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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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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0-13 21:41:05
第十八章 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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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舟之中,眾學子正在低聲議論方才之事時,短發女軍士走了回來,她看了眾人一眼,底下聲息頓時一止。

    她示意了一下,便有幾個士卒過來,將一隻大竹簍放在了艙室正中,兩旁則放有兩個陶罐,一邊裏麵堆滿黑子,一邊堆滿了白子。

    眾學子看得有些不明所以。

    短發女軍士道:“我已把方才那修士求援之事稟告給此次領隊的學令了,因為這一次事關你們的曆練,所以學令考慮下來後,決定把這件事的選擇之權交給你們,看見這個竹簍沒有,你們認為該救,那就往裏投白子,若不救,那就投黑子。

    我提醒你們,要盡快做出決定,因為那張符訊未必是方才發出去的,可能來自於更早的時候,隻是恰巧讓我們彭航,耽擱太久的話,說不定我們還沒有趕到那裏,人便已然死絕了。”

    她這番話一說,立刻有幾個學子躍躍欲試,同時目光都是看向白子。

    可就在這時,就聽她又言道:“不過我不得不多說一句,這也不排除會是一個陷阱,以往也不是沒有遇到相同的事,如果我們貿然趕過去,可能所有人都會一起陪葬,你們要慎重考慮清楚了。”

    她一指旁邊的時晷,道:“你們隻有半刻時間,過後我就會過來驗明結果,並以此為準。”

    說完之後,她直接就轉身走出去了,把這裏留給了眾學子。

    本來還準備去投白子的學子頓時變得猶豫起來,同時心中一陣惶惶,畢竟這一子投下去現在不僅僅是決定別人的性命,也同樣是決定自己的。

    到底救還是不救?

    可萬一這是一個陷阱呢?

    不少人眼中出現了茫然。

    莫若華這時從座中站了起來,她在眾人目光注視走到前麵,直接從陶罐拿起一枚黑子,毫無猶豫的往竹簍之中一投,隨後在眾人還沒有過神的時候走了回來。

    看她這一動作,小遙想也不想,也是噔噔跑去跟著,跟著拿起一枚黑子投入了竹簍之中。

    嬴姓少女看了一眼符紙燒盡的地方,若有所思,她也是走了上去,投入了一枚黑子。

    等坐回來後,她問小遙道:“你為什麼投黑子?”

    小遙理所當然道:“莫姐姐肯定是對的。

    嬴姓少女撫了撫額頭,她就知道是這樣,不過算了,至少她們意見一致。

    她們這一行動,等若是開了一個頭,許多人紛紛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有的堅定投入了白子,有的投下黑子後,不敢看別人,低著頭回到座上。

    但也有不少人坐在座上一動不動,低垂著腦袋,根本不敢看上方,仿佛是在逃避著在什麼。

    眾修所在飛舟之上,艙中則是一片沉悶氣氛。

    這時一名年輕弟子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旁邊的同門拉了下他的袖子,卻被他一把甩開。

    他看向自己的老師,然後再看向張禦,咬了咬牙,正要開口,可這時是卻見對麵一名同門衝他眨了眨眼,並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他不由一怔。

    他隻是關心救人,可到底不是蠢人,看了看場中的師長那些同門都是眼神低垂,好似對身外之事漠不關心,驀然醒悟了過來。

    他看向常姓修士道:“老師,是不是……”

    常姓修士撇他一眼,道:“看破不說破。”

    年輕弟子頓時明白了,他露出了一絲輕鬆和釋然,想了想,他又對著張禦深深一揖,這才重新坐了下來。

    半刻時間很快過去,船艙內的竹簍被一名軍士被搬了出去,眾學子都是心情忐忑的等待著結果。

    過不一會兒,兩名師教目光複雜的走了進來。

    有學子忍不住問道:“老師,我們是去救人麼?還是……”

    一名師教歎道:“救什麼救,看不出來這件事是假的麼?”

    “假,假的……是假的?”

    師教瞪著自己幾個平時看好的學生,恨鐵不成鋼道:“這麼簡單的東西都判斷不出來,我教你們的東西是白教了?”

    “方才那道符紙,那道人一無名姓,二無來曆,三無去處,你們想到哪裏去救?”

    “用你們的腦子好好想想,這是飛天軍舟,是那麼容易讓外來東西進來的麼?要是那武器,你們還在能坐在這裏?你們早就完了!”

    頓時不少人露出了羞慚之色,其實也不是沒有人去懷疑真假,可主要那個修士的形象太真實太淒慘了,就算有懷疑,周圍那緊張的氣氛和女軍士嚴肅的神情也讓他們下意識就認為這件事是真的。

    這時另一名師教開口道:“不管是真是假,今天投子的人至少都做出了選擇,可我留意到,許多人坐在那裏沒動靜,我告訴你們,戰事中遇到危機情形,不怕不選擇,就怕沒選擇!”

    說到此處,他語氣稍稍緩和了一些,但說的東西讓眾學子更覺心頭沉重:

    “你們每一個人將來上了戰場,都要麵臨抉擇,現在隻是決定你們自己和身邊少數人,可是有朝一日你們成為萬軍之主,萬千人性命就在你們一念之間,那時候你們又該如何選擇?好好想想吧。”

    短發女軍士這時也走了進來,她看向莫若華,道:“莫若華,你隨我來。”

    莫若華立刻站了起來,並跟隨著她走入了一間偏小的客艙內。

    短發女軍士站在那裏道:“你是第一個做出選擇的人,而且我注意到你沒有半點猶豫,你是一開始就發現不對?“

    莫若華道:“是。”

    短發女軍士盯著她道:“但是這件事如果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你又會怎麼選擇?”

    這一次檢驗實際沒有正確的答案,他們也知道必然會有一些聰慧的學子看出破綻來,這本身也是屬於考驗的一部分,但是她仍舊想知道,如果此事為真,眼前這個女學子又會怎麼做。

    莫若華道:“我還是會投黑子,因為我們了解的情況太少。”

    “那假如情況足夠了解呢?”短發女軍士步步緊逼。

    莫若華沒有任何猶豫道:“不救!因為我們有我們自己的任務。”

    短發女軍士不置可否,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莫若華一抱拳,就轉身出去。

    短發女軍士看著她的背影,思索了一會兒,拿過紙筆寫了幾句什麼,這才離開了此處。

    這裏有了結果後,張禦這裏也是同樣收到了消息,告知此事隻是一場對諸學子的考驗,他自然不覺任何意外。

    隻是他也不難看出學宮方麵的小動作,那求援之人不是軍府士卒,卻偏偏是一名修士,這很明顯是在通過此事抬高軍府的,貶低修煉者。

    雖然這事看著不起眼,並且還不是真的,但也足以在學子的心理埋下一定的影響,十分有利於剝除修士在學子腦海中的神秘光環。

    他對此事倒也沒有什麼看法,開陽學宮畢竟是給軍中輸送人才的,為了不使學子的心思偏移到別處去,有些事也是不得不為。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飛舟之外閃過一道灼灼亮光,而後一道虛實不定的人影居然直接自外穿舟而入,隨後出現了他們麵前。

    這是一個麵目模糊,負手而立道人,可以見到光影從身上透過。

    “元神照影?”

    周、吳兩人卻都是神情一變,不由自主從座中站起了起來。

    看對方模樣,應該是一名真修,而且快要煉成元神了,這才能借助法器,將虛無飄渺的一絲照影投到他們麵前來。

    那道人虛實不定的身影立在那裏,看向張禦等人,道:“你們是哪個道派的人,我在一處遺跡之中與一頭神怪交戰,如今我已是將它壓製住了,隻是一時無法鎮滅,為防意外,需要有人自外打破僵局,你們和我來一趟吧。”

    張禦看了看他,道:“尊駕何人?”

    那道人沒說名姓,隻是負手言道:“我自靈妙玄境而來。”

    張禦心下一轉念,他在玄府看過道冊,上麵也有提及靈妙玄境,此處是真修開辟出來的妙境,據說而今青陽上洲的真修大多數都是居於此間。

    那道人見他們不動,便對張禦言道:“你們各家道派與我們靈妙玄境曾有約定,若是遇到外敵,你們必須出力,故我現在要求你們與我同往。”

    張禦淡聲道:“我並非道派之人。”

    “不是道派之人?”

    那道人有些疑惑,他看向周、常二人,道:“那你們呢?”

    周姓修士這時猶豫了一下,和常姓修士相互看了看,隨後對著張禦一拱手,道:“張教長,我們各家道派的確與靈妙玄鏡有約,不如就讓我們和這位道友走一趟……”

    張禦平靜道:“道派之定約乃是私義,護持諸弟子乃是公義,孰輕孰重,兩位自行判別。”

    周、常二人頓時陷入了兩難之中。

    他們也知道這個時候離開不妥,可是道派誓約,他們同樣也無法違背。

    那道人對張禦冷聲言道:“你既然非是道派中人,就不要來礙……”

    張禦這時看他一眼,道:“出去!”

    “你……”

    那道人似還要說什麼,可忽然之間,整個人倏地被一股力量推擠出去,而後在外爆散成了一團光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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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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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常兩名修士見張禦將來人直接驅趕了出去,都是怔住。

    周姓修士不免顯得有些惶然,道:“這,張道友就這般將那位道友驅趕出去了?那位擁有元神照影,顯然修為強橫,萬一尋來……”

    擁有元神照影的修士,隻消一步,就可超脫中位之上了,得罪了這樣的人物,絕然不是什麼好事。

    常姓修士在弟子麵前卻不願丟了麵子,道:“怕個什麼,趕了就趕了,那人若來,我們張教長一起對付就是,況且這裏還有眾多天舟和披甲軍士,此人還未必敢來。”

    張禦卻是一臉平靜,道:“兩位,我對真修了解不多,但也知曉,煉成元神照影的修士,照影也具備一部分能為,我等根本難以抗衡,又豈會被我這般輕易驅逐出去?況且此人從頭到尾連名姓都不報,這等藏頭露尾之輩,分明是自身心虛,無需理會。”

    實際上他從一開始就懷疑此人,因為擁有那般修為的修士根本用不著來向他們請求幫忙。

    那名年輕弟子吃驚道:“張教長,這一次莫非又是假的?難不成又是學宮所為麼?”

    常姓修士搖頭道:“不像是學宮所為……”他自身身為修士,方才都並沒有從那人身上看出任何破綻,學宮那邊可沒這個本事。

    張禦向外間看有一眼,道:“若無意外,這人方才應該是借用了某種特殊法器。”

    周姓修士小心問道:“那張教長……這件事是否要報給學宮那處知曉?”

