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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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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 22:07:42
第一百三十八章 驚神漏心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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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司議下去安排之後,不多時,元夏巨舟之上,一點靈光照落入虛空之中,然後迅速化開,同時巨舟之中有百數個墩台自上灑落而下,墜至光暈之內。

      這可不同於之前設立的墩台,可以稱得上是諸物齊備的“元墩”了,此物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陣器,不但可供飛舟停泊,裏麵甚至可以直接打造陣器,其作用與天夏的天城十分相似。

      而且元夏這回出手十分豪闊,一上來就是推出百餘個墩台。

      不過墩台雖多,可也隻是嚐試,所以除了停駐有少數上層修道人,其中最多的是低輩修士,由這些人負責營造陣器和構築方域。

      可元夏至多給真人這個層次的修士配以外身,這些低輩修士自然是沒有這等待遇的,唯一能作以屏護的,也就是墩台本身了。

      但休要小看這些東西,要是天夏方麵置之不理,那麼他們會傳訊後方,送渡某件鎮道之寶的力量牽連進來,墩台所在之地便都會被元夏天序所籠罩。隨著時間推移,墩台就會成為元夏侵入天夏世域的一處穩固據點。

      其實比起直接攻破天夏的陣勢,兩名司議倒是更希望這等所在能夠牢牢存駐下來。

      衛司議布置好後,回到了主艙之內,對鄒司議道:“下來便看天夏的反應了。”

      鄒司議想了想,看向虛空深處,對著身邊的隨從親信道:“讓那些外世真人全神戒備,小心天夏突襲,來人未必隻會從那片世域內出來,也有可能事先藏匿在虛空之中。”

      衛司議道:“還是鄒司議小心。”

      鄒司議道:“元夏不同於我們以往的對手,要提防一些。”

      不過令兩人奇怪的是,在這些墩台立下之後,天夏方麵仍是一片寂靜,並沒有任何人出來。

      鄒司議不覺皺眉,道:“天夏一定有後手。”

      衛司議道:“等著就是了。”他看了一眼那些配合陣器往陣璧深處攻入進去的外世修道人,道:“現在我們兩邊行事都很順利,我們還有什麼好擔憂的?天夏方麵遲早也是會出招的。”

      鄒司議總感覺自己漏了什麼地方,但眼下也隻能如此了。

      虛空世域之中,曾駑正站在後方一座陣台之上,從他的視角往上望去,可以見到天壁之上正不斷泛出五顏六色的光斑,時而出現,時而消散,非常之密集。

      這是外間陣璧遭受攻襲,傳遞到內的氣機回應。

      他看著這等場景,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震撼之感。

      自修道功成後,他至多也隻是和同道之間有過切磋,並沒有經曆過任何世域與世域之間的碰撞,現在感覺,個人神通之能在這等對抗之下根本沒有太多用處。

      他這個想法是正確的,兩個大勢力交手,除了真正的上層修士,底下修士作用有限。況且虛空廣大,一個玄尊的若用神通變化,至多籠罩一隅之地,若是涵蓋範圍廣大,那麼就極其耗費法力了。

      一般不是有著極切要除去的目標,是不會如此使用的,反而直接使用自身法力才是最為方便的。

      至於連通數十真人一同使動神通法術,首先要找到這麼多同出一脈之人,其次修道人勢力之間的對抗,戰陣上需要的能夠應付各種情況的手段,全同一術那是當大無當,除了聲勢大一點,好看一些沒什麼用,極易被人以克壓手段破解了。

      戴廷執這時身在陣樞之中,對於元夏一方的所作所為他看得一清二楚,隻是他放任此輩作為,一直按捺不動。

      訓天道章之中有聲音傳來道:“回稟廷執,所有在虛空之中巡遊的守正此刻已全部都是回到了我方世域之內了。”

      戴廷執道:“好,讓他們先行調息,盡早恢複功行,諸位同道,下來就看我等的了。”訓天道章之中傳來了一陣陣應和之聲。

      他常年鎮守外層,成為廷執之後,負責的也是外層事宜,所以在外層各宿的鎮守之中極有影響力。那些外層天宿的鎮守隻是一具分身,其中有相當一部分人的正身如今就落在此處,隻等著合適的機會出現。

      戴廷執看著上方遭受攻擊後閃爍不已大陣,他們頭頂上這個陣法不僅僅是用來防禦外敵的,也是同樣用來防備虛空外邪的,而更多方麵,是用來防備虛空邪神的。

      現在他腳下這片虛空世域,恰恰就位於虛空深處,正是原本被虛空邪神重重包圍之所在,元夏修道人很快就知道,他們的陣法為何包裹的這般緊密,而他們一個都不出去了。

      這個時候,有一名正在駕馭外身的外世修道人感覺一陣心煩意亂。

      他本是安然坐在元夏飛舟的艙室之內,以心神遙禦著那些外身的,可此刻卻覺得哪裏有些不對。

      他一睜目,卻是愕然發現,就自己一個人坐在此間,偌大的艙室空空蕩蕩,周圍所有同道都是不見了蹤影。

      他十分之詫異,莫非是方才有什麼事發生,這些同道全都走了,獨獨把自己留在這裏?

      可這又說不通啊,除非是刻意針對他,否則沒有道理這麼做,他也不可能一點動靜都察覺不到。

      要是此刻身在外間,他肯定第一時間便升起警惕之心,可問題是這裏是在元夏巨舟之內,下意識覺得這裏就是絕對安全之地,沒有誰能影響到這裏。

      他又對外麵換了兩聲,卻是隻能聽見自己的傳聲,沒有一個人回應,他一皺眉,於是又試著用用外身尋到近處一位同道,問道:“範真人,你可曾覺得有什麼不對麼?”

      範真人詫異看了他一眼,道:“什麼不對麼?”

      那修士想了想,覺得還是說一下為好,道:“在下方才正在打坐,然而當中有所醒覺,卻發現不知何時,艙中隻有在下一人了,其餘同道不知道去了哪裏。”

      範真人對他古怪一笑,道:“那卻不知道了,我與你本也不在一處艙室麼……不過快了,快了。”

      “什麼快了?”

      那修士一下警惕了起來,他本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些東西,隨即似想到了什麼,猛然道:“不對,你明明……”

      他這一抬頭,卻是一下怔住。

      他驚愕發現,就在自己身周圍,所有人仍是安然坐在艙室之內,好似方才那一幕隻是自己心中的幻景。

      “這是怎麼回事?”

      他左右看了看,又擰眉深思了一會兒,最後覺得,自己恐怕是受了天夏的外邪影響了。

      來此之前,上麵就告訴過他們,天夏虛空之中存在一種穢惡之氣,要注意提防,一定是自己外身入到天夏之世中後,一不留神,受到那穢惡之感的影響了。

      知曉原因之後,他又看了周圍人一眼,便定了定神,又是繼續在那裏持坐駕馭外身,一切與之前好像沒有什麼不同。

      主艙之內,鄒司議和衛司議正在觀望戰局,因為一切看著十分順利,他們不相信天夏就此放棄了反抗,所以反而不敢有絲毫放鬆。

      沒過多久,他們忽然發現,那些個本該配合攻打大陣的修士外身,現在卻一個個停滯了下來,好像是遭遇到了什麼阻礙。

      因為他們不在現場,所以有些情況他們在飛舟上未必弄得清楚,便想著去遣人問詢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出一個聲響,道:“兩位司議。”

      兩人轉頭一看,見是一名傳訊修士,其人臉色有些蒼白,道:“兩位司議,情形有些不對,還請兩位司議過來看一下。”

      範、衛二人對視一眼,跟隨著那修士來到了一處艙室之內,這正是那些外世修道人的駐艙。

      他們走入進來時,便就見一個個外世修道人的正身坐在那裏,他們本應該是在遙禦外身,然而兩人卻是發現,這些人氣息低靡,好像陷入了深沉定坐之中,對於兩人到來卻是毫無所覺。

      鄒司議不覺皺眉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樣的情況,倒是不能貿然喚醒了,因為這就如同閉關之人受不得外麵驚擾一般,一旦強行喚醒,可能心神受創。

      他雖然並不在意這些外世這些修道人性命,可現在是戰時,這些人眼下還有用處,而且他也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衛司議在這裏走了一圈,道:“怪了,莫非是天夏的手段?那些外身還能牽連到正身之上麼?”

      可這令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元夏外身可是成熟的技藝,一旦駕馭者發覺不對,或有侵蝕他人的跡象,那麼可以主動直接將外身舍棄,況且就算一個人出問題,也不可能所有人出問題。

      他對著年輕修士問道:“隻這一處是這樣麼?別處如何?”

      那年輕修士回道:“別處看過了,也是這般。”

      鄒司議這時覺得哪裏有些不太對勁,他道:“一個艙室留多少人?”

      衛司議道:“應當是六個人,我們一共準備了六處大艙,給這些外世修道人駕馭外身之用。”

      鄒司議環顧一圈,道:“可這裏怎麼隻有五個人?少了的那一個去哪裏了?”說到這裏,他猛地一轉首,看向那年輕修士,目光嚴厲道:“你又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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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亂誌惑氣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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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司議一語問出之後,衛司議也是察覺到了什麼,一同抬首看了過去。

      但是兩人卻是一怔,因為他們忽然發現,那個年輕修士不知道什麼竟然背對著他們,且已是站到了艙室角落之中。

      這等詭異情況令兩人也是心頭一凜。

      鄒司議冷然道:“裝神弄鬼。”他伸手一拿,待要將其攝拿過來,然而氣機方才這一放,還未等法力落及,此人卻是突兀消失。

      他則感覺到自己好像觸碰到了一個冰冷滑膩的東西,心中不禁一驚,隨後再是看去,心裏又是一跳。

      他發現自己竟然並不是立在外世修道人的艙室之內,而像是身處某種東西的內髒之中,到處都是滑膩蠕動的血肉,上麵充斥著各種細密的眼球和突觸,令人看得人心頭煩惡。

      他知道不妥,當即大喝了一聲,身上陣器法袍光紋湧動,向外猛然放出一圈氣光來,霎時整個艙室頓時光芒一片。

      一般來說,無論是什麼東西,隻要有足夠的法力,那都是可以克壓的。

      而他自認,若不是境界高他一籌之人,那麼在他法力衝湧之下無可能做到毫無損傷,必然可以將此敵逼了出來的。

      果然,法力衝湧過去,這些煩惡景象都是消失不見,隻剩下光禿禿的艙壁,像是被徹底清洗了一遍。

      隻是方才所見到的坐在那裏的外世修道人,也是一個不見,不知道去了哪裏。

      鄒司議警惕的看了眼四周,他口中道:“事情不對,這些東西怎麼會在我們飛舟之上,衛司議,我等先回去。動用舟中清肅法器好好清理一遍飛舟。

      衛司議的聲音傳來道:“好。”

      鄒司議心意一轉,身影一閃,便於瞬息間回到了主艙之中,隨後默念幾句,便有一件陣器從上落下,垂至他麵前。

      元夏在征伐各類世域中,也同樣遇到過各種較為奇詭的情況,隻是不多,但多少也是有應對手段的,每一駕元夏巨舟之上都是配有這等陣器,可以在關鍵時刻拿出來使用。

      他將此陣器一祭,頓有如大日一般赫赫烈烈的光芒擴散至巨舟的每個角落之中,滌蕩內外,頃刻間便將那些煩惡汙穢之氣清理一空。

      他試著聯絡了下,發現舟內各方麵都已是恢複了正常,不覺鬆了一口氣,幸好是有用的,隻是……

      衛司議?

      他卻忽然記起,衛司議在好像方才在艙室之內應了一聲後,便再也沒有動靜了。

      而且他現在想起來,那和自己一同回來的人好像也不是衛司議。

      那又是誰?

      “鄒司議,你在我麼?”

