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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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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6-20 22:20:32
第二十八章 動一引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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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庭之中,五位執攝站於淨水金蓮之上,張禦由入庭之道走過來時,莊執攝也是一起到了。

    待相互執禮後,太始道人先是開口道:“喚兩位過來,便是為方才那真餘先聖之事。自我輩先天化成之後,先天之氣少有再能得全,此番天機變化,卻是出了異數。”

    太初道人也言:“其有一例,便可能有第二例,這與我道爭不利,乃會生出額外之變數,故是需提防再有這等事發生,我等商議下來,想兩位找尋並監察天地之內的先天之氣,盡量避免過後再有此事。”

    張禦道:“若是天機運轉,怕是鎮壓不住,越是如此,越促其動,未必能如諸位執攝之所願。”

    太極道人道:“便不能阻止,也隻需延緩此事便好,待我道爭結束,便是無礙。”

    張禦點了點頭,這也算是應對的方法,其實他也明白,監察是虛,約束為實,實則就是以監察目的讓他們沒法效仿燭相道人,也不好去引動什麼變化。

    這樣看來,燭相道人做得很不錯,的確將所有事攬過去了。

    但這幾位既然要他做事,那他也可提些要求,道:“先天之氣遍布各方,甚難找尋,要想全數察見,幾無可能,我等亦非先天成道,若有疏漏,反而不妥。”

    太易道人這時向下一拿,從腳下金蓮之中取出一枚蓮子,往前送了過來,道:“憑借此物,當可尋得先天之氣。”

    莊執攝伸手出去,先一步將之拿入手中,道:“清玄執攝,此物便由我來保存。”

    張禦點了點頭,他知曉莊執攝的意思,這東西看去是用來找尋先天之氣,可難免有別的作用,所以收在了自己那處。

    太極道人道:“還有一事,如今元空之中天道變化再起波瀾,而真餘先聖若是入了大混沌也便罷了,其若在外,若是不停問對元空,卻是於我問道不利,需早定下應對之策。”




    太始道人接著道:“多一位先聖問對,元空便增添不少變故,眼下餘真先聖涉及大混沌,不好輕易拿動,故我唯有自束,我等商議,決定自我等往下,暫時皆削減元空問對之數。”

    元空問對削減,這不是針對某一人,對所有人都是如此。當然,表麵之上五位與諸位大能並沒有什麼不同,可實際上後來之人因為後起,一次問對所得較多,所以減少次數,實際上使得他們彼此距離

    張禦這時道:“敢問五位執攝,元夏那邊也是如此麼?”

    太始道人道:“自也是如此。”

    張禦看向五人,道:“那我卻有一疑,我與元衡執攝亦是金庭執攝,五位執攝做出這等決定時,為何不先尋我二人商議,反而尋那元夏先聖,究竟我等是金庭執攝,還是他們執拿了金庭權柄?”

    太素道人出聲道:“清玄執攝誤會了。此事乃是元夏先聖先是提出,而後傳至我等這處的,我等覺得此法妥當,可以推行,故是事先未曾尋得兩位。”

    張禦淡聲道:“原來是這般。”

    無論是元夏那邊所出建言,而是天夏出自天夏這裏。此事都進一步說明凡是遇到需做決定之事,五位執攝都不會在事先考慮他們的想法。

    其實就算元空被削減問對,他也不在意,他還可以問對大混沌,這一進一出,反而給了他一定趕上五位的機會,

    不過他若是毫無反應的接受了下來,那反而不是正常表現。

    太極道人看向張禦,道:“其實想要解決此事,就需得讓真餘先聖盡早進入混沌,或讓其人把人情還了,清玄執攝,此前燭相先聖曾來尋你,讓映身渡入天夏,他算是欠了你一個情麵,不如就由你去與這位商談一二。讓其盡量早些去往大混沌。”

    莊執攝一皺眉,他道:“真餘先聖欠的是燭相的人情,為何不讓元夏那裏解決此事,我金庭反將之攬了過來?”

    太始道人道:“燭相先聖雖落在元一天宮,可與天宮關係不睦,天宮也未必會強壓,而其如今又投映身於我,故我等也有過問之理。”

    張禦心下一轉念,五位執攝這麼安排,是因為暫時不好對霍衡動手。因為霍衡是沒辦法對付的,其本人就是大混沌的意象,你不去和他對抗,其自行就會消失。




    反而你若去糾纏不休,那麼這一位會一直存在下去,反而激起更多天道變化來,此舉得不償失,所以從餘真道人那裏下手是他們目前最妥當的選擇。

    他道:“五位執攝若要我去,我可以去與之一談,隻是能否功成,實難保證。”

    太素道人道:“清玄執攝盡力而為便是。”

    張禦道:“也好,那我過後有暇,就去見一見這位。”對於真餘道人,他本也有與之一見的打算,這次倒是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光明正大與之一見。

    事機商議妥當,他與莊執攝也是告辭離開。他與莊執攝再是交談了一番後,氣意便就落回清玄道宮。

    他思索了一下,真餘道人化成道身,攪亂了變數,隻要一日不去大混沌,那麼一日就是一個問題所在,下來這五位當是會把主要注意力放在真餘道人身上,卻是方便他行事了。

    他沒有急著去見真餘道人,而是定坐在道宮之中閉關,雖然五位執攝那處有吩咐,可明麵上他們是平起平坐的,隻要不違規矩,他什麼時候去做自由他自家說了算。

    果然,他這一番閉關用時許久,五位執攝期間也沒有來催促。

    越是外部有問題,內部越是可能妥協,五位執攝越不可能和他翻臉,所以有真餘道人在外麵,當真是一件好事。

    在他覺得時機差不多時,這才轉動氣意,往真餘道人這裏過來。

    真餘道人蔽絕開外間窺視之後,本不想見任何人,且由於之前主要是金庭太素道人與他說話,所以他對於金庭方向到來之人更是厭煩,此刻覺察到氣意,剛想拒絕,可不知為何,心中倏地一動。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放開了自身所在。

    張禦氣意落定,見是自己落在一處空寂氣湖之中,真餘道人獨自一人站在那裏。上境大能所在之地,乃是由其氣意辟開的一處所在,似如他這般人身修士,更喜歡下層風光,所以道宮幻化成了東庭之模樣。

    而真餘道人未經曆世,雖也是見到了下層,可沒什麼感觸,但與五位執攝一般,所居之地都是保持著先天之貌。

    他到來之後,主動執有一禮,道:“真餘先聖,有禮了。”

    真餘道人亦是不失禮數,還禮道:“清玄上神有禮,閣下這回也是來勸說我的麼?”

    張禦道:“我雖是奉金庭之所請前來勸說,但到底想要如何做,那是真餘先聖的事,我不會多做置喙。”

    真餘道人看了看,作勢一請,道:“請坐。”

    張禦一展袖,便在此坐定了下來。

    真餘道人道:“清玄執攝乃是人身成道?”

    張禦頷首道:“正是。”

    真餘道人感慨道:“不易,當真不易。我雖方才成就,但也能看出,先天命數已過,如今氣運之所鍾,不在於上,而在於下。”

    張禦若有所思,看來這位的道法是偏向於氣運一麵,他道:“我亦是如此認為,先天之數已足,便能成就,也隻是過往之遺澤,天道要全,皆在變中,後發之勢,必覆先執,故如今元夏、天夏兩家,都以下層之運數推動道機,以求全法。”

    說到這裏,他又言道:“隻是雖我人身修士得有上境,可有些先聖先走一步,又怎會容後來之人取其之權柄呢?”

    真餘道人默默點頭,他對此深有感觸,縱然他也是先聖,可實際上正是因為他之所缺,才是成全了那五位。

    張禦道:“真餘先聖是打定主意要入大混沌了麼?入此道中,最後也不過是和大混沌合二為一罷了,到時之你,恐非此刻之你。”

    真餘道人歎道:“我若不入混沌,則無可庇托,兩家勢必迫我,我隻想自行修道,不想被牽扯入內,況且如今我早已應得大混沌之諾,遲早是要如入此中的。”






    進入大混沌他自然是不想的,可是沒辦法對抗五位先聖,那麼隻能借用大混沌之力,可他並沒有想到,隻是一語之下,居然驚動霍衡出現,這一下卻是無從拒絕了,否則當時便再無退路了。

    他此前以人情為拖延,一方麵是確實要償還人情,另一方麵也是以此稍加拖延。

    張禦這時道:“無論大混沌亦或是五位先聖,確非真餘先聖一人可以抵禦,可要說無法,倒也未必見得。”

    真餘道人聞言,不禁抬頭看向他,見他神情平靜,便是執禮請教道:“不知清玄上神有何高見?”

    張禦語聲平靜道:“真餘先聖不入混沌,此前所用借口乃是未還之人情,我觀得很是清楚,燭相先聖那裏尊駕的確有一分虧欠,是當還報。不過我亦不瞞尊駕,尊駕此番能夠得以全道,亦是有我在後推動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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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後勢當覆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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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餘道人聽得張禦此言,定定了看了他一會兒,片刻後才道:“清玄上神來時我便有所感應,沒想到果然是閣下。”

    張禦一開口,他心中感應更甚,便知道此言無虛。於是肅容站起身來,對著張禦一禮,鄭重道:“全身之恩,不能不還,真餘先在此謝過了。”




    張禦坐在那裏受了他這一禮,待得後者再是落座之後,他才道:“真餘道友,我有一法,可暫免你為大混沌之所拘。”

    真餘道人露出認真請教之色,道:“卻要請清玄執攝指點。”

    張禦道:“因你已是許身大混沌,所以此事要完全蔽絕,眼下確實難以做到,但是若設法拖後,倒是不難。如今天夏、元夏之道爭之結果恐用不了百數年就可分出,若是能延至那等時候,不定還有機會可得擺脫。”

    真餘道人沉吟片刻,道:“我也知道這個道理,隻是那五位不可能容我到那時啊,我若真的不應大混沌,為了免除變機,這五位很可能還會站在大混沌的立場上,主動推我一把,到時候我依舊身不由己。”

    張禦道:“不然,天機在變,隻要拖延下去,便有變數,何況也不是無有應對之策。”

    說到這裏,他眉心一閃,一點明光飛出,落至其人身前,道:“真餘先聖隻需拿取此物,並以此護持,大混沌當暫不會來,不過也能有所依仗。”

    真餘道人聽他這麼說,倒是有些好奇了,看了一眼那明光,表麵看去,感覺是某個鎮道之寶,便道:“我本是欠了清玄上神人情,我若拿了,豈不是欠得更……”




    說到這裏,他忽然住口,卻是想到,若是欠得更多,那他豈不是有更多理由停留下來了?或許對方就是給他一個是適當的借口?隻是這樣並非真正解決之道啊。

    他歎了一口氣,伸手將那明光拿來,隻是一入手之中,不覺一怔,因為能感覺到,那上麵傳遞過來的力量,至上至偉,分明是與更高一層的力量有所牽連。

    “這是……”

    他忍不住抬頭看來,道:“清玄執攝,這是……”

    身為先天之靈,他自能明白這是何物,也知道這等物事應該早已被把持在那五位手裏了,可為何張禦這裏亦有?