    張禦點頭道:“自然是要的,畢竟我等擔任教長,此行又是為護持諸學子而來,任何不明事宜都要設法知會。”

    修士當中也不是沒有心思陰祟邪惡,專行詭譎之事的人物,甚至這數百年來,為了達成自己目的,投靠向敵方的人也是存在的。

    他感覺方才那人的路數就有些不對,若是隻有他們自己也就算了,現在還有眾多學子在這裏,遇到這種事,不能隻想著用修士的方式來解決,必須傳告一聲,萬一有事,也好提前有個防備。

    周姓修士這時朝外麵看了一眼,道:“教長,快要到了。”

    張禦目光轉過,見前方大地之上,有一座孤山聳立在那裏,不過從山體本身的規正形狀可以看出來,這當也是由人工堆砌而成的。

    這就是此次他們將要停留一段時間的駐守營地了。

    這樣的營地在域外還有很多處,隻是這一回,若無特殊情況,這些新入學的隻會待在這裏,而並不會往更外處去。

    不過他此時也是感覺到,雖然外界的東西還是看得較為清楚,但自己此刻的感應卻是受到了一定的阻礙,這顯然是濁潮的原因。

    這裏的濁潮雖然沒有之前渡海而來時那般濃重,反可以稱得上是稀薄了,但同樣也是無處不在。

    此刻山體之上豁然空開一個巨大開口,隨後一道道光束射來,引導著十二駕飛舟逐次進入山體之中,並陸續在內部的泊舟天台上落了下來。

    艙門打開之後,學宮的一眾人等自了出來,早已等候在此的營地管領則是帶著一眾主動迎了上來。

    這一位營管姓湯,完全的軍士作派,表情嚴肅,不苟言笑,更沒有多餘的話語,在與眾人打過招呼之後,就按照往常慣例開始布置安排諸學子和眾人的宿處。

    張禦吩咐了青曦、青曙二人一聲,讓他們代替自己去安排下來事宜,自己則直接找上了這次負責曆練的馮姓學令,並將飛舟之上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馮學令聽說此事之後,也是異常重視,他道:“多謝張教長告知此事。”隨即他又懇切言道:“接下來,恐怕還要多多勞煩幾位了。”

    張禦點了下頭。

    他也知道,出了大青榕範圍後,想與後方聯絡就沒那麼簡單了,營地的守禦力量雖也是很強,不過要是有不懷好意的修士在一旁盯著,學子下來出去曆練就需多加小心了。

    從馮學令處出來後,他先在營地內轉有一圈,又與這裏的軍士交談了一番,大致了解了此處的情況後,這才轉回了自己的宿處,他見這裏已然安排妥當,就拿過自己的出入玉符,直接沿著金屬甬道往外走去。

    在來到甬道盡頭後,便見這裏停著一排寒江蟲。

    現在他身為教長,在諸學子曆練期間,是被允許乘坐此類造物出行的。

    雖然他自己會飛遁,可那卻是要耗用心光的,在這等陌生地界,要盡量保持自身的戰鬥力。故他也沒有客氣,將玉符放入牆邊的凹槽之中。

    此時較前方一隻寒江蟲身上頓有光芒閃過,背上甲殼也是一下分開。

    張禦拿回春玉符,走入了進去,待坐好之後,甲殼便緩緩合攏,他伸手一按玉臣,頂上金屬封門忽向兩邊旋開,並噴出一道白霧,同時他心意一催,寒江蟲震動雙翼,就從白霧之中一衝而出,向著天空飛去。

    他出來之前就已看過輿圖,這裏附近有一個古代廢墟,確切來說,不知是哪一個紀元之中毀滅的古代城市,便決定先到那裏探尋一番。

    在行有半個多時辰後,他目光之中看到一個殘破的古城輪廓,知是已到地頭了,便尋了一處較為平整的高台處停了下來,一道白氣噴湧出來,寒江蟲背甲也是打了開來。

    他自裏走了出來,一縷晚午陽光投照在了身上,把半邊麵頰和身軀都是染成了金色。

    他伸手將遮帽戴起,提劍來到了高台邊緣,往下望去。

    這是真正來到域外了,地形不再是如之前那般平坦了,而是布滿了風蝕嚴重的黃褐色岩層,一座座兀立在廣袤的大地之上。

    不過與過來時那片全無生命跡象的地帶不同,這裏的地下能感覺有不少生靈存在。

    他足尖一點,身軀緩緩飄升而起,就準備往那座遺跡之中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他若有所覺,轉頭往後看了一眼,便見兩個小黑點由遠而近,卻又是兩頭寒江蟲飛至,並在距離他不遠的一處地方落了下來。

    隨著甲殼分開,先是自裏出來一個頭發半禿的矮小老者,裸露在外的皮膚滿是皺紋,其人麵上戴著口罩,這位身邊跟著一名身穿朱色修身甲胄的女子,體型纖細,頭發盤在腦後,顯得精氣神十足。

    而另一艘寒江蟲中,則是出來幾名神情的雇傭軍卒,人人攜有各類弓刀劍矛,而來到了外麵之後,都是一個個警惕的看著四周,不過在看到張禦後,都是神情微變。

    張禦看了一眼這些人身上佩戴的玉銘,上麵刻駐守營地的營號,顯然這行人也是從那裏過來的,不過顯然不是開陽學宮的人。

    這也正常,畢竟駐守營地並非是開陽學宮所獨有,隻要是經過軍府和開陽學宮的批許,又有正當的理由,都是可以入駐其中的。

    老者也是詫異這裏已是有了人,而且看去是一位修士,不過他沒有上來打招呼打算,隻是對這張禦點了下頭,就帶著人往另一邊去了。

    “魯老,是這個地方麼?”

    “這裏先探看一下,如果找不到,那再去別處遺跡搜尋。”

    “那人能飛遁,應該是一名中位修士,會不會影響到我們?”

    “別去管,今天來了不少開陽學宮的學子,那人應該是隨同學宮一起來的,和我們沒有關係。”

    張禦聽到這幾人的對話和心緒波動都沒有什麼異常,也就不再去多管,身上光芒一騰,就往前方的古城廢墟中飛馳而去。

    荒原之中,一名身著漆黑袍服的道人正在盤膝坐在一塊大石之上。

    他的背後是一個巨大的黑色地洞,深不見底,而在地洞四周,則是一道道由黑紅微光構成的符籙飄浮在那裏。

    此時忽然聽聞哢嚓一聲輕微響聲。

    他麵色一變,伸手入袖,將一麵銅鏡取了出來,卻見上麵出現一縷裂痕。

    他伸手撫了一下,目光中露出痛惜之色,溫養了半天,終究還是沒能將這個法器保住。

    依靠著這個法器,他在這片荒原之上著實欺瞞到了不少人,就算有人對他生出懷疑,最多也隻是婉拒,敢於直接動手的還是第一次遇見。

    此時他也是暗罵了一聲,現在這個世道,連元神照影都唬不住人了。

    他心下惱道:“此人差點毀我法器,不能就這麼算了,我必要讓他付出代價,隻是方才那裏至少三位中位修士,還有天舟甲士,現在我功行未成,對上他們不占優勢,還是先往別處去試一試吧。”

    他又拿出一根玉尺看了看,見尺麵之上大部都被墨色所侵染,隻有前端一絲脂白尚存,暗道:“還差一點點,看來還需再我親自去找些引子回來了,若能再騙得一二人入彀……”

    他把袖一揮,身周圍的景物霎時化變的無影無蹤,再從袖中拿了一個羅盤狀的法器出來,輕輕一撥,便見上麵懸針晃動了幾下,最後指向了某個方向,

    他麵上露出一絲喜色,道:“那裏有生人。”他拿一個法訣,腳下頓時飛旋出一道紫紅淡霧,將自身身軀一裹,就忽的一聲往雲中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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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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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進入城池廢墟後,就感受到了星星點點的靈性力量,這說明這座城市之中不是有著外來的靈性生靈躲藏著,就是本身有東西在聚集靈性。

    隻是這些力量都是出自活物,所以他並不打算去多看,直接往城中最為高大的幾處殘破遺跡飛去。

    不過在飛馳之中,他也是發現,這裏建築很有特色,俱是從原本的山體和岩石上開鑿出來的,上麵有很多狹小的洞窟通向下方,這樣看來,地表上的建築僅是一部分,在底下內部,應該還有較大的空間。

    不止如此,城市的格局和生活的痕跡也並不符合人類居住的習慣,所以他判斷這裏的居民很大可能並不是人類,而是一種類人或者非人生靈。

    這倒不奇怪,畢竟過去數個紀元,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不知道有多少族類和文明消亡在歲月長河之中。

    在到了城中最高處後,他在一處石丘上落了下來,隨後打量了一下。

    腳下的這塊地方城市中唯一一座直接堆砌起來的建築物,從殘留的痕跡上看,原本外麵應該還有一層厚厚的泥灰和金色的塗染,現在都被風化剝落了,裏麵的草莖石塊都裸露了出來。

    通過觀察,他發現這裏很可能僅僅是一座觀望星象的地方,而並不是什麼之前認為的祭祀場所,且周圍也再沒有類似的建築了。

    這讓他微覺意外。

    對此世土著來說,供奉神明不是什麼愚昧行動,而是有實際意義的,因為沒有異神庇佑,就很難防備層出不窮的靈性生物,也難以抵擋其餘神明的入侵。

    除非城中主人本身就非常特殊,要麼就是對自己的武力很有信心,要麼就是擁有另外的倚仗。

    就在這個時候,一股濃重的靈性力量傳來,某處牆壁上一片簌簌灰土落下了來,有兩具高瘦的幹屍在裏動了下,似要走出來,隻是隨後劍光一閃,動作頓便息止。

    張禦伸手拿住飛回的蟬鳴劍,這兩具幹屍與這裏格格不入,他猜測應該並非是城市的原居民,而是荒原上沾染了靈性的古代屍骸將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巢穴。

    此時閉目凝思片刻,手中蟬鳴劍輕輕顫動一下,又是化光倏地飛去,往幾個感應之中較為深廣的洞窟之中飛入進去,大約有一刻之後,再又重新飛了回來。

    果然像他之前判斷的那樣,廢墟下方有一個巨大的地下空洞,那裏還有大量人工築造的痕跡,許多地方與地麵上的建築並不相符。

    他思考了一下,

    開陽學宮的學子到了營地之後,大致需要休整兩天,並在師教指點下熟悉周圍的情況後才會試著走出營地,所以他至少還有兩天時間。

    那應該足夠他去下方走一個來回,如還是來不及,那麼等下次再找機會好了。

    於是把劍一拿,騰空而起,就往某一處洞窟飛入進去。

    與此同時,另一行人也是進入了廢墟之中,不過他們似有明確的目標,直接就沿著一個洞璧上的殘破窟窿往地下行進。

    隻是走入進去不遠,他們就被就一麵大石堵住了去路,整個隊伍不得不停了下來。

    那個紅衣女子走上前去,她眉心光芒一閃,身形於霎時間變成了一個丈許高下的金屬巨人,體型依舊纖細,軀幹肢體的線條比例都是十分具有美感。

    她微微蓄力,隨手隻是輕輕一拳,那個大石砰的一震,片刻之後,就均勻粉碎成了無數細小的石礫。

    魯老道:“思蘭,你對力量的控製越來越好。”

    女子抓了抓手掌,感受不到任何滯礙,除了視覺高度有所不同外,甚至就和沒有穿上外甲一樣,她道:“這套玄甲很適合我,不過裏麵又很多東西我還需要熟悉。”

    魯老道:“有‘純白’幫你,這個過程要不了多久,好了,我們先進去吧。”

    一行人往裏走,開始狹窄的洞窟同道開始變得高大寬敞,兩邊的牆壁之上也是出現了各種浮雕。

    魯老走上去摸了摸,他情緒略顯高亢道:“是展翅鷹和蘆葦束,沒錯了,就是這裏了,這裏原本古時‘大摩蟲’的居住地,後來被一支前來的避難穴窟人侵占了,在傳說中,作為曾經豐產女神的眷族,他們在神隕到來那一日,奉命看守豐饒之穗,據說這是造世神環的一部分。”

    女子驚訝道:“傳說中的造世神環在這裏?”

