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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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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3-5 18:52:00
第六章 軍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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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壘大廳之內劍光閃耀,忽然一道劍光如霹靂一閃,楚關一驚,卻發現對麵的劍刃已經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他細細回想,青曙方才每一劍自己都看得很清楚,一劍就是一劍,可謂樸實無華,可他偏偏就是擋不住。

    他心悅誠服道:“我輸了。”

    青曙收劍回來,退後一步,執禮道:“承讓。”

    圍觀眾人也是把方才比鬥看在眼裏,臉上不由多了幾分笑意。

    雖然衛氏軍這次成功延請到了張禦,可是他們大部分人並沒有見過張禦曆述,也不知道他們的實力究竟如何。

    隻是在他們想來,青曙作為張禦的親近隨從,實力已然這般高,那麼張禦本人想來也不會差吧?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年老軍卒急匆匆走進來,來至衛靈英身側低聲說了幾句,而後遞上了一封赤漆書柬。

    衛靈英接了過來,她臉上的笑容一下消失,代之而起的一份嚴肅。

    周圍人也都是收斂了笑容,注目看來。

    靳小柏輕聲道:“衛姐,什麼事?”她看向書柬,道:“軍署傳敕?”

    衛靈英點了點頭,蹙眉道:“原本因為我們衛氏軍受損,軍府通融我們一年時間休整,可是現在,卻是說月底之前有軍契委派給我們。”

    靳小柏想了想,道:“可能是張玄修加入了我們衛氏軍中,軍署收到了消息,認為我們有能力應付此事,所以才派人來通傳。”




    衛靈英道:“可能就是這樣吧。”她抬起頭來,道:“諸君,一般敕傳之後三五天必有軍命下達,時間緊迫,我們現在軍械不全,要馬上準備起來了。”

    對於軍署的敕傳,雇募軍是無法推脫的,軍令一下,那就沒有道理可講。

    所以她也不想其餘,直接來到張禦身前,抱拳道:“這一戰要仰仗張玄修了。

    張禦頜首道:“自當盡力。”

    衛靈英心下一定,她轉過身來,立刻開始分配布置。

    衛氏軍不是第一次經曆戰事了,在她的安排之下,各個伍首開始分頭準備起來。

    不過這一次因為軍中有了一位中位修士守鎮,人人心裏都安定了許多,盡管即將與敵交戰,氣氛反而不似以往那般沉鬱。

    靳小柏這時拿起一塊拓玉來至張禦近前,小心翼翼道:“張玄修,下來我們要相互協作,並肩戰鬥了,我們需要知道張先生所擅之法門,哦,若是不合適,張先生也可以不回答。”




    在作戰之前,她們需得了解一下張禦的擅長何種道法,不過她知道修士有很多忌諱,有的人偏偏不喜歡別人探聽自己所擅之術,所以她措辭也很是謹慎。

    張禦回答卻是十分簡單,道:“我擅劍法。”

    “劍法?”

    靳小柏不由想到了方才青曙所用之劍,不過她也知修士所持劍法與披甲軍士所用完全是兩回事,具體如何她也不敢多問,唔了一聲,道:“張玄修,那不知道你擅長何種章法,可會‘濟、霖、幻、除’等章法麼?”

    張禦道:“我方至內層,不曾習過此術。”

    關於這些章法,他在路上和廉卓談論,也是略路知曉一些,所謂“濟、霖、幻、除”說得是四種神通運用。

    濟章在鬥戰之時可惠及他人,霖章則可救人性命,幻章則用幻變之術,而除章則可怯惡驅穢。

    這裏少有攻伐手段,但是放在征伍之中,卻反而更受歡迎,這是因為征伍大多擁有玄兵,往往不缺少強力進攻手段,隻是缺乏應付各種神通變化的辦法。

    許多情況下,他們所求的隻是修士能遮護住他們,讓那麼他們能正常的發揮出自身的力量。

    靳小柏小心道:“張玄修,你若是有意,我們可以先用軍中過往積蓄為先生換買來一些章印的。”

    既然延請修士,那麼雇募軍就要擔負起修士的修行所需,包括章印章法,丹丸外藥,這些在外層都是可以用一定代價換取來的。

    當然,修士實力增長,他們同樣也是得益的一方。

    張禦否道:“不必如此,我觀你們而今軍器有缺,你們若有積蓄,可先換一些神袍外甲和造物載舟。”

    靳小柏認真一想,覺得這樣也好。

    他們現在的積蓄也不多,衛氏軍以往的神袍外甲受虛空外邪侵染是有些老舊了,現在要出外征戰,的確應該再換一批了。

    而現在張禦還未曾展露過任何手段,也沒在外層參與過任何鬥戰,那最好等經曆一場戰事之後,等著他本人提出要求。




    思定之後,她收起拓玉,喚過一個機靈少年過來,摸著後者的頭道:“張玄修,我需去處理一些事務,無法作陪了,他叫小隆,張玄修在此有什麼吩咐關照他便可。”

    小隆人雖小,看著卻很機靈,到了跟前,對著張禦規規矩一禮,道:“見過玄修。”

    張禦微微點頭,道:“我也是方來駐地,對這裏不甚熟悉,你就先帶我四處轉一轉吧。”

    小隆嗯了一聲,便就帶著張禦和青曙在軍壘之中上下走了一圈,大致熟悉了一下周圍的內部的布置。

    張禦這時瞥見湖畔有一座高台,在午後光芒之下,金色玉石外壁上麵泛著一層光芒,他問道:“那裏是何處?”

    小隆道:“這是成玄修以前住的地方。”

    張禦道:“過去看看。”

    三人出了軍壘。沿著平整的石板道路來到了那一座高台之前,這座高台不大,前後不過二十來步,上下三層。

    張禦在外看了兩眼,道:“成道友去後,你們進去過麼?”

    小隆搖頭:“成玄修沒有弟子,身後物都送去內層的親眷處了,這裏也沒什麼東西留下,所以也沒幾個人來過。”

    張禦走上前去,輕輕一按,那厚重的台門已是向後挪開,他邁步走入了高台之內,頓時光線一黯。

    他環視一圈,高台內部上下通透,不分層階,若是關上門,就一間修持用的密室,隻在最上麵鑿了幾個孔,引入日月之光。

    不過他目光落下後,卻是在牆壁和地麵上看到了許多刻畫深刻的圖案,他道:“這是成道友留下的?”

    小隆道:“對啊,這些圖案好奇怪,成玄修身故半年前,每天都在這裏畫這些東西,聽人說是在畫符。”

    張禦盯著看了幾眼,他立刻判斷出來,這不是畫符,和道法也完全沒有任何關係,這是一種不知名的神異圖形。

    他眸光微微閃動,須臾之間,前方出現了一個異常模糊的人影雙手張開,貼在牆壁緩緩挪動著,姿勢非常古怪怪異,隻是過了一會兒,那光影便就消散了。

    畢竟已經相隔一年了,盡管這裏沒有人來,開始許多痕跡都是消散了,他看不出太多東西來。

    不過他也是把這古怪的一幕記在了心裏。

    見這裏再沒有別的什麼東西,他便裏出來,又在湖邊走了一圈,便就回了軍壘。

    因為軍署委派隨時可能到來,所以他沒有回去自己的居所,而是就在駐地給他安排的宿處中直接住了下來。

    時日一晃,兩日過去,到了二十八日這天,衛氏軍正式收到了軍署表敕。

    衛靈英在看過內容後,原本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軍署這次並沒有委派下來太過艱難的任務,而是讓他們前南方沼地剿滅幾個供奉邪神的土著部落。

    荒原之中這種部落其實也並非真正土著,大部分反倒是過往邪神侵占這處地星時殺光原本土著之後留下的信眾和神裔。

    這些邪神信眾在邪神被驅趕或殺滅之後,便就流散在荒野之中,他們時常會招引邪神分身到來,天夏各處聚集地平日主要任務就是防備和清除這些毒害。




    邪神信眾是不算什麼,可邪神卻不見得是好對付的,若是邪神化身降臨,沒有修士守鎮,就算真能完成任務,也一定是傷亡不小。

    不過這一次也算是在家門口作戰了,無需如以往一般調去奎宿其他地星征戰,所以衛靈英心情放輕鬆了不少,她找靳小柏商量了一會兒,就命人去請張禦,同時傳令把各伍首找來。

    張禦步入大廳的時候,眾人已是先一步到來。

    在見過禮後,衛靈英請了他與眾人坐下,便就將大致情形說了一遍,最後她補充道:“這一次軍署給了我們衛氏軍半月時日,表麵看起來時間尚算充裕,可是那些土著部落四處遊蕩,要找起來很是不易,所以我們要及早出發。”

    這時一名看來四十餘的年長伍首翻了翻表敕,詫異道:“咦,這次委托不隻有我們衛士一家麼?”

    靳小柏道:“是的,林叔,還有一支南方的雇募軍也受命前往那處,不過我們不在一處,而是分開行事,彼此沒什麼幹擾。”

    林姓伍首道:“可知是哪一家麼?”

    靳小柏道:“我查過了,那位軍主姓顧,據說是新近立起的一支軍伍,關於這家消息很少。”

    林姓伍首想了想,看向衛靈英道:“軍主,那就按慣例,出發之前送一封貼書過去。”

    衛靈英道:“好的,林叔。”

    她下來又朝在座諸人逐一問過,見所有人都對他的提議沒什麼反對和疑問,她心中煥發出一股昂揚鬥誌,道:“好,既然諸君都同意,那麼我們明日一早便出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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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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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端之上,兩駕載運飛舟正往南方飛馳,兩家飛舟左右兩邊都各有五個披甲軍士一同伴行飛馳。

    張禦坐在左翼飛舟的主艙之內,他可以看到外麵不斷有各凶猛異常的禽類試圖衝撞飛舟,不過不是被兩邊的披甲軍士擊殺就是提前驅趕了,隻是弄得飛舟舟身之上到處都是殘肢斷羽和汙血。

    靳小柏苦惱道:“回去之後又要再塗一層油膏了。”

    衛靈英向張禦解釋道:“這些禽鳥長久受了邪神汙穢,好勇鬥狠,殘忍嗜血,且血液之中滿是腐敗之氣,過後若不用油膏擦拭塗抹,飛舟易受其損,我們的隊卒也可能會因此染病。”

    靳小柏無奈道:“要不是這次時間緊迫,我們寧願由地麵穿行,飛舟快是快了,可是代價也太大了。”

    衛靈英拍拍她的腦袋,道:“小柏,沒事,隻要這次我們剿滅邪神部落成功,軍署當會給我們衛氏軍更多委派,我們的募酬也不會少。”

    靳小柏嗯了一聲,隨即她歎氣道:“可惜邪神土著沒什麼好東西,這回肯定沒多少繳獲。”

    那林姓老卒此時提醒她們道:“可別太小看邪神了,以往成玄修在的時候,我們對上邪神也多少有些傷亡,我們與張玄修第一次配合,大家還是要小心為上。”他又看向張禦,正容一拱手,“張玄修,我說話直,還請玄修不要怪罪。”

    張禦道:“無礙,林軍士是持重之言。”

    飛舟外的甲士每過半個夏時就要輪換一次,飛舟也因此不能飛馳太快,衛氏軍早上食時初出發的,到了日映初刻方才望到了那邊沼原所在。

    眾人放目看去,見下方滿目是深綠色的沼地,到處是腐土水草,坑坑窪窪,汙塘遍布,上方彌漫一層灰白色的霧濕之氣,灰褐色的水流一直流淌到更遠處平原之上,自天空俯瞰,好像是大地之上的一塊流膿瘡疤。




    飛舟到了這裏,就無法再往裏深入了,因為沼地裏的毒蟲更是瘋狂凶猛,而且沒有地方可供停泊,下來隻能靠他們自己往裏深入了。

    衛靈英這時站了起來,從主艙一直走到了飛舟中腹的大艙之中,看著滿滿坐在這裏的衛氏軍軍卒,道:“諸位,準備了。”

    所有披甲軍士嘩啦一下站了起來。

    包括衛靈英在內,所有人眉心一閃,金屬色玄甲瞬息之間裹滿了全身。

    此時飛舟下方艙門刷地分開,衛靈英抬手起來,一握拳,而後一隊隊披甲軍士紛紛自天躍下。

    在即將落地之前,這些軍士身外靈光輕輕一閃,便卸去了衝力,很是平穩落在了濕軟的平原之上。

    衛氏軍中由於又有了中位修士守鎮,所以衛靈英又出麵找回了一些以往軍中出走的老卒用以充實隊伍。不過因為其中大部分都早已是被傅氏軍招攬去了,故現在所有人數加起來也不過兩百出頭。

    但是軍卒們畢竟是久經磨練的,故是此刻軍容齊整,一個個姿態昂揚,陽光斜照過來,在外甲上映耀出一道道銀色閃光。




    張禦這時持劍自座上站起,而後自上空飄身而下,不過他沒有落去地麵,而是懸空而立,並傳意識道:“白果,注意觀察四周,任何異動不要放過。”

    漂浮在一旁的白果君道:“好的,先生。”

    衛靈英這時身上靈光浮動,飄飛至他身側,抱拳一禮,道:“張玄修,不知附近可有敵蹤麼?”