    張禦道:“那五位占據著先天之利,所以搶先占去了諸般好處,並且隨後還要收攏諸般權柄,令後來人無路可走。隻是天機變數,又豈是這五位能夠算盡的。”

    其實那五位先聖倒也不是刻意針對後來之人,而是怕後來人與他們爭奪道果,壞了他們的大計,所以他們也就必須如此施為了。他們之所求決定了他們之所行。






    真餘道人深有同感,道:“說得不錯,他們就是占盡諸般好處,如此無論他們行道是錯是對,都無人可與他們相爭,最後能求道果的,也隻能是他們,隻是天機變數,他們也無法算盡,不然我亦無法全身了。”

    頓了下,他又將明光收起,道:“此物的確對我有用,隻是那以五位手段,若真是不惜一切,我怕仍是難以護持自身。”

    張禦道:“眼下真餘先聖大混沌為依托,那五位還能容忍,因為與大混沌鬥戰贏了也隻會助長變化,輸了局勢更壞。若是長久,的確難言其等會如何做,不過而今不必擔憂,真餘先聖可守雌用藏,以待天時。”

    五位執攝要是真下決心之時,那說明局勢已經到了不可容忍的時候了,不過現在還到不了那個地步。真到那時,說不定他們已經有了反抗之力了。

    他道:“真餘先聖可先在此放心修持,問對元空,至於五位那裏,我會替道友做以遮掩。”

    真餘道人有些好奇他準備用什麼辦法,但認為可能涉及道法,所以沒有多問,鄭重對他一禮,道:“好!我得清玄上神全身,現下又得照拂,清玄上神若有用到我之時,隻需知會一聲便可。”

    他許身大混沌,已經是退無可退了,既然張禦拿出了至上之物,言語還透露出有可行之策,那麼他願意跟隨一試。

    張禦見他應下,此行目的已是到達,與他再是交流幾句,就是別過,氣意轉回到了道宮之中。

    五位執攝減少了他們元空問對,那他正好增加問對大混沌。同時削去真餘道人問對元空之變數,以免太過刺激那五位。

    說實話,一開始沒有想到真餘道人出來之後會出現這般變化,隻是想利用其吸引注意力,可反而是借此之助,將事情推動到這一步,結果比他原先所想更好。

    此刻把他自己加在內,已經有了四位上境大能開始借取至偉之力了,若是其中再把純靈之所算上,那麼借取之人實際上已經與五位執攝持平了。

    可這五位到底先走一步,且此前所獲成果仍是豐厚,所以仍是具備極大優勢,想要壓過,還需要找到更多同道。

    他暗暗思忖著,青朔、白朢二人需得快些推動進入上境。

    隻是他也是想到,這兩人之中哪怕隻一人先至上境,都有一定可能令五位執攝改變原先之態度,或會對他們進行排擠或打壓。

    可他不能停下,五位執攝也是逐步堵上各個地方的疏漏,越往後退,可以供他們環轉的餘地就越少,到得最後,就可能如網中之蟲,動彈不得。如今就是要盡一切可能追趕上去,到時候方得有更多機會。

    胸中有了定策,他一縷氣意轉去金庭之中,待得落下,行至五位執攝麵前,執禮道:“我方才已是見過了真餘先聖,他言會盡快還報,且他允諾,投落大混沌之前,當會盡量減少元空之問對。”

    五位執攝對此結果倒是較為滿意。太始道人道:“清玄執攝辛苦了,隻是唯有其人離去,我等才可放心,有勞你過後再作催促。”

    太初道人叮囑道:“還有那監察先天之氣一事,清玄執攝也需盯緊了。”

    張禦沒有再說什麼,神情平靜的對上一禮,就自撤去氣意,自此間飄然化去。

    他離開後,太初道人道:“自從元衡、清玄兩位執攝到來金庭之後,各種變機頻頻到來,可謂遠勝於前。”

    太素道人道:“這兩位人身修成正道,本是萬古以來從未有過之舉,其之成就,本也是變數之一,倒也不奇。何況越是距離道爭之末,天機變化愈烈,此亦是天數。”

    太易道人道:“元夏天序散亂,難免有亂流湧現,隻這兩位自身動蕩不了大局,但有天數推動,則另當別論,諸位執攝當時時查遺補缺,隻需自身無漏,便能守道不失。”

    而此刻天夏世域,雲若嬰再次來到了天夏。

    這一回聽奉老師之命,前來天夏拜師,這實際上是另一種建立關係的方法,不止是她一個,還有許多奉界修道人亦會如此。

    她本人對此倒也不排斥,因她雖然到達了玄尊之境,可奉界現在還沒有上進之路,餘下道路必須在天夏找尋。

    在她或者說是奉界表達了此意願後,天夏上層也能看出來這是奉界主動和他們聯係,這也是他們所希望看到的,特別是接下來下層之事他們不得幹涉,那麼就要交給奉界去做,奉界與天夏的牽扯自是越深越好。

    陳首執收到這個消息後,考慮了一下,雲若嬰天資稟賦都是較為出色,現在也是邁入了玄尊門檻,那麼至少要有一個寄虛乃至摘取上乘功果的人修道人,才有資格收其入門牆。

    稍有為難的事,其乃是劍修。要說上層劍修也有幾名,可摘取上乘功果的那是一個無有。

    他問了下諸廷執的意見,風廷執提出一個建言,他認為位雲若嬰乃是奉界第一個投拜之人,最好有一位廷執收其為弟子,是否擅長劍法倒不重要。

    陳首執認為此法可行,商議了一陣,決定將此交托給鄧景,並道:“鄧廷執,由伱收下此位道友為弟子如何?”

    鄧廷執近來已快要摘取上乘功果了,收下一個方入門的玄尊不是問題,而且他門下有不少女弟子,也是合適與切磋,特別是聶昕盈,更是與張禦關係匪淺,這般就算未來討教劍道也有一定可能了。

    他道:“既然此事涉及我天夏之大計,那麼鄧某自無不可。”

    此事定下之後,又遣人問了雲若嬰,她沒有反對,當下就引她入了內層,在玉京白真山行了拜師之禮。

    鄧廷執對她叮囑道:“我天夏早就沒有了道派,你在我門下修道,尊奉的不是道脈中的規矩,而是天夏規序。若在外間,天夏之法度更是高於師命,你需牢記。”

    雲若嬰知道,天夏如今不存在道派之說,隻是一個個承傳道法的道脈,師徒之間的聯係也沒有奉界那麼深,應下道:“弟子既來天夏,自當遵從天夏的規序。”

    鄧廷執道:“我知道你擅長劍道,為師在此一道上教不了你什麼,但我天夏有一位大能曾在我這處留下一枚法符,可用於請教疑問,為師身為廷執,門下可用此請教三次,如今為師便予你一次機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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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拜空得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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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若嬰拿過符詔,她聽唯有三次機會可以請教,鄧廷執卻給了自己一次,於是鄭重拜謝道:“多謝老師。”

    鄧廷執道:“不必謝我,既入我門下,我自當照拂於你,如今我門中似你這般資質者也不過一個而已。過去師徒之間常講恩義,但在為師看來,也是相互成全,我也期望你未來能有成就。”

    雲若嬰認真道:“謹記老師教誨。”

    鄧廷執笑了笑,道:“好了,為師也不多說什麼了,伱自去修行就便是,白真山不拘束弟子行止,修行之間,任你往來。若有什麼不明白,你可以詢問一聲昕盈,她入門比你早,功行雖不及你,但對天夏內外狀況都是了然於心。”

    雲若嬰看了眼站在鄧廷執背後的聶昕盈,後者對她萬福一禮,她也是回有一禮,道:“聶師姐。”

    盡管她功行較高,可是同門排序不講功行,隻講入門先後,再說她也是看到,這位聶師姐也已然站在門關之上了。

    因為事情大致都是交代了,鄧廷執散去這具化身,而她也是自裏走了出來,回到了自己的臨時居處。

    她坐下來,拿出了那張符詔,輕聲道:“上境大能麼……”

    她是隱約知道天夏在玄尊之上還有更為上層的力量的,所以她很想了解到這等力量能去到何等程度。

    當初她成就之時,她曾認為自己所看到的那個上境意識便是“神陽”了,可是現在隨著自己也踏入到這個層次之後,卻是覺得,真正的神陽,應該不是這個。

    連她現在也沒法真正理解,那神陽會不會就是代表著上境呢?

    她覺得等到自己麵見過上境大能,或許能尋到答案。

    隻是麵見不能這麼隨意,故她換袍焚香,靜心持坐,在一夜過去之後,精氣神皆臻完滿,隻是這個時候,她感覺到了身軀之中似是發生了某種變化。

    細察一番,她感覺自己好像多了某一種能為,並非是神通,但好像是自己與生俱來便擁有的。

    這是……玄異麼?

    在天夏遊曆許久,她也了解天夏修道人擁有一種與他界修道人不同名喚玄異的手段,隻是通常隻有天夏之人才是具備,具體原因還是不明。

    自己忽然擁有,是因為這些年她在天夏的緣故麼?

    不對,因為過去她也認識了一些從下層界到來天夏的同道,可其餘他們似乎也沒有,他們待在天夏的時日可遠比她長。

    她隱隱約約感覺到,此事說不定就和“神陽”有關。

    但這隻是猜測,沒法驗證,且就算多出了一個玄異,她因為一心專注劍道,對此其實也並不如何在意。

    收攝了下心神,她取出了那符詔,隻是心中方有念頭升起,卻見符詔之上有一道金光照出,便照顯出了一條前路,而周圍一切事物似乎都是隨光化去了。而那符詔也是從她手中脫出,朝著那一道光芒之中飛入進去。

    她站起身來,持劍在手,沿著那條道路走入進去。

    要想見上境大能,不是隨隨便便尋一個地界就可以的,必須在特定之所在,不然因為雙方層次差距過大,沒可能對麵交流。

    她所到來之地,也並非在上層,而是由符詔開辟出來的一個未明之域。

    她走到道路盡頭後,便見前方有一麵大玉璧,那飄去的符詔就在玉璧前方。

    她在此持劍站立了一會兒,環顧四周,見四下隻有渺渺雲霧,除此外望不見任何東西,連自身感應也是落在了空處。

    她走到了玉璧前方,伸手對著符詔一推,此符十分順從的向前飄去,最後沒入了前方玉璧之中。

    清玄道宮之中,張禦此刻方才結束了問對大混沌,這時心中忽生感應,知是天夏那裏有人在找尋自己。

    一般來說,上境大能遇到下層呼喚,隻需讓道法自行回應便可,就如五位執攝就是如此,除非是有所看重之人,其等那才會露麵。

    可他不會選擇如此做,當下氣意往下一落。

    雲若嬰見那符詔進入玉璧之中,便見玉璧表麵浮現出了大片的明光,隨後登時一個巨大的道人形影出現在了玉璧之上,盡管輪廓形如筆墨勾勒,可仍給人以強大的壓迫之感。她的心神也仿佛頓止了一瞬。

    數個呼吸之後,她方才氣息恢複,知悉這是因為雙方差距過大引發的氣意反奪,她盡量定下心神,執禮道:“奉界修士雲若嬰,見過執攝。”

    張禦道:“你用得是鄧廷執之符詔,當初我許他門下可用此詔,那麼你如今是他的弟子了?”

