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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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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3-17 12:28:24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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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光芒落至玉台之上,頓時飄散起一片柔和光霧來,同時有渺渺空靈道音傳出,周圍花海之中的花瓣也是伴隨著光霧緩緩飄舞飛揚。

    張禦往那光芒之中看去,但見那裏坐有一個道人身影,可除了周身輪廓,麵目卻是怎麼也看不真切。

    這當是對方有意遮掩,因為功行若是不夠,或者沒有玄廷所授的印信護持,那麼直視玄尊,哪怕隻是玄尊化身,都有可能令人神魂心識受損。

    外層不同於內層,玄尊很難將自己的全部力量長久投落到此,所以唯有以分化化身的方式駐守在天城之中。

    不止是天夏玄尊,便連那些強大的邪神,真身也是一樣躲在了虛空深處,輕易不會露麵,唯有一些力量會時不時泄露出來。

    而上宸天修士的情形也是這般,到了玄尊這一次層次,多數時候就都是藏身在上宸天中。

    所以如今大部分在外活動並負責征戰的,多數都是中下位修士和這個層次的邪神神裔和各種異類。

    那道人此刻望向眾人,不過卻在幾人身上微微停留片刻,其中也是包括了張禦,片刻之後,他才是在清光輝映之中坐了下來。

    這時又是一聲磬聲響起,有道童聲音自上方傳來:“諸位道修且坐。”

    湖中石台之上站著的諸修士聽得此言,都是對台上恭肅執有一禮,這才一個個落座下來。

    而那些沒有台座可駐的修士則是直接坐在了載乘自己的小舟之中。

    在更外圍,那些功行淺弱的弟子由於不夠資格往近前去,所以大多數隻能站在湖畔邊上遙望大台。

    不過隻要能望見曇光法壇之人,都能看到那一個籠罩在光芒之中的道人身影,就算稍候沒能聽懂**,他們也不算是白來一趟了。

    張禦此時也是一樣在蒲團之上坐定,少頃,一個宏大清聲似自極遠之處傳來,但好像又在近處響起。

    他發現聲音如江河奔湧,一齊湧入自身心神意識之中,令人根本無法分辨清楚那是什麼。

    他心下一轉念,便即明白,這當因為玄尊之言所傳遞出來的東西太多,而他自身又無法全部理解,所以才聽到了這些浩蕩音聲。

    這裏麵他必須有所取舍,過於高深的東西他顯然是聽不懂的,而一些他明白的道理也不用浪費這個機會刻意去聽,他此刻想聽的,當是如何補足自身修持,並尋去上境的門路。

    而此念一起,那洶湧浩大的聲響便一層層減弱退去,耳畔飄來的聲音也是變得逐漸清晰分明起來。

    隨著他深入去聽,周圍的外物好像都是淡去,好似唯有自己一人坐在石台之上,而上方虛空卻是無限放大。

    此時此刻,似乎唯有那位籠罩在光芒中的道人和他自己落在這片天地之中。

    他知道這是氣機交感,以至於心相外顯,所以隻是持定心神,沒有去理會這些變化,而是專注於去傾聽這位玄尊所言之道法。

    因為做了取舍,他此刻所聽到的都已是自己所能理解的東西。

    他很快發現,此這位玄尊所言,並不是什麼神通法訣,而都是指教修士如何去修持道法的。

    這唯有對功行修為已然到達一定境地,並且試圖在向上找尋突破道路的修道人才真正有用。

    而這些道法也是十分之高深,他以往所讀道書,也就是竺玄首所贈那些能稍稍與之相比。

    但是竺玄首交給他的那些道書因為隻有文字,需要他自行觀讀,所以裏麵所有一切都需要他自家去慢慢理解領悟。

    而此番聽道卻是不同,他感覺自身呼吸氣息也是隨著那一句句道法隱隱動蕩起來,他可以在聽到道法的同時體悟到那其中精妙之處。

    這也是來此聽道的好處了,等於是一名的高明的師長在隨時隨地指教於他,不必他自己再去另行揣摩摸索。

    隨著一句句道文傳遞過來,他也是逐漸沉浸其中。

    似是過去了極其長遠,但好像又是短短片刻,那道音不知何時已是退去,他依舊盤膝坐於石台之上,似是在感悟著什麼。

    不止是他,許多有在場的修道人皆是如此。

    許久之後,他抬起頭來,眸中精光一閃即逝,身上氣機隱隱鼓蕩起來,不過卻是一放即收,很快他用玉授衣給遮掩了去。

    這一番聽道,他收獲極大,自身道行又是往前邁了一步,而以他此刻之修為,每向前一步都是一個巨大的提升。

    不過最大的收獲卻不再這裏。

    這位餘玄尊明明是一位玄法玄尊,但所講卻是最為純粹的道法修持。

    此中卻是有意無意之中其實透露出來了一絲關竅,說明無論真修玄修,道法修持都是極有用的,甚至在某些方麵是共通的。

    這也是有道理的,畢竟玄法一脈原來就是從真法之中分離出來的,隻不過在玄廷推動之下方才發揚光大的。

    並且他也是在想,這些本無前人之路可循的玄修前輩到底是依靠什麼辦法突破境關的,很顯然,他們已然為後輩指明了關鍵。

    這令他他不禁想起了真修修持之中的“三元歸合”之法。

    之前在尋思突破境關之中,他就對此有所考量,這一次**,卻是更是堅定了他的心念。

    據言修士三元若滿,則可求上法。

    按照這等說法,這就是修道人自身功行修持到了極致之後,從而引動神氣之蛻變,進而攀去上境。

    不過實際當並無有那麼簡單,肯定還有什麼關鍵在其中。

    正在他思忖之時,大台之上又是傳來一聲悠悠鍾磬之音,而後先前那道童的聲音傳下道:“**已畢,諸道可回。”

    張禦望了過去,見不知何時,那光芒之中的道人身影已是不見,顯然已是走了,他一振衣袖,也是自座上站了起來。

    俞瑞卿此刻走到了他身邊,道:“聽道已畢,道友可要隨我一同回轉麼?”

    張禦稍作思索,道:“道友先回轉便好,我在這處尚有一些事。”

    俞瑞卿道:“也好,那張道友,我就先行一步了。”他抬手一禮之後,便就帶著嶽蘿乘上小舟,往回行駛而去。

    此時曇光台上,賈安同等人在聽完講道之後,也都是陸續回過神來。

    近水樓台先得月,他們就在台側,又本就是玄尊弟子,有些道法平日也聽說過的,這時候再得氣機引導,所以多多少少都是得了一些好處。

    那徐姓修士低聲問道:“師兄,你領悟了多少?”

    賈安同沉吟一下,道:“隻是略微聽懂了一些,”他並非胡謅,身上氣機的確比**之前稍稍增進了一些。

    徐姓修士歎道:“小弟聽了這麼久,卻感覺長進並不多。”

    那些道經他感覺自己都能聽懂,可偏偏就是感覺對自身推動不大。

    實則他還算是有所得的,多數修士也就是感覺自己聽到了一些道經,好像是聽明白了,可等回過頭去,其實什麼也不曾得到。

    賈安同看了看四周這些親近自己的同門,感覺他們氣機提升有限,道:“我早便說過,你們平日要多注意修持,不要一味把功夫耗費在提煉神元之上,神元終究是有數,而修持卻是無止盡的。”

    諸人皆是道了聲是。

    徐姓修士這時低聲道:“師兄,之前老師**在即,我不便言,方才我們親自去請那二人,他們我們不賣情麵,不知師兄如何想?”

    賈安同撇了他一眼,道:“我無甚想法,那是他們與道法無緣,吃虧的是他們。”

    徐姓修士道:“可他們總是駁了我們的臉麵……“

    賈安同目光瞪過來,警告他道:“師弟你莫要動什麼歪心思,老師對我們雖然寬容,卻也絕不允許我們去做什麼違反律法之事,你也莫要仗著自己是老師弟子去做什麼過分之舉,若出了事端,莫說老師那一關,我也絕不容你。”

    徐姓修士道:“師兄放心,我不會去這做這等事的,不過你說若是其他師兄弟也去請他們呢?”

    賈安同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的心思了,他也是有一瞬間的心動,可是方才的修持畢竟是用的,他頭腦還保持著清明,立時壓製住了這等念頭,他沉聲道:“我說過了,不要多事。”

    徐姓修士見他堅持,而且神情看起來極為認真,悻悻言道:“知道了,師兄。”

    張禦在俞瑞卿離開之後,便乘船往位於湖心的曇光台過來,他此刻還有一件事要做,那地界也正好位於此處。

    待他從小舟上踏步到這處大台上,忽然感覺有人在看著自己,目光一轉,也並未在意,辨了一下方向後,就沿著鋪滿花瓣的道路往一側行去。

    很快他來至一處高大石門之前,一名年老修士正守在那裏,看他過來,打一個稽首,道:“道友可有關符?”

    張禦一抬手,將軍務署唐參事交給他的那枚玉符拿了出來,這也是當初他斬殺邪神真靈的褒獎。

    那老道人看過自後,便把頭一低,讓開了去路,那一扇石門也是隆隆抬升起來,露出了一個略顯幽深的梯道。

    張禦看了一眼,便一擺袖,往裏走了下去。

    此時大台之上,徐姓修士正待回返天城,卻有一個弟子過來,道:“師叔,你讓我留意的那二人,我方才見其中一人離去了,但有一人卻是去了大台之下。”

    徐姓修士神情一動,道:“哦?去了哪裏?倒是有趣。”他心思一轉,忖道:“若是在那裏,倒是可以試著教訓其人一二,而且師兄也不好說我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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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下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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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沿著梯道走下去,此間光線黯淡,兩側是堅硬粗糙的石壁,而在下去差不多百來步台階之後,他終於踏落到了平地之上。

    此刻出現在他麵前的是一堵巨大的牆壁,上繪有各種精心描繪道籙圖案。

    不過這等場景,他總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裏見到過,心思一轉,便就找到了出處,他關照道:“白果,記下來,回去比較。”

    白果君道:“是,先生。”

    張禦將那玉符再次取出,隨後走上前去,隨著玉符之上閃過微微的亮光,他整個人就從這麵牆壁之上穿透了過去,而他所接觸的地方一時好似變得如融光水流一般,在他完全過去之後,整麵牆壁重又恢複了方才的模樣。

    張禦在整個過程中隻是覺得眼前微微一黯,便即又恢複了正常,隨後仰首看去,此刻他正站在一個從地到天望不到盡頭的巨大穹廳之內,柔和的光芒從高處呈柱狀灑落下來,越往下方越是分散。




    可以見到,一座座仿佛以整塊琉璃玉雕琢出來的巨大晶艙層層疊疊排列在穹廳的四壁之上,每一座都以銀色的金屬層分隔開來,乍一眼看去,仿若另類的蜂巢。

    在這裏,每一個人都可通過天晷進入到下層。

    所謂下層,那是相對“內、外”兩層來說,因為那裏所可以呈現的力量層次較低。

    通常來說,一個普通人若想要獲取神異力量,那麼在內層是最為容易的。

    譬如一個修道人,若是機緣資質足夠,道途又是順利的話,那麼他可以在內層一直修煉到玄尊之境。

    而在外層,則就相對困難許多了。因為這裏不僅有虛空外邪,還有各種其他不可測的因由幹擾。

    但在下層,那幾乎是無此可能的。

    不過諸層界之間並不是絕對分隔的,彼此都是有出入門戶可尋的,所以下層之人若是能尋到通向上層的門戶,那麼也一樣可以完成生命的躍遷。

    邪神和上宸天修士之所以如此執著於內層,那是因為在上境修道人口中,內層被稱作“眾妙之門”,是通向更上層唯一之所在。




    而這幾十年來,玄廷發現那些邪神和上宸天修士有大股進入下層的跡象,似乎是想通過這裏找尋到通向內層的門戶。是玄廷也是鼓勵修道人或者披甲軍士進入下層剿殺此輩,以此堵住對方的嚐試。