    魯老搖頭道:“哪有這麼簡單,造世神環不是一個單純的物品,沒有超常力量的人根本看不見,可力量大點的人看見了很可能會發瘋,而且穴窟人並不止一支,誰知道他們把東西藏在哪裏?再說我們這一回也不是來找這東西的。”

    他一揮手,道:“我們繼續往前走。”

    就在他們往地下行進的時候,一道紫紅色煙霧自天中滾滾而來,落在了城市廢墟的上方,一個道人身影顯現出來,他把手中羅盤一對,發現懸針指向了一處洞窟,臉上頓時露出了嫌棄之色,道:“好好待在那裏讓我來找不好麼?非要像老鼠一樣在洞裏鑽來鑽去。”

    他收起東西,袖袍一甩,化一道紫紅煙霧,就往洞窟投入進去。

    張禦進入地下之後,麵對曲折彎繞、複雜多變的洞窟甬道卻沒有任何停留,腳不沾地,直接掠行過去,這是因為之前飛劍已是走過一遍,每一處都是探明情況了。

    不過他此行目的雖是為了搜尋神元的存在,可他本身對古代諸物也是非常感興趣的,所以對於洞窟裏時不時出現的浮雕和塑像有時也會多留意幾眼。

    這時他的前方出現了一座宏偉的石門,在門前還兩個守衛雕塑,這是兩個身體粗壯,但是看去矮小的類人生物,額頭光滑,眼睛較大,長在左右兩側。

    隻是一座雕像倒在了地上,似是被什麼路過的地下生靈的撞倒的。

    這時他腳步微微一頓,一揮袖,把倒在地上的雕像卷了起來,重新擺正在了那裏,這才繼續往裏去。

    在經過這扇門後,他來到了之前探索到的最大的一處底下洞窟之內,麵前出現了一排向下的寬大石階。

    而在這處空間的正對麵,他終是見到了類似祭壇構造的建築物,後麵還存在著一個巨大的雕像,可惜的是,半邊殘破,甚至頭顱也隻剩下了一半。

    他目注片刻,雕像應該是一個女子,根據以往的經驗,這樣的神像就算原本有源能存在,現在也早就消散了。

    他足下一點,身軀已是飄過寬長的空間,來到了祭壇之上站定,目光一落,就見在那最為顯眼的地方豎有一塊平整的石碑,上麵刻著一排扭曲狀的文字。

    這種文字他之前從來沒有見過,但卻莫名能夠譯讀出來,大意是“將一年中收獲的最飽滿的穗實,敬獻給偉大的豐產女神”。

    他思索了一下,自己能看懂,這毫無疑問是安神的記憶在起作用,若是這樣,那麼這位所謂的豐產女神很可能也是一名遠古神明了。

    正在他轉念的時候,忽然感到了一股靈性力量的震動,並且還夾雜著劇烈的鬥戰之聲,

    他稍作感應,強大的神異感官使得他立時分辨出了這是出自方才魯老那一行人。

    在這個全無外來幹擾的地下,他能感覺出這幾人此刻所做的各種動作,甚至能憑此分辨出與他們戰鬥的那個人的大致攻擊方式。

    他身影一閃,便霎時從原地消失了。

    洞窟之中某一處,那道人看著前方與自己對峙的赤紅色金屬巨人,一臉的不痛快,“居然是一個甲士,這個世道,弄個凡人都這麼麻煩,看來又要多費一番手腳了。”

    對麵被稱作思蘭的女子此刻緊張萬分,她身邊浮現有一個白霧般的人影,對她傳遞話語道:“這是一個強大的修士,在他沒有法器的前提下,你和他戰鬥的勝率約莫五五對半。”

    “那就一戰!”

    思蘭一下握緊了拳頭,躍躍欲試,可就在這個時候,就見那道人從袖子裏摸出了一個銅爐,她不由腳步一頓,感覺有些不妙,問道:“現在勝率還有多少?”

    白霧人影道:“不滿兩成。”

    思蘭氣惱道:“這差距也太大了,我手中有玄兵也不成麼?”

    “對麵的法器推斷可以擋住玄兵,建議撤走,他的速度和你相近,在這片地下空洞裏,你隻需要利用好你的速度,就有逃生的希望。”

    思蘭及時聽從了這個意見,她扔下一團泛著光芒的物事,頓時無數泛著金屬色的絲線鋪滿了整個甬道,同時玄甲之上光芒一閃,就飛速撤走。

    那道人一揮袖,紫紅色的煙霧滾滾而過,就把那些絲線化開,隨後身影一長,就化光霧追了出去。

    思蘭很快發現,卻後麵的人越追躍近,她有些心慌道:“純白,你不是說他的速度和我相近麼?”

    純白道:“他可能還有幫助飛遁的法器,隻是之前沒用。”

    思蘭心裏有些崩潰,道:“你到底行不行啊?快想個辦法啊。”

    純白道:“有一個機會,去找之前遇到的那個修士,那麼你活下來的可能是五五對半,他應該在東部區域,我會給你指出大致通向那裏的路線。”

    思蘭一邊在洞窟中全力飛遁,一邊冷靜思考分析,“一半對一半,純白你的意思是不是即便我開口求助,那個修士也不一定會願意幫我?”

    “不,我的意思是,不排除兩個修士相互認識。”

    “……”

    “對不起,你知道的,我隻是一個新手,很多地方還不完善,我所做出的判斷都是基於你過去的經驗和知識。”

    “如果不是我打不了你,我一定打你一頓。”

    “我很抱歉。”

    “閉嘴!”

    就在這個時候,思蘭忽感有異,抬頭一看,便見前方出現了一個持劍而立的身影,她心下一驚,身形不由一頓,就隻這麼一耽擱,一團紫紅的煙霧出現在了她身後,待散去後,那個道人就自裏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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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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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道人顯身出來後,就往張禦看去,他有些意外道:“是你?”

    張禦眸光微微一動,他並不認識對方,可聽到此人這言語,心下一轉念,立便就能猜出,這人應該就是之前試圖用“元神照影”來誆騙他們的那人,他道:“原來是尊駕。”

    思蘭聽到兩人說話,頓時感到有些絕望了,原來這兩個人真認識!

    不過她很快發現不對,這兩位雖然認識,但似乎彼此有股敵意,她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後方,小心的挪動著身軀往一旁的岔道之中退去。

    那道人此刻也沒有工夫來理會她,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張禦身上。

    他在猶豫是不是現在就動手。

    雖然之前他就想過要讓毀壞自己法寶的人付出代價,可他更希望自己實力更強之後再來做此事。

    由於不了解對手,這種遭遇性的鬥戰以往是他一直試圖避免的。

    張禦卻是能夠感覺到,這個道人的氣息很是不純,而且能感覺到有一股殘惡之氣,這意味著對方的身上法力精元並不全是自己修煉出來的,而是吸攝入了他人的精氣,甚至進行過活人祭煉。

    結合之前此人試圖誆騙他們跟隨前往,這非常明顯就是一個邪修,而且手中人命絕然不少。

    這種人物為惡甚大,既然見到了,那就不能放任不管,於是緩緩向前走去。

    那道人對氣機的變化很敏銳,張禦這邊敵意一露,立刻就有所感應了,他反應也快,當即袖子一抖,一隻香爐飛了出來,一晃之間,就有一道白色光芒灑下,將他遮護入內。

    張禦此前拜在那位老師門下時,曾與幾位同門試著切磋過,不過那時候他連心光都不具備,也僅是凡人技巧的較量罷了,所以這回算是他頭一次與真修交手。

    不過一看到對方第一時間祭出護身法器,他卻是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覺,因為他見以往同門之間的鬥法通常也是如此,唯有桃定符一個人除了用劍,其他什麼都不用。

    他沒有去管對方如何,意念一催,霎時劍光一閃,勢若霹靂,轟然射去,直接撞在了對方那一層護身光芒之上。

    那道人身上那層白光頓時劇烈晃動了幾下,他也是臉色一變,一把將香爐抄在懷中,腳下光霧一閃,就裹著自己直接往外遁走。

    他心裏暗罵了一句,“這什麼世道,隨便碰到一個修士都是劍修!”

    他很清楚,在這個沒有閃挪餘地的洞窟中和一個心劍合一的劍修鬥戰,那就是找死,就算自己身上法器再多也沒有用。

    也不怪他不小心,之前雖然見到張禦拿著劍,可是玄修通常是很少用到法器的,最多用一些天機部的造物,哪裏能想到張禦居然還能把劍器祭煉到這等地步。

    不過他遁速雖然不慢,可是到底不及飛劍迅快,那劍光此刻不但追了上來,還於瞬息之間在他護持光芒之上連斬數十次。

    他懷中香爐發出嗡嗡震鳴,那外麵一層光芒也是震顫不已,眨眼間隻剩下薄薄一層,眼看即將破散。

    好在這時候前方一闊,出現了一處較為開闊的洞廳,他眼前一亮,加速竄入了進去,一落此中,腳下站穩,便再度將香爐祭起,同時全力催動法力,那護身白光又一次膨脹厚實起來。

    到了這裏,他自覺就有閃挪餘地了,可以放手與敵一戰了。

    張禦也是隨後步入了此間,如果可以遙劍斬殺敵人,那他一定會這麼做,可是飛劍去得越遠所附著的心力就越少,消耗也越大,對付這樣有法器護持的敵人,還是需要在一定範圍之內出手。

    那道人這時趁著外間護持光芒未滅,把袖一抖,頓時有紫紅色的沙霧滾滾而出,頃刻彌散開來,並且往周圍各個甬道之內湧入進去。

    這是他煉就的一口“天鈞雲砂”,此物能重能輕,能遠能近,全憑他意願催動,且因為與他法力相合,他在沙霧裏麵能夠穿梭自如,而外來之物則會處處受阻,變得滯重遲鈍,如此就可以最大程度的限度遏製住飛劍了。

    此刻另一邊,思蘭見到兩人接連遁光離去,心中鬆了一口氣,不過她才放鬆沒有多久,就見一團團紫紅色的沙霧自甬道深處奔湧出來。

    她連忙往外閃避,可猝不及防之下,仍是不小心沾上了一點,動作頓時一慢,隨著那些沙霧逐漸湧來上來,她感覺自己好像被萬鈞之物壓住了,高大的金屬身軀晃了幾晃,砰地一聲單膝跪了下來,此時就連承載她的地麵,也在不知不覺間在往下方沉陷。

    她驚慌道:“純白,這是怎麼回事?”

    純白道:“沒錯的話,這應該物性和靈性相結合的物體。利用你的靈性力量,可以暫時抵禦靈性的一麵,再用外甲賦予你的力量去掙脫。”

    思蘭立時照做了,身上有一道靈性光芒騰起,有意識的將那些煙霧推開,果然她又能再次站起,她使力一步步向外走去,沒有多久,就從那些沙霧之中走了出來。

    她呼出一口長氣,道:“純白,這一次你總算有點用,不然我可就交代了。”

    純白道:“畢竟你隻是被波及,那名修士的注意力也不在你身上,要想掙脫出來不難。”

    思蘭沒好氣道:“以後說話別那麼直白,會沒朋友的。”

    純白道:“我的能力亟待提高,需要你開拓見聞,增長知識。”

    思蘭有點頭疼,道:“有什麼快一點辦法麼?”

    純白道:“如果有人願意的話,我可以和他的觀察者互相交流,這樣可以快速提高。”

    思蘭苦惱道:“這事有點難辦,算了,待會再想,魯老被那些雇傭士卒帶走,現在應該脫險了,稍後我回去問問他老人家有什麼意見。”

    純白道:“現在不走麼?”

    思蘭看了看甬道深處,道:“不管怎麼樣,那個修士都是救了我,雖然我幫不了他的忙,可我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至少要確認結果再說。”

    張禦此時看到那一團紫紅色煙霧湧出,便感覺到這東西必會對蟬鳴劍會造成某種影響,立起心意一轉,將劍刃禦去天中,同時向前踏出一步,口中言道:“敕退!”

    就他在一語落下的時候,那些紫紅色的煙霧似被一股浩大狂風卷過,向著後方退去,將那道人的身形再度暴露了出來了。

    此時懸於高處的蟬鳴劍同時自上疾落,隻是一擊之下,那道人護持光芒就幾乎破碎,此人神情大變,連忙掐訣穩固。

    張禦這刻再是向前一步,言道:“敕禁!”

    飄在上空的香爐劇烈一晃,靈光頓消,從天空之中掉落下來。

    那道人失了屏護,麵露驚怖,立要飛身遁走。

    張禦此時走出了第三步,同時於口中言道:“敕封!”