      聲音從後方傳來,鄒司議頭也不回,一道誅惡神通就朝著後方落去,當竟然落了一個空。他不由眼瞳一縮。

      他反應也快,將手中法器一托,一圈耀目光芒從那裏迸發出來,可見整個元夏巨舟也是隨之閃爍了下。與此同時,他的元神也是身軀之內倏然遁出,於瞬息之間在飛舟這一層轉了一圈。

      他認為自己被這些穢惡所影響,一時擺脫不出去,可這汙穢不至於連整個巨舟上下都影響到,故此自己可以找尋一個去處。

      假設連這般都無法尋到脫身所在,那麼自己可能遇到那種最不想看到的狀況了。

      而這一圈轉下來,看到的東西令他心驚不已,舟上所有人都是正常待在那裏,都在有條不紊的做著自己的事,看去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可這反而是最不正常的。

      而且他元神經這放出之後再是歸來,卻是感覺好像帶回來了什麼東西,胸中那股煩惡之感更甚,連陣器法袍都遏製不住,他連忙取出一張法符吞咽下去,頭腦頓時一清,

      等他再抬頭時,周圍場景又一次發生了變化。

      他見自己仍是站在方才那間艙室之內,好似從來就沒有離開過,衛司議站在不遠處,正一臉關切的看著他,“鄒司議,你怎麼了?”

      鄒司議盯著他,道:“你是誰,你是什麼東西?”

      衛司議笑了笑,道:“我是什麼東西?鄒司議看看自己,我們不是一樣的麼?”

      鄒司議看了自己一眼,卻發現自己身軀乃是一團團相互纏繞的黏膩肢體,他不覺悚然一驚,立時激發了方才吞咽下去的法符,身軀晃了兩下,又是轉了正常模樣。

      他吸了口氣,抬眼看去時,前麵衛司議已然沒了蹤影,心下卻是不由一沉,自己莫非是遇上了虛實之限?

      麻煩了。

      虛實之限,那就是進入了虛與實之間模糊不定的界域之中。

      你可能是對抗的是虛假的,也可能是真實的,你若想回去真實,那就必須除掉虛假,不然的話,虛假的可能就會變為真實的。

      但是在這其中必須找到一個確定為真實的頭緒,才能溯此返真。

      可惜他醒悟的晚了一些,這是因為在元夏飛舟之中,他天然放鬆了警惕,甚至還一度懷疑是那幾個外世修道人有問題。

      此刻經過方才這麼一攪擾,現在他已經分辨不清楚,自己所經曆的到底哪個是真實的,哪個才是虛假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原地盤膝坐下,把心神之感降至最低,身上陣器擴開一圈光芒,將自身包裹在內。

      他冷靜想到,方才在發生那一切時,並沒有人或物直接攻擊過他,他想這或許是在元夏巨舟之內,所謂虛實之限不可能無限發揮力量。

      所以隻要他自己不先亂,至少不會讓局勢繼續惡化。

      而此回為了給天夏壓力,他們是有求全道法之人隨行的,並還不止一位,這等人物若發現不對,那一定是會向他們伸手支援他們的。

      他身為下殿司議,有著下殿陣器護身,自己不亂的確可以暫時做到,可是舟上其餘人,卻未必有他這等本事了。

      此時此刻,不止是他這駕舟船之上出現了狀況,其他舟船之上也同樣正在發生著一樣的事情。

      而眾人反映不一,有人瘋狂攻襲身邊人,有人躲藏了起來,任何人都變得不能相信,也無法相互傳訊,可謂混亂一片。

      便是他寄托希望的兩位求全道法之人,因為還沒完全弄明白情況,感覺到處都是問題,感應之中也傳遞來陣陣危險,故是他們並沒有去伸手援救別人,局麵一時之間陷入了困頓之中。




      元夏巨舟飛舟之上如此,那幾乎深入天夏虛空的墩台自也沒能逃過這一劫。隻是他們大多功行淺薄,所以被心神侵蝕之時根本未曾反應過來,幾乎是短短片刻之間,百餘座墩台便就淪陷了。

      元夏此前設立墩台也是為了了解天夏的內情和道機,他們起初經受了虛空外邪,自以為已是明白了該如何應對,可實際上那隻是最邊緣化的東西,真正的虛空邪神絕不是這麼簡單就能應付的。




      虛空世域的陣台之上,戴廷執看著外麵的攻勢陡然緩頓了下來,陣璧之上的光斑也是逐漸在消失,還有那些外世修道人的外身也是莫名其妙停在了那裏,就知道那些虛空邪神已然開始影響元夏一方之人了。

      虛空邪神侵蝕的心神氣意,所以不管是不是外身到來,隻要你氣意存在牽連,那麼邪神順此就能尋來。

      更何況,若是事先沒有防備,通常隻要修道人看見了虛空邪神,或者氣機感應與之接觸,就等同於接納了它,心神法力就可能被其所汙穢,等發現得時候已然是晚了。

      非但如此,這東西一個人碰到了,隻要沒有立刻除去,那麼其餘人也可能會沾染到,而且你不知道是否有人看到虛空邪神而不自知。如是找不到正確應對方法的話,你越是去較勁對抗,那麼結果愈是不妙。






      這時有一位玄尊上來問道:“戴廷執,元夏方麵現在看來自顧不暇,可要我們出麵,先將那些外身都是處理了麼?”

      戴廷執想了想,道:“這裏不必我們出手,去將陣勢撤稍稍回來一些便可。”

      那位玄尊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哪怕隻是外身,對於虛空邪神也同樣是可以被吞食的對象,哪怕他們不動手,也一樣有人會為他們代勞。

      他點了點頭,便通傳下方,令諸人挪動陣位,將陣勢往後稍稍收斂幾分。

      在這麼做之後沒多久,眾人便就見到,那些外身突兀的一個接一個的消失了,好似虛空之中有一張看不見的無形巨口將這些人都是吞沒下了去。

      戴廷執凝目看著,這些東西力量又變強了,

      虛空邪神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天夏利用各種手段清理此輩,並拿去煉造外身,長久這般行為也是使得虛空邪神的力量在相應提升,比之以往更加難以對付,

      而反過來,修士對其而言更是大補藥,吞奪修士的越多,虛空邪神應對修道人的能力也就越是強橫。

      這短短片刻,不知道多少元夏修士入了虛空邪神之口,其中不乏那些元夏的外世真人,那幾乎就是在助長邪神之能。

      清穹上層,韋廷執也是看到了這一幕,他轉首對陳首執提議道:“首執,戴廷執那裏力量不足,不足以反攻,我們是否趁著現在元夏內亂攻殺彼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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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引機逆空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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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首執卻是否決了韋廷執的提議,他沉聲道:“虛空邪神是不分敵我的,若是我們現在派遣人手出去,反而會攻襲於我。”

      他又言道:“何況元夏也不是真的失去反抗之力了,我出麵與之對抗的話,我用來對付虛空邪神的方法當也會被此輩察覺並學了去,反而助其脫困,所以我寧可現在不動。”

      他轉目看向壑界方向,雖然這裏一上來就異常激烈,出乎雙方之預料,其實那裏才是元夏的主攻之地。

      然而壑界這裏的情況,卻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尤道人此前結成大陣,陣法綿綿密密,依托著原本大陣疊加而上。外麵被剝去一層後,後麵又是築起一層。

      尤其是他本人所在之地,根本道法流布,便有陣法生成。

      特別是這一回他還得到了清穹之氣的支應,底氣更足,隨你在外麵攻打,我自在裏麵起立陣機。

      元夏方麵先是試探了下,覺得按照以前估量的攻擊力量,要想攻到那核心所在,也不是不行,那恐怕要持續攻打個十天半月不可,這裏麵還不算天夏方麵可能來的支援。

      憑著其中陣法立造的速度,或許他們隻要被耽擱一會兒,就可能導之前的努力都是白費。

      那麼唯有加大攻勢了。

      於是他們商量下來後,又重新開始排布組織力量,這是很正常的調配,大約半天之內就可以完成。

      可不曾想,攻打天夏那一路因為虛空邪神的影響,導致傳訊中斷,這令進攻壑界這邊的元夏勢力發現了不對。

      他們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知道天夏是有鎮道之寶的,生怕重蹈上回覆轍,在不得結果之前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反是唯恐天夏這個時候來圍剿他們,故此反而收斂了一些,遲遲沒有什麼動作。

      尤道人身邊有訓天道章負責傳訊,知道此刻是怎麼回事,於是他不去管其他,調動壑界所有上層,抓緊時機修補築立陣法。




      清穹上層,林廷執看著虛空之外,元夏巨舟被虛空惡邪所包裹,顯然還沒有找準對策,他略覺可惜道:“元夏陷入混亂,這委實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若不給足夠製壓,若是拖延下去,元夏方麵一定會找出破解之道的。”

      陳首執越是這個時候,越是沉穩,他不為外麵的形勢所動,沉聲道:“繼續等。”

      他心中自有判斷,明白決勝之機還遠未到來。元夏雖亂,可是真正的上層修士未動,隱於背後準備反製他們的鎮道之寶也未動。

      他若是現在就派遣人上去,雖然可以一點戰果,能夠殺戮一些敵人,可是於大局無補。

      反而敵方一旦有所準備,那麼他們損失會更大。

      他們現在還不能和元夏比拚消耗,元夏就算損折了眼下這些人不算什麼,這一批打殺了,還會再來一批,可天夏要是因此損折了前往攻襲的人手,那卻是傷元氣的事情。

      所以他還需要一個鎮道之寶用以護持,光憑“天歲針”,還無法發動反攻,特別是天歲針已然有所暴露的情形下,更需慎重。

      而幾位執攝此刻正在祭煉之中,祭煉本身不需要多少時間,但是成就需要等待天時,天時一到,便自會到來。

      而此刻另一駕元夏巨舟之上,那兩名求全道法之人坐於雲台法駕之上,周身清氣環繞,遮護內外身神,蔽絕一切外邪進入。

      這人一名“豐神常”,一名“嶽清澤”,俱是外世修道人出身。他們方才感應到不對時,也是不慎沾染了邪穢之氣,但是畢竟功行擺在那裏,瞬間就將溯氣而來的虛空邪神給斬除了。




      可他們也不敢貿然再去外感,此刻隻是通過一個法器觀看著外間情勢,並且保持著一定的警惕,因為也不知道,這些穢惡之物中有沒有與他們功行相近的。

      且他們還認為,不能忽略天夏方麵。天夏一直不動,是不想動,還是在等機會?所以他們更不好輕動了。

      豐神常此刻看著各個元夏飛舟之上一片渾噩,怎麼也看不清晰,像是虛實變幻不定,顯然都是中了那穢惡手段了,他道:“嶽道友,看來如果我們不出手,憑下殿這些人是沒法應付了。”

      嶽清澤眼神之中有莫名光芒閃爍一下,道:“我方才思來想去,覺得一個辦法,可以化解眼前難題。”

      豐神常道:“什麼辦法,道友不妨說來聽聽?”

      嶽清澤伸手一指那一處虛空世域,道:“道友看到那一處了麼,正是天夏修道人存身之所在。那裏並不怕被那些穢惡之物的侵蝕,正是因為外圍有獨特陣勢遮護之故。

      若是你我二人合力,將這幾駕元夏之舟一同推入那陣中,依靠這陣力庇佑,當可躲過這些惡邪的侵染!”

      豐神常聽了,不覺眼前一亮,讚歎道:“好主意!”

      元夏巨舟十分堅牢,本來就有衝撞陣法之能,而天夏陣法方才已是試探過了,至少最外圍還沒到能擊破巨舟的層次。

      而依靠著天夏的陣法遮蔽邪穢,以敵之矛攻敵之攻,確實可以預想不到的效果,並且入得那陣中後,逐去了穢惡,巨舟之上所有人當都可清醒過來,並對天夏展開反擊。

      這一切看起來都可解決了,不過……

      他一撫須,有些猶豫,道:“隻是,道友可曾想過……”

      嶽清澤替他說道:“隻是這麼一樣來,因為送去的就全數都是修士正身,而非外身了,那裏麵有兩名下殿司議,要是出了問題,我等便是出於解困之心,最後還是沒能解決問題,回去之後也難免要受責罰,是不是?”

