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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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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5-26 22:15:52
第兩百二十八章 入極難化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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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契神主本就是在白朢、青朔二人聯手打擊之下陷入了被動,現在張禦這一擊也是拿準了時機,令祂躲無可躲,直接被抽打在了身軀之上,隨著一陣金光閃爍,其人卻是一下側身摔跌了出去。

    當然無論是身軀還是這等被打擊的姿態,這一切隻是純粹的外象,是神性的照顯,說假象也並無不可,雙方鬥戰從深層次說,自始自終都是心光法力與神性的碰撞和對抗。

    白朢、青朔二人見神主受到重擊,此刻也不準備給其以反擊抵抗的機會,兩人各祭手中法器攻襲其人。

    在不斷打擊之下,莫契神主身軀之中綻放出了一陣陣的光芒,這些光芒忽明忽暗,忽強忽弱,這代表著祂身軀內部的力量已然很是不穩定了,強弱的衝突已然變得劇烈了起來,而愈是這般,祂愈是難以維係。

    這與其說是遭受了外來力量的衝擊,還不如是受了自身力量暴漲之累。

    而除了內部外,外部也同樣有一些被施加上來的影響,例如那被張禦設法自外牽引落來的清穹之氣,此氣化演的濁潮扭轉了道機,使之很是不適合莫契神族。

    要是在對抗弱小敵人的時候,這對其造成的影響可能還不大,可此刻對上的至少也是層次相近的對手,那麼哪怕一點小小的牽絆也是極大的幹擾了,更何況張禦足以稱得上是強敵。

    此刻在內外遭受衝擊,以及場中連續打擊之下,莫契主神漸漸失去了先前的銳氣,幾乎難以做出有效的反攻。青朔一玉尺打了上去,這一回擊打在其腿彎之間,其轟然半跪了下來。

    而這一擊仿佛更是打破了某個界限,令其身軀之上浮現的光芒更盛,內部衝突也是更為劇烈。

    張禦一直在用目印觀察其內部情況,此刻見是時機已是差不多了,這位的力量已然散亂不堪,強弱之衝突到了最劇烈的時刻,雖然這位還沒有自我崩塌,可是也無力反擊。

    於是抬袖一拿劍訣,須臾之間,像是虛域之中閃過一道霹靂,一道燦爛劍光從空落下,直接從莫契神主的身上一穿而過,直接將之釘在了這片虛域之中。

    這刻他伸手一拿,驚霄劍已然是握在了手中,隨後把劍一揮,劍光一閃,莫契主神的頭顱就自頸脖之上跌落下來。

    隻是其身軀不倒,斷口之處也是忽明忽暗,似若火岩融漿。

    莫契主神並不是人身,人非人、身非身,不變的唯有神性,所以展現在他們眼前的一切,無論是方才的戰鬥還是對方所呈現的形體和姿態,都隻是一種他們所選擇的最為直觀的認知方式。

    這等認知可以這般質樸的,也可以是輝煌燦爛的,更可以是各種道法和神性的繁複交織,更這完全取決於他們的習慣和自身意願。而心存何意,即取何見,隻要掌握了道之根本,這些外在的表象都不重要。

    如神主那被斬下的頭顱,自然也不是什麼真正的頭顱,而是實際上是其神性力量的維係之樞。

    這裏一被破去,餘下的神性力量失去了統一調度,變得更是散亂,要是其還能梳理清楚,並恢複過來,那麼表現在外象上,就是其頭顱重新再長了出來,可張禦便在一邊,那是絕然不會再給其這個機會的。

    事實上根本用不了他再出手,那斷顱之身隻是堅持了片刻,表麵就生出了絲絲縷縷的裂紋,在強弱力量衝突之下,裏麵有一道道神性光芒像是烈日般迸發出來。

    此般情形在持續了好一會兒後,其整個身軀垮塌了下來,與那頭顱一同化作了一大堆好似閃爍著點點火星的殘渣。那一時還未曾消盡的神性就像一堆被暫時壓下的炭火,表麵好似平靜,但內部仍然頑強殘留著灼熱的星火。

    張禦看著這一堆碎爛之物,倒是不怕其再複原回來。

    莫契神主的神性非常之極端,這也意味著祂沒到變化,不具備其他能力,也就沒可能出現除力量之外的任何手段。

    此刻若是有那位莫契“神司”在這裏,或許能再一次令其神性複生,現在自是沒有這等可能了。

    他意念一轉,白朢、青朔兩人化作一道白氣、一道青氣,各是歸入了他身軀之內。

    他抬起頭,如今是該去找下一個,也就是莫契神族最後一個上神“神祭”了。

    此人也就是莫契神族之中負責竊奪至高力量的那一位,可以說是莫契神族所有能力的源頭所在。

    伊神說不清楚力量神祭的強弱,但有的時候,力量強弱是看如何運用的,隻看這位能夠竊奪力量,並將之分給其餘莫契之神,還有連那至高石板可能也是出自其人之手,那其對神性的運用和理解應該是非常高明的,恐怕也是此次鬥戰之中最需謹慎對付的敵人。

    他此刻也不知焦堯那邊如何了,可現在神祭沒有出現在其他地方,焦堯也不曾發出求援之信,那麼目前極可能還在糾纏之中。於是他順著那一股來源於神祭的力量尋了過去。

    而在另一邊的戰場上,金郅行已是聯絡上了英顓,並說道明了自己找尋其人的緣由。也幸好是有訓天道章聯絡彼此,在對戰之時才可在私底下商議對策。

    為了顯示非是私下串連,而是出於一片公心,他們的此番對言也是落在了所有人都可看到的地方。

    英顓似是因為與那些從神交手之故,並沒有第一時間回應,梁屹卻是出聲言道:“英道友,你且放心前去,這裏有我,我來協助姚道友對敵。”

    過了一會兒,英顓簡單回道:“好!”

    金郅行等到他答應,精神一振,道:“英道友,請道友且先到金某處來。”

    每一個神明都有一個神性虛域,這也是祂們自身區別於眾的選擇,以祂們的共性來論,要是神性完全連接起來,那就是融合在一起,沒有彼此了。

    英顓循著他留下的氣意,身上黑火一陣飄動之間,便踏入了金郅行與敵對峙之所在。

    金郅行此刻的對手乃是那四柱神之一的欲鱷,也是佐姆之鱷的原型,此刻他麵前呈現的一會兒是一條形如惡蜥的生靈,一會兒又是蠕動的鮮紅色腑髒。

    雖然外象會時時改變,但是此神的神性卻是始終不變的,區別隻有道行深湛的人看得較為透徹,道行稍低則隻能觀其一部。

    這裏修道人就占了一些便宜,他們本就是探究天地之間道理之人,所以都能看得較為清楚。

    反觀伊神雖然也是親眼看到了這些神祇,並且相處了長久時日,可是因為不修道法,不明道理,反而不如他們看得明白,此前展現出來的也隻是七個較為模糊的身形。

    金郅行一邊與敵鬥戰一邊言道:“英道友,這欲鱷能吞奪人之念頭,以往金某曾與其之造神交手,但凡升起殺其之念,就會助長其氣焰。

    如今我輩雖以清穹之氣封閉自身心識,但是彼輩之間的共性卻是存在的,隻要還有那些從神乃至上神存在,就可為此神提供源源不斷的資糧,這也是使其十分難殺,唯有道友之能可伐其神性,教其無可再複。”

    英顓道:“金玄尊隻需告訴我該如何做便可。”

    金郅行道:“好,先請英道友在一旁等候,稍候我會觀其神性弱處,若是見得,還請道友及時出手克殺!”

    英顓應下。

    金郅行調轉章印,目光凝聚,開始觀視那欲鱷,並有瑩瑩放光自裏放出。

    神性弱處也即是神性變化的關節,因為無論什麼事物都是不停變化的,無變化即為死寂,神性也是如此。神性強大能掩蓋變化的缺陷,弱處可以變得微乎其微,近乎不存,神性弱小,自然容易暴露。

    這方麵又是修道人占便宜了,無論是在艾伯高還是金郅行的眼中,都是可以看的很明白,金郅行更是因為有目印為恃,所以看得更為清楚。

    隻是弱點這東西你越是去針對,神性越是維護,所以務必要一擊致敵,不然等於是幫助敵人去主動修複了。

    在觀望同時,他又發動心光及神通道術,與對麵碰撞不休,那一抹流動不已的神性在他眼中逐漸清晰起來。

    在某一瞬間,他忽然加大心光的碰撞力度,幾乎是一瞬間將自身的力量推到了極端,本來場上一直維持著均勢,這個突然而來的衝擊,令那欲鱷的神性運轉也是為之一滯,同一時候,他氣意落定在神性變化的那一點上,並傳意給了英顓。

    英顓一直在準備之中,隨時留意著一應變化,此刻得他意傳,漆黑眼眸之中泛起一絲猩紅,與此同時,一大團如墨暈染的黑火憑空生出,將那欲鱷整個籠罩在了其中,但這不是重點,其中有一簇命火火苗靠著氣息接觸,霎時落入了那處神性弱處之內。

    此火一沾,立時開始化消神性,但這些隻是次要的,關鍵隨著此火落下,亦有一縷大混沌被勾動,隨後隨之入世,並在命火的推動之下迅速侵染進了欲鱷神性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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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九章 神異寄舊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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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是滴墨入水,大混沌在欲鱷神性之中不斷化開,立即引發了劇烈的波動,祂的外象因此出現了各種變幻,那是神性受到擾動所導致的。

    金郅行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對麵這個異神傳遞了一種類似抗拒驚懼的情緒,並且在試圖撕裂自己受到侵染的神性。

    因為大混沌不是這異神主動吸收的,所以若是給祂一定的機會,那說不定還有可能將之排斥出去。

    可金郅行一直就期待著這麼一個機會,又怎麼會讓這異神這麼輕易擺脫呢?故是他在原本壓迫上去的心光基礎上又是催發了一層上去,又時不時以神通道術持續轟擊,根本就不給其以調和自己的機會。

    欲鱷在抵抗了一會兒之後,似乎是知曉這般下去既跑不掉,也沒可能甩掉那些大混沌的侵染,故是下來做了一個令人詫異的舉動。

    祂將那些被侵染的神性全數舍棄,而餘下的神性則是一縷縷的分化出來,並主動往圍困自己的命火投入之中。祂看得很準,大混沌是由這些命火勾引入世的,那麼命火應該是唯一能抵抗大混沌的所在。

    但是這些如墨染就的煙火並不是無用之物,其本身就有燒灼神性,化散諸物之能,可即便如此,這神祇還是堅持如此施為,看去卻像是主動尋死之舉。

    金郅行知道這異神不會做無用之事,神情稍肅,故是提醒了一句,道:“英道友?”