    可以說這一場爭奪內層的戰爭已然遍及各個層界,將各方都是牽扯了進來。

    穹頂周圍有著不少負責此間的修士,他們也是發現了張禦,一名修士當即走了過來,拱手一禮,道:“這位玄修可是要進入下層麼?我可為玄修備一處上好晶艙。”

    張禦將玉符拿出示意了一下,道:“我需一個人前往下層,勞煩道友給我取一駕天行晷。”

    通常來說,進入下層,都必須的有詳細的記錄,並且你不能一個人單獨前往,需與軍務署安排好的人一同往返。

    不過他持有軍務署所予玉符,便就可以憑此一個人單獨行動。

    隻是獲取玉符不是那麼容易的,你唯有殺滅過邪神真靈,或者斬殺過照影層次的上宸天修士,才有資格持有此物。

    那修士看了看那玉符,口中勸道:“這位玄修,還是多考慮一二,若是單獨去往下層,那將很難得到同道的幫襯,一個不小心,或許還有可能落去未知下層,那麼投落去的力量便也自白白損折了,雖然對於玄修來說不算什麼,可是總也會影響到功行修持。”

    修士一旦真身進入下層,所能發揮出來的神通偉力將被減弱到一個極低的層次,而真身一旦在那裏被殺死,那就是當真死了。

    所以修道人去到這等地界,通常隻是投落自身的一個照影,這其實與真身在那裏所能發揮的力量也是相差仿佛。

    而照影便被是被滅,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會削弱真修的氣機,造成力量上的一定損失,但這在一定時間內是可以恢複的。

    張禦頜首道:“多謝道友告知,這些我都是知曉。”

    那修士見他執意如此,也就不再勸說,他示意了一下,當即有役從捧來一隻一尺來高的玉匣,他接來遞送過去,道:

    “這位玄修,去往下層意識便難以看顧自身,為了安穩起見,玄修最好還需再建一處密堂,或者尋一些信得過的同道為自身護法,切切不要真身穿渡。”

    張禦將玉匣接過,點頭道:“多謝提醒。”而後他將玉匣收起,便即轉身走了出去。

    那修士看他背影,不由搖了搖頭。

    而就在張禦離開後不久,那名徐姓修士也是來至了此間。

    他身為餘玄尊的弟子,負責此處的修士自都是認識他,方才那名招呼張禦的修士上來行有一禮,道:“徐道友有禮了。”

    徐姓修士目光在那些琉璃晶艙上麵遊移著,道:“方才可是來了一位張道友,不知他可在此處麼?”

    那修士回道:“是,那位張玄修正是在下接迎的,不過張玄修不在此地,他已然回去了。”

    “不在此處?回去了?”徐姓疑問道:“莫非他隻是來此轉一圈麼?”

    那修士言道:“非是如此,張玄修看去不願他人相陪,問在下要了一座天行晷,想來是要回去之後自行進入下層。”

    徐姓修士琢磨了一下,道:“奎宿這裏能進入的下層可有不少,你說有他最有可能去到哪處下層?“

    那修士察言觀色,發現徐姓修士態度不善,似乎是要想張禦的麻煩,不過他不敢得罪玄尊弟子,想了一想,回道:“張玄修所用的天行晷是我等所予,他若是在奎宿星去往下層,最可能是落在洪甲至洪丙三處下層界中。”

    徐姓修士立刻吩咐道:“那你給我安排一座密艙,我這便需要往下層一行。”他心中道:“不管你去到哪裏,這幾處下層界,我大不了一個個試過來,我卻不信堵不住你!”

    張禦出了大台之後,便轉回了垂星宮廬。

    因是**已畢,他也不準備在曇泉州多留,與俞瑞卿等人拜別後就直接出了宮廬,到了泊舟天台上放出白舟,便乘此舟往回歸返。

    白舟遁速極快,他是傍晚出發的,到了夜半時分,便已是回到了掖崖州。

    他直接回了自家居處,打坐一夜之後,到了第二日,便來到衛氏軍駐地之中。

    衛靈英見他歸來,很是高興,且振奮無比對他道:“張玄修,這幾天我們分發下了一些用長生石斛靈液調配的藥丹,有兩名軍卒在服食之後激發出了靈性,這東西果然有用,隻要我們繼續下去,相信我們衛氏軍中這樣的軍卒會越來越多的。”

    張禦點了點頭,道:“衛軍主不必束縛手腳,可以讓更多人嚐試著激發靈性。”

    若是以往那些人奪走長生石斛的人還盯著衛氏軍,在發現了這等異狀後,那麼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就會找上門來了。

    他倒是想看一看,這些人到底是來自何處,會否會與上宸天修士或是邪神有關。

    衛靈英重重點頭,張禦不在時她隻敢稍加嚐試,現在張禦回來了,她膽子自然就變大了。

    張禦道:“這次回來,我需要閉關一段時日,軍中若有事,可來我我居處相尋。”

    衛靈英欣然稱好。

    六月份是衛氏軍的休整期,她正準備在這一個月裏盡可能的提升整支征伍的實力,好在接下來半年內承擔更多更重要的委派。

    張禦與她談論片刻之後,離了駐地大廳,踱步來至成玄修以往所在那處高台之內。

    此刻他已是肯定,當初成玄修建造的這處高台,十有**就是一座方便進入下層的密堂。

    而上麵那些奇詭的神異圖形,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那很可能是成玄修在嚐試著進入那些受異神控製的下層。

    至於成玄修為何要這麼做,是想得到什麼,還是受到了什麼蠱惑,隨著其人之死,現在都已是不得而知了。

    不過這一處地界倒可以留著,等有機會他再來看下這裏是否可以通向別處下層。

    從石台之中走出來,他重新返回了自家居處,把李青禾喚來交代過一些話,而後就來至密室之中坐定下來。

    他當初在收到玉符之後就打算往下層一行,除了希圖在此間獲取戰功之外,還有一個,就是為了修行上的好處了。

    下層流逝時間遠比內層來得慢,他雖然沒有辦法在那裏修持神通法門,但意識卻不受阻礙,這意味著他可以用更多的時間來思考自身之道。

    不止如此,當初孟嬛真告訴他,大道六印散落於諸世之中,這個諸世,同樣也是包括下層的。孟嬛真也是提及,現在有不少修道人就在下層遊蕩,試著找尋著道印,或許他也順便在這裏試一試運氣。

    為了護持自身,他先將驚霄、蟬鳴二劍擺放在了案台之上,而後才將那一隻玉匣取出,放在了自家身前。

    他一拂袖,將匣蓋打開,那裏麵露出的是一枚漂浮在環形金架之上,閃動著瑩瑩的光芒球形玉丹,他伸手出去,按在此物之上,隨著意念一落,瞬息之間,周身上下便被一道明亮光芒籠罩了進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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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攻戰

歷柏梁甩掉了背上面的泥土,從泥坑之中爬了出來,他看了一眼身上破破爛爛的外甲,摸了摸幾乎暴露在外面的臉頰,不由嘆了一口氣。

雖然他只是一個力量投影,但因為是完完全全的拓映自身,除了力量層次遭到壓制,與他自己親身在此也沒什么區別,每一次受傷都是真實的,這十多天來的堅守和戰斗,讓他身上外甲根本來不及修復。

他往前走了兩步,站在殘破不堪的城壘之上往前眺望,數里之外是一排排火炮,還有更后方的上萬軍陣,一面面紫綠色的旗幟在風中飄揚著。

組成軍卒并非是人,而是一個穿著皮袍,身軀矮小,有著褶皺灰皮的類人生靈。

在軍陣正中,有一個騎乘在球莖狀怪物身上的高大身影,身上披著一身白色長袍,帶著金黃色冠冕,對方似是留意到他的注視,幽藍色的目光一下看過來。

歷柏梁沖著地上呸了一聲,握了下拳頭,要是自己正身在此,早就一個人橫掃這支軍隊,連帶這個邪神神裔都能錘得稀巴爛。

當然,他也就是想想而已,對面那神裔估計同樣也是以投影方式到來,要真是用正身對決,他多半也是打不過的。

這時他身后一塊石板動了動,里面傳出了一聲叫罵,“老歷,你既然沒死,杵在那里干什么,還不快過來拉我一把?”

歷柏梁轉過身,驚訝道:“老楊,你還活著?”

“廢什么話,快來拉我!”

歷柏梁走上去,伸手一搭石板邊緣,身上靈光一閃,使勁一發力,就將石板掀了出去。

那里面趴著一個和披著一樣外甲的軍士,不過身上外甲也是滿布裂紋,看去好像稍微動一動就會有碎片掉落下來,他上去拍了拍,驚喜道:“老楊,我以為你死回去了。”

老楊了一會兒,道:“呸,我有那么脆么?老歷你又把人看扁了!”隨即一咧嘴,道:“哎呀不好,我好像腰斷了。”

歷柏梁嘖了一聲。

老楊咧了咧嘴,道:“外面怎么樣了?其他人呢?”

歷柏梁往外看去,周圍坍塌的軍壘廢墟之中又陸陸續續又站了幾個人,他道:“老楊,情況不太妙,剩下的人我正好能一巴掌數過來。”

老楊一怔,“五個?

歷柏梁一昂首,道:“我是六指頭。”

老楊好懸一口氣沒喘上來,沒好氣道:“六個就六個,你得意個什么?”隨即他感嘆了一聲,“只有六個人啊。”

一年前他們一共兩百多人進入這里,半年后剩下九十個人,到現在只有他們六個人了。

這時傳來了一聲號角聲。

兩人神情都是嚴肅起來,可片刻之后,卻都是露出了苦笑,

歷柏梁走了過來在老楊身旁坐下,嘆氣道:“最多一刻,對面那個大家伙就要過來了,等著死回去吧。”

老楊忽然道:“把我扶起來。”

“嗯?”

老楊認真道:“就算要戰死,我也不能躺著死,扶我起來!”

歷柏梁本來想習慣性取笑他幾聲,你又不會真的死,不過是個力量投影罷了,用得著這么較真么?

但不知道為什么,這句話他沒能說出口。

他默默上前,把老楊扶起,并幫助他靠在一塊大石上,盡量不讓他的身體滑落下來。

老楊用手扒著那石頭的邊沿,透過軍壘上轟打出來的缺口,他勉強能看見下面,道:“這處軍壘如果打破,通向岳都就再沒有屏障了,若是我們下次回來,這里怕就是邪神神裔的地界了。”

歷柏梁嘆道:“是啊,我們也是盡力了,可惜了老子這些一年磨練出來的武技了。”

本來他在這里一年多,每天都在戰斗,他的斗戰技巧也是打磨出來了,這也是一筆豐厚的收獲,投影回去之后,只要稍加適應,正身就能消化這些經驗。

他可不是修士,化身一旦死了,那么這里記憶是帶不回去的,所以他十分心疼這里的損失。

雖然按照軍務署的規定,在投影必死的情況下可以提前回去,可是到現在為止,很少有人這么做,他也沒去想過這件事,因為他們都是正軍出身,從來沒有從戰場上逃跑的先例。

想到這里,他抱怨道:“這處下層界怎么來的人這么少?這都一年多了,也就零零落落十來個人,還有這些異神信徒也真的是多,怎么殺也殺不干凈。”

老楊道:“我們這里過了一年,可上面頂多也就過了一個多月,來不了多少人也實屬正常,我們回去后,說不定他們還嘲笑我們連一個月都頂不住。”

歷柏梁惱火道:“他們敢!不服氣讓他們自己來試試!”

這時一個滿身泥灰的軍卒走了過來,對著兩人行有一禮,道:“報告兩位尊使,承壇之上又有反應了,看去又有上使要來?”