      豐神常默然不言。

      嶽清澤道:“可是道友且想想,我等若是坐此不動,這兩位司議就能保全性命麼?但是推此舟入陣中,不但能解此禍患,或還形成反攻之勢,若是見機不對,大不了我們接了這兩個司議離去,隻要救了這二位,其餘人都是拋下,那也不算有過,而是有功!”

      其他人對比兩個司議,全扔了他們也無所謂,這點損失對元夏算得什麼,他們雖非元夏人,但卻是求全道法之人,就算元夏也要給點臉麵。






      豐神常卻是慎重提醒他道:“道友想的是不錯,可別忘了,天夏亦有不知數目的求全道法的上修,若是有人過來阻攔截殺我等,我們可不見得能順利把人節奏。”

      嶽清澤道:“道友,太過慎重了,眼下我們是為了解除危局,萬事怎麼可能都是算定?況且除了我們二人之外,後麵還有鎮道之寶所接應,他們是絕不會放棄兩位司議的,見我們去救定然會全力相助,到時候還怕走不出來麼?”

      說完之後,他又加了一句,“豐道友,除此之外,我們可沒有別的辦法了,而我們在這裏多耽擱一刻,兩位司議就多一分凶險。”

      豐神常本來有些舉棋不定,聽了他這話,終於下了決心,他歎道:“也罷,就隨道友做得此事,隻是道友,此一步走出,可就沒有回頭路了。”

      嶽清澤卻是道:“你我若得這滔天大功,元夏允許於我開世之事當就能成了,那可當著立下

      豐神常道:“那過後再吧,現下多想無益。”

      兩人議定下來,便坐定法駕,各自運使元夏給予的陣器法袍,法力霎時提升至巔峰,同時根本道法向外擴張而出。

      虛空邪神發現他們法力氣機,紛紛試圖往他們心神之中滲透,然而未曾達到他們這個層次,立刻就被二人發覺了,被一層法力屏障所阻擋,根本侵入不進來。

      而那三駕元夏巨舟則在他們二人法力推動之下,先是緩緩越過兩界之門,隨後驟然一疾,往著虛空世域方向急墜而去!

      武廷執在道宮階台之上看到這一幕,眼中精光泛起,他一揮袖,一道法力和兩條無形金鏈從虛空之中穿射而出,直落至元夏巨舟之上,竟是將其勢頭一把拽住!

      嶽清澤和豐神常二人早有準備,二人各起一指,頓將鎖鏈抵住,一瞬之後,其中兩座巨舟又是從中掙脫了出來。

      第一駕元夏巨舟轟然撞在了虛空世域那個光繭之上,隨後是第二駕,而第三駕也是在兩人合力之下從武廷執手中推動向下,可終究勢頭被阻了一阻,轟然落下之後,隻是將陣璧撞得搖顫不已,並未能突破進去。

      可是兩人卻是一笑,因為這般卻是剛好,既被陣勢所阻,又不會太過深入,使他們無從救援。

      戴廷執見陣璧上方陡然出現了無數裂隙,雖然這些裂隙在自行修複,可是看去格外緩慢。

      他目光一挪,見到虛空惡邪在己方陣力圍堵之下正在逐漸從元夏巨舟上退去,他馬上分辨出了此輩之用意,這是借他們之手驅逐虛空邪神,這番算計倒是精明。

      立於他旁處的玄尊也是看出來了,言道:“廷執,我們是否將陣勢再是收縮一些回來?”

      戴廷執道:“不急,現在他們是靠著陣法遮護,可他們仍是被虛空邪神包圍著,無法去到外麵,我們要找尋一個合適時機做此事。”

      那玄尊憂心道:“就怕元夏有什麼後手,怕就沒有機會了,恐怕還會給此輩侵入進來。”

      戴廷執道:“道友是擔心對麵有鎮道之寶牽連進來,反使我弄巧成拙吧?可事有大小之分,我等要著眼大局,若是能把對麵的鎮道之寶吸引出來,讓玄廷知道那是什麼,如此就算放棄此處,那也是值得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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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入域心染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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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首執等人對於虛空世域那裏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見戴廷執那邊並沒有將陣法收斂,哪怕不用訓天道章通傳,也是明白了戴廷執的用意。

      林廷執歎道:“戴廷執當已是做好了放棄虛空世域的準備了。”

      韋廷執道:“首執,戴廷執此舉是否太過於行險了?”

      陳首執沉聲道:“既然將那處交托給戴廷執,那麼一切就由他來決斷。”

      元夏若是真的動用鎮道之寶,導致那一處虛空世域被攻破,可是他們還有元都玄圖,倒也不怕人撤不出來。

      豐神常和嶽清澤二人雖然把元夏巨舟推至界中,可是他們自身卻是留在界外,此刻他們看著下方虛空世域,見雖遭元夏巨舟嵌入,可是陣法與之比起來根本沒有變化,既不撤也不動,擺出了一副任憑攻襲的模樣。

      豐神常琢磨道:“天夏那邊打什麼主意?難道不怕我們送渡入鎮道之寶?”

      嶽清澤卻是無所謂道:“不管怎麼說,那穢毒算是解除了,我等目的也是達到了了,隻看兩位司議能否領會我們的好意了。”

      “好意?”豐神常搖了搖頭,道:“這兩位不要怨我等,便算不錯了。”

      嶽清澤笑了一笑,道:“稍候你我若將人解救了出來,他們卻是謝我也來不及。”

      豐神常道:“道友,既然現在那裏被陣法遮蔽了邪穢,我等什麼時候去救那兩位司議。”

      把兩位司議推入敵陣,卻又遲遲不去救,這看著有刻意謀害之嫌,兩位無論能否成功脫身他們都脫不了幹係,他心中也有些不托底。

      嶽清澤道:“道友,此事不急,現在裏間之人還未完全醒覺,我若貿然進入,還以為我等是那邪穢呢,且等他們弄明白了自身處境再說。何況……”他朝某個方向看了一眼,“那裏都還不急,也沒遣人來催。我們又急個什麼?”

      豐神常想了想,也隻好暫時穩住不動。

      而就在嶽清澤方才所望的那個方位上,上萬駕元夏飛舟懸飄在此,其中一座巨舟比鄒、衛二人所乘坐的更為龐大。

      下殿司議淩成明一身玄金色的陣器道袍,手捧長玉符,目光幽深,此刻正通過陣器觀看著天夏域內的動靜。

      他雖與鄒、衛二人同樣是司議,但他卻是求全道法之人。

      此回對天夏這邊的製壓,主要交給鄒、衛二人排布,而上他則是負責後方支援,要是遇到了什麼意外狀況,則就需要他來出麵解決。還有那鎮道之寶,如是兩人需要調用,也需要通過他來進行最後確認。

      他方才也是看到了嶽、豐二人之所為,不由對此舉動很是不滿,因為在他看來,分明是兩人惜身,不敢動,這才行此險招。

      但現在是戰陣上,他負責後方,也不好貿然插手前麵之事。

      這時他又往壑界方向看有一眼,發現那裏戰局居然停了下來,神情頓時一冷,道:“攻打那方世域之人在做什麼?為什麼遲遲不動?”

      身邊修道人回道:“司議,屬下方才問過了,那邊似是因為與我製壓天夏的這一路斷了聯絡,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情,有鑒於上次全軍覆沒之事,所以頓步不前,想要先弄清楚狀況。”




      淩成明不悅道:“那邊是否妥當,又與他們何幹?我元夏什麼時候發動攻勢時需要顧左顧右了?你去告訴他們,天夏這邊便有什麼不對,也有我這裏負責接應,讓他們做好他自己的事便好。別處用不著他們來理會。”

      那修道人道:“好,屬下這就去傳訊,隻是兩位司議那裏……”

      淩成明皺了下眉,道:“且再看看吧。”

      位於陣中的元夏巨舟之內,鄒司議忽然睜開了雙目,因為他發現,身上及舟內的穢惡正在如退潮一般消退下去。

      他整個人身心變得清淨了許多,隻是受邪穢影響還有刻意壓抑心神,使得意識轉動之間還稍微有些僵滯。

      他精神一振,道:“這等情形,莫非是那兩位出手了?”

      隻是他並不敢放出氣機感應外間情形,拿了一件陣器過來試著向外窺看,但這一眼看去,卻是神情難看了起來,道:“該死!此輩居然將我推入了天夏陣中!”

      他很清楚嶽清澤、豐神常兩人這麼做的目的,也知道此舉達成了效果,使得穢惡被驅逐了去。

      可問題是這兩個人難道不能直接伸手來救,非要把他推入到敵方陣中,這是個什麼意思?

      此刻他心中可謂惱怒不已。

      直接忽略了嶽、豐沒有救人的把握,所以不得不行此險招的前提,在他看來,這兩人就是讓他身陷險境的罪魁禍首。

      被天夏陣法圍困在內,並不比被穢惡糾纏來的安全了。

      正在他尋思脫身之策的時候,一個聲音傳來道:“鄒司議?”

      鄒司議心下一凜,因為他聽出這是衛司議的聲音,可是經曆了方才之事,現在他卻是對聲音主人充滿疑慮,因此沒作回應。

      衛司議好像是看出了他的顧慮,他道:“鄒司議,我非邪穢,你聽我言說,我有辦法證實自身。”

      說著,他念出了一段元夏道經上的文字。

      在念完之後,他又道:“方才與到那些邪祟,縱然能說一些話,能夠入心神之中欺我,可這等道經上的話,唯有我元夏司議才是知曉,邪穢總不會得了去吧?”

      鄒司議聽到此言,頓時信了幾分,因為道經上之言可不是簡簡單單幾句話,而是涉及到上層道法,乃是由上境修道人所著,就算那些邪穢深入心神之中,因為觸動不了上層玄機,所以也沒可能念了出來。




      且衛司議說話極有條理,並不是如邪祟那樣透著一股詭異,便道:“果然衛司議。”說到這裏,他也是念了一段道經自證身份。

      在他念完之後,艙中一道光芒閃過,衛司議自裏現出身,對他執有一禮。

      鄒司議看了看他,眼中戒備漸漸收斂,也是回了一禮,隨後道:“衛司議,你我該為眼前之事想個對策了,盡管擺脫了邪祟困擾,但現在卻是陷在了陣中,弄得進退不得了。”

      衛司議道:“未必見得進退不得,我們本就是來製壓天夏,現在既然到了這裏,那應當趁勢攻入進去才是。”

      鄒司議皺眉道:“衛司議是這麼想的?”他搖頭道:“此舉太冒險了。”

      衛司議勸說道:“鄒司議,欲先退,則必先攻,我們現在被困此間,為了打開一條退路。那就要先向前進才是。”

      鄒司議略作沉吟,點頭道:“這話有理。後麵接應的淩司議也當不會坐視不理,隻要找到機會,我們便往外撤走。”

      即便真的往裏進攻順利,他也不會繼續往陣中去,哪有讓司議親自衝到第一線鬥戰的道理?那是外世修道人和底層修道人的事,他們沒道理去做此事。他們應該在後麵指揮若定,而不是在這裏犯險。

      兩人議定之後,便開始收拾整理舟內之事。

      他們先是收攏元夏飛舟之上餘下修道人,結果卻是令他們暗暗心驚,隻這麼一會兒工夫,三分之一的人沒了性命或是失蹤不見,而餘下之人有許多也是心神不定,對眼前的一切都是疑神疑鬼,甚至有人對二人拒不從命。

      兩人二話不說,立刻以令符削減避劫丹丸的效用,這等粗暴狠招一下,所有外世修道人立刻便信了。

      在將人組織起來後,很快下達了命令,三駕元夏巨舟之上的修道人,從上到下被一口氣派遣了出來。

      真人一流依舊是使用外身,低輩修士則是駕馭著密密麻麻的小型飛舟飛了出來,齊往陣中內部衝去。

      戴廷執在陣台上看到此輩發動攻勢了,便通過訓天道章言道:“諸位各自守好陣勢。”

      通過訓天道章,分處於不同方位上的人和物能夠很好的協調統合起來,而不必用尋常傳訊之術,三分陣力能發揮出九分之用。

      隨著陣法運轉,每時每刻都有對麵過來飛舟被陣力攪得粉碎。鄒、衛二人不在乎這麼多人的犧牲,隻是用這些人來牽扯陣機,分擔壓力,好方便他們稍候撤走。






      戴廷執身邊的玄尊看到頃刻之間就有上千餘修道人殞命,並且後續之人還在不斷衝上,也是動容,低頭想了想,道:“戴廷執,元夏方麵這般不計性命,會否是想動用祭獻之術?”

