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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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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5-16 16:49:48
第兩百零八章 執議上聲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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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位廷執見崇廷執先前站起,不覺看去。風道人在座上一擺袖,他差不多能猜到這位到底是為了何事,而他今天已是做好了與這位爭辯的打算了。

    首座道人頜首道:“崇廷執請言。”

    崇廷執道:“崇某上月得下方弟子傳報一事……”他看了看在座廷執,“諸位廷執當也有所見了,我天夏又合一層界,隻與別處不同,此層界道法、造物都頗高明,更有上層修道人存駐,隻是如今卻被造物迫壓,躲至天域之外。

    崇某查看了一遍,認為其中別有玄機,所以才致諸派被逼得退去了天外,此事本與我無關,然則眼下兩界相交,或可能也染我天夏,故崇某以為,此事不可不作查證!”

    張禦明白諸派變故是如何一回事,不過這裏麵涉及個人成道之法,他又是執掌守正權柄,所以不必要拿出來說。

    倒是鍾廷執、崇廷執兩位隻是憑借這些外在表現,就能推斷出這背後另有文章,眼光的確很是高明,倒也不愧是玄廷之中擅長推算之人。

    武傾墟此時沉聲道:“崇廷執待要如何查證?”

    崇廷執道:“如今此處層界之中,有不少玄修弟子存意入內,不過崇某以為,為我天夏安危計……”

    說著,他看了一眼坐在那裏的晁煥,口中謹慎言道:“就此隔斷此世,不允許任何弟子落意於此,如此便可兩相無礙,再不必為此煩憂矣。”

    韋廷執道:“崇廷執此言卻是因噎廢食了,據韋某所知,此界修道人已至上層,絕不類同以往所見之層界,我輩正可與之交流論法,隻是因為其中莫名之事就畏之怯之,全然摒棄,這又豈是我天夏行事之風?”

    竺易生考慮了一下,也道:“任何界域,皆有利弊,隻因弊而遠,因利而近,確非我修道人之作派。”

    戴恭瀚也是道:“此界道法與我天夏既有相近之處,又有不同之處,足可為我借鑒,助我尋道,此與我有大益,上來便就隔絕,委實不妥。”

    廷上接連幾位廷執開口表示,此舉的確太過,就好像身軀上有個傷口,為了掩蓋傷口幹脆把那塊肉都給挖了,以為一勞永逸,其實損失更多。

    崇廷執卻是不慌不忙,他沉聲道:“諸位廷執既然不同意此見,那也需得勒令諸弟子從中退出,先弄明白此世變化之根本,不梳理清楚此世過去脈絡,任何弟子不得注意此中。”

    他此言一說,盡管諸位廷執知道他是弄了一個話術手段,可這個意見也確實可以接受,故也沒再多言。

    風道人這時出聲問道:“那崇廷執這等查證需要多久,又要何時放開溝通往來?”

    崇廷執道:“何時查清,何時放開。”

    風道人立刻反對道:“此事不妥,那方真實之世,勢力交錯,不是能輕易立足的,許多玄修弟子在其中用了多年,方才開拓出一片天地,如今忽然令他們停下,先前心血努力盡付東流。便真要查證,也需遣人入內,又何必停下?”

    崇廷執搖頭道:“不然,在崇某看來,此事非從快從苛不可,拋開那些背後玄機不談,我天夏自有禮序規矩,而此世則不然,玄修弟子入此,或是攀附當地權勢,或是自立一方,天夏規矩於他們並無拘束,久而久之,別成一體,自行其事。

    故不但要查清此世脈絡,還要先設法拿定禮序,今後不得隨意穿渡,令他們全數退出,審其心思,乃是應當應為之舉。”

    他的話實際上是暗指一些人脫離天夏,這個考慮的情形也不能說不合理,連班嵐都能想到,在座廷執自也不可能想不到。

    風道人駁斥道:“崇廷執此言太過了,需知不過是意念穿渡,身軀皆在天夏,哪裏像崇廷執說得那般嚴重。”

    崇廷執正容道:“風廷執身為廷執,那當是極具遠見,恰恰是因為意念穿渡,所以有些人才能無所謂顧忌,才易滋生事端,絕非我危言聳聽。”說到這裏,他加重語氣道:“譬若是玄修弟子在裏麵肆意引動大混沌,這絕非是好事,或可能不可測之危。”

    他這句引得幾位廷執暗自思量,倒也有些讚同,要是引動大混沌,可不管你是身軀入內,還是意念穿渡,一樣是會引發無窮後患的。

    鍾廷執這時暗暗點頭,這些年來他們曾多次提出建言,不過多數時候都是難如人意,這回卻是難得占據了上風,隻要占據維護天夏之大義,便是再辯,他們也是占理,如此此番呈議能通過,當能稍加遏製玄修了。

    這時他看了一眼悠然坐在那裏的晁煥,心中有些警惕,平日這位早就出來挑刺了,可這回卻是一句話都未說,這倒讓他有些感到不習慣了。

    而就在場中還未得以論出一個結果的時候,光氣長河上光芒一閃,明周道人出現在了場中,對著諸人稽首一禮,道:“見過首執,見過諸位廷執。”

    “明周?”

    見其不喚自來,眾廷執先是詫異,隨即想到一個可能,都是神情鄭重了起來。

    首座道人言道:“明周,你何事到此?”

    明周道人再是一禮,道:“明周此奉五位執攝之命而來,五位執攝建言,那一層界可以不必多以約束,由得諸弟子行事即可。”

    諸廷執聽得此言有些意外,不想五位執攝會為此事出麵。

    鍾廷執更是愕然,沒想到這前麵順利,後麵居然會出現這等波折。

    首座道人看向光氣長河下方,道:“諸位廷執是何建議?”按照天夏禮序,若是諸廷執一致認為不妥,那麼他自會代表玄廷將五位執攝之言設法駁回。

    隻是下麵諸廷執卻沒有提出反對之見,雖然五位執攝這回並非是以強硬態度下令,僅隻是建言,可五位執攝不會做無意義之事,想來此舉自有其深意。而此世歸根到底也非是天夏地界,所以他們也沒必要為此多事。

    鍾廷執、崇廷執二人更是沉默不言。

    首座道人點點頭,道:“看來諸位廷執並無異見,那此議就如此定下吧。”

    泰陽學宮之中,某處學堂內,瑤璃正在翻閱著天夏古語,對照著那些繁複語句,又在紙上寫下一行行今日之文字。

    坐在旁邊的少女看著她,不覺露出羨慕的神色,天夏古語晦澀難懂,詰詘聱牙,並且這本書是這個意思,等下換了一本書,這些文字的表達又不一樣了,她看得頭都疼了。

    可誰叫她當初時主動選擇這門古語的呢?她也有一股執拗勁,強迫自己看下去,這就像是一個字一個字往自己腦袋裏塞進去,十分之難熬。

    過了半晌,她十分頹喪的“啊呀”一聲,抓住身旁瑤璃的胳膊搖晃著,抱怨道:“為什麼那難啊,瑤璃,你為什麼你能明白啊?”

    瑤璃猶豫了下,道:“沒有,我也覺得挺難啊。”

    “你剛才沒猶豫我還信你一點!”

    這時有一個女學子走過來,起手在瑤璃眼前晃了晃,朝外示意道:“瑤璃,外麵有人尋你。”

    瑤璃心中有些奇怪,這裏可少有人來找她的,除了甄綽、趙柔二人外,隻是在飛舟之上遇到的那一位土著女子還偶爾有些書信往來。

    除了這些人,其他人也就是見麵認識罷了。

    她自裏走了出來,見到兩個年輕男子站在那裏,自己卻是從未見過,她主動行有一禮,道:“兩位先生麵生,不知道尋瑤璃有什麼事?”

    李青禾笑了笑,拿出一封書信,道:“這一封書信是趙道修寄來的,托我轉交於你。”

    瑤璃伸手接過,欠身致謝道:“多謝兩位了先生了,不知兩位先生可有什麼事麼?”她知道這兩位若隻是來送書信,沒必要親自跑一趟。”

    李青禾道:“我們換個地方一說吧。”

    瑤璃道:“好,兩位先生稍等。”她先是回去和那名少女說了一聲,後者也是一同跟了出來,略微警惕地看了兩人一眼,看去似是擔心瑤璃,要陪她一起去,不過被她拒絕了。

    瑤璃則與李青禾二人走出學堂,沿著一條小溪,來到了一個較為偏僻,但視野較為開闊小亭之中。

    進入亭中後,李青禾坐下來,青曙則是抱劍倚在欄杆之上,待瑤璃也是在對麵坐定,他道:“我們都是張師教的隨人,這回奉先生之命,將這一本書交給你。”說著,他將一本拿出,放在亭中石案上。”

    “張師教?”

    瑤璃立時知道他說得是誰人了,畢竟是來教授天夏古語的先生,而且望之如神仙中人,故她印象很深。

    她伸出手,將書拿來,發現這是一本古語通解,眼前一亮,要是照此對譯,對於她來說可謂是事半功倍。

    李青禾道:“這書便贈你了,你看明白了也可以傳授給其他人。”

    瑤璃好奇問道:“為什麼是我?”天夏古語這一門學問,她在學宮中雖然是學的比較好的幾名學生之一,可學宮內也一些同學天資比她還好,學起來比她還快,她並不是最好的那個。

    李青禾看著她,溫和一笑,道:“先生認為你能在此道之上走得更遠。”

    瑤璃心思靈敏,立時明白過來,這是打算收她作正式的學生。

    先生和學生之間,雖然很多學生都尊稱一聲老師,可那並不是學問上的繼承人,隻是普通學生老師之間的關係,唯有傳承學問和道統的,才算是真正的學生。

    她想了想,將書貼身一抱,站了起來,對著兩人對著一個躬身,認真道:“請兩位先生代瑤璃謝過老師厚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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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九章 寄符連異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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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青禾見瑤璃應下,便笑道:“我們會帶到的。”

    他又道:“對了,安州造物工坊的安知之安小郎,也是先生的學生,你若是有什麼麻煩或者困難,可以去找這位幫忙。”

    瑤璃道:“能問兩位師兄的名諱麼?”