    那道人渾身一震,隻覺渾身法力如被封禁,盡管隻是極短的一瞬,可外間那飛劍卻未錯過機會,倏忽一疾,一縷劍光隻是繞著他的頸脖一轉,那頭顱便已是滑落下來。

    那道人身軀卻是站著不動,隨即一團沾著汙穢邪芒的神魂從中遁出,並往遠處疾去,後方劍光一閃,追了上來,於半空之中一攪,似聞得一聲淒慘叫,那神魂便就破散無蹤。

    張禦伸手一拿,將劍光捉回,順勢還入鞘中,那道人無頭屍體於此時晃了一晃,終是栽倒在地。

    而那滾滾蕩蕩的紫紅色煙霧失了法力寄托,也是化作一粒粒微小晶砂,劈裏啪啦灑落下來。

    這個時候,他聽到了某種聲響,似是什麼東西夾在著一起掉落下來,轉去一望,見那是許許多多瓶瓶罐罐的零碎,就落在身邊這個道人身邊不遠處。

    他思索了一下,看來對方應該通過了某種手段,將這些東西收束在了自己的紫紅沙霧之內,現在人一死,這些東西也就暴露了出來。

    隻是此刻,他卻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熱流,心下一動,走了過去,看有一眼之後,伸手一拿,就將一物攝入手中。

    這是一尊玉製神像,隻是青麵獠牙,三首六臂,狀極邪惡,如此模樣,足可稱得上是魔像了,不過看去卻是一股天夏風格,而非土著異神之流。

    雕像被保護的很好,從光澤度和殘留的氣息來看,主人明顯是經常擦拭的,而非塵封之物。

    他看著這神像,立時聯想起在東庭時秦午贈給自己的那一尊神像來。

    他不禁陷入了思索中,這麼看來,的確有一部分人在祭拜這些東西,隻是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呢?那道人明明是一個修士,卻為何要隨身攜帶一個神像?

    他決定回去之後再尋人問上一問,看能否找到相類似的線索。

    他目光落下,再把那些零碎的東西掃有一遍,這裏麵無非是一些丹丸藥膏,還有幾件遺落下來的法器,這些東西都是邪氣隱隱,還透著一股衝鼻的血腥氣,他是不會去用的。

    於是他一揮袖,翻動層層泥土,將那些東西以及那道人的屍身一齊掩埋下去,再稍作感應,就往思蘭所在的方向而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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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天煞



    張禦和那道人交手的時候,思蘭也是小心躲在了遠處,她自己雖然無法觀望到戰局變化,可是純白卻能可以憑各種氣流光影等變化推斷出兩人鬥戰時的大致模樣。

    純白這時忽然道:“戰鬥結束了。”

    思蘭壓下立時就跑的衝動,緊張問道:“誰,誰贏了?”

    純白道:“八成以上是先前那位。”

    思蘭驚了,道:“贏就是贏,輸就是輸,怎麼還有兩成不是呢?”

    純白道:“因為我隻能對我暫時能夠觀察到的東西作出判斷,修士的神通法術很多,我無法認定最後的贏家是不是被附體,也無法確認那個倒下的修士是不是能夠死而複生。”

    思蘭一陣心塞,道:“看來我是要回去提升你了。”

    純白道:“那位修士過來了。”

    思蘭想了想,走藏身之地裏走了出來,隨後也是見到了張禦的身影正朝自己走來,她想了想,身上的金屬外甲像是化開一般,收攏入眉心之中,隨即迎上前去,萬福一禮,道:“這位玄修,真是謝謝你了,也不知道那個修士是哪裏來的,一上來就對我們出手,方才要不是尊駕,我可能已是死了。”

    張禦抬袖還有一禮,道:“剛才那人應該一個邪修,襲擊你們,許看中了你們的精血,想要用來修煉邪法。”

    思蘭一陣後怕,問道:“那他……死了麼?”

    張禦道:“此人以後不再出現了。”

    思蘭一聽,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她感激道:“不管怎麼說,還是要多謝尊駕,我名葉思蘭,不知尊駕如何稱呼?”

    張禦道:“我名張禦,忝為開陽學宮的教長。”

    葉思蘭恍然道:“原來是張學令,我是延台學宮的師教,這次跟隨我的一位長輩過來找尋一件古物的。”她惱道:“沒想到碰上了這種事,好在那人隻是盯上了我,沒去理會其他人。”

    張禦知道,這是因為邪修修法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會拿來用的,這葉思蘭氣血旺盛,還是一個年輕女子,對邪修自然有莫大吸引力,老者和壯年人一般精元早已衰退,那道人自是不會先去考慮。

    他這時道:“葉女郎所言長輩,就是方才那位長者吧。”

    葉思蘭道:“對,他姓魯,是一位古物學的大家。”

    張禦若有所思道:“古物學麼……”

    古物學是從古代博物學分化出來的,不過不像博物學那般寬泛,精研的方向更為明確。

    這是很正常的,因為凡人的壽命終究有限,除了少數人,大部分人通常隻能在某一個領域內有所建樹,除非是像他這樣的修士,才能有更的多時間和壽命去研究各種各樣的東西和見識到世界更多的精彩。

    不過此時他卻是想到,方才得到的那個神像,自己辨認不出來曆,那或許可以請教一下那位魯老,說不定能夠得到答案。

    於是他道:“我想見一見這位魯老,向他請教一些疑問,不知葉女郎可能引薦麼?”

    葉思蘭欣然道:“樂意之至。”

    魯老等人此刻都是等在寒江蟲附近,盡管那幾個雇傭士卒都是在勸說他先行離去,不過他卻執意不肯。

    在焦急等到了很長一會兒之後,他便見到張禦和葉思蘭自洞窟之中一起走出來,他不由一陣緊張,待見得葉思蘭遠遠對他們揮手示意無事,這才放下心來。

    待雙方彙合,葉思蘭將適才被救的事情經過一說,魯老十分感激,拱手道:“此回之事,真要多謝張先生了。”

    張禦與他交談了幾句,發現這位老者的確知識廣博,便道:“我有一事不明,正想要請教一下魯老。”

    魯老道:“張先生客氣了,小老兒也就是活的長一點,多知道一點東西,有什麼話先生盡管問。”他看了看四周,伸手一請,道:“張先生,我們這邊說話。”同時他又揮了揮手,示意那幾名雇傭士卒不要跟上來。

    兩人走到了一邊,張禦就將那個雕像拿了出來,道:“這是我從那個邪修身上發現的,不知倒魯老可是認識這座神像麼?”

    魯老看了一眼,神情嚴肅起來,他拿出一副手套戴上,將神像拿了過來,翻來覆去仔細辨認一下,道:“這應該是‘天煞將軍’。” 手機端::

    張禦略略一思,道:“這是什麼神明?”這個名字他從未有聽說過。

    魯老道:“先生沒聽過不奇怪,因為這個稱呼以往也隻在青陽上洲這裏才有,”他沉吟了一下,“先生聽說過青陽上洲當初失落邊州之事麼?”

    張禦點頭道:“略有耳聞。”

    既然在青陽上洲內活動,他對這裏情況大致也是做過一番了解的。

    所謂失落邊州,說得就是青陽上洲當初一共是二十五州,但是大青榕出現並遮護青陽的時候,卻隻有二十三個州郡被籠了進來,另有兩個州卻不在其中。

    按照卷宗上的說法,是因為當時兩個邊州距離主州太過遙遠,所以大青榕也沒能將這兩州容納進來。

    魯老道:“這兩個州最早是玉京設立兩個駐守軍鎮,就如前方那駐守營地一般,隻是後來人口眾多,這才逐漸擴充為兩個州郡。

    其盡管在我青陽上州治下,可卻是受玉京所轄,故是青陽洲府也很少過問這兩州之事,但是後來有人密報,說是這兩州中有人在暗中信奉神明。”

    張禦道:“異神?”

    魯老搖頭道:“不是異神,有一些是我天夏民間傳說的神明,還有一些是有意編造出來的神明,譬如這‘天煞將軍’就如此出來的。”

    張禦問道:“他們為何如此做?”

    魯老道:“此事具體是如何出現的,一直都未能弄明白,但是有一樁可以肯定,那就是當年外層寄蟲到來時,這兩座州郡是最先被感染的,等發現的時候,事情已是到了難以控製的地步,很多人都已變成了怪物,或許也是因為如此,大青榕後來才並沒有將這兩州圈入進來。

    後來濁潮稍稍減弱後,洲府也是派人去尋覓過,但是原本兩州所在之地已是空無一物,莫說是人,便連那裏的諸多城池都是一同不見了。”

    張禦轉了轉念,道:“魯老覺得,那裏的州民有沒有可能還有活下來的?“

    魯老歎了口氣,道:“誰知道呢,我心裏希望他們能好好活著,可是我覺得他們即便活著,恐怕也變得和我們不一樣了。”

    張禦不由思索起來,他本來以為這個道人隻是一個單純的邪修,可其帶著這個天煞將軍的像,事情就變得複雜了,其背後不定就與這失落的兩州有所牽扯。

    魯老這時把神像又送回到張禦手中,並提出建議道:“張先生,我不清楚你們修士的事情,不過張先生是開陽學宮的教長,想必在軍府之中有些門路,若是還想了解這裏麵的事,那不妨試著問下軍府中人,他們說不定知道的更多一些。”

    張禦點了點頭,他拱手言道:“多謝魯老了。”

    魯老連忙擺手,道:“你救了思蘭一命,再和我說謝就太客氣了。”

    兩人轉過了方才那個沉重話題,再是攀談了幾句,魯老這才知曉,張禦自身專學是古代博物學,而且對古物也非常感興趣,他頓時感覺到遇到了同道,便從衣兜裏拿出了一封名刺,道:

    “如今我與許多老友一直在搜集和整理諸紀元內遺落的古物,試圖揭開古代諸紀文明興衰的隱秘,若是張先生對此有興趣,可拿這個東西來延台學宮尋我。”

    張禦把名刺接了過來,道:“魯老今次應該也是來找尋古物的吧?不過下方被那邪修雖死,卻有一些汙穢之物留了下來,最好過些時日再來此處。”

    魯老歎道:“今天遇上這件事,也的確不適合再待在這裏了。”他抬手一禮,道:“那張先生,我們就此別過了,若是有暇,可來延台學宮一坐。”

    張禦也是一禮,道:“有機會當來。”

    魯老與他別過後,就和葉思蘭等人坐上寒江蟲,便在夕陽光芒之中飛空遠去了。

    張禦看著他們離去後,便將手套取下,把手掌按在了神像之上,須臾之間,就把上麵的源能吸攝幹淨,並任由其變成一堆細沙散落。

    在到來青陽上洲之前,他在東庭已是提前收集到了不少源能,再加上之前剩下的,實際數目也很可觀,隻是他需確定是否能在青陽上洲能夠獲取更多源能,再是決定如何分配。

    現在看來,這裏的確是存在獲取源能的渠道,那麼下來可以稍稍放開一些手腳了,回去之後當需考慮觀想圖一事了。

    而關於那個失落邊州,他決定回去之後先試試能否在開陽學宮的卷宗裏麵找到記載,如果找不到,那就設法尋蘇芊那裏問一上問。

    當然,也不能完全把希望寄托於此,魯老那裏倒是可以回頭去拜訪一下,畢竟從以往的經驗看,還是遺跡和古物之中尋到源能的可能更大。

    思定之後,他也沒有再往地底去,而是坐入了寒江蟲中,駕馭這造物往營地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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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問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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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回到營地的時候已經是入夜了,他先在艙道中泊下了寒江蟲,又在驗關的清霧之中待有一刻,確認無有寄蟲俯身,這才被允許進入營地內部。