      戴廷執看了幾眼,道:“這些多數都是低輩修道人,想要靠著這些人的性命用祭獻之術,那要人數多上百倍千倍或許才有一點用,還不如多犧牲幾名上層修士,而這些人現在用的都是外身,尚不至於如此。”

      他頓了下,又言:“不過他們這等攻擊方式,不留退路,不留後手,這不是破陣的路數,他們分明是要想退。”

      那玄尊道:“好不容易入了陣中,避開了邪神侵襲,他們若想退,此刻退的出去麼?”

      戴廷執道:“上麵有人接應就不一定了,不過既然來了,那就不能這麼輕易放了回去。”他提聲道:“諸位,不管對麵還有手段未使,我等需盡力而為,今次來犯之敵,最好一個都不放了回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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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合光遮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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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廷執認為,虛空邪神這張牌其實還有的打,未必今次用了下次就無法用了。

    要是這批人不說,那麼下回也沒人能弄明白真正情由為何,若是能把這批來犯之人全數除滅了,那麼就能到成此目的。

    雖說他是為了借此輩引來鎮道之寶,可不顯現擁有殺死此輩的手段,那又怎麼可能做到?要是元夏方麵忍住不動,那麼正好掃除此輩!

    這些元夏巨舟雖然守禦堅強,可到底隻是一些陣器而已,若是將之圍困在陣璧之中,就能掩蓋他的許多動作。

    他思定下來,喚出訓天道章,與陳首執先是聯絡了一下,道出了自己的計劃。

    陳首執回道:“戴廷執既是主持者,那便放手去做。”他自己主持大局堅定己見,可若將事情交給他人,那麼也是會給予充分的信任的。

    戴廷執得了允許,當即決定放開一些手腳,他道:“傳令下去,將最外圍的陣法給我們封閉起來。”

    他身旁玄尊一驚,道:“廷執,這樣一來,恐怕正麵陣力不夠,會放的此輩挨近我等。”

    戴廷執道:“就算是將內部的陣法放開一些,也要將設法此陣封閉起來,哪怕隻有幾呼吸也是可以。”

    那玄尊沒再說什麼,當即應命。

    他這諭令傳遞下去後,所有陣機上的修道人立刻轉變陣勢,通過一番排布,便見位於正麵的陣力在一層層的減弱,而位於最外圍的陣璧則是在緩緩合攏之中。

    鄒、衛二人也是發現陣勢產生了變化,前方變得更是容易突破了,但是在他們的身後,陣勢卻是在閉合。

    兩人臉色一變,他們的策略是給天夏以正麵壓力,爭取前方陣力厚集,這樣後方就空虛了,正好給他們走脫爭取機會。

    現在天夏居然絲毫不理會正麵,看樣子反而是要將他們封絕在這裏,這讓他們感覺自己的意圖被看穿了,心中覺得不妙起來。

    鄒司議咬牙道:“豐神常和嶽清澤這二人在做什麼?怎麼到現在還不來解救我等?”

    豐神常和嶽清澤二個此刻也是留意到了下方陣勢之變,豐神常眼神一凝,道:“嶽道友,我們且速速出手,不然兩位可就陷在裏麵了。”

    嶽清澤盤算了下,卻是攔住他道:“不,我們不出手,現在後方接應之人一定比我們更急,而我們下去沒有把握,還不如等待後方先出手。”

    豐神常皺了下眉,道:“道友方才可不是這麼說的。”

    嶽清澤正色道:“可方才未見天夏要封絕後路啊,我等此去,既要應付邪穢,又要應付陣法,我能走脫,但能帶著人走脫麼?道友有這個把握麼?”

    豐神常想了想,忽然一歎,道:“此番便算能救這二位回去,怕也難以解釋清楚了。”

    嶽清澤則是安撫他道:“隻要能把人解救了出來,怎麼都是好說的。”

    位於界璧裂隙另一邊的元夏巨舟之上,淩成明冷哼一聲,道:“這個時候還沒動靜,他們兩個好大的膽子!”

    他身旁修道人有些急切,道:“司議,兩位司議若是陷了進去……”

    淩成明沉思片刻,又看了眼虛空別處,他有種感覺,天夏真正力量藏納之地並不是此刻攻襲的所在。不過在沒有確定之前,也隻有此處可被針對了,他道:“不要慌,再等等。”

    陳首執也是在留意著外間的變動,現在壑界那邊雖然元夏重新開始了攻勢,但攻勢不溫不火,比較整個戰局,現在卻是成了陪襯。

    而他們這個本來因該是互相對峙的所在,卻反而成了雙方角力之所在。

    現在的矛盾點,無疑就集中在了陷入陣中的三駕元夏巨舟之上,這裏麵肯定是有什麼重要人物,不然元夏方麵沒必要做如此激進之事,為了躲避虛空邪神直接之塞入陣中。雖然這是一手好棋,但能否解開局麵,還要看後麵的棋怎麼下。

    正在思量的時候,他心中猛然一動,望去某一處,心道:“來了。”

    隨他抬頭,便見一道明光自未名之處飛來,直入了他的手中,他伸手一抓,拿來了一團明光,在接觸到的一瞬間,他便明白了此物該當何用。

    他立刻將之拿住,眼神隨之堅凝了幾分,有了此物,這一次鬥戰勝算又增加了些許。

    虛空世域之內,戴廷執此刻一瞬不瞬看著那陣勢在逐漸收攏,可即便到了此刻,天外居然也沒有絲毫動靜,好似是放棄了這些巨舟一般。

    他不管這些,全力推動陣法,再過片刻之後,便見陣勢轟然合閉!

    他等的就這一刻。此刻見時機已到,便憑著廷執之權柄,伸手抓來一道清穹之氣,默運片刻之後,對著前方一拂袖,一股氣機倏然動蕩出去!

    其所過之處,一切飛舟及修士外身俱是轟然破散,並且直接衝撞到了其中一駕元夏巨舟之,其上所有陣機紛紛被衝散,




    元夏巨舟再是堅固,那也隻是一件陣器罷了,對於借助天地及諸星之力的陣法還是不可能正麵對抗,本來時時刻刻遭受陣法製壓,現在守禦力量被剝去,其如同岸上沙堆一般,在無盡陣力擠壓之下,偌大一個元夏巨舟竟是在幾個呼吸之內垮塌崩裂。

    鄒、衛兩人神情把此景看在眼裏,臉上俱是變色。

    此來三駕巨舟,他們就位於其中一駕之上,隻是運氣好沒有上來就中招,可隻要這等手段還能繼續,那麼遲早是會落到他們身上的,他們肯定也是挺受不住的。

    鄒司議氣急道:“鎮道之寶!絕然是鎮道之寶,豐神常、嶽清澤二人在做什麼,陷我們入如此險境,居然還不快點來將我們接了出去!”

    衛司議喃喃道:“天夏方麵看來是想我們一口吃掉了,他們好大的胃口。”

    以他們兩個的境界,雖然世身被毀不見的會身亡,可是世身歸來無疑仍舊是會落在原地的,那不還是任由天夏宰割?若被殲滅在此,那就意味著結果了。

    而在虛宇深處,那修道人急轉頭,看向站在那裏不言語淩成明,急切道:“司議!陣門封閉,我們完全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麼事,萬一有個什麼,兩位司議的性命可就難保啊!”

    淩成明此時自語道:“看來唯有動用‘負天圖’了。”

    “負天圖?”那修道人一怔,“這,用此物……”

    淩成明根本不去解釋,而是看向下方,他伸手淩空一拿,隨他法力湧動,在那虛空深處,某個如同畫卷一般的漂遊之物也是悸動了下,隨後徐徐展開,呈現負托天地之勢。

    他再是朝下一指,牽力發動,少頃,一股龐然力量霎時洞破虛宇,從上方直直落下,頃刻間分開陣機,落到了餘下那兩駕元夏巨舟之上!




    此力一落,就有神異光芒在其上映現,不但護持住了餘下的兩座元夏巨舟,且還使得那裏道機偏向了元夏,卻是將成功將元夏觸角延伸到了天夏域內。

    淩成明此時看向了天夏虛空深處,緩聲道:“我出招了,你們呢?”

    陳首執看到那一股光氣從虛空裂隙上浩浩蕩蕩落下,橫貫虛空,一端就連接在那兩座巨舟之上,他凝神看了片刻,略一沉思,手中法器卻是拿著不動,而是道:“武廷執。”

    武廷執在後一個稽首,道:“首執。”

    陳首執道:“武廷執,你來祭動天歲針,封閉虛穹門戶。”

    “是!”

    武廷執默默運法片刻,將手中符詔拿出,對著天穹上方就是一祭,此符入天之後,便在雲穹之上隱隱現出一方不見頭尾,撐天支地的巨柱。

    此巨柱一旋之間,兩界關門轟然彌合!

    鄒、衛二人本來見“負天圖”的力量落在了自己頭上,心中大為欣喜,以為逃出生天有望,可是才高興不到片刻工夫,此氣機就又被另一股力量給截斷了,他們才是顯露出的歡喜神情也是僵在了那裏。

    淩成明看到這寶器發動,非但不急,反而目露奇光,道:“終於來了!”

    他點頭道:“很好!”偏首對旁處修道人吩咐道:“關照另一邊,天夏封絕天地的寶器已然被我這裏牽製住,讓他們盡快放手全力傾攻,無需再有什麼顧忌!”

    他們這一次主要是為了覆滅壑界而來,到此一刻,他也沒忘了這才是他們此行的主要目的,天夏既然將鎮道之寶用在了這邊,那麼就無法兼顧另一邊了。

    而且,封絕了這裏,難道就一定能夠阻擋住他們麼?

    他嗬然一笑,兩指一夾,須臾之間,指間就多了一根如銀光凝練而成的長翎。

    此是“化機翎羽”,法器不同於其他那些鎮道之寶,隻能動用三次,三次即毀。

    而此物不但擁有穿透屏障之能,還有一定機會順帶損傷對手的鎮道之寶,隻要重新破開兩界之壁,負天圖的力量也能重新落入世域之內,由此打開一條通路。若是一切順利,局麵也將由此反轉!

    隻是他拿住了此寶卻沒有立刻發動,而是囑咐道:“天夏或有後手,你去關照豐神常,嶽清澤二人,我寶器一發,他們立刻下去將兩位司議接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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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化鴻待機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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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夏是講究極端正序所在之地,杜絕一切不利於自己的變化,負天圖這邊氣機一落下,連帶豐神常、嶽清澤二人那裏所受邪穢亦被剔除,飛舟之上的傳訊聯絡也是由此恢複。

      二人隨後便接到了後方淩成明傳來的諭令,要他們稍候配合行事,待通道一開,就入域將兩位司議給解救了出來。

      豐神常鬆了一口氣,道:“被道友料準了,有淩司議出麵,再鎮道之寶配合,救出兩位司議想是不難了。”

      嶽清澤卻是不怎麼高興,他想等的是淩成明出手幫襯他們,而不是想等來諭令。

      因為這樣一來,倒顯得他們是受了命令才去救人的,而他們先前推鄒、衛兩人入世的舉動也便難以說得清楚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留意,那下方天歲針封絕的屏障忽然閃爍了一下,居然就此收斂了去。

      嶽清澤眼前一亮。

      他先前也是聽說過這法器的,好似是會時不時遮蔽,根本無從琢磨,現在看來的確是這般。

      他念頭飛快一轉,便與豐神常迅速以意識溝通道:“淩司議雖說是後方接應之人,的確也是由他決斷我等何時可以撤走,可是下殿並沒有授權讓他直接向前沿下令,故是我們不一定需遵守他的諭令。”

      豐神常愕然道:“怎麼,還不打算前往救人了麼?”