    雲若嬰道:“晚輩得了玄廷允許,入了鄧廷執的門牆,隻是晚輩喜劍,老師又說不擅劍術,便給了弟子一張符詔,讓我來尋執攝求教。”

    張禦微微點頭,他留下符詔的目的也是為了指教後輩,在內心之中,期望更多人成道,而諸廷執門下弟子多數資質過人,受了點撥,或能有所成就。




    他道:“天夏擅劍之人確實十分稀少,因為單純憑劍術一道,確然很難走到最後,多數人都是在此道途之中身隕了,便能成就,也未見得定入上流,你確定要走此道麼?”

    純修劍法難得不是劍法本身,難得堅持下去,因為這等修士對抗外部的手段皆是劍法。

    正常情況下,這是很難走得長遠的,隻看元夏為什麼連一個走入上層的劍修都沒有,就知道為什麼了。

    就算是他自己,也是因為劍道稟賦高超,所以才用劍對敵,但實際上他用的更多的是其他神通手段。

    雲若嬰卻是神情堅定,道:“百折無悔。”

    張禦看著她道:“劍法在你求道之初,或是無往而不利,少有能克製你的,而是道至上遊,就生出諸般缺憾。我這裏有一分心傳,於你可以借鑒,今便予你一觀。”

    說話之間,一道靈光落下,進入雲若嬰的眉心之中,霎時間,其意念之中生出一幕幕畫麵,裏麵有一個白衣道人正在展演劍法,而且此人所使,無一不是高妙上乘的劍術。




    他此刻所給出的,乃是陳白宵當然身亡之時贈與他的劍法經驗,其中有多種劍上生神之術,不過他看過之後就擱在一旁了。這不是他的道,且他認為此人劍法太過繁複,不夠精純。

    不過他也能理解,這其實也是一種折中辦法,因為單純一門劍術著實是撐不起上道之路的。

    就如他的劍法“斬諸絕”,光有此術其實並無太大用處,世上各種道法防不勝防,必須是要有其他手段配合的。

    雲若嬰在看了一會兒之後,心神收定,對著玉璧一禮,道:“多謝執攝賜法。”

    張禦道:“這些劍法隻是予你開闊見識,讓你知曉劍法如何對敵罷了,而並非是讓你效仿或者照搬。

    但凡劍法,在鬥戰之中曆練方為最上,磨劍磨己,或於生死之中窺破玄機,或是自身資質稟賦合於此道,單純坐關感悟是沒用的。你若有所得,不妨尋同道切磋,但凡長於劍道之人,都是不會拒絕的。”

    雲若嬰本以為來見上境大能,對方會和自己講道,沒想到這位執攝並不去講什麼大而泛之的東西,也沒有去玄之又玄的道法,隻是和她講述很實際的演劍磨劍之法,不過這些恰好是她能明白,能夠聽懂的。






    且是得了這些,哪怕再沒有老師指點,她也知道自己該朝哪個方向努力了,她由衷敬服,深深一拜,道:“多謝執攝指點。”

    張禦微微點頭,又言:“再贈你一句,持劍在護道,護道在於護命,隻要你每一次鬥戰都能存下性命,那麼自然便就能見得真道。”

    雲若嬰再是一拜,道:“是,弟子記下了。”

    張禦說完這些,這一縷氣意便自收了回來。心下一轉念,玄廷讓奉界之人去往幫襯過後開辟的下層,這一步走得很是巧妙。

    本來奉界得了玄渾蟬之助,潛力無盡,承擔這等事綽綽有餘,雖然元夏威脅較大,可天夏之人無法去往他界,各種寶器陣法卻是可以借給奉界之人的,如此足堪抵禦了。

    想到這裏,他看向元夏下層,那裏對峙依舊,兩殿及上三世的某些人一直在有意無意放任天序破壞,此輩也是想著天機變化加快,自己也能夠從中獲得登攀機會。

    他清楚的很,元夏那裏有的是在上境待了長久之人,隻是這些人知曉,隻要一次下場與天夏爭鬥,那麼次次都有自己,所以他們不肯下去,否則指不定會遇到較為難纏的對手,從而失陷在戰陣之上。

    反而坐觀不出,隻要元夏不亡,那麼就存有機會。

    他眸光微閃了一下,卻是忽然想到,假設元夏上層此刻少得一二位大能,那麼當就能有登升之位空缺出來,元夏上層的格局恐怕立刻也會為之改變,而身為人身修士,這些人也未必會與原來那些大能站在一處。

    就在他觀望之時,心中忽然隱隱生出了一絲感應,似是有人在呼喚自己,便目光投落看去,見那應發之地,卻是來自於元夏某一處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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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天人難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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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夏世域,明覺世道之中。

    某處隱蔽殿宇之內,裘氏老祖正一臉沉肅的對著一個供案膜拜,隻是那案上的供牌卻是空白一片。

    另外,在大殿周圍,則是圍坐著十餘名弟子。表麵看著像是在做著什麼法儀。

    裘道人自那日見到張禦的形影在元夏穹宇顯身之後,心中就有了一個十分冒險的想法。

    他在自己的宮宇之中擺了這一副供案,每過一段時日便就來此伏拜,卻是試圖溝通自己所見到的那位天夏上境大能。

    隻是數載以來,他始終不得成功。

    他猜測這可能是因為元夏天序遮擋之故,還有可能是因為沒有明確的指向。但他也沒有因此放棄,因為現在元夏天序不穩,正是可以有漏洞可鑽的時候,隻要不放棄,說不定什麼時候便就成功了。

    而要是元夏天序恢複了,那就再無此等機會了。

    這場鬥戰,他自我判斷元夏方麵極可能落敗,要是如此,那麼早一日聯絡上天夏,早一日跳反過去,那就還有的機會。

    不過長久沒有結果,他也不是死板之人,也是試圖改進方法,比如這回,他卻是將身上侵染有魔神的弟子喚了過來,並安排在了四周,試圖通過魔神來幫助溝通天夏那邊。




    而他敢於這麼做,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明覺世道內的鎮道之寶早就被三上世借去了,如今沒有鎮道之寶鎮守,那正好方便他行事。

    而在他無所察覺的時候,張禦的目光已然落在了他的身上。裘道人之前他打過交道,知其有些謀算,這番聯絡也是真心誠意。




    不過他並不能直接幹涉下層,不說在元夏投落形影,就是主動與某個下層修道人攀談,都可能被元夏方麵察覺,那麼接下來五位執攝就會過來加以阻止。

    隻是裘道人這回安排了心駐魔神的弟子在旁,這卻是提供了一個方便,這些魔神是牽連到訓天道章的,他自己無需直接出麵,正可利用那些魔神與之溝通。於是他心意一轉,當下就有一縷微不可察的氣意落了下去。






    裘道人此刻仍在伏拜,不過這個時候,他若有所覺,回頭一看,卻見一個居然弟子十分冒失的走了進來。他眼神一厲,本待嗬斥,可當他看到那弟子十分空洞的目光時,卻是心中一動。

    他想了想,沒有吭聲,反而是一抬手,默默利用禁陣將周圍封閉了起來。

    那弟子徑直來到他麵前,用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語聲問道:“你尋我何事?”

    裘道人心中一跳,隨即露出驚喜之意,知道不枉自己一番辛苦,終是等到了。他吸了口氣,對著那名弟子深深一拜,畢恭畢敬道:“弟子冒失聯絡上聖,是那日見得上聖之形影,深感大能之偉力,故欲與上聖溝通,請教上境之路。”

    他並沒有懷疑對方的身份,要是元夏察覺到了他的作派,除非不作理睬,否則一定直接拿下他了,根本不用費這個功夫。

    那弟子道:“你是元夏修道人,要求上境,自去求元夏大能,何必來向天夏這裏求取。”

    裘道人憤然道:“元夏之道,非弟子之道也,元夏用我,與用諸器無疑,縱然門下親傳,也不放開上境門關。故是裘某唯有轉向天夏一途可走了。”

    他毫不隱瞞自己的用意,一直以來他就是如此。唯有上境才得出路,才得超脫,才不是他人手中的棋子!

    那弟子看了他一會兒,才道:“如今元夏座次已滿,你便有決心毅力,也無可能在此有所成就,至於去到天夏,憑伱身份也無可能做到,就算到了,天夏又豈容許你這外來之人往上成就。”

    裘道人恭敬道:“上聖既至。還請上聖指一條明路。”他心中有數,要是全然沒有辦法,這位大能何必來與他說這些呢?

    那弟子語聲毫無起伏的言道:“你既然問我,那隻能告訴你,除非你元夏上層大能少去一二人,缺出上境之位,不然你難有此望。不過天機變化劇烈,誰也不知會變化到哪一步,你等待下去就是了。”

    裘道人心中重重一震。

    這番話裏透露出來的東西讓他心神顫栗,頭皮為之發麻,這些話是他能聽的麼?

    但是偏偏這正是他所期待的。這個時候感覺自己想說什麼,但好像又什麼都說不出來,過了一會兒,才是定下神來,對著那弟子再是一禮,道:“求問上聖,不知能做些什麼?”

    “哦?”那弟子看向他,“知道這個,你還敢嚐試麼?”

    裘道人咬牙道:“還請上聖指點!”說著,他俯身重重一拜!都到了這一步了,又哪有退縮的道理?

    那弟子看著他,道:“我見到你的決心了,你如今什麼都不用做,在此等著便好,你若能把握住,那便你是自己的造化。”

    裘道人本還等待著下文,可是問了一會兒,不見動靜,他抬起頭來一看,卻見弟子已是不見身影了。再是感應,卻見其已然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似乎對方才之事一無所覺。

    他吸了口氣,眼中透出一絲期冀,雖然這位大能沒有給出確切的答案,可是無疑給了他一個希望。他已經等了這麼多年,若真的有機會,不介意繼續等下去。

    清玄道宮之中,張禦收回目光,方才乃是令魔神借體說話,也未有任何上境力量傳遞出來,所以並不會引起元夏方麵的注意。

    這也是元夏天序缺失,再加上明覺世道之內並無鎮道之寶鎮壓的緣故,不然他沒可能這麼容易做到此事。

    方才他對裘道人說讓其等待上位空缺,的確是他有這方麵的想法。

    雖然如今元夏、天夏敵對但如今細看,天夏下層之道非是上層之道,那麼元夏上層之道就是下層之道了麼?

    元夏下層之道完全是被上層所裹挾的,天夏這裏好歹和上層有些道念是重合的,元夏下層根本不存在自己的意願,這也是難怪那些求全修道人不怎麼積極了,到了這地步,誰沒有自己的道呢?隻是沒有辦法反抗罷了。

    而此後有故意坐視天序崩亂的舉動,也就可以理解了。

    其實從更廣大的方向上看,其實這一場道爭,應該是下層與上層的對抗,而非是單純元夏與天夏的對抗,雙方的下層修道人當是站在同一陣中的。

    這個思路打開之後,他一時間有了許多想法。

    他此刻又留意一下兩家對抗的局勢,依舊之前不溫不火的僵持,元夏能夠守禦,但無法驅逐天夏。天夏能夠維持,但是攻不破元夏此刻的守禦。

    要打破局麵,除非如陳首執所想的那樣,天夏這裏有一個能夠打開兩界通道的寶器,照理說天道偏向他們這一邊,應該能夠有極大可能。可是兩家道爭分出勝負,那是直指上層大道的,這樣的承負重壓之下,便連天道也可自救。

    如今在他看來,這般對峙也好,沒那麼容易輕易分出勝負,因為無論哪一家勝,勝得是上層大能,與下層修士幾乎沒有什麼關係。

    這局棋明明是下層修士在努力拚殺,可最後與他們都沒有關係,任誰也不甘心,元夏那些求全主事者正是看穿了這一點,才不下力氣死拚。

    倒是天夏這裏,並不清楚五位執攝實則與他們所求並非一道,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未意識到,至少陳首執肯定已然是感覺到什麼了,不然不會在奉界那件事上做了那番安排。

    元夏那邊想要打開缺口,最好是讓人身修道人進入或者有望進入上層。

    但要如何做到這等事呢?