    英顓平靜道:“無礙。”

    艾伯高一直在留意這邊的動靜,此刻傳意言道:“金道友多慮了,此輩神共於一,這正是在自救。”

    金郅行一思,也是點頭。

    由於莫契神族的神性具有一定的共存性,彼此像是相互勾連的湖河,一處沾染大混沌,那麼其餘人各處也有可能沾染到,故是此舉應該是知曉自身無法脫去大混沌,故是利用命火自行銷毀自身,以避免整體受到牽累。

    隻要整體神性能存活下來,並保留下來神性印痕的種子,那麼過後不論是去找更多欲望柴薪,還是依靠其他神祇相助,都是有可能再度複活過來的。

    在欲鱷的主動分解之下,其神性很快在命火之中消失殆盡。

    英顓此時伸指一劃,將場中那一團黑火從氣息之上剝離出來,並全數往大混沌之中投入進去,由於他是借助大混沌攀道,但同時又將自身從大混沌中斬除出來,所以他擁有付出一些命火暫時溝通大混沌之力。

    這裏的溝通既能引入,又能驅逐。但是代價不同。故是每次牽連大混沌殺敵之後,他需要用更多的命火來投入其中,用以化滅去入世的大混沌。不過並不是每一個敵手他都會如此做,隻是在遇到大敵之際才會做此選擇。

    隨著失去了柴薪,又有命火驅逐,入世的大混沌也是逐漸減弱,最後消失不見。

    不過四柱神的聯係比想象中更為緊密,一個柱神被除去了,其餘柱神則是更是暴躁了起來。

    魏広、龍乙、艾伯高三人幾乎同時感覺到了對手對抗的力量驟然提升,魏広、龍乙二人尚不清楚緣由,但隱隱能猜出什麼。

    艾伯高卻是不驚反喜,因這恰是說明方才的手段是當真有用的。而且對手反抗加劇也隻是一時的,隨著金郅行、英顓那邊的鬥戰結束,無疑會有兩個人手空出,可以加入到餘下的戰圈中去,這些異神現在的反抗,不過逞一時之狂罷了。

    他心中也是略微得意,暗道:“此策乃是我出,少不了記我一筆,屆時廷執定會高看艾某一眼。”

    可他也知道孰輕孰重,心中這麼轉念,對戰之中可是沒有絲毫鬆懈疏忽。

    金郅行、英顓在等到那欲鱷化盡之後,便感受到周圍的虛域開始崩塌,這是神性消失後的結果,故兩人沒再停留,直接離開了此地,先是趕到了艾伯高這處。後者見兩人到來,欣喜道:“兩位道友,快請一同誅殺此獠。”

    他所對敵的易蟲並不比高明多少,對敵艾伯高一個人時,也是仗著神性之間的相互吞奪意欲,但那時候四柱神彼此提供力量源泉,現在少了,實際神性變得更弱了,不僅是易蟲,四柱神整體的力量也是因此被削弱,反而比之前更好對付了。

    正在諸修準備逐一收拾四柱神的時候,張禦也是踏入了神祭虛域之中,與此前遇到的空空如也,幾無一物的虛域絕然不同,這裏卻是天地分明。

    暖日高懸在頂上,亮蔚藍色的蒼穹,腳下是一片綠毯般的大地,一條大河從遠處而來,又流經行過去,就在大河蜿蜒之處,有著一座土丘,上方矗立著一座莫契風格十足的神殿。

    神殿塗抹著紅藍白棕等絢麗色彩,有又有類似甲蟲肢體、動物毛發以及長角等物懸掛作為裝點。

    正麵一眼看去,這宮殿很宏偉,但是仔細看,特別是加上那些裝點,其似乎是趴伏在那裏的一隻形狀古怪,正在河畔渴欲啜飲河水的巨蟲。

    張禦仔細感受了一下,這裏並不是單純用神性營造的造物,而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天地和地陸河川,哪怕是那大日,亦是一枚真正的散發著光與熱的天星。

    要說以神性營造這些也是可以的,但一定沒有如此自然,也不可能不留下神性的痕跡。所以這許是從外部直接轉挪進來的。

    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曾經的間層就是這樣,隻是沒有在濁潮之下崩塌,並被某種力量維係著,直到濁潮退去,還是保持著這般模樣。

    並且他還意外發現,這裏居然還有時日流轉,而不是定止不動的,除此還存在著大量的生靈。

    然而這裏並不是一個自我循環平衡天地,既然有時日遷徙,那諸序一定是會走向崩塌的,除非是有力量維持其不壞。

    要說神性維持,隻是拿自己的去填補外麵,這是得不償失的舉動;要麼就是別的力量來源,所以並不在乎這等損折。

    他聯想到這位莫契神祭能夠竊取至高的權柄,差不多已是能推斷出那維係之力來自於何處了。

    若真是如此,那麼他把這位放在最後一個對付,無疑是正確選擇了。

    隻是看了下來,他還有一個疑問,焦堯應該在這裏拖住這位神祭,那麼焦堯此刻又去了哪裏?為何這裏毫無鬥戰的動靜,還是說……

    他踩著柔軟的草地往宮殿方向行去,在來到大河邊上的時候,目光一轉,卻見河流上遊有一個紅色翼帆的深色筏子自行飄了過來,似乎是為了渡他過去。

    可仔細一看,便能清楚這東西表麵看著是筏子,但其實是一隻巨大的蟲子,其半身埋在水下,沒有頭尾,隻是如亂毛發一般的腳,水麵之上則是呈現如幹木頭一般的身軀,那赤色翼帆疑似就是它的翅翼。

    張禦看了一眼,沒去理會,腳下浮起一團雲芝玉台,從河流之上直接飄渡而過,身形徐徐上升,來到了土丘之上,最後落在了那處殿台之前。

    這裏還有不少似鹿似羊的生靈,像是正在這裏覓食,在看到他之後,都如受驚一般的跑開,這些生靈表麵看著溫馴,但內裏不同,皮毛之下是一張張帶著尖齒的腔口。站在宮殿頂上的飛鳥倒是一個個不動,但都僵硬的立在那裏,像是風幹了一般。

    張禦抬眼看過後,沿著台階走入神殿,兩根巨大的方柱形成一個深入內裏門廊,隨著他邁入內部,這裏光線陡然昏暗了下來,隻有頂上有光芒落照進來。就在那一束光芒之中,周圍漂浮著一塊塊的石板,每一塊石板之上都刻畫著各種字符。

    他看了幾眼,根據他的認知,上麵有些字符是有意義的,能看出對某種的物事的篡改和重塑,但有的沒有任何意義,就像是塗改之後失敗而又廢棄的東西。

    這些石板看著零零落落,好似沒有多少,但是每時每刻都在變化著,沒有一塊是相同的。伊神曾說至高石板就是神祭所造,看著這些東西卻是一定的道理。

    他再往裏走,過了前殿,來到一個狹長的走廊之中,豎立著各種稀奇古怪的雕塑,像是無數肢體拚合在一起的。他能夠看到,有些雕像並不是完全的死物,其身軀一半是岩石,還有一半卻是生靈,看著矛盾又古怪。

    走過走廊,前方露出了一個廣場,地麵上是一個個古怪的頭顱,像是種草一樣種在地麵之上,它們有著人一樣五官,且還是活物,

    此刻看著他走入進來,這些腦袋一個個的轉動了過來,並露出驚奇的表情,隨後又相互竊竊私語起來。

    除此外,兩邊還一排排大樹,樹上果實同樣是一顆顆的腦袋,本來好像是沉睡,現在卻是一齊睜開眼睛看向了他,露出不懷好意的目光。

    可是下一刻,它們一個個發出了慘叫,從樹上掉落下來,化作了一地焦炭,那些腦袋一個個露出驚恐之色,瑟瑟發抖,再也不敢動彈。

    張禦不去理睬這些東西,徑自邁過廣場,來到了一條金河邊上,而在河對麵,就是那最後一座殿宇,那裏有一股晦澀詭異的神性正顯示著自身的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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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章約誓奪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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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感應了一會兒,收回目光,再往下看了一眼,見麵前金色的河水之中飄蕩著各種頭髮還有魚鱗片一般的東西,並且傳來一股奇異的香氣。

    同樣,似是能感受到他的到來,這些頭髮和鱗片主動結成一個筏子,似是要把他載渡過去。

    他本待與之前一般,同樣對此不作理會,但是心中微微一動,他生出一種感覺,似是此刻踏上去最好。

    他沒去深思,修道人的感應玄妙無端,有時候還是順應為好,於是收斂氣息,踏了上去,這筏子微微一沉,便就載著他向對麵行去。

    在飄至於對岸之後,他踏上平整的土地,沿著一條台階而行,來到了那神殿之前,此刻那神性的感覺更為強烈了。

    他稍作調息,而後走入殿中,這一座華麗而明亮的大殿,柔和的光芒照遍每一個角落,地上都是呈螺旋擴散狀的繁複而有規律的色彩圖紋,而周圍則有著一幅幅各種奇異生靈的壁畫。

    神座之上則坐著一個戴著斜長筒帽,身著銀絲編織長衣的男子,這人手中拿著一塊石板,此刻似在用心勾勒著什麼,而周圍同樣有著無數懸空漂浮的石板圍著祂旋轉。

    這人所顯現的在外並不是什麼神性外象,而是祂的身軀就是如此模樣。這是一個具有肉身的神祇。但是祂非但不顯脆弱,反而看去比他之前那些見到的“神祭”、“神主”更為生動,更是完滿。

    男子似乎感覺到了走入大殿的張禦,他不禁抬起頭,頗有興趣的看過來,似是在期待著什麼,隻是在看到張禦一瞬間,祂露出既是驚訝,又是慎重的神情,可旋即又皺了下眉,“不,不是……”他又皺起,陷入了思索之中,好像在考慮一個難解的疑問。

    張禦看了祂片刻,道:“莫契神祭?”

    那男子再度抬起頭來,他放下手中石板,從神座上站了起來,道:“我更希望你稱呼我為'莫',或是'神莫'。”

    他這句話是用靈性之言說的,“莫”的語聲不重要,怎麼說都可以,但是其中的意思卻是清楚明白的傳遞了出來。那裡麵包括著“對立、抗拒、排斥、己我”等等一些係列的含義。

    張禦頷首道:“'莫'是如此,想來'契'當亦有所解。”

    那個男子道:“對,還有'契'!”隨著祂說這個靈性語聲,'契'的意思是表達出來,此中有著“約定、索取,重理,編造”等等意思。

    張禦心中微動,以他道行,卻是不難判別出來,雖是“莫、契”分別代表著兩個意思,但是當這兩者合一,又有另一個含義:

    “莫”即虛無,“契”即存有,兩者相合,便是從有中取奪,以填充虛無,並且這同時表達了這個過程將是持續的,直到真正完成。

    光是這個名字,你就知道此人的神性是做什麼的,又是如何去做的。

    “神莫”是祂自己的名字,“契”則是祂的行為,所有一切都是建立在這上麵,故而莫契神族亦是以此為名。

    他明白之後,便即道:“我方才有一個同道來到此間,不知道他現在去了哪裡?”

    神莫道:“那位啊……”他帶著幾分深意道:“我沒有出去,他也沒有進來,這是我與他的定約。”

    祂雖然說得十分含糊,張禦卻是能聽明白這麵表達的是什麼,這是一種以神性對雙方的限定,隻要焦堯不進入此間,神莫就會一直待在這裡。但是同樣,焦堯也沒有可能去別處了,隻能一直等待下去,直到破局之人到來。

    焦堯倒是很好完成了自己的交代,拖住了此人。這也算是個明智的選擇,在不清楚敵人底細的前提下,既能保全自己,同時還能完成任務。

    這老龍做事每一次都是卡的剛剛好,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不過他本來也對焦堯期待就不高,隻要這位能完成交代的事情就好,並不去指望其能做太多。

    而且他還從神莫的話中聽出了更多的東西。其人並沒有立定什麼契書,也沒有什麼言語,而隻某種默認的行為就約束了彼此,並且這是一種連其自己也無法違背的力量。隻是這力量的源頭是來自神性,還是來自那所謂的至高?

    神莫這時露出好奇之色,道:“這位客人既然來到了這裡,那麼就是大崩滅後的天地主宰了,你能和我說外麵的天地如何了麼?”

