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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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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7-10 12:48:27
第一百七十一章 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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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的土著聽到了這句話,都是露出了驚恐不安的神情,呼吸也是緊張急促起來,血陽神國在這處密林之中存在了太過久遠的時光了。

    最強盛的時候,庇佑他們的部族神明為了躲避而被迫陷入了沉睡,而他們也不得不棄了自的身信仰,每年都必須向血陽神國提供大批的祭品和激發了靈性的族民。

    直到後來血陽神國覆滅,他們才是喘了一口氣,可是他們對於覆滅神國的天夏神明同樣充滿了懼意。

    聽到來人就是那個毀滅神國的神明,他們心中更是恐懼異常。

    土著女子嚴肅的看著戴麵具的人,道:“那麼請你告訴我,這位天夏神明重新回到這裏,是為了幹什麼?

    戴麵具的人道:“很簡單,他們是想覆滅這一片地界之上所有的信仰,包括你們的信仰,令那些沉睡的神明再也無法蘇醒過來。”他用這些土著所能理解的話語說道:“這是神明之間的戰爭。”

    這句話說出,整個部落之中頓時彌散開一片慌亂的氣氛,甚至有人低聲哭泣了起來。

    這時一個秀麗的少女勇敢的站了出來,她的眼睛不像族人那麼凶狠,而是似小鹿一般的純淨。

    她半跪在了那土著女子得前方,並鼓足勇氣道:“帕雅溫爾的代行者,帕娜願意帶領族人抵抗外來的異神。”

    土著女子沒有說話。

    戴麵具的人這時語鋒一轉,道:“這位天夏神明雖然強大,可是帕雅溫爾的主神若能醒來,首領的部族便將無所畏懼,諸位,難道你們不希望帕雅溫爾的神光再次照耀在這片土地之上麼?”

    周圍的土著戰士聽到了這句話,都是流露出了意動的神色。

    土著女子露出了沉思之狀,她對著一名強壯的土著戰事道:“柯潘,把我的客人帶下去,給他最好的食物和帳篷。”

    她對那戴麵具的人,道:“我還需要再想想。”

    戴麵具的人站了起來,對著她一躬身,道:“我等著帕雅溫爾代行者再次召見。”說完之後,他便跟著那強壯戰士離開了這裏。

    幾個祭祀模樣的老者這時走了出來,其中一個嚴肅道:“帕克爾特,帕雅溫爾的代行者,你要做出決定了。”

    另一個祭祀也是說道:“神明已經離去我們很久了,隻靠我們自身的力量,是無法在這裏生存下去的,不是被更強大的部落吞並,就是被當作外神的祭品,如果他可以幫助喚醒帕雅溫爾,我們為什麼要拒絕呢?要是成功,我們可以給他足夠的獎賞。”

    土著女子冷靜道:“就算要喚醒帕雅溫爾,我們也需要搜集到足夠多的祭品,這個事情我已經命令戰士去做了。而且我才是代行者,他隻是一個提供方法的人,所有的步驟應該由我們自己來完成。”




    某個祭祀道:“首領說得對,我們不能完全相信那個人,這事需要我們自己來做,如果真的願意幫助我們,那麼應該也不會拒絕教給我們方法。”

    土著女子道:“我需要一個人再想想,帕雅溫爾的祭祀們,還有我勇敢的戰士麼,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數個祭祀都她躬身一禮,便帶著人離開了,唯有那個少女卻是單獨留了下來,她走上前來,輕聲問道:“母親,為什麼不答應呢?我知道祭品已經足夠了。”

    土著女子搖頭道:“不,不夠,遠遠不夠。”

    少女露出疑惑之色。

    土著女子嚴肅道:“天夏神明覆滅了血陽神國,說明天夏神國的恩惠再次落到了東庭人的身上。

    天夏神國如此強大,喚醒了帕雅溫爾,就算能夠戰敗這位天夏神明,可是天夏神國能派出一位神明,那麼也可以派出第二位。

    可是神明之戰,我們的部族隻會成為祭壇上的血肉,要是我們的族民都死了,那麼我們喚醒帕雅溫爾的意義又何在?”