    張禦目光一掃,看到了遠方有一個個佝僂著身形,身上長滿棘刺,腿足若蜥蜴的類人生靈,他來時看過畫影,知道這就是那些邪神信眾。

    他道:“東南方向,二十裏外,有一處部落,有百二十五人,祭祀一人,此地落於一處背陽的山丘高地之上,周圍半裏內無草木,下方有一條南北走向溪流,沿河向南,再去十裏,又有一處部落,祭祀一人,人數八十三……”




    不過片刻之間,他就將百餘裏方圓內五個土著部落所在位置都是報了出來,不止如此,連裏麵的人數和布置,有無祭祀,都是清晰道出。

    衛靈英一時聽愣了,過了一會兒,她不由露出驚喜之色。

    作為一軍之主,她太清楚感應之能重要性了,有了這等超卓的感應,他們就等於比敵方多了一雙眼睛。

    他們不但能提前發現敵蹤,做好戰鬥布置,有危險的話還能提前撤走,這能大大減少隊伍的傷亡和損失。

    盡管張禦還沒展現出其他手段,可光是這份感應察辨之力就能整支隊伍的戰鬥力往上提升一截了。

    張禦倒不覺得如何,無論真修的元神化身還是玄修的觀想圖,都可一下放出千裏之外,而他更是六印齊觀,根基厚實到無以複加,百裏之內的景物,他根本不需要運用心力,直接觀望便能看見。

    不過他也看到,更遠處有一些地方籠罩在迷霧之中,那分明是用神異力量遮掩的,說明那裏有著更為強大的邪神信眾居住著,隻是前麵的小部落未曾肅清前,還沒必要先往那裏去。

    衛靈英對著張禦一抱拳,就急著下去布置安排了。

    不過百來呼吸後,各伍首都各帶人手分散開來,往那幾處部落飛馳而去。

    由於事先知道了這些土著部落所在的位置,還有具體人數和內部布置,所以這一戰打起來幾乎沒什麼難度。

    各個隊伍事先在外布置好人手看住營地出路,精銳軍士直接衝入進去擊殺根本沒反應過來的邪神祭祀,然後剩下來的就是十分順利的清剿。

    不過是半個夏時,五個邪神信眾小部落就被分頭行動的隊伍剿滅了,整個過程輕鬆到難以想象。

    這一戰下來,眾人都是精神振奮,鬥誌滿滿,望向張禦的目光不僅是敬畏,而更是多了一分信重。

    實際上,在衛靈英選擇第一時間毫無保留的相信張禦的話時,眾人心中還是有些打鼓的,現在卻是再任何疑慮。

    眾人都是感覺這次軍主真是請對人了,哪怕這位張玄修沒有其他手段了,光是這個本事就值了啊。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天地間卻忽有一道亮光閃過,而後遠方就傳來了一陣轟然爆鳴之聲。

    林姓軍士皺眉道:“玄兵?”他望了幾眼,判斷了一下,對著天中的衛靈英道:“軍主,那是顧氏軍所在的方向,看來是他們動的手。”

    有一名伍首罵了一聲,道:“這太急了吧?”

    這沼地之內不知還有多少部落,按照正常的作法,應該先盡量將分散在各處小部落剿滅,然而集中力量對付那些大部落。

    可現在對麵一上來就放出玄兵,那樣就一下就將沼地內的所有部落都驚動了,還有可能讓這些部落聯合起來,並提前召喚邪神降臨,這無疑是增加了清剿的難度。

    在場不少人都對顧氏軍的做法表達了不滿,本來可以很輕鬆戰局一下就被對方破壞了。

    衛靈英這個時候倒是很冷靜,她喝道:“別抱怨了,阿父說過,戰陣上什麼情形都有可能發生,既然情況有變,那麼我們隻能改變戰策了。”

    林姓軍士神情凝重道:“軍主,我們需要盡快往前推進,這些部落一定會召喚邪神,那樣就不好對付了,在此之前,我們能殺傷多少是多少了,要是遇到麻煩,必要之時我們也隻能動用玄兵了。”

    衛靈英想了想,看向張禦,道:“張玄修,你的意思呢?”

    張禦淡聲道:“衛軍主才是軍主,軍中如何布置我不過問。”

    衛靈英一點頭,采納了林姓軍士的提議,在又向張禦確認前方的情況後,便立刻讓整支隊伍加速向前推進。

    與此同時,沼地另一邊,一支約五百餘人組成的雇募軍也是在前行進著,而在隊伍之中,軍眾如眾星捧月一般拱衛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這年輕人身著一身寬舒道袍,本來相貌清雅,可是眉目之中卻蘊藏著一股煞氣,眼神更是侵略性十足。

    此刻一名中年披甲軍士匆匆自前方奔來,向他質問道:“顧少郎,為何上來動用玄兵?那樣豈不會驚動更多部落,使得他們聯手起來麼?”

    顧少郎負袖而立,無所謂道:“怕什麼,我們玄兵有的是,來了一起轟爆了便是。便是我們不成,不是還有陳師和他的一眾弟子在麼。”




    盧軍士還要再說什麼,就在這時,卻忽然見到不遠處的上空出現一團如血紅雲,而後一道紅光自天中落下,好一會兒才是不見。

    眾人正愣怔間,卻發現不知何時,一個老道人出現在了前方,其人眉毛霜白,但目光卻攝人心魄,他道:“邪神化身?好,稍候當取來祭煉。”

    他伸手一按,便有三道紅光打入前方三個甲士身上,道一聲,“去吧。”

    這三個甲士登時滿目充血,渾身上下靈性光芒不要命的噴湧出來,而後以極快速度往沼澤深處飛馳而去。

    老道人撫須道:“少郎君,讓你的人跟上吧。”

    顧少郎喝道:“眾卒驅前,違令抗命者,斬!逡巡不前者,斬!私議妄論者,斬!”

    雇募軍也是軍伍,行得是軍法,此時他命令一下,所有人都不敢遲疑,俱是向著前方急速前行,所有路上遇見障礙或者小部落都是直接用玄兵開道。

    隨著整支軍隊前進,可以見到越來越多慌亂逃奔的土著往那個紅光落下的方向聚集過去。

    這時一名軍士湊上來,道:“少郎,那個方向,好像靠近衛氏軍的所在,我們驅趕的邪神信眾會不會與他們撞上……”

    顧少郎無所謂道:“哦?那不正好麼,可以讓他們先替我們擋住這些邪神信徒,我還給白送他們一點軍功,他們應該謝我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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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威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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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團古怪紅光出現在天中的時候,衛氏軍也是一樣看到了這等動靜,軍中有經驗的人立刻準確作出了邪神化身出現的判斷。

    這個時候,他們要麼往前進,上前一舉將邪神化身殺滅,要麼是先行後撤,避開鋒芒,再尋對策。

    張禦對此依舊沒有提出什麼建議,無論衛氏軍最終如何選擇,他都能保證衛氏軍此次不失,故他隻是告訴了眾人,此刻正有大股邪神信徒往這個方向趕來。

    衛靈英可沒有替顧氏軍兜底的打算,她果斷道:“我們先往外退!”

    衛氏軍人數是少,可也因此撤退起來非常迅速,而且他們進入沼地也不過百多裏路,並沒有太過深入,所以隻是一會兒就撤到了沼地邊緣處。

    然而眼見他們就回到了外緣平原上的時候,忽然沼地之中一團紅光驟然一亮,而後化一道虛虛光影向他們直飛而來,隻是幾個呼吸之間就已是追了上來。




    眾人頓時感覺到,一股邪惡晦澀的氣息衝湧上了心頭,這感覺這令他們無比反胃,頭暈眼花,想要嘔吐出來一般,可偏偏喉嚨和胸膛似乎被堵住了,變得難以呼吸起來,這兩種感覺混合在一起,讓他們異常之難受。

    張禦此刻站定半空,道:“衛軍主,你們先走。”

    衛靈英道一聲好,身為軍主,她清楚這個時候不能扭捏,更容不得絲毫猶疑。

    既然張禦主動斷後,那麼他們就應該選擇相信他,而不是給其添亂。

    在她指揮之下,眾軍卒並沒有絲毫停頓,反是以更快的速度繼續向外麵退走。

    張禦回轉身來,飄懸半空之中,望著那一道紅光,他一拂袖,蟬鳴劍頓化一道劍光飛起,旋即似如霹靂一閃,就已是自上空斬落而下!

    天穹之上仿佛響起了一悶雷之聲,那團紅光霎時崩散,並似有什麼東西掉落下來,而那劍光在天際之中一旋,倏爾飛回,錚的一聲落回到了他的劍鞘之中。

    衛靈英等人回頭看去,隻是看到似有一道光芒閃過,那紅光便就不見了,他們根本沒看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待到了沼原之外,隻是等了一會兒,他們便見張禦飄身而來,不由一同迎了上來,衛靈英問道:“張玄修,那邪神化身呢?”

    張禦一抬手,將一個化為焦炭的粗陋木雕像扔了下來,淡聲道:“在這裏。”

    林軍士走上前去,小心看了兩眼,彎腰一把拾起來,他略顯激動回過神道:“軍主,是邪神的化身寄托物,光有這個東西,我們今次委派軍評就可論上等了!”說著,他轉向張禦,對著上方躬身一揖,道:“張玄修真上修也!”

    當初衛氏軍中那位成姓玄修在的時候,因為這位擅長的是幻變之術,能為他們全軍千人遮蔽掩飾,幻惑敵人,這本事也是很厲害的,很多強大的敵人都是倒在這一手之下,隻是後來遇到了一個頗為克製他們的敵手,這才失利。

    隻是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幹脆利索的鬥戰,不過隻是一照麵,就把來犯之敵就給斬了。

    他能感覺到這位張玄修絕不簡單,這次能衛氏軍能這一位當真是機運到了。

    這時有伍首向衛靈英躍躍欲試問道:“軍主,那邪神化身都被張玄修解決了,我們該下來怎麼辦?”

    衛靈英的心中,此刻也是一樣振奮不已,她看著天中張禦的身影,感覺延請是自己有生以來做得最對的一件事。

    不過她身為軍主,關鍵時刻還是懂得克製情緒的,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回頭望了望沼原,又抬頭看了看天空,道:“顧氏把沼原裏麵搞得一團糟,現在天色漸晚,我們也不宜再動,諸君且先在外休息一晚吧,待明天一早,我們再視情形而定。”

    眾人對此都無異議,畢竟現在有了殺滅邪神化身的證明,他們實際上已對軍署有一個交代了,要是顧氏軍能一夜之間把那些部落剿滅了,那還省得他們多花力氣。

    畢竟他們來參加雇募軍隻是為了生計,而並非是向往這種生活,若是能躺著就能把委派做成了,那誰會不願意呢?

    而另一邊,那名老道人一直盯著某個方向,可是這時候,他突然咦了一聲。

    跟著在身後的一名年輕弟子上來道:“老師,怎麼了?”

    老道人望向遠處道:“那是另一家雇募軍所在?”

    那弟子道:“是的,老師。”

    老道人道:“看來那邊的雇募軍有些門道,那邪神化身怕是讓他們給滅了。”

    那弟子一驚,道:“那怎麼辦?”