    有時候想要達到目的,必須迂回行事,在他想來,有一個地方正是可以加以利用的,不過現在還不到時候,需要等待機會。

    思定下來,他收回諸般念頭,繼續問對大混沌,默默等待天時。

    時日一晃,天夏世域之中,又是三載時間過去。

    元夏陣中,青朔道人在等著元夏這裏又是一年輪轉之期過去之後,見前方半覺仙依舊守禦穩固,便是來至主持大局的武廷這裏,道:“元夏又過一年輪轉之時,近來當隻顧得上自身,無暇攻我來了,下來之事自有白朢道友代勞,貧道便先行告退了。”

    武廷執道:“這一載也是有勞道友了。”

    青朔道人與他辭別之後,假身由兩界通道回轉了天夏,歸回到了正身之上,隨後在虛空之中尋到白朢道人彙合。

    兩人見麵之後,他道:“數年修持,功果漸成,可近來有清玄道友催我上境,我回去之後,當會尋機攀渡上境,下來之事,就要拜托道友了。”

    白朢道人微微一笑,道:“好,道友可行一步,天夏陣前之事,自有我來照拂。”

    青朔道人感歎道:“本以為還能再耐心沉澱數載,隻是天機變化,實是出人意料。”

    白朢道人道:“當行則行,當斷則斷。清玄道友既然催促,那當是上層有異,若是此刻不去得,怕是今後之道更是難行。”

    青朔道人點頭稱是,他將一些瑣碎事機交代過後,便回了駐地閉關持坐,這一回若不得上境,他是不會出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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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周空若呼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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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空之中,莊執攝正看著那些先天之氣,五位執攝交給他們的尋探之物,他一直放在身邊,若是尋到了某一處先天之氣,或是看到什麼變化,他會轉而告知張禦。由後者監察,而他再去找尋下一處。

    這麼安排,不單純是為了配合方便,也是因為他知道張禦那裏的隱秘較多,不宜暴露出來,倒是借取時至上之力不用擔心。

    凡是做此事時,他每次都會將此物先一步封禁起來,以確保不出紕漏。且他也是看過了,這東西並非清穹之氣所化,沒有上層之力,那麼在有元都玄圖做以遮蔽的前提下,是不會有問題的。

    這三載之中,他倒是找到了不少先天之氣,不過是不是找全了,他也無法確定,五位執攝對此同樣也是不清楚,隻是利用同源之法讓他們搜尋。




    並且他似乎覺得,先天之氣並非就之前的那些,直到現在,似仍舊有先天之氣自元空之中化出,隻是較為散碎,且是目前無可能聚合生出智識,但是若是再變動下去,那就不好說了。




    他與張禦談論了一下此事,並言道:“觀望那些元空之際,我以為元空似在無限增廣之中,大混沌亦是在持續推動,隻是這等轉動卻非恒常,有漲必有落,後續等增廣之後,便會消退,直至神異皆失,真正不變的唯有變數本身。”

    他又感慨道:“我輩能見變數,實則是幸事,若處落退之勢中,那或許世上再無,我輩也無可能超脫了。”

    張禦深以為然,修道人能夠成就,首先是天地能夠讓你成就,而後你才能超脫,若是天地不許,你自是不能,從這方麵說,他們能成道,何嚐不是幸事呢。

    他道:“縱然天地不許,可我輩仍存,既然我輩已是走到了此中,便該取至上之力,不受元空混沌之所礙,如此方可提攜後來之人,使他們也有得道之機。”

    莊執攝頷首道:“大道予我,我予大道,正理也。”

    兩人交談了一會兒,他又道:“這數載察觀之下,我亦見到一樁事機,卻要告知道友。”他一指先天之氣所在,道:“此先天之氣乃生機之源,若一個上層修道人時時侵染先天之氣,或者將之煉化,那麼自己也可能轉變為先天之靈。”

    他能發現這等事,也是因為他的道法既主生、又主死,能見諸般陰陽之轉,由此看到了其中的玄妙變化。

    張禦微覺意外,不過莊執攝點透之後,他再看去,發現確實如此。

    他對此倒也是能夠理解,因為人身修士並不是真正的人身了,最初元神乃是精氣神之凝聚,自我身軀之拓照,後來成就上層,更是自身所持道理之具現。

    不過他們自己認定為人,那麼就當為人。可是一旦用先天之氣侵染,人身拓照也會逐漸消失,或許連自身意識都會改變,隨著道法逐漸加深,那麼極可能就會蛻變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先天之靈。

    成為先天之靈也是有好處的,因為本身就是近道之元精,更易感悟天機道理,追逐道法更顯容易。

    但他並不會去這般做,拋卻人身,那就等於拋卻過往,否定原先之自我。隻是由此他忽然想到另一個問題。

    他在下層之時,認為上層大能的數目是有數的,元夏那些上境大能早早占據所有上層之位。導致增無可增。可是後來到了上層,道法精進之後,他想法略微有所改變,其實占據上位不止是先天之靈,還有先天之氣。

    正如真餘道人能夠成就,是因為其本身就占據了一位,那說不定這些先天之氣也是如此,若是少的一些,那是不是下層就有可能出現上進之位呢?






    他略作推演,發現道理上雖是可行的,但實際上是做不到的。因為先天之氣是從元空化出,就算消殺了去,也是可以從中再度出現。

    而底下修道人除非能抓到這等空隙,才有可能成就,但這些先天之氣並不似諸位大能,與下層並無任何牽連,對於下層來說乃是空無,所以絕無可能找到這等機會,也就等於沒有。

    所以就算上境大能再從先天之氣中化出,也是因為其本來就占有了位置。

    不過隻要元空還在變動增長之中,大混沌還在推動轉變,那麼任何變化都是有可能的,但那需要更長的尺度。現在他還等不了,所以還是決定繼續按照自己原先的定計行事。

    在莊執攝結束了交談後,他轉顧到下層,三載過去,按照之前與五位執攝的約定,他差不多又是可以開辟一界了。

    當下也不遲疑,氣意往下一落,頃刻之間,一方天地便自生出,隨後往此世未來望去,霎時望至億萬載數之後,隻是這一次有些不同,並沒有任何生人出現。

    於是他再度望向更後望去,卻發現依然如此。這般看來,這個世域恐怕就無從誕生生人了。

    這個情況也是可能的,畢竟他隻負責開辟世域,怎麼變化,身為上層大能,不能參與兩家鬥戰,自不好去具體著手。

    按照道理,世域之中可能會產生生人,也可能沒有。

    隻是過去無不是具備,這才給人一種必然會有生人生出的假象。

    過去屢屢如此,其實也不是沒有緣由的,這是因為天夏這邊的存續決定了天道與元夏天序角逐成敗,天機自然卷顧。

    可是現在這個情況,分明是因為元夏天序的減弱,無法持續拘束天道,所以沒有原先那般偏向了。

    這樣看,目前雖然不出現勝負之勢,可是隨著天夏的實力再增長,遲早有壓倒元夏的機會的。那麼元夏上層會對此有所幹預麼?

    他思索了下,認為不會。

    因為這本身也是道爭的一部分。

    而且眼下之勢,似乎不作改變,天夏極可能取得勝勢,但實際上未必如此,道爭可是充滿了變數的,不到最後,誰也說不準最後會是如何。

    此刻既然開辟世域,他也是收手回來,準備五載之後再是一試。於是定坐下來,準備繼續問對大混沌,可此時察覺到元空泛起漣漪,卻是金庭相召,這個時候不知何由,便放了一縷氣意過去,須臾入至金庭之中。

    莊執攝這個時候也是到了,兩人在此問禮,一起走至於淨水之前,五位執攝俱立金蓮之上,雙方見禮之後。太極道人先朝張禦言道:“清玄執攝,真餘先聖近來如何?為何還在那處?”

    張禦道:“距離我上回與之交談並未過去多久,又能有何變化,他便是想還報燭相先聖之人情,也要有那等機會。”

    元夏倒是可以強迫燭相要求真餘道人還人情,可若是強迫燭相,那因為此事是由真餘所引發的,所以這就不屬於還報了,也是如此,此事隻能是順其自然。

    太始道人道:“清玄執攝還需盡量勸說他離去,他一日不入大混沌,那一日元空不得平複,我等也無法放心問對。”

    張禦道:“五位讓我去勸說,我自是可去言,隻是真餘先聖有他自己之道,有他自身之念,若能為他人之左右,當日又哪裏會在五位麵前據理力爭?當日避退,已然是做出的最大退讓。

    想要其早些進入大混沌,還不如讓元夏那邊想些辦法,根由不除,我這處再是尋他,便是次數再多,怕也無法達成此事。”

    太易道人這時開口道:“此事可從長計議,今次喚兩位過來,是因為我等察覺到,天道幾番變動之下,寰陽道脈那三位還有那上境邪神,極可能再度到來。

    若是如此,那如同上回一般,由我等來對付那三位。而若那上境邪神也是出現,那麼當是由兩位來應付,運用清穹之氣並將此輩蔽絕了去。”

    張禦眸光微動,當初在蔽絕這三位的時候,他就已經料到此事了,他還提出與其待天機變動,過後屢屢蔽絕,那還不如將之削滅,來一個一勞永逸。

    但是這五位卻是無論如何也是不願意,理由是不使天道變化增多。自他入上層以來,縱觀這五位一切行事,可說都是為了防備天道變化增多。

    但其實他也能理解,他們已經為此做了這麼多,連所有規矩都是圍繞此而製定的,若是陡然改變,那豈不是前麵的努力全數白做了?

    不過這樣倒是給了他一個機會。

    他道:“此輩妨礙諸道運轉,若是歸來,我輩自當出麵蔽絕。”

    太初道人道:“那兩位執攝可回去準備,待是此輩氣意到時,便按計行事。”

    張禦點頭應下,隨後氣意收去,落回了清玄道宮,下來就是坐觀相候。

    這一回,天夏時日轉過半載,他便覺察到有穢惡之氣隱隱尋來,其中較為強盛的三道方一出現,就被五位執攝遮擋了去。

    他也沒有遲疑,與莊執攝引動清穹之氣,遮蔽上境邪神,而與此同時,他也是向後者傳遞去了一個意念,卻是將自己知悉的關於先天之氣的一切傳告給了邪神。

    上回那上境邪神給了他一縷意傳,讓他得以了解了許多東西,這一次也算是上次之事還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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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空青已渡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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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心中明白,先前五位執攝讓他們盯著那些先天之氣,其實就是防備他們弄事。可是有些時候,其實用不著他親自來動手。

    此前所見到的這些先天之氣,大多數破散不成形,哪怕給予玄渾蟬之力也未必能成就。除非將之化入己身,成就先天之靈,否則對他們而言價值不大。

    但若是這些先天之氣讓邪神感受到了又會如何?