    李青禾將自己和青曙的名姓說了,瑤璃再是萬福一禮,道:“多謝兩位師兄了。”

    李青禾語聲溫和道:“你安心學業,我等便不打擾你了。”他抬手一禮,也沒再多說什麼,與青曙一同離開了這裏。到了無人之地,便啟用法符,將此事稟告了上去。

    不過既然來了泰陽學宮中,他們二人也未急著離開此地,而是去了張禦原先在泰陽學宮的舊居裏,把此地重新收拾打掃了一下,準備住上個一段時日,拜訪一些舊友再是回去。

    瑤璃離開涼亭後,也是往學堂回返,腳步輕快了一些,到了東庭府洲之後,她再也沒有做那些稀奇古怪的夢,也沒有做那些奇奇怪怪連自己也不明白的舉動了,心情也是好上了許多。

    這時有個學子迎麵走來,在與她擦身而過的時候,忽然將一個紙條塞到了她手裏,而後匆匆忙忙就走了。

    瑤璃有些奇怪,她看了眼那紙條,上麵隻寫了幾段字:“休沐日,茗雅居,丁少郎”,看去是要她去見什麼人。

    她想了想,將字條收起,準備回去問一問好友,知不知道這丁少郎是什麼人。

    張禦此刻已是結束了廷議,回返到了道宮內,正好收到了李青禾傳來的回報,他不覺點頭,此前他派遣化身去往東庭傳授天夏古語,與瑤璃已然是有了師生之誼,不過為了穩妥起見,他正式將之收為學生。

    如此雙方之間的牽連將會加深,那混入天地的靈性預言想要推動,那勢必要連帶他這份承負,那幾乎就沒有任何可能了。

    他在玉台上坐定下來,回想起方才廷議之事,這一次五位執攝直接插手,阻止了天夏對那方道化之世的直接插手,情況很是特殊。

    他想起此前五位執攝令他有暇前往一見,感覺之中,似兩者之間有所牽連。他思考了一會兒後,覺得沒必要現在去找尋答案,於是收攝心思,調息了一會兒,就入了定靜之中。

    安知之回到工坊之內,按照李青禾的說法,用意念試著接觸了下玉簡,他神情不由一震,霎時間,便有種種造物技藝和各種造物樣式從腦海之中一個個晃過,就像是他自己親眼過見過一般。

    張禦給他的東西,是昊族的一些尋常造物和底層的造物技藝。至於造物煉士這等可推至上層的造物,他若想要,熹皇當然也不吝給予。但因上等層次的造物牽涉到的東西太多,影響也較大,所以他是不會隨意給出去的。

    他曾經與人說過,天機院有許多想法是不錯,但天夏還沒有做好接受的這些東西的準備,或許以後可以,但現一旦出現,卻是弊端大於益處。

    安知之這一番看了下來,不由大受啟發。

    技藝上的問題且不說,天夏界域和那方道化之世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很多東西並不是能拿來就用的,需要重作改良。

    這些東西主要是開闊了他的眼界和思路,令他有一種還能這樣的感覺,畢竟昊族的技藝是相對成熟的一套體係了,雖然民生上麵有所欠缺,但在戰爭造物方麵表現出來的水平,卻是遠超如今各處天機院了。

    他抓了抓頭發,一時有些苦惱,張禦關照了,不能拿給人看,所以他也不能拿武大匠看,隻能自己一個人吃透之後再去打造了。

    下來他用了一個多月時間,將這些造物大致梳理了一遍,便準備開始打造一些自己認為可以還原的造物。

    於是他將眾師匠找了過來,重新安排了任務,一部分人繼續原來的造物計劃,另一部人則是抽調出來和他打造新的造物。

    本來人手就緊張,現在被他這麼一調整,哪一方麵都不輕鬆。

    那些師匠聽了他的要求,個個無奈。這位小郎做起來事來可是沒日沒夜,他們要不是有上麵發下的丹丸支撐,可是挺不住,有人很想抗議幾句,可是安小郎在給天夏金元時也很大方,這是別處地方都比不過的,所以他們在心裏抱怨兩句後,就去賣力的做事了。

    時日一晃,兩月過去。

    清玄道宮之內,張禦坐在玉台之上,妙丹君趴伏在他手邊,他一手揉著這隻小豹貓的腦袋,另一手持著一卷道冊,正在觀摩關於求法道法之後如何增進道行修為的記載。

    求道之路沒有止境,在玄尊之境他已是走到了近乎頂點的位置上,再下去一步,那就是五位執攝那般境界了。

    記載上麵沒有說如何去到那個境界中,唯一留下來的記載,就是強調鞏固根本道法,再往後幾乎就沒有描述了。

    不過在天夏,到了他這個地位,你隻要能夠修煉,那麼任何法門都是對他開放的。他打算現在先處理莫契神族之事,待得解決之後,總是要去五位執攝那裏拜訪的,到時候可再順便一問上境玄妙。

    正翻看之際,他心有所感,看向殿宇下方,見有一道光芒顯現,明周道人顯身出來,對他一個稽首,取出一封符書,道:“張廷執,上回所要探問的事機,鍾廷執已然推算出結果,特命明周送來此間。”

    張禦伸手一拿,那枚符書便飄至手中。

    當初他請鍾廷執等人推算,想要知道那些信徒所祭拜的莫契神明之中到底有沒有伊帕爾神王這一位,假若沒有,說明並未加入其中,那麼就是可以加以設法溝通的,更進一步,就能通過其人了解到莫契神族的內情。

    但若加入了此族,那就另尋門徑了。

    他打開符書一看,得來的結果倒是順合人意,這位伊帕爾的初代神王並沒有在莫契信徒的祭拜之列中,若是如此,那下來便可以試著找尋這一位了。

    他對下方一點頭,道:“勞煩明周道友了。”

    明周道人揖禮退去。

    張禦在殿中坐了一會兒,便出了清玄道宮,到華靈道宮來見林廷執。林廷執似知他將至,親自在門口相迎,他道:“張廷執,鍾廷執也是將推算結果送至我這處了。”

    張禦點首道:“既然伊帕爾那位初代神王不曾變成莫契神族,那麼我們當可以設法與之勾連,試著從他那裏查探我們所需要知道的消息。”

    林廷執道:“正該如此。”

    兩人主意定下,於心下一喚,頂上便有一道金光落下,這一次光芒持續了許久之後,才是收斂而去。

    而下一刻,兩人直接落到了位於間層的伊帕爾王舟之內。

    林廷執有些訝異看了張禦一眼,方才感覺之中,元都玄圖卻些險些帶不動他們二人,故是用了較長時間才是將他們送至此間。問題無疑是出在張禦身上。他若有所思,看來張禦道法求全之後,道行修為都是提升很大。

    張禦打量了下四周,上回來這裏時,此間已經被整理一新,現在又是平添了很多布置,可見在舟壁上之上嵌有一個個陣盤,數目成千上萬,看來林廷執在這三月內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做,準備做得也是極為充分。

    林廷執此刻一引法力,周圍的陣盤一同被引動起來,位於前方那個拱形環圈也是由此亮了起來,少頃,自裏彌散出來的陣陣光霧。

    他又取出一張法符,遞去道:“張廷執,這是林某抽空祭煉的法符,若是那伊帕爾神王果真在那裏,又願意與我交通的,憑此符當能與之連上。”

    張禦接過法符,意念附著其上,隻是一鬆手,在瞬息之間,這一道法符就化一道金光從那拱門飄飛了過去。

    此從得有啟印之後,他感覺自身對於界外感應變得十分之敏銳,當日青朔、白朢借著啟印能夠感受到天夏,而他無疑更是勝過許多,此刻能隱隱約約感覺到對麵無限深遠之處,也就是傳符所去方向,似有什麼東西存在於那裏。

    就在那間層極深之處,卻是在虛空之中有著一片浮陸,上方懸著一個巨大的似繭似苞實的物事,其呈現長圓形,左右兩邊是兩排密集的氣孔,而下方有著一根根較為細長的根須,穿入到浮陸地之中,邊緣處還有繭絲一般的連接物,將自身緊緊攀附在了這片浮陸上。

    此刻一道金光到來,卻是直接奔著此物而去,在挨近之時撞在了那一層繭絲之上,瞬間化融了進去。

    這物事一開始沒有什麼反應,但是過了一會兒,卻是整個亮了起來,苞實的內部漸漸出現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伊帕爾王舟之內,張禦在發出傳符後,就與林廷執在此等待著,過去沒有多久,便見那一道拱門一亮,絲絲縷縷如雷電般閃爍的氣光在外綻開,當中則一道光影照入大殿之內。

    少時,光影凝實,變化成了一個巨大的苞實,在一陣蠕動之後,上麵出現一個突出的眼球,骨碌碌轉動一圈後,盯向他們二人,以靈性傳聲道:“你們是什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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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章 約言軀承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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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巨大眼球在問出一句話後,沒有等張禦和林廷執二人有所回答,就先自帶著幾分肯定的語氣道:“你們是大崩滅後新的主宰?”

    張禦看著這道照影,回應道:“尊駕可以這麼認為,也是我們在找尋你,伊帕爾的初代神王,‘伊’。”

    巨大眼球轉動了一下,出現了一絲人性化的狡詐,道:“讓我想想,你們找到我,那是對我所求?我很想聽聽你們需要什麼。”

    張禦發現,這位倒是意外的能交流。隻要不是拒絕溝通,事情倒是好辦許多。他也並不諱言自己的目的,道:“莫契神族。”

    這幾個字是用靈性之言傳遞的,可以準確無比的表達自己所表達的意思,包括更深層複雜的內涵,而這本身,也是力量層次的體現。

    那巨大眼珠轉動了下,沒有立刻回答,但是多了一點審視和忌憚,因為張禦所傳遞的內容非常之豐富,他可以感覺到,張禦甚至了解他曾經和莫契神族過往的關係,並似還知曉他追逐莫契神族深入間層的目的為何。

    當然,張禦隻是傳遞了一個隱晦的意思,部分東西隻是出於自己的補充想象。

    過了一會兒,他才道:“我想知道,我的族人現在哪裏?”

    張禦知道的,這位可從來不曾關心自己的族人。更別說這些族人曾經試圖將其永困在間層深處,他也毫不猶豫的將族人做成獻祭品,好讓自己去到了間層深處,雙方隻是利用被利用的關係。

    對方問這句話,這是在談條件了。

    他不怕對方談條件,對方不回應那才不好辦。

    他道:“尊駕所理解的大崩滅是什麼?”

    那個眼珠道:“每一場大崩滅之後,都會有一個新的主宰出現,你們能找到我,那也就找到了我留下的血脈。你們是奴役了他們,還是殺死了他們?”

    林廷執道:“我們並沒有奴役你的族人,我們天夏也不存在任何奴仆。”

    那個眼珠道:“那也就是清除了他們,我為此感到非常憤怒。”

    他說到“憤怒”的時候沒有什麼情緒,但是潛台詞都聽得出來,我的族人被如此對待,那麼我要求條件高一點,不過分吧?

    林廷執考慮了下,道:“我們找到尊駕,是想知悉有關莫契神族的事,越是詳細越好。”

    那眼珠看了他一眼,他沒想到居然如此輕易暴露出自己的目的,可他非但沒有因此看輕林廷執和張禦,反而更為慎重了一些。

    因為兩人能如此做,要麼是對這個事情不是太過重視,所以較為隨意,要麼就是對自身極為自信,所以不怕顯露自身的目的。

    他謹慎言道:“那麼你們能給我什麼呢?”

    張禦淡聲道:“假如尊駕遵守天夏的禮序,我們將莫契神族的事情解決後,尊駕可以在天夏治下生存。”

    那眼珠沒有第一時間反駁,談條件自然不會一下讓雙方都滿意,而且對方是這個大崩滅之後如今的天地統治者,有資格這樣說話,比這更為傲慢的對象他都見過,更何況,能這般說話,本身就是實力的體現。

    內心是如此,可他表現卻道:“這與我的期待相差太遠了,差到我寧願繼續等待下去,地陸上的統治者遠不止是你們,我很有耐心,我總等到一個願意給我提供合適條件的人,對我來說不過多沉睡一會兒,可對你們來說損失的會更多。”

    張禦淡淡言道:“尊駕所言,和我們所知有些不同,尊駕若是了解莫契神族,當是知曉莫契神族正在謀求回歸,若是等到祂們回來了,我們也就不需要了尊駕所知了,換言之,尊駕的價值,也就是在莫契歸來之前,尊駕的價值也會隨著這時日縮減而降低。”

    那眼珠道:“可是我能讓他們損失降低,不是麼?相信你們也是如此想的,不然也沒必要來尋我。”

    林廷執這時道:“尊駕可否說一說,你想要什麼?”

    那眼珠停頓了一會兒,他沒有立刻提出自己的條件,而是稍顯認真道:“你們知道我,而我不知道你們,所以我需要了解你們,才能做出正確判斷。相信你們不會拒絕一個有誠心且願意合作的對象吧?”