    老道人嗤了一聲,道:“有何關係?不過區區一個邪神化身罷了,讓他們滅了也好,此般更容易引那邪神真靈落下,你去告訴少郎,讓他繼續用玄兵威迫,盡量逼那邪神早些現身。”

    那弟子點頭應下,便下去通傳。

    顧少郎在得了這弟子告知後,道一聲知道了,他親自引五十名親信隨從行在前方,令加速其餘軍卒逼壓那些邪神信眾。

    實際上沼原廣大,他又不肯分散軍卒,所以真正遭受攻擊的邪神信眾部落其實並沒有多少。

    但是他鬧出來的動靜卻是實在不小,一枚玄兵落下去,往往就是方圓十餘裏化為赤地,人畜皆絕,就連擁有神異力量的邪神祭祀也毫無抵擋之力。

    而看去顧氏軍似沒有任何停手的打算,那架勢像是要把所有部落一股滅盡,這就令大部分部落惶恐不已,紛紛往沼原深處逃遁。

    而此刻位於深處的幾家大部落也是感覺到了嚴重威脅,不得已開始舉行召喚邪神真靈降臨的儀式。

    外層邪神與內層異神不同,他們並不需要靈性生靈的祭獻,他們真身躲藏在外層深處,會有一部分意識和力量則散溢在外,若是通過神裔和信眾的儀式,就能將這股力量溝動下來,使之降臨在寄托之物上。

    若是降落的力量微弱,那麼至多形成一具邪神化身,便是被滅了,用不了多久也能恢複。

    可若是降下的力量足夠龐大,甚至有邪神意識灌入進來,那麼就稱得上是真靈了,其可在世上存在極長一段時間,而這一部分力量若被消滅,對其真身也會是造成一定損失的。

    而隨著祭祀的進行,到了後半夜的時候,整個天空驟然變成了猩紅色,隨後一股無比壓抑的氣息蔓延出來。

    那老道人站在天空之上,一直在留意觀望四周氣機變動,這個時候他霜白眉毛一動,目中精芒現出,直視某一處,道:“好,好得很。”

    他身上光芒一閃,一道元神照影已經是邁步而出,而後倏地一下向遠空飛去。

    而地麵上那些顧氏軍的軍卒本在前進,此刻卻是眼前一花,發現天幕一側的月亮似乎變成了一個巨大獰惡的眼睛,正滿揣惡意的看著他們。

    而與此同時,眼前的沼澤似乎緩緩爬動了起來,上麵的草木也好似變成了爬蟲腹下的肢足,在那裏蠕動不已。

    不少人感覺自身的五髒六腑被攪動了,痛苦無比的趴伏在了地上,並且開始不停的嘔吐,一些實力底下的甚至吐出了混合著毛發及爛泥一般的腥臭東西,甚至還有滑膩的小蟲在裏麵跳動。

    顧少郎此刻也是麵色微微一白,不過他動作迅速的服下一枚丹丸,而後關照身邊的親信道:“讓人把事先準備的丹丸發下去。”

    在丹藥分發下去後,眾軍卒稍稍好受了一些,不過他們也是暗自心驚,有人道:“少郎,恐怕是邪神真靈到了。”

    顧少郎卻是凝注前方,道:“邪神真靈?來的正好。”

    他這次可不但為了清剿整個沼原的邪神部落,且還把邪神真靈定為了目標,隻要滅殺了邪神真靈,那麼顧氏雇募軍一定會被軍署所看重,而他的大計就能展開了。

    隻是邪神真靈還未現身就有這麼大的威勢,看起來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他看向上空那老道的身影,心中忖道:“有陳師在,當不會有什麼問題。”

    同一時刻,衛氏軍駐營之中,所有人都是感覺到了一股比白日更為獰惡的氣息籠罩了下來。

    即便他們此刻不在沼原之內,也是不自覺升起了一股煩欲嘔之感。不過既然來對付邪神信眾部落,自然也是有準備的,在服下一些清心寧神的丹丸後,眾人稍稍好過了一些。

    林姓軍士神情凝重的找到衛靈英,道:“軍主,事情有些不對,我以前見過這等情形,這像是邪神真靈被引動出來了。”

    衛靈英一驚,“邪神真靈?”

    她十四歲就跟隨衛氏軍四處戰鬥,十分清楚邪神真靈的厲害,就算全盛的衛氏軍,恐怕也沒底氣與其正麵碰撞。

    林姓軍士道:“軍主,下來到底該怎麼做,現在還是需問一問張玄修的意思。”

    衛靈英點頭道:“林叔,你說得對。”

    她喚過靳小柏,讓後者照拂好眾軍卒,隨後匆忙來到張禦這裏,她抱拳一禮,道:“張玄修,林叔懷疑方才那異樣變故是有邪神真靈降下,請教張玄修,我們現在該如何做?”

    張禦望向遠空,道:“那些顧氏軍正往那邪神所在而去,看來他們對此是有所準備的,稍等片刻,當就有結果了。”

    衛靈英低頭想了想,有些憂心道:“要是他們失敗了……”

    張禦淡聲道:“若是他們失敗,那自便有我來將之解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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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誅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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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沼原深處,土丘中心的祭壇周圍,數千邪神信眾都是趴伏在那裏,不斷的對著上方祭壇叩拜著。

    而在更外圍,則有跪著更多的邪神信眾,密密麻麻足有數萬。

    中心祭壇之上,矗立著一根巨大而古怪的樹幹,隨著信徒的祭拜,還有祭祀將被宰殺的信眾鮮血不停澆灌上去,這根樹幹慢慢開始了融化和蠕動,有一攤攤猩紅色的古怪液體流淌到地上。

    隨著樹幹緩緩變形,自裏麵突起了一個又一個拱隆,並隨著不斷的扭動變化,漸漸有五官和肢體生了出來,沒多久,祭壇上就出現了一個好似剝了皮膚的巨大猩紅色怪物。

    整體看來,它就像是被強行捏合出來的,身上擠滿了長短不一的手臂,有的異狀強壯,有的十分畸形。

    它的腦袋上長著密密麻麻眼睛,有的地方堆在一起,有稀疏無比,可謂長的毫無規律,在它的下半身,則是一根根粗壯的,看不出是尾巴還是腿腳巨大觸須。

    而此時天幕之上,那老道元神照影已是出現在了那裏,他看到了這一幕,冷嗤道:“邪魔外道,正可為吾之資糧!”




    他向前一步跨出,轟得一聲,渾身熊熊燃起赤金色的光芒,同時身周圍響起了浩大道音,而後整個人若流星一般,向著那邪神真靈直接俯衝而來!

    他身影未至,浩大道音已是傳來,響徹天穹,下方數以萬計的邪神信眾頓時七竅冒血,內髒糜爛,被一大片一大片的震死。




    邪神真靈仰起滑膩膩流淌粘液的上半身,麵對著衝來的元神照影,頭上的眼珠不斷轉動著,身上隨即浮起了古怪顏色氣霧,似受此影響,身下一切草木沼澤仿佛都成為了它身軀的一部分,不停扭動著,並向著更外沿蔓延而去。

    但是天中那一道衝來的赤金色照影卻是極盛極明,在夜空之中卻是如同大日烈光照來,周圍那些扭動的腐汙之物都是在光芒之下如融雪般被化去。

    再是片刻之後,那赤金光影如落星墜空,轟然撞中邪神真靈的身軀,地表之上,頓時爆開了一陣赤金色的光芒。

    老道人的一名弟子在遠處看到這等情況,立刻往回飛馳,來到了顧少郎跟前,大聲喝道:“少郎,老師已是牽製住了那邪神,且按計行事!”

    顧少郎對他一點頭,隨後一抬手,身後十名披甲軍士手持玄兵站了出來,隨著身上靈性光芒一陣閃動,就將這些兵引奮力向那光芒閃爍之地擲去。




    與此同時,本來飄懸在天空上方的十枚瑩白色光點如受強力牽引一般,齊齊往下一墜,並同往一處而去,隻是一息之後,無比閃耀的光芒將天空一下照亮。

    天地在短短的寂靜之後,便是震天動地的爆鳴聲響起,一股衝擊氣浪向著他們所在的地方排山倒海撞來。

    顧少郎等人早有準備,前方的百餘甲士列成半弧形的隊伍,撐起一道道薄薄的靈性光幕,如大壩一樣將這些衝擊氣浪擋在了外麵。

    方才投擲出去那隻是極其尋常的玄兵,並無法破壞神異力量,所以老道人的元神照影並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但是邪神在世間的寄托之軀卻是實質存在的,那必然是會受到衝擊的。

    一旦寄托之軀消失,單純的神異力量就失去了約束,會不斷的流散,或是被別處信眾的獻祭牽引,或是返回外層深處,除非邪神在短時間內找到另一具寄托之體,否則將難以統合起來對敵。

    這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對策,造物玄兵和神通法術的配合,這是解決邪神真靈最簡單也對省力的的方式,而不必要再進行以往那等死命拚殺。




    好一會兒之後,那氣浪微微減弱下去,而這個時候,那玄兵轟爆的地界之中忽然有一道猩紅色的光芒飛出,能夠看到,那裏隻有邪神殘破的上半身牽連著幾根手臂。

    老道人的元神照影果然未受多少影響,在劈開一團圍裹自身的觸須之後,也是縱地飛起,化一道赤金光芒銜尾追來,並且在後麵不斷放出一道道赤色烈火。

    老道人心下很清楚,雖然邪神的寄托之軀受到了極大破壞,但因為還剩下了一點殘餘,所以那些神異力量依舊寄托在上麵,若其在短時間內找到合適的軀體,仍是可以恢複過來,故他萬不可令其得逞。

    隻是那邪神此刻全部力量都是用來維係最後的殘軀,一時半刻他倒拿其無有辦法。

    沼地邊緣之處,張禦飄懸在半空之中,從方才開始,他便一直在觀望著這場鬥戰,這時他注意到,那邪神逃遁的方向,正是自己這裏。

    他心念一轉,已是明白,自己白日斬殺了邪神的化身,所以引起了這邪神的注意,此刻他應該被其當做了寄托身軀的選擇。

    他眸光微微閃動了一下,傳聲道:“衛軍主,那邪神正往此處過來,你們暫且退遠一些。”

    衛靈英整晚沒有休息,一直在戒備之中,此刻聞言,不禁心頭一跳,她知道的事情的嚴重性,急急喚起正在休息眾人,動作迅速的往遠處退避。

    老道人此刻在後麵追趕,也是注意到了飄懸在半空之中的張禦,他眉頭不由皺起。

    因為張禦身上天寰玉授衣的緣故,氣機被遮蔽了下去,所以在他眼裏,這是一個實力十分尋常的修道人。

    在他看來,這等修士在邪神真靈麵前未必有多少抵抗力,手段欠缺的話,極可能一個照麵就會被邪神奪去身軀,成為其寄托之身。

    而一個修士的身軀,足以讓邪神真靈恢複全部的實力,甚至還有可能變得更強,那到時就極為被動了。

    他目光一冷,若是這樣,與其讓那年輕道人被邪神所吞奪,那還不如他提前一步先將之斬殺了,就算事後軍署問責他也認了。

    他十分果斷,心念一定,便一駢指,指尖頓時金光閃爍,隻是他正要發動手段的時候,忽然心頭一悸,察覺到了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動作一下頓住。

    他仰頭看去,便見一道劍光自己上空飛旋遊走,眼瞳急驟一縮,本來的前衝之勢也是由此停下。

    張禦淡然看著那正自衝來的邪神真靈,伸手慢慢握上了驚霄劍的劍柄,感受上麵傳來振奮欲出劍意,而後拔劍而出,隨著一聲驚天劍音響起,夜中閃過一道照耀夜空的劍芒。

    在那天幕外半輪白月的襯托之下,他一劍從邪神真靈的殘軀之上橫斬而過,在他身後,那邪神身影微微一仰頭,便一下裂成了兩半,外麵本來圍裹著紅光也是驟然熄滅,而後如破爛一般從空墜下。




    張禦這一劍不但用上了劍如之術,更是凝聚了“斬諸絕”之勢,強大的心力直接就將邪神真靈神異力量斬絕,並將其降臨下來意識一並殺滅。

    此刻他一振劍刃,轉過身來,麵對著那老道人,他遮帽下的臉容看不清晰,但是手中驚霄劍卻是寒光未退。

    老道人驚疑不定的看著他,張禦身上氣機晦澀,看去來根本沒有多少實力,那斬殺邪神真靈的那一劍卻是讓他大為忌憚。

    許久之後,他哼了一聲,一揮袖,元神照影化光點飄散而去。

    而在遠空之中,老道人的正身睜開了眼睛,他對身邊的弟子沉聲道:“回去。”

    那弟子也是看到了方才一幕,不敢多言,跟著他轉回來。

    待來至顧氏軍前,顧少郎見到他們,眼前一亮,立刻迎上來,問道:“陳師,那邪神真靈呢?”