    回到自己宿處後,他問過青曙、青曦二人,自己離開之後並無什麼事,便就洗漱了一番,去了靜室之內吐納調息。

    數個時辰之後,他自定坐之中出來,於心下一喚,隨著一股淡淡光華閃過,大道渾章便已是顯於眼前。

    到了第三章書之後,他就能感覺到,有一股很是晦澀的力量沉浸於渾章之中,如無意外,這應該就是大混沌了。

    其實最早時候的渾章並非如此,從青陽玄府的道冊記載上可以看到,早期修士在向渾章求取的東西,通常無法超出自身所認知的範圍。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非常了得了,因為渾章可以將修士自身所學進行歸納總結,這不但能讓修士對自身有一個最為清晰的認知,也能讓人始終能走在正路之上。

    但這裏也不是沒有例外。

    有一些修士發現,自己所求到的東西裏麵,總會多出一些莫名其妙,超出本身理解的玄妙道理。

    可畢竟那些玄妙道理晦澀不明,能從中獲益的終究隻是少數人,而從總體來看,修煉大道玄章的人更多,因為玄章之中彙聚了眾人多前人的智慧,且隨著積累越來越多,修士麵前的道途也會一同隨之拓寬。

    這樣看來,除非天資超絕之人,玄章似乎才是最好選擇,可是這一切,卻在渾章之中融入了大混沌之後,便就又變得不同了。

    在有了大混沌之後,每個修士可以向渾章求取到超出自身所限的東西,這便就使得渾章擁有了無限可能。

    隻是什麼東西都是有代價的,你若是神元不足,那麼就有可能被大混沌所侵染,並由大混沌來你補足你缺失的一部分,這樣人就可能變成混沌怪物。

    好在修道人自有一套辦法,那就是利用神明或者靈性生物的神異器官煉造成各種丹丸藥物,並按一定規序配合吞服,那就能中和並消除對大混沌的侵染。

    像惠元武之前所說的,代替眾人向渾章求取觀想圖的渾章修士,應該就是如此做法。

    現在最關鍵的事情,是他不知道求取自己的觀想圖到底需要付出多少神元,若是稍有少缺,就有可能被大混沌所趁。

    但是他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直接向渾章求問此事,讓渾章來告訴自己,到底需要多少神元自己才能完成屬於自身的觀想圖。

    而隻要能明確這件事,就算過程中耗損一些神元也是值得的。

    思緒一定,他便於心中起得一個願求,試著往渾章之中探詢。

    片刻之後,他開始感覺自身的神元在緩緩削減,而與此同時,周圍的光芒似也變得晦澀不明起來,他發現自己好似沉落到了心神之中,而在那最深處,有一團白色光亮存在著,此時此刻卻是被濃重的幽晦所包圍著。

    就在這個時候,心神轟然一震,而後一下破碎開來,意識又重新回到了眼前。

    他眸光微動一下,盡管那副景象隻是見有一瞬,可他已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方才所見那白光,實際上就是他此刻所擁有的神元,而那些晦澀幽暗之物,則應該就是大混沌了。

    他心中有種明悟,唯有當那光芒充斥自身所觀,不再有半點幽晦出現,才能在不受大混沌沾染的情形下,求取到獨屬於自身的觀想圖。

    看去這裏要用上極多的神元,要耗費更多的精力和功夫,可他反是目生神采。

    因為一個修士的觀想圖直接就定了修士的未來道途,而他要用如許多的神元才能見到此圖,足以說明這副觀想圖的強橫和玄妙了。

    而且這裏麵的事情,也並不需要完全依靠神元來解決。

    大混沌補足的那部分實際上代表了未知和少缺,而隨著一個人的知識和見聞逐漸增多,那麼代表少缺不明的那一部分也是會相應減少的。

    所以他認為,隻要自己設法去了解到更多有關觀想圖和章印秘法的知識,甚至是真修的道法,那麼向大混沌求取的那部分勢必也是會因此而削減的。

    然而要做到這一點,那或許就要和那些道派打交道了,另一個,就是去與外洲同道進行交流,不過現在這些交流通路似乎把持在軍府和洲府的手中,這裏麵還需想想辦法。

    正在他思索的時候,忽然感到外麵傳來的輕微的震動,過了一會兒,有腳步聲來到靜室邊上,青曙的聲音傳來道:“先生,好像出事了。”

    張禦站了起來,打開靜室之門,自裏走了出來,問道:“什麼事?”

    青曙言道:“似是營地之中有一部分感染到了寄蟲,還有一些人被扭曲了性情,正在大肆破壞,而我們外麵的閘門已經被全部封閉了。”

    張禦心下一思,關照道:“別去管,你們守好門戶就可,誰來都不要理會,還有,去給我泡杯茶來。”

    青曙身為造物人,對他的話不會有絲毫質疑,一拱手,道:“是,先生。”

    張禦來到了案前坐定下來,對於外麵的動靜他絲毫不以為意,這個營地在這裏駐紮都多少年了,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他們到來的時候就出事了?

    何況對於那些外層寄蟲的寄生,營地早有一定的檢查和應對措施,不說沒沒那麼容易感染,就算感染了,也根本不可能鬧出事來。

    所以這很明顯是營地配合學宮方麵弄出來的又一場檢驗,封閉閘門應該也不是不讓他們出去,而是不讓那些學子過求來向他們求助。

    他看了一下時晷,現在差不多是平旦初刻,距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這個時間段也是挑的剛剛好,恰好是一個人最為困頓的時候。

    他待青曙把茶泡來後,揮手讓其自去,自己拿起一本營地之中發下的小冊看了起來。

    大約一個多時辰之後,隨著朝陽升起,天光終於放亮,而這時各處閘門也是隨之收起,青曙出去一打聽,不出預料,昨夜的確是學宮方麵一場檢驗,現在所有學子都已被各自師教回去宿處了。

    他在轉回來的時候,接到了營地士卒送來的兩封書信,一看都是寄給張禦的,便就趕忙回到宿處,將此遞到了張禦的案頭上。

    營地這裏盡管聯絡不便,不過傳信飛舟還是保持兩天一個來回,這也是照顧這裏的軍卒,消除他們被長期隔絕在外在的不安心理。

    張禦把書信拿起,見第一封卻是柳光寄來的,打開來一看,後者說是自己通過歸置署的安排,去了延台學宮擔任了一名師教,如今已經安頓好了,邀他什麼時候有暇前去作客。

    他心裏微微一動,這裏的延台學宮當就是那位魯老的任職所在,不過這也非是什麼巧合,柳光的專學和他一樣,也是古代博物學,而延台學宮正是青陽上洲內研究古代學最好的一座學宮。

    他繼續往下看去,信中下文又言及,學宮裏可以提供神袍,說是這既可以提升師教的身體質素,也能延長壽命,隻是經過東庭都護府那件事後,他對神袍很不放心,故向他求問,這神袍是否可用?

    張禦拿過青曙備好紙筆,當即寫了一封回書,讓柳光不必擔憂神袍之事,此物已去弊端,大可拿來一用。

    待放下筆來,他才拿起第二封書信。

    這封信卻是有過一麵之緣的惠元武寄來的,其人說是費了一番勁,才打聽到他去了開陽學宮,故是寄信過來,言稱有要事想與他商量,若是他什麼時候他方便,可往安壽邑流觴閣一行。

    張禦考慮了一下,為完善觀想圖,他下來或許可能會設法和那些道派打交道,惠元武熟知各派之事,那麼可待回去之後,再行赴約。

    看罷書信,他就又回去修煉了。

    盡管他可以自外獲取源能,但是自身神元的提聚卻也不能因此放下,反而要時時勤勉用功。

    兩日之後,軍府的一眾軍士將學子分隊帶出了營地,並帶著他們在曠野之上捕殺各種神怪和靈性生物。

    張禦身為教長,自也是一同出行,他的作用非是看守某一人,而是在天中坐鎮,若是有較為厲害的神怪或者生靈,便就需要他來出手解決了。

    不過偌大的地界,顯也不是他一個人回護的過來的,周、常二人也是帶著門下弟子四處巡走,時不時還會回來與他交流一下。

    一連二十日下來,各個學子在這般磨練之下也是漸漸褪去了原本的稚嫩和青澀,變得有些像模像樣了。

    不過按照之前的安排,他們還需要在這裏待上一個月,才能返回學宮。

    而這些天中,張禦白天負責守持,夜晚則會出外探尋那些古代遺跡,期間也是有了一番收獲。

    實則被記載在輿圖上的遺跡並不多,但是有意思的是,很多廢棄的城市下方往往還有另一個文明的遺跡,甚至深入地下,還能發現更為古老的東西。

    不過在他發現源能的同時,同時也意味著有許多的古老存在並沒有隨著紀元變動而消逝,或許早已重新回到了世間,也或許正在這片荒原的地下沉睡著。

    三月二十日,也就是諸學子進駐營地的第三十天,他方才自外歸來,卻見有一名披甲軍士帶著幾名軍卒等在那裏,待他清霧檢查過後,那名披甲軍士便上來對他一抱拳,神情嚴肅道:“張教長,湯營管有急事相請,煩請移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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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封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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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隨著那軍士經過一道道嚴密關驗,最後來到一處位於山腹深處的金屬與血肉相結合的造物建築之內。

    這是這座駐守營地的主營所在,自外看來,其外型整個就如一個放大的鯪鯉,上麵是一片片光滑緊密的金屬甲殼。

    那軍士上前通稟了一聲,他就被請入進去。

    到了裏麵之後,他目光一掃,見寬大的內廳之中已然來了不少人,除了湯營管外、負責此次學宮曆練的馮學令,還有今回隨同到來的十餘名軍府軍士,此刻都是坐在這裏,毫無疑問,一定是有意外事情發生了。

    在與眾人見過禮後,他也是在座中坐下。

    湯營管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我把情形大致說一說。”

    他拿出一封文書,放在身前案上,道:“兩天前,西北麵最遠端的駐守營地傳信過來,說是疑似有一小隊不知來路的敵人往我等這處過來,看去意圖是由此進入青陽上洲之內。

    我們懷疑這是泰博神怪,因為以往每隔一段時間,這些神怪都會試圖繞過北方戰場,派遣小隊從西北麵繞道過來,我們與他們交手的次數極多,不過這一次有些不一樣。”

    他對自己的從副示意了一下,後來站了起來道:“這一次情況有些嚴重,前麵三座營地派遣出去攔截探查的人都是不見了影蹤。”

    他走到前方,在那裏懸掛的大幅輿圖上用朱筆畫了一道線出來,眾人看過去,很明顯可以看出對方是由西北往東南方向移動的。

    湯營管此時也是站起,用筆在路線的用力末端點了一點,肅然道:“我們就在這個位置,我們也是駐守在這裏的最後一個營地,如果我們不能在這裏截住他們,那麼他們就有可能突入洲中。”

    在座大部分人都是露出嚴肅之色,青陽上洲內雖然有大青榕護持,但主要防備的是濁潮和一些高層次的力量,對於相對低層次的生靈,這就需要他們自己來解決了。

    以這些神怪的力量,哪怕隻是一個,也足以在後方造成巨大的破壞,更麻煩的是,很可能還會留下什麼更深層次的隱患。

    湯營管看了看張禦,又看了看馮學令,肅聲道:“兩天之內,前麵三座營地失蹤了十八名精銳披甲軍士,這次到來的敵人可謂十分棘手,我們營地的力量並不比前麵幾個駐守營地強多少,就算派遣人手出去,恐怕也是一樣的結果,所以我們思來想去,這次隻能依靠貴學宮的幾位玄修出手了。”

    馮學令考慮了一下,看向張禦,道:“張教長,不知你的意思是什麼?”

    張禦一思,道:“最後一個消息什麼時候傳來的?”

    從副回道:“是一個時辰前通過一路上的設立照壁傳光送過來的消息,那時來人應該剛才前麵一座營地的守戒範圍內穿過,如果他們速度不變,那麼在今日早上或者中午時分就有可能經過我們的營地。”

    張禦道:“關於這些敵人,此前可有什麼詳細一點的判斷麼?”

