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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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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3-23 12:19:58
第三十九章 歧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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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初二。

    衛氏軍隻在駐地之內留下了一隊看守,其餘軍卒全部乘上了飛舟,往東南方向飛去。

    按照事先約定,他們會先去與傅氏軍會麵,而後一並前往此次的委派之地。

    張禦坐在主艙之內,看著外麵的景物不斷飛馳而過。

    這一次所乘坐的是自己的白舟。

    畢竟白舟能放能收,他出入也是方便一些,衛氏軍飛舟顯然是達不到這個要求的。

    這時一側飛舟之上傳來了一陣光芒。

    青曙道:“先生,衛軍主那裏傳來芒光傳訊,說是前麵就要到與傅氏軍約好的彙合之地了。”

    張禦道:“知道了。”

    再行百來呼吸之後,可以見到有二十艘嶄新的飛舟迎麵飛來,在雙方互以訊傳致禮之後,便就彙合成一隊,一同往曇泉州方向飛去。

    青曙這時道:“先生,左玄修前來拜訪。”

    張禦道:“請他進來。”

    被經過允許之後,左道人自那向內塌融的艙門走入白舟之內,他看了看四周,不由暗暗驚歎。

    憑他的眼力,自是一眼就能看出這駕飛舟就是一件法器。

    他猜測這很可能是玄廷所賜,心中也是豔羨不已。

    他可是清楚的,玄廷行走平日耗用都有玄廷來負責承擔,根本不用自己多去考慮什麼,而似他平日,隻能靠傅氏軍的供奉來維持修道資糧。

    實際上,對於玄修而言,除非你有著極好的師門傳承,否則最好的選擇便是進入玄廷。

    不過這可是一件難事,尋常修士非得立下足夠大的功勞才可能引起玄廷的注意。

    還有一個,就是在玄府學宮之中就已是有了極大的名聲,那麼可以被推薦上去。

    可惜他當年在學宮之中並不如何出眾,這些年所立軍功雖也不多,可現在年紀過了百歲,除非遇到什麼獨特的機遇,否則已無什麼可能進入玄廷了。

    心生感慨之際,他已是走到了主艙之中,見張禦站在那裏相迎,忙是抬手一禮,道:“道友有禮了。”

    張禦端手回禮,便請了他坐下。

    左道人坐定後,道:“張道友,我此前反複翻看我等行進路程,其中多數時間都在茫茫虛空之中,周圍情形一望便知,若是真有人要對付我等,也絕無可能在這此間動手,所以半途之上當無問題,最危險的地界應當就是在霜星了。”

    張禦也是讚同此見,其實據他所知,在半路上動手也是可以的,不過這裏代價卻是不小,隻他們表麵所顯現出來的力量,對方還不至於花費這麼大的心思。




    左道人此刻拿出一張霜星輿圖,在案台之上攤開,伸手指了指道:“霜星也有一支正軍駐守,雖然兼顧不了整個地星,但是若有人要對付我們,也絕無可能出動太多人手,故是左某思量,我們是不是可以借用正軍之力……”

    張禦思索了一下,否定道:“不,我們不能完全信任正軍,且還要做好一定的防備。”

    左道人神情一凝,道:“正軍……張道友覺得有此可能?”

    張禦道:“必須考慮到最壞的情況,畢竟連奎宿主星之中都潛藏裴嶽這等人,霜星那裏更是難以保證,而且這次委派為什麼偏偏選擇此處?這裏必然是有些幾分緣故的。”

    左道人歎道:“是啊。”

    他想了想,神色凝重道:“那麼這次隻能靠我與道友了,雖然傅氏軍做了不少準備,但是他們所購軍械從來都是需要通過軍署的,有心人隻要稍稍一察,便能知曉我們所有的底細,恐怕現在,我們早就被那些人看得清清楚楚了。”

    張禦道:“我們這次不要求兩軍能如何,隻需守穩便可,來人便是出手,也多半會先把目標放在我輩身上。”

    左道人不由點頭。

    因為外層情形的特殊性,修士比披甲軍士重要的多,所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犧牲,軍務署允許修士在遭遇不利的情形下主動撤退。

    這點也是人人所知曉的,所以一般來說,敵方是不會率先浪費力氣去對付威脅不是很大的雇募軍的,而是一定會先行選擇攻擊修士。

    修士一旦被迫退或是殺死,那麼剩下的軍卒也就不足為慮了。

    所以他們二人若是能擋住來敵,那麼一切都不是問題。

    隻是他們擋得住麼?

    左道人心中不免滿是憂慮。

    張禦此刻看向他,道:“這次事機若能過去,我當會設法向玄廷推薦左道友。”

    左道人一聽,眼中不由露出一絲驚喜,可隨即卻苦笑了一下,暗歎道:“看來這一回要拚命了。”

    兩家艦隊行有一天之後,終於來至曇泉州下的所建立天門所在,傅氏軍的二十艘飛舟和衛氏軍的四艘飛舟陸續往裏行駛而去。

    穿過天門之後,所有飛舟俱是出現在了茫茫虛空之中,而奎宿主星則已然落在他們的後方了。

    這時傅氏軍中一艘指引飛舟馳出,率先在前引路,帶著這一支臨時組合的艦隊往霜星方向而去。

    這一路之上至少要六天時間,飛舟上所有軍卒都是在趁著這個時間做著大戰前最後的調整。

    張禦令青曙注意戒備,自己則是打坐入定。

    可是隨著他氣機沉靜下來,卻是漸漸生出一絲感應。

    他睜開眼睛,一抬手,去將一隻玉匣從紫星袋中拿了出來。

    這東西當初是他從裴嶽那處得來的,而現下此物正在輕輕顫動著。

    他眸光微閃,抬手將匣蓋去了,發現擺在裏麵的玉符正是微微放光。

    這東西若無意外的話,應該也是一枚用於出入下層的玉符。

    隻是光憑玉符,若無行空晷,那誰也不知會落到哪裏去,而且一不小心極可能導致修士真身進入下層,那想回來就沒那麼簡單了,若是運氣不好,可能一輩子困在下層。

    這或許也是為什麼裴嶽在到來奎宿後,就一直將此物放在玉匣之中,而沒有用過的原因。

    隻是這東西在奎宿時並無異動,可了虛空之中,卻是反而有了動靜。

    他心下一轉念,猜測這很可能是上宸天玉符暗藏的某種關竅。

    不過現在不是探究的時候,他手指摩挲了一下,將意念一壓,這東西霎時就安穩了下來,光芒也是隨之收斂下去。

    他將此物收了起來,而後再次入定。

    隨著時晷徐徐轉動,六天時間很快過去。

    張禦忽然心有所感,就從定中醒了過來,他站起身來,周圍的玉璧像融化一樣消退下去,他往外望了過去,見麵前出現了一顆滿是霜白的地星,某些地方深淺不一,看去就如同創痕一般。

    這便是他們此行的委派之地霜星。

    這座地星大部分地域都被霜雪所覆蓋,不過還是有一些受到邪神汙染的生靈生存在這裏。

    地星之上修築有堅固的壁壘,駐守一支三千人的正軍,並由三名中位修士長期駐守,總體力量並不弱。

    不過相對於整個地星來說,他們也僅僅隻能控製一小片地域,而地星其他地方實則並無法兼顧,常常會有邪神神裔和上宸天修士到此找尋通向內層的入口,有時候還會在隱蔽地界建立駐地。

    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奎宿地星會派遣征伍到這裏負責清剿

    隨著艦隊逐漸靠近,霜星之上也有一駕接應飛舟到來,向他們傳遞用迅光,傅、衛兩家飛舟跟隨而上,稍稍傾斜舟首,便一駕架衝著地麵俯衝而去。

    半個夏時後,兩家飛舟一駕駕降落到了軍壘的泊舟駐地之上,衛靈英和傅庸下舟之後,便前往軍壘之中遞換文書,而其餘人則是留下來稍作休整。




    過不多時,兩家之人便見二人從軍壘之中走了出來,二人在外交談了一會兒,抱拳一禮之後,就各自往自家征伍之中回返。

    衛靈英轉回之後,立刻尋來各個伍首,並把張禦也是請了過來。

    待人到齊後,她神情嚴肅道:“根據這裏軍司馬所言,最多再有十五天,就會有一場遍及小半個地星的暴風雪到來。

    根據估算,這場暴風雪至少會持續一月,也就是說,我們要盡量在半月之內完成委派,並回到這裏。”

    靳小柏道:“這也時間太緊了,怎麼事先沒人說過這件事?”

    衛靈英搖頭道:“駐地的軍吏說,此事十天前已是通傳天城軍務署了,不過委派是上個月便就定下的,如今各方征伍都有安排,也絕無可能再更改了。”

    林軍士想了想,道:“如果我們動作快些,未必不能完成。”

    衛靈英抬頭看向張禦,道:“張玄修,你看呢?”

    張禦能感覺此事或許並非巧合,暴風雪一起,可是足可以掩蓋掉許多東西。他看向衛靈英,平靜言道:“我們不必去管外間如何變化,一切按事先定計行事便可。”

    衛靈英對張禦有信心,果斷道:“好,我們稍候就出發。”她轉頭對靳小柏,道:“小柏,你代我走一趟,把我們的意願告訴傅氏軍。”

    靳小柏立刻應下,隨後便動作利索的帶著一隊軍卒往傅氏軍去。

    然而過去一刻之後,靳小柏帶回來的消息卻打亂了衛氏軍原本的計劃。

    傅氏軍言稱不願意冒著暴風雪啟程,他們要等到暴風雪過去之後再出發,若是衛氏軍執意前行,他們是不會跟隨一同出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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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四十章 道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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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氏軍中,左道人在聽聞傅氏父子回拒衛氏軍一事後,立刻趕來相見。

    在見到兩人之後,他問道:“軍主,我衛氏與傅氏合則兩利,分則兩害,這是此前已有之定計,此番為何回拒呢?”

    傅庸沉聲道:“左玄修,非我願意如此,我已問過此間軍卒,此間風雪一來,鋪天蓋地,埋山填海,何況區區人乎?




    我也是顧念征伍之中子弟們的性命,這才不願前行,而衛氏軍卻偏偏要冒著隨時可能到來的風雪前行,也是太過操切了。”

    左道人道:“我也聽說了此事,說是這風雪至少要持續一月,兩家都有委派在身,若是光顧著躲避風雪,錯過了時日,軍署到時候恐會問責。”




    傅錯這時卻道:“可是暴風雪要來,我們事先也並不知道啊,就算捅到軍署那裏,也有話可說的,況且底下各伍首也都是反對此見,我們也不能不考慮他們的想法。”

    他可是知曉此行可能會遇到外敵的,而這駐地附近卻是有三千正軍,躲在這裏最是安全不過,現在暴風雪的到來卻是好一個送上門的好借口,他們可以光明正大留下來,還不用怕擔上責任。

    衛氏軍自己要去,那便去好了,正好可以讓他們先探探路。

    左道人聽到兩人回拒,倒也不覺得意外,他了解傅氏父子,知道他們雖然對自己客氣,可是一旦涉及自身利益的事,在拿定主意後卻往往很難再勸說得動。

    他道:“既然兩位不願動用軍卒,那左某也不強求,不過左某乃修道人,倒也不懼風雪,稍候願與衛氏軍一同出發,若是順利,說不能就此完成委派。”

    傅錯一聽,卻是急了,道:“左玄修,你可是我們傅氏軍的人,怎麼可以……”

    傅庸神情一沉,嗬斥道:“錯兒,怎麼能對左玄修如此說話?”