    老道人麵無表情道:“已亡。”

    顧少郎興奮言道:“那陳師可否將那邪神殘軀交予我?”

    老道人沒有回答,隻道:“所有邪神信眾俱滅,此地不宜再留。”說完之後,就轉身邁步離開了。

    顧少郎看了看他背影,不明所以。

    那弟子走了上來,歎道:“少郎,你所要的東西怕是拿不到了?”

    顧少郎訝道:“為何,難道鬥戰太過劇烈,半分殘渣也沒剩下麼?”

    那弟子苦笑道:“非是這個緣故,而是邪神真靈在逃遁時被對麵衛氏軍中的那位修士斬殺了,若按正經規矩來,我們倒不能再去爭搶了。”

    顧少郎一驚,道:“那陳師……”他沒有再說下去,陳師不去奪回,那顯然是沒有把握,顯然那邊的修士也是位厲害的人物。

    那弟子道:“你明白就好,若無必要,陳師是不會隨意與同道衝突的。”

    當然,這個“同道”是有前提的,要是實力不濟,自然也不會去講究這些。

    顧少郎皺眉考慮片刻,最後一拂袖,道:“罷了,要捕殺邪神真靈總是有機會的,這次看來是差了些運氣,我們回去!”他不會在一件事上糾纏不放,有那個工夫,他早就能去做更多的事了。

    張禦待老道人走了之後,也是將蟬鳴劍收入鞘中,同時蟬鳴劍從空落下,繞旋在他周圍。

    他目光落下,見那邪神殘軀還落在那裏,心念一轉,那老道人方才退走,其實就是放棄了此物,既然如此,他也無需客氣,一拂袖,將之卷起,隨後身上心光一閃,便往衛氏軍所在之地飛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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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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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氏軍離去的並不遠,張禦飛遁片刻便就追及,隨後自半空之中緩緩飄落下來。

    見到他安然回來,所有人原本壓抑的心情頓時一鬆。

    他們可不想這位好不容易的張玄修和邪神真靈產生什麼碰撞,好在現在看來,這位並沒有經曆過什麼戰鬥的樣子。

    衛靈英方才也是一直在擔憂,此刻卻是安心了許多,她迎了上來,往張禦身後望了望,道:“張玄修,那邪神不曾過來吧?”

    張禦這時把袖一抬,將兩截殘破的軀體扔在了地上,道:“這是那邪神真靈的殘留肢體,衛軍主不妨將此帶回去。”




    衛靈英恍惚了一下,感覺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她下意識的哦了一聲,待她往那裏走了兩步,才猛然回過神來,不可置信的驚呼道:“邪神殘軀?”

    她這一聲呼喊,把後麵的人都是驚動了,靳小柏、林姓軍士還有幾個伍首都是一愣,隨後仿佛是意識到了什麼,所有人往兩人所站在之地走了過來,而後他們就看到了那擺在地麵上的那被剖成兩半殘軀。

    林姓軍士緊盯著看了一會兒,他嘴唇哆嗦了起來,“邪神,邪神真靈的殘軀?”

    靳小柏看了看那些殘軀,又看了看張禦,小聲道:“林叔,真是邪神真靈的殘軀?”

    林姓軍士猛然呼吸了幾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以無比肯定的語氣道:“是!我跟隨老軍主征戰的時候,在軍務署見過,絕對沒錯,這上麵的惡氣我根本忘不了。”

    靳小柏驚呼一聲,她小聲道:“林叔,張玄修好厲害啊。”

    林姓修士想了想,鄭重道:“小柏,張玄修絕不是普通的玄修,這雖然和曆述上描述的不符,不過我們也別去究根問底,張玄修在我們麵前毫不避諱他的手段本領,足以見到他的真誠了。”

    靳小柏認真點點頭,道:“林叔,我懂。”

    張禦這時對回過神來的衛靈英淡聲道:“這邪神真靈雖被我所斬,可在此之前,其也被顧氏軍所重創,倒非我一人之功。

    現在沼地裏的那些邪神信眾已被顧氏軍的和他們軍中的修士全數殺死了,那裏麵已經沒有邪神部落了,算來軍署委派已是完成,是否就此返回,衛軍主可自作決斷。”




    說完之後,他點了下頭,就來到了一處僻靜之地,將“應星方天廬”祭了出來,隨後走了進去,就在這時,他聽到外麵爆發出一陣驚喜歡呼之聲。

    他站了一會兒,便坐定下來,先將驚霄劍取出擦拭了一遍,而後道:“白果,記下方才那一戰了麼?”

    白果君道:“記下了。”

    張禦道:“準備重演。”

    白果君道:“是,先生。”

    他閉上雙目,入至定中,過了一會兒,眼前光華一閃,感覺重新出現在了那一片沼原之中。

    這當然隻是一個幻景,是白果君這個知見真靈所營造出來的。

    白果君可以把觀察到的敵手和景物在他識海中以觀想的方式演化出來,並可讓他照此進行觀摩比照甚至是與敵對抗。

    其實觀察者同樣具備這樣的能力,不過無論觀察者、還是知見真靈,全是依附於禦主而存在的。

    一般而言,尋常人無論意識還是身心都是支撐不住這樣的演化的,強行為之,要麼是演化出來的是殘裂缺失的東西,要麼就是自身消耗太過而受創。唯有修行到了一定層次,並且擁有知見真靈的修士方才能如此施為。

    不過有一點,演化出來的事物也隻有敵手所展示過,禦主親眼看到或知見真靈觀察倒的東西,若是敵手不曾運用過,那麼自不可能憑空變化出來。




    張禦此刻所站立的位置,正是那老道撞見邪神真靈之前所在之地,下麵的祭壇上麵,正矗立著那個演化出來的邪神。

    方才他能這麼容易的解決這個邪神,其實也有此前被那老道人破壞了寄托之軀,沒有辦法運用自身全部的力量的緣故。

    若是下一次遇到,未必能像方才那樣輕鬆解決。

    放在以往,他或許要在下一次再遇上邪神真靈才能體會到其真正的力量,但是有了白果君,卻可讓他現下就嚐試著去了解。

    他這時伸手一拿,蟬鳴劍從虛無中誕生而出來,浮現在他手中,而後向外一揮,劃到半途的時候,身後星光一閃,已是一下出現在了邪神近前,劍刃也是順勢揮斬了上去。

    邪神的身軀在這一瞬間忽然變得如煙霧一般,劍刃過處,隻是斬到了一片虛無,並沒有接觸到任何實質。

    他眸光一閃,邪神現在表現出來的能力和力量,和其在與老道鬥戰之時一般無二,而邪神明明有此變化能力,卻沒能承受住玄兵的轟擊,應該是因為此前那老道元神照影與之進行了強烈的碰撞,導致神異力量被牽製住,這才沒能避了過去。

    那老道的所用手段雖然看著簡單,但無疑是一套較為成功的辦法,可謂簡潔有效。

    於是他此刻也是順勢向前,身上心光如火騰起,合身撞向了那邪神化身,這樣攻擊立時逼迫得其再無法進行變化。

    張禦抓住這個機會,順手幾劍下去,就將邪神壓在了下風,而後用了半刻,就將邪神斬殺。

    隻是在邪神被殺死的一瞬間,他的耳畔傳來一陣尖利的嘶鳴聲。

    他一挑眉,這聲音並非是白果君演化出來,而是這邪神自行變化出來的,這般來看,雖然隻是意識之中的演化,也會因此吸引到邪神的力量滲透進來。

    這比真實的較量的更為危險,若是心誌不堅定之輩,很可能會被邪神的神異力量所侵染,進而變成又一個邪神的寄托身軀。

    不過他卻不在意,連真正的邪神真靈都被他一劍斬滅了,更何況區區一點力量的滲透?

    倒是有了邪神的力量過來,反而能更真實的展現出的邪神的實力,他對此是表示歡迎的。

    在接下來的演化過程中,他反複嚐試了各種方法,差不多殺了這邪神十幾次後,這才散去了演化,睜開了雙目。

    這個時候,廬帳外的天光已經亮了起來,長夜已然過去。

    他站起身,從方天廬中走了出來,並來到了衛氏軍臨時營地之中,這個時候眾人正在忙碌,顯然正在準備撤離此地了。

    衛靈英一見到他,就帶著靳小柏迎上來,她抱了下拳,振奮言道:“真是如張玄修所言,沼地邪神信眾的部落都是清剿幹淨了,那顧氏軍也已經是退走了,我們也可回去了,就是就這一次,卻是要委屈玄修了。”

    張禦問道:“怎麼了?”

    靳小柏唉了一聲,道:“好像是昨日過時受了禽鳥的血汙侵蝕太重,也可能是後來邪神的影響,我們有一駕飛舟無法激發靈性了,所以大家隻能先擠一擠,同乘一駕飛舟回去了。”

    張禦問道:“是哪一駕?”

    靳小柏道:“我們來時乘坐的那一駕啊。”

    張禦略略沉吟,道:“你們先走一步吧,我還有些事,稍候自行回去便好。”

    衛靈英一想也是,這次委派已經結束,張禦也的確不必和他們同行了,且讓一個中位修士和他們擠在一起也的確不合適,於是她一抱拳,道:“既然如此,那張玄修,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她心中暗暗道:“軍中的東西還是老舊了一些,這次得了募酬後,一定要換兩駕厚實耐用一些的飛舟。”

    她在收拾穩妥之後,就與張禦別過,而後帶著眾人乘上飛舟回返。

    半天之後,她回到駐地附近,不過她心急這次的呈報,在把諸軍卒都是安頓好後,就拉上靳小柏來到了掖崖州軍務署。

    在找到地州軍務屬督功文吏後,她立刻將在飛舟上匆忙寫好的委派結書呈了上去。

    督功文吏看了看寫滿潦草字跡的報書,露出一副懷疑之色,道:“衛軍主,除掉了邪神化身,還有邪神真靈,你們真的確定麼?”

    衛靈英舉了一下手,身後的兩個軍卒將帶來的兩個箱子擺在一旁案台上,她昂首言道:“東西都在這裏麵,文事可以隨時檢驗。”

    督功文吏示意了一下,旁側的隨從走了上去,將箱子打開,隻是後者直愣愣的看著裏麵的東西,半天沒說話。

    督功文吏見狀,似也意識到了什麼,他心下一動,立刻站了起來,來至前方,待他看到箱子內的物事後,也是吃了一驚。

    他立刻戴上手套,親自檢驗了一下,最後吸了一口氣,直起身來,忍不住問道:“衛軍主,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邪神化身也還算了,付出點代價,以衛氏軍老牌雇募軍的實力,配合的好,說不定也能解決了,可邪神真靈這東西,就算地州軍府發現了,也必須是要慎重對待的,根本不是現在的衛氏軍能對付得了的。

    衛靈英沒有隱瞞,將這回的前後經過大致講述了一遍,其實便是她不說,軍署過後也能從顧氏軍那裏了解到具體事由。

    督功文吏聽過,這才感覺稍稍可以接受,這邪神真靈其實相當於兩個中位修士聯手剿滅的,不過即便如此,也是非常了得了,邪神真靈難纏非常,以往不出動四五名中位修士,那根本別想輕易殺死。

    他鄭重對衛靈英道:“衛軍主,你回去等候消息吧,我會將東西分毫不差的送至上麵,州中軍署也會為你們和張玄修請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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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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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掖崖州軍署對這一次衛氏軍送上來的戰後呈報十分關注,特別是因為這裏麵牽扯到了邪神真靈,讓人無法忽視。

    軍署特意派遣了專人去往沼地查看,又遣人去往顧氏軍核實,而兩邊所言差不多一致。

    軍署隨後又把張禦和陳老道的曆述翻了出來。

    陳老道是一位名聲頗大的真修,其人實力在過往得到了證明,也曾有過和人配合剿殺邪神真靈的記載,並沒有什麼可懷疑的。

    可是當翻到張禦的曆述後,卻是讓人困惑,隻觀上麵描述,這位過去幾乎沒有什麼像樣的鬥戰。

    就是如此一個本來應該十分平庸的修道人,最後卻是一劍斬殺了邪神真靈。

    軍署為此還詢問了一下幾名同樣使劍的修士,這些修士都是搖頭,表示就算邪神真靈受到重挫,可若是神異力量完全消散,那麼一擊斬殺他們是無論如何做不到的,而能做到這等地步的人甚至不用他人協助,自己就能單獨殺死邪神真靈了。

    軍署得到結論後,對此絲毫不敢大意,修道人戰鬥力突然暴增,在外層過去不是沒有這種例子,有一些是得了機緣,在玄尊化身講法之中有所領悟,還有一些,則就是暗中投靠了上宸天修士,並得了秘法傳授。

    若是後者,那就必須鄭重對待了。

    地州軍署為此就將此事報去了天城軍務署。

    署主洪原秋是在三天之後收到這份報書的,他拿起看了一下,訝道:“張禦?”