    張禦則是一彈指,一道靈光落下,就將一部分天夏景物顯現了出來,方才此人既然願意回答焦堯之事,那麼他也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但隻是最粗略表麵的東西,實際上,對方不通過他,也一樣有辦法得到這些,或許從焦堯身上,也或許至高那裡。

    而更重要的是,是他心中還有種感覺,回答了這個問題才是此刻最好的選擇。

    神莫在看完之後,不覺露出讚歎之色,此刻祂用流利的天夏語說道:“非常有趣的生命,非常偉大的主宰,你們很不一樣,很不一樣。”

    祂看向張禦,帶著幾分期待道:“不如你們加入我,加入莫契神族怎麼樣?神族並不拒絕外來的血脈?你們可以和我們融合為一體。”

    張禦看了看祂,還沒有開口,他卻又搶在前麵道:“請不要拒絕,我能看得出來,你們也是一群追逐力量的人,我能夠給予你們更多的力量,你覺得怎麼樣?”

    張禦平靜言道:“逐道並非逐力。”

    修道人修持的確是掌握極大力量,但目標隻是為了提升生命層次,追尋那真正的道理,力量隻是確保這個過程之中的不受打擾。

    若說過去真修的大抵如此,如今玄修探討道理,並讓道為己所用的同時,更是為了讓所有人都有一超脫之路可得擇選。

    神莫露出一絲不理解的表情,可他並沒有放棄勸說,他道:“'至高'是一切力量的源頭所在。也正是你們所需要的,你們原本需要自己苦苦探詢,可若是我奪取了至高的權柄,那麼我便是至高,你們也可以是,一邊是唾手可得的東西,一邊卻要克服千難萬阻,你為何又非要費力去做那些不討好的事,去走那些歪路呢?”

    張禦看著他,道:“因為此便是'道'!”

    神魔搖搖頭,隨即一笑,道:“你們可以拒絕我,但我還是願意給予你們更多的機會,慎重考慮的機會,”他語聲悠悠道:“你們可要想清楚了。”

    張禦眸光微閃,如伊神所言,每一個莫契神族都一句語誓,這即是與至高的定約。

    他本來在思考,“神莫”的語誓是什麼,現在卻是清楚了,就是“莫契”二字,從空無中獲取力量,並利用各種對等或者不對等的條件來換取自己的優勢。

    他認為神莫可能事先與至高定了許多誓約,一旦條件滿足,就會由此被觸動,從而成為自身的助力。

    假若有個約誓是莫身被殺死之後必然會使敵人死亡,又或者自己被殺死之後,神司將會歸來,那麼其非但不會因此而亡,還會因此而復歸,他們此前所做的也就白費功夫了。

    他不清楚真正下的是什麼約誓,但自然定是對自己有著周密保護的,直接攻擊此人顯然是一個首先排斥的選擇。

    但從焦堯的舉動可以看出,約誓必然要約定的對象囊括進來,也即是說,他的某些選擇會成為約誓的條件。

    這時心中一動,似此前自己過來之時,所看到的那些東西,所做出的那些選擇,是否會是約定的一部分,是否可以順此破解誓約?

    可他又即可斬去了這個想法,用別人給予的東西去破解別人設下的圈套,這本身就是落入對方設計之中了。

    對付這樣的人,絕不能順著其力而走。對方可用其人的方法,而他隻用他自己的方法。

    神莫這時帶著一絲笑容,再度發聲道:“怎麼樣,尊客考慮清楚了麼?”他伸出手來,做邀請狀,道:“沒有關係,我可以再邀請你一次。”

    張禦這時微微抬首,以言印說道:“汝有汝誓,吾有吾言!”

    這一句話說出,便似有宏大道音傳出,震得整個大殿嗡嗡作響,亂晃不止,外間那些漂浮的石板一塊塊的掉落了下來。

    神莫露出了驚訝之色,似乎事情的發展出乎了祂的預料。

    張禦則是平靜站在那裡,身上星光玉霧閃爍不定,對方既然用誓語來約束,那麼他就用大道之言來抗衡,並且他還可以做到更多。

    神莫變得鄭重了許多,道:“這就是你所言的'道'麼,”祂笑了一下,語聲深沉道:“不過這又如何比得過'至高'呢?”

    似是覺察到光靠語誓的力量已經沒法到達既定的目的,祂伸手一拿,將地麵上一塊石板捉入手中,而後起指在上麵急速勾畫了幾下。

    隨著祂的這個舉動,張禦的身後,大殿那華麗的壁畫之上,一個巨大的,似牛似蛛,六腳八手的怪物東西動了一下,腹部大小眼目齊齊翻動了一下,悄無聲息的從裡爬了出來,並舉著那對大螯向著他砸了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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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一章竊力非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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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怪那對大螯即將落在張禦身上的時候,他並沒有去直接回應,而是身上虛影一晃,那一具命印分身從中走了出來,對著那巨怪毫無菸火氣的伸手一按,星光一閃之後,這頭怪物霎時爆散成了漫天血肉。

    張禦自己則負袖站在原地未動。這等攻襲實在是太過簡單了,簡單到守禦起來沒有任何難度,他不得不思索其中是否更深的用意。考慮到語誓的存在,很可能他忍不住親自出手擊敵,那就會達成對方某個語誓的條件。

    不過他自是不會因噎廢食,連反擊都不敢去做。他方才已是試出來了,一旦牽涉到大道之印,對方的約誓便很難約束住他,而命印分身既是他的分身,同樣也是大道之印益助所成,這樣就可以繞開對方的製束。

    此刻那怪物爆散出無數血肉後,卻並沒有就此消停,而是又化散成無數細微到極致的蟲豸,向著他圍籠過來。

    張禦神色從容,到了他們這個層次,隻要沒有超脫至更上境界,外物無論是細微廣大都是一般,最多隻是對抗之中的手段變化,可是此中若是沒有配合,單獨拿出來也沒有任何意義。

    故他依舊不作絲毫回應,那命印分身則是將心光一張,立刻將他維護在內,那些蟲豸穿入進來,恰如飛蛾投火,在耀閃光芒之中化為烏有。

    神莫並不因此停手,他再是起指勾畫,壁畫之上又一頭頭怪物浮現,這一次出來的,主要是一種半人半蜥的生靈。

    張禦望去,感覺似曾相識,這好像就是他曾經見過的“鼉人”,其與伊帕爾處於同一個時期,如此看來,其或許也是出自莫契神族的造物。

    他環顧一圈,這些生靈雖然層次也是不低,眼前數目也是不少,但要壓倒命印分身,那卻無可能做到的。

    他此刻也是在轉著念頭,認為神莫的語誓也必然是需要符合某種條件的,正如之前針對焦堯的手段,是對雙方舉止行動的約定,既是約束別人,也有約束自己的部分。

    這裡有點類似以往他曾對陣過的渾空老祖,其有一咒落人,那必有一咒落己。

    隻是約誓具體是什麼樣子,他不知道裡麵的條件,自也不好利用和反製。而且糾纏這個也沒有意義,因為神莫可以設佈各種誘餌陷阱,令你產生錯判,即便千防萬防,也沒有可能全部料準,一旦出的紕漏,就可能被其所利用。

    這就像是兩個下棋之人,一方知你如何下棋,對你一切舉動看得清清楚楚,而你根本看不到對麵的棋子和棋路。這是不可能勝過對手的。

    故他要滅除此獠,則必須要設法打破這個局麵。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是將對方拉入自己的棋盤中來,而不是跟著對方走。

    思考他這裡,他不去管場中戰局,凝定心神,抬袖拿決一引,身上心光一時若汪洋滂湃。

    隨著他的心光牽引,大片的清穹之氣自域外湧動進來,衝入這片虛域之內,並在同時將之化變成了前紀元的濁潮。

    現在他可是求全道法之人,心光法力更上一層,引來的清穹之氣更是龐大。

    這一招無疑是切中對方的要害的。因為無論神莫語誓如何厲害,在莫契神族整體選擇退避濁潮的時候,已然說明其力沒有辦法對抗濁潮了,極可能在濁潮影響之下神莫沒法再順利從至高那處竊取力量。

    神莫果然為之神情一變,方才要勾畫的石板忽然出現了無數裂紋,而後塊塊碎裂下來,他一連嘗試了幾塊都是如此。

    祂果斷對著自己胸口勾畫了幾下,動作越來越快,可見大殿之外有一縷縷金光射入進來,並漸漸勾勒出一個龐大的形影,這形影漸漸由虛無邁向真實,看去倒有幾分修道人的模樣。

    這是祂試圖臨時編造出一個能夠對敵張禦的神異生靈出來。這裡需要藉助他所竊取來的至高之力,同時還要對對手的力量有一定的認知,認識越多,所編造的生靈越能克製對手。

    若一次不可,二次不可可再三次,總之通過不停的鬥戰試探就能完成那最終的神異生靈,如此不僅僅能克製張禦,或還能藉助此克製所有修道人。

    張禦此刻不去管祂如何做,神莫用神莫的手段,而他用他自己的手段。他先將紫炁砂交給命印分身運使,同時令他為己護法。

    少頃,就見一道盈盈紫光擴張出來,將他整個都是護在了其內。而自己則是喚出訓天道章,將自身的一些判斷和要求傳意去了玄廷。

    在此事做完之後,他收定心神,目觀其人,而後緩緩道出了一個宏大音聲,與此同時,他背後現出一圈燦燦明光,上麵六個似融入虛空的道籙顯現而出,其中一個道籙隨音聲浮現出來了一個“封”字。

    此一回,他準備直接祭用“六正天言”解決對方。

    神莫就算能竊取至高,也不代表其人就是至高,不然其也沒必要站在這裡了,早可去到上境了,所以此人大致可以看成一個駕馭著鎮道之寶的異神,或許還有所不如。

    而他依靠六正天言溝通高渺上道,此術之威連寄託煉空劫陽的關朝昇亦能鎮殺一次,此人也一樣可以製拿。

    現在就看神莫怎麼選擇了。若是強行來阻止自己那是最好,他可趁勢反擊,因為對方語誓之約不可能有其人對他造成殺傷而他不能抵抗的,對方也做不到這一點,對方甚至焦堯都無法直接殺死,否則直接語誓直接殺死他們豈不是更好?這也反過來證明了,為什麼對方隻用那些華而不實的手段來進攻他。

    神莫聽到那一聲宏大道音傳出,便自神性深處產生了一股強烈無比的危險之感,直令祂這具身軀為之身心顫動,神情一下變得驚疑不定起來。

    祂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直接出手阻斷張禦,這要打破命印分身立於張禦周圍的護持;還有一個就是離開此間,去到其他界域,那自然就能避開這等神通的攻襲。

    可確如張禦判斷的那樣,祂的語誓之中有對對手的限製,同樣也有對自己的限製,因為如此做才能最大化的竊取至高的力量,否則祂早就無止限的將力量拿為己用了。

    這也就導致了除非祂自己主動打破約誓,否則沒可能對張禦的神通手段進行製止。

    可打破誓約的代價卻是他無法承受的。故是隻剩下了一個選擇。

    祂神色數變之下,終是無奈選擇了退避,身軀霎時化作無數金砂散落開來,一道光華轟然沖天而去。

    大殿頂上頓時被破開了一個缺口,可以看到此缺口直通天際,在天壁之上也是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張禦見其離開,眸光一閃,並沒有立刻去追,而是令命印分身傳意去了玄廷。

    清穹雲海之上,鐘廷執一直有所準備著,在神莫離開的一瞬間,他也是得到了陳禹那處送來的傳意。

    他推算了一下,立便有了結果,於是又藉用元都玄圖傳意去了張禦那裡。雖然為了壓住莫契神司,瞻空道人無法轉挪人手,但僅是傳遞一二個靈性意念卻是毫無問題的。

    張禦得知其人去處後,依舊維持著天言神通,由得命印分身喚來指心舟,隨後又將此法舟一催,順著鐘廷執的指向,霎時又追至了神莫之所在,並生生闖入了後者立定之後重新開闢的一片虛域之中。

    到了這裡,他又喝出了第二聲道音,道:“敕!奪!”