    他轉向左道人,十分客氣道:“左玄修若是願意去,我們自然不會攔阻,左玄修需用什麼,我們也可以支援。”

    左道人也是語聲和氣道:“那便多謝軍主了,我稍候隻需帶上自家弟子便好。”他站起來,對著兩人點頭一禮,便擺動拂塵走了出去。

    傅錯一直等到左道人走遠,這才急道:“阿父,你怎麼讓他走了,沒有左雲罡和他的弟子,我們傅氏軍的鬥戰之力可就少了一半。”

    傅庸沉聲道:“左雲罡若執意要往,我們也是攔不住他的,況且他說是為了此番委派,理由也是光明正大。

    這事我們也不必去攔,左雲罡去了,也就等於我們傅氏軍去了,要是委派成了,到時總歸有我們的一份功勞。

    而且你也莫怕,駐地尚有三名中位修士坐鎮,還有三千正軍,我們就在駐地之側駐守,反而最為安全不過。”

    傅錯一想,也的確是這個道理,稍稍放心下來,他再一轉念,壓低聲音道:“要是衛氏軍和左玄修不曾回來呢?”

    傅庸麵色如常道:“要是衛氏軍遇險,那麼肯定是遇上了難以想象的大敵,那或許不是一件壞事,我們可以以此為借口向軍署申請援軍,援軍不至,那就不是我們之過錯了。”

    左道人離開了傅氏軍駐地後,看了眼後方二十艘飛舟,不覺搖了搖頭。

    他喚過了一名役從,令其將自己在傅氏軍中的所有弟子都是尋來,而後便就帶著眾人往衛氏軍駐地過來。

    到了地界後,他便提出麵見張禦。青曙得聞後立刻趕來相迎,很快就將左道人帶到了張禦所在的落腳之處。

    左道人在見到張禦後,上來便言:“張道友,我已是勸說過了,但傅氏以風暴為借口,不願出擊。”

    張禦淡聲道:“那便由得他們。”

    這次應對敵手的主力就是他與左玄修二人,若是傅氏自己不在意委派,想要躲在這裏,他自也不會去管他們。

    左道人歎道:“此事之後,若我還能活著回來,也不會在留在傅氏軍中了。”

    他與傅氏軍合作基礎在於信任,現在雙方信任不在,他自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張衍微微點頭,道:“此番之事若能順利過去,禦先前承諾的不會改變。”

    左道人笑了一笑,舉手一禮,道:“那我便提前謝過道友了。”

    而衛靈英這邊,她聽說左道人和其人門下弟子願意和他們一同行進,心中不禁大為驚喜,有兩名中位修士坐鎮,傅氏軍就是不願意與他們同行也沒有妨礙了。

    因是時間緊迫,她趕來與左道人匆匆說了幾句便就離開了。

    在一番迅速安排之後,衛氏軍所有人再次登上了飛舟,在傅氏軍的目送之下往這次委派要求他們清剿的地域行去。

    飛舟往駐地東北方向一路飛馳,兩日之後,前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盤地,這裏地貌特殊,居然一片冰雪也看不到,地表看去像是幹涸的海床一般。

    隨著飛舟繼續行進,眾人看到了一個幽深而巨大的坑洞,周圍插著一根根金屬標杆。

    衛靈英站在主艙看著下方,道:“就是這裏了,吩咐大家,慢慢行進。”

    隨著她命令傳下,幾艘飛舟依次發出迅光,而後往坑洞之中緩緩下沉而去。

    按照軍署的說法,這裏麵幾次三番有邪神神裔出沒,不過因為地底空間廣大,岔道眾多,先前鎮軍幾次來此搜剿,都是無功而返,反而鎮軍駐地因為空虛還因此受過襲擊,故才另行安排征伍來此清剿。

    飛舟在下行一刻之後,坑洞的通道逐漸變得狹小起來,無法再往前去,好在旁側還有一片被人為開辟出來的開闊地,地麵也較為平整,這明顯就是之前鎮軍所留,所有飛舟都是在此停落了下來。

    飛舟停穩之後,一隊隊衛氏軍軍卒自裏走了出來,每一人在走下飛舟之前都是披上了外甲。

    其中有四十個金屬巨人最為引人注目,他們幾乎比尋常披甲軍卒高出一倍,身上的靈性光芒也是異常強盛。

    衛靈英此時也是身在其中,她行走在隊伍最前方,輕輕一握拳,感受著玄胄之中傳來的充沛力量,信心也是增加了不少。

    為了防備意外情形,她讓衛氏軍把這裏附近都是搜查了一遍,並在重要路過和拐角處的石壁上鑿入造物長明燈,沒有多少時候,這處地界便變得如同白晝一般明亮。

    隨後她又與眾伍首商量了一下,決定留下百人守住路口,自己親自帶領餘下之人往裏深入查探。

    張禦與左道人商量了一下,因為上方入口隻有一條,而下方地形複雜,他們兩個在一處反而不妥,故是決定由左道人帶領弟子護持衛氏軍,而由張禦負責守持後路。

    在做好一切布置之後,衛靈英帶著四百餘人的衛氏軍往下方更深處行去。

    而同一時刻,坑洞之外,卻有兩名道人站在高地之上。

    這兩人表麵看去二十來歲,俱是相貌俊美,其中一個眉心有一道紅痕,身著赤色雲袍,看去身上透著一股邪異氣息,他道:“潘師弟,確認是他們麼?”

    潘師弟語帶恭敬道:“駐軍那裏的內應已經驗明了他們身份,確實是我們要找的人,姬師兄,可是現在就發動麼?”




    姬道人負袖道:“不急,那下麵是一處外神地窟,其信眾多是狂亂無智,我看他們也是厭煩,就讓此輩先清理一下好了,可待他們上來之後再動手。”

    潘師弟眼珠一轉,道:“姬師兄,既然如此,那我們不妨給他們一些指引?”

    姬道人對此顯然無所謂,淡然道:“你看著辦吧。”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

    張禦一直持劍坐守在洞口之前,期間並無任何事情發生,唯有衛靈英一行人時不時以造物飛蟲送來通報平安的傳訊。

    隻他心中卻是能感受到一股似受人窺視的異樣感,不過他一如平常,並沒有對此做出什麼反應。

    在臨近第四天的時候,衛靈英終是帶著所有士卒重新返回了地麵。

    從外甲痕跡之上看,他們應該是經曆了一場戰鬥,不過每一個人都是精神抖擻,看去也沒有多少損失。

    張禦問了一下,才知衛氏軍深入在地下的第一天,便無疑中撞到了一處祭壇,也許是他們運氣後,後又順著這條線索,他們找到了一個邪神信眾的聚集地,並且成功將此輩剿滅幹淨,倒是後來收拾戰利品耽擱了半天。

    左道人在回來之後,卻是單獨找上了張禦,他沉聲道:“張道友,我們此行幾乎稍作探詢便就找到了那些邪神信眾所在,此事如此輕易,我總感覺這裏麵有些古怪。”

    張禦淡聲道:“我這幾日定坐之時,也能時時能感到有人在暗中窺看,當已是有人盯上我等了。”

    左道人神情一凝,他想了想,沉聲道:“若是如此,此輩極可能在我們下來去往一個地界時動手。”

    張禦道:“我這處有一個想法,稍候不妨事按此行事。”說話之間,他傳聲過去,左道人聽了下來,不覺點頭。

    在交代過後,張禦又讓青曙把衛靈英等人請了過來,在仔細商議了一番之後,眾人對他一抱拳,就各自分頭去安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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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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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盆地之外的高地上,姬道人這幾天來一直留意地坑下方,這時他忽有所感,目光往下一落。

    站在他身後的潘道人也是精神一振,道:“來了。”

    話音落下未久,便見四駕飛舟自地坑之中緩緩升了上來,而後撥轉舟首,看去是要去往另一處地界。

    姬道人淡淡道:“動手吧。”

    潘道人一點頭,他衝著下方一抬手。

    忽然間,地坑四周的似有一個龐大的道籙陣圖閃爍了一下,隨即與之相對應的天穹之中光芒一閃,一個麵目枯槁的道人憑空出現在了飛舟的正上方。

    其人雙袖往外一張,似是要施放出來什麼東西,隻是這個時候,卻是一道劍光一閃,霎時便將其人淩空斬爆!

    見到這一幕,姬道人神情不變,潘道人卻是露出了一個嘲弄般的笑容。

    那個枯槁道人身軀雖然爆散開來,可是他的背後,卻是顯露出來一個黑色石匣,這東西此刻一下爆裂開來,而後數十枚如鮮血般豔紅的珠子從天灑落下來,撞到四駕飛舟之上,隨後便就轟然炸裂!

    這個寬闊盤地之中頓有一團刺目光芒爆閃出來,而後伴隨轟天裂地的聲響,四麵八方衝湧出來一股衝擊氣浪。

    潘道人拿一個法訣,渾身法力湧動,將這些氣浪向兩旁推去。

    姬道人則是站在高地之上一動不動,他神情淡然,也未見如何激引法力,氣浪過來,連道袍衣衫都沒晃動半分,好似他並不存在於這個天地之中。

    方才那爆裂的珠子乃是數十枚夜血雷珠,差不多等若數十枚玄兵一同轟爆,挨此一擊,足以解決大部分人,那兩名修士不死,當也剩不下多少鬥戰能力了。




    此時他目光凝注其中,滾滾煙塵之中,飛舟已是一駕不剩,甚至連人影也無有一個,看去像都是在這場轟爆中化為烏有了。

    隻是這個時候,他微微一眯眼,卻見一道劍光從滾滾煙塵之中飛射出來!

    那劍光快若急電,倏地一下從他身上穿透而過,直奔他身後的潘道人而去。

    潘道人此刻也是一驚,身上寶衣霎時爆發出一團光亮,但在劍光衝擊之下,那光亮隻是延阻一瞬便破碎,他狼狽飛退,發髻也是在這一震之下散亂開來。

    此刻那劍光再是一閃,從身上一穿而過,他身軀微微一虛,與此同時,腰間一塊懸掛的玉佩碎裂開來。

    趁此機會,他急忙拿一個法訣,伸手一張,掛在胸口的銅符迸發出一陣光亮,身外立時張開一片厚實金色光幕。

    不過那飛劍一轉,再次襲來,兩者一撞,光幕一陣搖晃,他臉色不禁一白,但劍上所裹挾的力量奇大,且又迅快至極,他眼下沒別的辦法,隻能咬牙苦撐。

    姬道人並不理會後麵的變故,他走前兩步,那往地坑方向看去,目光凝注道:“躲在那裏麼?”

    他口中念了一句什麼,周圍光芒一陣閃爍,而後一個個麵目枯槁的修士出現在了他身邊,並紛紛駕起遁光,往那一處坑洞飛遁而去。

    坑洞下方,張禦及衛氏軍所有人依舊停留在此。

    眾人此刻個個心有餘悸,方才那等場景仿佛百枚玄兵轟爆,若是當時他們還在飛舟裏麵,恐怕沒幾個人能活下來。

    左道人這時忽似有所感應,他看了一眼盤膝坐在那裏的張禦,後者對他點了下頭。

    他立刻飄身上行,來至坑洞邊緣之處後,而後拂塵一擺,身上赤芒閃爍,隨著一頭大鳥也似的觀想圖飛出,周圍湧出陣陣水浪,霎時將坑洞布滿,這個時候,便見有數道人影自外衝入進來。

    此輩一下衝撞到了水中,身軀頓時緩頓了一瞬,左道人此刻一擺拂袖,無數銀絲自上飄散而出,頓在水浪之中化為一道道織網,那些道人雖是仍舊保持著往下突破的勢頭,可卻怎麼也無法一氣穿透進來。




    高地之上,潘道人在飛劍輪番衝擊之下,終是抵擋不住,隨著那光幕破散,他一咬牙,將法力一轉,舍下肉身,元神照影化一道虹光飛遁了出去。

    可那劍光在一擊斬斷他肉身後,卻並不罷休,一轉之後,便又追來,隻是一息之間便就追上,隨後劍光微微向前一吐,像是半空之中劃出一道閃電,那元神照影頓時粉碎,並化為無數光點飄散開來。




    此時端坐於下方的張禦眸光一動,身外星光一閃,霎時出現了坑洞邊緣,再是一閃,已然到了外間,而數個形容枯槁的道人則是身軀凝滯片刻,而後一個個身首兩段的掉落下來。

    張禦身影再出現時,已然來到了那姬道人的麵前,他負袖立空,蟬鳴劍從空飛來,繞旋一圈後,停落在他身邊。

    姬道人站在原地不動,也是仰首向他看來,神情異常平靜。

    張禦凝視此人片刻後,對其一拂袖,姬道人身影頓一團煙霧化開般,緩緩消散不見了。

    他看得出來,這隻是一個以法力顯化的照影,其人本人並不在這裏。

    他往旁處看去,隨後一彈指,霎時將躺在那裏的潘道人的屍身化為一團煙灰,再環視一圈,見外麵再無異狀,便一伸手,抓住蟬鳴劍,送回劍鞘之中,而後縱光一遁,一個呼吸之後,便已落回到了地坑之中。

    腳踏實地之後,他看向眾人,道:“來犯之人已被擊退。”

    眾人原本緊繃的架勢頓時放鬆下來。

    衛靈英走了出來,道:“張玄修,我們下來如何做,可是回返駐地麼?