歷柏梁眼前一亮,道:“又有同袍來了么?”隨即搖頭,自嘲道:“又有什么用,仗打到這個份上,來了誰也沒用。”

老楊道:“老歷,你去看看吧,說不定是上面給我們的支援呢?這里就交給我們了。”

歷柏梁看了看周圍,道:“好。”他足尖一點,往軍壘中心所在快速奔躍而去,十來個呼吸之后,就從空跳下,落在了一片空地之上。

那中間有一個巨大的石盤,石盤中間是一個天陽符號,向著外面放射出一條條石刻線。

此刻這里圍著許多衣著破爛、相互攙扶的軍卒,他們是這個軍壘之中僅存下來土著軍卒了。

歷柏梁嘆了一口氣,眼神微覺黯然。

在最初到來的時候,他們并沒有把這些軍卒當成與自己一般的人,隨意指來喝去,可是隨著戰事加劇,在與這些軍卒一起并肩作戰之后,

他意識到這些人都是和自己一樣有血有肉,有著情感的真實的人,所以真心把他們當作了戰友。

可是這些人恐怕沒有一個再能看見明天的陽光了,而等他這具投影死后,他也不會再記得他們了。

他帶著低落的情緒走到前方,見圓盤之上一道光芒只有最中心的一道光圈亮起,不禁感到有些失望,這是說明這回來者只有一個人。

“尊使,上面是不是又給我們派遣援軍了?”一個被人攙扶著的年輕軍卒激動向他問到。

歷柏梁看著他沾滿泥污和血塊的臉龐,又看了看周圍軍卒眼中期冀的光芒,卻也不忍心告訴他們,就算這一位到了這里,也改變不了什么,只好勉強一笑,“是啊,援軍馬上就要來了,你們都給我站好了,可別給我丟臉啊。”

在場十幾個眾軍卒不由發出一陣笑聲,不過仍是試著站直,并努力挺起自己的胸膛。

歷柏梁轉頭看向那圓盤,令他有些詫異的是,這一次光芒持續的時間可謂相當的長,長到他以為承盤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在焦急等了一會兒之后,那個光芒終于散去了,出現石盤之上,是一個用遮帽遮住臉容,身披玉白色大氅,手中持劍的身影。

歷柏梁一怔。

修士?

他心中頓時涌起一陣激動,要是修士的話……可隨即他又冷靜了下來,暗嘆了一聲,若是對方能來得再早一些,或許就能扭轉戰局,可是現在已經太晚了。

面對軍壘之外的萬余大軍,除非這位修士能把自己完整的力量帶過來,不然在這里也發揮不出太大作用。

張御微微抬起頭,他看了一眼四周,這里情形看去很糟糕,到處是坍塌的墻體和碎石,還有被實心炮彈砸出的地坑,而站在面前的,都是一些看去經歷了慘烈戰事的軍卒。

最后他目光落在了歷柏梁身上,這應該是一個披甲軍士的投影。

歷柏梁吸了口氣,走上前去,對張御執有一個軍禮,用天夏語道:“天夏奎宿地星,乙未天城下軍第三戍衛軍士歷柏梁見過道修!”

張御持劍抬手,還有一禮,道:“玄修,張御。”他頓了一下,問道:“歷軍士,現在是什么情形?”

歷柏梁道:“這里樂朝疆域,也是我們奎宿地星扶持起來的下層勢力,因為此前遭受邪神神裔侵襲,我們兩隊人奉命軍務署之命幫助守御,但是眼下快要守不住了。

軍壘外面有大約萬余異類,他們已經吹響了號角,張玄修聽到聲音了么?他們就很快能攀上城墻了。”

張御感受了一下,因為是以力量投影的方式到來,他的感應能力大幅減弱,只能感受到這座軍壘之中的情形。

神通道法似乎還是能用,但感覺威能應該減弱到了一個極低的程度,飛遁之術似也能施展,但應該也飛不長遠。

紫星袋也不能用了,但好在蟬鳴、驚霄二劍也一樣投照了進來,大致來說,他此刻所能保持的實力,差不多介于第二章書和第三章書之間。

歷柏梁這時道:“張玄修,如果你不是奉命來幫助我們的,那還是快點離開這里吧,我要去幫助同袍守城了,雖然守不住,但也能盡最后一份力。”說著,他一抱拳,就轉身往城墻上行去。

張御看了一眼軍壘上方,夕陽光芒下的飄揚著兩面旗幟,一面是繪著烈陽的旗幟,一面是玄渾蟬翼旗,雖然經受了戰火的熏灼,可依然飄揚在那里。他對著歷柏梁道:“歷軍士,既然這里有著天夏的旗幟,那么這算是天夏的疆域了,我會幫助一同守城的。”

歷柏梁腳步一頓,他轉身來,認真道:“好!”隨即他無奈笑一聲,道:“只是張玄修方來這里,恐怕就要和我們一同回去了。”

張御遮帽下的臉容看不清楚,可是傳出來的語聲卻很平靜:“不至于,只是一個萬多個邪神信徒罷了,哪怕神通用不了,要解決它們也用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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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三十一章 劍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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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乙未天城。

    陳乾定負袖站在勘台之上,觀望著外間色彩瑰麗的星霧雲團,他身上飄拂著深藍色的道袍仿佛融入了虛空之中。

    這時從遠處一枚玉符飄了過來,他淩厲目光轉去,這東西就落到了他麵前,看有幾眼後,他一卷袖,將之收入了袖中。

    過有一會兒,一名短眉小眼,身形瘦小的道人走到了他身後,躬身一揖禮,道:“師兄,我已經查過了,殺死裴嶽的是掖崖州衛氏和傅氏兩支雇募軍,呈書上倒是無甚異狀,但不保證這兩家做了遮掩。”

    陳乾定並不回頭,背對著他道:“守鎮這兩支雇募軍的修士是誰?”

    那瘦小道人道:“一個名喚左雲罡,還有一個名喚張禦,不過從軍務署那裏傳來的消息來看,那張禦真正身份是一名玄廷行走。”

    陳乾定目光一閃,道:“張禦?之前玄真論法,勝過聶殷的那個人?”

    瘦小道人道:“是他。”

    陳乾定關照道:“你安排一下,設法把衛氏軍和傅氏軍都調到外麵,找個機會解決了。”

    瘦小道人點頭道:“好,隻是那張禦既然有身份玄廷行走的身份,這麼做會不會……”

    陳乾定淡淡言道:“如果他是玄廷行走,那我們更不能讓他知道太多,讓上宸天的人動手,事成事敗都與我們無關。”

    瘦小道人肅聲言道:“是,小弟會安排妥當的。”

    洪乙層界之中,張禦手持長劍,跟隨著曆柏梁來到了軍壘城頭上,他見這裏幾處牆體已經倒塌了下來,形成了一個緩坡,絲毫不可能阻擋大軍的進入了。

    對麵異類正如潮水一般湧過來,盡管後麵軍卒大部分雜亂無序,可衝在最前麵卻是地道的精銳,排著相對整齊的隊列,無數飄揚的旗幟,再加上震天動地的呼喊聲,看起來也是極具氣勢。

    曆柏梁此刻不由升起一股窒息之感,他感覺整座軍壘此刻如同洶湧大海被包圍的孤島,隨時可能傾覆。

    他定了定神,道:“張玄修,不知你準備這麼做?”

    說實話,他很希望看張禦施展出一個神通,將下麵所有人都是抹平了。

    可他也知道,這在下層這隻是一個奢望罷了。至於張禦方才所說的解決大軍的話,他隻是當成了是鼓舞人心用的口號。

    張禦看著下方,盡管這些異類人數上萬,將之一個個斬殺也不用廢多少力氣,不過他有更有簡單的方式。

    他望向了那個騎乘在古怪球莖狀怪物身上的高大身影。

    不同於這些普通異類隻是一些邪神信徒,這人明顯是一個真正的神裔,身上有一層薄弱的靈性光芒。

    隻要將之除去,剩下失去士氣的異類就沒有什麼威脅了。

    他道:“等我片刻。”

    在曆柏梁、老楊等人的目光中,他持劍沿著緩坡緩緩走下了城牆,並孤身一人向著那洶湧而來的大軍行去。

    開始他的腳步較慢,隨後漸漸開始加快,身上也是湧動出了一陣如火升騰的光芒。

    他目注那個騎乘上球莖上方的高大身影,手肘微抬,搭上了劍柄,而後足下一點,霎時身化流火,轟然撞向了整個軍陣!

    仿佛像是隕星衝入麥田之中,光火過處,那些異類軍卒被撞得成排飛起。

    那高大神裔顯然也是注意到了這裏,它一把撕扯掉了身上白袍,露出了暗藍色皮膚下強壯的身軀,同時從座旁拿起了一柄金色長錘,緊緊凝注那衝來的火芒,隨後咆哮一聲,碩大的錘頭衝著下方一個橫掃!

    張禦緩緩呼吸著,周圍的一切在眼中好似變緩下來,他伸手搭上了劍柄,而後身軀微微一個前傾,倏地一下,從那柄金錘擊來之前直接衝入了進去,而後順勢拔劍,斬落!

    站在軍壘上方的曆柏梁等人隻見一道明亮的劍光在戰場之上閃過,並半空之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度。

    而在劍光消落下去後,那個高大神裔晃動了一下,似還想找尋自己的對手,隻是他試圖轉動的時候,被從中斜切成兩半的身軀緩緩分開,而後墜落在地。

    而不止是它,就連那下方的球莖狀怪物也站有片刻後,也是轟然倒地,而後噗的一聲從中爆裂開來,腥臭的液體頓時在戰場之上灑散開來。

    那些異類軍卒先是愣著了一下,戰場上變得無聲無息,而後嘩然一聲,仿佛是大壩決堤,上萬軍卒霎時崩潰了。

    每一個異類都是恐慌無比的嘶喊著,扔掉手中的武器旗幟,脫掉身上的甲胄,拚命向遠方逃去。

    站在軍壘上方的人愣愣看著這一切。

    曆柏梁身軀微微顫抖著,那個神裔有多難對付他是知道,他們曾經組織了二十人進行突襲,可最後隻有一半人回來。

    他也曾親眼看到某個同袍被那個神裔座下的怪物撕扯開身軀,再一口口吃下去,他相信若不是投影力量的記憶無法帶回去,這恐怕會是那位同袍一輩子的夢魘。




    可是現在,這麼強大的神裔卻是被一劍斬殺了,他一把抓住老楊,激動的晃著道:“老楊,你看到了麼,你看到了麼?”

    老楊苦著臉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你別晃了,我的腰……”

    張禦望著那些奔逃的異類,手腕一轉,還劍入鞘。

    雖然他的力量被壓製住了,可是他的意識仍然是玄合境的修士,這個神裔在他眼中除了力量還說得過去,幾乎渾身都是破綻,殺之不難。

    他轉過身,自前方走了回來,對曆柏梁道:“曆軍士,我方才到此,能和我說下這個層界的情形麼?”

    曆柏梁忙道:“樂意之至。”他當即把這裏情況大致講了一下。

    這個被定名為洪乙的下層界,實際上除了他們後方的一小塊地陸,外麵幾乎全被非人的邪怪和邪神信徒占領了,而樂朝則是奎宿星釘在一顆釘子。

    本來乙未天城會時不時派遣軍士投影過來的支援,再加樂朝擁有火炮和火銃,所以還勉強可以支撐下去。

    可是近十年來,那些邪神信徒也是同樣掌握了火銃火炮的技術,所以戰事逐漸倒向對樂朝不利的一麵。

    老楊這時插嘴道:“聽說以前天城共是掌握了有十個多個下層界,現在隻有四個還在我們手裏了,包括這個我們所在的洪乙層界,不過我看這裏再這麼下去,這裏遲早也是要丟失的。”

    張禦思索了一下,道:“兩位以為,這一次異類敗退之後,多久會再來?”

    曆柏梁想了想,道:“至少也能安穩兩三個月吧。”他試著問道:“不知張玄修會在這裏待多久?”

    張禦道:“我方才到來,暫時不會離去。”

    衛氏軍休整期為一個月,因為時間流逝不同,那麼理論上他最長可以這裏待上大半年,這段時間,他準備用來好好思考一下自身的道途。

    而在此刻,軍壘之中的石盤之上,又是一道光芒閃爍了起來。

    由於大部分的士卒方才都是上了城頭,並無人注意到這裏動靜。

    隨著這一道光芒消散,徐姓修士身影自裏顯現了出來,他試著感應了一下,眼前一亮,道:“找到你了!”