    少女道:“可是我們所有人都能在神國之中重生,帕雅溫爾的信徒並不畏懼死亡。”

    土著女子道:“我聽說,在東庭那裏,哪怕是一個沒有狩獵能力,沒有神裔血脈的孱弱族民,每天都可以喝蜜水,有著充足的食物,有著華麗的衣服可以穿,可以住進高大溫暖的木屋,他們不用拋棄生命,就可以享受到本該在神國才能享有的一切。”

    少女道:“那不一樣,在神國裏我們還能享有無盡的快樂。”

    土著女子道:“快樂是自己的,而不是他人所恩賜的,哪怕是神明。”

    少女露出了迷茫之色,道:“可,可是我們是帕雅溫爾的後裔,我們的身上流著神的血液。”

    土著女子搖頭道:“其實……”她並沒有說下去,而是道:“當初血陽逼迫我們的時候,帕雅溫爾拋棄了我們,那麼我們又何必喚醒祂呢?

    在一千個熄日節之前,我們曾向帕雅溫爾提供祭品,之後我們又向血陽提供祭品,那麼我們現在也可以向天夏神明奉上祭祀。”

    少女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驚慌,道:“可是母親,族民是不會同意的。”

    土著女子道:“不,族民隻會崇信強大者,既然他們曾經屈服過血陽神國,那麼他們就可以屈從一個更為強大的力量。”

    她拉過少女,把一個尖喙護符塞到她的手裏,道:“我的女兒,跟著帕萊的眼睛,你去找到那個那位天夏神明,告訴祂我們的選擇,如果那位天夏神明願意來,那個戴麵具的人,就將是我們獻給他的祭品。”




    少女接過東西,就跪了下來,道:“母親,我雖然不理解你說的話,但所有人都說你從來沒犯過錯,我會完成你的囑托的。”

    張禦從那洞廳石窟裏出來之後,就回到了白舟之上,繼續往安山深處行去。

    他坐在主艙之內,周圍則擺放著一個個古物,那些東西之中,正有源源不斷的熱流朝他湧入過來。

    這些物品到底是學生的心意,所以他隻是隔空吸攝,任熱流自然彙聚入身,這樣也能得這些東西留存了下來,雖然速度慢一些,可現在不用急在一時半刻。

    而眼下所去的地方,是他當初在都護府時從古代文獻中查到的古代城市,名喚“庫魯因奇”。

    當年被他殺死的瘟疫之神伊米特裏,就曾經是這裏國王。

    這個國家被血陽古國覆滅的,但是從典籍上看,伊米特裏後來由人變成了神是因為接觸了“因神”和“至高”,所以他想看看這裏是否能找到什麼。

    這個地方在濁潮濃烈的時候並不好尋找,不說分辨不出方向,光是路上的各種蠻人和靈性生物就不好對付,但是如今,這些都不是阻礙了。

    此時此刻,許成通和青曙等人正等在另一個舟艙之內,青曙則與許成通的一個弟子在對弈之中。

    許成通這時忽然往天上看了看。

    青曙立時留意到了他的動作,道:“許執事,什麼事情?”

    許成通道:“有一頭靈性生靈一直在跟著我們。”

    青曙警惕起來,伸手拿住劍柄,道:“有威脅麼?”

    許成通神情正經無比道:“連許某之點微末之能都可發現,那麼巡護想必也早便是發現了,巡護沒有關照,想來另有定算。”

    白舟在緩緩行一日之後,在一處掩蓋在叢林中的一片廢墟之上停落了下來。

    隨著艙門塌融開來,張禦帶著許成通等人走了下來。

    他看著眼前這片依稀可以看出原先雄偉模樣的廢墟,感應向外張開,但是似乎當年的破壞非常差地,他並沒有感受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他收回目光,對青曙吩咐道:“後麵有一個土著,你去把她帶過來。”

    青曙一抱拳,他眉心一閃,披上了外甲,霎時變成了一個金屬巨人,身上光芒騰起,便持劍向外飛縱而去。

    不過多時,他便帶著一個土著少女轉了回來。

    那個土著少女看著前方籠罩光霧之中的身影,心神滿是戰栗,身為神裔,她都清楚感覺到前方身影身上所傳遞出的那股無處不在的強大力量,這分明是行走在現世的神明!