    張禦搖頭道:“回去並不是一個好選擇。”

    眾人頓時有些不解。

    左玄修這時出聲道:“衛軍主,各位伍首,這些人明顯就是衝著我輩而來的,而我輩一到駐地就聽到了暴風雪的消息,若是我們那時候就停在那裏不動,他們莫非就找不到對付我們的辦法了麼?”

    在場眾人不禁露出了思索之色。

    左道人又道:“再若我們這回遇到襲擊,對方雖然亡了一個人,可看去卻很隨意,似乎並沒有把這一戰太過放在心上,很顯然他們還有後手。

    正常情況下,若是征伍在外遭遇到襲擊,那多半也是會選擇回轉駐地的,但左某以為,這或許就是對方希望我們做的。”

    靳小柏驚呼道:“駐地會有有危險?可是那裏有三千正軍還有三位中位修士啊。”

    左道人搖頭道:“這些人會如何做左某不清楚,可敵人越是想我們去做的,我們越不能順從其願。”

    張禦這時道:“我這幾日在這裏看過了,那暴風雪短則一二天,遲早三四日必然到來,我們也不必回駐地了,可先尋個地方躲避起來。等到風雪過去之後,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衛靈英想了想,道:“下方地坑之中便就不錯。”

    眾人也是點頭,下方通道眾多,還有足夠的水源,而且他們方才早把飛舟上的幹糧藥丸和各類物件都搬下來了,足以在這裏堅持許久。

    張禦對此也無意見,雖然這片地界看起來敵方較為熟悉,不過適才對方為了對付他們,能用的手段當都是用出來了,比起別處,這裏反而是最安全的。




    這個地星上所掀起的暴風雪絕然不止一次,這個地坑卻長久存在於這裏,卻並沒有被冰雪掩蓋,也一定是有其特殊之處的。

    衛靈英見無人反對,便立刻安排人手往地坑下麵轉移,之前邪神信徒所居地界就是他們首選選擇之地。

    那裏已被清理幹淨了,而且空間足夠大,足可容納下許多人。

    張禦這時來到坑洞附近,看著那幾個麵容枯槁的道人的屍身,這些人道袍之下的身軀同樣是也是枯瘦如柴,看著猶如幹屍。

    左道人此時也是走了過來,他沉默片刻,道:“這應該就是道卒了。”

    張禦微微點頭。

    那兩人應是上宸天修士無疑,而他來到外層時自然也對上宸天做過一番了解。

    上宸天修士無所謂正邪之分,但是他們修士的數量遠不及天夏,尤其是中下層的修道人,在天夏玄廷推動玄修一脈後,更是遠遠拉開了雙方的差距。

    為了彌補這一缺失,他們將敵對修士或是犯了錯處的修道人身軀加以祭煉,煉成了一種名喚道卒的東西。

    道卒隻會聽從禦主的命令,若是上乘道卒,還能夠保持生前一定戰鬥意識和神通法術,並且個個悍不畏死,若是配合雷珠和各種同死法器,無論是戰鬥力和破壞力都是十分驚人的。

    可是這類作法實際是十分殘忍的。因為每一個道卒,都需在活著的時候加以祭煉才能成功,當中這些修道人會經曆各種恍若刑罰一般的殘酷折磨,哪怕是修道人也難以忍受。

    左道人歎道:“這些道卒之中說不定就有我們以往的同道。”

    說著,他搖了搖頭,他在外層長遠,見過太多的同道失陷,有時候他也會想,自己不定什麼時候也會遭遇到這般下場。

    張禦這時抬起手來,輕輕一按,霎時間,這些道卒的殘軀便化為一堆灰塵,下方塌陷為一個地坑,隨後被掩埋了進來。

    左道人默默看著,道卒身上不知會被埋下什麼手段,這般處理是最好的結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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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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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在處置完那些道卒的屍身後,便道:“來犯之敵雖被我們擊退,不過當還有不少手段未曾用出,我們也在需要四周布置一下,防備此輩再至。”

    左道人這時欲言又止。

    張禦看向他道:“左道友想說什麼?”

    左道人歎一聲,道:“雖然左某已是打算退出傅氏軍,可以往畢竟同袍一場,彼此還有些情分在,我們這裏受到襲擊,左某也欲將情形通傳他們一聲,讓他們小心為上。”

    張禦看他片刻,微微頜首,道:“此事是對的。”

    不管傅氏軍是不是存有私心,可至少在對敵這些上宸天修士時,他們與衛氏軍都是站在同一個陣營之中的,也是抵抗的一份力量,知會一聲也可讓他們有一個準備。

    左道人聽他並不反對,鄭重對他拱手一禮,而後就下去安排了。

    這時一個衛氏軍軍卒走過來,對他們一抱拳,道:“張玄修,軍主命在下來通傳一聲,征伍已是在向下方轉移了。”

    張禦道:“我知曉了,告訴衛軍主,讓她們先行一步,我與左道友稍候便會趕來。”

    那軍卒抱拳而去。

    張禦則是一拿法訣,蟬鳴劍霎時飛出,而後在四周劃出了出一個個似是道籙又似道印的印記。

    從此刻開始,但凡有氣機強盛的人從上方進來,那麼殘留在上麵的劍氣就會被引動,從而被他所感應到。

    在做好這些布置之後,他這才收了飛劍,沿著用一盞盞造物燈布置出來的道路往地坑下方行去。

    衛氏軍全數遷移到原來邪神信眾所在的地方後,衛靈英立刻安排人手設立崗哨,並放出各類造物蟲負責四麵偵查。

    在整支征伍完全安頓下來後,已是過去了兩天,而這個時候,眾人感覺到上方有隆隆震響聲傳來。

    張禦眼中光芒一閃,透過遮擋往地表之上看去,隻見上方白氣騰騰,天地之間似乎隻剩下了一個顏色。

    左道人不禁發出感慨,道:“這等天地自然之威,方才是至偉至強,不成玄尊,也是難以對抗。”

    張禦看了上方一會兒,收回目光後,他問道:“左道友,你是什麼時候來外層的?”

    左道人回憶了一下,道:“大概是七十年前吧,那時候我才三十出頭,已然修成第三章書,在同輩之中也算領先之人了。

    我當時也是意氣風發,想到外層來曆練一番,沒想到自此之後就再沒有回去過,如今和家中人也隻是偶有書信來往了。”




    他感慨道:“早年家中省吃儉用供我修道,我能回報的卻不多,而自我來到外層後,家中長輩和親眷後輩倒是因為我得了不少洲府賜下的好處,這也算是小小的彌補了。”

    此時此刻,左道人的兩名弟子在經過一天多的全力飛馳之後,終是到達了營地之中,他們已是看去皆是疲憊不堪。

    兩人方才是二章修士,一天多一刻不停全力運轉心光,他們也是感覺堅持不住了,不過他們到此之後仍是沒有休息,在服了一些丹藥後,提振了下精神,就找上了傅氏軍,稱是奉左道人之命回來傳訊的。

    傅氏父子得報後,立刻找來二人,在問明情形下,傅庸給二人安排了一處宿處,隨後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傅錯看得有些不解,道:“阿父,怎麼了?阿父可是擔憂那些上宸天修士麼?”

    傅庸搖搖頭,道:“我是在想,他們為何不回來呢?”

    傅錯一怔,想了想,道:“左玄修與衛氏軍的張玄修合力擊退了來敵一次,想來他們認為當能應付敵人,所以就認為不用回來了唄。”

    傅庸搖頭道:“不對,若是敵人那麼好對付,左玄修也沒必要特意派遣弟子冒著危險回來報知我們。”

    他雙目閃爍精光,緩緩言道:“左玄修應該是在試著告訴我們,就算留在駐地內也並不安穩。”

    傅錯失笑道:“這裏有什麼不安穩的?”

    傅庸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但是他自己也不太願意相信,他站了起來看了看外麵,並吩咐兩個守門的軍卒離遠一些。

    傅錯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道:“阿父,你這是……”他似想到了什麼,聲音一低,道:“阿父懷疑我們傅氏軍中有內鬼?”

    傅庸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道:“還是要小心為上。左玄修我是了解的,他從不會做無緣無故的事。

    這幾天你給我看好下麵,親自盯著,隻要我們自己不亂,有外來力量也可應付,還有,左玄修那兩名弟子盡量挽留下來,飛舟那裏也需留下足夠人手,萬一有什麼情況,我們也能及時撤走。”

    傅錯見他說得嚴重,也是不敢再等閑視之,他道:“好的,阿父,我這就照做。”

    又是半天過去,傳聞中的暴風雪雖還未曾完全落到這裏,可是那幾能席卷一切的先兆卻已然到來。

    在察覺到暴風雪可能被預測更早到來後,駐地之中便有兩座穹形琉璃大罩緩緩升起,並向內慢慢對合,這東西一旦合攏,能夠將一切風雪都是擋在外麵。

    因此物龐大無比,挪動之時異常壯觀,所以引得傅氏軍眾人也是在下麵盯著直看,不時發出一陣陣驚呼和讚歎。

    不過眼見那琉璃罩隻剩一隙就能並合之時,卻是轟地一聲,停了下來。

    底下觀望的人都是詫異,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傅錯也是看到了這一幕,不知道為什麼,他此刻心中忽然有些不托底,感覺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這個時候,忽然數道遁光一閃,從那隙口之中飛入進來數個麵容枯槁的道人,他們一進來,就直奔著駐地方向而去。

    傅錯一個激靈,馬上反應過來上宸天的人來襲了,難怪他感覺不對,好在他也是早就有所防備了,立刻下令讓傅氏軍所有人準備戰鬥。




    駐地之內此刻也是飛出數道遁光,往天中飛去阻擋來敵,而下方更有渾身冒著靈性光芒披甲軍士一個個衝入半空,加入了戰圈。

    這時一個軍卒跑過來,抱拳道:“少軍主,於伍首帶著一隊人往鎮軍軍壘那便過去了。”

    傅錯一怔,隨即惱道:“他去哪裏幹什麼?聽不懂軍令麼?”

    而就他說話之際,轟隆一聲,前方發出一陣巨大的爆鳴,而後一股衝擊氣浪傳來,由於距離較近,將包括他在內的眾人都是一起掀翻了出去,所幸他們身上都披有外甲,並沒有受到太大損傷。

    軍壘之地,軍司馬苗光伍正在看著上空的交手,他感到軍壘之上傳來一陣震動,沉聲道:“怎麼回事?哪裏來的攻擊?”

    從副出去問了一下,進來稟告道:“回稟司馬,下麵有報,傅氏軍方才攻擊了我們,並且動用了玄兵。”

    苗光伍皺眉道:“傅氏軍?”他語聲轉冷道:“立刻傳令,將傅氏軍列為敵軍!”

    從副道:“司馬,這裏麵恐怕……”

    苗光伍喝道:“執行命令!”

    從副一個激靈,執禮道:“是!”