      嶽清澤立刻否認道:“當然不是,而是我們淩司議既非前沿之人,他的命令也是可以遵守可以不遵守。

      道友當是看到了,現在兩界門關又是開啟了,我不應當再等待,當是立刻下去,這般也顯得我等救人心切,方才並非我等有意遲延,實在是有心無力。”

      見豐神常有些猶豫,他又道:“道友不必擔心後路問題,淩司議難道會因為我們的動作不救人麼?見到前路敞開,我們立下去施援,這也顯得我們為救二位司議奮不顧身麼。”




      豐神常看了看他,明白他這麼做的意圖,到時回頭說起來,他們也不是受了諭令才去救人的,鄒、衛必須領這個情,這對他也是有利的,故他終於鬆口,道:“好吧。”

      兩人定下此事之後,便就借著負天圖方才殘留下來的氣機,各自駕起遁光,從飛舟之中遁出,往下方虛空裂隙之中投去,在那一道渾黯龐大的虛宇裂隙之中,隻見兩點細微星光一閃,便就沒入了其中。




      另一側元夏巨舟之上,淩成明本來是準備“化機翎羽”投入屏障之中,便不能損毀此寶,也能令其短時之內再無法奏效,如此下來也就好辦了。

      但是還未等到他發動,那一個屏障居然自己開了,他手中動作不覺一頓,“化機翎羽”在祭出之後必須命中對麵鎮道之寶才能對其造成損傷,若是直接祭出,雖也可以滌蕩天夏內部,可作用就不那麼明顯了。

      而不擊中此寶,這令他心裏十分不舒服,想著是否等一下,待此寶再度出現後自己再是發動。

      可在轉念之際,他忽然瞥見兩道流光飛去,認出是嶽清澤和豐神常二人,神情不由一沉。

      他是要讓兩人在自己使出鎮道之寶後進入,這兩人不可能聽不懂,這分明就是另有打算,而且還不怕他不救,他哼了一聲。

      而就在兩人進入之後不久,虛空之中似有什麼閃爍了,兩界關門又是轟然合閉,然而持續了不到一息,又一次散開了,其之短暫,就如同閃電閃爍了一下。






      淩成明看著那像是隨時在那裏開闔的關門,不覺皺眉,元夏將自己域內所有定序都是梳理過了,殺滅了一切變數,所以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不定性。

      隨後他又冷哂一聲,天機縱然無常,自己不可能去算定一切,但是現在兩界通道既然開了,那麼就是他們著一麵握有主動,等到那寶器什麼時候出來再攻不遲。

      於是他一邊盯著此間,一邊使力一催,從負天圖中又是抽取來了一股力量,又一次連通了那下方的天夏巨舟之上。

      豐神常、嶽清澤二人在越過兩界裂隙之後,也是感覺到了後方有所變故,可且既然進入了此間,想要回去,自然要帶著兩名司議一同歸返的。

      而有這兩位在手,那麼自己安全也一樣能得到保證。故是他並不回頭看,身化流光,就奔著那巨舟而去。

      這個時候,因為負天圖重新開始了牽引,再加上前方那虛空世域陣勢方才也被打破了一個缺口,故是兩人順此等氣息,如兩道流光一般,直往那陣機所在。

      清穹上層,武廷執在看到兩道流光後,對著諸人言道:“有二人借助鎮道之寶的力量進來了,看去功行不弱。”

      陳首執也是看了看那兩道流光,因為在負天圖還未消散的氣機中,具體分辨不出這兩人的修為,但此刻能進來,當不是一般人物,一定是來救援巨舟之中的人物的。

      不過這裏用不著如何猜測,假設他元夏一方,那麼一定是會派出此行道行最高之人入此世域的,這兩人極可能是求全道法之人。

      求全道法之人也當是求全道人之人對付,武廷執如今正在駕馭天歲針,不能輕動。尤道人坐鎮壑界,而現在手邊能調動的相近功行之人,明麵上便隻有正清道人、嚴若菡及老龍焦堯三人。

      不過在兩界通道還打開的時候,他並不想動用自己這邊的求全道法之人。

      因為這兩人一出麵,也就是將自身暴露在了元夏麵前了,他們道法展露的越多,以後也越易被針對。

      要知道,現在還隻是兩家鬥戰的開始,他們還必須考慮長遠。要是顯露了自身這邊太多東西,哪怕誅殺了入世之人,於長遠也是得不償失的。

      除非是能在遮蔽界空的時候去做此事,或是更進一步,將來人全數誅滅,包括虛宇之外的人亦不放過,那也就無所謂暴露了。

      能不能做到呢?

      憑著他手中的鎮道之寶,雖然可能性很小,可不能說完全沒有希望,且要把握好時機。

      天夏與元夏差距極大,他必須要保證每一次都是勝利,並且要取得一定的戰果。

      似那等求全道法之人,元夏也是不多,若能將之剿滅,無疑能削弱元夏。

      他默默思量了下,開口問道:“張廷執還在閉關麼?”

      武廷執回道:“張廷執雖在閉關,可是守正宮中分身仍在,若有必要,當可喚了出來助戰。”

      陳首執沉默片刻,看了眼天中,道:“不,現在不要喚他。”他道:“林廷執,韋廷執。”

      林廷執、韋廷執一起在後打一個稽首,道:“首執,我等在此。”

      陳首執關照道:“你們二人立刻前往虛空世域支援戴廷執。記著,不必去攔阻救援之人,但要設法盡量拖延此輩離去。”

      這兩位雖然功行不及求全道法之人,但是卻執掌有清穹之氣的權柄,再加上戴廷執,三人聯手,不求傷敵,配合陣法阻攔一下是沒有問題的。

      現在巨舟之內的人,就是一個矛盾焦點所在,是一個漩渦,元夏要是一時救不了此人,一定會投入更多,而他們這裏就比較好做出更有針對性的布置。

      韋廷執和林廷執兩人聽了吩咐,再是一禮,隨後默默一喚,片刻之後,身上金光一閃,下一刻,兩人已是落在了那方虛空世域之中。

      兩人見到戴廷執立在那裏,便對其打一個稽首,道:“戴廷執,我等奉命前來相援,阻延此輩和來援之人離去。”

      戴廷執聽到關照,也是領會了陳首執的意圖,回有一禮,道:“有勞兩位廷執替我遮護。”

      林廷執、韋廷執二人當即去到陣位之上,便即召來清穹之氣,向著陣中一指,他們二人不是針對元夏巨舟,而是直接將此氣落入麵前陣勢之中,使得此陣不再受負天圖的影響。

      對比“負天圖”這等鎮道之寶,清穹之舟無疑是勝過一籌的,而且淩成明現在是一人駕馭兩件鎮道之寶,也沒可能使出太多力量,所以在兩人聯手之下,外圍陣門又一次緩緩合攏。

      戴廷執在默默運法片刻後,朝著前方某座元夏巨舟一拂袖,又是運使出了一道清穹之氣。

      此氣湧去,先是將巨舟上麵的負天圖氣機的衝刷了去,隨著後續氣機再源源不斷跟上,大陣陣力也是趁勢一同壓上,隻是短短十來個呼吸之後,便又將一座元夏巨舟給毀了去,上麵的一切人和物也都是被摧毀的幹幹淨淨。

      這一回所擊中的,正是鄒、衛二人所在那駕巨舟,不過二人也非易於,知道對麵有頃刻間覆滅自己的手段,故也提前做了準備,二人借用了一件挪遁法器,成功轉落在了最後一駕元夏飛舟之上。

      兩人落定身形之後,隔著艙壁看著麵前被摧毀的巨舟,也是驚魂未定,現在他們隻剩下最後一個巨舟可為倚仗了。

      鄒司議抽出一張符詔喚了下,可令人失望的是,此符顫動了幾下,便無動靜了,他道:“衛司議,你哪裏呢?”

      衛司議搖頭道:“與方才一般,仍是沒用。”

      他們之前也曾試圖祭動乘青鴻羽的符詔,但問題是這裏道機似是不同,而負天圖的力量到來後,雖然能在一定程度上改換了道機,可還不足以承載另一件鎮道之寶的運使。

      鄒司議往上抬頭看了一眼,咬牙道:“我們唯有靠著負天圖的力量挨近兩界通道,那麼就可以借助‘乘青鴻羽’離去了。現在通路好像已然敞開,若是實在不成,我二人唯有冒險一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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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占得玄命為神用,丈取無量吞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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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司議想了想,也唯有如此了。雖然外間有邪穢存在,還有可能來自天夏方麵的攔阻,可是有“負天圖”牽連,看去還是有一定機會的,總比直接被鎮滅在這裏來的好。

      正當兩人要下決心舍棄巨舟,往外遁走之時,兩人卻覺得有兩股強盛氣息到來,轉頭一看,卻是兩道遁光自外乘渡光芒入陣,正往他們這處過來。

      衛司議望了幾眼,驚喜道:“是嶽清澤、豐神常兩位上真。”

      鄒司議較為小心,仔細辨認了下,確認的確是這二人,不由哼了一聲。他一揮袖,便是放開巨舟之門,任由兩道遁光進入了裏間,

      嶽清澤、豐神常二人見門戶開啟,也不停留,駕光直入兩人此刻之所在,到了大艙之內,兩道倏然光芒落定,自裏現出身來,並對兩人執有一禮。嶽清澤則是微微一笑,道:“兩位司議,我二人前來接應二位了。”

      鄒司議將心中的不愉快都是收起,表麵十分誠懇的一個還禮,道:“多謝兩位上真,我與衛司議今番就要仰仗兩位了。”

      盡管他十分痛恨這兩人使得他們陷入險地,可這兩人到底是來救他們性命的,故他們不會當麵說什麼,有什麼帳回去再算。

      嶽清澤見他表現的如此客氣,也知他心裏窩著火,回頭肯定要和他計較。

      不過隻要能救出了兩人出去,這兩人至少明麵上不能拿他怎麼樣,還要感謝她。

      而且救援司議可是最大的功勞的,元上殿不能不論,借此功勞,他若提及將自身功法並入某一個世道之中,那多半是可得允準的。

      若是成功,說不定還能已因此攀附上一位上境大能。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那些沒有上境大能為祖師的世道,有些也會尋到一位未曾開道的大能供奉,若是他能得此庇托,那就不必再看元上殿的臉色了,而是反過來和眾世道一起製約元上殿了。

      豐神常道:“諸位,現在不是說話之時,兩位司議請準備一下,稍候我們二人當為兩位司議開道,護送兩位出去。”

      鄒司議看了一眼外麵,見自兩人進來之後,那大陣已然合攏,看不見去路了。

      這是因為林廷執、韋廷執二人利用清穹之氣,重新將負天圖的力量隔開,但其實眼下還並沒有能完全封閉,

      嶽清澤卻是道:“豐道友,兩位,不用急,現在雖還有路,但是此刻出去還是有些妨礙的,天夏那邊能容我進來,可未必能容出去。”

      鄒司議盡管不喜他這人,但知道這話說得還是有道理的,便道:“那麼嶽上真人為我等該如何?”