    前麵幾個營地既然與來敵接觸和交戰過,就算軍士失蹤了,那麼不可能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

    湯營管道:“從留下的戰鬥痕跡看,來人應該也是一支小隊,最多不會超過三人,而且應該屬於高等神怪,但不排除裏麵有異神存在。”

    馮學令有些奇怪道:“泰博神怪會和異神合作麼?”

    異神和泰博神怪雖然都是青陽上洲的敵人,但是彼此不是一個來路,利益訴求也不同,甚至兩者也是有嚴重衝突的。

    從副道:“之前雖然沒有見過相類似的事情,但不排除這個可能,尤其是現場還有神性力量的殘留。”他又看向張禦,“抱歉了,張玄修,照壁傳光所能表達的內容有限,我們現在所知道的就隻有這些了。”

    張禦看向眾人,道:“這件事就交由我來處理吧。”

    現在青陽上洲正和泰博神怪戰爭之中,雖然洲中內部較為安寧,可實際上北方的戰事從來沒有停過,若是有需要的時候,每一個玄府修士都是有可能征調去戰場之上,且他身為夏士,這件事也自是責無旁貸。

    他站了起來,抬手一禮後,就行步往外走去。

    湯營管這時道:“張教長,聽聞加入學宮不久,是不是還沒有‘觀察者’?”

    張禦道:“是如此。”

    湯營管鄭重道:“雖然我知道你們修士並不見得一定需要那東西,但還是要提醒一句,千萬要小心了,從現在開始,營地會全力配合你,你需要什麼可以隨時和我的人說。”

    張禦點了點頭,就在先前那名軍士引路之下走了出去。

    他走了之後,座中一名軍士雙手扣緊,擺在案上,開口道:“也不知道張教長他們這一次能不能阻擋這支泰博神怪。”

    馮學令冷靜言道:“從小規模鬥戰上說,修士毫無疑問是勝過披甲軍士的,張教長雖然進入學宮的時間不長,但他實力不俗,且還有周、常兩位教長相助,應能與敵一戰,如果他們也攔不住,那麼隻有好請那些道派出手了,盡量把來敵阻截在洲疆之外,我稍候就去安排。”

    在座之人大多數都是點頭,倒不是他們不信任張禦,而是但凡涉及到洲中子民的性命安危,任何事情都要有一個後備方案。

    湯營管考慮片刻,道:“可以稍等一下,相信很快就會消息傳回的。”

    眾人相互看了看,都是點了下頭,下來他們一個也不曾離去,都是坐在這裏,默默等待著結果。

    營地之中的變化,也是引起了一些學子的注意,尤其是每日獵殺直接取消,隨行軍府軍士也是一個不見,這很明顯是出了什麼事了。

    不過經過一月磨練,他們已經不是最初時候的樣子了,也是學會了忍耐和服從命令,每個人都是規規矩矩待在宿處之中,沒有出來胡亂打聽的。

    張禦回到宿處後,立刻把周、常二人喊了過來,並把事情告知了他們。

    常姓修士嘿然一聲,道:“還不是要靠我們。”

    周姓修士謹慎道:“張教長,不知道我們具體該如何做?”

    張禦道:“稍候我自有安排,隻是我有一件事想提醒兩位,雖說湯營管等人認為這可能是泰博神怪,可他們自己也無法確定,既然這樣,那來敵說不定是在模仿泰博神怪,讓我們產生某種錯判,故而我們也不能大意。”

    周、常二人都是點頭。

    張禦又道:“這些來敵之前到來的速度未必是真正的速度,在這最後一段路很可能全力爆發,故兩位回去準備一下,我們稍候便就出發。”

    周、常二人一拱手,便就下去準備了。

    半刻之後,張禦三人就各自乘坐一駕寒江蟲離開了營地,這麼做一來是為節省心力,二來也是不讓敵方分辨出他們真正的身份。

    到了外間之後,張禦關照周、常二人稍候各自負責一片空域,並告訴過他們,一旦遇到敵人,立刻發出訊傳,不要硬拚,盡量等待他人來援。

    兩人得了吩咐之後,便是各自分開行動。

    張禦駕馭寒江來至於高空之上,負責自己守禦這一片空域,他看向前方無盡荒原,在濁潮影響之下,他無法望到太過遙遠的地方,不然隻靠他一個人就能監察這一片地界了。

    至於對方會不會采取繞道的方式,那基本不用考慮。

    來敵為什麼非要冒著被駐屯營地發現的風險也要走這條路線?這不是沒有原因的,曠野之中遍布著各種危險生靈,其中也有不少異常強大的,譬如之前見過的那“棄生魔魚”就是一種,若是肆意橫穿過來,那很可能就會一頭撞上去。

    而駐屯營地這條路線縱然也有這些東西,可是每過一段時間軍士就會進行適度的清理,故而走這裏是最為穩妥,也是速度最快的。

    隻要看好這片區域,那就是守住了道路。

    此時遠處的荒原之上,正有兩道疾光正在急速向前飛馳著。

    這是兩個人形巨人,他們身上全被晶玉狀的物體所覆蓋,麵上也是一對赤紅色的晶眼。

    一個冰冷的聲音忽自一個晶玉巨人身上傳出,即便在高速飛馳中也能清晰傳到同伴感官之中:“前麵就是最後一個營地,要是遇到青陽的披甲軍士,如前幾次一樣,直接殺死,盡量不要多作停留,進入環護帶就安全了,那裏幾乎沒有任何駐守軍卒。”

    就在這時,兩人前方忽然出現了一隻寒江蟲,那晶玉巨人眼中一閃,道:“注意了,是青陽的造物,消滅它。”

    說話之間,他身軀驟然一疾,化作一道泛著七彩的晶色光芒直接衝上去,砰的一聲,整個寒江蟲頓被撞得爆碎,無數甲片和金屬從空中散落下來。

    然而令晶玉巨人詫異的是,寒江蟲裏並沒有看見人影。

    周姓修士此刻正立在一旁,他正被一團盤繞的蛇影裹在其中,整個人完全隱沒入了大氣之中,他看著那晶玉巨人,目中驚異萬分。

    “這是……玄甲?”

    這個時候,那晶玉巨人那雙赤紅色的晶眼一掃,忽然轉過頭來,盯到了他的身上。

    周姓修士頓時一陣悚然,之前在道派時他曾試過,在被觀想圖籠罩的時候幾乎沒人能發現自己,而對方……莫非能夠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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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擒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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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姓修士的身邊飄著一個聚合不定虛淡人影,這是他獨屬於他自身的“觀察者”,通過此物的建議,他最終還是忍住沒動。

    因為從速度上看,他是不及那些晶玉巨人的,而且他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不是在試探。

    而且寒江蟲之間有感應聯係,他的座駕這一毀,警訊實際就已傳出,張禦應該已是在趕過來了,所以不管對方是不是真的發現了他了,隻要沒有發動攻擊,那他就不必去主動暴露。

    就在這轉念之際,忽然光芒一閃,那晶體巨人已是對著他衝了過來。

    他心中不由一驚,不過在此之前,觀察者已然先一步發出了莫大警訊,故是他得以一閃避開,可這麼一動,他無疑就將自身暴露了出來。

    不止如此,盡管他躲得夠快,可仍還是部分心光與那對方身上晶色光芒擦了一下,可就這麼一接觸,心光仿佛遭到了強猛的轟擊,不停晃動,幾欲破散,他臉色不由一變。

    對方的實力遠超想象不說,方才那一下,他還發現自己的手臂竟然開始了結晶化,於是急忙與自己的觀察者溝通,這才弄明白,對方施展的是一個自己從來沒有遭遇過的攻擊手段,所以心光無從抵禦,就在雙方交錯的那一瞬,對方的靈性力量就順此滲透入進來,並沾染到了他。

    而且那晶化的蔓延的速度極快,隻是一個呼吸之間,就已經到了小臂之上,要是放任不管,那麼很快就會蔓延至全身。

    他也是異常果決,立刻聽從了觀察者的建議,心力一轉,大半截晶化手臂似如被利刃切開,從身軀中脫落下來,還在半空中的時候,這一截殘肢就完全變化為了晶體,在掉落到地上後,頓時砸碎成了無數細小晶礫。

    此時那晶玉巨人已是轉了回來,麵對著他雙手向外一張,就見其背後有一點點赤光耀起,而後化作一道道晶光攢射而來。

    這一次周姓修士再也不敢讓對方的靈性力量與自己直接碰撞了,他在觀察者幫助之下不斷的閃挪躲避。

    他的觀想圖並不擅長攻堅硬戰,而是專注於隱匿躲藏,可也因為如此,雖然此刻他顯得左支右絀,好似下一刻就堅持不住了,可對方一時之間倒也沒辦法將他拿下。

    這時站在另一邊掠陣的晶玉巨人忽然發言道:“快點解決,有人來了。”

    “知道了。”

    周姓修士心中一驚,因為聽到兩人交流時用的赫然是天夏語,雖然發聲與語調略些怪異,但他卻不難聽明白,他在躲避之中喝道:“你們是天夏人?”

    那負責攻擊晶玉巨人並沒有回答他,而是舉一隻手,五指輕輕一合。

    周姓修士這個時候忽然發現,那些被他躲避開來晶光並沒有完全消失,而是在周圍化作了一片片雲狀晶屑,此時在對方操弄之下,卻是忽而彙聚成一層薄薄霧氣,四方八方向著他圍攏過來。

    他在內遊走幾次,卻是發現,盡管有一些空隙存在,可那明顯是敵人有意漏出來的,不由猶豫了一下,可是就這麼一耽擱,這片晶霧已然將這最後一個出路封死,並飛快向著他逼近過來。

    他連忙不顧一切撐開心光,因為不清楚晶光到底是什麼,所以他此刻隻能排斥一切對自己不利的東西。

    玄修在戰鬥中為了節省心力的使用,一般來說,隻會排斥自己所知道的不利物事,可一旦遇上從未見過的手段那就容易中了算計。

    如他此刻這般做,固然可以抵擋所有侵染,可在一刻不停的運轉之下,消耗卻是異常巨大,他覺得自己根本撐不了多久。

    果然,隻是一會兒,心光就在消耗之下逐漸減少,不得不向內退縮,那些晶霧也是在逐漸往他身上挨近過來。

    眼見他就要被逼到極限時,忽聞轟然一聲,那晶霧被直接被洞穿出了一個碩大窟窿,外麵的天光蒼穹一下露了出來。

    他抬眼一看,便見到一個袍袖飄擺,渾身籠罩在玉光之中的身影正立於半空之中,大喜之下急忙化一道淡淡光影,自裏飛遁而出。

    張禦站在天中,看著那兩個晶玉巨人,他也是不難辨認出來,這兩人並非是什麼泰博神怪,而應該披著玄甲的生靈,至於是不是天夏人,暫且還無法下結論。

    那兩個晶玉巨人在他出現後並沒有立刻衝上來,而是一直在盯著他看。他們身邊同時浮有一個隻有自己能看到的人形晶霧,那是與觀察者十分類似的東西。

    過了一會兒,其中一個晶玉巨人動了,他身上晶光如太陽一般閃耀起來,隨後數百道璀璨光芒向張禦直射過來。

    周姓修士驚呼一聲,道:“張教長小心!”