    這個時候,他胸口有一個似馬似牛的虛影浮動了一下。

    他伸手一按,笑道:“他放心,很快就能滿足你了。”

    那東西是他的觀想圖,名為“執回”。

    但凡他遇上心意不暢之事,不管他用什麼辦法,隻是能在過後使得自己順心暢意,那麼便能使功行有所精進,但若一直積鬱在胸,就會影響功行。

    這一次他與賈安同相邀俞瑞卿和張禦,兩人都沒有賣他們的情麵,這令他心中十分不滿。

    可他並不抗拒這種感覺,因為這是功行提升的必由之路。

    而沒有哪一處比在下層好解決此事更好了。

    觀想圖可不管對方是正身還是力量照影,隻要斬了對方,就能再一次提升功行。

    下層爭鬥並不涉及生死,自己是玄尊弟子,對方也沒辦法拿他如何,就算找上門來,他至多陪一些丹藥錢財罷了。

    在如此想的時候,他已是大踏步往軍壘城頭走來。

    這時有一個傷卒正轉回來查看,見到他後,麵上浮出一陣驚喜,對他激動執禮道:“上使!”

    徐姓修士見擋了自己的路,一皺眉,輕輕一撥手,不耐煩道:“讓開。”

    那個傷兵頓時不由自主飛了出去,一頭撞在門庭之上,而後就躺在了那裏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徐姓修士看了一眼,也沒有如何在意,下層之人在他看來根本不算人。

    他邁步走到了城頭之上,看向站在那裏的張禦,笑道:“張玄修,沒想到吧,我們在這裏又……”

    他話還沒有說完,忽然露出了驚怒之色,隻見一道雪亮的劍光已是朝著自己斬了過來。

    他想躲,可是那劍光實在太快,他也忘記了自己隻是力量投影,回避神通根本不足以在這裏使出。

    嗤的一聲,一顆頭顱飛起,而後失去聲息的屍身倒在了地上。

    曆柏梁等人愣愣看著這一幕。

    過了一會兒,老楊咽了口唾沫,道:“張玄修,那,那好像也是從天城來的道修。”

    張禦一振劍刃,而後緩緩歸入鞘中。淡聲道:“肆意淩虐同袍,此人不配我輩為伍,當誅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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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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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艙之內,徐姓修士霍然從榻上站了起來。

    他此刻臉色看去有些發白,過了一會兒,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頸脖,那裏似乎還能感覺到劍刃過處的寒涼之意。

    方才那一道雪亮劍光,依舊在他的腦海之中盤繞不去。

    他之前還沒有在下層被斬殺的經曆,而方才的感覺,卻好像自己當真是被殺了,這對他的心神衝擊無疑極大。

    待心緒稍稍平複之後,他心頭又湧起了一股惱怒。

    這一戰是他主動去尋張禦的,本來應該是他順利殺散後者力量投影,而後達成暢順心意的目的,可是結果他連一句話都能沒完整說完,就被張禦給一劍殺了。

    這裏麵的憋屈,惱火、憤怒,一起聚集在胸膛之中,令他感覺自己像是要爆炸一樣。

    似受他心意所牽,那似牛似馬的又一次虛影浮現出來,他隻能努力將躁動不已的觀想圖安撫了下去。

    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時情形,他著實沒想到張禦會一句話都不說,一上來就對他出手,否則自己哪有可能被一劍斬殺?

    他試著查看了一下自身,由於力量投影被斬殺,自己損失了一部分力量。

    本來這並不十分嚴重,稍稍打坐幾天就能恢複。

    可是問題在於,他這次是為暢達心意而去的,可結果非但未能如願,反而還遭受了挫敗,氣機下降的比想象中更是厲害,若是不設法盡可能解決這件事,那麼積鬱定然會越來越深,道行也有可能受損。

    他沉著臉拿出了一個丹瓶,從裏倒出了一枚蜜色藥丸,並吞服了下去,並在榻上盤膝坐下,坐在那裏行功運法,過去許久之後,渾身氣機又一次緩緩抬升上來。

    在感覺自身差不多恢複了之後,他伸手放在前方的天行晷上,可是隨即念頭一轉,卻是把手收了回來。

    他心中暗想道:“這人劍器犀利,我便是這回有所提防了,也不見得定能穩勝此人,還是問賈師兄要一件護身法寶過來,這樣更是穩妥。”

    心中有了決定之後,他當即從密艙之中出來,而後喚了一名負責此間的修士過來,囑咐了幾聲,後者躬身應下。

    大概半個夏時後,那修士匆匆趕了回來,雙手呈送上一枚晶瑩閃爍的寶珠,道:“此便是賈玄修交給徐玄修的法器。”

    徐姓修士將這法器拿到手中,心中頓時信心大增,對那修士道:“做得不錯。”

    而後他一甩袖,重新回了密艙之中,在裏坐定下來,伸手一按天行晷,過有一會兒,一道光亮在密艙之內閃爍起來,將他周身上下圍裹了進去。

    洪乙層界之中,敵軍的崩潰使得一場戰事為之消弭。但軍壘之中剩下的兵卒也隻有兩百餘個,還人人帶傷,所以也沒有能力去追擊。

    為了防備敵人再殺回來,他們都在加緊時間加固修補軍壘,同時派遣使者向後方的嶽都快馬送去這裏的勝報。

    張禦也未離開此地,而是在軍壘之中找尋了一處未曾崩塌的居處宿住了下來。

    他準備這些時日就暫且留在這裏,如此可以相助這些軍中抵擋來敵,再一個,他也能好好消化一下上次玄尊講道所得。

    在聽完這次講道之後,他在道法之上的修持又增進了一些,心中感悟也是多了不少。

    他之前一直覺得,神覺之印雖然立造出來了,可是好像總是有些缺陷,不過在道行精進之後,他卻覺得實際並非如此,而是自己過於求全了。

    核心之印也並非一定要是完滿之章,大可以在日後逐漸感悟,再逐漸彌補上來。

    就如劍印,一開始此印之下所寄諸多分印相對淺弱,而在積累多了之後,卻是變得越來越強,到現在為止,他還在繼續養煉劍器,以期進一步的提升。

    這其實也恰如修道,修道本就是在不斷補缺求全之中,在自身有所提升之後,用以往的目光來看是完滿了,但實際上又有新的缺失出現,修士也就是在此過程中一步步推動自己往上攀登。




    所以神覺之印到此實則已然足用,再做少許調和,就能成為核心章印了,今次在這裏,時間比外麵充裕十倍,他可以慢慢琢磨。

    而在神覺之印補好之後,他也可以試著著手推演下一個核心章印了,此前他觀摩了那麼多章印,現在也正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整合一下。

    他在此間坐觀有兩天之後,外麵忽然傳來了一陣嘈雜之聲,而後曆柏梁恭敬的聲音傳進來道:“張玄修可是在麼?有一件東西我們無法處置,需請張玄修來看一下。”




    張禦站了起來,走到了外間,曆柏梁抱拳道:“玄修,我們在外麵繳獲了一物,委實不知該如何處置了,唯有請張玄修一觀。”

    張禦道:“東西在哪裏?”

    曆柏梁道:“就在軍壘之外。”

    張禦一點頭,讓曆柏梁帶路,而後便一路來到了軍壘外原本敵眾營壘附近,此刻他忽然所感,抬目望了過去。

    就見不遠處地麵之上有一個大坑,裏麵有一座四臂異神雕像,無嘴無鼻,差不多有三人來高,藍色的皮膚,下頜部分是觸須一般胡須,頭上生著叢角,眉弓高隆,眼窩深陷,內中嵌赤珠,看著凶詭無比。

    而除此之外,他更是感覺那上麵傳來了一陣陣熱流,眸光不由微微一動。

    曆柏梁道:“這東西是那些邪神信眾遺落在戰場上的,我們想著留著不妥,本欲將之毀了,可是無論用什麼辦法,用火烤,用水浸,用錘砸,都沒有辦法奈何此物,後來我們想挖個坑將之埋算了,可是無論如何那沙土都是蓋不上去。”

    張禦道:“你們以往是如何處置的?”

    老楊苦笑道:“在張玄修到來之前,這十年來後一直就是這些異類在攻打咱們,樂朝每次都是勉強迫退它們,更別說有什麼繳獲了,這東西我們也是第一次遇上。”

    張禦點了點頭,他走近邪神雕像,一靠近此物,耳畔似便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響,好像是有人在低聲交談著什麼,同時那股熱流也是越來越盛,並有絲絲縷縷往他身軀之中飄入進來。

    他道:“諸位去忙吧,這東西交給我來處置。”

    “是!”

    曆柏梁和老楊心下一鬆,對他一抱拳,放心離去了。

    張禦待他們走後,圍著這雕像走了一圈,而後伸手上去一按,霎時間,一股熱衝湧入了身軀之內,他雙目立有細碎的電芒閃爍著。

    過有一會兒,整個雕像哢哢作響,表麵上生出密密麻麻的裂紋,並蔓延開去,而後大塊大塊的碎片剝落掉落下來,不過十來呼吸之後,就全部化散成了一堆灰土。

    張禦收回了手,眼中光芒消隱下去。

    他事先倒是沒想到,在外層很少接觸到蘊有源能的物品,反而在下層這麼容易就接觸到了。

    不過想想也正常,下層恰恰是邪神信仰最多之地。

    隻是他現在不確定,投影所吸攝的源能會否被正身所接納,這事稍候可回返一次以作確認。

    他一揮袖,這個土坑頓時被泥沙掩蓋了起來,而後往回走去。

    而此刻軍壘之中,那石盤之上一陣光芒閃爍,那徐姓修士再一次落到了石盤之上。

    周圍負責這裏的軍卒見到又有上使到來,本來還滿是驚喜,可在看到時他之後,卻是神情一變,滿是戒備和畏懼的往外退開,他們可並沒有忘了這位上使之前的作為。

    徐姓修士根本不在意這些下層人,一個縱躍,就到了軍壘之上,來回看了幾眼後,他目光一下凝注到了正在走回來的張禦身上。

    在觀想圖的催迫之下,他頓時忍受不住心中怒火,直接從軍壘城牆躍下,身上心光一閃,卻是劃空飛來。

    雖然這裏力量受限,不能飛天遁地,可是稍作短途飛馳卻是無礙。

    張禦這時一抬頭,也是看到了林姓修士正衝著自己而來,他神情平靜的站定腳步,而後伸手握上劍柄。

    林姓修士見他動作,一聲冷哂,在身上心光騰起,同時在距離張禦大概十來步的地方落定下來。

    他認為自己上次失敗是不曾提防的緣故,因為他們都是力量投影進來,雙方就算本來有差距,也不會差開太大。

    而這次他準備妥當,絕不會再吃上次一樣的虧,他伸手入袖,一拿寶珠,並將之托了出來。

    張禦這時向前踏出一步,隨著一聲劍刃出鞘之聲傳出,劍光也是微微一閃。

    林姓修士此刻已然將運力到那寶珠之上,周身霎時出現了一層護持寶光,可忽然間,他覺得好像什麼地方有些不對。

    他低下頭去,猛然睜大了眼睛,卻是驚愕發現,自己胸口出現了一個大洞,就在方才那一瞬間,張禦手中的那柄長劍竟然直接傳透寶光,從他的胸口上貫穿了過去。

    張禦此時行步上前,同時抬手一捉,一把拿住飛旋回來的蟬鳴劍。

    林姓修士抬頭看去,驚怒無比地看著他,道:“你……”

    他方才說出一個字,張禦上來橫劍一斬,嗤地一聲,林姓修士的頭顱再次被斬飛了出去,無頭屍體也是仰天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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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三章 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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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一劍再次誅殺徐姓修士之後,神情平靜的把蟬鳴劍歸回鞘中。