    張禦倒是不認為這是什麼大事,他並不對方怕了解天夏,比如當年之敵莫契,若想要知曉有關於天夏的消息,那些表麵上的情況大可以從信徒那裏獲取。

    而上層的隱秘,唯有進入了清穹上層才能知曉,他當初哪怕是擔任“玄正”、“巡護”的時候都並不是如何清楚,遑論外人了。

    但是這件事並不是他一個人可以決定的。故是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與林廷執商量了一下,同時以訓天道章聯絡晁煥,並由其溝通其他廷執。

    在諸廷執收到消息後,短短片刻之間,就達成了一個意見,認為可以這位進入天夏疆域中。

    這其實並不是平白付出,這位神王能夠了解天夏,他們也能從這位身上了解其人。

    哪怕最後到來的隻是照影,自身存於世間的痕跡也是抹消不掉的,境界足夠高深之人,能從這裏麵能看出很多東西。所以明著對這位神王有利,可是最後誰能得到更多,那還真說不準。

    而在王舟之中,僅隻是數個呼吸之後,張禦便抬首道:“我們可以答應尊駕的要求,尊駕準備用何等進入世間?”

    那眼球道:“我不會讓你們太過煩惱,我會降下靈性,用你們的形象行走世間,當然若是你們願意的話,也可以我提供一個可供我承載的軀體。畢竟今後我也有可能來到了你們中間,在了解你們之後,也更方便融入你們,不是麼?”

    張禦點首道:“我們會給你找尋一個合適的載體。”

    直接天夏人自然是不行的,哪怕是故去的天夏人也不行。但是邊境周圍彼此仇殺還有在異神驅動之下攻擊天夏而因此喪命的土著卻是多得是。

    他以訓天道章聯絡各地的守正宮駐地,很快就準備穩妥,並對林廷執一點頭,後者則取出一張法符,道:“尊駕請吧。”

    那眼珠往下瞧有一眼,一點靈性力量投入到了那法符之中,而那照影也是緩緩散去。

    林廷執本待與張禦一同去放置法符,想到兩人一同行動元都玄圖可能載承吃力,於是想了想,道:“張廷執,此事不必我們二人同去,由林某安排就是了。”

    張禦點了點頭,道:“那便勞煩林廷執了。”

    林廷執打一個稽首,隨後一道金光從天頂之上落下,罩住他的身軀,片刻之後收斂而去,已然是離開了此地。

    張禦等了一會兒,這才於心下一喚,亦有一道光芒降下,而這一次,在持續了十來呼吸之後,方才光華收去不見。

    昌合府洲地陸上空,隨著一道金光落從虛空之中落至地表,林廷執已是自裏現身出來。因為那具安排好的承載之軀就在此間,故是他直接轉挪到了這裏。

    他很謹慎,先是查看了一下那具軀體,確認的確不是天夏人,而是一個十分異類的土著屍身。

    其落在湖底之下,有些腐爛的身軀正被湖底魚蝦啃噬著,這是一種名為“顛人”的土著,其擁有高大而健壯的體魄,性情暴躁且凶惡,隻是與之相對的是智力十分低下。

    昌合都護府有千湖之洲的美呼,到處都是湖泊,為了攔截這些莽撞到想把視線內所有一切活物都吃掉的土著。簡單用了一個將湖泊掩飾成地陸的幻術。

    這些顛人每次都是一個個嗷嗷叫著往前衝跑,然後一個個沉陷下去,並以為自己找到了食物,在那裏大口大口喝水。

    接下來隻需要乘船撒網,就可以把他們一個個打撈上來,靠著過人的體質,大多數能活下來,但偶爾有幾個會被自然淘汰,如今所選取的,就是其中一具。

    林廷執將法符一拋,此符化光射入水下,落在了那顛人身上,隨著靈性進入這具軀體內,這位伊帕爾也是由此複生回來。

    雖然這是一個愚笨的土著,可他隻需一個載體,這個載體最初是如何模樣的,他並不在意,因為這是能隨時改換的。

    他從水底之下漂浮上來,並走到了岸上,看向遠處的昌合府洲。他以靈性力量觀察了一下,就了解到了天夏人的主流模樣。

    在神異力量驅動之下,他的麵目和身軀也是隨之發生了變化,隻是幾個呼吸之後,他便化成了一個年紀大約在三十出頭,身高適度,麵目普通的男子,這有利於他融入天夏的群體之中而不至於引人注目。

    在又塑造出了一身合身衣物後,他就朝著昌合府洲的人煙稠密之地走去。

    昌合玄府之中,岑傳負袖站在雁台之上,他皺眉看著這一位伊帕爾神王進入府洲的疆域之內。盡管他提前得到了通傳,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和具體緣由,可他心中依舊還是有些不悅。

    為什麼承載這個異神的軀體不在別處,而偏偏是選在他的地界之上?這是不是有人在針對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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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一章 神光有時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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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神在得了合適的載體之後,在昌合府洲之中一待就是兩個多月。

    盡管期間並沒有離開過天夏的這個偏遠之地,可窺一斑而見全豹,僅是從這一個偏僻角落裏,他就大致已經對天夏有了一番了解了。

    天夏子民的身軀在他看來起來比起那些低等的生靈強上很多,但遠不及伊帕爾神族,還有他們手下的那些附從神族。

    起先他也沒有如何在意,因為以他固有的眼光來看,任何一個強盛種族,決定其上限的,總是上層最強大的那一部分。

    然而後來在了解到,那些上層力量,包括他所見到的那兩位,居然就是從這些尋常天夏人中來的,一開始他是非常驚異的。

    不過他隨後感到了一陣前所未有忌憚和驚懼。

    天夏具體的人口他不知道,可哪怕是昌合府洲這個邊州,以他的觀察,也是以百萬來計數。

    當初的伊帕爾神族為什麼能夠興盛?

    要知那時候遠古異神有許多支,伊帕爾神族隻是其中的一支。隻是後來找到了神木,使得伊帕爾神族的繁衍大大加快。

    正是由於這個改變,使得伊帕爾神族的數量大大超出了其他神族,這才得以在莫契神族衰亡之後迅速脫穎而出,進而成為了世間的主宰。

    可即便時這樣,真正的上層數目也是稀少的很,隻能以百數來論,哪裏像天夏這般誇張。因為按照天夏的理論,每一個天夏人都有成道的潛力,這裏就很可怕了。這也讓他心中產生了一定的敬畏。

    而拋開這些,天夏繁盛的文化也很吸引他,他學了天夏的文字,讀了許多著作和書籍,更用這副身軀品嚐了很多見所未見的美食,還去欣賞了一幕幕身臨其境的盛劇。

    值得一說的是,嚐試這些東西都需要天夏金元,不過他並沒有利用自己的力量直接去奪取或者變化金元,而是親自去做工賺取報酬,而後用這些來交換所需。

    在他看來,這同樣也是了解天夏的一部分,不過也是因為如此,落在監察他的那些修道人的眼中,覺得這神王很是與眾不同,與那些以往見過的神族很不一樣。

    這一天,他正在一座茶樓之中悠閑的品茶,看著外麵的湖泊上方,時不時有一駕飛舟飛過。

    張禦走了過來,在茶案另一邊落坐下來。

    伊神轉過頭,道:“你們的世界很美好,尤其世界的底層,我從未想象過一個值得留戀和有趣的底層。”

    伊帕爾的底層他從來沒有怎麼關心過,因為那裏從來都是死氣沉沉,那些生命如蟲蟻一般卑微,不過對於一個精致的,充滿生機,不斷向上發展的凡人世界,他卻不吝發出讚歎。

    “對了,”他又轉過頭來,笑了一笑,道:“我最近學了很多東西,再有你們的一個月份,就能夠拿到一份駕馭飛舟的許執了,如此我就可以親手駕馭飛舟了,這等造物當真是美妙。”

    鬥戰飛舟這不是人人可以駕馭的,來曆不明的人是不行的,但是私人載運的飛舟就不在此列了,他卻是親自去學了下,很容易就通過了。

    張禦道:“尊駕對造物感興趣?”

    伊神言道:“當然,我實在沒想到,還有造物這樣的東西,這實在是個偉大的創舉。”

    他一指外麵,“看這個湖水,如果這是伊帕爾,那麼上層就是湖水上飛鳥,我們可以任意去到我們想去的地方,或許會偶爾顧看下廣闊水麵上自身的倒映,也或許會捕食水下的遊魚,但絕不會去理睬湖水底下的那些沉渣,可是造物卻是使得沉渣也有了價值。”

    張禦平靜道:“在我們天夏,修道人並非是那些水鳥,而隻是湖水上的舟船,我們正是靠著水流來承托並推動自己的。”

    伊神點點頭,道:“很有趣的比喻,但似乎也很貼切,看來我對你們的了解還有些少。”

    張禦淡聲道:“尊駕有機會慢慢了解,現在待了兩個多月了,我想尊駕已經想到了想要的一切,要盡快做出決斷了。”

    伊神知道他的意思,拖得越久,他的價值就越低,莫契神族真的回到世間,那他提供的東西也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現在是該他做出選擇,究竟是站在天夏這一邊,還是站在莫契神族這一邊。

    其實這個不用多考慮,如果能夠在莫契神族那裏得到自己想要的,那麼他就不至於還不是莫契神族的一員了,也不至來和天夏接觸了。

    他道:“我已經了解到了天夏,我也願意和你們合作。”

    若是能消滅莫契神族,他說不定還能達成自己的願望。而天夏的力量來源也與他完全不同,他也不必擔心天夏卻私吞了什麼。

    至於以後,也未必需要衝突。待在天夏這麼多時日,他知道天夏是一個十分重視禮序的地方,隻要正式定約,那就不會違諾。

    張禦點了點頭,道:“我們需要詳細了解莫契神族。”

    伊神道:“你們知曉至高麼?”

    張禦道:“聽說過。”不論現在的異神,還是伊帕爾這些遠古神明,好像和至高都有一些牽連,他推斷這些異神應該是出於自同一個體係,有著同一個源頭。他道:“我看過你們伊帕爾的記載,你有一個稱謂是‘至高之子’。”

    伊神道:“這並不確切,隻是我那些後輩族人給我找一個合適的出身而已,以此來證明自身的神性,但至高確實是我們的源頭沒錯了,而莫契神族卻不是,莫契的上層暗地裏稱自己是至高的對立者。”

    張禦道:“僅是自稱?”

    伊神道:“並非是,而是他們祖源確實與至高存在著某種對立,但莫契神族從來不是一個單純的種族,有的與至高沒有關係,而有的則同樣是源自於至高,莫契神族,隻是一個身份上的認同罷了。”

    張禦微微點首,這與他以前所了解的情形基本一致。

    比如麵前這位,雖然自稱源自於“至高”,但卻是曾經做過莫契神族的侍衛的,其前綴還有“忠誠”二字,也是這樣,才順利接收了莫契的遺產,才有了後來伊帕爾的崛起。

    他這時又問了一句問題:“至高究竟是什麼?”

    伊神似乎變得嚴肅了些,他道:“至高是神明的神性的終極,每一個神明的必然歸處,至高統禦著萬有,唔……但與你們道有些類似,但祂真正存在著。”

    張禦思考了一下,他能理解這位的意思,至高在此輩的眼中類似於道,等又不等於道,大道不仁,高渺無名,而至高則在這位的解釋中卻是一種擁有終極神性的存在,他道:“莫契神族為至高對立,此又和解?”