    苗光伍再度看向上方,他知道這裏麵可能有蹊蹺,傅氏軍要進攻他們,也不可能隻用一枚玄兵轟爆,而且先前也沒有看出傅氏軍有攻擊他們的跡象。

    不過現在是戰爭時期,駐地也是正在遭受攻擊,他沒功夫去鑒別這些東西,而是要盡可能排除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脅。




    傅庸在後方得知這個消息後,也是神情大變,駐軍此刻遭受攻擊,那有極大可能進行反擊,這個時候停留在駐地之內反而是極端危險一件事。

    他立刻吩咐道:“命令榮伍首和林伍首隨我留下殿後,讓錯兒其餘所有人登上飛舟,從這裏退走,”

    他身邊的親信軍士也是傅氏族人,他猶豫道:“軍主,外麵風雪將至……”

    傅庸沉聲道:“總比留在這裏被玄兵轟死的好。”

    親信軍士一怔。

    傅庸道:“快去吧,記得喚上左玄修的兩名弟子,有他們在,就有一份人情在。”

    親信軍士神情一堅,抱拳而去。

    傅庸動作迅速,他立刻召集了自己的一百多名親衛,還有兩支百人隊士卒衝至前方,而這個時候,他也是看到,一枚枚閃爍著的光點從軍壘駐地射出,而後向著他們墜落而來!

    隨後,一團團光亮將未曾合攏琉璃大罩照的一片明亮。

    外麵的暴風雪,愈發的大了。

    地坑之中,方天廬內。

    懸掛在上方的明珠正放出柔和明亮的光芒,張禦盤膝在軟榻之上,手中拿著竺玄首所贈道書仔細觀讀著。

    盡管這道書已是看過好多遍了,可每一次看他都有新得收獲。

    外麵有聲音傳來道:“張道友?”

    張禦道:“道友請進。”

    左道人走了過來,一禮之後,便在他對麵坐下,道:“左某已是外設布了許多道符,衛軍主他們也是布置了一些造物蟲豸,若是有人闖至我們警戒的範圍,當能提早發現。”

    他又看了看外麵,“暴風雪看來的確要持續一月,我們要在這裏待許久了。”

    張禦淡聲道:“不,我們休整兩天便離開這裏。”

    左道人微怔,道:“去哪裏?”

    張禦看向外麵,眸光閃動道:“我的白舟並不受暴風雪影響,並可容納下衛氏軍所有人,我們可以在暴風雪中去到地星上任何一處地界,或還能通過一些線索找到此輩藏身之處,故對我而言,這反而是天賜之良機。”

    “這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將反客為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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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四十三章 搜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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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氏軍在簡單休整了兩天之後,所有人都是登上了張禦的白舟,而後由另一處這兩天臨時開辟出來的地坑之中飛馳了出來。

    白舟舟身極大,即便載承了五百餘人,內部依舊很是寬敞。

    眾人坐在艙室之內,看著艙壁外急速飛掠的冰粒雪點,即便隔著一層艙壁,他們也能感受到那裏麵所攜帶的力量。

    不過白舟身之上卻是散發出一陣瑩瑩光亮,將狂風暴雪都是隔絕在外,並且整個舟身絲毫不見晃動。

    所有人都是暗暗驚歎稱奇。

    張禦此刻站在主艙之內,他正往白舟之內送渡心力,以維持這艘飛舟的運轉。

    不過暴風雪雖然巨大,可消耗的心力並不像他之前所想象的那麼大。

    他思考了一下,也就明白了,這些風雪隻是純碎的自然之力,裏麵並沒有灌注任何神異力量,雖然威勢足夠大,可力量實際很是分散,對於白舟這等能抵禦近距離玄兵轟爆的法器而言,這等影響著實不值一提。

    他向著同在主艙內的衛靈英問道:“衛軍主,按照軍中原定計劃,我們下一個該去的地方是哪裏?”

    衛靈英馬上將駐地軍鎮交由她的輿圖取出,攤開在了艙室中間的案台之上。

    就在這等時候,案台之下忽然迸發出一陣光芒,原本隻是用線條勾畫的輿圖頓時化為一片巨大的光幕呈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而裏麵的溝壑山川也一下變得立體起來,看去充滿了實感。

    且可以見到,上麵有一個閃爍著白點,仔細一看,那正是如今白舟所在的地方,便連下方開辟的坑洞也同樣在圖上顯現了出來。

    靳小柏不禁睜大眼睛看著。

    衛靈英也是不免露出驚歎之色,她定了下心神,在上麵分辨了一下,便伸手往某處一點,道:“這裏,這裏原本是我們決定下一個要去的地方,根據駐軍所言,那裏也有一些神異力量存在的痕跡。”

    張禦看有一眼,見此處距離這裏並不十分遠,便心光一轉,當即撥轉舟首,就迎著風雪往那一處地界行去。

    大約一個多夏時後,白舟就出現在了輿圖標示所在的位置上。

    隻是到了那裏,眾人才是發現,下麵除了一片被風雪掩埋,隻依稀還能看得出原先這裏是一處峽穀,餘下卻是什麼都沒有。

    不過在場諸人大多都是與邪神信眾對抗過的,知道有時候看不見的東西並不代表就不存在,於是紛紛運用靈性力量去察辨。

    片刻之後,他們就看到下方有一處被一團金色光罩籠罩的地界。

    此處好像嵌合在了峽穀之中,如同重疊在一起的兩個景物。光罩也是飄忽不定,似存在又似不存在。

    林軍士感覺有些不可思議,道:“神國?沒想到這裏竟然建立了一處神國,他們不怕被鎮軍發覺麼?”

    左道人經驗豐富,他出聲道:“神國通常在建立的時候最容易暴露,這處地界應該方才建立不久,此輩打得好主意,先利用暴風雪遮擋建立神國初期所引發的力量外泄,等到風雪過去,力量平複下來,也就不虞被發現了。”

    有一名伍首奇怪道:“可是他們為什麼要在這處已被懷疑的地界建立神國呢?而不換一個地方呢,這樣不是反而更容易暴露麼?”




    左道人撫須道:“這也是此輩不得不如此,神國的建立需要先建立祭壇,而後再建立神廟,他們是跳不過這一步的,此前被發現,他們當是在設置祭壇。”

    林軍士佩服道:“左玄修看得準,而且等到神國立好之後,他們若是遮掩的好,那駐軍不見得能發現。”

    張禦淡聲道:“他們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衛氏軍諸伍首聞言都是精神一振,個個摩拳擦掌道:“張玄修,可是需要我們下去對付他們麼?”

    他們在換上了青陽玄甲後,實力大增,此前再對付那些邪神信眾時根本沒能發揮真正的力量,仍是有些意猶未盡。

    而眼前這個神國卻是正好合適。

    盡管外麵有強猛的風雪冰粒,可他們自認扛一會兒自認還是可以的,等闖入神國之內,就無需擔心這些了。

    張禦道:“不必如此。”他轉首對青曙吩咐道:“去把東西拿過來。”

    青曙道:“是,先生。”

    他至主艙後壁之前,伸手一按,艙壁塌融下去,裏麵顯露出來十五隻排列的整整齊齊的黑色金屬匣子。

    他小心將這些匣子搬到主艙中間的位置之上,而後將每一個匣子的匣蓋打開,裏間擺放的是一枚枚圓錐形狀,不斷閃爍著白光的物事。

    這是他此行去往青陽上洲後,奉張禦之命在光州天機院訂造的玄兵。

    雖然在外層也能訂造玄兵,可是雇募軍能使用的玄兵數目是有一定上限的,所以還是在內層訂造來的方便,不過是訂價上稍稍高一些。

    這是因為內層有濁潮存在,必須使用霜洲得來的密匣技藝才能保持長久而安穩攜帶,而到了外層,反而沒這等影響了。




    張禦這時候一拂袖,五隻匣子之中的神兵便一枚枚飛起,整齊而有規序的飛至艙壁之上,而後緩緩融入了其中,並在眾人無法望見的內部被挪送到舟身各處的空竅之中。

    他又意識一轉,白舟外間舟腹的位置處忽然塌融下去,並露出一排排內陷的炮口,並正正對著下方的神國。

    此刻他眸光微微一閃,霎時間,那些炮口一陣光芒閃動,那一道道旋轉著白色尖錐狀玄並立刻向著下方衝擊而去。

    下方似乎也是察覺到了什麼,一道明亮如烈陽的光芒升起,似乎試圖將玄兵擋在外麵。

    可這並沒有用處,這些皆是擁有破滅神異力量的玄兵,隨著一枚枚撞擊到光芒之上,巨大的爆裂聲和更為耀眼的光芒一團團綻放出來,即便狂暴的風雪也似凝滯了一瞬間。

    而當這一切消退後,眾人再看去時,發現本來神國所在的地方已然是徹底化為了一片焦土。

    這片焦土也僅僅是存在了一瞬,那些暴風雪隨即湧了上來,將這裏原本存在的一切都是掩蓋了下去。

    衛氏軍眾人看著下麵,一時有些恍惚。

    這麼一個看起來規模不小的神國,若是用正麵攻擊的方式,勢必要花費不少的力氣,恐怕還要付出一定的傷亡,甚至有可能陷入苦戰。

    可是現在,僅僅是半刻不到,就被夷為平地了。

    張禦這時平靜出聲道:“我們去下一處。”

    同一時刻,一處高聳的山脈之內,被人為開辟出來的洞窟之中,三百多名傅氏軍士卒正蜷縮著身軀藏身於此。

    在鎮軍的玄兵轟爆之下,傅氏軍最後隻有兩艘飛舟趁著穹壁合攏前逃了出來。

    幸存之人依靠著輿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躲藏點,並在暴風雪到來之前藏了進去,可即便這樣,仍有一艘飛舟在此過程中出了意外墜毀了。

    傅錯坐洞窟最外側,情緒看去非常低落。

    這時一名親信伍首擠了上來,低聲道:“少軍主,我們下來怎麼辦?”

    好一會兒,傅錯才艱難道:“等到暴風雪一停,我們就離開霜星,返回奎宿。”

    那伍首睜大眼,道:“那,軍主呢?不救軍主了麼?”

    傅錯搖頭道:“我們現在不能回去,唯有等到回道奎宿地星後再想辦法了。”

    盡管他心裏也是十分擔心傅庸剩下的軍卒,可他現在根本不敢回駐地,生怕鎮軍不問緣由,直接將他們一起對付了。

    他這時想到了什麼,轉頭問道:“我們還剩下多少食水?”

    那伍首道:“屬下清點過了,省一點用,夠支撐一個月了。”

    這時一名年輕修士自眾人留出的空隙中緩緩挪了過來,他到了傅錯麵前,抬手一禮,道:“少軍主,在暴風雪停下後,我們可以找到老師,或許老師有辦法就出傅軍主。”

    傅錯想了想,眼前一亮,一拳砸在地麵上,道:“對對,我方才也是亂了方寸了,我們還可以找左玄修,還有衛氏軍,隻要找到他們,讓他們去駐地幫忙說話,就能洗清我們的汙名,證明我們絕非叛逆!”