    她跪了下來,深深的低下頭顱,渾身顫抖著,用無比恭敬的語聲道:“帕萊部族的帕娜,受部族首領之命來拜見天夏神明。”




    張禦看了她一眼,他的目光霎時進入了少女眼眸之內,他直接看到了後者的心神中,少女近期所經曆一幕幕景物都是在他眼前重現出來,在這裏麵,他看到了一個戴著白色麵具的身影。

    他眼眸微閃,道:“複神會?”

    雖然在這裏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可是沒想到卻得到了意外的收獲。

    當初東庭內亂的背後,除了正清一脈之外,還有複神會在推動,他也是從項淳那裏了解到,這個組織至今還在這片地陸上活躍著,隻是如今變得隱蔽了許多。

    而若想找到各類古物或是古老的神國,那麼複神會這個組織想必對此應該是很清楚的吧?

    他對那少女道:“我知道你的來意了。”頓了下,“許執事。”

    許成通恭敬一躬身,道:“巡護請吩咐。”

    張禦淡聲道:“你跟著她走一趟,把那個部落裏所有的人都控製住,一個人都不許走掉。”

    許成通應下道:“巡護放心。”他走上前,看了那少女一眼,伸手一按,兩個人便化為一團白色沙霧滾滾飛去,倏忽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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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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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負袖站在一處缺裂嚴重的石台上方,看著眼前殘破的景物。

    他腳下所在位置,原先當是一個祭壇,這也是整個廢墟的最高所在。而如今,昔日的瑰麗和雄偉已被凋零和破敗所取代,並被掩埋在了這處密林的深處,再也無人問津。

    然而此刻在他的眼裏,周圍這些東西,包括石道、建築、水渠、花苑都是開始慢慢恢複,那些腐朽的樹木花草重新盛開,美輪美奐的城市中再度流淌出了淙淙泉水。

    寬敞的石板道上行走著身著各種輕織衣袍的土著,時不時有孩童追逐嬉戲,從道路上穿過,引來大人的責罵。

    許多身著白袍、戴著編織花環、沐浴清潔過的女祭祀端著一隻隻精美的黃金器皿,邁著莊肅的步子來到祭壇下方。

    衣著華麗,頭戴羽毛冠,胸前配著黃金飾品的老祭祀從他身邊走過,對著祭壇上的神明祭品。

    然而這所有的一切,最後都被一片血色光芒淹沒了,而當這片血色泛起的時候,那些華麗和壯偉也是一同腐朽坍塌。

    他伸出手去,一枚飄落的樹葉落在了他手心之中,而後轉瞬之間化為灰末。

    世上事物有盛有衰,就算沒有這些,這座古老城市隨著時間的流逝,終有一天會掩埋在曆史的長河之中。

    而便是那些自稱永恒的神明,也逃脫不了紀元的輪轉。當遠離了信仰和供奉後,也自會進入了亡眠之中,甚或有一天會被人重新在祭壇上喚醒,再換一個身份回到人世,甚或就此無聲無息的消亡,再不為人所知。

    所幸在天夏,卻還有修道這一途可走,那些求得上道的修道人,身心意識可以達到真正的不壞不朽。

    但是僅僅是如此,卻還是不夠。

    正在他眺望這片過去與現在,虛幻與真實交織的景物時,一道刻意收斂光芒閃過,許成通身影出現在了他側前,其人躬身一禮,小心言道:“巡護,那個部落許某已是控製住了,巡護可還有什麼吩咐?”