    伊神道:“那是因為莫契神族認為可以竊取至高的權柄,他們找到了諸多種族,並從他們神血反推,打造了許多‘至高石板’,對一些種族進行了改造,而我,是第一個被改造的神明,是竊取至高權柄的產物,說我是‘至高之子’,那也不算錯。”

    他倒是毫不介意的自曝其短,並以玩笑的口吻道:“隻不過是一個意外產生‘私生子’罷了。”

    張禦眸光微閃了下,關於至高石板,他聽說是一個種族與至高簽立了契約,並從中獲得力量,若是這麼看來,他所見到的那些至高石板,難道是莫契神族打造的?還是隻有一部分?

    這裏他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他的那位養父一直看重至高石板,他和莫契神族又有什麼關係?

    這個念頭一轉之後,他就將之壓下,現在這不是主要的問題,他道:“莫契神族顯然是沒有成功的,不然也不會無法逃脫大崩滅了。”

    伊神道:“對,但他們還是取得了一些成果的,隻是當時他們沒有時間繼續下去了,因為大崩滅就要來了,於是他們決定躲避到間層深處,並且布置了很多後手布置,準備等到合適的時候再是回來,完成那最後一步。”

    說到這裏,他笑了笑,“而作為他們‘忠誠’的侍衛,我既然知道這些,那我當然是要跟隨他們的。”

    張禦道:“你追上祂們了麼?”

    伊神目光變得深遠起來,道:“我追上了,但是祂們拒絕了我,因為我僅僅隻是祂們的‘造物’,而非是祂們之中的一員。我做過祂們的工具,所以永遠隻能是工具,工具是不可能和主人並列,也不被允許貪求主人的東西。”

    他微彎嘴角,“但我並不抱怨他們,作為一個忠誠的侍衛,我一直在門外守好著通向他們的門戶,等待著機會。”

    張禦看了看他,這位可是真夠忠誠的。他這時問道:“莫契神族如今有多少位,具體又有哪些能力?”

    伊神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著他,道:“那裏涉及到很多隱秘,這裏不便說,而且我也需要一個保證。”

    張禦知道,這是其人要求天夏與他進行一個定約,以契誓來約束彼此。他頷首道:“可以,若是尊駕願意,我們隨時可以和你定立契誓。”

    伊神笑了一笑,道:“那就請盡快吧,忠誠的侍衛已經迫不及待要回到主人的身邊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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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二章 契成議破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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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渾道章正文卷第兩百一十二章契成議破虛伊神同意立契,張禦便帶著其人離開了昌合府洲,遁光往天雲深處而去。

    玄府雁台之上,岑傳見他們離開了,這才放鬆下來。這兩個月來他緊緊盯著這個異神,半刻也沒有放鬆。

    他也是實在擔心,那個所謂的莫契神族會否就直接落在昌合府洲。

    雖然他自身無懼,可想想也知道,能成為某一紀元主宰的異神,怎麼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到時候縱然能擋住,那他苦心經營的昌合洲府可就保不住了,好在其人總算已是離去。

    張禦與伊神離開昌合府洲後,直趨向上,直來雲深之處,隨後清光一搖,雲霧分開,這裏泊有一駕圓形金舟。此刻金舟之中射出一道金虹,到了兩人腳底之下,兩人踩踏上去,金光一斂,便即入得舟中。

    而在舟內,林廷執、韋廷執、還有鍾廷執三人的化影已然立於此間。三人身後有一個圓玉台,浮動瑞雲彩光,氣霧翻湧之間,承托著一份長卷金契。

    伊神這時伸出一拳,對準中額,執了一個禮,林廷執三人也是回有一禮。

    張禦道:“此是莫契之禮?”

    他看過伊帕爾神族幾乎所有的知識,可這裏並不包括這等禮節,伊帕爾自從成為了主宰之後,從來也沒有向其他種族示敬禮,聯想到這位身份,那麼極可能是莫契來的了。

    他之所以關切這個,那是因為神族的禮節不會隻是簡單的動作,還包括對世界的認知,對自身的定位,以及對自身力量的表述。

    伊神道:“是莫契神族之間的禮節。我那時候隻是一個侍衛,見到神族是要下跪的,還沒個資格行此禮,哪怕他們當中有些人的力量還遠不及我。不過等解決了祂們後,那就是我的了。”

    林廷執側開一步,指著那金契道:“此是我天夏結契之卷,尊駕不妨一觀,若覺不滿意,可以另行提出,我等若覺可用,那便再行刪改。”

    伊神於是走上前,見金契之上空空如也,可是他目光才是落去,就有一道靈光照入心中,許多契文條目從心神之中一閃而過。

    因為是取得靈性傳意,不是文字所錄,所以上麵意思表達的十分詳細精準,不會有任何曲解或歧義出現。

    其中大多數沒有什麼可看的,就是一同對付莫契神族的約定,大體都是公正的。

    他本來就是要對付莫契神族的,所以一遍掃下來,見沒什麼問題就略過了。著重看的是後續所能得到的好處。

    天夏主要的意思是,解決了莫契神族之後,戰利品自然有他一份。事後他是留是走,也悉憑自願,但若是在天夏存身,被允許繁衍自己的種族,也可以保留自己的文字知識,但必須遵守天夏禮序。

    對於這個他並不反對,伊帕爾的東西都是二代神王伊切所立,和他沒有什麼關係。而在他看來,做個天夏人也沒什麼不好的,至於種族繁衍,他更沒興趣。

    當初他作為侍衛的時候需要族人幫襯,所以才有了後來那些同族,可那些同族對他可不怎麼友好。

    他看罷下來,道:“條件大致合適,但我有一個要求。”

    林廷執道:“尊駕請言,這本非定文,若是有理,我等是可以添加上去的。”

    伊神敞開說道:“莫契神族手中極可能握有通向上層力量的方法,要是戰敗莫契之後,這些方法沒有找到,那便罷休,要是找到了,我要知曉這些方法,這也是我該有的報酬。”

    林廷執略作考慮,又與張禦等人商量了一下,覺得這個可以答應他。

    雖然對方得到了這方法後,日後一旦去到更上層,玄廷的確很難再加以控製,可先不說那方法能不能成功,就算其人真的到那一步,也自然有五位執攝來應付,無需他們來操心。

    不過這裏他們也提出了一個要求,若是其人追逐力量的時候對天地造成一定影響,甚或是牽動濁潮,那麼就是不被允許的。

    伊神想了想,經過這段時間他對天夏的了解,覺得這可能是天夏最大的讓步了,應該不可能再爭取更多了,於是同意下來。

    林廷執見他沒有什麼意見了,也就是朝著圓玉台上一點,那金契上麵光芒閃爍了一陣,將其中幾個條目改了。

    伊神再觀,見無有不妥,這回就直接把手按到了那份契書之上,霎時一陣金光晃過,他就覺自己靈性之上似乎多了些什麼,並且這份約束直接牽連到本體之上的,若是違背,就有天地之力和自身之力來殺。

    在場幾位廷執見此,都是心中點頭,本來他們早是做好打算了,這位就算真的不肯說其實也沒有關係,他們會顯露一些力量,相信這位伊帕爾的初代神王,是能夠認清楚自身和天夏之間的力量差距的。

    但或許是這位久居人下,沒有那些異神慣常的傲慢,事機倒是意外順利。

    而在立契之後,雙方都是處在同一陣營之中了。伊神也沒有再遮遮掩掩,很是痛快就開始交代莫契神族的諸多內部情況。

    他道:“莫契神族一共有七個最為強大的神祇,其中地位最高三人分為神祭、神主、神司,另外四人則稱為四麵柱神。”

    張禦道:“我知悉莫契神族曾有四神之像在世間,也曾與之打過交道,是否這四麵柱神有關。”

    伊神問了下具體,便很確定的言道:“那就是以四麵柱神的部分力量塑造出來的。”

    張禦點了點頭,心中稍微有數了。

    下來伊神又說了莫契神族內部具體事宜,整個神族並不是純以力量來排序的,也不是依靠血緣締結,而是共同的認知。所以還會時不時從外吸收更多的強力種族加入到自身族群中來。

    要論地位的話,神祭地位最高,負責竊取至高力量對抗用以至高,也是族群擴大和力量的來源。神主是軍事統帥,位置上稍低一等,專以負責戰鬥,手下主要就是四麵柱神。

    四柱神的力量並不是一成不變的,神祭每竊取到可用的力量,會先讓他們四人先行擁有,並擴散至其餘種群,最後會彙聚到神主之上。

    神司地位次一等,負責內部管理約束族群,而伊神就是負責護衛神司的,所以他對莫契中下層內部事非常了解,但是上層的真正力量卻不怎麼透明。

    張禦思索了下,道:“莫契自撤去間層深處後,如今還剩下多少力量?”

    伊神十分肯定道:“便隻有我說得這些個上層而已,其餘種族都是被他們甩開了。因為在莫契諸神眼裏,除了祂們自己,其他都隻是工具而已,”他略帶嘲弄道:“不過這些工具後來沒有一個尊奉祂們的。”

    大多數遠古神明其實都是莫契神族造就的,而正是這些人,在莫契神族的上層離開之後,十分積極破壞和接收莫契的遺產,最後卻是伊帕爾神族得以勝出。

    他這時一點自己額頭,目中有一道光芒照出,在場中淡散開來,裏麵出現的都是他所接觸到的莫契神族的身影,一共是七個身影,但大多看去較為模糊,因為力量即形體,他並不完全了解這些神族的根本力量,也就沒有辦法完整照顯出來。

    張禦與林廷執等幾位打量這些異神的身影,盡管不完整,但是能從些許那痕跡上看到背後大致的力量層次。

    伊神道:“莫契神族過去所具備的力量,那是遠遠不如天夏的。隻是我此前說過,莫契神族一直在竊奪至高權柄,在大崩滅到來之前,他們已經有了一點眉目。他們可能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偏偏就差了這麼一點。”

    鍾廷執沉聲道:“若是按尊駕所言,那麼這應當不是什麼巧合,而是天機被侵,致其反奪。”

    眾人點頭,至高是否是真的存在,是否具備神性,這還有待商榷,但至高近道,從伊神表述的‘竊取’二字來說,這就不是什麼正常獲取力量的途徑。

    天地運轉之道,沒有是一個孤立的,小到塵埃,大到日星,無不是包囊其中,牽一發而動全身,竊取所得越大,那麼造成的後果就越是嚴重。

    層次越往上去,力量越難獲取,若用“竊”,所謂“至高”不曾覺還好,若有覺察,那必然是會遭其反奪的,不過從莫契神族躲避大混沌的情形的看,其當也是有準備的,不過應該沒有完成最後一步,不然早就歸來了。

    林廷執道:“尊駕能否帶我等進入那片地域?”

    伊神爽快道:“我可以試一試,但是如此做,一旦不成功,可能會驚動這些莫契神族,祂們可能會躲去別處。”

    林廷執道:“尊駕的建言為何?”

    伊神道:“間穹深處隻是一個躲避大崩滅的地域,那是世域的縫隙,至高鄙棄之地,所以莫契躲在那裏是沒有辦法完成最後一步的,祂們想完成最後的竊奪,一定要回轉內穹,可這裏需要時機,時機不到,他們也是不會出來的。”

    說到這裏,他微微咧嘴,“但是我非常了解祂們的布置,我們可以設法偏誤,讓祂們以為時機已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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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三章 舉策欺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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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一轉念,如無意外,伊神所說得時機,應該就是之前靈性預言了。

    莫契神族靈性預言嵌入天地,使其與天地混為一同,天地運轉也自然帶動了預言,假設靈性預言實現,那些莫契神族肯定會主動進入天地,以借機從應兆之中獲取力量。

    而預言條件沒有達成,那麼這些莫契神族自也就不會輕易從間層中脫離出來。

    他問道:“尊駕準備如何欺過莫契諸神?”