    他對張禦印象很深,當時畫影看去時,這一位似若有雲中仙真,然則過往經曆平平,還讓他感覺有些失望。

    可這次報書呈送上來,卻是告訴他此人並不似曆述上那般簡單。戰績和經曆可謂嚴重不符。

    他敏銳感覺到,其人來曆並不簡單。不過張禦沒有任何遮掩自身手段的舉動,顯然並不怕被人看不出不妥。

    他不覺意識到了一些什麼,想了想,尋來了一名親信,將張禦的冊書拿過,用手在上麵點了點,道:“你回內層一趟,往青陽上洲一行,去查一查有關這一位的消息,記著,不要讓人知曉。”

    那親信一拱手,道:“是,屬下這就動身。”

    張禦在衛氏軍走後,並沒有選擇立刻回去,而是用了一天時間在附近荒原之上轉有一圈,讓白果君把周圍的地理情況都是記錄下來,這才轉回了地州聚居地。

    在返回途中,他心中也是在思考,這一回衛氏軍把戰績呈報上去,自己必然會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那份原來的曆述也會被人翻出來重新審視,並且一定會有人為此去查看他的過往。

    可他並不會為了遮掩而遮掩,遇上能夠立功的機會他不會刻意放過。

    至於上麵查證,他的“玄廷行走”身份正是為此而準備的。這個行走身份並不會觸痛太多人的神經,雖然會有人提防他,但卻也有利於他下來四處走動。

    而且根據他所收到的消息,再過兩月,鎮守在乙未天城的玄尊化身將會升壇講道,到時候隻有在奎宿星立有一定功績的修道人都可前往,這等機會他自是不會錯過。

    他飛遁迅快,隻是轉念之中,就已是回到了地州之中,又片刻後,在自己的居處高台之上落下。

    走入屋宇後,他尋來李青禾問了問,這離開幾天之內並沒有什麼事情,倒是廉卓寄來的一封問候書信。

    他拿起書信翻了翻,裏麵多是問候之語,且也提到了六月的玄尊講法之會,詢問他是否前往,到時候不妨結伴而行,也好彼此有個照應。

    他思考片刻,就寫下了一封回書,讓李青禾拿去寄出,隨後便觀書修持去了。

    時間轉眼過去一月。

    在這一月之中,衛氏軍又是完成了三次軍府委派,都是剿滅四周的邪神信眾部落,每一回俱是論功上等,好在這幾次再沒有遇到類似邪神真靈的強敵,而在張禦相助之下,期間也沒有任何傷亡。

    衛靈英早前曾承諾張禦,將衛氏軍盈餘的七成用於支持張禦的修持,隻是這樣一來,這幾次下來的募酬,除了能換一些用廢的軍械載具,基本就剩不下什麼了。




    張禦則認為,現在衛氏軍正在重建之中,若是如此做,勢必拖累衛氏軍的發展腳步,故他建言,不妨先將此全數用於支撐軍眾,先待恢複了原來舊觀,再考慮此事不遲。

    衛靈英深思之後,也覺得有理,不過她還是鄭重立下了借契,表示這些耗用是從張禦處暫且挪借的。

    接下來她開始整頓內部,加強軍卒的訓練。

    而為了能接到更多軍署委派,她在半月時間內設法將衛氏軍的規模擴大了一倍,達到了近五百數,並且又提拔了幾個表現出眾的軍卒為伍首,為了不出現上次的狀況,她更是將家底拿了出來,又增買了兩駕堅固飛舟。

    時間一晃,很快到了五月中旬,一駕造物蟲舟在衛氏軍的駐地之外落了下來。

    艙門打開,一名二十來歲,身形高長矯健,身披神袍的挺拔年輕人自裏麵走了出來,他身上身後背著著一個碩大的行囊,看著眼前熟悉的景物,他眼睛之中蘊藏有一絲絲激動之色。

    他喃喃道:“衛姐,小柏,林叔,我已經找到挽救衛氏軍的辦法了,雖然我當初不辭而別,可是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們,好好補償衛氏軍的。”

    他望了幾眼後,把行囊緊了緊,就往駐地之中走來。

    守門的士卒看到他,立時將他攔住,道:“尊駕請止步,這裏的衛氏軍駐地,若無名牌或是通行令符,不得擅入。”

    年輕人看了看兩人,發現自己並不認識,他暗歎了一聲,現在的衛氏軍連這些不知根底的人都招攬進來了,看來這些日子的確是過的無比艱難,不過不要緊,現在他來了。

    他自行囊中取出一塊牌符,拿在手裏晃了一晃,道:“我也是衛氏軍的人。”

    兩名守卒將牌符接過看了看,認得這牌符是衛氏軍以前所用,隻是在這月已經重新有所更換了。

    不過他們也知道,最近自家軍主在招募以往脫離衛氏軍的舊卒,說不定這位也是聽到了消息後準備重新歸伍的。

    想到這裏,兩人態度頓時變得客氣了許多,其中一人抱拳道:“那就這位郎君稍等片刻,容我進去通稟一聲。”

    年輕人此刻盡管有一種被外人阻擋自己進入家門的不滿,但同時又有些欣慰,雖然衛氏軍不行了,可總算規矩還在,架子還立得住,並沒有糟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過了一會兒,林軍士自裏走了出來,他一看到年輕人,便露出驚訝之色,道:“真是小亮你啊,你回來了?”

    年輕人麵上露出一絲激動,道:“林叔,是我啊,我回來了。”

    林軍士走了上來,仔細看了看他,感歎道:“回來了好,回來了好啊,對了,當初你怎麼一句話不說就跑了?靈英和小柏還找了你好久。”

    年輕人不禁有些慚愧,不過他轉而抬起頭,看著林軍士道:“林叔,我那次不告而別,是為了去找挽救我們衛氏軍的辦法。”




    林軍士點了點頭,歎道:“都不容易啊,你的心是好的,成敗不用太在意,人回來了就行,你還年輕,還有的是機會……”

    年輕人一怔,隨即他自信一笑,也沒多解釋,看了看四周,問道:“林叔,靈英和小柏呢?”

    林軍士道:“哦,她們不在軍營裏,出去招攬士卒了。”

    年輕人歎了一聲,露出黯然之色,道:“她們這大半年來一定不好過吧,駐地比以前冷清多了,許多老麵孔也沒看見。”

    那兩名守卒聽到他說這些話,麵色不禁有些古怪。

    林軍士也是注意到了,咳了一聲,伸手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道:“別在這裏說話,我們進去說吧。”

    年輕人道了聲好。

    隨即兩人來到了內堂之中,年輕人將行囊放下來,看了看空蕩蕩的大廳,神情之中滿是唏噓。

    林軍士看他的樣子,不由一笑,道:“小亮啊,你若早一個多月回來,衛氏軍是不好過,不過卻是現在不同了。”

    “嗯?”

    年輕人露出疑惑之色。

    林軍士眼中泛動著光彩,道:“你還不知道,我們在二月中的時候請到了一位非常了得的中位修士,靠著這一位支撐,現在我們衛氏軍已是起死回生了。”

    “中位修士?”

    年輕人吃了一驚,隨即有些不信道:“中位修士怎麼肯來我們衛氏軍中的?衛姐她們又是如何請到的?”

    林軍士道:“說來也是運氣啊。”他將請到張禦的前後大致說了一遍,而後又將張禦後來鬥殺邪神真靈的經過說了一下,感歎道:“張玄修手段了得,靠著他的支持,這些天我們無一傷亡,這是在以前成玄修在的時候也做不到的事。”

    年輕人在聽完之後,卻是皺眉不已,最後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的看過來,用無比肯定的語氣說道:“林叔,這個張玄修絕對有問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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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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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軍士聽到年輕人如此說法,心下頓時生出一絲不悅來,他皺眉道:“小亮,你並不了解張玄修,你不能如此說他。”

    年輕人卻是神情之中滿是把握道:“我不是胡說,這個張玄修這麼有本事,連邪神真靈都能斬殺,那他去哪裏不好?為什麼偏要來我們衛氏軍呢?

    林叔你想過沒有,如此了得的修士,以往哪裏會到地方上來?早被天城軍務署留下來了。

    我敢說,這位張玄修的曆述肯定很平常,平常到軍務署根本看不中。那麼這裏就有問題了,他為什麼要隱瞞自己的來曆呢?

    說他沒有問題,說他沒有目的,我是不信的!”

    林軍士搖頭道:“照你這麼說,張玄修若有目的,那隱藏好自己便好,又何必顯露出自己的本事呢?這豈不是自相矛盾麼?”

    年輕人馬和尚道:“那正是他在設法取信你們啊,這肯定是他的目的之一。”

    林軍士失笑道:“我們有什麼需要張玄修來取信的?小亮,你為衛氏軍好林叔是知道的,但是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我沒想多!”

    年輕人盯著林軍士道:“你莫非忘了我們衛氏軍當初為什麼會遭受那場劫難麼?”

    林軍士一怔,而後深深皺起了眉頭。

    年輕人走了上來兩步,盯著他道:“林叔,照我看,這個張玄修說不定也是為此而來,我們千萬不能大意啊。”

    林軍士眼神有一瞬間的動搖,可隨即堅定下來,道:“這隻是你的猜測。”

    年輕人急道:“林叔,你們要警惕啊,不管怎麼樣,這個張玄修一定是有問題的,你們不能完全信任他。”

    林軍士沉吟一下,又看了他幾眼,道:“你方才說有辦法挽救我們衛氏軍,到底是什麼辦法?”

    年輕人沒有立刻回答,他退開兩步,挺直身軀道:“林叔,等衛姐和小柏來了,我會和大家說的。”

    林軍士也沒有再追問,但是態度變得冷淡了一些,他點點頭,道:“也好,看你的樣子,也是趕了不少路,想必也是累了,那你就先休息吧,你的房間我們一直給你留著,林叔還有些事,就先不陪你了。”

    年輕人看著他離開身影,大聲道:“林叔,我會證明給你們看的。”

    林軍士沒有回頭,一直走了出去。

    到了傍晚的時候,衛靈英和靳小柏回到了駐地中。

    這些日子來她們雖然忙個不停,但是看到衛氏軍蒸蒸日上,每天都新的變化,她們的精神上就感覺異常充實,並且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而她們的狀態也感染了下麵的人,而在經過了幾次成功的委派後,現在整個衛氏軍的從上到下都充滿了鬥誌。

    在走進大堂之後,兩人看見林軍士站在那裏,似在等她們,衛靈英隨口問了一句,道:“林叔,今天沒什麼事吧?”