    神莫見他追來,心頭大凜,同時見那六個道籙之中又是多了一個“奪”字,他自是不願直麵此術,於是又一次匆匆挪避了出去。

    張禦則是又一次令命印傳意去往玄廷。而他則是心念一轉,對於神莫的手段有了一番新的判斷。

    從神莫兩度退避不難看出,約誓定然不是隨隨便便能夠做出的,應該是在事先有所準備的。

    這也很符合道理,至高不可被隨隨便便可以竊取,其在鬥戰中隻能運用原本就有的誓約,但其並無法把所有的事情都料中,也就有了眼下的退避。

    林廷執得曉情形之後,轉首對鍾廷執崇廷執二人道:“兩位道友,這次可能或要用到那推演所成的虛世,兩位可是準備好了麼?”

    鐘、崇二人俱是點頭,鐘廷執道:“隨時可用。”

    林廷執點頭道:“好!那便請兩位準備好,待張廷執那裡再有意傳到來,便動挪此世,引其入彀!”

    神莫下來接連遁避三次,可是每一次方才落定,張禦隨後就是追來,祂無論使出任何遮蔽手段都是沒用。

    且祂心神之中危兆也是越來越重。因為張禦背後那六個道籙之上,已然有四個填入了敕印,再有兩個即可完成那最後一步。

    實際上,張禦曾有過判斷,神莫若繼續躲避下去,並持續去到間層深處,那麼推演超出三次之後,玄廷就未見得再能找到祂的所在了。可神莫並不知道此事,在祂此刻看來,張禦分明是有著追定祂的方法,自己是不可能將他擺脫掉了。

    此時祂也不禁開始考慮是要否動某些手段了。

    可在個這時候,忽有一陣奇異感應傳遞過來,祂雙目猛地一睜,那等感覺……分明是神族於大崩前留下的靈性預言……應兆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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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二章天言合天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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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契神族早前立下的靈性預言,是莫神調用所有神族的神性一同立下的,也是完成竊取至高力量最後一步的關鍵。

    祂們雖然在過去不斷竊取至高的力量,也具備近乎成熟的運用能力,可這終究是有缺陷。因為竊取本身就是利用了“至高”的一些特性,至高在某些時候可任你予取予求,可在某些時候,卻也是要你還了回去的。

    這個時候很難說是多久,但是藉用的越多,則一定越是臨近這個極限,到時候就要全部吐了出去去的,不止是得多少吐多少,而是連自己也要一併還了出去,或許還會牽連別的得到益處的神眾。

    莫契神族對此肯定是不願意的,所以一直在想辦法避免,並且也是有了一定成果,但是濁潮的到來阻礙了祂們。

    天夏玄廷曾有判斷,這其實就是牽引至高的結果,莫契神族自己也是如此認為,但這並不等於徹底沒了機會,故是提前留下靈性預言,自己躲入了間層深處,等待可以解決最後一步的機會到來。

    隻需要靈性預言應兆,祂們就回到世間,完成那一步。

    莫神此刻感覺到的,就是靈性預言應驗了,靈性當會在世間先找到寄託之身,並由其來承受至高的反奪,而他們則可藉此逃脫至高的追索。

    可問題是怎麼會是如此巧合?恰恰是祂正好需要的時候這個時機到來了?幾乎是想什麼就來什麼,祂不得不懷疑這可能是天夏有意設下的陷阱。

    可天夏的高明之處就在於,哪怕他意識到這是一個陷阱,也是不得不往裡跳進來,因為比起其他路,這條路無疑是可以走的,而且是有可能得走得通的,並且一旦走通就可以徹底翻盤!

    因為不管靈性預言的結果是刻意營造的,還是虛假的,隻要是有他感覺到了符合靈性應兆的,那就是契合語誓了。

    就在他轉念之間,張禦又是喝出了一個道音,道籙上麵又是浮現出來了一個“絕”字。

    神莫這時候已經被六正天言帶來的危險刺激的心神戰栗,所以再也有沒有任何猶疑,身軀忽然化作一道閃爍金光,就往世間遁躍而去。

    張禦看著他離去,這是他們準備好的一個陷阱,就是讓神莫往裡跳,與神莫方才引導他出手的手段可謂異曲同工,隻不過現在是讓對方來到他的棋盤上。

    清穹雲海之上,林廷執察覺到了一股神異力量正在往世間渡來,便對鍾、崇二人喚了一聲,隨即三人一同對著內層一點指,而與此同時,沉勾道宮之中亦有一道心光加入進來,霎時間,鋪天蓋地的清穹之氣就從上層湧了下來!

    在莫契諸神所在的間層深處他們沒法渡去太多清穹之氣,張禦與之鬥戰全靠自己心光來引渡,但在內層就不一樣了,清穹之氣可以隨意推動下去。

    隻是他們也不可能將清穹之氣全數變化為前紀元的濁潮,濁潮如同大混沌一般,也是需要慎重動用的,若是在世間渡入過多,那麼一定是會引起不測之變的。

    但他們不求能以此壓垮來敵,隻要求能遏阻住一瞬,那就足夠他們搬弄後續的手段了。

    內層某一處,隨著撞破界璧的震響,神莫身影從裡衝了出來,此時祂沒去管這世間如何,而是催動神性,急急捕捉住拿一道應兆之靈性,試圖將之融合入身。

    正如祂之前所想的,此事真假都無所謂,隻要抓住了祂所知曉的那個應兆,將靈性補全,那麼可以一次翻盤過來!

    同時為了保證不受天夏一方的幹擾,祂也是動用了自己積蓄下來的幾乎所有的至高力量,強行締結了一個約誓,以圖不受任何外來影響。

    隻是祂一個人所積蓄的力量,卻並無法包括陳廷執在內的四名廷執所送渡下來的清穹之氣相抗衡。

    若說虛域之中的莫神的主場,而在外間,就是天夏的主場了。而且那虛世應兆也隻有一瞬之機,林廷執他們不需要攔阻太多,隻要稍稍牽製就能達成目的了。

    隨著上方的清穹之氣所化濁潮湧動下來,兩者這一沖擊之間,雖然將從至高那裡竊奪來的力量都用來護持自己了,可是這等涉及到上層力量的角逐碰撞,祂也不可能絲毫不受影響,於是被遲滯了那麼一剎那。

    可就是這短短時間之內,使得祂徹底錯過了這個機會,神性捕捉抓了一個空。

    感受著那股虛虛蕩蕩的感覺,祂知道自己已然失敗了。不過祂能來到世間,此刻也一樣能夠回去。縱然正麵敵不過天夏,祂也能設法重新潛藏到間穹深處,再等時機歸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卻見一道道帶著飄渺燦爛光芒的道人元神自上層落下,並在祂周圍結成一個偌大陣勢。

    莫神放眼望去,這些道人個個羽衣星冠,仙氣騰繞,燦鴻沖霄,飄渺靈音響徹天機,上至諸層之門戶,下至神性之機藏,統統被封絕堵住。

    此時此刻,祂生出一種感覺,自己無論去到哪裡都是無法逃脫追索,似便是至高到此都沒可能擺脫困頓。

    祂猛然意識到,自己今次所成對上的勢力,乃是真真正正的天地之間的主宰,而祂自退去間穹之後,就已然為世間所棄了。

    少頃,又是一股心悸感覺傳來,祂猛然轉過頭,就見張禦一身玉袍,大袖飄飄,立站在天之高處,腳下是雲芝玉台,身外玉霧星光飄散,與天穹之中流光飛虹合融於一處。

    而這個時候,張禦口中又道出了一聲宏大道音,震動天地四方,那六個道籙之上,最後一個“誅”字隨之應聲顯現了出來。

    神莫見到張禦對著自己所在向下一個拂袖,這剎那間,祂隻覺自身神性一黯,而隨著神性的飛速流逝,祂感覺自己的力量正從身軀之中往一片虛空之中傾洩而去。祂知道,這是至高對自己進行了反奪了。

    祂的身上開始扭動各種各樣的靈光,最後傳出一聲生生嘆息,身影漸漸由實轉虛,最後化散成了一片金砂,再隨著氣流飄旋了片刻,便徹底化為虛無了。

    直到最後,祂準備的厲害手段也未能用出來。不是祂不想用。最開始的時候,祂還沒有下定那個決心;接下來,祂是想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然後祂覺得或許自己不用也能行;最後祂想用已然是用不了了。

    張禦站在空中,看著莫神消散的身影,也是收斂了自身氣息,而那些道人元神則是帶著些許佩服和敬畏對著他打一個稽首,他也是點首回禮,隨後這些元神皆是化作金光散去不見。

    他思索片刻,便拿動荀季給他的元都玄圖的玉符,金光一閃之間,就重新回至間層之中,來到了眾人與四柱神交戰之地。

    此時眾修與四柱神的戰鬥已然結束,四柱神已是俱被殺滅。

    能在這短短片刻之間平息此戰,除了英顓、金郅行二人聯手殺掉了欲鱷,使之一角崩塌,還有在於莫神的遁逃,使得焦堯也是得以擺脫。

    這條老龍方才轉到了諸人鬥戰之地,雖然他什麼都沒有做,但是他的功行畢竟擺在那裡,隻要往場中一立,自然能對那些神祇形成壓迫,這就使得鬥戰更為順利了。

    值得一說的是,伊神推開門戶後消耗了大量神性,可是待恢復了一些之後,也是加入了鬥戰,並參與親手斬殺了一名四柱神。

    眾修此刻見張禦到來,俱是一禮,道:“廷執有禮。”

    張禦抬袖回有一禮,他目光一掃,見這裡並沒有任何東西留下,此番突襲莫契神族算是大獲全勝。這一次可是計劃選擇得當,事先準備充足,才是得以將順利拿下。

    表麵上此戰看著是守正宮一眾修士在鬥戰,但實際上他們隻是負責正麵迫壓,還有後方玄廷之中諸位廷執謀劃並參與此戰,且還有大量法器陣法投入此中,光是元都玄圖和清穹之氣就是兩個鎮道法器就佔據著極大份量,雖是未曾完全展現威力,但也足見投入力度之大。

    莫契神族此回失敗也不冤枉,要是這麼多準備還還讓其複還脫身,那才是無能。

    不過此事到此還沒有結束。

    張禦心意一召,將指心舟喚來,喚了眾人上來,便催動此舟轉回到了上層,他在交代過事機結束自會定議論功後,便令諸人自去,自己則是跨出了一步,霎時間來到了一座陣法之上。

    瞻空道人正落座於此,而林廷執、鐘廷執和崇廷執等三位,已然先他一步來到了此間。

    現在他們還需收拾莫契神族的那位“神司”,確保其徹底無法迴轉。不然隻要神司還能歸來,那麼整個莫契神族也意味著能夠歸來。

    帶莫契神族整體的力量其實並不容小覷,要是其回到世間,就算沒有得到靈性預言的相助,對抗起來也不見得就輕鬆容易了,特別其神性之共性,更是難纏無比,或許上層修道人還能應付,可是對於天夏下層的破壞力那是極大的。

    林廷執此刻道:“張廷執回來了,廷執那裡可是順利麼?”