    伊神簡介回答道:“很簡單,混淆靈性預言就可。”

    張禦明白他的意思了,偏轉靈性預言,使莫契神族發生判斷上的失差。若能做到,那自然是最好的方法,可以叫其主動出來還不用付出代價。

    不過偏轉本身不是什麼難事,偏轉了之後如何讓這些莫契神族相信這才是關鍵。故是他道:“尊駕能夠做到麼?”

    伊神自信眼道:“當初的靈性預言是神祭、神司一同布置的,神祭負責提供靈性,而神司負責主布,作為祂的近身侍衛,我也知悉其中一部分,但隻這一部分便就足夠了,不是麼?”

    林廷執道:“原來尊駕是打得此等主意,這倒不失為一個可行之策。”

    張禦微微點頭。靈性預言是不可能完滿實現,這永遠隻是一種理想情況,隨著時日流轉,靈性預言會被削減,變遷,所以若是做了一番篡改,使之稍稍偏離,與原來不那麼一致,莫契神族肯定也是能夠接受的。

    但非是自然偏轉的,那最後一定是有會問題的,這樣莫契神族即便回到內層,得到上層力量的可能性也會大大降低。

    這個方法也是一個思路。不過問題也是有的,要是此輩相信了,那或許能一勞永逸。可要是一旦察覺到有問題,那可能在此之後再也不會信任預言結果,這個方法也就無可能再用了,此輩以後可能就躲著不出來了。

    伊神見他們在思考,便道:“此也隻我之建言,怎麼選擇,在於諸位了。”

    他並不知道天夏的手段,所以按照自己的認知給出的主意,但他很有自知之明,所以沒有認為自己所選擇就是對的,而是將選擇權交給了他們。

    隻是在最後,他又提了一句,“不過我還有一件事需想與諸位說明。”

    林廷執對著伊神道:“尊駕可還是有什麼建言麼?”

    伊神道:“若是貴方最後采取直接突襲莫契所在的方略,那麼最好不要讓我參與此戰。”

    林廷執看了看他,問道:“理由為何?”

    伊神道:“我並非不敢與莫契神族對麵交手,而是我曾做過神司的侍衛,我自身也是由莫契神族的力量而成就,故我並不確定莫契是否在我身上下了什麼手段,故是希望不去與祂們對抗為好。諸位執意要我上場,到時候要對我也要加以防備,免出身意外。

    他說得是十分誠懇坦然,因為他是立下了契誓的,當然不希望自己被契力所殺,所以需得提前防備這等事。

    林廷執點了點頭,道:“尊駕之請,我們知曉了,此事我們還要再商議一番,請尊駕暫且等候片刻。”

    伊神明白,對於自己提出的策略,天夏不可能全盤接受,肯定也要有一番商議改動的,這裏卻是不便讓他先是知曉,所以他痛快道:“好,我隨時等著諸位相詢。”對於此事他是非常積極的,因為拿下莫契神族,對他也是有著莫大好處的。

    待他被一名弟子帶了下去後。韋廷執道:“這個伊帕爾神王對於莫契神族相當了解,他的意見我們應該聽取。”

    林廷執沉吟片刻,道:“林某以為,他的計劃也是可行的,但需的改動一番。”

    韋廷執道:“林廷執有何高見?”

    林廷執道:“這兩個辦法未必要擇一而選,那我等為何不能兩個方法一起使用呢?”

    韋廷執認真道:“哦?林廷執可能詳細一說?”

    林廷執道:“我亦是認可那位神王之言,絕然不能令那些莫契神族來到世間,哪怕竊取力量隻是有可能做到,也要設法阻止。”

    這話在場之人都是同意,能夠在敵人弱小之時將其消滅,那總好過等待敵人強大再去殲滅。更何況這裏還牽扯到了更為上層力量。

    從莫契神族以往的舉動看,竊取力量對於自身有好處,但對於外界卻非是如此了,其等之舉動明顯是會牽動世間的,進而引起劇烈變化的。

    天夏好不容易有了眼前這般局麵,怎麼可能讓此輩來破壞?這種敵人無論如何不能令其歸來。

    林廷執繼續言道:“林某以為,此事我等該是分成兩步。”他轉頭看去,“鍾廷執,若是我們等那些莫契神族有實質或者氣息上的接觸,後又被其走脫了,你能否推算到此輩之所在?”

    鍾廷執慎重思量了一番,道:“如果那些異神層次不是太過,有上乘法器為持,再又有崇廷執,長孫廷執兩位一同幫襯,那麼鍾某有九成以上的把握,且隻要牽連足夠多,無論此輩逃到哪裏,鍾某也一樣可以將之推算出來。”

    林廷執道了一聲好,並言道:“林某這裏有一件法器,名喚‘指心舟’,隻要見過之人,哪怕隻是畫像照影,隻要是其還在這方天地之地,那就能尋去其所在之地。方才我等見過了這些莫契神族的形影,屆時若再借助元都玄圖之助,那麼一瞬間就可達到此輩麵前。”

    這也是之前為什麼這麼看重伊神,隻是憑後者親眼見過這些莫契神族,那其人之價值就已然十分大了。

    韋廷執眼前微亮,他伸指向外一指,道:“若有此法器,我等可直趨此輩麵前,與之交手!”

    鍾廷執一思,也是點頭,想來方才問他推算一事,就是為此做後手了。

    林廷執道:“雖然此策可行,隻是莫契神族經營了這麼久,伊神又言其隨時可以遁避,即便鍾廷執能準確推算其所在,我等也未必能短時間拿下,而拖得越久變數越大,從我觀得形影上看,我以為其等亦能避算之能,若是多次追剿不成,恐怕就會被祂們徹底擺脫了。”

    張禦這時開口道:“三或六次。”

    三名廷執不由看過來。

    張禦語聲平緩道:“我觀此輩氣機之變化,若有額外神器相助,那麼最少也需曆過三次推算才可擺脫追剿,若是沒什麼額外神器相助,那麼其回避推算當是在六次左右。”

    林廷執不覺點頭,張禦的道法在他們之中最高,他的判斷無疑是可信的。林廷執若有所思道:“料敵從寬,那麼我們最多隻有三次機會,三次追剿若還無法拿住此輩,那就可能致使此輩走脫,顧是我們還需要準備另一手。”

    韋廷執已知他的策略就是對伊神之法的改進,便道:“林廷執這第二步,可就偏引那靈性預言麼?”

    林廷執道:“未必需要如此。”他抬頭道:“諸位,這世間若是沒有我們天夏,又將會是如何轉變?”

    鍾廷執沉聲道:“如果按照變化,那麼第六紀元,那麼可能是泰博神怪入世,與異神及遠古神明一爭短長,或者敗亡,或是成為又一紀元之主宰。”

    林廷執道:“我們可以立辟一虛世,將並非天夏入世的過程推演一番,而後在此根基之上假造天機,並牽引那靈性預言入內,同時避去主世之天機,如此定然可以欺過莫契神族之感應。這不需要偏得太久,隻要短短片刻就夠了。”

    他稍稍一頓,又道:“要是趨至此輩麵前後能在三次之內將此輩打殺,那麼也不用這後續之事,要是此輩躲開,那我等此引動此天機,在我追殺之下,其等見有這一線機會,一定是會設法將之抓住的,如此可以將其直接引出間穹,繼而圍困殺死。”

    韋廷執皺眉道:“這般突兀,此輩或許是會看穿的。”

    鍾廷執則是沉聲道:“無關乎能否看穿,因為此輩並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逃脫我輩圍剿,若屆時見天機可用,必不會放過。正如林廷執所言,見到一絲機會定會抓住,就如溺水之人,是一定會是抓那救命稻草的。”

    張禦道:“禦讚同鍾廷執之見,此輩若見天機到來,那一定是會抓住,因為他們一直等待的就是天機允準那一刻。故在他們看來,既然天機已經合契,他們就是竊取至高的時機到來了,他們一定是會由此遁回世間的,是不會有所猶豫的。”

    韋廷執緩緩道:“張廷執是說,哪怕是虛假的天機,也是可以為他們所用的?“

    張禦點首道:“正是。”

    如果力量層次足夠高,真實虛假其實沒有那麼重要,天機隻要順應,哪怕隻是一瞬,哪怕隻是虛假的,也是能被利用起來。因為靈性預言需要滿足預言的一切條件,虛假的也一樣是滿足了。

    韋廷執沉吟道:“那麼此法還是有一定凶險的。”

    張禦道:“也是如此,禦才是恰恰認為此法可用,因為隻有這般才能迫使那莫契神族自行跳出來,若沒有足夠豐厚之餌,那便無法誘使其等上鉤,至於其中之隱患……”他抬首看向三人,“隻要此事解決的足夠快,就不虞有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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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四章 風雨隨寄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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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計議定下後,各自分頭理事,推算之事還好說,隻需要事先加以準備便可,鍾廷執極為擅長推算,隻要布置穩妥,就不會出得紕漏。

      倒是另辟一虛域之事,卻要下得一些功夫了。

      開辟虛域不等於開辟天地,且若不是長久維係,乃至於定化陰陽,那並不是太難之事,完全是可以在神思之中完成的。

      最難的部分是為了牽引靈性預言力量渡合,則必然要有照落世間的,哪怕隻是存有一瞬,這裏仍是需要有莫大法力來推動的。

      此事之中,需要條件其實不少,用以載托虛域的上乘法器、需要合理的天機演化,還要有對時機精準把握,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那功行高深的修道人,這幾者之間要較為妥善的配合,半分錯漏也不能有。

      若是放在古夏、神夏之際,此事做起來可沒有這麼容易,最終隻能靠著境界足夠高深修道人把持全局,不使其有所偏移。

      可天夏並不是如此,天夏修道人很擅於運用整體的力量,甚至不需要張禦這等求全道法的修道人出手,隻需要幾名尋常玄尊就可完成了。

      張禦現在無需去做什麼,不過身為執掌守正權柄的廷執,到時候需他前往莫契神族之所在負責破襲此輩,所以他也是同樣肩負著重任。這幾天他主要便是在修持定靜。

      隻是他也覺得,雖然在做這一切時都是蔽絕了天機,不至於令莫契神族提前有所發現,但是容易引發變數的地方要盡量提前補上漏洞,故是向著各處守正駐地和一些關鍵地方都是發去了一份手書和法符,以此杜絕變機。

      泰陽學宮,瑤璃上次收到了那張莫名其妙的紙條後,她問了一下,沒人認識哪個丁少郎,所以她也沒有去理會。

      不過時隔一月後,她又是收到了同一張傳紙,她看了一眼,隨手放在了一邊,依舊沒有理睬,隻是再是一月過去,她正回往宿處的路上,有一個少女走到她麵前,皺眉道:“紙條你收到了吧?你為什麼不去?”

      盡管這個少女看著年紀就比她大一二歲,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可是身材高大,兩眼瞪著,竟是透出一股凶狠的味道。

      瑤璃聽到紙條反應了過來,她抱著書後退了一步,警惕問道:“為什麼要去?你又是誰?”