    他到了下層之後,雖然很多神通道法沒有辦法再從容施展了,可是他發現,這並不影響自己施展斬諸絕之術。

    雖然此術威能也是相應減弱,可是速度與力量哪怕隻是提升一點,都可以在戰鬥之中取到極大優勢,尤其在同層次的較量之中那更是如此。

    他到來這裏之後的幾戰,都是以“疾、力”取勝,而如今再思,在道法不顯的地界中,這反而是最為犀利也最為有效的手段。




    他此刻目光下落,望向那具無頭屍身,頃刻之間,屍身上血肉化去,變作一具白骨,又是幾個呼吸後,便就化作了一坯塵土,隨風飄散了。

    這投影到來,被殺之後,都是無法長存下去,不消多時,就會化融於天地之中。

    曆柏梁和老楊自二人這時自遠處奔行至近前,他們恰好也是看見到了這一幕,不由瞠目結舌道:“這,張玄修,這……”

    張禦淡聲道:“兩位不必驚異,此人似不死心,又來尋釁,被我再是斬了。”

    他這時似想到了什麼,關照了一句,“此人或會再來,著軍卒們遠離石盤,免得此人到來拿無辜軍卒撒氣。”

    曆柏梁抱拳道:“謹遵玄修之命。”

    他心下也是咋舌,這位張玄修也是當真勇銳果敢,看那位玄修的語氣神態許也是有來曆的,可是這位說下手便下手,半點不帶遲疑的。

    張禦沒在外麵久留,回了軍壘之中,看著那夕陽下殘破的城壁,似乎預示著這處下層也守不了多久了。

    他想了一想,若是單純出於戰局上考慮,這裏局勢太過惡劣,奎宿軍務署放棄這裏倒也不算錯。

    但是這裏既然掛了上玄渾蟬翼旗,那麼就算是天夏的疆土了,這裏子民也算是天夏的子民,那又怎麼可以輕言棄之呢?

    他左右不了奎宿地星軍略,但是他可以為這裏做一些努力,比如從青陽洲中請來更多修士和軍士進入這處下層施援。




    需知他現在既是巡使,又兼任著青陽玄正,可以光明正大與青陽洲中聯絡,並招攬人手,隻是這事情具體該如何安排,還需得再好好思量一二。

    曇光台密艙之內,徐姓修士驟然跳了起來,身上強大的心光隨之一下發散出來,轟的一聲衝撞上了密艙。

    所幸這密艙尤為牢固,關鍵時刻甚至能作為修士的護持,所以隻是發出隆隆響動,並沒有任何破損。

    徐姓修士先是捂著喉嚨一陣咳嗽,隨後才是直起身來。

    他兩度被誅,皆是被斬頸而亡,這令他心中憋悶積鬱已是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方,眼睛也是變得通紅無比。

    他有心再去往下層去一次,可是兩度失手,他也是意識到了自己與張禦的差距,心中轉念道:“我一人無法成功了,不行,我得找幫手!”

    雖然這等做法有些丟臉,可是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得這些了,他要盡快在這幾天將觀想圖安撫下來,不然必然會功行受損。




    他暗道:“粟師弟向來我與親善,我若提出求情,他定會助我,隻是得知我被連斬兩次,免不了會被嘲笑一番,可隻要能斬殺了投影,些許臉麵折損也不算什麼。”

    打算即定,他立刻出了密艙,匆匆去尋人了。

    張禦在回到臨時居處後,便繼續坐觀修持,在差不多有二十餘天之後,他覺得來此已久,或可先回去一趟。

    於是他與曆柏梁等人打了聲招呼,而是來至軍壘之中的石盤之上站定,隨著光芒一閃,整個人便就消失不見。

    張禦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仍舊坐在位於靜室之中,蟬鳴、驚霄二劍好端端的擺在身旁的案台之上。

    他看了下時晷,自己在下層呆了近一月,但這裏卻隻是過去了差不多三天。

    此刻他感受了一下,發現身軀之中的神元的確有所增加,這說明力量投影收取到的源能也能為自己所用。

    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不過他也發現,在下層感覺源能是吸攝了許多,可此刻卻感受隻是提升了些許。

    但即便這樣,卻也不差了。

    下層界內的邪神信仰眾多,相信應該類似事物也是極多,以後倒是可以相機多去幾次。

    這時他一伸手,將那一枚玉符從袖中拿了出來。

    這東西同樣當時也是被投照進去的,此刻符麵之上微微閃過一道光芒,卻是顯現出了之前他斬殺那神裔和徐姓修士的那一幕。

    這枚玉符一旦受到神異力量的衝擊,就會如實映拓下他在下層的鬥戰經過,這是用以他證實自身軍功的,不過這裏麵若是有他不想讓人看見的地方,自也可以抹去。

    他想了一想,卻沒作改動,將此收了起來,就收起雙劍,自靜室之中步出,而後往天台上走來。

    天台已是按照他的要求在上方架起了一麵穹形琉璃,此刻妙丹君正在這裏飛縱來去,玩著追逐脂球的遊戲,

    張禦看著這隻小豹貓身上飄散的七彩靈霧,心中微微一動,思忖或許下次可以將妙丹君還有那可以尋找隱秘奇珍的“舊靈”也是一同帶去下層。

    他來到書案之前,見上麵擺了兩封帖子,看日期都是昨日送來的。一封出自衛氏軍,還有一封是來自傅氏軍。

    他拿起打開一看,衛氏軍那封帖子是衛靈英親筆所書,說是軍務署下月的委派已是傳下來了,這一次是需要前往奎宿地星之外。

    奎宿地星轄下有一百六十餘地星,除了奎宿主星因為有天城坐鎮,相對較為安穩,其他地星多數都是經常受到邪神和上宸天修士的侵襲的。




    而這次所要去的霜星就是其中之一,這裏距離奎宿主星雖不算太遠,但也不算近,不過他注意到,這一次衛氏軍依舊是與傅氏軍合作。

    看到這裏,他眸光微微一閃。

    思慮片刻後,他又從傅氏軍那裏寄來的書信打開,不出所料,這是左道人寄來的。

    這一位顯也是為此事來書,其人懷疑,這一次委派似是在有意針對他們,這極可能還與裴嶽有關,故是提議他們兩個人一同呈書,將此委派盡量推拒了。

    張禦知道左道人想法,是想他利用自己玄廷行走的身份解決此事。

    不過不解決根源的話,即便他能阻止一次,也阻止不了第二次。

    並且這可是正經委派,一旦委派下達,就執行的是軍法,軍署就是上級,而在戰時又豈有違反軍令的道理?

    而這一次好歹是兩支征伍一起行動,還能通力合作,要是對方想辦法給他們分開,那麼將是更容易收拾他們。

    他仔細思索了一番,就把青曙喚了過來,道:“青曙,你持有手諭,代我回青陽上洲內一趟,替我辦幾件事情。”

    青曙肅然道:“先生請吩咐。”

    張禦傳聲過去,詳細關照了幾句,青曙連連點頭,最後一拱手,道:“青曙記下了。”

    張禦道:“你現在就出發,路上盡量小心。”

    青曙重重一點頭,躬身一禮,便就退下去了。

    張禦在他離去之後,再是考慮了一會兒,便起身出了高台,往衛氏軍駐地過來,過不多時,便來到了駐地之中。

    他一路來到了大廳之內,等有一會兒後,衛靈英、靳小柏還有林軍士三人從訓武場中趕了回來。

    彼此見過禮後,張禦道:“衛軍主的書信我已是收到,隻此中有一些關節需與衛軍主一談。”

    衛靈英著緊問道:“張玄修,可是有什麼不妥麼?”

    張禦道:“我與衛軍主說過,前次委派我與傅氏軍的左道友在那裏撞見了一名上宸天修士,隻是我疑奎宿星上有那名上宸天的修士接應,故是呈書有所修改。

    而今次委派,卻又是傅氏軍與我合作,且是離開主星去往遠空,我疑這是有人刻意安排的,極可能當中會有變故。”

    靳小柏緊張了起來,道:“會,會不會是一個巧合呢?”

    衛靈英卻是嚴肅道:“小柏,不能僥幸,我們身上肩負著衛氏軍所有人的安危,寧可做好最壞考慮。”

    她吸了一口氣,看向張禦,道:“張玄修,我們該怎麼做?”

    張禦看向她道:“我若是以玄廷行走的身份寫一封書信前去,或可以設法推拒這次委派,衛軍主的想法是什麼?”

    衛靈英慎重想了想,咬牙道:“不行!軍務署的委派是軍令,軍令下達之後回拒的道理?我們衛氏軍不能開此先例。”

    靳小柏道:“對,我們不能退縮。”

    張禦微微點頭,道:“那麼就用另一個辦法了,這一次遠離奎宿星,我會盡可能照應衛氏軍,但因為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樣的敵人,所以衛氏軍必須設法加強自身。”

    衛靈英想了一想,道:“我稍候讓人發下長生石斛的靈液,試著讓更多人覺醒靈性。”

    張禦道:“隻這樣還不夠。衛氏軍所用神袍外甲太過尋常,不及內層甚多,難以發揮出自身應有的實力,我已令青曙去往內層,訂製三十件上好外甲,此中耗用可以先記下,日後再慢慢奉還。”

    衛靈英聞言,一時驚喜無比,外層甲胄隻是消耗品,而上甲隻有那些正軍才有,他們這些雇募軍可沒這個渠道尋到,若是真能獲得三十件上甲,代價隻需付出一些錢財的話,那無論如何看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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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追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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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在與衛靈英議定諸事宜過後,就回轉了居處,隨後他也是給左道人回了一封書信,講明這次推拒反而會對己方更為不利,隻有積極應對方是上策。

    同時他也提醒左道人這次要多加小心,並盡可能的增強征伍的實力。下月兩隊可以約定一個時日一同出發。

    衛氏軍和傅氏軍同樣是奎宿星的征伍,軍卒的性命也是性命,他並不會因為自己身在衛氏軍中而不管其死活。這次兩隊一起合作,他也會盡力照應。

    不過他對傅氏軍並不熟悉,說不定傅氏軍軍中還可能有被收買的內應,所以沒有泄露衛氏軍訂造為外甲的打算。

    而傅氏軍比衛氏軍財力雄厚的多,若要不惜全力增強自身,當也有的是辦法。

    在令李青禾把書信送出後,他來到書房之中,翻閱了一下掖崖州近來的報紙,由於掖崖州相當於一個大的軍州,所以上麵所刊登的消息多數都是清繳開拓等事宜,關於外州的事則隻有寥寥幾條。

    他在看罷之後,就回了靜室之中,待得坐定,他於心下一喚,便將大道渾章喚了出來。

    他目注在神覺之印上,在下層他已是把此印思慮清楚,此刻當是將此化煉入觀想圖之時了。

    他意念一落,便神元往此印上投入進去,隨著此印亮起,上麵立有光芒照來,並落在他身上,好一會兒之後,光芒才是退去。

    他心下一起意,那擁有若燦爛星辰般雙翼的玄渾蟬在頭頂之上浮現了出來。

    他抬頭看了一眼,這觀想圖倏爾化為點點光芒散去。

    觀想圖是神通章印的統合,也是玄修自身所學道法和一身力量的具體映現,在由死轉生之前並不是實質存在的事物。

    而如今他要把神覺之印化入此中,令其成為支撐觀想圖的核心章印之一,就需再度作一番調和統攝。

    他眼簾低垂,氣息緩緩沉定下去,而與此同時,大道玄章也是在身軀另一側顯現出來。

    許久之後,又有星星點點的光芒在他身軀周圍生出,而後紛紛往上飄去,與此同時,一團幽氣飄懸在那裏,並將光點接納入身。

    隻是十來個呼吸之後,玄渾蟬觀想圖再一次出現在了那裏,不過隱約之間卻可以發現,其似比以往更是多出了幾分靈性。

    張禦此刻稍作感應,頓覺身外諸般物事比以往更是清晰了不少,不覺微微點頭。

    神覺之印方成,還需要繼續完善,不過自此刻起,他對危機之辨識、鬥戰之時對戰機的把握,還有對靈妙之感應都是在原來基礎上提升了一個層次。

    並且他能感覺到,隨著此印與諸印融合加深,再加上後續的填補,待時機一至,他當會再次領悟到一門神通。

    再是試著察看一會兒,他才將觀想圖收了起來。

    接下來,當是用功於下一枚核心章印了。

    對於他也是早有思量,目光往大道玄章上一移,便有一個章印在那裏麵緩緩生出。

    隻是印上尚無印名出現,這代表著在他的自我認知之中,此印尚未能完滿。

    不過他心中已是定思,此印若成,當定名為“擒光”!