    張禦道:“我知道了,你先留在那裏,我隨後便至。”

    許成通道一聲是,對他再是一禮,隨著光芒一閃,身形便就散了去,那適才到此的隻是一個元神照影。

    張禦站立片刻後,便把青曙喚了上來,交代了幾句話,而後他看向某一處方向,身外有燦爛星光一閃,便已是從原地消失不見了。

    他循著許成通特意留下氣機印痕而行,未有多久,就來到了一座有著許多帳篷駐紮山嶺之前。

    這裏站著一個個持弓拿箭的土著部民,他們正用警惕的目光打量著四周,但是此刻,所有人的都是一動不動,不止是他們,包括這裏的樹木草地也如此,就像一幅凝固了的畫一般。

    張禦對此沒有去多瞧,緩步而行,從一個個定止的身影之中穿過,走到了山嶺之上。

    許成通正帶著那名少女等在那裏,隻是那少女看著周圍的族人,若小鹿一般的眼睛之中滿是惶恐和擔憂。

    許成通見他到來,恭敬一禮,道:“巡護。”

    那個少女見到他,此刻想說話,但終究還是不敢,隻是跪伏了下來。

    張禦對許成通一點頭,他向前而行,一直來到了中間那堆熄滅的篝火之前,可以看到這裏坐著兩個人。

    那正是從少女心神之中看到的土著女子,還有那個麵具人,兩個人此刻似是在說著什麼話,麵上仍然保持著那一刻的表情。

    他心意一轉,便解了許成通設下的布置,周圍的一切,又重新恢複了流動。

    麵前這兩個人仍舊是自然而然談著話,對於方才的中斷都是無所察覺。

    可那個戴麵具的人再是說了兩句話後,便感覺有些不對,他有些疑惑的向旁側看了一眼,在見到張禦後,他先是一怔,隨即那未被麵具遮掩的雙眼之中露出了極端驚恐之色,渾身也是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那個土著女子此刻也是了發現了不對,她目光先是一凜,然而在感受到那浩大如烈陽一般的力量後,她果斷從木樁座上下來,跪伏在了地上。

    張禦看向那戴麵具的人,淡聲道:“你是複神會的人?”

    戴麵具之人此刻本說不出話來,他仿佛是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抖抖索索的伸手去,試圖抓拿胸前的玉佩。

    張禦淡然看著他的動作,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戴麵具之人可能是因為心中太過恐懼了,在嚐試數次之後,終於抓到了那玉佩,可他方才接觸到,這東西卻是哢嚓一聲粉碎了,他隻摸到了一把粉末。

    他目光驚恐落去,看著手中的粉末窸窸窣窣掉落下來,身軀不禁一軟,癱軟在了地上,似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張禦沒有再去管此人,而是移開了目光,看向土著女子,後者盡管深深埋下了頭顱,可是仍然感覺到了他的注視,她立時道:“帕克爾特拜見偉大的天夏神明。”

    張禦看得出來,這是一個激發了靈性的神裔,不過密林之中的部族首領大多都是這樣的身份,不然也沒法在此生存下去。

    他道:“你讓你的女兒來找我,是準備放棄原來的血脈了麼?”

    土著女子恭恭敬敬道:“是的,我們不想再投入野蠻神明的懷抱之中了,我也不喜歡牠們的血腥和殺戮。

    我和我的部族隻是想獲得平和安定的生活,我們願意永世向偉大的天夏神明奉上我們忠誠和祭獻。”

    張禦平靜道:“我們不需要獻祭,你對你女兒說過,快樂是自己的,而不是他人或者神明恩賜的,所以你們所期冀的生活也需依靠自己去獲得,但是你們也必須有所放棄,你做好準備了麼?”

    土著女子將自己腰間的天夏斧頭拿下來,以雙手緩緩托過頭頂,道:“您的意誌,神的意誌。”

    張禦明白,這個舉動代表著對方甘願放棄眼前的一切來交換神明的庇佑。

    這些土著的認知是在長久生存和生活之中形成的,也不可能一下就轉換過來的,需要進行長久的引導和磨合,所以他也沒有去糾正什麼,隻道:“帶著你們的部族往西遷徙,走出隘口,會有人給你們做好安排的。”

    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土著女子的心中直接響起,後者竭力縮小和俯低自己的身形,口中道:“您卑微的仆從當遵從神諭。”