    邪神可是非常願意將自己的好東西分享給所有人的,並且不管那是不是有智之靈,在其意識之中,也沒有這等分別。

    先天之氣若是被其所汙穢,要麼就是進入大混沌之中,要麼就是與之融彙為一體。

    若是後者,最有可能的是其本源為之壯大,力量自會比原先有所增加,具體會如何變化,他現在也還判斷不出來。

    可要是真如他所想的那樣,想要完全平複那就不是先前那般輕易可為了,勢必要動用更多的清穹之氣。

    現在清穹之氣因為重心在下層,所以短時間動用不會引發太多的天道變化。可動用次數一多,或者動用頻繁的話,那就不一定了,若不謹慎,那或會動蕩天道變化。

    整個過程他不會去引導,也不會去多做什麼,全看邪神自身了。

    那個上邪神在收到了他傳去的氣意之後,頓了一下,卻是反傳了一縷氣意過來。

    因為對於邪神來說,你與我分享,我也應該對你分享,這是出自本能的做法。

    張禦本以為這一次又是上次所傳遞來的東西,可是稍稍一顧,眼神微動,卻發現並非如此,感覺與上回所見並不相同。

    他便試著往裏看過去。

    也就是他一直以來問對大混沌,又了解了先天之靈和先天之氣,所以能夠看得明白,否則換了五位執攝過來也一樣分辨不清楚。

    剔除那些混亂無意識的東西,他很快看到了根本。

    他的眸光變得深遠了一些。

    這一次上境邪神能夠回來,居然是由於元夏那邊有所指引麼?

    想來也是,縱然其遲早會歸來,可在他想來,還要再等上幾載,沒有那麼快。但是元夏那處何必如此做?

    上層就算再是如何爭鬥,也無法決定此刻之道爭,對抗反而引發天道變化,所以元夏、天夏兩家上層一直以來是避免鬥戰的。

    可再是一想,若是這個指引不是來自那五位,而是來自於其餘大能呢?更或者,是來自於寰陽派那三位的另一個自我呢?




    仔細想來,這個可能極大。因為包括上次,上境邪神與寰陽派那三位都是一同歸來的,所以兩者之間一定是有某些聯係的。

    要真是如此,那一切就說得通了,因為多數上境大能其實根本不在乎眼前之道爭。

    其實他認為這等事遲早是要發生的。

    他長久以來一直認為,天夏這裏的寰陽道脈三人雖與元夏那處的三位是有所不同,看去雙方秉持之道也是有所差異的,可是從他掌握的情況來看,縱是有所不同,因為雙方根本上還是一靈得出,所以自身道法其實是有所相近的。

    尤其是氣意落去,能夠明確感應到那股隱藏於後的傾毀萬物之氣。

    元夏那邊能夠容忍,應該是這三位沒有寰陽派這三位這般極端,就算對上後者,也是以蔽絕為主,所以容下三人可以理解。

    試問這等道法,又怎麼可能容許五位先聖這麼容易摘取到道果呢?他認為遲早是會動的,但五位先聖應該也有自己的盤算。

    可是他並不想此輩照著既定的棋局走下去,而是要將棋局盡量攪亂,讓他們無法把一切執拿在手中。

    原本他已經有了一個想法,然而現在情況得悉,卻是給他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此事若是利用的好,或能引發更多變數。

    正在他思考的時候,忽然發現,對麵上境邪神發生了一定變化,竟然開始主動往後退卻。

    是要退走麼?

    他眸中神光一閃,往那裏看了過去,發現似乎不是如此,而是上境邪神有一部分氣機落在了那些先天之氣上,因為其本能將自身所得向外分享向,現在有的地方可分享,那自然先到那裏,而不是執意朝著他們這裏過來。

    隻是表麵看來,就是邪神已被蔽絕出去了。

    他思索了一下,氣意去到五位執攝那裏,傳言道:“五位執攝,我仍是堅持上回之意,此輩此番驅逐,下回又至,不當蔽絕,而當設法殺滅,否則餘毒不盡。”

    太始道人道:“清玄執攝,此回道爭之際,一切以定安天道變化為上,我輩不宜爭殺。”

    太初道人亦道:“上回也與清玄執攝說過,上層力量對抗,所起變化遠勝我之所謂,真正得不償失。清玄執攝隻消照著定策行事便好。”

    張禦見他們不理會這節,也就不再多言,氣意退了回來,等上境邪神吞奪了先天之氣後再度歸來,到時候他倒要看這五位怎麼解決此事。

    太始道人在他離開後道:“清玄執攝太過激進了。”

    太初道人言道:“清玄執攝到底是從人身修道人上進,一路爭殺上來,故遇到事機,也總是以這等方法作為解決之法。等他漸漸明悟了道理,自然不會再堅持此見。”

    太素道人搖頭道:“此輩頻頻歸來,總有一些牽扯,清玄執攝所言也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太極道人道:“我若將這三位消殺,元夏那邊三位亦要有別樣心思,如此處置,方能安撫其心,也是最好辦法。”

    五人下來轉移遮蔽那寰陽道脈三人,用時許久之後,再一次將三人蔽絕了去,而見到張禦、莊執攝這裏上境邪神也是不再出現,也以為二人完成了此事,便喚了兩人回至金庭,太易道人言道:“此番勞煩兩位了。”

    莊執攝道:“這一次這邪神頗古怪,見無法突破清穹之氣,便就自行退去,與以往有些不符。”

    五位執攝聽他之言,當下推動清穹之氣往那上境邪神所在尋去,實際上沒有莊執攝的提醒,他們也是會查驗一遍的。

    而這回看下來,發現那上境邪神果然沒有真的離去,隻是因為其力量不在對抗之上,而是正在侵染了諸多先天之氣,等此事一畢,那一定會再度轉回的。




    五位執攝一見如此,卻是不敢放任其繼續下去,因為他們也能看出,這些先天之氣若被汙穢,極可能成為這邪神的一部分,那時將更難對付。

    而且最麻煩的是,因為邪神可能與寰陽三人有所牽扯,所以邪神未曾蔽絕的話,也意味著那三人依舊可以折返。

    五人意識到事機起了變化,當下祭動清穹之氣又向這邪怪壓去,務要在那寰陽三人再度回來前將之隔絕去外。

    張禦這時眸光一閃,這個時候這五位無暇他顧,不怕其有什麼布置,那麼正好方便他此刻行事。他當下向下層傳遞去了一個意念。

    虛空駐地之中,青朔道人已然在此閉關三載有餘,早已做好了攀渡上境的一切準備,隻是在等待一個恰當的時機。

    此刻收到了張禦之傳意,他再不遲疑,放開心神,慨然踏出了那一步!

    某種意義上,他可算得上是張禦映身,所以他攀渡上境之時隻需要借助張禦之氣機便可,這一放縱氣意,登時向上攀登過去。

    隻是每一人成就上境皆不相同,此刻他感覺忽然到氣機上升途中有種種道機之變化向自己圍裹而來,似乎每一種變化都能將他此刻的行道之路截斷。






    他雖然與張禦算得上是一氣同源,可到底是分開了,成就上境也隻是比尋常修道人更具可能,但並不是說必然可成。

    若是失敗,那就真的失敗了,沒可能再行嚐試,縱然張禦能把他從上行之路上再推了回去。可那樣他隻能永遠沉在下層,而成不了上境大能了。

    張禦就是怕這個時候會有所幹擾,五位執攝的道法上次阻礙了他,他利用至高及大混沌方才避過,青朔雖然不是他,可源出一身,也難保不受影響。

    所以這一回等到五位執攝被牽製住了之後,他才是授意青朔上行。

    這樣就算是受到了道法之妨礙,因為有他在這裏負責遮擋,可以最大的限度減少這方麵的影響。

    青朔的身影此刻在諸般道機影響之下逐漸化作虛無,可是他維係著最後一點氣意始終不曾消失,整個人就像是化作了一塊透明青玉。

    他的道法“諸行有常”,講究至常唯一,不管天地萬物如何變動,但是那所蘊藏的道理是始終存在的。

    隻要這一點守持穩固,道機之上的傾壓縱然一遍遍的將他的外氣震散,可同樣也是一遍遍的將他洗練,隻要還沒有徹底壞去他的意誌,那麼他就不會消亡。不過他此刻但凡有一點退縮乃至守持不住的念頭出現,那麼頃刻就會化散了去。

    他以自身絕強之意誌,抵禦住了萬般傾壓,難知多久之後,忽然周身一輕,他抬頭看去,便見一道光芒照入元空之中。




    他站起身來,隨光而去,待得前方光芒逐漸化開,他見自身已是落在一片靜湖之上,隻是這裏似乎一片黯淡,空寂幽暗。

    他站定此間,環顧四周,口中吟道:“光陽常載終有應,青玉渡黯照未明!”說話之間,一道青光漫開,霎時元空大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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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拒氣引上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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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朔道人這一成就,並不做絲毫掩飾,堂堂正正將自身存在展示出來,並於元空之中渡下了自身之道名。

    上層諸位大能登時有所感應,知悉又一位下層修道人有所成就。

    五位執攝這個時候正在應付上境邪神,想要快些將之驅逐出去,以防備寰陽派三位再度歸來,此中既要達成目的,又要小心清穹之氣掀起太多天道波蕩,因此他們無暇來顧忌青朔這邊之事。

    張禦此刻氣意一轉,形影在青湖之上顯化出來,他來到了青朔道人麵前,執禮道:“道友有禮了。”

    青朔道人還有一禮,道:“今次能得成就,還要多謝道友遮護。”

    張禦道:“你我一氣所化,自當相助。”頓了下,又言:“我自至上層以來,就見到五位執攝與下層之道有所不同,隻是這五位實力強橫,又掌握諸般玄機,我尚無法與之對抗,如今道友入至上層,卻是能助我一臂之力。”

    青朔肅然道:“道友說如何做,那便如何。”他們本是一體,此刻與張禦氣意相接,後者在上層所見到的一切,他自便也是立時知曉了。

    張禦這時眉心一閃,一道明光現出,朝著前方飛去,在青朔身前懸定,他道:“此物道友且收好了。”

    青朔立刻收了下來,他知道這是由玄渾蟬借取至上之物,由了此物,才有對抗那五位的可能。他鄭重道:“隻我入上層之後,白朢道友再想求得上境,那便更難。”

    張禦點了點頭,因為天道變化一直向上,距離塵世越來越遠,所以越往後成就越難。他之所以安排白朢在後成就,那便是兩人之間白朢道法更高一籌,其之道法應對各種情形變化也是相對容易一些。




    除此之外,他還可以問對大混沌,盡量將一些天道變化削去,繼而開闊前路。隻是有五位執攝在那裏,需得徐徐圖之,而若是他掌握上層道理,那麼做這等事當更是相對容易了。

    如今站在他這邊的上境大能已得四位,已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但是元都玄圖需要遮掩許多事,所以覆象道人還不能拉了過來,所以還需要稍加隱忍,等到白朢也是上進,那麼他就可以與五位執攝對抗,或者另立一庭了。