    張禦道:“一切皆如定策。”

    林廷執不覺點頭,道:“好,那我等便來解決這最後一個莫契餘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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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三章 除異後護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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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感應了下,天地之中嵌合的靈性預言仍舊存在那裏,並沒有因為神莫之亡而消失。

    這有可能是神司仍然定滯在那裏,這位莫契神族見證者不亡,預言也就存在;但也有可能是靈性預言脫離了莫契神族一樣會自行運轉,直到力量完全耗盡。

    隻是這裏就又引發了另一個可能。

    他出聲提醒道:“禦與那莫契神祭相鬥,其能借用‘至高’之力以語誓約束自我,約束他人,以達成其人之目的,若是此獠提前將語誓用在這莫契神司之上,那麼我們所做舉動就要小心了。”

    根據他的推測,語誓隻要事先估算對敵人的動向,或者引導其做出自己需要的舉動,那麼即能見效。可要是對方不作理會,並且有辦法規避,那麼事先的準備可以說都是沒用。

    此中之強與弱並不是十分分明的。某些情形下可以強到不講道理,某些情形下又是對一些事物無能為力。

    林廷執認真聽他說完,道:“這等能為確實有些獨特,的確應該小心。”

    方才他們幾人一同發力,引導清穹之氣將那異神遏製住,而那異神用以對抗他們的力量應該就是至高之力了。

    能夠與清穹之氣碰撞而不散,這東西絕然不能低估。神莫所運用的,隻是它能夠運用的,並不表明隻要就隻有這點力量,應該加以重視。

    林廷執想了想,道:“我等稍候可將虛域挪至清穹之舟深處,以清穹之氣隔絕外擾,以此防止萬一。”

    他又對鍾、崇二人打一個稽首,道:“還要請兩位廷執稍作推算。看這異神是否被那語誓所牽係。”

    崇廷執應下道:“交給我等便好,一月之內,可有結果。”

    林廷執又轉向瞻空道人,道:“那要請瞻空道友再多看顧一些時日。”

    瞻空道人笑道:“林廷執吩咐,老道我自當守穩妥了。”

    張禦因為暫且無事,所以他先是回了清玄道宮,靜待推算結果。二十餘日一晃而過,他這一回則是直接來到了清穹之舟的中心所在一處法壇之上,並與在此諸人見禮。

    崇、鍾二人此番得法器和清穹之氣相助,經由一番推算後,得出結果是的確外部有一個妨礙的存在,但是這份牽係並不強,並且這些天一直在減弱之中。這應該是語誓的源頭已經被革除了,所以存在也是低弱下去。

    但是再是低弱也是存在的,語誓不看本身之強弱,隻看能否起效,低弱到極致,未必見得真的就消失了,所以不能放任不理。

    倒是因為低弱,除卻起來變得不難,隻要做一些法儀設法化解就是了,所以在張禦到來之前,鍾、崇二人就順便用了一個法儀將這等牽係清除了。

    既然語誓已然不再影響,那麼下來就是清理那神司了。

    林廷執在這十天之內,已然布置下了一個陣法,他待與張禦交談了幾句後,四人便是分開,各自占據一個方位。林廷執此刻一引法訣,周圍飛了了一枚枚如鏈道籙,在頂上中心處彙聚,結成了一個穹頂,並在那裏閃爍不已。

    做好此事,他對就對瞻空道人道:“瞻空道友,勞煩你將那虛域挪轉出來。”

    瞻空道人肅容應下,他運法片刻,向前一指,一道金光從天頂落下,而後諸人隻覺似有一個虛域自外投入進來,並且似在嚐試著與什麼物事溝通,隻是被關拒在這陣法之中,周圍又是被清穹之舟所鎮壓,難以與外交通。

    林廷執道:“此域不可久留,諸位廷執需速速將之煉了去。”

    張禦一揮袖,心光催動之下,清穹之氣湧湧而下,鍾廷執、崇廷執二人也是紛紛催發法力,亦是引動清穹之氣壓下。

    神祭已然被張禦殺死了一次,而所有的莫契諸神俱被殺死,又沒有了神性共融,連語誓之牽係亦被化去,方才不過是虛域頓滯未散之後的餘波,故是此刻也沒有翻起任何浪花,未用多久,就在大陣之中被煉化,再是完全消散了。

    林廷執見狀,又看了下鍾廷執,後者推算了下,點了下頭,道:“此獠已是除盡。”林廷執神情這才見到輕鬆。

    瞻空道人撫須道:“這般,是這莫契諸神俱是伏誅了?”

    張禦道:“還有一事需要解決。”

    林廷執道:“張廷執是說那靈性預言麼?林某稍候會再做法,設法早些將此消弭。”盡管神司也是除去,可靈性語言還在那裏,不過沒了應驗對象,這已然沒有什麼太大影響了,可以在隨後解決了。

    張禦道:“還有一個與莫契相關的異神還在世間,此神祇是在莫契神族避入間層之後受世間生靈膜拜而生,也當處置了。”

    他所說的是便是東庭北陸複神所祭拜的異神,其是複神會一些人對莫契神族幻想的具現,本身也可算是莫契神族在世間的代言者,雖然莫契神族已是在此一戰中消亡了,但要是這個神祇留著不除,說不定往後也會有留下禍患。

    林廷執問清楚後,得知處理這異神不是什麼難事,便道:“此事便拜托張廷執了。”

    崇廷執此刻出聲道:“諸位,眼下這莫契神族對付去了。可是諸位可曾想過,若再有此般異神到來,底下之人又該是怎麼應付?如今濁潮頻頻,前紀元恐怕還有神祇會蘇醒,我等當是該考慮考慮了。”

    林廷執點頭道:“此確然是一個問題,我等也的確該是重視。”他又道:“明日就是廷議,到時可議一議此事。”

    說完後,他又對張禦道:“張廷執可將各人之功報上來,我等也可在廷上論功褒獎。”

    張禦點首應下。

    見再是無事,下來諸人各是回轉自身道宮。

    張禦回到清穹道宮之後,也未急著去鏟除那那異神,而是準備明日廷議之後再行此事。他整理了一下此番要呈至廷上的諸修之功冊,隨後入至定中。

    一夜過去,雲海之上磬鍾之聲悠悠響起,光芒照入大殿之中,他振袖起身,往光中走入進去,踏步來到了光氣長河之上,與陸續到來此地的諸廷執見禮,又與首執見禮,便是一同在磬鍾之聲中坐定下來。

    這回廷議一開始,便先議剿滅莫契神族之事,張禦遞上呈冊,由得廷上論功敘賞,很快定下各種褒獎。其中他與林廷執敘功最上,其次乃是鍾、崇二位,餘下才是眾修。便連那伊神這回也未虧待,同在褒賞之列。

    待敘功結束之後,首執問及其餘事宜,崇廷執便是站起道:“首執,諸位廷執,此番我天夏雖是剿滅了莫契諸神,可是從莫契神族和那些異神的手段上看,此輩對我天夏中下層有著極大的殺傷之能,此回他們是被我迫殺於間層之中,可若是類同之事再來一次呢?”

    此事他事先就已是放出了一些話,不過這些是確實存在的問題,也是現在需要解決的,所以他不怕被人知曉。

    天夏遇到敵人並不可怕,關鍵是從敵人那裏能夠看清楚自己的漏洞和破綻在哪裏,再不斷改進,將之盡快彌補。

    玉素道人在座上道:“崇廷執,你既然提出此事,想也思量過解決之道,不知你的辦法是什麼?”

    崇廷執再是一個稽首,道:“當初我天夏麵對濁潮,各上洲皆有化變護持,但是這些護持乃是各上洲自行立起的,疏且分散。要防備此等外敵,我天夏如今不外用兩個方法。”

    說著,他豎起一指,道:“其一,當是建立一個護域大陣,用以遮蔽天夏全境,以抵抗外來神異的侵襲。隻是此舉也有弊端,一來消耗太大,且自限於一地,每次開闊疆域都會因此所製,並且要維持此陣也是不易。故崇某不建言如此。”

    韋廷執道:“那另一個方法呢?”

    崇廷執道:“另一個方法,便是提升那造物了。”他伸手一指,前方靈光閃爍,那裏顯現出來正是那方道化之世中的景象。

    他道:“這是底下玄修弟子於那方層界之中所見,此世之中,造物昌盛,能對敵我輩修道人,足見造物潛力無窮,若得發揮,那也能有一番成就,我等若鼓勵造物,推動其向上而行,這般既不用耗用太多,也能讓其有自保之力。”

    風道人在座上出聲道:“風某以為不妥。”他看向諸人,道:“諸位,造物此類物事,當主要用於民生之上,軍事之用實當次之,便說那一層界,我等也看到,此世之昊族,厲來窮兵黷武,全然不顧治下子民之死活,縱然不可一世,可是卻以殘民虐民為代價,我輩豈可效仿之?”

    那說得話也不是無的放矢。諸人在道化之世中既是看到了那造物的好處,可同樣也是看到了造物繁盛之後的惡果,這也是給了他們一個警示。

    座上竺廷執這時一敲玉磬,待眾人看來,他也是看向崇廷執,道:“崇廷執弄錯了一件事。似莫契這類異神,能以人心欲念為資糧,就連我等也無法完全提防,遑論底下子民?想要令世間子民自行對抗此等神異,怕是走錯了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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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四章持力別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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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竺廷執一言下來,眾廷執都是認可他之所言,因是這等上層力量連他們都是難言都全數抵擋,遑論世間之人了。

    這回前去討伐莫契神族的具體過程他們也都是了解過了,討伐前諸修也是先用清穹之氣封閉心識,以此來避免侵害的。要是這等異神順利侵入世間,內層子民除非人人皆至上境,否則怎麼樣也是擋不住的。

    這時有一個聲音傳出道:“崇廷執說這話,我也覺得很不對。”

    眾人目光都是看過來,心中不由想著“來了”。

    崇廷執定了定神,看向晁煥道:“晁廷執有何高見?”

    晁煥道:“且不說崇廷執那第二個令世間打造的造物說法,你所言第一個方法光隻是說了內層,可外層縱然多數時候負責禦敵,那裡也駐有我天夏不少子民,為何偏偏不提?崇廷執是想不到呢,還是故意不想提呢?”