    時間一晃過去三天。

    張禦利用白舟的飛馳速度還有剩下的玄兵,在這幾天內把大多數有嫌疑的地方都是搜尋了一遍,並又摧毀了兩個當真存在邪神信眾的地界。

    隻是在此過程中,他們沒有發現上宸天修士的蹤跡。

    從之前清剿邪神的過程可以看出,這些上宸天修士與邪神信眾之間即便有所聯係,關係也談不上不和睦,所以想從邪神信眾這裏找到此輩線索是不太可能的。

    不過他也並不需要如此來找尋。

    上宸天修士同樣是修道人,若是隨意尋找一處地界作為藏身之地,那麼在這麼大的地星之上,自是很找到其蹤跡的。

    可是若需要長久駐留的話,那麼停落在山水脈絡乃至地脈竅節之上才是最適合他們的選擇。

    而這樣的地方,因為霜星氣候惡劣,整個地星沒有多少處,若是認真搜尋,相信一定是會有所發現的。

    張禦在輿圖之上將這幾處地點都是標示出來後,與左道人商量了一下,就摧動白舟,往相距駐軍最遠的一處地界疾馳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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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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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之後,白舟出現在了一處山原的上空,並靜靜懸浮在了那裏。

    雖然白舟巨大,可在這麼狂暴的風雪之中卻是毫不起眼,並且白舟本身就是白色的,可以說完全融入進了天地之中。

    張禦往下看去,這一片山原就是地脈竅節所在了,可是這片地域也是相當廣大,想要在這裏找出對方可能藏匿的地點,那也是要下一番功夫的。

    他道:“白果,分辨一下。”

    白果君道:“是,先生。”

    過有一會兒,張禦便覺白果傳遞來了一個意識,而在他的目光之中,有幾處地界變得格外顯眼起來。

    他起手在輿圖之上點了幾點,那幾處頓時亮了起來,他轉而看向左道人,道:“左道友,要勞煩你往這幾處地界探查一番了。”

    左道人看有一眼,對頭道:“道友稍待便是。”

    他一擺拂塵,往外走去,正前方的艙壁的融塌了下去,露出了一個出口。

    他由此到了外間,抬頭看了一眼,見無邊無際的暴風雪遮蔽了日光,天地之間俱是昏暗一片,耳畔唯有隆隆狂卷之聲。

    他往外邁出一步,從飛舟熒光保護之中走了出來,同時身外心光一張,擋住了吹拂而來的風雪,胸前被稍稍拂動的胡須很快落了回去。

    他辨識了一下方向,而後遁光往下一落,就沒入了昏沉的大地之中。

    張禦一直在主艙之內等待著,差不多半個夏時之後,艙壁再度分開,左道人身上心光逐漸斂去,自外走了進來,他道:“張道友,左某把這幾處都是走了一遍,並沒有找到人蹤,隻是找到了一處洞窟,這個地方表麵上看已是被廢棄了。”

    張禦道:“表麵上?”

    左道人道:“也不排除是故布疑陣,不過若是再往下探查,假設真有人落在此地處,那麼極有可能驚動此輩,故是左某先一步回來了。”

    張禦道:“那洞窟在何處?”

    左道人伸手在輿圖某處一點,道:“這裏。”

    張禦看有一眼,點頭道:“我知曉了。”

    這個事情較為簡單,用玄兵犁一遍就知道了。

    修道人居住的地方,定然是要在外有所布置的,若是在玄兵轟爆之下有神異力量的反應,那麼說明就在此地,且此輩也絕無可能在玄兵轟爆之下坐得住。

    若是不在這裏,那麼就再換一處地界,連續掃蕩之下,終歸是能將此輩找出來的。

    他起意念一摧,舟腹下方炮口開始閃爍光芒,而後就有數枚閃爍著白光的玄兵旋轉著向下衝射下去。

    不過就在即將落到那處洞窟之上的時候,大地之上忽然浮現出一個巨大無比的陣圖,其光亮足以照亮天穹,而東南西北四個方位之上各有一根銅柱升起,隨著柱上閃爍起密密麻麻的道籙,一道光罩出現在了上方。

    玄兵轟落在上,一時數道光芒閃爍,而後發出了驚天動地轟鳴聲,可是那暴烈的力量卻都是被擋在了外麵。

    張禦眸光微動,道:“找到了。”

    左道人看有幾眼,驚歎道:“竟然是利用地脈之力結合法器運轉的大陣,好大的手筆!”

    張禦道:“煩勞道友在後看顧。”

    左道人鄭重點頭道:“道友放心。”

    張禦先往飛舟之內灌入一縷心光,而後身外星光一閃,便就出現在了白舟之外。

    他看著那在玄兵轟擊過後還頑強殘留在那裏的巨大光幕,兩指向下一點,一道劍光從他身後劃空而過,帶得他衣袖飄蕩,並如流星一般衝射而去。

    隻一瞬間,劍光就在被玄兵轟的震蕩不已的光幕之上洞穿了一個大洞,而後他起遁光一縱,霎時穿透過去。

    到了光幕之內,他雙眸之中有光亮微微一閃,已是找準了一處去處。

    他身軀往下地表一落,往下沉墜了數個呼吸後,周圍驟然一敞,他出現在了一處地下洞窟之內。

    抬目看去,這裏有三個道人依據著不同方位呈品字形而坐,隻是他們臉上之上隻剩下了貼著頭骨的枯皺皮膚,看得出來這是三個道卒。

    三人察覺到張禦的到來,全然不像表麵上看去那麼僵硬麻木,卻是齊齊一抬手,頂上彙聚光幕的力量頓時彙成一股,反向朝他壓來!




    張禦看得出來這股力量無可回避,他立在原處不動,身上心光忽忽飄升而起,同一時刻,背後有兩對燦爛若星光的翅翼打開。

    那股力量落下,轟然壓在了他的身上,一時震的洞窟晃動不已,但卻俱被他身上那如焰心光擋在了外間,而與此同時,他拿一個劍訣,蟬鳴劍從他背後飛出,在洞窟之中繞旋一圈。

    三個道卒察覺到危險,似是要站起作法反抗,然而三人身軀隻是微微提聳,便就又落定不動了。

    過了一會兒,三人的頭顱從頸脖之上滑落了下來,而那一股傾壓下來的力量也是隨之煙消雲散。

    張禦拂去前麵的殘餘氣機,往前走了過去,蟬鳴劍回旋一圈,又一次飛至他的身後,他五指一合,反手握住。

    他來到台座中間,見這裏矗立著的一根銅柱,可以看到四周的地脈氣機流轉俱被導引到了此處,下麵還有諸多玄妙圖案,這很明顯這就是那陣圖的陣樞所在。

    在內層因為有濁潮影響,許多真修的陣法陣圖也就沒有辦法布置了,即便一些重要地點,也隻能利用一些法器用來守禦。

    可是在外層,這等影響就不存在了,隻需攜帶一張陣圖,就能布下較為強力的陣勢。

    後方遁光一落,左道人也是出現在了此間。

    他看了看左右,又看向那根銅柱,把拂塵一擺,道:“看來我先前看得沒錯,這果然是利用地脈布置的陣勢,隻是這看去並非是用於守禦,似還有別的作用。”

    張禦道:“左道友也是識得陣法麼?”

    左道人道:“我與幾位真修同道有一些交情,隻是略微知曉一些,且幾十年來對付上宸天修士,有些東西也是逼著你不得不明白。”

    這時他皺眉道:“隻是這麼大的陣勢想要布置,恐比弄出那神國的動靜還要大,那些流轉地脈被改動,駐地之內的三位同道也不當全無所覺才是……”

    張禦同意他的看法,這等地脈布置,足以牽動整個地星的地氣了,甚至連這場暴風雪都可能是此影響。

    而這麼大的動作為何之前這裏鎮軍絲毫沒有發現,這裏的情況便就很難說了。

    他道:“左道友能看出這是什麼陣圖麼?”

    左道人搖頭道:“左謀卻是無此能耐,不過張道友或許可以將此拓印回去,問一問懂得此道的道友,或許能看出這是什麼。”

    張禦微微點頭,他眸光微閃一下,頓將此間一切記了下來,而後他一點指,三個道卒留下的殘軀霎時化作了一團飛灰。




    同一時刻,地星某處深入地底洞窟之內,一片紫紅色似薄霧又似水液的東西在洞璧四周圍蠕動著,散發著幽幽光亮,而下方則是飄蕩著濃鬱的水霧。

    水霧中間的石台之上,姬道人盤膝坐在那裏,他的手中漂浮著一隻金銅色的鏤空圓球,隨著他的呼吸,銅球中心的光芒閃爍耀動著。




    在他的身周圍,還漂懸著二十餘枚玉圭,上下起伏不停,而就在此刻,其中三個玉圭驟然粉碎,嘩啦一聲,碎片散落了一地。

    姬道人睜開眼目,看了那碎片幾眼,目光一時變得幽暗了幾分。

    他將銅球一收,站了起來,就往外走去。

    隻是方才走了幾步,洞璧下方的水霧一陣飄動,而後有一團白光綻放開來,他停下腳步,轉頭看去,便裏麵出現一個坐於蒲團之上的道人。

    可以看到,其人背後仙鶴飛舞,花樹遍布,道道瑞靄祥雲之下,是一座座金殿玉樓,望去好似天上仙境。

    那道人看他幾眼,貌似關切的問道:“姬師弟,我見潘師弟的命牌已碎,你那裏可是了什麼變故麼?”

    姬道人撇了他一眼,道:“此間之事自有我處置,不勞師兄多做過問。”

    那道人眯眼看了看他,旋即嗬嗬一笑,道:“我隻是提醒師弟,師門交托給師弟的事萬勿出了差錯。”

    姬道人淡淡道:“若是師兄隻是為了說這句話,那就不必多言了,師門給你的訊石不是給你這般浪費的。”

    說完之後,他把袖一甩,煙霧頓時蕩開,那凝聚起來的白光也自不見,隨後他不再多看,直接轉身走了出去。

    張禦與左道人從地底洞窟中出來後,便又回到了白舟之上。

    此行雖然擊破了一處上宸天修士的駐地,但在這裏並沒有找到當日指揮道卒襲擊他們的另一名道人,所以其人一定還另有藏身之處。

    張禦走到輿圖麵前,這上麵還有好幾處地脈竅節所在,不過他在看過幾眼後,目光卻是凝注在靠近地星最南端的一處地界上。

    他有一種感覺,此人就在這裏。

    這感覺來的莫名,可他知曉,這當是神覺之印的作用。

    敵手隻要與他建立起一定的牽扯,那麼他以後與之交手,便會生出感應,牽扯越深,則感應越強。

    如此看來,方才他斬殺的幾個道卒,極可能就是此人所留。

    他有此判斷之後,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催動飛舟,全力往這一處地界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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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四十五章 闖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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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星鎮軍駐地之內,上方的穹蓋已是並合,暴風雪被及時擋在了外麵,廣場上殘留著的煙火痕跡和屍體也是被清理幹淨了。

    這一次上宸天道卒來襲,所有道卒一個未曾逃脫,俱是被鎮軍剿殺幹淨,隻是鎮軍視傅氏軍為敵,對其采取了攻擊,而傅氏軍為了掩護一部分軍卒撤退,留下的人也是進行了激烈的反抗。

    甚至於傅氏軍將隨軍攜帶的所有的玄兵都是放了出來,這導致鎮軍也是傷亡了一部分人手。

    內堂之中,苗光伍正在書寫報書,鎮軍駐地內發生了這等事,他身為軍司馬也是難辭其咎。

    此刻外麵有軍卒言道:“司馬,陳副司馬求見。”

    苗光伍筆下不停,道:“讓他進來吧。”

    少頃,一個眼睛細長的軍校走了進來,他身上氣息很是陰柔,但骨架高長,比常人還要高出一個頭。

    苗光伍抬頭看去,道:“陳副司馬,可是有什麼事麼?我還在寫報書,如果事情不急,那明天再說吧。”

    陳副司馬道:“我到此是來問司馬一句,司馬準備如何處置那些被俘虜傅氏軍?”他聲音很是沙啞,這是早年受過傷的緣故。

    苗光伍想了想,道:“雖然從傅氏軍的口供中可以看出,隻有一部分傅氏軍參與了對駐地的進攻,但我們現在還不能確定他們完全沒有問題,唯有先關押起來,等到找到傅氏軍逃走的那部分人,然後一起審問甄別。”

    陳副司馬沉聲道:“既然已經出手了,那傅氏軍不能沒有問題。”

    苗光伍手中一停,抬頭看了過來,目光變得銳利了起來,道:“陳副司馬這是何意?”