    這時氣意一落,卻是莊執攝也是到來,並與青朔道人見了禮。

    雖然五位執攝定下規矩過不許無事關注下層,可偶爾也會往下投上一兩眼,隱約知曉青朔道人可能與張禦有些牽連,或者類同映身。

    故然映身與正身在同一世域內成就有些奇怪,不過他猜測這可能是玄法的緣故,畢竟世間此前從來沒有過任何玄法上境大能,有一些與真法不同的變化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道:“道友一至,我等也能與五位執攝講些道理了。”

    五位執攝做好決定後,雖能接受他的爭辯,但從來不會改變主意,因為他們自詡自己就代表了道法,代表了道理,當然不會被你其餘的意見駁倒。

    青朔道人正容道:“若是上層非我之道,那定然是要與他們講一講的。”

    五位執攝此刻仍在那裏製壓上境邪神,不過並沒有喚上張禦和莊執攝二人,這一是因為要想駕馭清穹之氣快速蔽絕外人,同時不過度攪擾天道變化,是需要一些特殊手段的,這裏他們並不放心讓二人來做。

    還有一個,他們也需要二人防備寰陽派三人可能再度顯現,這就需要兩人到時候能稍稍為他們分擔一二了。

    張禦此時判斷,邪神及寰陽派雙方隻要有任意一方沒有完全蔽絕,那麼就可能把另一方重新喚了回來。五位執攝想要蔽絕上境邪神來完成驅逐之事,此時當已是來不及了。

    邪神得到了了好處,那一定是會將之“分享”給寰陽道脈那三人的。所以這個時候隻要等著那三位出現便好。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就在五位執攝駕馭清穹之氣,就要將那上境邪神蔽絕出去的時候,寰陽道脈三人氣意突然出現在了某一處,又一次往元空而來,要是被其重新牽連元空,那麼就能藉此立住腳跟,驅逐起來當更是困難。

    寰陽派三人的出現,一下讓五位執攝感到十分之棘手,因為這時邪神尚未完全驅離,想來寰陽道脈三人方才也不是沒機會歸來,而就是在等著上境邪神快要被堪堪蔽絕的時候才是出現,好令他們難以首尾兼顧,同時也能相互策應。

    五位執攝這時向著張禦和莊執攝二人處來了一個諭令,要二人立刻上前抵擋,隻要擋住,而不需要他們多做什麼。

    與此同時,他們還傳了一個執掌清穹之氣的玉印過來。這卻是交給青朔道人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其加入金庭,並且承擔起權責,與他們一同抵抗來犯之人。

    青朔道人看到了那枚玉印來至身前,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看向張禦。張禦淡聲道:“不必理會,道友還未入得金庭,何須奉他們之命?”

    青朔點頭,他站在原地不動,任憑玉印飄在那裏。

    張禦對莊執攝道:“道友,我二人上前抵擋便是。”

    莊執攝點頭。

    二人當下執拿清穹之氣,遮擋寰陽三人,隻是以二敵三,雖然憑著清穹之氣可以抵禦,但要蔽絕驅趕,卻是不能了。

    這倒不是兩人鬥戰之力就弱於三人,而是他們為了不使元空之中的天道變化泛濫起來,那就不能動用自身的道法,隻能以清穹之氣蔽絕。出於同樣的理由,他們也無法將此氣運使到頂點,所以能否製敵,並不取決於他們自身,他們隻是作為一個運使之人而存在。




    上境邪神盡管不斷在吞奪先天之氣,可是五位執攝終究以五對一,占據莫大優勢,同時這五位似乎催發了什麼秘法,居然很快將之蔽絕了出去。

    在完成此事後,其便又轉過頭來,與張禦、莊執攝二人配合,一並壓製寰道脈三人。這三位看去是想繼續堅持到上境邪神歸來,但是遲遲不見後者出現。






    張禦心中明白的,這應該是上境邪神在消化那些先天之氣,所以無暇尋過來了,可此次看去當能過關,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接下來再沒有出現什麼意外,七人聯手之下,成功蔽絕將三人蔽絕,算是化解了這一次危機,

    張禦此刻察覺到,他看著駕馭清穹之氣的章印,這枚東西上麵靈光綻放,但這並不是什麼好事,這是因為此寶在上層運用了多了,所以重心在逐漸向上方轉移。

    對他來說,這其實是一件好事,因為越是如此,五位執攝越不敢輕易動用此物,那麼他所執行的一些計略也就能繼續下去了。

    處理完外部之事,他們各是落回了金庭之中。太始道人這時向張禦詢問道:“清玄執攝,方才回避外敵,那位青朔上神為何不來幫襯?”

    張禦道:“這位方至上層,對於諸般情形未明,怎麼會輕易接受印信?”

    太初道人道:“兩位也是執攝,而我等已經給了印信,就是給了兩位全權處置之權,當時情形緊急,雖然沒有言明,可兩位應當也明白此中之意,再則這位乃是我天夏而來,合當入我金庭。”

    張禦淡聲道:“我與元衡執攝雖入金庭,可有許多事仍不明了,自問無法與青朔上神言說,五位執攝既然歸來,這等事就由五位執攝自去做此事吧,今日功課未做,我當回去問對元空,就此告辭了。”

    說完之後,他執有一禮,轉身就走。

    莊執攝執亦是一禮,也是一同走了出去。

    五位執攝看著他們離去。過了一會兒,太始道人沉聲道:“此回情形果然與上次不同,這穢物居然去汙穢先天之氣,並用以壯大自身,這等無智無識之輩如何會去做這等事?”

    太素道人道:“其與寰陽道脈三個餘孽有所交流,若是這三人出這等主意,倒也不算奇怪。”

    這道理上是說得通的,終究這三位也是先天之靈,隻不過不似他們,乃是從元空之中化出的第一批先天之靈,先一步占據了諸般好處,不過先天之靈知悉的隱秘,他們也是清楚知道的。

    太初道人道:“此回還是有所不同的,事情當沒有那麼簡單。諸位不知可曾想過,為何此前不見這般變動,現如今卻是有了?定然是有了我們所不知曉的天道變化。當然,也有可能有人在背後作祟。我以為,我等可能是忽略了一人。”

    其餘幾名執攝略作沉吟,太極道人緩緩道:“真餘先聖麼?”

    太初道人道:“極可能。”

    太始道人道:“便真是這一位,其又為何要如此做?”

    太初道人道:“這一位乃是從先天之氣中蘊生而出,又不願意歸入我兩家之中,而且有大混沌為後路,並且有一定可能被大混沌所侵染,若如此,做出這等事來一點也不奇怪。”

    太極道人道:“若是如此,那卻不能容許他其人再在元空存續下去了,最好也使個手段,將之蔽絕了去,免得妨礙道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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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問神有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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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位執攝雖是提出了蔽絕真餘道人的想法,可這不是什麼簡單之事,若不能做到一瞬間蔽絕,絕然會把大混沌意象霍衡引了出來。

    且就算蔽絕了也不是結束了,這位以後會不會再度回來?若是回來,喚得霍衡出來與他們作對又當如何?

    這都是要慎重考慮的。

    而五位執攝懷疑真餘道人,且不是其他人也自是有其道理的。因為張禦和莊執攝二人加入金庭之後,隻要向外有什麼動作,他們都能有所察覺。但那是在正常情形下,若是有寶器蔽絕,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們若是以清穹之氣探查,那就能看出一定端倪來。

    張禦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先有了之前那等設計,使得清穹之氣受到了一定牽製,甚至重心有向上挪轉的跡象,這使得這五位不到必要之時,就不至於去妄動此器了,可以給他爭取到一定的蟄伏時間。

    而且這番推斷也是合情合理的,張禦和莊執攝身為人身修士,又憑什麼去知道先天之氣的玄機呢?

    至於張禦方才態度強硬,他們根本不在意,隻要張禦與莊執攝兩位大事上與他們站在一起,並沒有違反他們的意願,那他們就無所謂莊二人心中如何想。

    太始道人道:“若要動那真餘先聖,那卻需從長計議,不能倉促行事,最好再觀望一陣。”

    其餘執攝都是點頭。

    太極道人道:“那位青朔上神待如何安排?”

    太始道人言道:“既然是自天夏來至上層的,那當安排入金庭之中。便由太素執攝前往一行吧。”

    張禦和青朔可能是一人,這他們也是知道的,可這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他們自己之前就有諸多映身,每一個映身也有自己的道法和思考方法,隻是如今就隻剩下了元夏那邊的正主和他們自己罷了。

    太素道人應下,隨即一道氣意落去,對麵沒有回避,故他便直接落到了青朔道人的青湖之上。

    青朔道人站在那裏相迎。

    太素道人上來與他見過禮後,交流了幾句,得悉後者已從張禦那裏知悉了大部分事機,便道:“這次來意想必請青朔上神已知,我是奉諸位執攝之請,來邀青朔上神入金庭列席,不知青朔上神可是願意否?”

    青朔道人嚴肅道:“我既是天夏修道人,為天夏獲得最終道勝,加入金庭,自也是理所應當,隻是我欲問一句,金庭之道與天夏之道,當真是一道麼?”




    太素道人道:“清玄執攝來到上境後,也問過相同之語,我回答是先求同再論異。一切皆以我天夏獲勝為先,青朔上神以為如何?”

    青朔道人想了想,道:“要是如此,我願意加入金庭,不過隻是為了在此場道爭之中戰敗元夏。”

    太素道人將那枚玉印交到他手裏,道:“那麼還請青朔上神收下此印。”

    青朔道人鄭重接了過來。

    太素道人見他接下,道:“還有一事,元夏那處青朔上神可是需留下映身麼?”

    他看得分明,這位氣意圓滿,有自身之道,自己之理,雖與張禦有牽扯,可實際上仍可視作一個獨立且純粹的上境大能。這樣的話,這事就需多問一句了。

    青朔道人斷然回絕道:“元夏之道非我之道,我絕不會投映身於那處。”

    太素道人點了點頭,道:“青朔執攝,該交代的已是交代了,你如有不明,可繼續問清玄執攝。我便不多做打攪了。”說完之後,他執有一禮,氣意便是從這裏消散而去了。

    這個時候,張禦則是一縷氣意往真餘道人這裏過來,此前五位執攝要他勸說後者,他還未曾來得及做此事,現在正好來走一個過場。




    至於五位執攝認為應該蔽絕真餘道人,這事情是不會與他說的,隻有當事機決定下來,需要用到他與莊執攝時,才會與他們打一聲招呼。

    他待氣意落定,見真餘道人坐在出神看著某處,走了上來,道:“道友在看何物?”

    真餘道人道:“近來除了問對,我也在觀察世間之人。”

    張禦道:“道友看出什麼來了麼?”