    他似笑非笑看著崇廷執,“晁某是願意相信崇廷執思慮縝密的,可為何故意留下這麼大一個漏洞呢,是讓我等隻去想第二個建言麼?崇廷執,你的心思很複雜啊。”

    崇廷執看向諸人,提高聲音道:“崇某一心為公,絕無私心!”他內心深處的確不是為了自己考慮的,而是為了整個真法的存續,也是為了真法玄法之間不至於掀起一場內爭。

    在此言過後,他不等晁煥再說話,又是轉向竺廷執,飛快說下去,道:“竺廷執之質疑,崇某也可以解釋,“這一答案仍舊可以從那一方層界之中尋到。”

    “那一界中,造物曾與修道諸派對抗,並且將諸派驅逐去了天外,此後諸派動用各種方法,包括心識侵襲,正麵強攻,還有各種邪魔手段,可儘管這些舉動對於那昊族造成了一定損傷,但也僅止於此,並無法動搖其根本。

    究其原因,是因為昊族建立了一套完整的守禦防線,其以造物氣罩分別籠罩各個地域,在地上地下以造物壁壘連山結海,再以'造物日星'為二者提供源源不斷靈性之力,同時輔佐以造物甲士、鬥戰飛舟、造物生靈守禦支援,如此數重戒備之下,令得上層力量無從侵害。”

    隨著他如此說,眾人麵前的靈光之中也是顯現出了一幕幕畫麵。

    雖然昊族將修道宗派給驅趕了出去,這感覺令人有些微妙,但是天夏並不會因為與那些修道宗派同屬修道人而把自己代入進去。

    兩個界域道機不同、雙方法度不同,連所掌握的力量也是不同,完全不能等而論之。就單說一個,擁有鎮道之寶的天夏真要動手,似昊族那點軍事力量隨時可以鎮滅下去。

    但天夏也並不排斥從別的地方借鑒長處,假如真其方法是有利於護持內層各洲宿,那他們也是會考慮採用的。

    崇廷執這時又道:“至於外層,這等內層可是用到的方法,外層也是一樣可以用到的。”

    韋廷執看著那靈光之中的景象,慎重考慮了下,道:“此方法應對一般敵手是足夠了,可是仍然不足以擋住來自於意欲之侵蝕。”

    崇廷執道:“萬事都無法一步登天,那方層界之中隻是那方層界之佈置,而我天夏當有我天夏之佈置,隻是可用以藉鑑參照。而如此方法也是可行的。”

    戴廷執這時思考了一會兒,敲了一下玉磬,待眾人望來,他道:“崇廷執所提之法靡費甚多,用時較遠,並非一朝一夕之功,”他頓了下,“戴某倒是覺得,崇廷執的第一個方法比此法更為合適。”

    韋廷執道:“戴廷執是讚同建立大陣?方才崇廷執已然說了陣禁之缺弊,且若是內外皆立大陣,那麼耗費也不見得比推動造物更是小了。”

    戴廷執搖頭道:“不必如此,戴某以為,我等眼下隻需要設立一個有限度的,可以用來判別來敵力量的警陣便好。如此隻要有異敵到來,我等可以第一時間察覺並知曉其層限,而後再派遣得力人手前去剿滅鎮平,而弱小神異,則可交予世間自行處斷。”

    幾位廷執聽了此番,都是點首,認為這個辦法倒是不錯,因為如此做就不必作出太多的變動了,也不需要耗費太多。

    崇廷執皺眉道:“諸位,如此做,這不等在原來守禦上麵修補幾下麼?看去是增設了一些東西,可這與此前相比仍是大同小異,底層依舊沒有抵抗之力,若是似再有異神大舉來襲,我等真能夠顧及各處麼?若是造成重大損折,到時候悔之晚矣!”

    戴廷執道:“其實也是有辦法的。”他看向諸人,稍稍提聲道:“麵對任何外敵之際,防患於未然都好過事後補救,這一次守正宮之作為,便是可圈可點,在莫契諸神歸來之前就有所發現。並及時將之剿滅。

    而這正是因為張廷執深具遠慮,早早在各洲宿都是立有守正宮駐地,才得以及時發現端倪,故戴某建言,既然守正宮已然做得很好,那也不必去加強世間之造物了,不妨加強守正宮之力量!”

    說到這裡,他又著重加了一句,“本來抵禦內外較高層次的神異諸事,也就是交由守正宮負責的,如此也不必要再多事了。”

    座上幾位廷執聽了,點頭不已。近來戴廷執方才有過提議,外宿的佈置有所擴張,在軍事守禦一方麵投入已是太大了,而且造物要是轉向軍事,那勢必影響民生,倒還不如不動,將事機將給守正負責處置。

    關鍵在於正如戴廷執方才所言,守正宮一直以來都是做得不錯,而且是在條件有限的情形下做成的,守正宮諸修分潤功勞,眾人也是看在眼裡。故是有些廷執在思量,是不是也要把一些看好的門人弟子送到守正駐地去歷練。倒也不失一個好去處。

    反觀造物,投入既大,收效又微,還需長時間來推動佈置,這不亞於當年扶持玄法了。可是當初是個什麼情形,現在又是什麼情形,不可一概而論了。

    崇廷執則是神情微沉,他本意是要加強造物,可沒想到居然繞回到守正宮上來了,想想也知,一旦加強守正駐地,那一定會是設法調入更多玄修,並在未來立下更多功勞,這不是反過來加強玄修的力量麼?

    要是他弄了半天卻是為玄法做嫁衣,那他不是白費功夫了麼?

    這他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他發生道:“諸位廷執,守正宮此回雖有功勞,可也需看到,守正宮此番能剿滅莫契諸身,除了自身用命,背後也是靠了玄廷支援的,若無玄廷鼎力支持,那也無可能輕鬆做到此事的。可提前察敵這等事不可能次次遇到的,玄廷也不可能時時如此從容布劃,故是內層子民能自持抵禦之力方才是最好。”

    “崇廷執,你這話說得不對。”

    晁廷執拍了拍案,道:“如今我天夏之敵,都是前紀元的異神主宰,這定然是要玄廷一起施加助力的,按照崇廷執的說法,莫非待世間建立了造物守禦後,等到遭遇強敵,那麼玄廷自此就可袖手旁觀,全憑其自身守禦麼?”

    崇廷執沉聲道:“晁廷執當知我並非此意……”

    鐘廷執這時搖了搖頭,暗道你自顧自去說,又何必去回答這位的話呢?這樣一來,豈不是給這位接話的機會?

    果然,晁廷見他接口,頓時精神一振,立刻就道:“那麼崇廷執又是什麼意思?世間可以自持造物禦敵,卻偏是守正宮就是不行。崇廷執,你是否對守正宮有何偏見?無有關係,此間廷議,諸位廷執都在這裡,崇廷執你有什麼偏見,唔,你有什麼看法大可以說出來那麼,諸廷執想來是能夠判別的。”

    崇廷執一皺眉,正待說話,這時聽得一聲磬鐘之音,眾人一望,鐘廷執自座上站起,打一個稽首,道:“首執,諸位廷執,關於建立屏護一事,此涉及太多,非是今朝能匆匆議出一個章程的,鍾某提議,不若諸位廷執回去先行思量,待得下回廷議,再作商議。”

    陳廷執看向首座,道:“此確實非是一議可定,今日此議便先行擱置吧。”

    首執也是頷首。

    鐘廷執又是一禮,坐了下來。

    張禦這時看了上麵一眼,他留意到,自剿滅上宸、幽城等派後,首執已經不怎麼開口了,許多時候都是由陳廷執代為做出決定了。

    下來廷議再是討論了一些事宜後,諸廷執便各是散去。

    鐘廷執與崇廷執一同自光氣長河上走出來後,便道:“崇道兄方才太急了,有些事不必急於一時,我們可慢慢爭取。”

    崇廷執停下腳步,看向他道:“要是爭取不了呢?”

    鐘廷執也是腳下一頓,沉聲道:“要是實在不成,那就請廷決,我們怎麼也是能否了這個決議的。最後請幾位執攝出麵裁定!”

    崇廷執想了想,若是讓五位執攝出麵決斷,那也可以,畢竟五位執攝看得比他更為長遠,不管如何選擇他都可以接受。隻是這等事將定議之權上交,這裡麵牽扯到很多,這恐怕不是首執、陳廷執和諸位廷執願意看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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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五章定持道法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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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從廷議上回來之後,便喚了明周道人過來,並令其將玄廷給予諸人的功賞全數分賜下去。

    除了玄廷給予的賜功,還裡麵有守正宮內部給予的一些褒獎。所以哪怕是未曾參戰的朱鳳、梅商二人,因為諸人不在期間鎮守有功,他也是給了一點分賞。

    隨後他坐定下來,妙丹君一竄,來到了他身邊,他伸手揉著,心中則在思索著廷上所議之事。

    他倒沒怎麼在意兩邊的爭論。他之所以方才沒出言反對崇廷執,就是因為崇廷執所言也有其有意義的一麵了。

    隻是這位太急了。

    當初玄法是玄廷遭遇濁潮,諸洲分離,上宸天又攻伐甚緊,在這等岌岌可危的局麵下為了應對內外壓力而扶持的。而現在玄廷的力量足以應付內外敵人,當然不可能去做太大的動作。

    雖然有些敵人的確很難防備,可玄廷也不是沒有辦法。而且事物都有兩麵性,造物派之前就一直就在追逐力量,這在之前也是有過一些先例的,到現在也未停下,要是放鬆了韁繩,外部的事機且先不去說,內部是一定會出現問題的。

    最重要的是,造物並非唯一的選擇。就如戴廷執所提出的方法就是可行的。

    天夏現在的整體策略是外緊內鬆,世間是以提高民生為主,這樣才好有更多的人明識知禮,不但可有更多人為天夏強盛出力,也能有更多合適學子選擇道途,若是按照崇廷執所言來做,那現在非要一下全部倒向軍事不可,這很不符合天夏現在的走向。

    不過他考慮下來,守正宮的力量的確是要加強,隻從眼前來看,不算天夏,前麵紀元的主宰似都似不亞於後來主宰,甚至還有所超過,莫契神族之前還有兩個紀歷,當時那些主宰會不會還存在著?

    不管有沒有,提防還是要做的。

    這個時候,訓天道章之中有一陣意念傳來,他注意觀去,原來是風廷執尋來,便落意問道:“風道友,可是有事?”

    風道人聲音傳來道:“道友,崇廷執方才那番言論,道友如何看待?”

    張禦言簡意賅,道:“有可取者,有可棄者。”

    風道人道:“我觀他不過就是為了打壓玄法,所以才刻意抬舉造物,待得下回廷議,他一定會再次堅持此事,我看不達目的不會甘心。”

    張禦道:“凡事皆可論,他有他的道理,我亦有我的道理,諸位廷執心裡想來自有判斷。”

    風道人點了點頭,道:“我隻擔憂他們藉題發揮,又弄出什麼事來,道友心中有數便好。玄法方才有如今之大好局麵,興盛在即,這個時候萬不能讓人阻遏了。”

    張禦道:“法無常法,我玄法因天夏而興盛,若能推動天夏向前,並能一直前行下去,那又有什麼可以擔憂的呢。”

    風道人頓有片刻,才感嘆了一聲,道:“道友說得是。隻是有些執念卻非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啊。”

    再說了幾句之後,風道人便告辭離去。但是這位意去未久,戴廷執卻也是通過訓天道章尋到了過來,並對他言道:“崇廷執、鐘廷執兩位所思所想,我亦知之,但戴某還那等意思,當是加強守正宮。

    我天夏之強乃在於強民固道,過去之事已是證明了此點,在玄法不曾有負所託之前,戴某自當會支持玄法。至於那造物,目前還立足於民生為好。”

    張禦也是清楚,戴廷執上次尋他支持,所以這一次也是投桃報李,在廷議之上鼎力支持他。但是戴廷執顯然不會隻講人情之人,他說的話基本也是向著天夏有利的那一方麵,要是不利於天夏,那是怎麼也不會支持的。

    他道:“不管玄廷下來如何決定,事情未曾停下之前,我當會先擴增守正駐地人手。”

    戴廷執點頭道:“戴某對此亦是讚同。”再是說了兩句後,他也是收意離去。

    張禦待他離去後,則是坐了一會兒,眸光之中透出銳芒,此刻他決定親自出手,去將那最後一個與莫契相關的異神剷除。

    待收攝心神之後,他根據先前曾是感應的靈性之所在,便一縷氣意往那裡渡去。眼前微微一晃,再次來到了那一座四壁平直宏偉建築之中。

    四周金屬色的牆壁正發出朦朧的微光,他沒有去理會別處,直接踏步往裡前行,沒多久,便是來到了通道的盡頭處。

    這裡唯有一堵牆壁,壁上嵌著一個半人半怪,帶有麵具之人,其有著鱗片及觸鬚,像是由各類古怪生靈的拚合起來的。

    隻是看到他過來,這個異神變得異常之恐慌,並且流露出了表示願意臣服的情緒。

    張禦看了它一眼,其之所以出現,就是複神會及一些莫契信徒信念的凝聚,其本身也是莫契神族的人間代言。

    哪怕這異神自身不想,神性也是會引導其去做一些莫契神族想做之事的,並還有一定可能設法復活莫契神族,尤其是在靈性預言還未散盡的情形下,更可能去如此做。所以其必須是要解決的。

    他心意一喚,一道明亮劍光飛起,斬殺了在對麵牆壁之上,在“斬諸絕”神通的運使之下,霎時間將這麵牆壁斬成兩段,那靈性也是被一同斬殺絕盡,那半人半怪的異神頓了片刻,而伴隨一陣深長的鳴嘆之聲化作無數沙霧崩散下來,這裡整個地方也是搖晃不已,開始崩毀坍塌。

    張禦意念一轉,便是回到了身軀之中,不過看那時晷,卻已然過了半天。

    眼下莫契諸神皆以剷除,不過還剩下一個南陸複神會的首領依舊在躲藏在間層深處,這個人也必須剿滅,免得再引動什麼。

    而這件事需要挑一個合適的人去做。

    他喚了明周道人過來,道:“明周道友,去把伊初道友請至守正宮。”

    明周應命而去。

    沒有多久,伊神就來到了守正宮前殿,待入殿見了張禦,祂用十分標準天夏禮執有一禮,道:“道友喚我來這裡,想是有事吩咐在下?”