    張禦這時望向某一個方向,那裏的泥土霎時翻動了起來,而後一尊巴掌大小的異神雕像自地底之下飛出,並飄到了他的眼前。

    這個部族曾經信奉著名為“帕雅溫爾”的異神,如今又準備複活它,所以作為載體的神像早就準備好了,下來隻是等待著一場在正確方法引導之下的血祭了。




    在血陽神國侵略諸部落的時候,包括“帕雅溫爾”在內的諸多異神被剝奪信仰,被迫進入了長眠,隻是等待神裔的喚醒。

    而多數浸淫了它們力量古老雕像本來也都是被血陽神國砸爛打碎了,但是總有一些漏網之魚得以殘留下來。

    比如眼前這一尊,因為個頭不大,便於隱藏,所以一直保存在部族之中。

    可以說,那些臣服於血陽的部落多多少少都會如此做,有些固然是出於自身的狂熱虔信,還有一部分,其實隻是想給自己留下一條退路。

    張禦此時一伸手,拿住了雕像,那上麵蘊藏的熱流也是源源不斷的被攝入了他的身軀之內。

    或許是這個異神留在人世間最後的寄托,這或許是這個異神足夠古老和強大,這裏麵所蘊藏的源能也很是充沛。

    在持續了一段時間後,雕像上麵才出現了一絲絲的裂紋,但在同時,這尊雕像發出陣陣不甘的怒號和乞求般的哀鳴,這聲息逐漸衰落下去,最後隨著那雕像破碎後的粉末,一同流散入了高嶺上的風聲之中。

    那個土著女子此時身軀微微發顫,神裔血脈讓清晰她感覺到了主神力量的衰退,曆史千百年留下的痕跡正在逐漸淡去。

    她也聽到了那些來自“帕雅溫爾”的哀鳴,感受到了祂的無力。

    在她看來,這就是神權的交替。

    新的神明對舊有的神明進行信仰上的斷絕,而在這片密林之中,這樣的事也一直在重複上演著。

    此刻的她,慶幸自己的選擇,為得到了一個強大的神明庇佑而歡喜。

    可是她並不知道,部族即將開始的生活方式,她過去的那些經驗和認知方式,很快都將不適用了。

    而這樣的改變,此刻除了他們,還有更多部族的也在進行著。

    張禦這時他才再度看向那個軟癱在的麵具人。

    以往在東庭時,他也與複神會的人接觸過,可是因為那時候手段相對欠缺,再加上複神會身上都有靈性枷鎖的存在,所以並沒能從此輩身上得到太多的東西。

    然而現在卻是不同了。

    他眸光微閃一下,便即從此人的雙目之中穿透了進去,輕而易舉摧毀了那一層束縛其人的靈性枷鎖,並一直看到了其人的心神深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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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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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戴麵具之人方才曾試圖毀掉自己,可是在張禦麵前卻未曾成功,並且這也並非出於他自身意願,而是被一種根植在身軀中的力量所推動的,在不成功後,便就再無這等嚐試了。

    張禦此刻深入他的心神之中,很快看到了一段記憶。從其人到了這個部落之中的所有對話,其人所去過的地方,包括其人心中所思所想,這每一處細節都是清晰呈現出來,甚至比此人自身所記還要清楚。




    但是古怪的是,這段記憶隻能推及到一個多月之間,確切的說,是三十七天,其人的記憶在這一天戛然而止,仿佛到達了盡頭,而關於此前的都一切都是不存在。

    若是一個正常人,那麼不可能憑空生出而沒有過往,所以這一段記憶有可能是被人刻意抹去的。

    張禦看到這裏,神情不見多少變化,若是放在以往,那他或許隻能到此為止了,可是現在,在道行功行長進之後,他的手段也是隨之多了起來,有很多辦法進行查證。

    就算此人腦海之中的記憶中止了,可是身軀卻是仍在。

    一個人隻要存在在世界上,那麼就一定是會留下一些痕跡的,哪怕生命再是短暫和微小,可也曾經存在於這天地之中,也參與了萬事萬物的運轉,這些並不是能輕易消除的。

    除非有上境大能為其作遮護,可要真是如此,那他根本查不到眼下這般地步,也接觸不到對方了。

    而從這方麵來看,他很快便是發現,這個人的身軀也並非自然生長而成的,而是與其記憶一般,也隻有一個多月的存在期,這個人應該是被某種力量生造出來的。

    此人並非造物人,所以作用在其身上的實際上是一種神異力量,包括其自身行止和性情,都是事先排布好的。

    他思索了一下,道:“許執事,我要去查證一件事,此間之事就交給你了,你需安排穩妥了。”