      我等來時已與後方的淩司議取得了聯絡,稍候淩司議一定會設法辟開通路,方便我等歸返,一旦此路開辟,我等當立刻接了兩位出去。”

      而在虛空世域深處,戴廷執這個時候也未急著再出手摧毀最後一駕巨舟,而是與林廷執、韋廷執二人一道封閉陣門。

      進來這兩人有可能是求全道法的,摧毀了巨舟,未必能殺滅這二人,反而是逼著他們逃遁,這兩人還有可能逃脫的。

      反而現在把此輩牽製在這裏,更方便陳首執那裏行事。

      而虛宇之上,淩成明這個時候亦是在設法加固負天圖的牽連。不過他發現,下方遇到了某些滯礙,氣機牽連十分不順。

      能夠對抗鎮道之寶的隻有鎮道之寶。隻是他現在還看不清楚那具體是什麼,唯有把人接了出來才能弄清楚了。

      不隻是這樣,那“定歲針”有時候突兀出現,隨後又驟然消失,毫無征兆可言,這結果就是將那本來可以不斷牽連的負天圖時不時截斷,導致他始終沒法建立穩固的通道。

      他忽然覺得這次還是有些失算了,有些事情其實並不是一定現在要做的,元夏的手段大可以在以後慢慢試探出來,這一次要不是兩名司議陷入陣中,原本是不該這般急切的。

      可是事情到此一步,為了救兩人出來,也隻能一路走到底了。為了解決眼前事機,此刻他也顧不上壑界那邊了。

      兩邊僵持不下,轉眼過去一個多夏時。

      陳首執見到此景,心中大致可以確定,元夏這回所帶來的鎮道之寶當就時這展露出來的這些了,不然絕對不可能到現在還是不用。

      並且武廷執方才還對他言說,定歲針屢屢傳來危險之感,對麵手中肯定握持一個鎮道之寶是用來針對天歲針的。

      這也很正常,自上次用了天歲針後,以元夏的底蘊,肯定是會找出克壓之法。

      雖然元夏場上還看似占著絕對優勢,但從大略上來觀,此輩攻勢已然陷入瓶頸,若再無變化,隨著天夏這邊加大力量,再下去其不可避免將會陷入頹勢,而那時候就是他們反攻的時候了。

      他翻掌看了一下手中那團光亮,這是方才諸位執攝交給他的,這鎮道之寶名為“離空閃”,此物一經使出,就能暫時將一件鎮道之物帶了出去,將其暫時蔽絕,不拘其是什麼鎮道之寶都可做到,隻是帶去間隔有所長短罷了。

      敵方寶器越強,歸來速度自是越快,但弱一些便可一直可以隔絕在外,不過這也取決於運使寶器人的功行。

      這是一個非常靈活的寶器,全看運用之人怎麼運使。若是運用的好,那麼可以起到奇效,甚至可以發揮出遠超其本身威能的效用,可要是運使不妥當,那也就可能淪為平庸,對時機的把握十分重要。

      武廷執這時似有所感,抬頭道:“首執,已是過蔡司議了,能駕馭那等元夏巨舟的,定然都是司議身份,常人沒有資格乘坐,而元夏這等攻勢,據他分析,至少也有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司議坐鎮。”

      陳首執頷首道:“也就是說下麵被困住的很可能是兩名下殿司議,這就解釋的通了。”

      從張禦送回的消息看,司議這等身份,涉及太大,下殿若是這次失機,絕然會被上殿掐著不放,所以是一定要把人救出來的。這樣下來的策略也就好布置了。

      他喚了明周道人過來,道:“明周,你去傳命嚴道友和正清鎮守那裏,讓他們隨時等候出擊。”

      明周道人應命而去。

      武廷執道:“首執,那張廷執那裏?”

      陳首執沉聲道:“再等一等。”張禦此前已是與他打過招呼,不過這一回若要到達目的,卻是少不了張禦這一環。

      清玄道宮之內,張禦閉目端坐,他身上清光星霧飄散旋繞,身外一隻華美金蟬圍著他飛來繞去,隨著天機到來,他漸漸也是感受到了那一股力量浮映出來。

      好似萬千水流完全彙聚到了一處,形成一方不見底的汪洋,隨著浪潮翻湧,有一股力量從深心中躍出,其活潑歡悅,變動無常;而稍許片刻,又是一股力量生出,其自持沉穩,守而內斂。

      兩股力量,兩種心性相互影響,相互映照,相互超然,而在此中,又有一股力量存在著,似乎早便在那裏,從來不曾離開過,隻是他此刻才是真正,其性秉持中正,其力專致唯一,在其影響之下,那兩股心力漸漸被降伏,既不逾矩,又不僵伏。

      這一股自力量兩段各取一氣,納入己身,化為一枚活潑潑的心丸,隨後眉心一閃,便落入了他身軀之內。

      他猛然睜開雙目,眸中有似有燦燦星流旋轉,而身上則放出一重又一重的明光,似受法力所激,玄渾大道之章也是隨之映照而出,化作兩道衝霄光幕。

      這時他緩緩抬頭,望向道章之中,這一刻,他終於明了自己的根本道法是什麼了。

      此道法名喚“正禦中天”!

      世上之物,若大致劃分,無非是陰陽二理,正反對立。似如元夏與天夏,正序及混沌。

      但這其中,亦存中力,此力無處不在,無處部落,既在陰陽之內,又在陰陽之外。

      陰陽變動無常,看去可任意變轉,可實際上自有其序,自循其理,與諸氣相合相融,每逢變化,中力亦在其中,隻是隨其而動。而“正禦中天”之道法,則是可以持拿此力,或生或滅,或長或消,變化由心而使。

      若由他出手調撥,定拿此機,則陰陽失衡,正反被破,使得道理為之崩壞,那麼一切就是為之不存。

      從道理上說,世上任何事物,無論是神通法術,亦或是道身寄氣,被他根本道法一照,都可壞了去,這裏隻取決於他的道法及自身力量的上限。

      此根本道法一出,他感覺自身仿佛打開了一層長久以來的隔閡,更是如同卸下了一層重負,身心內外俱是通透。

      而原本心光也是層層而上,須臾之間又攀上了一層上去,無比接近此境之中的頂點,並還在持續升騰。

      此刻他嘩啦一展袖,站起身來,口中不由吟有一句,“占得玄命為神用,丈取無量吞心丸,自詡長生弄雲來,九重天上問道安。”

      他這裏氣機一放,陳首執這邊諸人立刻有所感應,武廷執一抬頭,道:“首執?”

      陳首執目中顯現光華,頷首道:“等到了,明周,你速去請張廷執到此。”他舉首望向虛宇上空,這一次,當可留彼輩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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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舉道當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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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玄道宮之內,張禦收拾好氣機之後,顧看了一下外間,實際上他命印分身隨時都在留意戰局,現在場麵卻是呈現出僵持之狀,就看哪一方先打破局麵了。

    這時大殿之中光芒一閃,明周道人自裏化顯出來,他來到張禦麵前,對著階上打一個稽首,道:“張廷執,陳首執有請。”

    張禦目光落下,微微點首道:“我這便前往。”

    他心意一轉,便於瞬息來到了清穹之舟深處,踏上階台之後,便見到了陳首執和武廷執二人,他雙袖一抬,對兩人見有一禮。

    陳首執也是正容回有一禮,而後道:“張廷執,如今元夏雖主攻壑界,但這裏卻是局勢險峻,我觀那落入我世域之內的元夏巨舟中,極可能其有元夏方麵的重要人物,故此輩非救不可,這是難得機會,我們務必要抓住!”

    武廷執沉聲道:“若是久拖下去,此機未必可得,眼下雖呈對峙,但元夏那邊或可由本土傳來支應,那時徒增變數,需得盡快出手才是。”

    張禦點了下頭,他心中清楚的很,要是來人從元夏本土召喚支應,很可能隻需要短時間就能做到。

    之所以僵持到現在還不曾如此做,多半是此回來人都是下殿司議。若有司議被困天夏疆域之內,這是極為失策之舉。下殿之人一定首先想著自己解決,而不是讓上殿知悉此事。

    但是前提是此輩覺得自己能解決,要是怎麼解決不了,那就不一定了,天夏這邊需要應付的壓力將會更大。

    可以說,天夏隻是取得了局部戰場上的短暫優勢,而若放大到整個大層麵上,這許是一瞬即逝的機會,若能抓住,或能小勝一場。

    他一抬首,道:“還請首執示下策略。”

    陳首執道:“元夏方麵駕馭鎮道之寶之人就躲在虛宇之中,此人是此戰症結之所在,元夏方麵如今也全靠此人一人維係,若能解決或是製壓此人,那麼今次之戰,滿盤皆可得活。我欲托張廷執前往除滅此獠!”

    張禦振聲言道:“禦自當奉命。”

    陳首執這時一抬手,顯示出掌心之中一團光亮,道:“我方才已是取到了諸位執攝送來的鎮道之寶,”他詳細說了一下此寶之妙用,又言:“元夏方麵若用鎮道之寶攻襲,我當會用手中這樁寶器加以阻截,給張廷執爭取到機會。”

    張禦考慮了一下,看去陳首執道:“元夏方麵很可能會有救援,故我希望首執能夠先不用此器。”

    他此行出外,也可執拿清穹之氣護身,如今隨著功行上升,他能用到的清穹之氣也是水漲船高。清穹之氣作為玄廷廷執主要執拿之物,遲早是會暴露的,但若是能全滅來人,那麼這一切都無所謂了,有些時候必須是要有所取舍的。

    陳首執望他片刻,也是思慮一會兒,緩緩頷首道:“就如張廷執所言。”他又轉首言道:“明周,令正清鎮守和嚴道友兩位虛空世域,盡量克壓那元夏巨舟之中人,張廷執那裏一與敵方交手,就令他們出擊。”

    明周道人一個稽首,金光一閃,便去傳命了。

    虛空世域陣法之內,嶽清澤、豐神常二人和鄒、衛兩名司議等了許久,見外間圍困他們的陣勢時而合攏,時而又被破開,始終無法建立起一條穩固的通路。

    鄒司議心中雖是有些焦躁,甚至有一種想要發怒的感覺,越看嶽、申二人越是不順眼,自修道以來,他的情緒可謂從來沒有如此劇烈波動過,此時他心中不由一驚,覺得自己很可能是受了邪穢的影響。

    並且仔細一察,發現道行還隱隱有所折損。

    這個不知道是暫時的影響,還是根基受損了。不過隻要能夠成功回去,那麼還是能夠有所補救的。

    嶽清澤看出了他的惶惑,他倒是很篤定,笑道:“便不相信我等,也當相信淩司議,眼下通路雖然時斷時續,可淩司議遲早是能破開此門的。”

    此刻虛空世域陣勢內部,兩道金光落下,正清道人和嚴若菡二人都是出現在了戴廷執所在陣台之上。

    正清道人打一個稽首,道:“戴廷執,我等奉首執之諭令前來相援。”

    戴廷執回有一禮,道:“正清鎮守、嚴上尊,有勞兩位了。”

    戴恭瀚等三位廷執與正清二人先是簡單商量了一下,隨後各自分開。

    正清道人和嚴若菡都是站到了陣位之上,玄廷各自賦予了兩人執拿清穹之氣的權柄,但是兩人並沒有急著將陣門封閉,反而是稍稍放開了一些。

    這是欲取先予,給上麵的元夏主持人看到些許希望,這樣就不會做出多餘的事,而有他們在,哪怕陣門放開後萬一有些不妥當的地方,他們也能及時救場。

    元夏巨舟之內,淩成明站在主台上端,他凝視著虛空裂隙,每次他欲要投入化機翎羽的時候,那封絕兩界的屏障就提前消失不見,

    這是巧合麼?

    還是此器另有玄妙?