    神覺之印為“蟬之神”,那麼此印則當“蟬之足”。

    他如今與人鬥戰,多數情況下是靠尋覓戰機,窺敵破綻,進而倚仗速力之勝一舉破敵。

    可若是有定拿困鎖之術,那麼再配合他的劍術,那麼鬥能力又將躍升一個層次。

    他過往曾以觀想圖的蟬身幽氣困鎖過敵人,不過那是在一定戰機出現後才能做到的,限製不小,而言印一來要謹慎使用,二來有距離和心力之限,而若是此印能成,那意味著他隔遠也能定拿敵手。

    隻是他以往不通此法,連半點都是不明,所以這一回,就需借用大道玄章之助了。

    玄章之印與渾章之印不同,可以通過借鑒前人之印,並吸收此中經驗,進而快速掌握運使之法,或是幹脆將前人章印改良,化為自身之印。

    他之前觀摩來許多章印,其中就有一些是有困鎖拿敵之術的。

    不過這些章印威能皆是有限,在瞬息萬變的鬥戰之中幾乎沒有太大作用,所以此印目前也隻是稍具雛形,連印名都不值得加上。

    對解決此法他也有所考量,其中最容易的,就是從擅長此道的修士身上交換習得。

    這裏他已是有一個目標了。

    月初他在垂星宮闕的開陽子殿之中時,那裏的玄柱之上有許多曾經宿住過那裏的修士留下的章印。

    其中有些人在留下章印同時還留下了自己所擅長章印的消息,這其實就是希望有人幫助自己完善與其進行交換,這樣彼此都能有所獲益。

    他曾是注意到,有一名修士就是擅長困鎖之術,那麼其人留下的疑難章印若是他能將此推演完善,那麼或可能與其進行交換。

    當然,前提是其人還需要此印。

    之前他已是寫了書信送去,不過至今還沒有回音到來,他待過幾日若是再無回訊,便親去拜訪一趟。

    這時他心意一轉,把玄章二章俱是消隱退去,便起身步出靜室,尋了妙丹君過來帶到在身邊,而後再次回轉靜室,調息片刻,伸手一按天行晷,須臾之間,靜室之中就又再一次被光芒所籠罩。

    光芒散去之後,他見自己已是站在了那一麵石盤之上,而妙丹君同樣也是出現在了他的腳下。

    他抬頭看有一眼,眼前的軍壘看去已是粗略修整了一番,地上本來坍塌破碎的石塊斷柱也被清理幹淨了。

    遠處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卻是曆柏梁和老楊二人發現動靜,帶著軍卒趕了過來,他們原本目光還略帶警惕,見是他出現,都是露出欣喜之色,上來抱拳一禮,道:“張玄修,你回來了。”

    張禦微微頜首,他隻是在外層渡過了一天,但下層已經過去了十天。

    他問了一下,了解到這些天軍壘之內補充了三千餘兵力,補充了一批大炮火銃,已是恢複了一定的戰鬥力。

    因為這裏屬於重要隘口,鋪陳不開數萬以上的大軍,所以通常隻需要幾千人就能守住,但是涉及到神異力量的爭鬥,就不是光看人數了,幾乎都是取決於雙方上層力量的強弱。

    在知道這裏情況之後,他道:“我此番回來,需去外間走動一番,你們這裏既然是穩固,我就不在這裏多留了。”

    玄修修行,神元最為重要,既然這裏有源能存在,他自是不會錯過,決定出去做一番搜尋。

    曆柏梁、老楊二人對此都是沒有異議,張禦並非是軍務署派遣來的人,之前替他們守住軍壘已經是非常講道義了,他們不可能攔住他不讓他走,於是皆是抱拳道:“祝張玄修一路順風。”

    張禦略略一思,道:“若是那人再次來至此處,問起我的去處,大可告知其人,不用做什麼掩飾。”

    曆柏梁和老楊皆是稱是。

    張禦關照過後,就手持長劍,帶著妙丹君一路出了軍壘。

    而那兩百多名在上次戰鬥中幸存下來的軍卒聽聞他離去,俱是上了城頭,默默目送著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原野之上。。

    張禦向著夕陽落下的方向行去,自多日前雙方交戰的戰場上穿行而過,在翻過一道座小丘,天色逐漸黯淡下來,不過他並沒有停步的打算,繼續往前走去。

    妙丹君到了這裏後,沒有胡亂跑動,一直緊挨在他身邊,警惕而好奇的打量四周。

    路上時不時可以看到有一些殘破木棚屋舍,還有一些殘存的高大的建築,主體都被拆除幹淨了,隻剩下一些基牆存在。

    這裏以往都是屬於樂朝的疆域,但在異神信徒的壓迫之下,一直在往後退縮,如今隻是占據著一塊極其狹小的地域,隨時可能麵臨覆亡的危機。




    趕了半夜路後,他的前麵出現了一座高大山梁,按照軍壘中軍卒說法,翻過這裏,再有四日路程,就是樂朝的舊都所在,隻是現在成了邪神的祭祀場所了。

    而那裏正是他此行的第一個目標。

    在次日清晨的明光照耀下,他已是站在山脊高處,由此往遠處望去,在偏向西北一點地方,的確見到了一座殘破的大城,可以見到那裏隱隱約約有靈性光芒閃爍著。

    他一緊手中長劍,邁步向前行去,妙丹君也是輕盈的跟了上來。

    而就在他離去之後的第二天,兩道光芒在石盤上顯現出來,徐姓修士和一個麵目看去大約七十八,頗有幾分輕佻的修士一同出現在了那裏。

    那年輕修士看了看四周,饒有興趣道:“這裏就是下層了麼?”他看了看自己手腳,“有趣,有趣,好似我當真到了這裏。”隨後一挑眉,“就是心力被壓製了許多。”

    徐姓修士警惕看向四周,道:“粟師弟可稍微適應一下,我們稍候要對付的人可不簡單。”

    粟師弟似笑非笑道:“師兄是被那人殺怕了吧?”

    徐姓修士有些惱火道:“這人的確有些門道,粟師弟,這次助我成功,先前說好的東西我一樣不會少你。”

    粟師弟哈哈一笑,道:“我們師兄弟,何必說這等見外之話呢,”他目光四顧,倒是這人在哪裏呢?”

    徐姓修士立刻尋了曆柏梁和老楊等人來問,兩人得了張禦囑咐,也沒有隱瞞,如實道明了他的去處。

    徐姓修士在問明之後,與粟師弟稍作商量,也是立刻離開了軍壘,尋蹤跟了上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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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三十六章 換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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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曇光壇下密艙之內,徐姓修士麵色難看的自裏走了出來。

    粟師弟此刻也是走了出來,他揉了揉脖子,心有餘悸道:“徐師兄,我看還是算了吧,這人實在了得,難怪在能在玄真論法之上勝過那聶殷。”

    他心中有話還沒說出來,他們兩個人被對方一劍就斬了,這是根本之上的差距,這樣就算再去一百次也不是此人對手,那又何必再去找罪受呢?

    徐姓修士咬牙道:“粟師弟,你認識的同道多,幫我查一查,這位張玄修落腳之處在哪裏!”

    粟師弟心下一跳,這是下層打不過要親自找到門上去?

    可下層打打殺殺也就損失一個力量投影,要兩個玄合修士真的鬥戰起來,那可不是什麼小事。

    況且他可不是小看自己這位師兄,以張禦所展現出來的本事,真是以正身論法,也絕然不可能是其對手。

    他不解道:“徐師兄,至於麼?”

    徐姓修士語聲壓抑道:“粟師弟,我有必須如此做得理由。”

    觀想圖之神異,是他的私密,任何同門師兄弟他都沒有告訴,否則也是容易被人針對。

    餘玄尊一直鼓勵爭鬥,他們同門之間可沒有那麼和善有愛。

    並且他也不是真要和張禦鬥過一場,而是有另外的打算。

    粟師弟猶豫了一下,終是沒有回絕,道:“師兄,值此一次,若是有什麼變故,你可……”

    徐姓修士道:“你放心,此事無論後來如何,都與你無關。”

    粟師弟得他保證,放心了一些,但仍是提醒了一句道:“師兄,你無論做什麼事情,可都要三思啊。”

    徐姓修士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

    青陽上洲,雲中破開一個缺口,一艘飛舟緩緩落地,艙門旋開,青曙手提皮箱,背著長劍自裏走了出來。

    青曙看了幾眼,自己降落的方向正是原來的出發之地,前麵湖背後,就是自家那座莊園。

    他回身對身邊的一名壯年男子一點頭,道:“此番多謝鄭舟主相送了。”

    鄭舟主和氣一笑,道:“青先生,我會在半月之後再來這裏接你。”

    青曙道:“多謝了。”

    他與鄭舟主告別,便下了飛舟,在飛舟重新騰空飛起的時候,他也是沿著湖畔往莊園走來,

    青摩一直在莊園之內打理事務,他聽到動靜之後,也是自裏迎了出來,見了青曙,喜道:“青曙,可是先生要回來了?”

    青曙搖頭道:“先生派我回來辦一件事情,”他一直走到裏間,從袖中取出幾封書信,道:“青摩,幫我把這幾封書信寄出去,都是先生交代的。”

    青摩鄭重接過,道:“放心,交給我吧。”

    青曙道:“還有,幫我聯絡一下望州狄氏,我有一筆生意要與他們談,不過要盡快。”

    青摩點頭道:“好,我這就去辦。”

    兩日之後,青陽玄府。

    惲塵正坐於案後在批閱文書,他可不同於竺玄首,對於任何事務都很上心,修道人俱是反應敏捷,過目不忘,若是有心,再繁雜的事情也可安排的井井有條。

    隻不過一般修士不願埋首案前,而他則口上抱怨,實際卻是樂此不疲。特別是看著一件件在自己手中解決,他更有一種特別的成就感。




    如今主要的事務,主要是集中在各地分府和玄府學宮的重立,而在他這數月來的努力之下,已是差不多將此理順了。

    明善道人自外走了進來,對他打一個稽首,道:“玄首,玄正有書信寄來了。”

    “哦?”

    惲塵精神一振,立刻放下手中的文書,道:“快拿來我觀。”

    明善道人把書信遞上。

    惲塵拿來打開,仔細看有一遍,道:“玄正此書說是要招攬一批修士前往外層,不過不作要求,此輩若覺不妥,也可以隨時回返內層。”

    明善道人想了想,道:“玄首,兩府前些時日也是來書,說是希望要我青陽玄府設法送一批修士去往外層支援戰事,玄正此書,倒是與此不謀而合。”




    惲塵把書信合上,道:“近來洲內倒是沒有什麼太大事宜,也是該動了一動了,明善師兄,你替擬我一份文書發下去,不管真修亦或玄修,隻要是願意去往外層的,我都可予以方便。”

    高州石渠觀內,桃定符拿過道童遞來的書信,神色一動,道:“師弟的書信麼?”