    真餘道人道:“下層世域,生機無限,變化萬端,當真與我寂寥上層大不一樣,縱然凡人壽短,可是應變無窮,難怪亦能成就大道。”

    張禦點點頭,他一向認為,大道對於每一個生靈都是公允的,先天之靈不過是先走一步罷了。並且到了上層之後,似乎人身修士到了上境之後更具備潛力。






    但潛力僅僅隻是潛力,若是無從發揮出來也是無用,比如五位執攝占據了先勢,就連同為先天之靈的大能也隻能仰其鼻息,更別說人身修士了。

    真餘道人感歎道:“有時候我也是在想,若能在下麵做一個凡人,哪怕短短百載,也能經曆足夠精彩,倒也沒有眼前這般無趣。”

    張禦看了看真餘道人,發現這位並不是坐在高位悲春傷秋,而是真心實意這麼說的。

    這位情形似乎有些不同,其情緒好像多了一些,先天之靈產生下層人心人性之情緒,這等情況他不知道以往是否有過,不過現在這般模樣,倒很可能是大混沌的影響。

    大混沌能夠增進各種各樣的變數,引動心緒變化也是屬於變數之一。

    他心下一轉念,看來這位答應進入大混沌,縱然還沒有被大混沌所侵染,可哪怕隻是言語之中的應諾,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不過這可能也與本身有缺陷也有關,要是五位執攝,恐怕沒這麼容易影響到。

    他倒不擔心出什麼問題,玄渾蟬在身邊,多多少少有著至上之力做遮護,偶爾興致到來感慨一番,不算什麼大事。

    他這時道:“真餘道友,這一次我在上境邪神那裏施展了一些手段,令五位執攝多費了一番功夫,也令其無法再輕易動用清穹之氣,不過我猜他們會有所懷疑,道友這裏也需小心。”

    真餘道人卻是渾不在意,道:“那我正好可以替道友承下此事,還報化道之恩,”

    張禦道:“這件事並不用道友來承擔,我料他們暫時還不會對道友如何,而寰陽道脈那三位還會回來,道友這段時日內什麼都不用做,不給五位執攝抓到把柄就好。”

    真餘道人點頭道:“好。”

    張禦說完之後,也是準備告辭離開,這時他想到一事,道:“道友可當真想下去做一個凡人麼?”

    真餘道人看了看他,道:“確有此等想法,隻是……”他搖了搖頭,身為上境大能,哪怕他隻是意識下沉,都有可能造成諸般影響,所以也隻能想想罷了。

    張禦微微點頭,道:“未必沒有辦法,道友可以等著,今次便先告辭了。”說完之後,他執有一禮,這一縷氣意便收回了清玄道宮之內。

    他略作思索,心下一喚,訓天道章的光幕在眼前升起,這時金光一閃,卻是一隻小豹貓自裏躍了出來。

    他伸手在小豹貓腦袋一揉,立時知悉了道章之中諸般情況。

    為了避免直接幹涉,現在大多數情況,他都是小豹貓代為了解並傳遞消息,隻有上次魔神通話非是如此。

    訓天道章自有了心印之後,每一個人都在其中布設了一個獨屬於自身的界域,完完全全是屬於自己的世域。

    而隨著他成為上境大能,此中自然而然產生了一些蛻變,每一個人在心印之中立造的空域都幾乎成了一個近乎真實的世界,而不再受以往那等限礙了。

    並且有一些想象力豐富的修士合力打造出了不少異想天開的世域。要不是修道不能用此替代,許多修道人恨不得一整日都是在待在這裏麵。這也是將各個下層界域與無形之中連接到了一處,當然目前為止仍止於玄修,真修仍舊無法利用。

    他這時又朝妙丹君傳遞了一個意念,後者理解了他的話,喵的叫了一聲,就又往訓天道章之中一個躍跳。

    清穹雲海之中,陳首執正在持坐,他忽然心中有感,便喚出訓天道章,光幕再是現出,便見有一隻小豹貓跳到了麵前,對著叫了一聲,隨後再是一躍,便就不見蹤影了。

    雖然隻是驚鴻一瞥,可他記得很清楚,這隻小豹貓當是原來張禦道宮之中的那頭,這般的話,應當是張禦那裏要向他傳遞什麼話語。

    他沉吟一下,張禦身為執攝,若要見他,那麼直接下諭令便好,沒必要用這個手段,現在卻是如此,那麼一定是有些情況不方便這麼做。

    他表麵不動聲色,依舊做自己的事情,也沒有立刻去做回應,一直保持原先著作派。

    他心中有數,若是急切之事,那麼小豹貓定會再度出現,若不急切,那他需得盡量做到不漏痕跡。

    這般他維持原先之日常,很快小半載過去。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是從雲海深處出來,獨自持符來到了那方在清穹雲海立造的空域之中,落在了那方大玉璧之前,對著上方一禮,道:“執攝可在,陳某請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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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心量天自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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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璧之上泛起波光漣漪,隨後一個巨大的道人形影出現在了上方,並有悅耳清聲傳出,道:“首執何事相詢?”

    陳首執並不去提上回見到的小豹貓,而是說起了另外一事。

    “今次來見執攝,是為求問鎮道之寶一事,我天夏與元夏對抗多年,遲遲不得突破,玄廷做過推算,這般下去,至少六十載內無有變化,故需破局之物。故欲再向玄廷呈議,求請賜下合用之寶器。”

    張禦道:“此事首執前已是問過了,現在並無那等可以鑿通兩界通道的鎮道之寶,此需要等待天時。”

    陳首執道:“玄廷亦知此寶難求,故而覺得,不如把目標放在那突破半覺仙之上。我等等屢屢被此擋下,玄廷商議下來,要破開此物,若有兩件或兩件以上的攻伐之器,或是能夠建功。”

    他看向張禦,執有一禮,接著道:“而我知執攝之道法向來偏向攻殺,若有執攝賜下上乘寶器,再配合莊執攝之‘真一元瞳’,許能撕開眼前之屏障。”

    張禦道:“玄廷若想要一試,那此事我會與幾位執攝商議。”

    若是可以,他倒是願意授下寶器,縱然不是用於進攻,守禦天夏也是可以。不過不得金庭準許,他是不能隨隨便便降下寶器的。

    另外,因為他煉造兩柄劍器之事,自然而然融入了斬諸絕的劍法,使得他的劍器有個獨特的地方,那就是下境修士駕馭起來可能自己也會受到劍氣餘波的衝擊。




    因為此劍氣即斬神,所以這不會因為有一個假身而避免的,故而不然因此喪命,可也是會付出巨大代價。這方麵他也在考慮如何消弭。

    他道:“除此外,首執還有他事麼?”

    陳首執緩緩道:“既見執攝,卻是要向執攝一問攀渡上境之法。”

    張禦看向他道:“首執要求上境?”

    陳首執抬起頭來,沉聲道:“凡我修士,何人不欲窺上境呢?”

    張禦道:“若是可以,上法之道我不吝告知,隻是每一個人道路都是不同,我所言者,乃我自身之道,我若說多了,反而有礙首執功行。且首執若要求取上境,恐怕不這個時候並不太妥當。”

    陳首執道:“隻是一問,既然執攝不便言,那我不再多問了。”說著,打了一個稽首。待他再站直之後,便見那巨大形影已然從玉璧之上消失不見了。




    他也是從此間離開,回到了雲海深處,隨後在日常坐觀之地坐定下來,喚出訓天道章之中,並進入了在此間立造那一方空域之中。

    二人方才那番對話,實際上是做給玄廷看的,在兩人交談背後,則是有另一層言語蘊藏於底下。此刻他意念一引,便自浮動下來,並在眼前再次聚合成一個模糊的形影。

    陳首執道:“執攝有禮了。

    張禦點首道:“首執有禮。”

    陳首執道:“不知執攝需要交代何事?”

    張禦道:“尋到首執,是要與陳首執一言上層之事,你們既也在道爭之中,那也應當知悉這些。我至上層之後,與五位執攝有過交流,卻是了解到,上層之道念,與我之道念實則並不相同……”

    他將大概的情形向陳首執說了下,末了道:“由此可見,我等之道爭,最後縱然可勝,也隻是上層之勝,非我之勝。”






    陳首執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實則莊執攝在時,就有這等類似看法,隻是尚不確定,我接任首執之後,此等感覺亦是明顯,如今聽執攝一言,方得確認。”

    張禦道:“下層修道人若在上層無有任何力量存在,或者擁有足有左右局勢的力量,那麼就隻能被上層帶動而行,我與莊執攝如今稍稍打開局麵,但仍不足以改變。”

    陳首執直接道:“玄廷能做什麼?”

    張禦道:“我天夏是如此,陳首執可曾想過,元夏又如何?”

    陳首執沉聲道:“此輩之道,亦非上層之道,如今之局勢,元夏方麵似內部甚為消極。甚至隻想這般維係下去,聽執攝之言,想必當是上層亦是意圖改變格局,隻是同樣無能力,故是在那裏等待天之變數。”

    張禦道:“元夏之道乃是由上而下,下層修道人無可改變,亦無可逆轉,隻能順從上意,他們唯一能仰仗的,也就隻有天之變機了。而元夏化演萬世,此前諸世無一能做到的此事,直至遇我天夏,方見真正變機。”




    元夏由上及下的道法,注定了元夏是一個講究嚴格規序層級的地方,越往下層之人越無自主之權,可是同樣,整個元夏對於上層來說亦是下層。

    那些觸摸到求全道法的修道人肯定是不甘願白白成全上層之道,而自己永無超脫可能的。雖然他們總是把終道放在嘴上,可是越往上層之人越不信這個。

    陳首執道:“隻是我若不進,元夏必進。”

    張禦點頭道:“此回隻是為了告知首執,道爭分出的那一瞬間,那此場鬥戰便即結束了。此回道爭非我與元夏之爭,而是我與元夏,一同對抗雙方上境大能之道。

    眼下可維持此般局麵,而當時機允許之後,玄廷當設法與兩殿及上三世上層取得聯絡,設法明了兩家真正所需對抗的力量。”

    陳首執默默點首。

    張禦又道:“此事上層那裏自有我來牽扯,下層之事,就要勞煩陳首執以及和一應同道了。”

    陳首執打一個稽首,道:“我知曉了。”

    他明白張禦的意思,在確保自身不失的情況下,盡量穩住此刻的戰局,道爭不能在眼前就分出勝負。無論兩邊哪邊勝出,都會使得兩邊上層得以補全自身之道,並摘取道果。

    於上層來說是完道,但於下層除了一地死傷什麼都沒有。這還是好的,更壞的結果是完道之後天道完全向著先天之靈,從此下層就徹底變成了無用之用,或者等著衰敗,或者直接被從道中被剔除。

    結束了這番對話後,陳首執從訓天道章之中退了出來,他沉思了一下,這件事需要玄廷的配合,但現在他還不能將此告知給諸位廷執。因為沒法肯定是不是有廷執與執攝有著私下牽連

    還有執攝若是有意,知悉下麵之事也不是什麼難事,所以不能將此擺在明麵上,如何做好此事,需要認真思慮一番。

    張禦氣意再轉了回來之後,待是準備做另一事。

    此前他和真餘道人討論過,如何讓後者沉浸到俗世之中。

    他做這個事情,當然不是為了單純滿足真餘道人心願,而是因為這就是真餘道人補完自身的下一步,也是為了幫助其找到自身之道念。

    混沌之道並不是這位所期盼的,那隻是無奈之下的選擇,天夏、元夏上層之道亦非其人之道。而如今其人既然已是成了他的同道,那麼他自然希望其能與自己奉行同一道念,畢竟將來是有可能他站在一起對抗五位執攝的。