    張禦眸光微動,卻是站在那裏沒有閃挪。

    隻是當那些光芒衝到他身上時,就被他身上那一層如火焰一般飄動的心光給牢牢擋了在了外麵,無論如何也穿透不進去。

    那兩個晶玉巨人在見到這一幕景象,赤紅色的目光都是急劇閃動了幾下,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絲毫不懼他們轟擊的敵人。

    張禦的心光與其他人不同,從頭到尾都是排斥的一切不利於自己的東西,這樣雖然心光外展會消耗更多心力,可他並不在乎這點消耗。

    一般來說,在他心力耗盡之前,戰鬥早就已是結束了。

    方才之所以不躲,這也隻是一種戰術,因為對方既然身披玄甲,那麼遠程攻擊的手段當是十分有限,當發現在遠距離上無法取勝時,那麼對方多半會試著上來與他近戰,到時他就能夠從容運使言印之力。

    為了進一步迫使對方就範,他心意一催,一道劍光已然飛了出去,

    其中一個晶玉巨人提前從自身觀察者那裏得了警訊,他雙手一抱,護住上身,轟然一聲,劍光自上方而來,擊打在了他的靈性光芒之上,整個人被巨大的衝擊力迫地向下沉墜。

    另一個晶玉巨人反應也是很快,他在同伴遭遇攻擊時,如張禦所想一般往前衝來,試圖用自身強大的力量來解決戰鬥。

    張禦見他過來,口中道:“敕鎮!”

    此時這名晶玉巨人高達兩丈的身軀已然衝到了近處,甚至那一隻巨大的拳頭已是轟打了他的麵前,可是這語聲一起,他身軀一震,頓覺自己所擁有靈性力量被一下壓退了回去。

    張禦此時伸手一拿,蟬鳴劍已是回到手中,隨後抬手向外一個斜撩,隨著袍袖飛舞起來,天空之中便有一道犀利劍光閃過!

    那晶玉巨人頓有片刻,先是眉心之中出現了一絲細微裂紋,而後這裂紋一路延伸,蔓延到了整個軀幹,稍候聽得一聲清脆聲響,他渾身的晶玉甲如炸裂般破碎開來,一個相貌與天夏人相差無幾的男子出現在了裏麵,不過他此刻已是失去了意識,身軀也是向下墜落。

    周姓修士立刻上前,將此人一把拎住,他能感覺到,這人身上還披著一層類似神袍的東西,生怕其人醒轉過來,身上一條淡淡蛇影往此人身上延生過去,並將其同樣也是包裹住。

    張禦撇了一眼,道:“帶回去,我去處理另一個。”說話之間,他身影一閃,已是遁光下行。

    另一個晶玉巨人見到短短片刻間,自己的同伴已經失手被擒,他沒有選擇逃走,因為他的觀察者告訴他,他的速度並不比張禦的遁光快,並建議他立刻做出最符合目前形勢的選擇。

    於是他張嘴一噴,一道光芒直射過來。

    張禦這一次沒有去硬擋,隻是輕輕一偏,就閃了過去,隨即他看到這個晶玉巨人往自己胸口一按,一道光芒將整個人包圍進去。

    待光華散去之後,其人已是變成一大塊晶體,但它似乎變得十分脆弱,一塊塊不停剝落垮塌下來,最後碎成了一地晶礫。

    而這些晶礫在天光照耀之下,又在短短片刻之間變成了一堆灰黑色的細小粉屑,並很快就被荒原上的風卷走了。

    周姓修士此時看向張禦的目光充滿了敬服,他的觀察者告訴他,晶玉巨人之所以選擇那樣的舉動,那是因為自覺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才不得不如此做。

    張禦看了眼下方,見此人已亡,就不再注意了,畢竟之前已是抓住了一個人,或許問不出什麼東西,可其本身的存在,就已是表明了一定的東西。

    天中光芒一閃,常姓修士此刻方才趕來,可他訝然發現,此時戰鬥儼然已是結束了,也是同樣敬畏的看了張禦兩眼。

    張禦道:“為穩妥起見,我們等晚些再回,叫營地的人過來先把這個人帶回去。”

    周姓修士表示明白,他立時一揚手,發出一個煙火般的訊傳,不一會兒,便有一艘飛舟飛至,出來兩名軍士,在交代了幾句話之後,就將那昏迷不醒的人鎖住帶了進去。

    湯營管等人一直在等結果,此時聽到從副激動的稟告說這次來敵已被擋下,並且還活捉了一個時,也是萬分驚異,他看向馮學令,道:“馮學令,我會為你們開陽學宮請功的。”

    馮學令笑了笑,道:“這是張教長的功勞。”

    湯營管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我會在報功時單獨寫明此事。”他向外走去,“現在就讓我們看一看,這些人到底是從來哪裏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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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查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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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營管很快就見到了那名被固定鎖鏈捆縛住的俘虜,從檢查的結果來看,這完全就是一個天夏人,隻是此刻還是昏迷不醒。

    他向從副問道:“之前他還穿著類似玄甲的東西?”

    從副道:“是的,隻是那些殘存物都化為灰炭了,沒有留下的。”

    湯營管皺眉看了這個人幾眼,不是泰博神怪讓他意外,而且域外的天夏人……這不由得讓他想起了一件事來,他道:“看好他,別讓他了。”

    由於營地之中條件不足,為了確保這名俘虜身上沒被落下過特殊的手段,他並沒有試圖去喚醒這個人,而是又等了兩天,從後方請來了一個擅長審檢的麋姓玄修。

    麋玄修在經過檢查後,把手從那人的額頭之上收了回來,道:“他的大腦應該和與外甲合為一體的,外甲被破壞,他的大腦也自損壞了,我看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了,你們下手太重了一些。”

    湯營管道:“當時有兩個人,一個當場果斷自裁了,能抓住一個已經很不容易了。”

    麋玄修淡淡道:“那是你們沒用對方法。”

    湯營管沒有去和他爭辯,問道:“沒有別的辦法了麼?”

    麋玄修道:“至少他還有一具身體,我們可以通過他的飲食和進水找出他原來生活過的地方,前提他是這片地陸上的人。”

    湯營管道:“這個人是天夏人。”

    麋玄修道:“未必。”

    湯營管道:“什麼意思?”

    麋玄修道:“他雖然外表和我們一樣,可從意識到身體都有被改造過的跡象,就算他像你們說的可以說天夏語,也不再是天夏人了,勉強可以說是類人生物吧。”

    湯營管反應很快,神色一變,道:“魘魔?”

    麋玄修道:“是的。這個人是誰抓回來的,我希望也一並檢查一下,不要被魘魔沾染上了。”

    湯營管立刻拒絕道:“營地之中自有辦法檢驗。”

    麋玄修道:“你們營地檢查的通常隻是身軀之中的寄蟲,但是意識中的卻很難防備,有時候潛藏的魘魔未必能真正查出來。”

    湯營管十分堅決的說道:“我相信我們營地的檢驗方法沒有問題。”

    麋玄修淡聲道:“我也隻是提一句罷了,湯營管如果堅持,那我自也不會多事,但如果日後有什麼問題的話,需要湯營管你來承擔。”

    湯營管道:“這就不勞麋玄修操心了,麋玄修隻要做好我們需要你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麋玄修道:“我還是想見一見接觸過這人那幾名玄修,放心,我不是要檢查他們,我隻是想了解一下當時的情形,看能否找出來一些有用的線索。”

    湯營管皺了下眉,道:“可以,但是麋玄修,注意你的言辭,這裏沒有誰是你的犯人。”

    麋玄修沒有再說話。

    在湯營管安排之下,很快,張禦和周、常兩位被一起請了過來,湯營管很客氣,言稱隻是麋玄修隻是想了解一下當時的情形,好方便查證那人身份。

    麋玄修一開始也就是大致問了一下當時他們有無接觸那人,偶爾目光會在周姓修士的斷臂上停留了一會兒,可在幾個較為正常的問題問完之後,他忽然盯向張禦,道:‘張教長,我方才問過了,你是從外海歸來的,在開陽學宮任職未久,那麼我想問一句,你本人經過檢正司查驗麼?’

    湯營管這時一敲桌案,提高聲音道:“麋玄修,你這個問題和這次的事情無關,既然你已經問完了,那麼就請你出去吧。”

    麋玄修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張禦,他起身往外走,到了門口的時候,他道:“湯營管,希望你們不會後悔。”言畢,就走了出去。

    湯營管對著張禦等人歉然道:“幾位放心,我稍候就把這位送走,隻要是在我的營地內,定不會允許有人來多事的。”

    張禦見已無事,就告辭出來,在回返宿處的路上,他道:“兩位道友認識這位麋玄修麼?”

    常姓修士冷笑道:“那人名叫糜合,早早就投到了檢正司的門下,現在就是一副檢正司的作派了,對誰都是一幅神氣的樣子,同道之中,沒幾個人願意理他,”

    周姓修士道:“不過他也確實有幾分本事,我聽說有好幾個被魘魔侵染的修士就是被他查驗出來的。”

    常姓修士哼了一聲,道:“誰知道查出來的事是真是假?還不是憑他們自己說了算,說什麼我們無法自證自身,他們就能證明他們就一定是對的麼?”

    周姓修士道:“這倒不至於,洲府軍府都不會容許他們亂來的。”

    常姓修士對此很是不屑,道:“我們是玄府的玄修,軍府和洲府對我們可沒那麼照顧。”

    張禦又問了一下相關事情,這時見快接近自己所居營房了,就與兩人揖禮別過,回到了宿處之中,隨後走入內室之中閉目調息。

    因為這些外敵的入侵,接下來幾天中,諸學子都沒有出門,所以他也是改為夜晚修持,白日出去搜尋可能有源能藏聚的遺跡。

    而駐守營地則從後方麵陸續調了不少人上來,裏麵還有不少玄修,逐漸加強了營地戒備。

    差不多有半月後,馮學令找了過來,告訴他湯營管已是向上為他請功了。

    這些功績是記述在個人名冊之中的,現在看著是沒什麼用,可等到了敘爵、晉職、審議等事的時候,上層在對待有功之人和無功之人的時候,卻是完全不同的。

    此後再無什麼事情發生,諸學子又被允許出外曆練,在待滿了一個月後,眾人便又坐上飛舟,往學宮回返。

    隻是半天之後,十二艘飛舟在學宮的接引燈光下停泊在了天台之上。

    學宮師教也懂鬆緊適宜的道理,所以這一次沒有強調任何規矩,任憑諸學子帶著一絲疲憊和尚未完全消退的興奮,說說笑笑的自天台中湧了出來。

    張禦也是帶著青曙、青曦二人回到了自己的金台之內,李青禾上來一揖,道:“先生回來了。”

    張禦這時似感受到了什麼,往上看了一眼,道:“妙丹君呢?”

    李青禾道:“在先生出行之後,妙丹君便就開始睡覺了,已是睡了有兩個月了,情形倒是與上回有些相仿。”

    張禦點了下頭,他讓青曙、青曦二人自去休息,他則是洗漱了一下,去了靜室調息了一會兒,就來到了金台頂層之上。

    這裏種植了很多花草樹木,看去就是縮小的花苑,頂上則是琉璃穹頂,陽光自上麵透照下來,灑在綠葉花枝之上,變化出豐富絢麗的色彩。

    在一棵粗壯大樹上,則掛著一隻大籃,這是妙丹君原本在泰陽學宮時睡覺的籃子,現在也被一起帶了過來,此刻妙丹君正在裏麵沉睡著。

    不過他能看到,有一縷金色的小豹貓影子正跟著一隻軟脂球在活潑的跳躍來去,這影子看來虛幻不定,時隱時現,因為這是純粹靈性力量的凝聚。

    他心下一轉念,上一次妙丹君是因為身軀的成長而沉睡,這一次看來是消化了祖先記憶後,開始了靈性的成長,所以才會呈現這樣的異象。

    這樣的成長,最好由得它去,不要幹擾。

    他走前了幾步,透過琉璃罩看向外間的開陽學宮。

    那一根似穿係天地的氣生根矗立那裏,正帶來了勃勃生機,規整及錯落有致的金玉方台在陽光下熠熠生光,四麵飛來的飛虹般的穹橋,正好坐落在四個方向之上,看起來有種格外對稱的美感。

    他想了想,走到玉臣之上一放,將意念送渡進去,過了一會兒,聽得隆隆聲響,整個金台便開始緩緩往上升高。

    這裏每一座金台都可隨主人意願升高降低,但也有一定限製,他身為學令,足以將金台抬升到望見整座學宮全景的高度上。

    他拿過了一麵巨大畫板架在前方,隨後拿出畫筆,開始描摹起眼前所見到的景物來。

    數個時辰,天色漸漸黯淡,他抹上了最後一筆,這才放下畫筆,退開來幾步,正自負手端詳畫作時,李青禾走了上來,對他一揖,道:“先生,方才學宮那裏有人前來相詢,言及先生身為教長,學宮中的天機部大師可以為先生打造‘觀察者’,詢問先生可是需要?”