    張禦將事機簡略一說。

    伊神十分爽快道:“這件事交給在下好了。”祂還嫌立功不夠多呢,正這件事來得正好,又問:“此行隻我一人麼?”

    張禦道:“我覺得道友一人足矣。”

    伊神神情認真起來,對他鄭重一禮,口中道:“不敢有負所託。”

    祂本來以為張禦會派一個人來負責監視自己,沒想到居然很是信任他,這讓他不禁下決心要竭盡所能完成此事。

    張禦倒是不怕祂弄鬼,這位連四柱神都殺了,又怎麼會對一個下麵的信徒有所留手?要是莫契神族真的回來,那第一個要解決的就是伊神了。因為無論在哪個勢力看來,叛徒都是比敵人更可惡。所以這方麵交給伊神去處置最好不過了。

    他又給了伊神一枚傳遞所用的法符,告知他關鍵之時可用此聯繫元都玄圖,便可從間層之中出來,吩咐過後,便是讓他離去。

    與此同時,青陽上洲,鶴殿之上。

    竺廷執站在那裡,抬頭看著望著那一株鬱鬱蔥蔥的大榕樹。

    要是按照崇廷執的想法,需要用到造物保護洲域,那因為靈性力量和法力氣機的某些衝突,那兩者無法同存,勢必二去其一。

    就算現在不用這麼做,以後造物力量的一旦提升上來,那也是要除舊佈新的。

    他自語言道:“當初你若是知道身後之事,會是如何選擇呢?我料你恐怕是會對此置之一笑,仍舊是義無反顧去做的吧?”

    而在這時,惲塵結束了玄府之中的一些事,來至鶴殿頂上,方才抬首,卻見一個青衣人影站在那裡,他先是一怔,隨後一陣驚喜,急忙上前幾步,深深一拜,道:“弟子惲塵拜見老師。”又抬頭道:“不知是老師來此,弟子失禮了。”

    竺廷執轉過身來,看了他一眼,頷首道:“功行還算有長進,倒是還差了許多。”

    惲塵低頭道:“弟子慚愧,讓老師失望了。”

    竺廷執道:“失望不至於,慢慢修行便是,不用貪快求進,你的潛力極大,未來可期,我輩修持才是根本,一些俗事你不必管太多,有些事情為師會替你解決的。”

    惲塵諾諾稱是,道:“弟子多謝老師遮護。”

    隻是他心裡有些彆扭,不是因為自己功行跟不上,而是老師暗示他可以少管事,甚至不管事。

    可這怎麼能行?管事就是他的樂趣所在,每次他處理完一件事都能從中感受一股深深的成就感。

    特別是自己親手佈置的,並能良好執行下去的事機,特別讓他感到滿足。要是不讓他做,那當真是十分難受。

    竺廷執這時遞了一枚玉匕給他,道:“此物你可以收著,當能助你修行。”

    惲塵接了過來,回道:“弟子一定會努力修持,以報師恩。”他心裡則暗想著,“看來得少管些事了,唉。”

    竺廷執再是指點了他幾句後,也沒有再多留,一如其人來時,隨著一道濃盛青氣晃過,就於無聲無息間離去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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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六章 搜遺問前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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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神得了張禦之命去往間層深處追剿複神會餘孽,這一去就是二十多日。因為他沒有訓天道章,也不可能隨時動用元都玄圖聯絡,所以誰也不知此去情形如何。

    直到一日,東庭府洲南陸,守正駐地不遠處,一道宏大金光從空降下,伊神身影顯現了出來,這回隨他一同回來的,還有那一隻複神會賴以維係自身的長蟲座駕,此物停留在那裏,幾如山脈一般大小,幾乎將駐地前方開拓出來的平坦地麵俱是占據。

    這一次深入間層追剿,由於複神會餘孽也的確藏的太深,在察覺到他追剿後又往深處躲藏,祂也不得不跟了上去,險些以為自己就回不來了。好在瞻空道人這次依舊得了玄廷清穹之氣的支援,得以成功把人帶了出來。

    不過也就是差了那麼一點點,要是在深入進去些許,與現世再無半分牽扯,那可能真就沒法勾連了。

    複神會那名老者這次也是被他所生擒,麵上的麵具早是被他扔了,露出一張微顯蒼老,有著灰白頭發和灰白眼珠的土著麵孔。他道:“尊神要待我去哪裏?”

    伊神用示意了下前方,道:“看不到麼,這是天夏駐地,自然是帶你來天夏了。”

    老者語氣激動言道:“尊神乃是神上護衛,為什麼要和那些天夏人勾結在一起?”

    伊神挺起胸膛,道:“你在說什麼啊?我就是天夏人。什麼和天夏人勾結在一起,我幫自己不是理所當然的麼?什麼護衛,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老者眼神複雜得看著他,隨後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我也能做天夏人麼?”

    伊神也是一怔,打量了他幾眼,玩味道:“你的信仰不夠虔誠啊。”

    老者卻是理所當然道:“信仰太虔誠,容易失去正常的判別之力,我們既要有虔誠,但是又不能任由神明無休止的索取,尺度是要把握好的,不然什麼事都做不了,尊……閣下應該是能明白的。”

    而且他前兩日感覺溝通神諭時空落落一片,再結合眼前來伊神親自來抓拿自己,他已經有了一個猜想,但是他不敢說,也不敢問,而且這樣反是更能現出他的誠意。

    伊神笑了一聲,道:“你的事情我說了不算。”

    老者趕忙道:“我知道許多事情。包括莫契神族的許多隱秘,天夏一定是會對此感興趣的。”

    伊神奇道:“我一直很奇怪,有些東西,我以前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哪裏去知道的?”

    老者猶豫了一下,伊神一擺手,“算了,這些和我都沒關係,我自享我的樂,你們這些事情我懶的多問。”

    此時金郅行和艾伯高二人察覺到駐地之外的動靜,也是趕了出來,他便帶著那老者來與兩人說明情形,再是通過二人將事機報了上去。不久便有諭令下來,讓他們暫且在駐地候命。

    過不多時,天中一道星光玉霧落在駐地之內的高台之上,金郅行、艾伯高二人見到光中人影,都是執禮道:“屬下見過廷執。”伊神也是在旁行了一個天夏揖禮。

    張禦自光中走了出來,對兩人和伊神一點頭。在這個時候,那名複神會老者“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大聲道:“小人‘帕留’見過上尊。”

    張禦目光落下,道:“你就是那東庭南陸複神會的頭目?你是土著出身?”

    老者趕緊回道:“是,小人就是南陸複神會的會主之一,小人就是出身東庭,原本是一個部族裏的祭祀。”

    張禦道:“可具體說下。”

    他沒有去強行索取其人記憶,因為有些靈性寄托不是單純在記憶裏的,而是通過祭獻溝通某些靈性物事的。

    這些靈性可能在天地之中,也可能落在別的什麼地方,特別是靈性預言未曾衰退,此輩十分可能從那裏得到一些連自己原先也不知道的啟發。

    要是願意自己交代,那是最好。

    老者道了聲是,老老實實將自己來曆,還有得到的東西,做過的事情說了一遍。

    張禦平靜聽他敘述,當中也不曾打斷。

    按照此人的交代,其出身於前紀曆中期,也就是伊帕爾神族全盛之時,本來其是一名稍微掌握靈性力量的祭祀,接受了曆代祭祀的教誨,可是有一次族人遷徙,在半路上叩拜了一株神木後,卻是莫名其妙得到了許多啟示。並收到了一個神諭,讓他去往一個地方。

    對於神明他是非常敬畏的,不敢不從命。於是他把祭祀職事交給一名學徒,自己一個人去往那處,並在一個峽穀圍繞的平原之中找到了一個過去神明留下的遺跡。

    到了那裏他才知道,並不是隻有他一個得到了神諭,與他有一般遭遇的還有十一個人,這些人也是陸續趕到了遺跡之中。

    這些人在這裏又是得了一次神諭,就是等待時機,在合適的時候配合預言迎接神靈歸來。並且給了他們很多獎賜。一方麵是靈性力量的大幅提升,一方麵就是得到了大量的知識。

    十二人雖然都是崇神,但是隻有小部分人認為知識更為重要;而大部數人則是認為崇神在於虔誠,那些知識隻是次要的,工具罷了,隻要夠虔誠,神明就能給你更多。

    故是他們這些人直接分裂成了兩派,一派就是後來的北陸複神會,一派就是以老者為首的南陸複神會。

    隻是兩家並沒有完全分割開來,在較長一段時間裏依舊互相交流扶持,在伊帕爾神族的統治結束後,上個紀曆異神遍布東庭,北陸便一直在籌謀莫契神族的歸來,等待時機。

    而南陸這邊則不同,雖然也是準備迎神歸來,可相對消極了許多。他通過神諭,發掘了莫契神族遺留下來的各種遺跡,包括四神附著的石壁,並依靠所得到來的知識,發展出來了自己的一套東西。他們的蟲舟,就是按照莫契的一種記載,自己改造出來的。

    張禦看向那長蟲內部,那裏有著蟲卵一般的艙室,裏麵是一個個自行成長的人形物體,主要是靠長蟲來提供靈性力量,孕養培植各種人手為自己所用,這也是複神會人手的主要來源。

    雖然這些人大多數智力不高,但是執行一些簡單的任務卻是可以的,這畢竟也是一門較為高深的技藝,他懷疑道化之世改造神異生靈的方法,可能有一部分就是得自這裏。

    老者道:“其實小人也不是那麼想要莫契神族回來,但是另外兩位首領堅持,小人也隻好裝出一副虔誠的樣子,小人其實不想和天夏作對……”

    他這話倒不假,因為莫契神族回來,他們能能源源不斷從那裏獲取新的知識,還不用受到約束,這般多好,說不定最後自己也能成就神明,成不了紀曆主宰,稱雄一地也是可以的,奈何北陸得那幫人不願意聽他們的,非要和天夏對著幹。

    張禦不關心他如何想,問道:“我還有一個問題,莫契神族對於之前的紀曆主宰,可曾有過記載麼?”