    陳副司馬麵色不改,道:“軍主當是知道我的意思,這回我們殺死了傅氏軍近半數人,傅氏軍能經營這麼大,一定是有不少人脈的,若是這一回事後告到軍務署那裏,未必不能給司馬帶來麻煩。”

    苗光伍沉默片刻,隨後道:“這是戰時,在不明敵我情勢下,我必須以鎮軍為第一位。”他頓了下,“我所做之事,問心無愧。”

    陳副司馬冷聲道:“可是換一個說法,卻可說司馬是受了敵人蠱惑,不辨情勢,殺傷了不少無辜軍卒。”

    他見苗光伍沒說話,便上前兩步,道:“現在司馬隻需要下一個命令,就能杜絕這等隱患,何況傅氏軍也完全稱不上無辜。”

    苗光伍沉聲道:“先前我視其為敵軍,是為了防備萬一,現在我若做這種事,那是顛倒黑白,憑空汙蔑了。”

    陳副司馬看他片刻,道:“司馬對傅氏軍存有憐憫之心,但司馬得起那些在這場戰鬥中死去的兄弟們麼?”

    苗光伍皺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陳副司馬道:“那些死傷的兄弟們多數是在後來與傅氏軍的交手中犧牲的,若是傅氏軍被認定不是敵軍,那他們豈不是白白死了?他們的家人也得不到任何撫恤和身後追授!”

    “原來陳副司馬是這個目的。”苗光伍看了看他,道:“你不用擔心,事情沒這麼嚴重,軍務署不是不通情理的,我相信軍務署自能秉公處斷。”




    陳副司馬道:“平常情況下是如此,可是這就牽扯到我先前所說的了,司馬想過沒有,要是傅氏軍回去之後告上一狀,那麼這件事就無法立刻下定論的,甚至拖個幾年也是可以。

    到時候軍務署甚至可能為了安撫這些雇募軍,選擇把我們兩人調離,你我固然不會有事,但是新上任的司馬,又豈會再為那些死去的兄弟著想?”




    苗光伍想了一想,鄭重道:“陳副司馬,我苗光伍在軍務署中也是認識幾個人,你不必擔心此事,我可以向你和諸位保證,陣亡士卒的撫恤身後追授一樣不會少,如果沒有什麼,你可以回去了。”

    陳副司馬見他態度堅決,也沒有再說什麼,站了起來,對他行一個軍禮,便就走了出去。

    他一路回到了自己的書房之中,而這裏正有一名道人等在此間,見他進來,問道:“怎麼樣了?”

    陳副司馬道:“苗司馬的確是硬骨頭,固執己見,不肯聽勸,既然這樣,那就勞煩林道修動手,把傅氏軍的俘虜全部處理了吧。”

    林道修道:“本來就該如此。”他身影一晃,就從書房之中消失不見。

    陳副司馬看向窗外,待傅氏軍這些人一死,那麼就可以徹底坐實這件事,苗光伍也就隻能跟著他們一起往下走了。

    霜星北端一處地界之上,姬道人從地下洞窟走到了空曠地麵之上,遠處冷白色雲團似乎就在壓在地平線上。

    他行出百十來步,站到了一個圓盤之上,隨著腳下隆隆響動,一根銅柱自地上升起,而後承托著他緩緩往高處升去。

    少時,隨著一陣陣光芒閃爍,二十餘名道卒自裏現身出來,圍攏在他身邊,他一揮袖,所有道卒對著他躬身一個稽首,便化作一道道遁光各自往各個方向上飛去。

    此刻他又自袖中拿出一枚玉符,自指尖之上逼出一絲精血,便在上麵來回勾畫,待畫完之後,便往地表之上一扔。

    就在玉符落地的一刹那間,像是觸動了什麼,轟地一聲,無數隱隱約約金光道籙以他為中心,閃爍向外蔓延,一直延伸到數百裏之外。

    同一時刻,張禦正乘著白舟往地星北端而來,這時他忽然見到,輿圖之上所顯現的地星北方驟然缺裂了一塊,好像那一處被生生挖走了。

    不止是他,在場所有人也是注意到了這個變化。

    左道人看了幾眼,撫須言道:“這應是陣法之力,所占據的地域著實不小,張道友,看來我們找對地方了。”

    張禦點了下頭,對方忽於此刻發動陣法,那很可能是對方發現他們的舉動了,不過這也表明了他此行所往之地是正確的。

    隨著白舟逐漸向北,外麵暴風雪逐漸減弱了下來,顯然已是離開了風雪的範圍,大約一刻之後,他們眼中出現了一片巨大的閃爍著細碎光亮的地域,而上方則是飄蕩著一片片光霧,幾乎往北去的所有地界似都在其籠罩之內。




    左道人左右看了看,神色凝肅道:“張道友,這當是一座利用了地脈氣機的護持大陣,越往裏去受阻越重,我等最好是能從四個方向一齊發力,如此便能牽引陣機,使得陣力無法渾環一體。”

    站在後麵的衛靈英聽到這句話,便立刻站了出來,道:“張玄修,讓我們衛氏軍出動吧。”

    此前他們一路過來,凡是遇到邪神信眾所在之地,都是張禦直接放出玄兵摧毀,雖然這玄兵耗用是算在衛氏軍頭上的,可這等好似受人托庇的感覺令他們總是有些不自在。

    不過身為雇募軍,衛靈英知道這樣做反而是正確的,能用兵器消滅敵人,那麼就用不著犧牲人命去解決,因為人命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能做好一個幫手,但至少不能做一個累贅。

    可是現在的情況,他們卻是不能在躲藏在背後了,而是應該發揮出自身該有的作用了。

    張禦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後麵鬥誌昂揚的衛氏軍各伍首,便點首道:“衛軍主,還有左道友,此事交給你們了。”

    衛靈英精神振起,對他一抱拳,道:“是!”

    左道人也是對他執有一禮。

    兩人退下去商量了一下,便帶眾人離開主艙,少頃,衛氏軍眾軍卒紛紛從白舟之上飛馳而出,並往其餘三個方向飛馳而去。

    左道人在出了白舟之後,他沒有輕易入陣,而是沿著大陣邊沿繞轉而上,直往大陣的最北端飛馳而去。

    半刻之後,他達到了陣位之上,便毫不猶豫往裏突入。

    隻是方一入陣,他便感到心中升起到一陣警兆,立時側身一避,便見一枚光圈從身側飛掠而過。

    他拂塵一擺,上麵銀絲暴漲,將他整個人都是從頭到尾裹住,而下一刻,無數細密如雨點的金光落來,在與銀絲碰撞之下,不斷迸發出點點火星。

    他遁光不停,速度絲毫不減往前飛遁,待身外再無任何動靜後,目光往後一撇,便見五個道卒緊緊跟在他身後,其中一個目光靈動,身外還有一枚金環圍繞,並不像其他道卒那麼僵滯死板。

    他猜測這很可能是一上乘道卒,仍是保持著生前的神通道法,心下暗歎道:“這下可是有些麻煩了。”

    張禦此刻則是繼續駕馭白舟由南向北而行,在進入到那陣域的那一瞬間,忽感周圍氣氛一下變得壓抑無比。

    這好似闖入了一個獨立的天地之中,而外間一切聲息都是割離了出去。

    忽然眼前光芒一閃,天空之上忽有一道閃電劈落下來,正正落在白舟之上,霎時整個舟身都是遍布著雷電。

    張禦絲毫不為所動,這個飛舟可是青陽上洲所有擅長煉器的真修聯手打造出來的,裏麵更是用上了靈妙玄境百數年來積累的寶材,而他當時最大的要求就是堅固,這點雷電霹靂神通休想將之撼動。

    不過隨著那閃爍雷光,正前方卻是顯現出一道圓柱狀的光幕,而在那裏麵,則是矗立一根高柱,可以看到上麵有一個衣袍飄動的道人的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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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查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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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一劍下去,將姬道人神魂氣機俱是斬滅,為防意外,他伸指一點,後者屍身還未落到地上,就爆散為一團灰燼,隻餘一個星袋落去地表。

    這時身後傳來隆隆聲響,他轉首一看,卻是因為陣機無人維護,如此龐大的地脈流轉霎時變得混亂起來,天中雲霧旋轉如渦,雷電霹靂轟然亂竄亂響,而那根銅柱閃爍不停,看去似要馬上爆開一般。

    他頓時意識到這裏不能放任不管,否則整個地星北端很可能會產生異常巨大的異變。

    下一刻,他身形飄起,站到了那銅柱之上,同時伸手向下一按,一股宏大的心力壓了下去。

    霎時間,銅柱之中的地脈氣機頓時被他穩住,而後天中的亂流也是漸漸安定了下來。

    他稍稍探究了一下陣中變化,試著將地脈氣機疏導出去,並放歸原位,過去一會兒,待得氣機完全清空,這根銅柱便緩緩向著下方沉降而去,最後轟隆一聲,在地麵之上重重壓實。

    而此物一落,遍布方圓百數裏的陣勢也是隨之平複,整片地域內細碎的道籙光芒全都隱沒不見,上方的陰霾也是散去,顯露出了灰藍色的天穹。

    衛氏軍這邊,本來與他們對抗的幾名道卒此刻卻俱是身軀一頓,好似驟然失去了什麼支撐一般。

    衛靈英等人不明所以,不過他們卻不會因此錯過這個機會,拳頭直接狠狠砸了上去。

    令他們驚訝的是,而這幾名道卒好似全無反應,腦袋一下被他們的拳頭轟的粉碎,隨即無頭身軀一個接一個從空中掉落下來。

    衛氏軍眾人也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容易就解決了這幾個難纏的敵手,一時間都是麵麵相覷。

    而這時有人忽然向上一指,道:“你們看!”

    眾人抬頭看去,見頂上的天空陰霾散去,漸漸變得明亮了起來。

    衛靈英仰頭看有一眼,高興道:“一定是張玄修攻破陣樞了!”

    她自天中降落下來,依照著以往的戰後習慣,試著檢視了一下自身,看有無什麼不妥之處。

    可隨即驚訝發現,經過這麼激烈的鬥戰,玄甲之上居然一點破損也沒有,仍舊是光亮如新。

    而她自己更是半點疲憊感也無,換作以往,要是如方才這麼揮霍靈性力量,那早就疲憊欲死了。

    她讚歎道:“真是好甲。”隻是她同時也有些可惜,這麼好的外甲,在虛空外邪侵襲下一定是會被不斷消蝕的,也不知道能用個幾次。

    感慨過後,她一揮手,道:“諸君,我們過去和張玄修彙合。”

    眾人此刻士氣高昂,俱是齊聲應是。

    張禦在把陣勢完全平複後,周圍的景物也是顯露了出來,此時他正落身在一處空曠冰原之上。

    他環顧片刻之後,目光一轉,落在那掉落在此的星袋之上,隨著他的注視,這東西緩緩飄起,向他投了過來,被他一把拿在了手中。

    其實有許多修士的星袋是和禦主自身一體的,若是生機神魂消散,自也會一同崩散,而現在這個東西沒有消失,這很可能說明裏麵的東西並不是太過重要。

    他意念入內轉有一圈,發現確然如此。

    星袋裏麵東西不多,大多數是一些輔助修行的秘藥,其中最多的是克製虛空外邪的丹丸。

    另外還零散放有幾枚玉簡,天夏銀署的金票也有不少,數額極大。

    除此外,還有一塊白色玉石,不知道作何用處。

    而在星袋最深處,則是放有一堆血晶。

    這也不意外,上宸天修士經常會用血祭之術提煉生靈的生命精粹,以滿足自身修煉和祭煉法寶所需。

    不過這裏麵絕大多數可能是邪神信眾,因為此輩數目眾多,族群中具備靈性力量的神裔也不少,最重要的是,就算被祭煉了也少有邪神會為它們出頭。

    他將那幾枚玉簡拿出看了幾眼,上麵記載的是幾套真修功法,看去不是一家路數,也不算如何上乘,很可能是其人搜集得來的。

    星袋裏麵唯一看去有線索的當就是那出自奎宿地星的銀署金票了,他覺得回去之後倒是可以試著憑此追查一番。

    這時他又想了想,伸手一拿,將那隻落在地麵上已然破損的鏤空銅球也是一並攝了過來,一並放入了這星袋之中。

    天中此刻有一道遁光自遠處飛來,待在他近處落地後,左道人自裏走了出來。

    其人看了眼四周,知曉已無大礙,他道:“張道友,如今看來,這個地星之上早便有上宸天修士存在,且多半與軍務署中某些人有聯係,故是設法用委派的辦法把我們送到這裏來,好讓這些修士順便把我們解決了。”

    張禦淡聲言道:“此間鎮軍絕然是有問題的。”

    這麼大的地脈牽扯,幾乎地星北端都被囊括進去了,不知布置了多久,但絕不是一年兩年能建立起來的,可鎮軍居然一點端倪都沒有發現。

    這還罷了,過往當還有不少征伍前來,可連征伍都未發現這裏有有問題,這說明肯定還有人在幫忙主動遮掩。

    左道人試著問道:“張道友下來待要如何做?”