    張禦道:“誰來問的?”

    李青禾道:“是一位負責製院的學令,姓衛。”

    張禦道:“他有說需要什麼條件麼?”

    李青禾道:“這位學令說,因為這個觀察造物是與修士一體的,所以需要修士的一滴精血,不過他們會做好各種防備,絕不致落入他人手中。”

    張禦平靜道:“那便幫我回絕他們吧。”

    李青禾道了一聲“是”,拱手一揖,就退出去了。

    張禦轉步來到了天台邊緣處,看向那一座座高低不齊的金台,不管學宮方麵是不是能信守言諾,他都不會將自身精血交出去的,雖然“觀察者”的存在確給修士帶來了不少便利,但這並非唯一一條路,他猶是記得惠元武說過,還有一個“先見之印”可以起到一樣的作用。

    念至此處,他也是想到惠元武寄來的那封書信,上麵說是有什麼要事與他商談。

    這一次隨飛舟歸來後,他大概有十天的休沐期,想了一想,決定抽個空與此人見上一麵,再順便問一問有關那“先見之印”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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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0-17 17:52:56
第二十七章 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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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在回到學宮後的第二天,就坐上學宮分配給他的小型飛舟,帶上青曙、青曦二人,往安壽邑方向過來。

    盡管這隻是小型飛舟,可也有三丈來長,內部空間寬敞,裏麵的一應用物都是李青禾按照張禦的習慣布置的,不但擺滿了各類書籍,還有專門開辟的靜室和劍室,飛舟上所備置的幹糧清水也是足夠三人往返所用。

    不過飛馳期間,青曦卻是堅持由她來親手烹製飯菜。

    盡管她隻是一個造物人,可是學習起來卻是非常快,現在的廚藝也是到了一個堪稱不錯的水平,所做飯菜無一不是噴香可口。

    張禦品嚐了幾口,也是讚言了幾句,青曦得他誇獎,頓時開心不已,白皙的麵龐變得紅撲撲的。

    青曙這時出聲道:“先生,我最近練了一些劍法,希望能得到先生的指點。”

    張禦看他一眼,道:“過後到劍室來。”

    青曙神色一喜,重重點頭道:“是!”

    晚食過後,張禦換了一身寬鬆道袍,在劍室之內坐定,過了一會兒,青曙便就拿了一柄木劍走了進來,對他恭敬一揖,道:“先生。”

    張禦讓他在自己麵前坐了下來,問道:“你為什麼會想到去練劍法?”

    青曙如實回道:“我隻是想更好的為先生做事,特別是這次跟隨先生去了駐守軍營,我覺得自己必須具備一定的武力,到時縱然無法保護先生,也能在先生不在的時候保護好自己,不給先生添太多的麻煩。”

    張禦點了點頭,道:“那為什麼是劍法呢?”

    青曙道:“先生說過,我們沒有辦法修煉道法,不過我上次看見先生練劍,覺得劍法練好了也是一樣厲害,所以也想嚐試一下。”

    張禦道:“你的劍招從學宮裏學來的?”

    青曙道:“是的,學宮裏有不少劍冊,都是一些用來訓練軍卒軍用劍法。”

    張禦道:“你現在演練一下給我看。”

    青曙道聲了是,他站了起來,屏息凝神片刻,而後就開始一板一眼揮舞起劍式來,他的每一招姿勢都做得十分到位,發力也很正確,看得出並不是興之所至,而是下過一番苦功的。

    張禦待把他一套劍式看完,便道:“可以了。”

    青曙收劍起來,束手恭立在那裏。

    張禦點評道:“劍法練的不錯,隻是你與一般人的身軀結構有些些微差異,所以純粹照搬劍式會有些滯澀,使得招式運轉之間不太如意,稍候我會根據你的情形為你演造一套劍式。”

    青曙欣喜不已,躬身一禮,道:“謝謝先生。”

    張禦考慮了一下,道:“你的學習能力很強,既然你說你目的是為了提升自身武力,那我我建議你不要把全副精力放在劍法上,那樣太容易被人針對,你也可以習練一下火銃、匕首、投石還有弓箭的運用。”

    青曙眼中生出一股神采,道:“是的,先生,我記下了。”

    張禦道:“你去吧。”

    青曙一個躬身,就從劍室中退了出去。

    張禦看著他走出去,心下一轉念,造物人的存在就是為了服務好他們,可這並不等於造物人沒有自己的思想,隻是把自己所服務的對向放在了自身思想的第一位上。

    不過他並不會一邊在得到造物人帶來的好處同時,一邊再去矯情的去反思這麼做不對。

    未來隨著造物人的增多和更多技藝的實現,或許造物人的地位會有所改變,但現在去扭轉這些,那麼造物人也就沒了存在的意義和必要了。

    實際上對於李青禾和青曦、青曙三人,他也有過一定的考慮。

    如無意外,他的修道道路將會很長,一般人的壽命並無法跟上的他的腳步。

    所以他打算讓李青禾試著披上神袍,從而延長生命。

    至於青曙、青曦兩個,他直覺上感覺兩人無法修道,但是讓造物人披上神袍似乎是可行的,因為學宮有不少造物人就是這般負責護衛主人的,至於能否披甲,那需另說。

    而據他所知,一些底層次的神袍玄甲,青陽上洲的普通民眾就有資格購買,隻是價錢異常高昂,這並不是一般人負擔的起的。

    好在他身為開陽學宮的教長,若需要這些東西,隻要理由正當,那麼他可以讓學宮代為打造,既然現在青曙、青曦兩人都有變強的意願,那麼等一次回去後,他就可以著手處理此事了。

    飛舟在行有一晚之後,在次日臨近中午的時候進入了巨州。

    安壽邑由於沒有泊舟天台,也不允許造物飛遁,所以他在衛縣停下飛舟,讓青曙、青曦二人負責看管,自己則遁空而行,直接往這座大邑而來。

    百來呼吸不到,他已是到了城中,目光在那一片浮沉於自然山水之中的殿閣中掃有幾眼,就找到了流觴閣的所在,身化一道流光而下,足尖輕輕一點,已是落在了地上,隨後他一振衣袖,就往閣樓之中走來。

    進入閣內,他繞過一座別致的大堂屏風,便見有三五身著傳統古服的士人在那裏相坐論談,正對麵是一座流水玉雲階。

    雲階分作數層,一道清澈溪水沿著中間的溪渠流淌而下,上麵還有浮著一隻隻用荷葉承托的酒壺茶水,由那潺潺流水送去每一位客人的桌前,看去格外風雅別致。

    這時有一個侍從上前對他一揖,並客氣詢問他來意,他直接報上惠元武的名姓。

    那侍從道:“是張先生吧?惠玄修早就為先生備好了一間茶室,請先生稍待,我找人去通傳惠玄修。”

    張禦點了下頭,就隨他到了樓上一間茶室之內坐定,等了大約一刻左右,便見惠元武自外走了進來,其人身邊還跟著一個白發修士。

    惠元武大笑著上來一禮,道:“張道友,久違了。”他伸手一指身邊那白發修士,道:“這位是齊羽齊道友,我的好友。”

    張禦也是站了起來,與兩人見禮。

    待禮畢之後,三人各自坐下。

    惠元武感歎道:“一段時日未見,不想張道友已是入了開陽學宮為學令,這個門路可不好找啊,很多道派修士都進不去。”

    張禦沒有對此多作解釋,他與對方客氣攀談了幾句,就道:“惠道友來信上說,尋我有要事?”

    惠元武想了想,他雖隻是上回與張禦見過一次麵,但能感覺到張禦對人雖然客氣,可也有自身的堅持,不會因為彼此關係接近或者幾句話之下就改變立場,所以他決定不去拐彎抹角,而是直接言明自己的目的。

    他道:“張道友,不知你對如今的道派如何看?”

    張禦略略一思,也是坦言道:“我方到青陽上洲沒有多久,對於道派說不上有多少了解,隻是知道了一些道聽途說的傳聞,如果那些道派真如傳言一般,那我並不喜歡他們的做法。”

    惠元武聽他如此說,也是點頭不已,他輕輕一捶桌案,道:“不瞞道友,我和齊道友一直不滿這些道派的做法,他們為了自身的利益,阻斷了尋常玄修與外界交通的道路,而尋常玄修想要修習的玄法,則必須加入某一道派,這種做法,又與此前的舊修門派又有什麼差別呢?”

    齊羽這時也道:“我與惠道友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這樣的格局若是一直繼續這麼下去,這些道派勢必變得越來越強,也會越來越變本加厲,而今後青陽上洲所有的玄修無疑必須依托道派而存,不然就無可能學到更好的章印和法門。”

    惠元武此時道:“張道友,我就和你開誠布公了,我與齊道友,還有其他一些道友,都在思慮如何改變這等局麵,後來覺得,唯有從根源鏟除這些寄蟲,我青陽上洲的玄修未來才有出路,所以我們一直在四處尋找那些誌同道合之士。”

    他看向張禦,陳懇言道:“上次與張道友一戰後,我對張道友的手段也是佩服的很,故是我們想邀請一同對抗這些道派!”

    張禦思忖片刻,隨即看向兩人,道:“既然兩位與我言明,那麼也容我問上一句,諸位又準備如何對付這些道派呢?”

    這些道派這可不是一句話就能解決的,這裏首先就是玄首的態度,若是玄首無意去改變這一現狀,甚至還反對的話,那麼他們任何事都不可能做成。

    還有一個,道派發展到如今,與軍府、洲府都是有所牽連的,甚至是有利益交換的,那麼軍府、洲府對於這件事又是什麼看法?

    還有一個,就算鏟除了這些道派,就完事了麼?未必,肯定還有更多的麻煩在後麵等著。

    這裏方方麵麵的事,絕對不是靠著一腔熱血就可以解決的。

    齊羽語氣真誠道:“張道友,請你相信我們,我們如此做,絕不是出於一時腦熱,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既然是我們竭力邀請你,那麼我們也是願意對你說明白我們的謀劃。

    他看了一眼惠元武,後者對他點了點頭,於是他道:“我們也知道,如果直接與那些道派進行衝突,那麼青陽上洲所有的道派,都將成為我們的敵人,甚至玄首恐怕也不見得會同意,故而我們打算用一個迂回手段。”

    他神情認真道:“其實這些道派之間的關係並不和睦,而是相互競爭敵視的,所以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

    我們的打算是,也如那些道派一般,設法建立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道派,而後我們就披著這層道派的外皮去與那些道派對抗,如今洪山、彌光兩派一直設法在兼並其餘道派,既然他們可以這麼做,那麼我們也可以這麼做!”

    惠元武這時也道:“而且我們還可以效仿那些道派,設法與洲府和軍府建立聯係,與外洲進行交流溝通,如此我們很快可以拉近與那些道派的實力差距。”

    齊羽沉聲道:“我們不需要兼並所有道派,這也不是軍府和洲府所允許的,他們是不會讓一個道派一家獨大的,所以我們要做的,就在時機成熟的時候,將獲得的道章和道印全部傳播出去。

    而沒有了這些賴以維存的章印和秘傳,所有道派也自是名存實亡,如此一來,我青陽上洲的玄修從此就再不必仰道派的鼻息而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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