    這其實並不是什麼巧合,因為此寶的特性就是收放不定,若是覺察到於己不利,那是一定可能會自行收斂的,雖然這看去於遮護不利,但禦器之人隻要不阻止,那就不會有問題。

    不過……

    淩成明閉上雙目,雖然鎮道之寶憑他功行難以琢磨通透其變化,可是駕馭鎮道之寶的畢竟是和他一樣的修道人,法力催動仍是有跡可循的,若是這般……

    在默默感應片刻之後,他果已是隱隱摸索出了一些規律,若再這麼下去,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能找準時機,一舉將此器震傷擊損。

    張禦從清穹之舟深處出來後,站在台沿邊緣,仰首看向上空。

    如果說平常鬥戰隻是修道人之間的放對,那麼今次鬥戰就已經超脫了固有的層次,上升到了另一個高度。

    這是一場由上至下,序理分明的鬥戰,既有鎮道之寶間的較量,又是修道人之間的對抗,並且最終由人將之串聯起來。

    所有事物和人落在這盤戰局之中打轉,在此中每一個人和物都有其作用,是局麵的支撐點之一,缺一不可。

    不過他讓陳首執握持“離空閃”不用,唯能夠運用的,就隻有清穹之氣了。

    但是有此,便已經足夠了。

    鎮道之寶本是出自上層修道人之手,下層修士是不可能發揮出完整威能的,能否運使的好,一看是否契合,二便是看法力心光。

    清穹之舟承認的是廷執的權柄,而非道法功行,身為玄廷之上地位僅次於首執之人,自然擁有極高權柄,而在法力心光這一麵,他亦是當仁不讓。

    在原地調息片刻之後,氣機已然忽忽升騰到極高之處,此刻他往前踏出一步,天地轟然一震,背後清穹之氣滔天泛起,整個雲海都是翻騰了起來,上層眾多玄尊望見這等衝霄氣機,俱是為之動容。

    張禦這時一抬首,眸光神光閃爍,大道目印運轉之下,已然望到了那一駕躲藏虛宇深處的在元夏巨舟之上,而在他身上氣機幾乎凝聚到實質之後,身軀卻是微微一虛,而後一道浩浩蕩蕩的清氣直奔那元夏巨舟而去!

    在這氣機貫空而過之下,任何存在兩者之間的物事,無論元夏飛舟,而是星辰日月,都是仿若虛影,無從阻礙。

    淩成明此刻正待拿定天歲針之際,可這時他心下卻是猛然一悸,一股強烈的威脅感從遠端滲透過來,他不由一下站了起來,往外看去,卻是看到了令人心頭震撼的一幕,卻從虛空裂隙那一端開始,一道宏盛清氣橫越虛宇而來,直落到己方這駕巨舟之上,

    而所過之處,一切事物都是毀壞崩塌,而崩塌這一幕其實還未發生,隻是先一步映照入他的心神感應之內。

    他知是有道行極深的上層修士過來尋自己了,不由哼了一聲,自身根本道法也運轉起來。

    他之道法名為“萬笏奉一”,乃是將各種神通法術彙融一爐,並居上統攝,此法一展,神通之術能夠根據對手之神通而憑空化生出各種克製手段,極是玄妙。

    就算對手道法再是高明,到了這個境界,也強不過他多少,所以一旦他人根本道法,他總能壓製對方一瞬。

    高層鬥戰之中,有這麼一瞬,有時候也是足夠了。

    隨後一推元夏巨舟,舟身表麵一陣光波動蕩,倏然間,萬光齊發,似欲逐斥來敵,然而此光方才噴薄出去,一遇到那股湧來清氣,恰如冰雪遇烈陽,立時消融瓦解,被那燁燁清芒給一路反推了回來!

    淩成明站在原地,身上根本道法不斷流轉,各色光華紛呈湧現,卻是通過方才氣機接觸推算克壓對方之法,然而令他詫異的,道法之回應,卻是告知他的最好辦法居然是退走,這讓他無法接受。

    還未打,又怎能退?

    他可是手握兩件鎮道之寶,更兼坐鎮元夏巨舟,怎麼能棄之不戰?

    而在此刻,他眼眸中映現出一個大袖飄揚的年輕道人虛影,正溯著這一道被洞穿虛宇的光氣長流,似緩實快的穿空而來,在其過來之際,周圍所有一切事物仿佛都是凝固頓時下來,似唯有其一人不受此束。

    隨著那身影越來越近,毫無滯礙的透過元夏巨舟,直直來至他的近處,他也是伸手向前一推,根本道法“萬笏奉一”已然祭出。

    張禦望著前方的淩成明,他一振衣袖,隨後向前伸出一指,“正禦中天”倏然發動,下一刻,一切時間回複流淌,身後虛宇之內,萬舟破碎,諸星皆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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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大殿之中光芒一閃,明周道人自裏化顯出來,他來到張禦麵前,對著階上打一個稽首,道:“張廷執,陳首執有請。”

    張禦目光落下,微微點首道:“我這便前往。”

    他心意一轉,便於瞬息來到了清穹之舟深處,踏上階台之後,便見到了陳首執和武廷執二人,他雙袖一抬,對兩人見有一禮。

    陳首執也是正容回有一禮,而後道:“張廷執,如今元夏雖主攻壑界,但這裏卻是局勢險峻,我觀那落入我世域之內的元夏巨舟中,極可能其有元夏方麵的重要人物,故此輩非救不可,這是難得機會,我們務必要抓住!”

    武廷執沉聲道:“若是久拖下去,此機未必可得,眼下雖呈對峙,但元夏那邊或可由本土傳來支應,那時徒增變數,需得盡快出手才是。”

    張禦點了下頭,他心中清楚的很,要是來人從元夏本土召喚支應,很可能隻需要短時間就能做到。

    之所以僵持到現在還不曾如此做,多半是此回來人都是下殿司議。若有司議被困天夏疆域之內,這是極為失策之舉。下殿之人一定首先想著自己解決,而不是讓上殿知悉此事。

    但是前提是此輩覺得自己能解決,要是怎麼解決不了,那就不一定了,天夏這邊需要應付的壓力將會更大。

    可以說,天夏隻是取得了局部戰場上的短暫優勢,而若放大到整個大層麵上,這許是一瞬即逝的機會,若能抓住,或能小勝一場。

    他一抬首,道:“還請首執示下策略。”

    陳首執道:“元夏方麵駕馭鎮道之寶之人就躲在虛宇之中,此人是此戰症結之所在,元夏方麵如今也全靠此人一人維係,若能解決或是製壓此人,那麼今次之戰,滿盤皆可得活。我欲托張廷執前往除滅此獠!”

    張禦振聲言道:“禦自當奉命。”

    陳首執這時一抬手,顯示出掌心之中一團光亮,道:“我方才已是取到了諸位執攝送來的鎮道之寶,”他詳細說了一下此寶之妙用,又言:“元夏方麵若用鎮道之寶攻襲,我當會用手中這樁寶器加以阻截,給張廷執爭取到機會。”

    張禦考慮了一下,看去陳首執道:“元夏方麵很可能會有救援,故我希望首執能夠先不用此器。”

    他此行出外,也可執拿清穹之氣護身,如今隨著功行上升,他能用到的清穹之氣也是水漲船高。清穹之氣作為玄廷廷執主要執拿之物,遲早是會暴露的,但若是能全滅來人,那麼這一切都無所謂了,有些時候必須是要有所取舍的。

    陳首執望他片刻,也是思慮一會兒,緩緩頷首道:“就如張廷執所言。”他又轉首言道:“明周,令正清鎮守和嚴道友兩位虛空世域,盡量克壓那元夏巨舟之中人,張廷執那裏一與敵方交手,就令他們出擊。”

    明周道人一個稽首,金光一閃,便去傳命了。

    虛空世域陣法之內,嶽清澤、豐神常二人和鄒、衛兩名司議等了許久,見外間圍困他們的陣勢時而合攏,時而又被破開,始終無法建立起一條穩固的通路。

    鄒司議心中雖是有些焦躁,甚至有一種想要發怒的感覺,越看嶽、申二人越是不順眼,自修道以來,他的情緒可謂從來沒有如此劇烈波動過,此時他心中不由一驚,覺得自己很可能是受了邪穢的影響。

    並且仔細一察,發現道行還隱隱有所折損。

    這個不知道是暫時的影響,還是根基受損了。不過隻要能夠成功回去,那麼還是能夠有所補救的。

    嶽清澤看出了他的惶惑,他倒是很篤定,笑道:“便不相信我等,也當相信淩司議,眼下通路雖然時斷時續,可淩司議遲早是能破開此門的。”

    此刻虛空世域陣勢內部,兩道金光落下,正清道人和嚴若菡二人都是出現在了戴廷執所在陣台之上。

    正清道人打一個稽首,道:“戴廷執,我等奉首執之諭令前來相援。”

    戴廷執回有一禮,道:“正清鎮守、嚴上尊,有勞兩位了。”

    戴恭瀚等三位廷執與正清二人先是簡單商量了一下,隨後各自分開。

    正清道人和嚴若菡都是站到了陣位之上,玄廷各自賦予了兩人執拿清穹之氣的權柄,但是兩人並沒有急著將陣門封閉,反而是稍稍放開了一些。

    這是欲取先予,給上麵的元夏主持人看到些許希望,這樣就不會做出多餘的事,而有他們在,哪怕陣門放開後萬一有些不妥當的地方,他們也能及時救場。

    元夏巨舟之內,淩成明站在主台上端,他凝視著虛空裂隙,每次他欲要投入化機翎羽的時候,那封絕兩界的屏障就提前消失不見,

    這是巧合麼?

    還是此器另有玄妙?

    這其實並不是什麼巧合,因為此寶的特性就是收放不定,若是覺察到於己不利,那是一定可能會自行收斂的,雖然這看去於遮護不利,但禦器之人隻要不阻止,那就不會有問題。

    不過……

    淩成明閉上雙目,雖然鎮道之寶憑他功行難以琢磨通透其變化,可是駕馭鎮道之寶的畢竟是和他一樣的修道人,法力催動仍是有跡可循的,若是這般……

    在默默感應片刻之後,他果已是隱隱摸索出了一些規律,若再這麼下去,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能找準時機,一舉將此器震傷擊損。

    張禦從清穹之舟深處出來後,站在台沿邊緣,仰首看向上空。

    如果說平常鬥戰隻是修道人之間的放對,那麼今次鬥戰就已經超脫了固有的層次,上升到了另一個高度。

    這是一場由上至下,序理分明的鬥戰,既有鎮道之寶間的較量,又是修道人之間的對抗,並且最終由人將之串聯起來。

    所有事物和人落在這盤戰局之中打轉,在此中每一個人和物都有其作用,是局麵的支撐點之一,缺一不可。

    不過他讓陳首執握持“離空閃”不用,唯能夠運用的,就隻有清穹之氣了。

    但是有此,便已經足夠了。

    鎮道之寶本是出自上層修道人之手,下層修士是不可能發揮出完整威能的,能否運使的好,一看是否契合,二便是看法力心光。

    清穹之舟承認的是廷執的權柄,而非道法功行,身為玄廷之上地位僅次於首執之人,自然擁有極高權柄,而在法力心光這一麵,他亦是當仁不讓。

    在原地調息片刻之後,氣機已然忽忽升騰到極高之處,此刻他往前踏出一步,天地轟然一震,背後清穹之氣滔天泛起,整個雲海都是翻騰了起來,上層眾多玄尊望見這等衝霄氣機,俱是為之動容。

    張禦這時一抬首,眸光神光閃爍,大道目印運轉之下,已然望到了那一駕躲藏虛宇深處的在元夏巨舟之上,而在他身上氣機幾乎凝聚到實質之後,身軀卻是微微一虛,而後一道浩浩蕩蕩的清氣直奔那元夏巨舟而去!