    這些事機莫契神族肯定最清楚,但是他們這一次是突襲戰,大戰之中沒那個空閑。神莫雖然可以交流,但是這人擁有語誓,誰也不知道會事先布置下什麼誓言條件,所以不好多問。

    而那莫契神族具現出來的異神,更是除了情緒什麼都沒有,自也不可能提供更多。當然麵前這位也隻是一個信徒,也不見得就清楚此事,他也是試著一問,得不到答案也沒有什麼。

    老者聽他問這個問題,更能確定莫契諸神已然完了,他帶著敬畏之心的想了想,道:“上尊,莫契諸神之前的事,小人不知,不過那裏還有一些石板,也是在莫契某個遺跡中找尋到,那上麵所記載的,很可能與上尊所聞之事有關。”

    張禦一彈指,一道靈光落下,將蟲舟之內所有的東西都是映照而出,他道:“把東西指出來。”

    老者稱一聲是,他辨認了下,指著一處由十二麵石壁組成得壁畫,道:“便是此物。”

    張禦意念一轉,直接將此物攝拿到了麵前,上麵的人和物都很模糊,但是隨著他的目光注落到上麵,便有一幕幕景象和畫麵出現在了眼前。

    哪怕沒有任何解釋,他也能感覺到,這是莫契神族從第一次出現在地陸上開始,以自身為第一視角的記錄。

    地陸之上有一些強大種族是從虛空之中到來的,還有一些則是邪神神裔。但是莫契並不是如此,祂們就是本土之民,但是在某一天,莫名其妙獲得了力量,而且力量層次一開始便很高,

    他們走到地陸之上的時候,這裏還殘留著不少前紀元時期遺跡,但是創造這些文明的種族像是被清洗了一遍一樣,幹幹淨淨什麼都不曾剩下,得以很是容易的主宰了整個地陸,隨後其便進行了對諸種族的改造。

    張禦看了下來,心中轉念,任何勢力都不可能突兀出現,天夏的力量也是經曆了漫長時間才慢慢發展起來的,莫契神族的力量不可能平白無故得來,一定還有一個指引祂們的勢力或個體。他聯想到此輩自稱至高的對抗者,這個概念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還有神莫第一眼看到他,那時候的反應也是值得深思。

    老者見他不說話,這時從袍服中取出了一麵金屬盤,雙手呈遞上來,道:“上尊,這是小人用一個紀元的時間描摹下來的東庭輿圖,今日願意獻給上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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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5-31 22:11:46
第兩百三十七章異機內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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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看了眼那金屬盤,目光落去之際,周圍景物霎時一黯,隨即他的麵前蕩開了一層雲霧,內中顯現出了一幅以各種鮮豔彩料繪製的輿圖,並且非是靜滯的,而是動形之圖,山川地形俱是表現的淋漓盡致。

    一眼看去,便能知曉這裡麵主要表現的是東庭府洲還沒探索完全的東庭南陸,並且這裡麵還標註了地下暗河、礦藏、神異生靈,遠古遺蹟等多處地方,名喚帕留的老者自稱此圖用了近一個紀元時間才整理而出,看來倒不是虛言。

    有了這些東西,南陸便是等若控製在手中了。

    不過就算如此,複神會看去也沒有完全探全地陸,特別是地圖往南方去,就融入了一片虛無之中。顯然沒有到盡頭。

    實際上,東庭北陸也是如此,倒是府洲北端直通大海,但更遠處就不知道了,畢竟每一次濁潮過後,地陸都會有一次擴張,地形地貌都會發生一次改變。

    唯一例外就是包括安山山脈在內的這一大片區域,也就是東庭南北二陸西側沿海這一片,哪怕是遭受濁潮侵襲,也自始自終沒有怎麼變過,這裡到底是什麼原因,猜測很多,但直到現在還沒有一個準確的定論。

    這時他看到圖上有一些用特殊的靈性符號標記的地點,便問道:“這些是什麼地方?”

    老者看了看,回道:“回稟上尊,那是一些我輩也不曾探明白的地界,一些著盤踞難以接觸的神祇,還有一些是極度危險的神異生靈,而那用赤色標明的則是前古遺跡,特別是那一處……”

    他伸手指了指一處,那是差不多位於南陸中心偏東方向的一大片紅色,非常之醒目。

    “那裡我們至今搞不懂是什麼地方,每次派遣人手前去都是不曾回來,因為這地方從前紀歷開始就不曾變動過,就連濁潮前後也沒見變化,對於我們也沒有影響,所以我們就不曾再去那裡探查了,隻是嚴禁人手挨近。”

    張禦看了下來後,將此金屬盤收了起來,又言道:“還有一件事,你們應該留存的預言石板吧?”

    老者道:“是,是,這些東西,還有包括小人從莫契神族所獲取的所有關於莫契神族的知識,都是放在蟲舟裡了,小人願意都是送呈給天夏,上尊可派人點檢。”他頓了下,低頭道:“隻是小人有一個祈求,小人也想做一個天夏人,不知能否如願……”

    張禦淡聲道:“這要看你過去所犯之事,能否過去天夏法度查驗的了。”他揮了下手,自然有駐地修士走了上來,按住他道:“跟我等走吧。”

    老者不敢反抗,老老實實跟著這兩名修士走了下去。

    張禦看向伊神,道:“伊道友做得不錯。”

    伊神笑道:“不敢當誇獎,身為天夏人,自該為天夏盡一份心力。隻是伊某隻是想著在世間過活,不知道友可是允許。”

    張禦點了點頭,道:“若是道友願意,那自是可以,道友此番功勞,過後也自有論賜。”

    天夏並無不準上層境在人間存身的規矩,隻要事先定誓,那便無有問題。隻不過比起上層,內層實在不是上層修士願意久留的地方。所以少有人這麼選擇。

    張禦與伊神交代完後,又與金郅行和艾伯高二人說了一會兒,此分身便化星光離去,歸回到了正身之中,繼續在宮中修持定坐。

    隻是三日之後,雲海敲響磬鐘,玄廷之上再一次舉行了廷議。

    這一次依舊提及守禦之事,隻是多數廷執認可戴廷執之前的意見,那就是在內外層界都是設立一個警陣,而後加強各地守正宮駐地的力量,對於世間的力量則不作太大變動。

    崇廷執、鐘廷執卻都是堅決反對,並且也拿出了一些理由,他們還是隱隱流露出一個意思,哪怕請議廷決,他們也要設法否了此議。

    不過這一次沒有進行廷決,但是事機不能不解決,故是廷上先命守正宮暫且加強力量,待下一次定一個結果出來。

    待從光氣長河上下來後,鐘廷執對崇廷執道:“崇道兄注意到了,首執近來越發少言了。”

    崇廷執沉吟道:“看來首執是要專心功行了,未來接替首執之位的,也唯有陳廷執了。”

    鐘廷執點頭。

    若不論上宸天的孤陽子和寰陽派的關朝昇,陳廷執從天夏入世之後就一直是功行僅次於首執之人了,本身聲望也是極高,接替首執之位理所當然。

    可他有些憂慮的是,陳廷執雖然是真修出身,可現在卻是一個渾章修士。很難說他的立場會偏向哪裡。

    他嘆道:“可惜武廷執比陳廷執起差了一籌。”

    崇廷執沉聲道:“武廷執這人我了解,便有機會,也無此心思。”

    武傾墟在廷上很少開口,除了負責自己權責之中的事情,對於其他事幾乎是不過問的,也很少去結交同道,本人更也主持大局的想法。

    鐘廷執搖頭道:“這般想想,陳廷執接任也是好事,總好過晁廷執這等人當上首執吧?”

    雖然知道這等事是沒有可能的,可是光隻是想想,崇廷執神情就不禁微微一變。

    其實說到首執,他們心中還有一個人選,那便是張禦。但是張禦功勞雖然不小,道行也是足夠高,可是終究資歷淺了些,不過待得陳廷執退下去,若其本人有意,那或許還有幾分可能,現在卻是無可能了。

    崇廷執嘆道:'如今廷執之中,能支持我輩意見的人太少了,正清道友若能歸來,到還能扳回一局。”

    鐘廷執點頭,正清道人當初若不曾被驅逐,其無論功行地位,還是以往之資歷,在他們看來其實都是接替首執的最好人選,是能與陳廷執爭一爭位置的,

    他想了想,又道:“正清、岑傳兩位道友似乎都是不喜造物,他們就算來到了上層,也不見得會支持我們。”

    頓了下,又言:“不過首執若退,那麼廷上極可能再提一名玄首或鎮守為廷執,如今有資格入廷執拿權柄的,也就那麼幾人。”

    能夠成為廷執的人選,要麼是立下過足夠多的功勞,要麼是坐鎮長遠,且功行之上必要過得去,似風、高二人那隻是特殊時候的特例。

    唯一令他們感到安慰的是,繼張禦之後,玄修雖然也接連成就了幾人,但都是根基尚淺,還無人有此等資格,所以此番後繼之人,要麼就是真修,要麼就是鎮守外層的渾章修士。

    崇廷執道:“近來尤道友取得了上乘道果,若是這位願意擔取權責,去坐鎮一方,那麼成為廷執不是什麼難事,可惜這位除了陣法餘者一概不問。”他又沉聲道:“但不管如何,此事我們一定要爭一爭的,最好是能推舉一名真修同道上位!”

    鐘廷執道:“此事需要從長計議。”

    他們二人能看到此事,其餘廷執自也能看到,風道人為此還尋到張禦,商議下來可能的情形。

    張禦也是看出首執有可能在準備退位,這樣多半再會補充一位上修入廷,他不在意對方是真修亦或玄修,隻要是按照天夏規序拔擢上來的,那便無礙。

    不過此時想這些還為時過早,他隱隱有種感覺,五位執攝尋他,可能也與首執即將退去這件事有些牽扯。

    與此同時,虛空外層之中。

    朱鳳、梅商二人正坐著飛舟巡遊各處星宿,隻是因為濁潮頻頻泛動,他們近來發現,虛空之中的神異生靈變得越來越多了。

    尤其是前些時日,就遇到了一些古怪生靈。這些生靈像薄膜一樣包裹著一枚枚漂浮於虛空中天星之上,以天星為卵,孕化住自身的同類,隨後像水母般漂浮向虛空之中,這類東西雖然沒有進攻性,但數目如今卻是在逐漸增加中。

    還有一種東西更是詭譎,那是一種遊蕩在虛空之中的如鏡子一般的晶片,這東西與虛空融合成一片,除非你仔細感應,否則根本分不清楚其到底在哪裡,又是什麼形狀,隻有在靠近了之後,才能看到自裡麵反照出來的自己的身影。

    似他們這些玄尊還好說,本來就是超脫世間之人,照不出什麼來,可是之前被照過的修士弟子或者甲士軍卒,凡是見到照影的,回去之後總是做夢,夢見自己就在晶片之中,而那些影子卻是在外麵替代了自己。

    醒來之後,他們總是忍不住去想,甚至分辨不清楚現在的自己究竟還是不是自己,不論是修道人還是軍卒,精神狀態都會因此而變得越來越差。

    朱鳳和梅商曾試圖毀去這些東西,但發現這些東西是除之不盡,數目也是在逐漸增加之中,受影響的弟子修為也是越來越高,好似這東西也會相應提升層次。這樣就非常危險了。因為難說其最後會提升到一個什麼層次,又會有什麼樣的能力。

    朱鳳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提議道:“梅道友,此事還是盡快稟告廷執吧。”

    梅商想了想,也是同意了此見。於是二人將進來所見一切異狀附錄一份玉符之上,用元都玄圖送呈去了清穹上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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