    張禦思索片刻,道:“先查看一下此處,左道友既然懂得一些陣理,那便看一看,這些上宸天修士布下這個大陣到底是作何用處的。”

    左道人正容道:“自當效勞。”

    他先向張禦問過幾句,而後走至銅柱原先所在的位置分辨了一下,過去許久,才道:“這個大陣既不是用來守禦也不是用來攻擊的,倒像是單純是用來梳理地脈氣機的。

    張道友還記得我等之前見過的那陣圖麼?左某以為,那當是此陣的子陣,當是起輔助之用的。”

    張禦道:“可能推斷出此輩為何要立此陣法麼?”

    左道人想了想,搖頭道:“此中還缺少更多線索。”

    張禦一轉念,道:“在這下方還有一個地界,當是那上宸天修士藏身之地,那裏許還能查到一些東西,道友請隨我來。”

    說話之間,他飄身而起,往不遠處一處地坑而去,左道人騰身跟來,進入地坑之後,兩人往下行去不遠,就進入到一個寬敞洞廳之中。




    左道人一落此間,一眼便看到腳下的石台上麵刻畫著許多紋路,他挪開腳步,低頭看了幾眼,驚喜道:“陣脈布置圖?”

    他沿著石台行走一圈,仔仔細細來回看有一遍,最後挺直身軀,撫須道:“這個陣法看去有缺,不過並非來不及補全,而是刻意如此,其所對應之地當在天穹之外,這個陣法或許比想象中更大。”

    張禦眸光微動,“左道友是說,實則天穹之外存在著一個更大的陣勢,霜星之上的陣法,僅隻是陣法一角?”

    左道人道:“這隻是左某憑此陣脈布圖作出的猜測,因為除此外,左某委實想不出為何要把地脈氣機重作梳理,而將此引向穹宇之外。”

    說著,他把拂塵一擺,以法力化顯出一群地星的形影,隨後伸指點了幾點,道:“張道友請看,這裏‘雨、露、風、霜’四星,此四星立於不同方位,光憑此四星就能布成一個陣勢。”

    張禦思索道:“若是這樣,此間陣法若是出了問題,其餘布陣地界會否有所察覺?”

    左道人想了想,道:“若是此陣完成了或還有此可能,但此陣法顯是尚未梳理完全,當還不至於驚動外間。

    那位上宸天修士應是察覺到了我等在尋他,所以才提前發動陣法,不過左某無法確定他是否有其他方法聯絡同道。”

    張禦考慮一下,假設左道人所想為真,那就說明不僅僅是霜星,可能有其他存在問題的地星,那麼這件事情就非常大了。




    現在這裏的動靜當還沒有傳出去,不過鎮軍之中若是有這些上宸天修士的內應,那麼他們一旦察覺到不對,很可能會向外間傳遞消息,無論後麵的事情如何發展,都一定會引發更大的動蕩。

    這麼看來,他當要有所動作了。

    他抬目看向遠處,出聲道:“我們需當控製住霜星的鎮軍。”

    “控製鎮軍?”

    左道人吃了一驚,他不禁有些猶疑,想了想,建議道:“張道友既有白舟,為何不趁此機會直接趕回奎宿?或是將此報去玄廷,或是讓奎宿軍務署來查證呢?”

    張禦神情平靜道:“因為來不及。這裏陣勢變動幾乎涉及整個霜洲北端,便是有暴風雪阻礙,鎮軍也不可能一無所知。




    等我們回去報信,再等軍務署的人過來查看,那這裏的痕跡恐怕早就被人抹除幹淨了,而屆時穹宇之外那些人恐怕也有防備了。

    所以我們必須自己來做這件事,先將整個鎮軍拿下,確保此間消息卻無泄漏可能,而後再慢慢排查。

    左道人遲疑道:“可是,張道友如何做到此事呢?又準備用何身份去做此事呢?”

    他知張禦是玄廷行走,可行走隻是握有監察之權,卻沒有執拿之權。

    而駐地之內足有三千正軍,還有堅固的軍壘為憑,裏麵還有三位中位修士坐鎮,就算有衛氏軍助戰,他們也沒可能一下將所有人都控製住。

    張禦抬起頭,目光看向遠空,出聲言道:“以玄廷巡使之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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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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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廷巡護?”

    左道人初時還有些疑惑,可隨後他猛然醒悟過來,看向張禦目光之中滿是驚震。

    張禦沒有去看他,而是目光移至穹空之上。

    魏高在送他來外層的時候,認為他最好能蟄伏下來,並安穩過個幾載,等紮根下去之後再尋機顯露身份。

    但是做事不能太死板,既然發現了一個可能涉及多個地星的謀劃,那就他不能視而不見。

    魏高無非是怕別人知曉了他的身份後針對他,可以他如今的功行,除非是玄尊直接對他出手,對上其餘同輩他自認也有自保之力。

    左道人在經曆了心緒的激蕩後,此刻也是冷靜了下來,行走與巡護這兩個身份雖然都是玄廷使者,可就權力上來論,兩者卻是天差地別,行走僅僅是負有監察之責,可巡護可是真正擁有判執之權的。

    他也是意識到,張禦向自己坦明了身份,那麼自己就沒有退出的可能了。

    可這又何嚐不是一個機會呢?

    先前張禦和他說向玄廷推薦他,若是一個玄廷行走,那麼這事情有可能成也有可能不成。

    可換成玄廷巡護那就不同了,這裏的分量重多的。

    雖然這裏有些危險,但是說實話,自從查看巨舟回來,他就已經身陷其中了,不可能再從這件事裏擺脫出去了,那又何必再有所顧惜呢?

    在理順思緒之後,他當即把袍袖一整,而後雙手抬起,正容對張禦一禮,道:“願為巡護前驅。”

    張禦對他點了點頭,而後道:“左道友,想要遮掩起這樣一個大陣,鎮軍之中一定有一個地位較高的人是這些上宸天修士的內應,隻我無法將之一一鑒別,這便唯有將駐軍上層都是設法拿下了。”

    左道人想了想,此事雖然有難度,但是仔細籌謀一下,還是有可能做到的,他道:“傅氏軍正在駐地附近,也不知現在如何了。”

    張禦搖頭道:“傅氏軍那裏不要作太多指望,我們隻管做好我們的事情。”

    左道人一想,也是點頭。

    這時遠處過來了一道道光芒,卻是衛氏軍分散出去的眾軍卒正在往此處過來,衛氏軍也不是人人都能飛騰,故才拖晚了一些。

    張禦認為事情不宜拖延,需得當機立斷,晚了的話說不定鎮軍那裏就會做出反應,所以在與衛氏軍彙合之後,他與衛靈英商議了一下,決定讓衛氏軍先留在這地看守住這片地界。

    在安排好之後,他與左道人二人便登上白舟,下來便以最快速度往鎮軍駐地而來。

    此刻鎮軍之中,陳副司馬看向走回來的林道修,皺眉道:“沒得手?”

    林道修道:“我到那裏時,牛昭已經等在那裏了,在他看守之下我沒可能不驚動任何人處置掉傅氏軍的俘虜。”

    陳副司馬一想,道:“一定是苗光伍安排的,哼,他還真是絲毫破綻也不露。”

    林道修道:“現在怎麼辦?”

    陳副司馬道:“既然他不願意動手,稍候我會把傅氏軍的消息傳至軍中,讓眾軍卒來給他施加壓力,到時不怕他不就範。”

    林道修道:“真是麻煩,非要用到苗光伍麼?”

    陳副司馬道:“苗光伍資格夠老,下麵不管是軍士士卒都是敬服,唯有他配合,我們才能穩住局麵,如果他離開了,換一人上來,那說不定還會壞事。”

    林道修嗬了一聲,就在這時,他忽然神情一動。

    陳副司馬道:“怎麼了?”

    林道修道:“似是地脈氣機流轉變快了。”他閉目感應了一會兒了,睜開言道:“的確變快了。”

    陳副司馬問道:“這是什麼緣故?”

    林道修語氣肯定道:“這當是北方大陣被推動了,也隻有這般大陣被轉運起來,牽扯到霜洲大部分地脈,我等這裏才有可能被察覺到。”

    陳副司馬神色一沉,道:“這個時候,是不是早了一些,不是說還要等上半載麼?大陣一轉運,怕就無法停下了,現在暴風雪還在,還不怕什麼,可等暴風雪一停,勢必暴露出來,我們根本遮掩不住。”




    他在大廳之中走了兩步,轉頭道:“這可真是給我們出了一個難題啊,就怕是苗光伍那裏會有所察覺,那樣就不好辦了。”

    林道修道:“如果現在動手,陳副司馬的人手夠麼?”

    陳副司馬想了想,搖頭道:“有些冒險,時機也不合適,苗光伍雖然不知道我們要幹什麼,可他既然把牛昭調過去,那說明他一定在提防著著我們弄招,現在門外說不定就有人在盯著我們。”

    林道修沉吟道:“那就再等一等。”

    陳副司馬道:“有什麼決斷還是要盡快,可別指望等到暴風雪結束,苗光伍一旦察覺不對,他一定會第一時間向奎宿地星報訊,到時候就算我們能得手又有什麼用?”

    不過兩人擔心了沒多久,林道修忽然神情鬆了下來,他抬頭道:“地脈流轉又恢複平穩了,我猜當是姬道友趁著暴風雪試著轉運陣法。”

    陳副司馬道:“若是如此,那是最好。”

    林道修嗬了一聲,道:“沒辦法,這位姬道友做事向來我行我素,這也不是他第一次了。”

    兩人自始自終都沒有想到張禦和衛氏軍這一層。這倒不是他們疏忽了,也不是他們不重視張禦這位玄廷行走,而是他們並不認為,在這麼大的暴風雪之下張禦和衛氏軍還能做到什麼事情。

    就算是道法高深的修士,在這等自然之威下縱然能挺過一時,也支撐不了長久。

    而此時此刻,張禦和左道人二人已然乘白舟來到了鎮軍駐地之外。

    左道人看了看前方,道:“駐地被穹罩所遮攏,道友準備如何入內?”

    張禦道:“這穹罩擋不住神異力量,隻是用來遮擋暴風雪的,我稍候會用挪遁之術入內。”

    左道人道:“左某沒有挪遁之術,無法進入此中,隻能以觀想圖相助道友了。”

    張禦點頭道:“便就如此。”

    他往外邁出一步,身影便從白舟前方浮現而出,而後身上光芒一閃,已是化虹遁空而去,在快要接近那巨大穹璧的時候,身外似有星光一閃,便即穿遁入內了。

    左道人這時也是盤膝坐下,須臾之間,身上隨光芒浮起,便有一頭形如大鳥的觀想圖飛舞出來。

    此是“玄異篇”觀想圖“勝遇”,乃是正傳觀想圖之一,稱得上是攻守一體,無有什麼特別的短板。

    這觀想圖一飛出來,當即旋轉一圈,而後身形越來越小,最後變化得隻有拇指大小,隨即也是出了白舟,同樣是往駐地所在飛去。

    張禦此刻已經出現在了穹罩之內,不過再想如方才那樣進入駐地,那就沒有可能了。

    軍壘之中不但有軍卒和修道人負責看守,周圍還有專門用於防備修道人入侵的陣法,連他也沒可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闖入進去。

    不過他也沒有準備硬闖,那樣做有理也變成無理了。

    他身形自半空之中飄落下來,並往駐地走來,立刻有巡守軍卒發現了他,而後有巡卒喝道:“來者止步!報上身份。”

    張禦抬起頭來,道:“玄廷行走張禦,要求麵見駐地司馬。”

    “玄廷行走?”