    他的具體打算,是讓真餘道人將一縷意念投入天夏之中,此般等若之映身存在。

    但是直接這麼做,五位執攝肯定會幹涉,因為其既不屬於天夏、也不屬於元夏,兩邊的規矩都無法約束其人,那肯定要將之排斥出去。

    但換個思路,他可以讓其進入訓天道章。

    訓天道章裏麵各人所立造的心印空域現在有些與外界可謂無有二致,並且有些聯合了起來,真餘道人氣意若在他幫助下落入其中,那一樣可以在裏體驗凡俗之世,進而補全自我,甚或得有自身之道念。

    他不能主動插手,但是可以讓下層去推動。於是他傳了一個意念進入了訓天道章。

    清穹上層,風廷執正在心印空域內參悟法門,忽有所覺,抬頭一看,就看到一頭小豹貓跳到了自己的麵前。

    這隻小豹貓伸出小爪子,在他裏麵劃了三個圓圈。並且在其中兩個圓圈上連續重複劃了一遍。

    風廷執略作沉思,他已然看懂了。

    這三個圓圈各自代表的是外層、內層及上層,但是著重點卻是放在內層、和外層之上。

    小豹貓乃是張禦宮中的,現在特意選擇在訓天道章之中的心印空域內與他見麵,那當是要他在心印空域之中立造內層、外層,而這等事情張禦以往也是與他說過的。

    他想了想,這個事情的確隻能自己來牽頭,或者由他在玄廷之中提出,然而後將之整合起來。

    他對著妙丹君點了點,表示自己已然明白。

    在這方麵,他與張禦算是有默契的。

    妙丹君喵了一聲,隨後一個縱躍,投入光幕之中,就此不見。

    風廷執沒有打算耽擱,等了半月過去,就在這一回月中廷議之上,他便提出了將諸人立造的與現世一般無二的空域盡量整合起來,形成一個章內空域,這般可以讓更多的修道人哪怕身處不同地界,也可在一處交流。

    有些外間不方便做的事情,也可在此先做嚐試。

    不止如此,他還進一步提出,當將三十餘處下層界裏的玄修亦是接引入內,這將更有利打破彼此之間的隔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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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6-25 12:12:36
三十七章 渡曆得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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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廷執的建言一出,並不是所有廷執都是讚成。鍾廷執、崇廷執兩位表示憂心,因為這樣做固然有利於玄法,有利於玄修。但是會令真、玄增加更多的隔閡,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割裂。

    這樣的擔憂倒也不算錯,當玄修都能在訓天道章之中交流時,那麼平日都可以用此來代替傳訊和說話,天南海北都的同道都是置身一地。

    而真修幾乎融入進來,真修之間盡管現在可以使用晶玉交談,可是這畢竟不如訓天道章方便,可以想見,一旦所有玄修真正被相融於一體,那幾乎生生分割成兩個部分了。

    鄧廷執思索之後,卻是認為,目前來看,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因為真修大多數都有避世之念,這也是其功法決定的。許多真修甚至不希望別人來打擾自己。




    再說訓天道章這麼做是有利於提升天夏實力的,不能因噎廢食,況且便是不經過他們引導,莫非玄修自己就完不成此事麼?無非是稍加提前罷了。




    風廷執道:“張執攝當初立下訓天道章,是為了有利於天夏,如今張執攝去了上層,無法再隨意幹涉下層之事,這個事情就需要我等來解決了。風某認為,便是整合了空域,目前也不當讓所有天夏玄修都入其中,且能入也需有所限,待日後再緩慢改進。”

    玉素廷執道:“可用此法!”

    這番廷議下來,因為大部分廷執都是表示讚同,鍾、崇二位廷執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故是不曾經過廷決就通過了此議。

    鍾、崇兩人自廷議下來之後,兩人邊走邊談,崇廷執道:“就怕我等擔憂日後實現,於我天夏不利。”

    鍾廷執道:“眼下有元夏這大敵在外,尚不用擔心此事,再說張執攝去了上層,想必也有解決之道,現下便不必多想了。”

    崇廷執點頭,也是因為這個緣故,他方才才是沒有堅持,他道:“且看吧。”

    廷議做出之後,不過三天之內,天夏及天夏所有下層界的玄修,俱是得到了一個通傳,卻是玄廷準備將各人的心印空域融彙於一處。

    眾玄修都是欣喜異常,他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訓天道章中將會出現一個前所未有的龐大空域。甚至能在那裏找到一切天夏所能找到的。






    不過也有一些空域,是某些修士利用自身之異想造出來的,這部分卻是暫時無有凝合其中,玄廷隻是告訴他們暫不作安排。

    由於這次融合心印空域牽扯到了幾乎所有的玄修,為了確保這一次不出問題,玄廷決定由諸位玄尊主導此事,並分批築合空域,這回當是由玉京的玄修先是開始,再是四大府洲,隨後一十三洲,再是四象天宿。

    最後,才是餘下三十二個界域。若是奉界願意加入進來,那也是可以的。

    每一個步驟當會相隔十天,天夏自身會在一月之內完成,餘下下層視情形而定。

    在玄廷推動之下,廷議之後的第十日,諸方心印空域便正式開始並合。與此同時,天夏內外各洲宿,幾乎所有玄修都在等待著這一刻。

    當子夜到來的那一瞬,玉京的玄修都感覺到訓天道章明亮了一瞬,隨後便感覺自身心印空域仿佛無限開闊了出去,不過他們還不被允許進入其中,需得完全整合才會解開限礙,且並不是所有人隨時都可進入其中,每一次都需經過玄廷允準。

    這次並合心印空域,不止是諸人所能感覺到的,其實還出現了兩個特殊的存在,其中之一乃為過去之域。

    過去之域是存在於諸修記憶之中的天夏,甚或是古夏、神夏。這些隻能從經曆過那個時段的修道人處獲取。

    而這等地界隻有經過玄廷特別允許之人,才能得以進入。並且這個過去空域也並不是完全拓照過去。在此中有些人是存在的,有些人則是不存在的,有些人你能清楚他是誰,有些人則是無法弄明白。

    還有一個特殊的世域,時流會當下為起始,以十倍之速往前運轉,此處目前也隻有上境修道人可以進入。

    這乃是一種推演,不過這裏並不涉及天機,而是利用所有人在道章之中運行軌跡以及天地變數整合而成。

    可以由此印證,人道在不受天機運轉的幹涉之下又是如何變化的,而剝離出來的天道又是影響了哪些所在。

    不過目前這隻是具備一個雛形,因為這裏隻有內外層界,可真正的變化是要將整個天夏世域乃至所知界域都是囊括進來的,因為萬事萬物都是有所牽連的,少卻一塊,拚圖便不完整,就無可能得出偏向正確的結果。

    這裏便連求全玄尊也沒有辦法把握,真正能從裏麵獲得收獲實際上隻有上境大能。

    張禦在上層見到玄廷已是完成此事,便是再次來至真餘道人這裏,與後者見過禮後,道:“上回臨行之前曾有言,道友若去得下界,未必沒有機會,今日來此,正是為此。”

    真餘道人不想張禦當時隻是這麼一說,如今果真有了辦法,不覺試著問道:“不知道友待用何法?”

    張禦道:“此事我暫且不像道友明言,道友若是信我,可將一縷氣意交托於我,我自可展於道友知曉。”

    真餘道人毫不遲疑道:“我有何不可信道友的。”他當下一點指,將一縷氣意交托了過來。

    張禦收來,略作運化,便將之擲入了訓天道章之中。

    這是第一個投入訓天道章之中的上境大能氣意,不夠這一次投入的並非是如今之天夏,而是過去之天夏。

    真餘道人氣意入此之後,被蔽絕了原先識憶,成了一名出生在天夏的孩童。他到來之時,正好是天夏到來的百年後。

    這個時間段,天夏仍舊是由莊執攝主持大局,如今的陳首執已然成轉入了渾章修,玄法雖是被玄廷推動,可除卻上層同樣轉入渾章的修道人,玄修多數都是低輩弟子,還沒有一個有所成就。

    真餘道人則是先進入了學宮修業,再被玄府收做了弟子,在此之後,他修道求業,對抗外敵,並渡過了接下來三百餘年的歲月,在這期間,他幾乎經曆了作為一個天夏修道人到來此世之後所能經曆的一切。

    在張禦的有意安排之下,他並沒有展現出一個先天之靈本應有的進道速度,而隻是作為一個資質中上的修道人,比尋常人稍好,但又不是頂尖的那一批,在遇到大敵之時,幾次險死還生,可正是如此,讓他感覺到了凡俗修道人的無奈和奮進。

    而當時間終是與如今的天夏接軌之後,他算是經曆了天夏三四百年來的變遷,而當時日轉入至當下,那一縷氣意也是被張禦重新收了回來,並交還給了其人。

    真餘道人在收回了氣意後,過了一會兒,眼眸之中出現了複雜情緒,進而又煥發出明亮而璀璨的神采。

    而在這個時候,張禦看到他身上的氣息產生了某種變動,下一瞬間,一股幽晦之氣從其人身上升起,真餘道人竟於一瞬之間變成了渾章修士。

    對於這個結果,張禦既覺有些意外,又覺得是合理的。真餘道人本來就因允諾靠向了大混沌,現在則是借著這一部分侵染順勢將之渡入渾章,使得能為自身所用,

    但具體來說,因為他是在成就了上境之後再轉入此中,所以盡管是第一位上境渾修,可是對於玄法意義並不大。

    真餘道人待氣息平複之後,此時再看向張禦的眼神多了幾分認真,並且還有一絲不同於以往的認同。

    若說過去他隻是感謝張禦對於自己的幫助,隻是想著還報,或是沒有退路情形下被動接受的好意,可是現在卻完全不同了。經曆了天夏的演變,他身處其中,卻是真正認同天夏之理。

    可這前提也在於他向往俗世,要是沒有這個根基,也不可能有後續之事。

    張禦迎著他的目光,點頭道:“恭喜道友歸來。”

    真餘道人抬袖起來,對他一禮,鄭重無比道:“多謝道友成全,我想我已是尋到了自身之道了。”他此刻目中熠熠有光,與之前憂慮之中略帶一絲消沉神情完全不同了。

    張禦亦是抬袖,對他還有一禮,再道一句:“恭喜道友了。”

    真餘道人這裏的道念尋得,使得他們這裏實實在在增添了一分力量,而非以往隻是為了還報而出力,為自身之道念行事,比為還人情乃至無有選擇的情形下出力,那是完全不同的。

    真餘道人認真道:“道友,我多言一句,現在憑借我等力量尚是不夠,是無法對抗那五位的。”

    張禦頷首道:“我才至上層之時,隻是尋到了一名道友,然而現在,卻有了多位道友與我站在了一處,等到來日,當會有更多同道投入此中。”

    真餘道人精神一振,道:“不錯。”

    有了天夏之經曆後,他對天夏深深認同,並且認為天夏還當有人能夠繼續進入上層。他又想了想,感歎道:“可是越往後越難啊,還有那五位見情勢不同,也未必不會設限。”

    張禦道:“此事倒不必擔心,我料那上境邪神及寰陽道脈三位,過個幾載之後依舊會是歸來,目前他們當無有餘暇來理會我們。”

    按照他的打算,等到上境邪神等人下一次再度到來,那麼正好可以讓白朢也是趁勢進入上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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