    林軍士道:“小亮回來了。”

    “小亮?”衛靈英露出了一絲驚喜,“他人在哪裏?他回來了麼?”隨即她一揚拳頭,“這小子,那時候一聲不吭就跑了,我要好好教訓教訓他。”

    林軍士道微微一歎,道:“就在他自己居處休息,但我也不知道他這次回來是好是壞。”

    靳小柏心思敏感,她道:“林叔,怎麼了?”

    林軍士將方才之事一說,

    衛靈英聽完後,想了想,道:“林叔你別怪他,小亮就是這個執拗脾氣,他沒見過張玄修,可能是有什麼誤會。”

    林軍士搖頭道:“我怪不怪他這是小事,我就怕他跑到張玄修麵前胡言亂語,現在衛氏軍一片大好,可不能被誰攪亂了。”

    衛靈英一下認真起來,道:“林叔說的對,小柏,林叔,我們一起去見見小亮。”

    “不用了,我來了。”

    衛靈英三人轉頭看去,就見那個年輕人自大廳一側的通道走了過來,他看了眼衛靈英,又看了看靳小柏,道:“衛姐,小柏,當初我不辭而別,是去找讓衛氏軍起死回生的辦法,”他頓了下,眼中滿是光亮道:“我找到了。”

    衛靈英看了看他,走上前去,道:“小亮,衛姐謝謝你,不過我們現在……”她發現這時候靳小柏在扯自己的軍袍,無奈道:“好吧,你說說你的辦法。”




    年輕人精神頓時一振,他道:“當初我們衛氏軍遭受重創,事後我就一直在想,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我們衛氏軍會落到這個地步?為什麼沒有一個人來幫幫我們?後來我想到了,那是因為我們背後沒有別人支持!”

    他道:“我在想明白後,我就去了曇泉州,我想法設法,用盡一切辦法,甚至不惜付出我的自尊,終於聯絡上了陰氏軍。”

    林軍士吃了一驚,抬起頭道:“那個陰氏軍?”

    年輕人以肯定的語氣道:“就是那個陰氏軍。”

    他看向衛靈英和靳小柏,道:“陰氏軍可以說是奎宿星中規模最大雇募軍之一,擁有雄厚的財力和背景,而且他們還願意扶持和幫助各地的小型雇募軍,條件隻是成為他們附屬便可以。

    隻要我們衛氏軍成為他們的附庸,那麼他們就可以讓陰氏軍中的修士過來幫助我們,甚至可以為我們提供精良的軍械和載具。

    最重要的是,有了陰氏軍做後台,再也不怕遇到上次那等事了。”

    林軍士沉聲道:“陰氏軍可沒那麼好心。”

    “”是!”年輕人對於這一點並不否認,他道:“我知道,世上沒有那麼多好心人,可是我們想得到什麼,總是要有所付出的。陰氏軍現在在奎宿群星設法擴大自身的影響力,但是在掖崖州還沒有他們的附屬。”

    他語聲滿是振奮道:“我們若是成為了他們的第一個從屬,那麼他們就能通過我們衛氏軍埋下在掖崖州根係,而我們則可借助他們的力量壯大自己,這是雙方都有利的事情,難道不是麼?”




    衛靈英聽完之後,抬頭看來,道:“小亮,我謝謝你的努力和付出,但你想過沒有,要是我們答應了這個條件,衛氏軍就不再是衛氏軍了。小亮,如果你願意回來,我很歡迎,但是這樣的事我是不會答應的。”

    靳小柏也道:“對啊,我們現在很好,”她挺了挺胸膛,“不需要陰氏軍來管我們,衛氏軍是我們自己的衛氏軍。”

    林叔也是堅定道:“對,我們不會改名頭的。”

    年輕人一下怔在了那裏,似乎根本沒想到所有人都會反對自己,隨即神情激動起來,道:“你們不願意接受,是不是因為那個張玄修?你們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我麼?”

    衛靈英道:“小亮,你冷靜一點,我方才聽林叔說過了,我覺得我們現在很好,張玄修也沒有問題,你不要多想了。”她神情認真道:“而且我也不允許有人破壞衛氏軍裏任何人的名譽,哪怕他曾經是我熟悉的朋友。”

    年輕人死死攥著拳頭,最後他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靳小柏唉了一聲,道:“又是這樣,他的脾氣就是改不了的。”

    林叔搖頭道:“希望他能想通吧。”

    年輕人當夜離開了衛氏軍駐地,他去拜訪了幾個少時的朋友,設法拿到了一份不算太重要的記錄。

    他翻看下來,心道:“從記錄上看,當初一共有兩家去張禦,分別是我們衛氏軍和傅氏軍,若是他是一名正常的修道人,那麼應該選擇對他更有利,更能對他修煉提供支持的傅氏軍,可他偏偏選擇了我們衛氏。

    這就是疑點所在!”

    他拳頭重重在桌案上一砸,“這個張玄修,和我想的一樣,一定是有問題的!多半就是為了那件事來的。”

    可是他想到這裏,卻是沮喪無比,現在衛靈英三個人都信任那位張玄修,而不願意相信他。

    他心中懊惱不已,要是自己再早一個月回來就好了,那就不會這樣被動了。

    他暗自咬牙:“我不能眼睜睜的這隻黑手再在衛氏軍中存在下去,我要設法揭破他的真麵目!”

    他想了想,這次到來掖崖州之人,不僅僅是自己,還有一位陰氏軍的使者,他感覺可以請求這位的幫助。

    在有了決定過後,他又匆匆來到了那名陰氏軍使者所在的客館,並找到了其人。

    陰氏軍使者是一個五十來歲,保養得體的中年男子,他身著藍衣,帶著璞頭,頜下留著齊整和細密的黑色胡須,此刻正在那裏慢條斯理的品茶,並和身旁的隨從討論著這裏的茶色的好壞。

    他看著年輕人走進來,他笑容和藹道:“蘇郎君,事情怎麼樣了?還順利麼?“

    年輕人神情沉鬱,道:“出了點狀況。”

    陰氏使者笑道:“怎麼了?”他很清楚,像這種情況,肯定會有內部阻力,他本來就沒指望一下能成功。

    年輕人道:“衛氏軍中上月加入了一位中位修士,情形現在看起來比起以往好很多,但是我敢肯定,那個修士肯定不懷好意的,可現在衛氏軍所有人都被那個修士帶來的好處衝昏了頭,沒人願意相信我。”

    陰氏使者眼神微微一動,他撫了撫須,道:“蘇郎君了解到的事情,可以和我詳細說一說麼?”

    年輕人便就將自己打聽到的情況說了一遍,他最後急切道:“陰先生,我需要你的幫助,有這個修士在,衛氏軍就沒法加入陰氏軍了。”

    陰先生聽完了之後,正容點頭道:“蘇先生,你說事我們不會忽視,但我們需要考慮對策,你先去休息,天亮後我再來找你,肯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年輕人滿是感激,道:“陰先生,拜托了。”

    陰先生在他走後,沉吟一下,對著一個陰暗角落說道:“之前那個傳言,我還有些不信,現在卻有一個來曆不明的中位修士加入,你說此人會不會也是為此事而來的?”

    陰暗角落傳來聲音道:“不排除這等可能,不管那個傳言是不是真的,我們都可以試一試。”

    陰先生道:“哪怕是交惡一位中位修士麼?要是什麼都沒找到,那可是得不償失的。”

    角落裏的聲音道:“我們不用親自上陣,既然蘇亮想當救世主,那就讓他當。明天設法讓他去找金瞳署的人,那麼一切就都與我們無關了。”

    陰先生一驚,道:“金瞳署,那會不會……”

    “不用擔心這個,金瞳署對於這些事情不感興趣,就算被他們知道一點也沒什麼關係。”

    陰先生想了想,點頭道:“那就這樣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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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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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月一晃而過,時間已是五旬中旬。

    天城軍務署大堂之中,洪原秋正對幾名下屬交代事宜。

    還有十來天就是六月初的論法之會了,屆時玄尊化身開壇**,不但是駐守奎宿群星的修道人會到來,其他四象天的修士也可能來不少,甚至上宸天的修士亦可能會進入此間,所以軍務署必須要做好妥善的安排和準備。

    在把需要注意的地方逐一交代安排之後,他從大堂出來,一路回至內廳,卻見自己之前派遣出去的那名親信文吏正那裏等著自己,後者對他拱手一揖,道:“署主。”

    洪原秋點頭道:“回來了。”他回至座位之上坐定,問道:“此行還順利麼?”

    那文吏拱手道:“回稟署主,署主要的結果屬下已經調查清楚了。”

    洪原秋露出注意之色,道:“怎麼樣?”

    那文吏在袖內摸索了一下,拿出了一份文冊,道:“這是關於那一位的真正來曆出身記述,這其實並不難調查,不過再想往下查那就不易了。”

    洪原秋將文冊拿到了手中,打開翻了翻,隻是在看了一會兒之後,也是不覺露出動容之色。

    這一份曆述和他之前所看到的那份完全就是天地之別。

    這一位既在一對一的鬥法之中斬殺過玄尊嫡傳弟子,也曾跟隨大軍征伐,破國滅府,更曾整合洲域內外,恢複一洲玄府舊觀,還有排除萬般幹擾,肅清險些動蕩一洲乃至可能引發內層不穩的內患……

    這上麵樁樁件件放在一起,不說現在奎宿群星中沒有與之相比的同輩,就連過去也不曾見到過。

    他目光最後往上一移,上麵寫著:“玄廷敕封,青陽上洲玄府玄正”等字。

    隻是他知道,這恐怕隻是這一位明麵上的身份,這一位既然來到外層,那麼應該還是另有身份的……

    他不由深思起來。

    那文吏看他久不說話,問道:“署主,是否要……”

    洪原秋擺手道:“我料這一位到此,定然與玄廷有關,甚或是得了玄廷委派,不然不可能如此改動那份曆述。

    不過既然查到了這一步,也不能一句話都不問,有些事還是要確認一下的,這樣吧,你親自帶人過去問詢一下,記著客氣一些,我猜測,這位來頭可能不小。

    還有,這次斬滅邪神真靈的應有褒獎,也不要再扣著了,著掖崖州軍署發下去就是。”

    那文吏躬身一揖,肅然道:“是,屬下記下了。”

    兩天之後,衛氏軍駐地。

    這個月的軍務署的委派又至,這一次去的地方較遠,很可能和別的地州征伍一同配合,所以衛靈英和靳小柏還有林軍士等伍首正在商量屆時如何安排。

    而在此刻,一個軍卒走入大廳之內,抱拳道:“軍主,外麵來了兩個修士,看來來頭不小,軍主出去看看吧。”

    而此刻駐地門口,蘇亮在離去半月之後再次來到了這裏,不過這一回,他身後跟著兩名身著黑色道袍,麵容嚴肅冷漠的道人。

    可以見到,兩名道人袖口之上都是繡有一隻金色的眼瞳圖紋,那眼瞳隱隱透著一股威嚴,似能直視人心深處的隱秘,門口的守卒隻是掃到一眼,就覺一陣心驚膽戰,再不敢多看。

    不一會兒,衛靈英、靳小柏還有林軍士帶著一眾軍卒走了出來。

    衛靈英看了看蘇亮,道:“小亮,你這是?”

    蘇亮看著她,態度誠懇道:“衛姐,希望你不要怪我,我這也是為了我們衛氏軍好,等我揭露了那個張玄修的真麵目,你們終究會理解我的苦心的。”

    他側過身,對著那兩名道人一伸手,道:“這兩位是金瞳署來的道長,他們這回到此,是來查那位張玄修的。”

    “金瞳署?”