      那個少女沒有回答,再是狠狠瞪了她一眼,就腳步匆匆離開了。

      瑤璃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一直消息在路口,這才回神來,這時聽得幾聲沉悶的雷響,灰白色的陰雲自天邊漫過來,像是很快要下雨了。

      她連忙加快了腳步,今天正好是休沐日,很多學子都是結伴去洲治安州遊玩去了,路上較為冷清,偶爾遇上有一些學子,也是在平整開闊的石板路小跑著。

      她的舍伴蘭榭曾幾次三番勸說她去安州遊玩,畢竟那裏有著全府洲風光最為秀麗的園林山水,還彙聚了東庭各地的美食美服乃至於各種遊娛之業,並且還有各種土著表演,每夜還有露天盛劇,歌舞徹夜不休。

      且每一旬都有自天夏本土到來的載運飛舟,哪怕你是不去遊玩的,在那裏幾乎天夏各地的地方物產都能買到,關鍵是這一切都還很便宜。

      幾乎每一天都會吸引大量天夏本土的遊客到來,如今東庭的繁華,已將其餘三大府洲遠遠甩在身後了。

      瑤璃卻沒有去那裏,近來她致力專心於學業,還有一個,她發現隻要自己不曾離開城域太遠,就不會有稀奇古怪的夢境找上自己。

      這時天中已有淅淅瀝瀝的下雨開始落下來,隻是她方才下意識抬手遮掩,就把手放下來了。

      道路兩側樹林之中裏飛出一個個薄如紙翼圓盤,其發出蜂鳥一般嘰嘰喳喳的聲音,幾個連在一起在她頂上盤旋著,並有一個簾幕垂下,為她遮擋著雨水,這是造物簾翼,前幾天才被放置到林中,能夠主動為路過之人遮擋陽光風雪。

      她加快腳步,回了宿處,簌簌幾聲,簾翼盤旋幾圈,就往回飛去了,她對著小東西擺了擺手,而後走入了琉璃壁走廊中,趁著換鞋的時候,她看了一眼四下,見門廊上的嵌珠光芒都是黯淡著,說明人都不在,應該都是去安州遊玩了。

      她推開自己宿處的大門,走入進去。隨著她的進來,頂璧上有一朵玉白色的花卉綻放開來,放出一團柔和的暖光,將因為陰雲略顯陰暗的房間點亮了許多。

      窗廊之外的造物植株上有水滴自葉瓣上落下,敲在下方鋪設的雲紋瓦板和水槽中,立時奏出了充滿韻律且又自然的樂律。

      同時一隻隻五彩斑斕的小型造物鳥飛出來,開始歡快的清理和啄食植株和水槽附近的蟲豸及附寄物。

      似乎隨著她回來,這裏一切都是變得鮮活和充滿生機。

      她感覺腳下毛茸茸的,一隻黑白相間的小貓拱了上來,它四足都是雪白色,毛色柔順,她一彎腰抱了起來,揉了幾下,而後擺在一旁的架子上。

      她把潮濕的衣物換下,她稍作洗漱,又梳理了下黑長的頭發,在出來的時候,聽得幾聲布穀鳥的叫聲,卻是瓷壺的水已然燒開了。

      此刻聽到外麵的雨點變得密集了起來,天色愈發陰暗,時不時伴隨著電閃雷鳴,可是屋內卻很暖和。

      這隻是泰陽學宮一間簡單的雙人宿舍,但是條件卻是很好。

      東庭天機院在有能力應對外部威脅後,致力將造物加快沉澱入民生之中,可以說是不遺餘力把造物技藝運用到學宮中來,對比天夏內部,學宮學子的待遇連青陽上洲都未必比得了,恐怕也隻有玉京的學宮能一較高下了。

      瑤璃以青瓷杯倒了一杯水,又拿了一包紙袋的蜜酥小片,坐倒了窗台邊上,靠著素色軟墊,靜靜翻著書,那隻小貓也是跳了上來,安安靜靜待在一旁。

      李青禾給她通解她還沒有完全吃透,不過也沒差多少了,她要在這幾天爭取把這些都是學完。

      在看了許久後,忽然聽得門外一陣風鈴聲響,小貓也是從軟墊上一躍而下,她抬起頭,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外麵的雨已經停了。

      這時外麵響起了叩門聲,並有聲音響道:“可有人在麼?”

      瑤璃將書擺在圓桌上,走過去開了門,卻見門前站著一個微笑的女子,這是約莫二十多歲的樣子,眉目娟秀,絳唇一點,穿著素雅的仕女服,戴著披帛,交領之中露出雪白修長的頸脖和精致的鎖骨,這樣的女子走在路上,無疑是十分引人注目的。

      “你是……”

      瑤璃認真看了幾眼,確定沒有見過這個女子。

      那女子萬福一禮,笑了笑,道:“是瑤璃妹妹吧?我名薑任貞,我也是泰陽學宮出去的,如今擔任融心書社的執事,說起來我也能算是你的前輩了。”

      “原來是前輩。”瑤璃也是回有一禮,道:“薑前輩到此,是有什麼事麼?”

      薑任貞笑了笑,道:“我們之前幾次三番邀請你,隻是你不回應。隻好我親自上門邀請你了。”

      瑤璃訝道:“邀請?唔……那個紙條是薑前輩遞的?”

      “你看,我說過有吧?”薑任貞似是責怪的看了她一眼,“你為什麼不來呢?”

      瑤璃道:“可是那紙條上說得不清不楚,我還以為隻是學院裏的學子謔弄玩笑之舉。”

      “是麼?”

      薑任貞唉了一聲,道:“看來底下的人也太不認真了。你看,我親自來一趟,足表誠意了吧?”

      瑤璃好奇道:“薑前輩,你們是做什麼的?”

      薑任貞笑了笑。目光往裏一撇,看到了瑤璃案上的書本,道:“我知你最近在學天夏古語,我們融心社中就有專研古語的老師,你不妨來看,這不會耽擱你太長時間的。”她加了一些認真的語氣,“先不要拒絕,這個機會來之不易,對你有很大好處,有許多東西是學堂上學不到的哦。”

      瑤璃道:“融心社在哪裏?”

      薑任貞神色輕鬆言道:“就在安州,你還沒怎麼去過安州吧?那裏可不是遊樂的地方,全府洲最大的書庫也在那裏,我們融心社的社員,是有資格觀覽其中大部分書籍的。”

      瑤璃想了想,道:“薑前輩,容我換身衣服,”

      薑任貞對她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道:“好。瑤璃妹妹,我在外麵等你。”

      過了一會兒,換了一件素色學子袍走了出來,她年紀不大,身材還很纖細,看著纖纖弱質,但實際上她自蘇醒過來後,筋骨就很強健,皮膚之下隱隱透著光澤,無論耐力力氣都是遠勝尋常人。

      薑任貞看了她幾眼,好似很滿意,便帶著她往學宮泊台而來,半刻之後,兩人乘上了一駕飛舟,就往飛出了瑞光城。

      就在府洲之外東南方向的一座土坡上,此刻站著一個帶著金麵具的黑衣人,他一直望著瑞光城的方向。

      這時一個侍從走過來,道:“先生,半刻前傳來的消息,已經成功把人帶出來了,一切順利的話,相信很快就能把人帶到先生麵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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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五章 惑人未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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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任貞帶著瑤璃上了飛舟沒多久,天空就又下起了雨,雨水不斷擊打在飛舟的靈性屏障上,令人看不清具體的景物。

    在飛行途中,瑤璃問了下融心社的情況,才知此最早是設在天夏本土的一個學社,能參與的人全是各地學宮師教的精英學子,雖然影響力很大,但是一般是在上層,所以不為一般人所知。

    隻是學社近來留意到了東庭這片偏遠地界很是繁華,學宮裏也出來了很多人才,故也是到了這裏,希望能在這裏建立一個分社,並挑選到一批合適的社員加入進來。

    瑤璃好奇問道:“融心社主要做什麼的?”

    “做什麼的?”

    薑任貞拿眼瞅她,意味深長道:“小妹妹,看來你還是不懂,懂得應該都懂。”

    她吸了口氣,目光泛著異彩,“這麼說吧,我們融心社掌握著許多知識,精深的知識,這是唯有少數人才能掌握的,也唯有他們才能夠理解,而當這些人都是聯合起來,”她把精巧纖細的手腕左右擺了擺,“那就能左右天夏的走向了。”

    瑤璃道:“可是天夏的走向,難道靠玉京和玄廷來指引麼?”

    薑任貞咯咯一笑,道:“瑤璃妹妹,你錯了,修道人從不幹涉具體的治事,治事是要倚靠各洲的事務官吏的,但是這天夏絕大部分的事務官吏都是從各大學宮出來的,我這麼一說,你應該就明白了吧?”

    瑤璃道:“融心社麼?”

    薑任貞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隻是很矜持笑了笑,道:“瑤璃妹妹,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是庸才,他們實際上不需要知道的太多,因為這反而會增加他們的煩惱,他們隻需有享樂和勞作就可以了,而如何安排他們,如何使得天夏更為繁榮,這些隻要交給我們就可以了。”

    瑤璃疑惑道:“可是,我們掌握了知識,難道不是用造福天夏子民的麼?比如那些造物,如果不是府洲的造物工匠一直致力於民生,我們哪來這麼多便利呢?”

    薑任貞睜大眼睛看了看她,恨鐵不成鋼道:“你怎麼這麼想呢?我們才是掌握知識的人,應該是由我們決定他們的命運,而非是由他們來決定我們的意願。而且有一點你也錯了,造物也應該首先是為我們服務的,而不是為了那些尋常人。”

    瑤璃認真想了下,道:“可是薑前輩,你們的想法是有問題的,不管你們再怎麼認為,隻要天夏修道人覺得你們做得不對,那你們就是做得不對。”

    “修道人?”

    薑任貞咯咯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她才道:“你能注意到武力才是最重要的,那很不錯,但也別把修道人看得太高,他們也就是那些本事。我方才說造物應該為我們服務,就是這個意思,修道人的能做到的,造物也能做到。”

    她一抬手,豎起一根手指,塗著亮晶晶的指甲在瑤璃眼前晃動著,道:“你知道麼,有這麼一個地方,造物派把修道人都是驅逐到天外了。

    那裏可全是由造物來統禦的,這可是真實的世界,這並非是我胡編亂造,既然那個世界能做到,那我們為什麼做不到呢?如果你感興趣,我可以帶你看一幕盛劇,看了你就什麼都明白了。”

    瑤璃道:“前輩是造物派的?”

    薑任貞一抬光滑白膩的下巴,“我說了,造物為我們服務,造物也是由人來運用的,也是人可以掌握的力量,融心社掌握了知識,也就等於掌握了,也便是掌握……”她沒有再說下去,那裏的意味已經是不言自明。

    瑤璃看著外麵,若有所思。

    薑任貞以為她是思考如何加入融心社了,心裏感到很是滿意,東庭分社對社員的要求是年輕,有潛力,且必是某一個方麵的長才。年輕意味著好塑造,思想上還沒有完全成熟,更容易接受他們所宣揚的理念,而瑤璃正是她所看重的人才。

    瑤璃這時忽然道:“我們好像不是在往安州走。”

    薑任貞絲毫沒有意外之色,她眸中流露出一絲迷離,從熏香手袋內拿出一麵玉鏡,補了下妝容,她道:“是沒有直接去安州,飛舟會在半途停一下,我們先去見一個人,他對我們融心社有幫助,見了他之後,我們再去安州。”

    就在這時,一個戴著遮帽,身著罩衣的年輕人推開門,自客艙另一端走入了主艙之內,值得注意的,他腳邊跟著一隻狸花貓。

    薑任發現自己不認識此人,飛舟上好像也沒有這個人,立時略帶緊張言道:“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

    年輕人伸出雙手,拿住帽沿,緩緩將遮帽拿下了來,抬頭道:“東庭玄府,玄修嚴魚明。”

    當年見到張禦戴著遮帽,每次拿下來的時候都是感覺非常讓人異常矚目的,故是他出門在外,也是往往作此裝束,似掀帽這個動作可是練了許多次了,自認可是非常簡潔瀟灑的。

    他又看向瑤璃,笑了笑,道:“瑤璃師妹。說來你應該喚我一聲師兄才是。”

    瑤璃看了眼腳邊的狸花貓,不知道為何,心中就有了一股信任,認真道:“師兄。”

    嚴魚明哈哈一笑,道:“好好,瑤璃師妹好。”

    薑任貞此刻鎮定了下來,道:“嚴玄修,來這裏做什麼?”