    他打開看了下去,麵上露出幾分興趣,“照師弟之言,外層倒是有些意思,青陽上洲這裏如今修道雖是安穩了,但失了磨礪爭鬥,卻也不利於我功行修持,嗯……”

    與此同時,青陽域外一處渾修駐地之內,一名少年人拿過一封從飛舟之上得來的書信,腳步飛快的跑入一座黑石台內,並遞到了英顓手上,後者接過書信,打開看了下來,他看向外間,“外層麼……”




    靜室之中,張禦身上的光芒收斂下去,卻是再次從下層退了出來,他睜開眼目,他看了一下時晷,如今已是進入六月下旬了。

    他這一回在下層待了大半年,在此期間,他不斷斬殺神裔和邪神信徒,並且四處搜尋源能,倒也是大有收獲。

    妙丹君此時也是站了起來,它抖了抖身軀,一陣七彩靈性光芒飄蕩出來,這隻小豹貓雖然身形仍舊隻有那麼一點大,可是眸子中卻是多了凶悍。

    張禦揉了下它的腦袋,而後親自喂它吃了一些丹散,靈性生物可以多日不食,但是終究不是他這等修士,小豹貓也是有些餓了,探出腦袋在盤子中急促舔食著。




    張禦此刻站了起來,來到書房之中,桌案之上擺了幾封書信,有俞瑞卿寄來的,也有廉卓寄送來的,都是一些往來問候的書信,不過其中有一封,卻是他等待已久的回信了。

    來書之人是一名住在維義州的玄修,其人名喚唐顯尊,極為擅長困鎖之術,收到他之前的問詢後,言稱他若是能相助自己完善章印,則也願意與他作以交換,並邀他什麼時候有暇,可前往維義州一敘。

    張禦考慮了一下,青曙行事若是順利的話,再過幾天也當回轉了,在此之前,他正好去往同道處走一趟,若能真能由此補完“擒光之印”,那麼應對此行危機當是更添把握。




    思定之後,他執筆依次寫下回書,找來李青禾送出,自己則出了居處,在空地放出了那艘白舟,隻是方才走上去,卻發現金光一閃,妙丹君也是跟了上來。

    這隻小豹貓此次隨他轉戰了大半年,現在已經習慣跟隨他在身邊了。

    他想了想,這次是訪道,帶上妙丹君倒也無礙,於是走入了主艙之內,在榻上坐定下來,妙丹君也是躍至榻上,挨著他趴了下來。

    張禦起意念一催,巨舟之上光芒一閃,往維義州所在飛馳而去。

    這一處地州位於中心元海西南角上,遁空飛空並不遠,不過半日之後,他就在此州的泊舟天台之上停落下來。

    在驗明了印信後,他便乘坐造物馬車往這位唐道人居處而來,這裏路上卻是稍稍耽擱了一些時間,到了臨近傍晚的時候方才進入了其人莊園之內。

    待下得馬車之後,入目所見卻是一片拂搖生姿,蔚為壯觀的竹海。

    此刻早已有一名身著深青色道袍,麵如冠玉的年輕道人站在那裏相迎,對他拱手道:“是張禦張道友吧?在下唐顯尊,張道友的名聲唐某可是早有聽聞了,原以為道友過些時日才來,倒是有失遠迎了。”

    張禦還有一禮,道:“冒昧登門,打擾了。”

    唐顯尊道一聲道友客氣,便將他請了進來,他先是命人送上茶飲,而後言稱天色已晚,一應事宜可明日再談。

    張禦客隨主便,當晚就在此宿下。

    次日,唐顯尊先是請他至後山觀覽風光景物,而後又邀他泛舟遊湖,當中問了他許多關於完善那缺失章印的看法,不過其人卻是絕口不提交換章印之事。

    張禦知他定有用意,不過眼下時間尚是寬裕,所以他也不去多問,回來之後,便就一如平常般打坐修持。

    到了第三日,唐顯尊遣人邀他到了正堂之中敘事,張禦到了這裏,發現除了自己之外,在座另有兩人。

    一人是一個看去很是活潑單純的女修,她外表大約十七八歲,衣著樸素,身上一件葛布道袍,足下麻履,長發僅用杏黃色的繩絲一係,此刻她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四周,一副好像沒有見過世麵的樣子。

    而另一個是一名氣度沉凝的四旬修士,坐在那裏不言不語,似是在自矜身份。

    唐顯尊見張禦已至,便示意了一下,當即有役從將三枚玉簡各自放在三人麵前。

    他則言道:“三位道友,唐某先前與三位都是論過法,知曉三位之能,這玉簡之中有我一疑,若有哪位道友能夠助我完善此印,那麼我必將拿出師傳之中最為上乘的困鎖之術與之交換,絕不藏私。”

    那中年修士拿起玉簡,意識入內一轉,麵上頓時露出不悅之色,道:“這與道友此前所留章印可是大不一樣。”

    唐顯尊歉然道:“還請宮道友見諒,先前所留章印,隻是想鑒別當真有此能為的同道,絕非有意戲弄幾位。”

    張禦拿起玉簡看了一眼,略一思索,便站了起來,頓時吸引住了所有人目光,他道:“三日之後,我當再來拜訪道友。”說完之後,他抬手一揖,就走了出去。

    中年修士頓時有些驚疑不定,完善章印至少也是需一年半載,兩三日是絕無可能的,他猜測張禦手中正好是唐顯尊有所需之印。想到這裏,他不由一皺眉,拿起玉簡,拱手一禮後,便匆匆離開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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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得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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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離開大堂後,回到了唐顯尊給他準備的豪奢居處之內。

    他心中清楚,唐顯尊把他們叫到一起,明顯是要讓他們彼此競爭,拿出最好的本事來完善章印。

    這等手段說不定這位以前做過不止一次,隻是看情形,恐怕所得結果都未能令其如願。

    對此他其實也是理解的。

    尋常玄修的神元如何使用每一分必須慎重思考,因為現在的選擇很可能就關係到日後的道途,若是有誌於攀登上境的,那麼怎麼謹慎都不為過,用一點小手段其實也不算什麼。

    而且此人也沒有逼迫誰人,若是不願交換,那自可離去。

    在坐定下來後,他又將那玉簡拿了出來。

    之前他已是看過了,這玉簡之內是一枚殘缺章印,而此印大致偏向守禦,這並未偏出其人之前所求,不止要求卻是以往更高了一些。

    對於守禦之印他知曉的其實並不少,畢竟他記下了青陽玄府大多數大小章印,還從折毅那處見到過諸多觀想圖,對此也頗有自己的見解,不然也不可能在先前論法之中得到唐顯尊的認可。

    隻是他現下看了看,自己所知曉的那些章印多是不如此印的,哪怕這隻是一枚缺印。

    要補全的確要一些功夫。

    不過他卻有一個較為取巧的辦法。

    他通過觀知之印察看此印,用了半日時間,迅速知曉了裏間運轉關竅,並很快掌握了這一個缺印。

    這一步並不難,換了任何一個同輩修士過來,都是可以做到,隻是耗用時間的長短有所區別而已。

    不過他的用意卻不在此。

    此刻他於心下一喚,大道渾章自一旁顯現了出來,他目注片刻,便一枚章印逐漸出現在了上麵。

    他將神元往裏灌注了進去,這一枚章印頓時放出了蒙蒙光亮,上麵顯現“浮岸”二字,而後有一道光亮照落到他身上。

    待光芒退去後,他稍稍運使了一下,便覺身上有一圈光芒透出,並且有一道光華在身周圍繞旋飛走。

    渾章所得之印,乃是基於他自身而成,也即是說,是完完全全切合於他自身的章印,與唐顯尊給予他的那枚殘印已然是有所不同了。

    不過章印的根本並沒有改變。

    通過觀知根本,他也是深切理解了那背後之人最初立造這枚章印的用意。

    唐顯尊立造章印的目的,當是為了抵擋某一種飛空襲來的法器,譬如那日他遇到的葉刀那類物事。

    知道這一點後,下來便就好辦了,隻要朝著這個方向努力便就可以。

    他在深思片刻之後,便就試著用自己以往所知所學試著將此印改良了一下。

    不過連他自己也是未曾想到,因為他此前積累已是足夠多,並且隨著他功行修為不斷提升,若單純以道行而論,已然隱隱然壓過眾多同輩一頭,如今由高瞰下,這番推演的過程可謂異常之順利,大約一天之後,就造了出來一枚玄章章印。

    這枚玄章之印與渾章之印不同,此中已然剔除了適合他自己的一麵,使得其更易為他人所用。

    而到此他並沒有停下,思考了一會兒,又用了一晚上的功夫,將此印另行演化為十枚小印。

    做完此事後,他望向外麵,發現不知不覺間,已然是天明時分了,他給妙丹君喂了一些丹散,稍作次修持之後,就來至正堂之中。

    這裏役從見他到來,問詢兩句,得知他這裏已有結果,不敢怠慢,立刻向內通報。

    唐顯尊得報之後,不覺有些驚訝,先前張禦說隻需三日,他還以為隻是一個給他人壓力的策略,可沒想到,三天未過,當真已是拿出了章印。

    他也是來至大堂之中,與張禦見禮之後,有些謹慎的接過玉簡,意念入內一轉,不由眼神一動,待他認真看了下來之後,不禁抬起頭,道:“道友所推演的章印我看過了,不過此中怎還有小印?”




    張禦道:“我觀道友此印,多是用來守禦某件靈活易變法器,隻是大印沉而厚重,而小印在倉促之時催動更快,故是順手推演了出來。”

    唐顯尊心下暗暗點頭,張禦所給予他的章印,可以說完全適合他的,至多一些小細節之處需要調整,這不是什麼大問題。

    最為令他滿意的是,還是張禦提供了大印、小印兩種章印。

    正如張禦所言,小印發動更快,變化更多,消耗神元也是較少,大印則易於改良增進,在具體運用上,卻是比小印略遜一籌,而張禦卻能幾天之內推演立造成功,無疑證明了其道法根基深湛無比。

    不說章印本身他覺得很適合自己,這樣的人也必然是前途遠大,自己也有必要與其打好關。

    盡管他還未曾看到另外兩人所立造的章印,但他此刻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不過他城府較深,麵上並沒有顯露出來什麼,將那玉簡放到一邊,道:“還需道友等上兩日,那兩位道友也言五日之內必會給我一個答複,我需到時再做一個比較。”

    張禦頜首道:“理當如此。”

    他在告辭出來後,便就回去入定打坐。

    兩天很快過去,到了第五日,張禦再一次被請到了正堂之上,而那名年輕女修和那中年修士也已是到了。

    唐顯尊看向那年輕女修,道:“姚道友,不知你推演的如何了?”

    那年輕女修搖頭道:“唐道友,抱歉了,時間太短,我推演不出來。”

    唐顯尊微笑點了下頭,又看向那中年道人,“那麼宮道友呢?”

    宮姓修士當即取出一枚玉簡,隨手交給了身旁役從。

    唐顯尊接來看過之後,眉頭微微一皺。

    這枚章印委實太過粗劣,也就是在他那枚殘印稍稍修改了一些,根本沒有什麼太多變化。但是看宮姓修士看去卻半點不好意思都沒有,依舊氣定神閑坐在那裏。

    他想了想,立時明白這幾日此人當不是去尋思如何推演章印,而應該是去聯絡了某些人,所以有了一些底氣了,認為能夠吃定他了。

    不過……

    他暗自冷笑一聲,平日之事可以忍讓,今回章印,涉及他護道之用,是不可能有所退讓的。

    雖然底下心思連轉,可他麵上仍是保持笑意,道:“兩位章印我都已是看過了。”

    他看向張禦,“我觀覽下來,唯有張道友所演化的章印是我所需,今次我之神通當交換給張道友。”

    宮姓修士一聽此言,不由眼神一厲,凝定在唐顯尊臉上,可後者卻是笑容如常,似是絲毫未曾感覺到,他哼了一聲,站了起來,沉聲道:“既然唐道友已是做出了選擇,那在下也不便在此久留了,告辭了。”

    那年輕女修是站了起來,道:“那我也不留在這裏啦。”她對著唐顯尊和張禦兩人一禮,便也是走了出去。

    唐顯尊唔了一聲,道:“徒兒,待我送一送兩位道友。”

    旁邊一個年輕弟子道一聲是。

    宮姓修士看了一眼唐顯尊,又眯眼看了看張禦,一語不發走了出去。

    張禦能夠察覺到對方眼神之中有股惡意,不過這麼明顯表露出來,不是對自身實力異常自信,就是習慣了這等作派了。

    唐顯尊這時麵上堆笑,對著張禦十分客氣道:“張道友,請隨我來。”

    張禦點了下頭。

    唐顯尊將張禦請到了自己書房之中,待坐下之後,就拿過一隻玉匣,打開之後,裏麵露出了兩枚玉簡,他道:“道友,章印已然備好,你可驗一下。”

    張禦伸手逐一拿起,待看過後,眸光微動,道:“兩枚?”