    那巡守軍卒猶豫了一下,當即命人向內報傳。

    苗光伍很快就收到了訊報,得知有自稱玄廷行走之人到來,他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玄廷行走擁有監察之權,這等人若是要求去往某處察看,那麼外層自軍務署往下,無故不得阻攔。

    對於這樣的人,似他這樣的駐軍軍校心中總一種抗拒,更何況駐地方才出了傅氏軍這樣的事,他內心是極不願意見對方的,可是他也沒有理由拒絕對方進入駐地。

    他吸了口氣,正要說話的時候,外麵門一開,陳副司馬自外闖了進來。

    苗光伍目光一厲,喝道:“陳副司馬,誰讓你進來的?”

    陳副司馬一臉平靜道:“司馬,如果你要責罰我請隨意,但是請你聽我把話說完。”

    苗光伍盯著他片刻,半晌才道:“說!”

    陳副司馬沉聲道:“這位張行走,是隨同衛氏軍一起來的,同時也是負責守鎮衛氏軍的修士,而傅氏軍有一部分人逃出去了……”

    他的話沒說完,可是苗光伍已是聽明白了他意思,神情不禁一沉。

    陳副司馬看了看他,再是言道:“這位張行走冒著如此大暴風雪回來,我想他要做得事不會那麼簡單吧?司馬,你還堅持之前的看法麼?”

    苗光伍沉聲道:“不管我此前是什麼看法,他也終歸會來的。”

    陳副司馬忽然放低聲音,似在暗示什麼道:“司馬,外麵在下暴風雪,遍及小半個霜星的暴風雪……”

    苗光伍神色微微一變,抬頭看向他,目光如刀,冷聲道:“你想幹什麼?”

    陳副司馬神色自若道:“我沒想幹什麼,我隻是想說,暴風雪這般大,有些事情就很難說清楚了,就算是玄廷行走也不能隻聽一麵之詞,但是司馬首先要信任我們,信任你的下屬,我們才好做事。

    司馬,我們和你始終都是站在一處的。”

    苗光伍沉默下去,過了一會兒,他將一枚符令扔在了案上,隨後站了起來,背對著揮了揮手。

    陳副司馬眼前一亮,他走上前拿過符令,而後微微一躬身,就退出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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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3-28 19:18:06
第四十九章 除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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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副司馬自苗光伍處出來後,立刻將手中軍符交給一個親信軍士,道:“去把傅氏軍那些俘虜處理了,記住處理的幹淨一些。”

    親信軍士接過軍符,無聲一禮後,悄然退了下去。

    林道修看過來,道:“他鬆口了?”

    陳副司馬笑了笑,道:“那個‘玄廷行走’這個時候過來卻是一件好事,我稍稍暗示了一下,苗光伍就不得不做出選擇了。

    隻是在暴風雪結束前,我們需要把傅氏軍剩下的人也解決掉,免得他們逃回去,這般就對那邊不好交代了。”

    林道修道:“傅氏軍解決了,也還有一個衛氏軍,我觀這位張行走此前是與衛氏軍一同出發的,現在卻是孤身回來……”

    陳副司馬心下一動,道:“林道修的意思是姬道友對他們動手了?不過這位張行走一人獨自脫身?所以這回是回來叫屈求援的?”




    林道修道:“的確有這等可能,畢竟是‘玄廷行走’,手段本事肯定是有幾分的。”說著,他又露出了一絲不屑,“而且這些玄修,關鍵時刻哪裏會在意那些雇募軍?若是見機不妙就逃,倒是極有可能脫身的。”

    陳副司馬點頭道:“如此倒也說得通,隻是這人知道太多事了,就算沒有那邊關照,也必須除掉,隻他不能死在駐地內,隻是現在麼,就先把這位請進來問一問具體情形吧。”




    張禦在外麵等了一會兒之後,便被請入了正堂之中,少時,陳副司馬便自裏走了出來,而林道修則是站在他身後,並以玩味的目光看著他。

    陳副司馬上來一禮,報了自家身份,而後道:“張玄修稱自己為玄廷行走,陳某已是見過那信符了,不知可否再出示下信物麼?”

    張禦將玄廷行走之印拿出,讓其人觀望。

    陳副司馬看了一眼,連忙拱手致歉道:“張玄修,失禮了,我等在軍中,行事不得不謹慎一些,還望行走勿怪,玄修這番回來,可是有什麼見教麼?”

    張禦道:“我這一回出行,卻是在霜星之上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事物,此中涉及到駐地之安穩,故我希望能與苗司馬見上一麵。”

    林道修開口道:“不知張行走發現什麼了?”

    張禦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陳副司馬道:“苗司馬軍務繁忙,暫時無法來見行走,張行走,我是副司馬,有什麼話,行走對我言說便就可以了。”

    張禦這時卻是在兩人目注之下站了起來,而後一振衣袖,直接往駐地內廳之中行去。

    陳副司馬驚訝站起,而後趕前幾步,道:“張行走,你這是要做什麼?”

    張禦看著他道:“禦身為玄廷行走,我欲見何人,要往何處去,不需要任何人同意,按玄廷規律,若非有特殊情形,各處長吏軍士必須配合,陳副司馬,這裏莫非有什麼隱秘不想讓我知道麼?”

    陳副司馬忙道:“自然不是,隻是張行走初來此地,怕是不熟悉道路,若要查看,我等自當奉陪。”

    林道修這時目光望來,陳副司馬卻是衝他搖了搖頭。

    張禦腳下不停,直接往裏而來。

    他感應之能遠超尋常修士,在沒有陣法幹擾的情形下,所有的通道路徑乃至駐地內的一應情況他都是清清楚楚,而在方才說話之間,他便已經找到了軍司馬苗光伍的所在了。

    沿途的守衛軍卒並不識得張禦,但見陳副司馬和林道修兩人都是跟在他身後,卻也不敢阻攔,隻是派遣幾個軍卒急匆匆去往內堂報訊。

    張禦達到內堂之前的時候,苗光伍已是提前等候在那裏了。

    兩人照麵之後,張禦在前方站定下來,看了看其人,道:“苗司馬?”

    苗光伍點頭道:“正是苗某。”他抱拳一禮,“方才苗某有事耽擱了,未能及時相迎,行走莫要見怪,有什麼話就一起進來說吧。”

    他一側身,就把張禦請到了裏間,陳副司馬和林道修對視一眼,也是一同走了進來。

    待在內堂之中坐定下來,陳副司馬對苗光伍道:“司馬,張行走說是此番發現了一些事關駐軍安危之事。”

    苗光伍頓時露出了關注之色,道:“是什麼事?”

    張禦道:“我這回與衛氏軍一同到來,本來隻是根據軍務署的委派前往清剿可能存在的邪神信眾,但是這一次,卻是在半途之中遭遇到了一場襲擊。”

    “哦?”陳副司馬訝異道:“那些邪神信眾襲擊了衛氏軍?”

    張禦看向苗光伍,道:“並非是邪神信眾,而是上幾名宸天修士。”

    陳副司馬做出一副憤恨模樣,道:“又是這些上宸天修士,張行走怕是不知,在衛氏軍與張行走離開之後,我們駐地這裏也是遭遇到了上宸天道卒的襲擊。

    隻是令我們措手不及的是,與衛氏軍一同前來的傅氏軍也是參與了這場攻擊,導致我們死傷了不少軍卒。”

    苗光伍思索一下,問道:“張行走是在哪裏遇到這些上宸天修士的?”

    張禦道:“就在輿圖所指第一個探查之處,那些上宸天修士在那裏早便布置好了陣勢,似是提前知道了我們要來。”

    苗光伍神情頓時嚴肅起來,他並不認為張禦會欺騙自己,而身為駐軍司馬,他自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陳副司馬這時忽然問道:“不知張行走是如何逃脫的?”

    張禦道:“我為何要逃?”他看向三人,淡聲道:“襲擊我和衛氏軍的兩名上宸天修士已為我所斬殺。”

    他伸手拿出那枚殘破的鏤空銅球,而後往桌案之上輕輕一拋,“這是此人留下來的東西,不知幾位可是見過麼?”

    陳副司馬和林道修看了過去。雖然兩人麵上並沒有任何異狀,可心中此刻卻翻起了一股驚濤駭浪。

    他們都能認出,這是姬道人隨身所攜帶的護身法寶,這東西在這裏,足以說明張禦所言為真。

    那麼方才那個陣勢轉動又是怎麼回事?

    他們一時覺得事情大為不妙。

    苗司馬伸手拿那個鏤空銅球拿了過來,看了兩眼,道:“倒是不曾見過。”他抬頭問道:“行走此來,就是為告知此事麼?”

    張禦道:“我還希望做苗司馬一件事。”

    苗光伍謹慎問道:“不知是什麼事?”

    張禦道:“從我發現的情形來看,駐軍之中一定是有那上宸天修士的內應的,請苗司馬把所有隊率以上的軍士都是喚來,我需要做一下甄別。”

    陳副司馬立刻出聲反對道:“張行走未免說笑了,我駐軍自有駐軍的的規矩,尊駕便是玄廷行走,也不能肆意插手我們駐軍內部之事。”




    苗光伍肅聲道:“陳副司馬說得不錯,我們駐軍便有問題,也當有我們駐軍自己來解決,無需行走來教我們該如何做。”

    張禦看向兩人,道:“如果玄廷行管不了,那麼玄廷巡護呢?”

    聽到“玄廷巡護”四個字,苗光伍猛地抬起頭。

    陳副司馬和林道修這一次也是難以保持平靜,看向他的目光之中露出了驚色。

    張禦此刻緩緩站起身來,他一抬手,將巡護印信托出,並任此物飄懸在了上方,而後他看向在座三人,言道:“禦受玄廷敕命,授以巡護之職,今我巡查到此,霜星司馬苗光伍,我以巡護之名,著你速速召集隊率以上軍士,及所有鎮守修士到前聽命!”

    苗光伍看著上方那瑩瑩光芒的印信,在確認此為正印之後,他沉默片刻,而後站了起來,肅然一抱拳,道:“霜星司馬苗光伍謹奉令。”

    陳副司馬也是馬上站了起來,道:“司馬,我去傳命。”

    苗光伍看了他一眼,道:“不用了,陳副司馬和林道修既然來了,那便請待在這裏吧。”

    他對外關照了一聲,從副立刻走了出去傳令。

    而內堂之中卻是陷入了一片沉寂。

    林道修看似坐在那裏不動,卻是以法力傳聲道:“陳副司馬,情形不對,我們需速速作出決斷。”

    陳副司馬也是在飛速盤算著,姬道人一死,大陣的事多半也是可能泄露出來了,要是這個時候任由張禦在此行事,那麼下來絕然不妙。

    他道:“林道修,你有把握對付這張禦麼?”

    林道修道:“我有一件法寶,在此間發動,足以拘束其人,隻是苗光伍實力不弱……”

    陳副司馬果斷道:“苗光伍就交由我來對付。”

    這時他身軀動了一下,拍了一下額頭,道:“司馬,我方才想起來,軍務署那裏有一封文書到來,正要交給司馬,隻是方才事情一打岔,差點忘了。”

    苗光伍道:“軍務署的文書?拿來我觀。”

    陳副司馬從軍校大氅之中拿了出一封文書出來,從座上起身,走到苗光伍麵前,起雙手遞了上去。

    苗光伍也是上站了起來,起手去接,可就在這個時候,陳副司馬突然一伸手,啪的一聲將苗光伍的手腕扣住,同時身上靈性光芒猛然爆發出來。

    而與此同時,林道人胸前似有什麼東西閃動了一下,霎時放出一團光亮,一下就將張禦所坐之地籠罩在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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