    嚴魚明道:“怎麼,你帶我的師妹去安洲,我這做師兄的不放心,跟過來看看不可以麼?”

    薑任貞氣憤道:“這可是私人飛舟。我是在府洲有過通行文書的,就算你是玄修,也不能隨便上來。”

    嚴魚明看了她一眼,搖頭道:“看來你是真的不懂,懂得應該都懂。”

    薑任貞有些羞惱,手上指甲險些掐到了肉裏,這話明明是她方才說的,她能接受自己做錯事,但不允許別人認為她無知。

    此刻東南方向的土坡之上,那帶著金色麵具的黑衣人正等待在那裏,旁邊有著十幾個人在持著火銃長劍的侍衛。

    他道:“還沒到麼?”

    有侍衛回道:“先生,快了,應該就在這會兒了。”

    這時有人急促低呼道:“先生,有人過來了。”

    黑衣人轉頭看過去,就見有一個人正朝他們這處來,此人看去約莫二十七八歲,目光犀利,手中持有一柄長劍,隻是下巴上有一片銀色金屬片。

    侍從道:“看著是對著我們來的,先生,怎麼處理?”

    黑衣人冷然道:“解決掉。”

    飛舟差不多快要到了,如果玄府發現什麼不對勁,那來的不應該隻有一個,如果不是玄府,那就好辦了,就算還有人在後麵沒有到,也不能讓這個明顯對他們有敵意的人來幹擾到他們。

    那十幾個侍衛聽了他的命令,紛紛舉出火銃,對著對麵來人放了一銃,這些已然淘汰的兵器對付造物兵器是不行,但是對付一般人,甚至於一些未曾激發出心光的玄修都是足夠了。

    而且關鍵是,火銃幾乎沒有神異力量的波蕩,玄府是不會理睬的,這裏又是荒郊野外,等到巡查接到傳報趕來,他們早就離開了。

    然而這個時候,那年輕人眉心一閃,霎時間變成了一個丈許高的金屬巨人,銃子落至其身上,一粒粒都是變形落下,絲毫不能阻其步伐。

    “軍府甲士?”

    侍從紛紛變色,有幾人人非但沒有衝上前去,而是轉身就跑,他們隻是受雇來此的,哪裏會失心瘋去與軍府對上。

    唯有那些黑衣人的親信紛紛悍不畏死衝了上去,這些人身上都不知從何途徑弄來的神袍,身上同樣綻放出靈性光芒。

    金屬巨人手中執起一把飄蕩著靈性光芒的赤色長劍,上前一步,對著最前麵那人當有斬下,那人意欲躲閃,然而長劍陡然加速,隻是劍光一閃,就連帶著身上的靈性光芒被斬成兩段。

    金屬巨人停也不停,再是前進一步,把劍一橫,又一人被他腰斬,再是收劍回來,撇劍一揮,再是被他斬斷。明明是簡單利索的動作,被人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上去的人沒有一個能躲過,隻是幾個呼吸之間,全被他斬殺當場!

    此刻金屬巨人已是來到了那黑衣人身上,一把抓住他的領子,把麵具一掀,卻發現底下是一個沒有麵目的人。

    他冷笑一聲,一劍插入此人胸口之中,這人震顫了一下,身上就生出了絲絲裂紋,而後就碎裂了一地的陶片。

    半日之後,青曙走入了位於泰陽學宮的張禦舊居內。

    李青禾正等在這裏,道:“青曙,怎麼樣了?”

    青曙道:“都解決了。這些複神會的人自己沒辦法在城域內活動,又不敢動用神異力量,故是這次就是想通過融心社把瑤璃引出來帶走。”

    李青禾道:“融心社是怎麼回事?和複神會有勾連麼?”

    青曙道:“融心社不知道這件事,那些複神會的人以最簡單的惑術利用了他們,連神異力量都未動用,但是我查了下融心社,他們本身很有問題。”

    李青禾道:“這件事我們不管,那些追查複神會的事也交給玄府去做,我們隻要做好先生交代我們的事就好了,主要是瑤璃那邊不能有事。”

    青曙道:“你放心,嚴玄修在保護她。”

    李青禾點點頭,既然嚴魚明在保護瑤璃,那應該沒什麼事了。不說嚴魚明如今也有第三章書的修為,就是訓天道章能隨時交通所有玄府玄修,那就不至於有意外。他道:“寫封呈書,把詳細經過呈報給先生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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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六章 化世助功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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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青禾呈報送上去那一刻,張禦立時有所感應,並在同時知悉了事情經過。

    複神會顯然對預言之中的承載之軀異常看重,此輩所做之事其實並並不止這些,還有許多小動作在同時進行著。

    此輩甚至還曾設法從府洲內部的官吏那邊下手,試圖用正式的政令將人調出學宮,而後再設法送了出去。

    隻是東庭的保護堪稱嚴密,玄府之中有萬明道人坐鎮,再加上神木籠罩全境,所以複神會很難將擁有神異力量的人送進來,幾乎一進入就會被發現,故是隻能采取間接手段。

    然而瑤璃在成為他的學生那一刻,就已然沒有成為寄附的可能了,凡是針對瑤璃的算計,他都會有所感應。複神會的多番嚐試,除了進一步暴露自己,幾乎不會取到任何作用。

    這也是複神會最後的掙紮了。現在推算和辟立虛界都差不多已是到了完成的時候。不日就將會有結果。不過虛界隻會照落世間一瞬,所以不會於此刻立刻進行,隻會在迫壓莫契神族的同時才會推動出來。

    至於提到的融心社之事,此事當由玉京各府洲自行解決,其實天夏似這般的學社多的是,有出於正向意願的,可也有一些走偏的。

    但世界萬物是在不斷變化之中的,玄廷看得是長遠之變,不是一時之變,修道人指道前行,隻是負責大方向,若是偏離太過,那反手就可將之扶正過來。

    他繼續定靜修持,隻是幾日之後,忽然心中有所感應,他睜目看了一眼,卻是方才一陣輕微的濁潮到來。

    他略作思索,便向著內外各洲宿的守正駐地傳去一道,提醒其等嚴加防備。

    每一次濁潮過後,一定就會有神異力量隨之複蘇,這些力量在天夏疆域內外都會有所出現,其中能夠交流的可以接納,但一些隻是純粹懷有惡意自然是盡快剿殺。

    他倒不擔心各處的守正駐地,除了最開始有些疏忽錯漏之外,眼下已是有了經驗,都是知曉該如何應付了。

    隻是這一次不知道會不會影響鍾廷執三人蔽絕天機之舉,因為他們眼前做得這一切是不能令莫契神族有所察覺,這才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要是此輩有了防備和提放,那勢必徒增很多變數。

    此刻他又留意了一下那位伊神,因為暫且無事,所以允許他繼續留在世間,這一次其人先是回了昌合府洲,得了駕馭飛舟的許執,居然自己受雇為了一名載運飛舟的舟師。

    其如今正在昌合府洲和益嶽上洲之間往返飛遁,賺了金元,得了閑暇,便去觀看盛劇,品嚐美食,遊覽山水,看去自得其樂。

    這一位與其後輩那些伊帕爾神族完全不同,沒有高高在上的傲慢,反而很是熱愛新奇有趣的事物,這可能與其本來就是為人驅馭的侍衛出身有關。

    當然更可能是天夏的強大令其生出什麼多餘的想法,既然無法對抗,那麼索性加入進去,這也不失為一個明智選擇。

    看了一會兒,他收回目光。這時有神人值司自外走入殿內,躬禮道:“廷執,人到了。

    張禦道:“請他入內。”

    神人值司退下,不多時,老龍焦堯自外走了進來,他朝玉台上看有一眼,稽首一禮,道:“焦某見過廷執。”

    他見到張禦身上清光衝霄,在雲穹之上結成一朵籠罩道宮的玉芝,並有絲絲仙靈之氣垂下,循環往複,絲縷不絕。這就是求全道法的明證,他心下不覺有些羨慕。

    身為少數摘取上乘功果之人,說他不想道行更進一步是不可能的。不過他也是想想罷了,他是絕然不敢去走這一步的,雖然苟且一些,但是勝在安妥啊。

    張禦道:“焦道友,前次之事,你做得不差。”

    焦堯忙道:“哪裏哪裏,焦某道行微末,能有什麼本事,還不是靠玄廷布劃,依著廷執所指而行,便有薄功,也是廷執和玄廷照顧焦某顏麵。”

    張禦道:“焦道友不必謙詞,這一次喚道友前來,仍就上回之事的後續,因為稍候要征討隱藏在間層深處的莫契神族,故是要道友與我一同行事,此事玄廷上下俱是關切,望道友能夠用心,成功之後,不失褒賞。”

    這老龍好歹也是摘取上乘功果之人,與莫契神族交手,哪怕其隻是在那裏不動手,也都能給對方予以一定壓迫。

    焦堯心下一苦,與人交手拚命,他是不願意的,何況那些莫契神族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但是上次參與了此事,他便知曉自己逃不掉了,嘴上隻好說漂亮話,道:“廷執說得是,焦某也知做事當是有始有終,何況廷執不尋他人,卻來尋焦某,這是提攜焦某啊,必當是竭盡所能。”

    張禦道:“焦道友願意應下便好。”

    焦堯道:“願意,願意。”

    張禦點了點頭,道:“你那後輩,近來功行頗有進展,你少有來此,此回既至,不妨前去探望下。”

    焦堯露出感動之色,道:“是是,多謝廷執了。”

    張禦看了他一眼,這個老龍,本事是有的,就是滑不留手,又是習慣了趨利避害,若不是特意交代一番,其人是不會賣力的。

    待焦堯退下之後,他察覺訓天道章之中有傳意,留意一觀,卻是戴恭瀚送來的一封傳書,其中所言,卻是其人有鑒於外間濁潮異動,故是準備在下回廷議上提議在外層布置‘移宿’,希望張禦下次可以支持他。

    張禦看了下,所謂“移宿”之策,是基於濁潮頻頻變動而進行的外層布防調整,其準備在二十八宿之外再建四宿,一如內層四洲府,但並不是為了開府拓疆,而是為了主動尋找異域到來的異神進行接觸或是打擊。

    這等“移宿”並不是固守一地的,而是深入外層的,並且要負責對抗虛域之中的邪神,可以的話,還能與鎮守警星的那些被流放的上層修道人相互配合。

    他思考了一下,這個提議本身並無問題,況且便不考慮那些邪神,下一個紀元變動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到來。

    而按照某一濁潮之論來看,濁潮本身就是汰弱存強,抵抗越激烈,濁潮就越盛,異域之中可能出現的外神也是越強,也的確需有所防備。

    隻是這麼做需抽調一定的力量,會造成一定程度上天夏本土守備的空虛,可能遭受反對,所以戴廷執也需尋他的支持。

    張禦卻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問題,要是放在以前,確實抽調力量可能不妥,畢竟本土也是有不少敵人需要對抗的。