    衛靈英和在場所有人俱是心頭一震。

    金瞳署是專門徹查外層各類邪魔和內患的衙署,全數由披被選調出來的披甲軍校和實力強大的修道人組成,並且在某些特殊情形下,他們還擁有外層諸位玄尊化身和諸天城所賦予先捕後審的權利。

    因為金瞳署的存在,外層諸天城的內部局勢才能長期保持平穩,可也因為金瞳署的作風較為極端,所以一旦被其盯上,絕然不是什麼好事。




    蘇亮這時站了出來,對眾多衛氏軍的軍卒道:“我們這次隻是來查那位張玄修,和其他人無關。”他拉過一名軍卒,低聲說幾句話,後者點了點頭,就跑了出去。

    居所書房之內,張禦正在看著手中的一個古老的手環,上麵本來有著微弱的源能,不過稍稍接觸,就被他所吸納了,可謂少得可憐。

    但這總算證明,外層也是能夠找尋源能的。

    不過他通過了衛氏軍解下來,這樣的東西其實也並不多,因為外層的情況複雜,所有涉及神異力量的東西都會被軍署收走,隨後一並處置或銷毀,比如之前的邪神寄軀就是如此。

    這枚手環,還是當初衛氏軍一個老卒在一次戰鬥後留下作紀念的,不過被他金元買了下來。

    他思考了一下,無論今後的道路要怎麼走,作為一個玄修,神元都是重中之重,所以他除了自身修持提煉之外,也要想辦法找到更多的攜帶源能的物事。

    隻是在奎宿之中找不到,未必在別處找不到,那些異神的信徒和神裔在外層群星之中可是到處都是,天夏也不是一味的守禦,有的時候也會反攻入那些地界之中,或許那時候能尋到有源能存在的物事。

    這時李青禾走進來,拱手道:“先生,衛氏軍那邊派了一個人過來,好像是有什麼急事。”

    張禦將手環放到了一邊,道:“讓他過來。”

    一個軍卒走了進來,他抱拳一禮,而後急切言道:“張玄修,不好了。方才有金瞳署的人來找你,軍主命我來通傳張玄修一聲,張玄修,你還是快走,晚了就來不及了。”

    張禦看了他一眼,衛氏軍裏所有人他都記得清清楚楚,這位應該是在這兩天前方才加入衛氏軍的。

    他淡聲道:“為什麼要走?既然金瞳署的人來找我,那就去見一見吧。”

    那軍卒一怔,顯然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他眼珠轉動了一下,“可是,可是……”

    張禦站了起來,再是看他一眼,道:“走吧。”那軍卒渾身一顫,不敢違抗,低下頭跟著他走了出來。

    張禦的居處距離衛氏軍駐地並不遠,徒步走了一刻,便即來至駐地之中,隨後一直走到大廳之內。

    大廳門口的守住高喊道:“張玄修來了。”

    蘇亮霍然轉頭看去,這是第一次見到張禦,不覺一怔,他此刻忽然想到了衛靈英和靳小柏她們不願意聽他的另一個原因,不由捏緊了拳頭。

    那兩名黑袍道人這時走了上來,其中一人目光盯來,道:“張禦?”

    張禦淡然點首道:“是我。”

    那道人冷然言道:“經我們查證,你是二月中旬後進入外層的,但你的曆述卻是偽造的,這一點你如何解釋?”

    張禦語聲平靜道:“那份曆述的確並不真實。”

    蘇亮聽到這句話,心下一喜,轉頭興奮大聲道:“你們聽到了,都聽到了麼?”

    然而無論是衛靈英還是靳小柏,亦或是林軍士等人,都是平靜站在那裏,不為所動。

    他們又不是真的蠢人,心中早就對此有所猜測了。隻是在他們看來,張禦隱瞞此事又怎麼了?張禦到來之後,衛氏軍是切切實實的擺脫了往日的困境,並且至今沒有一個軍卒死傷,就憑著這個,他們就信賴他。

    黑袍道人見張禦承認,目中有精芒射出,而另一名道人也是緩緩看過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一名軍卒匆匆奔來,道:“軍主,軍務署的人來了。”

    衛靈英怔了怔,道:“軍務署的人?又是委派麼?現在……”

    那軍卒道:“不是,不是地州軍署,是天城軍務總署!”

    “軍務總署的人怎麼回來?”

    眾人正驚疑不定的時候,大廳之外,響起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並在門外嘩的一聲停下,而後一名身著軍務署官吏袍服的文吏走了進來,他身後則是跟著兩名披甲軍校。

    那文吏目光一轉,也是看到了金瞳署的二名道人,但他沒有理會,而是直接行步到張禦麵前,對著他拱手一禮,道:“在下乙未天城軍務總署參事唐嶸,張玄正有禮了。”

    金瞳署的兩名道人聽到玄正一詞,不禁相互看了一眼。

    而在場許多人都是不明所以,外層可沒有玄府,多數人不知道玄正一詞的含義,但是他們從軍務署來人的態度和這個稱呼來看,這位張玄修必然是大有來頭的。

    張禦抬袖回有一禮,道:“唐參事有禮,”

    唐參事十分客氣道:“在下此次奉署主之命而來,是想問一句,張玄正為何要改動曆述?張玄正來外層又為何事?。

    張禦淡聲道:“此非我所改,是玄廷所予,隻為方便行事罷了。”

    “玄廷?”

    兩名金瞳署的道人都是神情微變。

    張禦此刻一揮袖,一枚玉印霎時飛了出來,懸在半空之中,放出瑩瑩光亮來,他口中道:“禦受玄廷信重,授名行走,今奉玄廷之命到此,審觀奎宿諸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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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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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廷行走……”

    在場眾人神情略顯恍惚的看著上方那一枚爍爍發光的玉印,這才明白過來,張禦為何之前要遮掩身份。

    外層沒有玄府,“玄廷行走”就是受玄廷之命負責監察外層的。

    可若是行走的身份顯露在外,那麼就會時刻受人注意,眼中看到的東西就不一定是真實的了。

    張禦此刻目光轉向那兩名金瞳署道人,淡聲道:“既然兩位今來尋我問詢,那改日若有暇,我自當往金瞳署走一回。”

    兩名道人麵色頓時有些不太好看。

    玄廷行走受玄廷直屬,金瞳署是無權察問的,便是覺得問題,也需上報玄廷,可是反過來,玄廷行走卻是有問察他們金瞳署的權力的。

    本來兩者可以互不相擾,因為行走通常隻會自行觀察,一般不會去主動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就不會去隨意招惹金瞳署。

    可是現在張禦既已顯露了身份,那顯然也就無所謂這些了,其若要想去金瞳署察問,他們也是無法阻攔的。

    他們很清楚,金瞳署固然維持了外層秩序,可也是十分遭人恨的,張禦若是鐵了心往上玄廷奏參一本,私下裏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為其拍手叫好,甚至還會給其提供便利。

    署內上層若是知道了此事,那定然是不會給他們好臉色的。

    兩名道人不由冷冷看了蘇亮一眼,若不是這個人,他們哪裏會惹來這等麻煩?

    隻他們心裏也很清楚,蘇亮不過隻是一個小卒子罷了,這件事背後肯定還另有其人,

    其中一名道人忽然一抬袖,那袖上金瞳對著蘇亮照了一照,後者頓時一個失神。

    那道人哼了一聲,放下袖子,對張禦沉聲言道:“這件事,我們會給行走一個交代的。”

    張禦淡聲道:“我等著。”

    兩名黑袍道人抬手一禮,而後轉身就走,非常幹脆的離開了衛氏軍駐地。

    唐參事方才一直在旁邊看著,這個時候,他才走上前來,衝著張禦一拱手,歉然道:“張行走,軍務署為了奎宿安穩計,故是在見到疑點後,不得不來此一問,還望行走勿怪。”

    玄廷行走雖然沒有執理審查之權,可是作為玄廷在外的耳目,也是各天城軍署不願意得罪的對象。

    張禦道:“無礙,軍務署所為,也是在職責之中。”

    唐參事道:“多謝行走體諒。”

    他這時抬手一個示意,拿一枚封玉上來,雙手呈上,道:“此前行走斬殺了一個邪神真靈,在軍務署此可另行表功,隻是之前不明行走身份,故才扣留不發,這次我奉命前來問詢,也是此褒獎一並帶來了。”

    張禦伸手拿過,他心下微微一動,差不多能猜到這是什麼了,他道:“不知玉符門戶設在何處?”

    唐參事道:“便在曇泉州上,行走若至,出示此符,便自有人前來接應。”

    張禦微微點頭,將這玉符收了起來。

    唐參事道:“行走這裏料來還有事,我們就不打攪了。行走往後行事若有什麼需要,可隨時來書,我們軍務署會盡量配合。”

    說完之後,他對著張禦再是一揖,便就退出了大廳,而後聽得外麵整齊踏步之聲遠去。

    蘇亮此刻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裏,看了看周圍,他不禁有些茫然,口中喃喃道:“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的……”

    旋即他忽然想到,就算玄廷行走,難道就不會又問題了?

    他一下又興奮起來,他猛地一抬頭,正要說什麼時候,卻見衛靈英一抬手,對他一指,喝道:“把蘇亮拿下!”

    當即有兩個軍卒迫不及待衝上來,一把將他扣住。

    蘇亮楞了一下,隨即一下睜大了眼睛,看向衛靈英,露出不可置信之色,道:“衛姐,你們抓我?你們要抓我,我做錯了什麼?”

    衛靈英語聲之中滿是寒意:“你自己做了什麼,你自己不清楚麼?”

    蘇亮大聲嘶吼道:“我做了什麼?我做了什麼?我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衛氏軍好!”

    衛靈英凝視著他,道:“你還自認是衛氏軍的一員?”

    “我當然是,所以我有責任為衛氏軍清除危害!”蘇亮努力挺直胸膛,他不認為自己做錯了,憑什麼抓他?

    衛靈英點頭道:“既然你承認就好了,衛氏軍有衛氏軍的軍法,我半月前已經說過了,不可隨意損害軍中任何人的名譽,蘇亮,你又是怎麼做的?”她一揮手,道:“帶下去,等候發落。”

    蘇亮驚怒掙紮,狀若瘋狂道:“放開我,放開我!你們為什麼都不理解我?我是為了衛氏軍!我為衛氏軍付出了多少?你們會後悔的,你們會後悔的!你們……”




    砰地一聲,或許是嫌棄他吵鬧,也或許是早就看不慣他了,旁邊的軍卒一拳砸在了他的腦門上,蘇亮頭向外一仰,手足繃直抽搐了幾下,隨後便像軟泥一般癱了下來。

    兩名軍卒將他雙臂一拽,就粗暴無比的將他拖了出去。

    衛靈英歎了一口氣,她這時轉過身,來到張禦近前,滿是歉意道:“張玄修,對不起了。”

    她已經明白了,張禦在衛氏軍中,應該隻是為了獲得可以一個遮掩用的身份,好方便察看天城各方麵事宜。

    然而現在因為蘇亮的出現,卻是不得已提前將身份暴露了出來。

    她心中滿是歉疚,道:“張玄修,都怪我沒有管好下屬,那天我果斷一些,直接將蘇亮拿下,那就不會這麼多事了。”

    林軍士歎道:“也怪我,我是看著蘇亮長大的,以為隻是愛胡鬧,脾氣執拗一些,沒想他現出去了一趟卻變成了這樣。”他一抬頭,懇求道:“張玄修,如果要怪我就怪我吧,這件事和靈英他們沒有關係。”




    張禦神色平靜道:“軍主,林軍士,你們無需自責,今日除了金瞳署之人,還有軍務總署的人到來,我料這是因為我斬殺了邪神真靈一事,所以不管是否有蘇亮其人,為了說清楚此事,我的身份必然是需要道明的。”

    衛靈英猶豫了一下,有些緊張看著他,小心問道:“那……張玄修,你還會留在這裏麼?”

    張禦淡聲道:“我不會一直留在衛氏軍中的。”他稍稍一頓,又道:“但我做事情,向來有始有終,我暫時不會離開衛氏軍,至少在契定所立時間未曾結束之前,我是不會走的。”

    在聽到他前半句的時候,衛靈英目光黯然,然而聽到後半句,卻是不由露出驚喜之色,心中也是如同放下了一個包袱,連連點頭不已。

    就在這時,大廳裏忽然有一個少年人特有的稚嫩聲音響起:“你到哪裏去?”

    眾人轉頭一看,卻是見小隆一把拽住了一人,而此人赫然就是之前那個聽從了蘇亮吩咐,前去請張禦到此的那名軍卒。

    那軍卒本在設法擺脫小隆,一看見眾人都是望向他,嚇得立時不敢動彈,他惶恐言道:“軍主,張玄修,都是蘇亮讓我做的,我開始也是不願意的啊。”

    林軍士道:“軍主,這人怎麼處置?”

    衛靈英看向張禦,謹慎問道:“張玄修,你看?”

