛簸晃動了起來。

    周圍的那些環繞飛舞的琉璃玉瓦在震動之中自行碎裂,本來支撐大殿的玉柱亦是生出了一絲絲裂紋。

    孤陽子神情一凝,這可不僅僅是殿柱,也是維係大殿整體存在的正脈所在,要是此間壞了,力量沒法聚合為一了。

    他趁著攻勢低落間隙,抽拿了一把生機過來,揮袖朝此彌補了上去,總算將這裂隙又是彌合了回去。

    這個時候,他忽然心下有感,卻是發現寰陽派那邊有傳訊到來,稍作沉吟,便引動那一縷氣機,朝下一點指,距離三人不遠處,頓有一道亮光升起。

    光芒之中有一道人影顯現出來,其人周身籠罩著光亮,看不太清晰,此人望了望三人,道:“三位道友,許久不見了。”

    孤陽子看了看他,道:“關道友?”

    關朝昇點頭道:“是我,我見那一根貫穿兩界的枝節之上生機漸盡,知是道友這裏似是有些不妙。”

    天鴻道人哼了一聲,道:“你這是特意過來奚落我等麼?”

    關朝昇語氣輕鬆道:“我倒無此意,隻因你我兩派有共同之大敵,自不想看到貴派被天夏這般輕易推倒,我有一法,可通過祭獻用物,用以維係自身,先便留下,用與不用,全看三位自家了。”

    孤陽子皺眉道:“祭獻用物?”

    關朝昇身外有光芒一閃,隨後一枚金光勾勒的道籙便映在了前方空地之上。

    隨後他言:“法訣已是留下,待我寰陽歸來之後,再與諸位敘舊。”說完之後,光芒一斂,身影俄而消去。

    天鴻道人往那道籙上看了一眼,詫異道:“這是……祭獻同道之法。”

    靈都道人神色一凜,立刻提聲道:“這萬萬不可行!”他看向二人,肅聲道:“此法無道失義,若用此法,我上宸天豈還能傳道承宗?豈不是變得和寰陽派一般了?”

    孤陽子緩緩道:“靈都道友說得不錯,我祖師取神木天枝而化宗傳,立派於古夏之時,行的是肩天之正道,握持有逐惡之大義,又豈能行此惡事?而若是連這一點都是不認,取此惡虐之法,那我上宸天不亡也亡了。”

    他們自修煉伊始,便得享了上宸天諸般好處,如今上宸天危亡之時,也當擔起宗門之承負,將道統維係下去,這裏道統不止是傳繼道法,更有道念和大義!

    若是連這些都沒了,那上宸天就不再是上宸天了,縱然宗門表麵上還能存在,可是那始終不變的內在道真卻便消亡了。

    天鴻道人沒說話,其實他覺得,派內的修士也未必個個都對上宸天忠心,不定現在就有人在想著投靠天夏,拿這幾個不忠於宗派的人來祭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孤陽和靈都既然這般說,也算有些道理,他也就沒去反對。

    唯一有些可惜的,是這祭獻之法明確隻能用修道人,而不用邪神。若是可用邪神,他倒是能拿來一用了,以往他也不是沒這麼做過。

    因是堅持不用這惡法,他們也是沒什麼可用來作以維護的了,又是兩個夏時過去,因彌補趕不上消耗,外間剩下的兩根大枝陸續折斷,而封堵殿門的也是枝節逐漸崩裂。

    隨著最後數根枝節粉碎,前方露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這個時候,可見到有一束燦爛晨光自天外射來,照入到了大殿之中。

    孤陽子三人各是整理了一下衣袍,自座上站了起來。

    孤陽子走前兩步,看向外間,宏聲道:“諸位,此一戰決定我上宸天之興衰,望諸位同道能盡力衛我道統!”

    虛空另一端,關朝昇從意念收了回來,他手指在藤壺上點了兩下,往另一端看去,道:“李道友,如何了?”

    披發老道打一個稽首,道:“道友,服幽蟲已在那裏,隻等道友發令。”

    關朝昇往外看了一眼,果見一道無形之氣攀附在了虛空之壁上,他不覺點頭,若說上宸天青靈天枝能“倒果為因”,那麼神昭派這鎮道之寶的變化則可稱的上是“無中生有”,隻要付出了完成某種事機的代價,那就可以先於事機變化之前將此完成。

    譬若服幽蟲具備噬開虛空之壁之能,那麼隻要付出貫穿此壁的代價,就能於瞬間破開足夠寬敞的兩界通道。

    可因為這一段過程生生嵌入到現世之中的,所以此術並不能維係太久的時間,若是維持的力量耗盡,此一段變化會從現世中脫離出去,成為一段從未發生之事,那麼虛空之壁也會隨之恢複。

    所以唯有抓緊時機在這段時間內渡去彼端,並繼續提供外物維持此力,才能將此成果延續下去。

    他道:“天夏那裏未必不能察覺動靜,我便為道友做一些遮掩吧。”

    披發老道稽首道:“那就有勞道友了。”

    關朝昇雙目一閃,腳下煉空劫陽忽有一道氣珥飛起,狠狠抽在了虛空之壁上,同時又一揮袖,起一道劫陽烈氣推動到了那一根枝節之上,使之猛然向外長出了一大截,使得兩界通道又被撐開了一隙。

    張禦一直在留意對麵變化,忽然發現了這等動靜,自不會忽視,隻他這裏能夠動用的手段較為有限,隻能催動從陣中送渡出更多的清穹之氣頂壓上去。

    不過他能感覺到,這一次情形不同於以往,此前吞天之蟲一直在頂著清穹之氣在那裏啃噬虛空之壁,隻是收效不大,隻能一點點消磨,可現在那裏卻似得到了一股強大力量的支持,變得更為活躍了。

    這一次攻勢恐怕不同尋常。便連上宸天都可倒果為因,橫生枝節,這兩派未必沒有相類似的手段。

    他出聲提醒道:“諸位道友,留神守持大陣,小心持拿氣機,對麵恐有變數,”

    眾玄尊皆是凜然稱是。

    而就在他說此言數息之後,便見那虛空之壁向外猛地一擴,轟然撕開一個巨大的虛空裂口,隨即一道烈光自裏溢出。

    張禦雙眸神光閃爍,透過那一道烈光,他能望見其中似有一個道人身影正向外飄渡而來,他思忖片刻,一拂袖,早已蓄勢長遠的“空勿劫珠”嗡嗡一震,便驟然飛騰擊去,茫茫虛空之中可見劃過一道輝亮金光。

    “空勿劫珠”雖然威能極大,可是因為本身無法挪遁,出去之後又無法偏轉方向,所以對修道人來說較易躲避,不過拿來轟擊來自某一個方向上的目標卻是正好。

    那道人身影此刻正向外而來,見迎麵有一道金光正朝著自己飛來,其似是抬頭漫不經心看有一眼,居然不閃不避,伸手張開五指,隻是一拿,虛空轟然一個巨震,其竟是將空勿劫珠生生抓在了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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