    可是在那方道化之世出現後,不出意外下來當會有更多玄修成就,有這般力量接續上來,就不會出現什麼問題了,這個提議實際來得頗是合適。

    外層,畢宿地星,某處金台之內。

    英顓端坐於密室之中,他身上飄蕩出一團黑火,並在對麵聚成一團,隻是片刻之後,那黑光之中竟是倒映出了他自己的身影。

    在他身後遠處,那環形木拱架之上,一個個泥娃娃正睜大眼睛看著他,有的還大著膽子靠近,隻是一看到黑色火焰翻騰,轟然作勢,似又都是受了驚嚇,慌忙跑了回來,躲到了架子後麵,再是探頭探腦。

    在他意念驅馭之下,對麵那一團逐漸黑火與他自身脫離了開來,而另一個映照出來的自己也自是與他分割,並一直隨著黑火在那裏飄動不止。

    此刻他是準備再度攀登玄尊之境,雖然在道化之世中他擺脫了大混沌,但那隻是映身,並非等於他正身也是如此。

    不過大混沌並不在於身軀之內,而是在於神氣心意之中,故是因為映身斬殺分身之後,現在他的身軀同樣亦是不存在大混沌了。但除非是他永遠不追逐上境,否則他隻要一有此等舉動,那麼一定是又會再次遭受侵染的。

    若是他願意完全按照之前的路數走,那麼也不用多作思慮,先塑造一具替代之身,借由替代之身追逐那大混沌作為攀道之梯,再設法讓替代之身絕滅,如此自己就可在天夏真正成就玄尊之境。

    但此前除去分身也是借用了強敵之助,重來一遍,也未必就定然能夠成功。

    且他之前就給已然有所決心,要在此等基礎上往前更進一步,自不會再用過往之手段了。

    這裏有一個好處,就是他已然借助道化之世去到了上境,知悉了上境之玄妙,並在那時候就已經在回顧思考了,並反複推演,所以在道法認知上他可以確定自己不會走錯路。

    隻是修道人衝境破關,追逐上層,除了自身之根底需固,也還要看一定機運,哪怕你再是準備充分,也是有一定可能遭遇失敗的,故是這裏尤其需得求道之心堅穩,稍有動搖,就可能一身功行俱毀。

    英顓在一切準備好之後,他沒有任何停頓,於心中一喚,大道渾章光芒出現在了身周圍,而後運轉功行,與此同時,原本漆黑的眼瞳又一次變成了猩紅之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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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5-20 22:26:09
第兩百一十七章 得影伴衫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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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顓目中泛出猩紅光芒的同時,大混沌之力也是以比以往更為迅烈的速度往他神氣之中侵占而來,並如墨染一般向外暈開,他的倒影之中也是出現了晃動的影子。

    但是在對麵,那個以命火分化出來的自己卻是一直如方才,沒有任何變化,此刻正是靜靜看著他。

    這一回,他同樣是會以大混沌為攀道之梯,但與道化之世中不同,他這回不會再塑造替代之身接觸大混沌而後再將之斬殺,而是準備將自身直接作為斬殺的對象。

    他看向前方的大道渾章,上麵有一個章印在那裏微微顯示著光芒,這是他在道化之世中立造的章印。

    今次關鍵就在於此。

    此印名為“滯世”,其一旦轉動,可以強行將他一縷命火留於世間。

    他在以大混沌為助力攀渡上去的一瞬間,會以設法斬我,將自身一切都是絕滅,但是這個時候,當會由此章印會強行牽係他斷留下來這一縷命火。

    由於他的功行特性之故,命火存,則命不絕,所以此火若能存續,並能由此及時轉了回來的話,那麼他就可利用前麵自我開辟出來的一線天機向上攀升,從而成就上境。

    這種方法對於時機的把握,對於生死虛實之間轉變的認識,都是有著極高的要求,一步都錯不得。可以說,若不是去過上層,或者對於自身在上境之時的神通變化十分之了解,那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

    可即便如此,這也是極為凶險的,稍有不慎,自便是萬劫難複。

    英顓身上的黑火越來越是濃鬱,底下的影子也是如水漬一般淌開,而當他氣息很快衝破那一層阻障的時候,這一具身軀忽然片片碎裂,徹底化為灰燼。

    而在他對麵,那本來應該是代替他繼續的命火不知為何,卻是晃動了幾下,其中的英顓映影忽然化為虛淡,竟是一下熄滅了!

    不過在此一刻,在其原身倒下的那捧灰燼之中,卻是有一小簇黑色的命火又是忽忽燃起,像是頑強不息的接續了上來,隻是其太過微弱了,就隻剩下了這麼一點點,似是根本不足以再重新燃燒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那一個個泥娃娃突然一個個從後方的環形拱架跑了出來,它們圍著這簇火苗,似乎很是著急,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互相之間啊啊嗚嗚的說著。

    眼見著那火苗越來越是微弱,卻有一個泥娃娃往火中一跳,而這似乎是添了一把柴薪,這火苗猛然騰升了幾分,但是過了一會兒,似又有減弱的趨勢。

    那些泥娃娃見此,眼睛都是亮了起來,似是相互交流了下,就哇哇叫著一個個朝火堆裏跳入了進去,每進去一個,這黑火就又旺盛一分,並逐漸拔高起來。

    當所有的泥娃娃都是到了裏麵,這黑火已經是騰到了丈許之高,又是一會兒,英顓的身影再次從中緩緩浮現而出,並逐漸清晰凝實起來。

    同一時刻,大道渾章之上那一方道印放出光芒,一下罩定在了他的身上,這一道光芒持續了許久,在最後退去之時,一股強盛且幽深的氣息從金台之中衝天而起,向外擴散,隱隱震蕩著整個畢宿地星。

    英顓盤膝坐在原地,本來猩紅色的眼瞳,再一次恢複成了漆黑之色,這時向下一攤手,寬大的袖子也鋪到了地上,黑色的命火隨之蔓延出來,聽得咯咯笑聲傳出,那些泥娃娃一個個從裏重新誕生出來,隨後在他身邊開心蹦跳起來,還有一些扯著他的袖子往上爬。

    他知曉成就玄尊是要看機運的,此前他並不知曉若是自己命火一旦無法燃續,這些命火娃娃是否會為主動成為命火的柴薪。

    他之前並沒有去下達什麼命令。因為一旦如此做,雙方之間神氣就會有所牽製,不但無法做成此事,很可能自己絕滅那一瞬,這些命火娃娃也沒有存活下來。

    假若命火娃娃沒有選擇如方才這麼做,或者不願意為他付出,那麼這一次他可能就會破境不成,至此衰亡了。

    而現在,他不但已是成就,這些命火娃娃燃身為薪,也是得了他成就之餘澤,一個個已然擁有了真正的靈性生命。

    他任憑這些娃娃在自己身上攀爬著,抬頭看去大道渾章,見上麵已然有一個根本道印生出,這正是他的成道之印,完全是根據自身而來,無比貼合自己。他若將此道印稍加修改,再是拿了出去,便也同樣可以作為其他渾章同道的攀道之梯。

    這時他略作沉思,而後伸出手,對著前方玉璧一指,上麵頓時顯現出了一行字句:“尋道星流遠,俯身有泥丸。回首顧餘音,得影伴衫寒!”

    清穹道宮之內,張禦此刻也似是感應了什麼,他睜開眼睛,往外層看去,很快看到了畢宿上空那一道衝天黑火,感應著那熟悉氣息,立知是英顓在從道化之世回到天夏後,第一個有所成就了。

    並且從氣息上看,沒有絲毫大混沌的氣息,先是將此革除了,這應當是第一個真正純以渾章成就的玄修了。

    他本來以為,這樣的玄修至少也要等上數十或是上百年才會出現的。

    不過從大方向上來看,這番判斷也不算錯,是得益於道化之世的出現,才加快了這一步伐,若把道化之世時日換入進來,與他的判斷倒是相差不大。

    他微微點頭,在討伐莫契神族前夕,這一位得以成就,卻是一樁好事。略作思量後,他收回目光,重回定靜之中。

    東庭密林深處,山岩之中某處洞穴中,一男一女兩個戴著銀色麵具之人正從山岩外的狹長裂隙中擠入進來。

    到了裏麵之後,他們打量了一下,就見兩個人形陶櫃一左一右擺在那裏,但此刻兩具都已是打開,原來的陶蓋也已是在地麵上碎了一地。

    其中那女子道:“就是這裏了麼?”

    那男子看著地麵,又看了看陶櫃,雖然陶櫃外表形製相同,但能看的出來,內部呈現一定貼合人身曲線,左手一具線條稍顯剛硬,而右側的那一具,線條則是柔和的多。

    他抬手對著右側那一具陶櫃比較了一下,道:“就是這裏。這一具應該就是原來那具女軀沉睡的地方。”

    因為找尋瑤璃的道路實在走不通,南陸複神會經過找尋以往的典籍,得知可以寄托的神軀似乎不止一具。

    那預言上麵也是說了,寄軀若是等不到神明的到來,是能夠自行繁衍的,寄軀雖然強過尋常人,但是為了能夠承載靈性,自身是沒有任何靈性力量的。

    若是這樣,那必然有可能是兩個或者兩個以上寄軀存在,並且還分作男女,不然沒可能繁衍,那麼在瑤璃本來沉眠的地方,會不會還有神軀存在?要是有,他們就用不著再盯著走出去的瑤璃不放了。

    故他們決定派遣人手來存放寄軀的地方查看一番。

    本來預言詩中對於是神軀的地點是沒有任何描述的,不過他們通過查找瑤璃最早出現的地點,再也費了許多功夫,最後終於找到了這裏。

    那女子走到了左邊,既是驚喜又是疑惑道:“果然還有一具,可為什麼這一具也是空的?莫非也是走掉了麼?”

    那男子走到了近處,琢磨道:“看這痕跡,歲月久遠了,這一具走的比女軀還要早,我來看看他究竟去了哪裏。”

    他拿出一瓶事先準備好的神水出來,去了塞子,倒在了底下一堆碎裂的陶蓋之上,而後他跪了下來,祭祈神明,漸漸的,被傾倒神水的地方多了出來一陣帶著香氣的迷霧,他深深吸了一口,腦海之中便出了一片幻境。

    他看到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推開了陶蓋,走了出來,在這裏走了一圈後,其又試圖去喚醒對麵的沉睡的少女,但是這並沒有能成功,於是借助洞穴內留下的堅岩碎片,從山壁之內鑿開了一處可容通行縫隙,並從中走脫了出去。

    看到這裏,他頭顱猛地向後一仰,從幻境之中脫離出來,他用力呼吸了幾下,喘著氣道:“我看到他了。”

    隨後他站起來,興奮言道:“的確還有另一個寄軀存在!這一具寄軀很早就蘇醒了,很可能他還在世上,我們要是能找到,就不必再盯著另一具寄軀了!”

    那女子也同樣很振奮,證明了此事,他們就可以把消息報回去,至於怎麼找到這一位,那就要留看上麵的能力。

    此刻就在山岩洞穴之後,甄綽和趙柔二人飄懸在空中,把兩人的舉動看得清清楚楚。

    趙柔道:“師兄,我們要出手把他們擒捉下來麼?”

    甄綽想了想,道:“先不要動手。我們把事情回報過去,讓崔玄正做決斷,我們隻要先盯著這二人便好。”

    趙柔一點頭,她從袖中拿了一個法符出來,而後向外一擲,此符就化光往離此並不是太遠的營壘之中飛去,落到了某一個玄修弟子手中。這弟子在瀏覽過所有內容後,便通過訓天道章,將此事上報給了玄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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