    在這氣機貫空而過之下,任何存在兩者之間的物事,無論元夏飛舟,而是星辰日月,都是仿若虛影,無從阻礙。

    淩成明此刻正待拿定天歲針之際,可這時他心下卻是猛然一悸,一股強烈的威脅感從遠端滲透過來,他不由一下站了起來,往外看去,卻是看到了令人心頭震撼的一幕,卻從虛空裂隙那一端開始,一道宏盛清氣橫越虛宇而來,直落到己方這駕巨舟之上,

    而所過之處,一切事物都是毀壞崩塌,而崩塌這一幕其實還未發生,隻是先一步映照入他的心神感應之內。

    他知是有道行極深的上層修士過來尋自己了,不由哼了一聲,自身根本道法也運轉起來。

    他之道法名為“萬笏奉一”,乃是將各種神通法術彙融一爐,並居上統攝,此法一展,神通之術能夠根據對手之神通而憑空化生出各種克製手段,極是玄妙。

    就算對手道法再是高明,到了這個境界,也強不過他多少,所以一旦他人根本道法,他總能壓製對方一瞬。

    高層鬥戰之中,有這麼一瞬,有時候也是足夠了。

    隨後一推元夏巨舟,舟身表麵一陣光波動蕩,倏然間,萬光齊發,似欲逐斥來敵,然而此光方才噴薄出去,一遇到那股湧來清氣,恰如冰雪遇烈陽,立時消融瓦解,被那燁燁清芒給一路反推了回來!

    淩成明站在原地,身上根本道法不斷流轉,各色光華紛呈湧現,卻是通過方才氣機接觸推算克壓對方之法,然而令他詫異的,道法之回應,卻是告知他的最好辦法居然是退走,這讓他無法接受。

    還未打,又怎能退?

    他可是手握兩件鎮道之寶,更兼坐鎮元夏巨舟,怎麼能棄之不戰?

    而在此刻,他眼眸中映現出一個大袖飄揚的年輕道人虛影,正溯著這一道被洞穿虛宇的光氣長流,似緩實快的穿空而來,在其過來之際,周圍所有一切事物仿佛都是凝固頓時下來,似唯有其一人不受此束。

    隨著那身影越來越近,毫無滯礙的透過元夏巨舟,直直來至他的近處,他也是伸手向前一推,根本道法“萬笏奉一”已然祭出。

    張禦望著前方的淩成明,他一振衣袖,隨後向前伸出一指,“正禦中天”倏然發動,下一刻,一切時間回複流淌,身後虛宇之內,萬舟破碎,諸星皆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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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7 21:58:50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斬氣絕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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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虛宇天穹之中,張禦與淩成明這兩名上乘修士的根本道法於瞬間衝撞在了一起。

      那碰撞之處氣流旋轉,漩光激射,呈現無比瑰麗的景象,以兩人的接觸的所在,一圈圈光芒向外綻放出去,元夏巨舟一層層的向外崩裂,先是化作無數碎礫,再是化為更小的塵埃。

      須臾之間,這座堪比日星大小的巨舟,就隻剩下了一座千瘡百孔的空殼,殘破之軀勉強漂浮在虛空之中。

      淩成明的“萬笏奉一”道法能夠根據對方的道法變化,憑空生出克壓之法,道理上說任何強勢的神通變化及道法他都能壓製一頭。

      要是不了解他的道法,那麼上來就會吃虧,這是很不講道理的。

      而遇到不講道理的道法,唯有比他更加不講道理。

      張禦這“正禦中天”沒有什麼額外變化,就是定拿中力,破碎陰陽混沌,令諸事諸物自陷失衡。

      道法所接觸的一切東西,無論你是什麼神通變化,俱是一沾便即破碎。

      淩成明本來信心十足,與人交手至今,他之根本道法還沒有在上來交鋒之時就吃虧過,再加上他有陣器為憑,怎麼也不可能上來便就失機。

      可是這一接觸之下,發現不對,湧上去的諸般道法神通居然層層崩散,對麵像是一座擁有著無盡潮水的汪洋向他覆壓而來,任何擋在前麵的東西都是被攪碎吞沒。

      察覺到不妥的時候,根本道法不經他支配,已是自然而然起了變化,這一回卻是舍棄了正麵相爭,而是將所有神通都是轉為遁閃回避。

      於是身影一虛,卻是留下一個支應道法的元神,而正身則是霎時間遁到了元夏巨舟之外。

      這是因為在他根本道法自行演化之中,判斷正麵碰撞是不合理的,唯有遁避才是唯一出路,這和之前定算幾乎沒有差別。

      張禦有目印在身,對他的一切舉動都是看得十分清楚,他心中知曉,世上沒有任何根本道法能夠涵蓋並克壓的一切的。

      他根本道法不懼正麵碰撞,所以對方吃虧之下,必然選擇不與他直接交鋒,而是盡量在外遁挪,找尋機會。

      但如今他要將對方滅在這裏,就不能放任對方此舉。

      道法之上的不足,那自然可以用法器來彌補,他望著對方所在,心意催使之下,蟬鳴劍化倏然殺出!

      驚霄、蟬鳴二劍作為他本元法器,也算得上是他自身之延伸,上麵也是涵蓋有根本道法的,且因為他擁有劍上之神斬諸絕,其速更是迅快無儔,就算你遁法再是了得,也快不過這劍光,至多能躲避。

      且他還有第二把劍光隱伏於暗處,伺機而動。

      有這兩把劍器,已是將他這一個短板給補上了。

      淩成明此刻挪遁到了外間,麵上浮現出了驚怒之色,通過方才接觸,他已是認出張禦,“此人果然是在欺我元夏!”

      可張禦所表現出來的威脅也是令他忌憚不已,可他並不想順從道法撤走,因為此次之戰,容不得他退讓,他若離去,兩名下殿司議便將陷落敵手,而且壑界那邊肯定也是難以建功,那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大敗了,回去根本沒法交代。

      而他也有些不甘心,把方才不敵歸咎於自身準備不足,故在他強行運轉之下,拚命運轉道法,於是根本道法於一瞬間變化成千上萬的道法神通,並且還在不斷持續疊高,但是無論如何變化,卻始終沒有一個抗衡眼前的道法的。

      若想對抗正禦中天道法,若是不選擇回避,那要麼抱守不動硬抗,要麼能在法力心光上勝過其張禦,或者提前將他製壓了結,但是別說對張禦了,任意一個求全道法之人都不可能一照麵就被人克殺的。

      而在這個時候,一道燦爛劍光從虛空之中殺出,待他感應發現之時,發現自己已然躲避不了,但是他根本道法提先運轉,削去了一縷本元,主動迎上,用以代替身軀被斬,同時又可遲滯劍鋒。

      得此一緩,他又一次遁避去了別處。

      雖然損失了些許本元,可對於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這點損失頃刻便可複原,可是劍光卻是出乎意料的快,還未待他恢複,又是追斬上來。

      淩成明根本道法自行運轉,再度留下一縷元氣用以遁避。下來短短片刻之間,他一連避過千百次劍光斬殺,可同樣是舍了下千百縷元氣,哪怕他根底再厚也經不起這樣的消耗。

      而就算他在此過程中拋出陣器,法符、丹丸護持都是沒有任何用處,劍光一斬之下,諸物盡成齏粉!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強橫霸道的根本道法,隨便什麼擋在前麵都是沒用,任你萬般變化都是破碎離散。

      此時此刻他終於想通了,憑著自己無可能正麵決勝,放棄了原先的想法,而目中厲光一閃而逝,卻是決定動用手中的“化機翎羽”對付張禦,此寶可以破襲鎮道之寶,以其威能對付修道人自也不難。

      雖然此舉可能導致下方“天歲針”肆無忌憚的截斷負天圖的力量,可是他現在正全神應付張禦,哪有心思去駕馭另一件鎮道之寶。

      張禦不除,根本救不了人!

      兩指虛虛一拿,一根如銀光凝練的長羽出現在了手中,隨後就往上方一祭。

      張禦早在來時他便在防備著這鎮道之寶,感應到對方此刻祭出,他也是意念一催,身上清穹之氣轟然升騰,洋洋噴湧而出,在天頂之上形成一團猶如傘蓋的芝雲,那一枚玄機翎羽方才擊下,一著此氣,卻是被浮托在空,卻是落不下來。

      淩成明見此寶器被克,心裏也是略覺失望,雖然他早就知道,張禦敢來尋他,就一定是有所倚仗的,可是連此都無法製拿張禦,他就唯有遵從本心,先一步離開了。

      他伸手拿住了一張符籙,此物能夠溝通那一件“乘青鴻羽”,拽他直接轉回天夏,隻是這麼一來,就等於將所有人都舍棄了。

      他心知肚明,此舉回去之後一定是會讓上殿抓住不放的,上次上殿失落一位司議,被他們下殿好一通奚落,並且強行奪取過來不少利益,而這一次指不定會拿他如何,可現在保命緊要,已然顧不得這些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這次也不是沒有收獲。張禦這邊果然一直在欺瞞他們,這是確鑿無疑的,足以讓上殿為大大失卻一個臉麵,還有天夏的所使用的鎮道之寶他也見到了,將這些消息帶了回去,不說徹底免去罪責,多少也能挽回一些過失。

      張禦在鬥戰之時並不是一味攻襲,他也是憑著大道聞印,時時刻刻感應著對手的變化,而這個時候,他察覺到其人氣息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動,氣勢不說一落千丈,但是沒有了那等針鋒相對的心氣。

      他眸光一閃,卻是敏銳判斷出來,這人見攻取無望,故是想走!

      他當即通過訓天道章傳了一個暗訊去到陳首執處,就在這時,便見一道光虹跨越虛空飛來,望去形若一道虹橋,一端在無盡遠空,一短落向淩成明,似欲將他接走。

      可與此同時,卻有一道閃光自兩界通道之內飛閃出來,直擊在這光虹之上,隻是一閃之間,兩道光芒就一齊消失不見,虛宇之中再次變得空寂一片。

      淩成明本以是做好了被帶走的準備,可這等突兀變化卻是令他猝不及防,所幸根本道法自行轉運之下,仍是帶著他躲避了劍鋒。

      但是這個時候他已是用元氣化身承受了蟬鳴劍萬次斬殺,而且根本不及恢複,再這麼下去,可以預見,勢必是被飛劍斬殺於此。

      故他主動從根本道法之中喚出一道護命神通,身軀一晃之間,已是如流光非是,而在這一路之上,先是留下一個虛影分身,再是一個精氣化身,餘下又是一個元神。

      這一神通妙處在於無論什麼攻勢到來,唯有經過這三重法身才可能真正抵達他正身所在,如此劍光斬來,就在此過程之中被不斷被遲滯,那時候他已經離開了一段距離,可以借助一件暗藏在手的法器遁走。

      最主要的是,爭取到一線機會後,他被斬殺的元氣便能恢複過來,而後又能支撐一段時間,且“乘青鴻羽”雖被天夏用某物蔽去了,可他不信一直無法歸來,隻要堅持那一刻,他就能安然歸返。

      張禦看著此人遠去身影,他的眸中有一道劍光閃過,卻是一直潛伏於虛宇中的驚霄劍驟然躍空殺出,

      那一道劍光先是從分身上一閃過去,接著殺穿精氣化身,又自元神上貫射而過,最後從淩成明背後透過,一直躍去前方,一路之上毫無遲滯。

      從虛空中望來,卻是連成一條異常筆直,絢麗而奪目的光芒軌跡,又像是一條將虛空劃成兩半的光線,宏大而絕美。

      淩成明此刻依舊保持著遁身往走的姿勢,隻是他的眼底流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驚駭,他的身軀在維持了片刻之後,忽如琉璃片片散碎,隻是一會兒,便就化為了虛空塵埃。

      張禦立在原地,靜靜看著其人徹底散失。

      方才這一劍不止表麵那麼簡單,憑著聞印與根本道法,劍勢更是順勢貫破了虛實壁障,一劍便將其人神氣斬殺,故是此人這刻命機已去,再也不得複原了。

      這個時候,兩道劍光飛轉了回來,在他背後回飛繞轉,竟在虛空之中發出了一聲錚錚交鳴之音。

      似乎是受此引動,麵前的本已殘破的元夏巨舟轟然崩裂,那後一點殘餘也在氣光激蕩之下徹底散碎。

      他一拂袖,蕩開這些塵埃碎星,往虛空深處望有一眼,身上清光一轉,倏然穿渡回兩界縫隙,又自遁返天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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