    唐顯尊點頭道:“我師門擅長鎖拿之術,可是‘能遁方能破困,能困必當知遁’,這兩者是不分家的,這兩印一為遁法、二為困法,需得相互驗證,方能有所成。

    其實我本來隻是想交換其中困法,不過道友以誠待我,我也自當以誠待人,隻要道友不將這門章印傳授出去便可。”

    張禦看向他道:“我可與道友立一道契。”

    唐顯尊笑著擺了擺手,道:“這卻不必了,我信得過道友,且我也不慢道友,實則這兩印之中還有不少寄印,此方式不傳之秘,恕我就不能交托道友了。”

    張禦道:“道友言重了,我不過交換一印,又豈能奢求過多。”

    唐顯尊哈哈一笑,隨即他收斂笑意,正色道:“隻是道友這回交換了此印,卻是要小心那宮綏。”

    張禦道:“那位宮道友?”

    唐顯尊道:“正是。這宮遂乃是宮氏族人,他們族中有一位先祖乃是玄尊,這個宮氏又是一個行事不知收斂的,雖然許多人看在玄尊麵上不與他計較,這使得他們行事愈發驕狂,縱然礙於天夏律法,大惡無有,可是似此般人,若要拿捏他人,總多的是手段,道友也要小心提防了。”

    張禦心念一轉,點頭道:“多謝道友告知此事。”他袖袍一拂,就將兩枚章印收了起來。

    在談完正事後,唐顯尊便邀他留下飲宴,不過卻被他婉拒了,到了七月份衛氏軍便將接受委派出發,剩下也沒有幾日了,他需回去再做一些準備。

    與唐顯尊告辭之後,他便自莊園之中走了出來,隻是一到外間,卻見那年輕女修著一身葛布道袍,身後背後一柄長劍,一個人站在那裏,看去似在等人。

    而他出來之後,她眸光一轉,背後劍器微微一聲鳴響,卻是有一股淩厲劍意壓了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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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3-22 19:29:03
第三十八章 困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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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看過去,他手中所持的蟬鳴劍也微微一震,發出一聲劍鳴,輕易就將那股淩厲劍意化解了去。

    而與此同時,他也是撤去了天寰玉授衣上的氣機掩蓋,如波濤汪洋的一樣氣機也是升騰起來。

    那年輕女修眼前一亮,背後長劍泛出一陣光芒,似是躍躍欲試,不過隨即她似想到了什麼,還是按捺了下來,並對著張禦抬手一禮,略帶歉意道:“原來道友這麼厲害,是我多事了。”

    張禦抬袖還有一禮,看向她道:“道友是怕方才那位宮道友會為難與我?故在此一試我身手?”

    年輕女修點了下頭,認真道:“對,那人不是好人,道友千萬小心了。”

    張禦微微點頭,道:“多謝道友好意。”

    年輕女修道:“哎,道友不怪我多事就好。”她雙目亮晶晶看著張禦手中之劍,遺憾道:“看道友也是擅長劍法之人,隻是今次不合適,來日我再尋道友比過了。”

    她再是一禮之後,就一個縱身,化一道白光瞬息掠去。

    張禦一見,就知其在天城軍務署中是有身份的,不然無不可能在地州州域之內隨意飛遁,他收回目光,坐上唐顯尊給他備好的造物馬車,就往來路回返。

    小半天過去,馬車來到了州中泊舟天台之下,他方才從車上下來,就有一名三旬修士走了出來,對他拱手一禮,道:“張玄修,在下宮遠,不知可有暇,我伯父想請張玄修一敘。”

    張禦往他目光示意之處看有一眼,見那裏泊有一艘外觀華麗精致的銀色飛舟,他略作思忖,頜首道:“帶路吧。”

    宮遠側身讓步,道:“請。”

    張禦隨他來至那一艘飛舟之上,兩人腳步不停,一直來至主艙之內,這裏沿著艙壁站有一排披甲衛士,而坐在中間之人,正是此前在莊園之內見過的那位中年修士,按唐顯尊之言,其人名喚宮遂。

    宮遂見他進來,坐在那裏抬手一禮,道:“張玄修,坐吧。

    張禦走至前方,在他對麵落座下來。

    宮遂緩緩言道:“請張道友來此,是有一事商量。”

    張禦坐在那裏,遮帽之下看不清神情變化。

    宮姓修士看了看他,繼續說下去道:“張道友想必已是從唐顯尊那裏交換到來章印了?”

    張禦對此未有隱瞞,道:“不錯。”

    宮姓修士嗯了一聲,似是滿意他的回答,他朝旁邊示意了一下,當即有役從將一個玉匣端上來,隨後直接在他麵前打開,裏麵露出了三枚玉簡,皆是以紅綢鋪墊。

    他道:“這裏有三枚章印,皆是困鎖之法,想來也不會比唐顯尊差的多少,我欲以此三印交換張玄修手中之印,道友以為如何?”




    張禦淡聲言道:“我這章印雖是從唐道友處交換得來,可事先也有約在先,此印隻可我可,不得外泄,此事恕我不能答應。”

    宮遂神情一冷,若不是他之前命人查問過,知曉張禦之前勝過聶殷,與師延辛或許還有幾分交情,他又哪可能這般客氣。

    不過在他看了張禦幾眼之後,倒也沒有如何,隻是用惋惜口吻道:“張玄修既然不願,那此事就此作罷了。”

    張禦站起身來,淡聲道:“告辭。”一振衣袖,就轉身走了出去。

    宮遠見他離去,回頭道:“伯父,就這般放他走了?“

    宮遂看了他一眼,道:“不然還能如何?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這裏是泊舟天台,外麵有鎮軍和修士守持,一旦在這裏動手,可沒人會給你情麵。”

    年輕修士試著問道:“那伯父總不會就這麼算了吧?”

    宮遂冷笑幾聲,道:“他不是在掖崖州中一個雇募軍中守鎮麼,你們給我尋掖崖州軍署中相熟之人寫封書信,讓他們多給這支雇募軍安排一些‘上好委派’,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回來求我們的。”

    張禦在下了宮氏飛舟後,就在天台之上放出白舟,登上飛舟,片刻之後,就化一道白虹飛去。

    回程之中一路順風,在天色入暗之時便回到了居處之前。

    張禦在門前收了白舟,走入了高台之內,李青禾等人此刻皆在站在門庭之內相迎,他目光一轉,見青曙也是在此,便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青曙恭敬道:“回稟先生,已是回來兩日了。”

    張禦點了點頭,讓青曙去書房相候,而後他讓腳邊的妙丹君自去玩耍,自己則去了內室換了一件寬鬆道袍,這才來到了書房之內。

    在案後坐定下來,他道:“事情如何了?“

    青曙回道:“先生交代的書信都寄出去了,此次問狄氏訂造了三十套上甲,狄氏知曉是先生訂造,又特意贈了十套常甲,對了,這一次,還有一位先生的舊識也是跟著一起來了,不過方到這裏,就被軍署請走了。”

    張禦道:“我的舊識?被軍署請走?”他心下一轉念,隻是意念一尋,卻忽然有一股感應生出,問道:“可是武澤大匠麼?”

    青曙無比佩服道:“正是武大匠,先生真是料事如神。”

    張禦心下明白方才所感是神覺之印的作用,不過這需是與他有過一定牽扯,且還是牽扯不淺的人才可能生出這等感應來。

    若是從來和他無有過交集的人,除非是對他生有殺意,或者布下了什麼陷阱,否則是不會有此感察的。

    他道:“武大匠怎會到此?”

    青曙道:“武大匠老家就在望州,他回了那裏後就被狄氏的工坊請了去擔任師顧,故是先生要求打造外甲也是被他得知了,武大匠聽說外層的情形後,言稱也願意為外層戰事出一份力,故才到此。”

    張禦不禁點頭,武澤可是大匠之中少有的全才,從造物生靈到玄兵都會打造,若是得其指教,不說整個奎宿星,掖崖州的天機工坊必能跨上一個台階,

    青曙又拿出一封書信,道:“這是惲玄首給先生的回書。”

    張禦接了過來一看,惲塵信中交代,青陽兩府也是希望玄府能支援外層戰事,他最近也是在考慮此事,此刻已然在著手安排了,最遲一月,就會有一批青陽上洲的修士到來,到時會提先來書。

    他考慮了一下,道:“你帶回來的神袍外甲在何處?“

    青曙回道:“就在倉房之內。”

    張禦道:“你今晚就把這些東西送去衛氏軍中,讓他們先適應一下。”

    青曙應下道:“是,先生。”

    張禦再關照幾句,就讓他下去了,隨後起身來到靜室之中,把那隻玉匣從紫星袋中取了出來,去了蓋匣,裏麵便露出了兩枚玉簡。

    他先將大道玄章喚出,先後把兩枚玉簡拿起,貼在眉心之上,隨著兩枚玉簡先後破碎,那玄章之上也是多了兩個章印,一名“絕翼”,一名“凝機”。

    “絕翼”就是唐顯尊口中所言的遁術,而是“凝機”則便是那製拿之術。

    隻是此刻兩印尚是微微有光,顯然不曾完滿,他沒有遲疑,當即將神元往裏投注進去,隨著兩印亮起,一道光芒也是照落下來。

    須臾,光芒散去。

    他試著運轉了一下,不由點頭,唐顯尊說得果然不錯,這兩個章印唯有相互印證,才能真正有所領會。

    畢竟觀讀章印之後,他也隻是能夠運用純熟,可在鬥戰之時,對於時機的把握和拿捏則不可能那是另有講究的,然而兩印彼此印證,卻是能從中琢磨出一些關竅來。

    這兩個章印可以說是對抗之印,矛盾之印,越是探究,越是讓人覺得此中蘊有諸般玄妙。

    他心下一轉念,這一次委派很可能會遭遇強敵,到時候正好一試這兩印之能。

    若是順利,那麼就可以試著完善“擒光之印”,此印一旦成就,玄渾蟬觀想圖上便能填上第四個核心章印了。

    他又揣摩許久,這才收了大道玄章,坐定身軀,打坐調息去了。

    到了第二日,他一早便離開居處,來至衛氏軍駐地。

    衛靈英等人得知他歸來之後,俱是出來相迎。

    她們此刻興奮不已,張禦送來的外甲他們昨日都是試著穿過了,發現此前所著外甲完全不能這些青陽打造的玄甲相提並論。

    青陽玄甲瞬間就可使得他們成為一個丈許高下的金屬巨人,不但力量和守禦能力大增,靈性力量也是相應增強,而且自身靈敏也並沒有因此下降。




    盡管隻有三十套外甲,可他們一起試著對抗了一下,認為此刻的實力至少能打先前三倍數目的自己,整體力量當真是大大躍升。

    林軍士略帶可惜道:“這麼好的甲,我之前也隻是在軍署見過,隻是可惜不知道能用幾次。”

    這裏畢竟是外層,即便是這麼好的玄甲,用不了幾次就會在虛空外邪的侵蝕之下靈性慢慢消退,便成一件無用之物。

    若是時常更換,就算傅氏軍這等財力雄厚的雇募軍也負擔不起。

    總的來說,廉價玄甲在外層更適用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張禦則道:“袍甲就是拿來用的,隻要人還在,這些東西總是再能尋到的,諸位不必有所顧惜。”

    衛靈英點了點頭,她提高聲音,對周圍諸人言道:“諸君,我們這一次我們去往地星之外,很有可能會遇到上宸天修士,諸君趁著還有一些時日,盡量熟悉這些外甲,不要辜負了張玄修一片苦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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