    張禦道:“衛軍主才是軍主,這些人既然是衛氏軍的人,該是如何處置,自是由衛軍主來決斷。”

    衛靈英一點頭,她吩咐道:“來人,帶下去,稍候和蘇亮一並處置!”

    看著那軍卒被拖下去,大廳之內陷入了一片沉默。

    靳小柏這時忽然出聲道:“對了,之前軍署又傳來了新的委派,方才我們就在說這事,正好張玄修也來了,就再一起商量下吧。”

    在場之人不由看著張禦。

    張禦點頭道:“自當與聞。”

    見他態度言語一如平常,與以往比起來並沒有什麼變化,眾人都是一下放鬆下來,臉上也是露出了笑容。

    衛靈英這時讓役從掛起一張輿圖,往某處指了指,道:“這次我們要去的地界非常荒僻,是在北方靠近極地所在,那裏疑似發現了一駕數百年前上宸天修士墜落在那裏的巨舟。

    因為論法大會的事情,軍務署目前人手不足,而我們掖崖州距離那裏最近,所以這件事軍務署就交給了我們。”

    靳小柏道:“聽說不止是我們,傅氏軍也受到了這個委派。”

    衛靈英道:“就算沒有他們,也會有別人的。”她抬頭道:“軍務署這次隻是要求我們勘察清楚那裏的具體情形,並沒有要求我們得到什麼,故此回以保全軍卒性命為上,沒有必要去和傅氏軍爭搶。”

    靳小柏和各伍首都是點頭。

    張禦並不插言,衛氏軍的具體如何行動他是不會過問的,他隻需保證在行動時衛氏軍不出問題便就可以了。當然,若有戰功可以獲取的話,他自也不隨意放過。

    因為軍署這次隻給他們十天時間,其中至少有一小半時間消耗在路上,所以衛靈英最後決定明日一早便就出發。

    在商議定後,張禦見已是無事,便就先一步離開了大廳。

    衛靈英在張禦走後,就把方才所有在場之人都是喊至近前,她神情嚴肅道:“諸君,張玄修雖然坦承了玄廷行走的身份,可那是因為信任我們,但這件事諸君就記在心裏便可,不要去外麵隨意宣揚。”

    眾人互相看了看,都是肅然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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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3-10 12:11:35
第十五章 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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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靈英關照過後,就讓所有伍首都是離去了,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即便是她,也是感到一陣疲憊,不由坐了下來,扶住了額頭。

    不過這個時候,她若有所覺,抬頭看去,見是林軍士還是站在那裏,她關切問道:“林叔,還有什麼事麼?”

    林軍士走近了一些,道:“關於那件事情,我覺得應該告訴張玄正。”

    衛靈英微微一怔,才反應過來他說得是什麼。

    林軍士歎氣道:“蘇亮最早就是認為張玄修是為此而來,但我懷疑,蘇亮背後的陰氏軍倒有可能真為了此事來尋我們,故我覺得,這個事情還是應該告訴張玄修一聲。”

    衛靈英想了一想,道:“那件事其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等這次委派結束後,我會找個機和張玄修說明白的。”

    林軍士心情放鬆下來,點頭道:“這樣就最好不過了。”

    第二日,天方破曉之時,衛氏軍按照之前定議,除了駐地留下必要守備之外,其餘所有人都是陸續登上了飛舟,而後往北方飛馳而去。

    而另一邊,傅氏軍駐地之中,十六駕載運飛舟和兩駕鬥戰飛舟正停在駐地前的空地之上,一列列軍卒正在陸續登舟。

    傅庸、傅錯父子則是在一眾護衛簇擁之下登上了主舟,並在主艙室之內坐定下來。

    傅錯道:“阿父,衛氏軍今次和我們一樣,他們也受到軍署的委派。”

    傅庸道:“軍署的老套路了,他們是不可能放任一支民間雇募軍單獨行動的,必然會給我們找個同行。”

    傅錯嘿了一聲,略帶嘲弄道:“那位張玄修倒真是有本事,自從他到了衛氏軍中後,衛氏軍就翻身了,還有傳言說什麼斬殺了邪神真靈,哼,真是可笑,這種事也就是騙騙那些無知的軍卒,衛士為了招攬軍卒,真是連臉都不要了。”

    傅庸沉聲道:“倒未必是假的。”

    傅錯一怔,隨即笑道:“阿父,這如何可能?”

    傅庸目光深沉,道:“可惜那次和衛氏軍一同行動的是衛氏軍委派結束後就乘飛舟離去了,不然還能打聽到更多消息。”

    實際上他前幾天趁著衛氏軍招募人手,也是往裏安插了眼線,隻是可惜,從前日到現在,所有軍卒都被軍規束縛在了駐地軍營之中,他沒法知道具體的消息。




    傅錯則無所謂這些,在他眼中,如今的衛氏軍根本不值得太多關注,他略帶興奮道:“阿父,那個如果那處飛舟真是上宸天修士遺留下來的,那必然有不少好東西,要是繳獲多,我們傅氏軍說不定能更進一步。”

    此時腳步聲傳來,而後一個麵帶笑容,發須烏黑,手中持拂塵的中年道士走了過來。

    傅氏父子二人立刻都是站起來,露出恭敬之色,拱手道:“左玄修。”

    左玄修客氣回禮,而後拂塵一擺,在座上坐了下來。

    傅錯道:“左玄修既已到,那我們這便啟程吧。”

    傅庸看了眼外麵,見所有人軍卒都已是上了飛舟,點首道:“出發吧。”

    片刻之後,隨著一道道光芒亮起,十六駕飛舟騰空而起,也是往北方極地飛去。

    因為比傅氏軍提前出發,衛氏軍此刻已是在半路上了。

    這次衛氏軍更換了兩艘頗為堅固的大舟,外層有一層厚厚護殼,那些凶禽一衝過來,便在高速飛馳的飛舟上被拍成爛泥,血液骨骸也是如氣球破裂般爆開。

    那些濃稠的血漿混合體沒有能留存在飛舟外殼上,而是被外麵狂舞的氣流擦過,一會兒就已是幹幹淨淨了。

    衛靈英略顯得意道:“這可是我向天機工坊定製的雙殼飛舟,可不會像上次那樣被輕易破壞了。”

    靳小柏嘀咕道:“總感覺這句話說出來會有什麼不好事的發生。”

    衛靈英拍了下她的腦袋,“有張玄修在這裏,不用擔心。”

    衛氏軍依照事先準備好的地圖不斷調整方向,行途比預想順利,差不多有大半天後,來道了一片晶瑩大湖之上,一道深紅色的長虹從空掛落下來,直落湖水之中。

    前方是一片冰藍色的山川,低矮且疏密不一的雲層壓在厚重的山脊之上,淺金色的光芒從天與山的縫隙之中冒出來,灑在了湖泊之上,看去蔚為壯麗。

    靳小柏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輿圖,又看了看前方,道:“從圖上看,過了這片湖水就該到了。”

    飛舟又行駛了一會兒,她突然秀眸一睜,伸手一指,道:“就在那裏!”

    眾人看過去,見目標呈現尖錐狀的,高有五百餘丈,巍峨聳立,看去若如一座青黑色的山峰。

    看到這個東西一瞬間,眾人都是吃驚不已,沒想到這回的目標這麼巨大。

    靳小柏道:“據說這駕飛舟落在了這裏至少也有兩三百年了,這次若不是正好有一駕巡遊飛舟為躲避風暴路過此地,在這裏停留了一會兒,還發現不了這東西。

    隻是當時那幾位巡卒有任務在身,不能久留,所以很快離去了,後來將這些消息報了上去,軍署評估之後,就讓我們先來勘察。”

    衛靈英看向張禦,道:“張玄修,你說這數百年下來,那裏麵的上宸天修士還有可能活著麼?”

    張禦思索了一下,道:“那要具體情形了,若是如我這般境界,那麼便是受了重創,隻要坐觀定靜,那麼維持數百上千年生機當無問題。”

    靳小柏道:“啊呀,那我們是不是要遇上幾百歲的老怪物了?”

    衛靈英責怪道:“小柏,不許這麼說。”

    她不禁看了一眼張禦,在她想來,那些修士個個壽數悠長,張玄修有這個實力,雖然看著年輕,那說不定也有百歲以上的壽數了。

    飛舟再是前進了數十裏後,就在一片較為平坦的地麵之上落了下來。

    這個時候,天空之中卻是傳來一陣陣如雷般的悶響,所有人抬頭看去,就見十餘駕飛舟列成一個隊列,從遠空飛來,並且直接越過他們的頭頂,往那巨舟所在飛馳而去。

    林軍士道:“軍主,是傅氏軍的人。”

    衛靈英望著飛舟消失的方向,道:“看來他們是想先我們一步進入飛舟,那就讓他們先往好了,稍候我們盡量不要和他們起衝突。”

    眾軍卒都是齊聲應下。

    而在此刻,傅氏軍飛舟之上,傅庸問道:“左玄修,你看那張玄修如何?”

    方才路過的時候,左玄修應他所請也是往下看了一眼,他對這個傳說斬殺邪神真靈的同道也很感興趣。

    隻是在一眼看下去時,卻是迎了上一雙若星燦爛的眸子,他心頭不禁微微一凜。

    此刻他神情也是嚴肅了幾分,沉吟一下,道:“這位同道不簡單,最好不要和他起什麼衝突。”

    傅庸立刻聽出他言語中的潛台詞:我可能打不過他,你們別去惹他。

    他連忙道:“不會,我們和衛氏軍平日雖然是對手,但此番一同受軍府委派到此,那便算得上是同袍了,同袍之間即便不互相護持,那也不至於去彼此相鬥。”

    傅錯此刻正看著下方那碩大的巨舟,他興奮道:“阿父,這麼大一駕飛舟,你說我們若是探明此處,能不能算是我們的繳獲?”

    雇募軍的收入,除了軍署給的募酬,繳獲也是占據大頭的。

    這飛舟既然數百年前的,那絕非是什麼造物,而應該是真修所煉的寶器,那裏麵的價值就大了去了。

    固然他們不可能全部留下,可舍去上繳的那一部分,可餘下的也夠他們吃了。

    傅庸歎道:“就是太大了啊,我們不見得能吃下。”他看向左道人,道:“左玄修以為你?”

    左玄修其實對此也很是心動,他身為真修,對可能來自真修的寶器更為看重,他撫須思索,道:“傅軍主說得不錯,這巨舟太大,軍署沒這麼容易算作你們的繳獲,但我們若是拉上衛氏軍,或還可以試一試。”

    傅錯頓時就不滿意了,嘀咕道:“他們才多少人?讓給他們?”

    在衛氏衰落之後,傅氏軍儼然是掖崖州最強盛一支雇募軍了。

    因為吸收了大量衛氏軍的老卒,還有自家另行招募的,現在擁有千五百人,而衛氏軍現在連五百人都不到,他根本看不起衛氏軍。

    傅庸不理自己兒子,他理解左道人的意思,衛氏軍是沒有什麼好拉攏的,這位是在指那位張玄修。

    的確,兩位中位修士聯手,或許真可以將這艘巨舟給拿下來,便是不成,試一試也沒什麼損失。

    十餘駕飛舟轉了巨舟之外一圈,最後在北麵一塊平地上落去,因為都是蟲形飛舟,固然不必要特定的泊台,伸出的支撐腳穩穩落在了平地之上。

    隨後一列列軍卒從橫向打開的艙門上陸續來到了外間,並很快在前方空地之上列好了隊列。

    傅氏父子一同下了飛舟,他們走到前方,抬頭望了過去。

    在這個角度上觀察前方那座巨舟,隻見那尖錐狀頂峰掩映在飄渺雲氣之中,舟身渾然一體,穩穩立於大地之上,更覺宏偉巍峨。

    傅錯左右看了看,道:“阿父,我看先讓諸位伍首找一找入口吧?”

    傅庸轉頭道:“左玄修,你看呢?”

    左道人目光凝注片刻,道:“無妨。”

    傅庸放心下來,對自己兒子點了下頭,傅錯一抱拳,下去安排了。

    不多時,就有數十名甲士飛空而起,往那如山峰一般巨舟飛馳而去,開始找尋那有可能存在的入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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