    許成通躬身道:“許某明白。”

    張禦微微點頭,許成通對他所傳遞出去的意思一直領會的十分準確,迄今為止沒有出現過任何紕漏和偏差,這裏事情當也是能處置穩妥了。

    他身上心光一張,把那戴有麵具之人籠罩再內,而後直接遁空飛去了。

    大約十來呼吸之後,他遁光一落,降在了一處土坡之上,通過追溯麵具男子的記憶,這裏當就是其人最早出現記憶的地方了。

    既然此人到了這裏才是真正“蘇醒”過來,那麼許是有人把其搬動或是運送到這裏的。

    而這些人在行動之中,多半也是會留下某些痕跡的。

    他眸中光芒閃爍了一下,向著四方觀察著,很快,兩個身影出現在了附近,一個正是眼前的麵具男子,而另一個,則跟在了其人身後,他一擺袖,就順著那兩個人來處的留痕邁步行了下去。

    那些身影斷斷續續的出現在他眼中,指引著去處,但是半個夏時後,那兩個身影卻是越來越模糊,直至再也無法照見出來。




    他分辨了一下,這是因為自己逐漸走入了濁潮濃烈的地方,導致過往的印痕很難再看清楚,這不知道是有意還是巧合,總之憑借現下這等觀察方法已然不足用了。

    但這並非說他到此就沒有辦法了,這個人是自己行步而來的,雖可能是經過了某種暗示或者外力的催動,可仍舊是通過自己的身軀。




    這個人隻有三十七天的生命,再加上被他完整獲取了記憶,所以其人每一天肌肉骨骼運轉的次數他都可以細化到每一天每一刻甚至於每一瞬,甚至力量運用的強弱乃至作用的大小方向他能辨析出來。

    排除此人三十七天之內的動作,那麼剩下的自然就是其人在沒有記憶時所作的行動了。

    現在他隻要倒過去重新演化這一切,那自然就能找到其大致來處。

    之所以說大致,那是方向若偏,或是因為距離太長,那麼差之毫厘謬以千裏,還有如今地貌天象與三十七天之前也一定是有所偏差的。

    不過他若是用心,那麼一切也能試著還原出來八九分,可他無需如此精細,隻要縮小到一定範圍之內,剩下他隻需稍作感應,那麼自然能找到那等存有異狀的所在、

    他伸手在那戴麵具男子的身上輕輕一按,後者就按照自身肌肉骨骼的運轉記憶,一步步開始往後倒退回去。

    他從其人骨骼肌肉動作來看,推斷得其有記憶之前應該隻是走了半天的路,所以他就直接這般跟上去了。

    但若是其走的時間過長的話,那他自也不會自己去親自跟著,而是幹脆站在原地起心意推算了。

    他跟著此人一路走下去,與他判斷的一樣,半天之後,在經過一片齊腰深的草叢之後,前方出現了一個斧鑿刀削一般的巨大岩體。

    雖然外麵瞧不出多大端倪,但是落在他眼裏,卻能看出這裏明顯是經過人為改造的,並且在山腹之中還有一個巨大的空洞,在前方不遠處,還有一個色澤幾與山壁渾然一體的出入門戶。

    他知道,自己找到地頭了。

    那的麵具男子此刻還是在一步一步往前走著,但是前麵卻有門戶阻路,他走至前方,心光一展,籠罩其人,神通運轉之下,兩人的身影頓時一虛,便從寬厚的門戶之中穿透而過,進入到了內裏山腹之中。

    他抬目望去,這裏空間很大,地麵上整齊擺放著一具具粗糙的石櫃,有的蓋子掀開著,裏麵空空如也,有的則是閉合著,裏麵明顯還擺放著什麼東西。

    而兩邊牆壁之上。也是開鑿一個個丈許高下的壁窟,裏麵擺放著是一座座豎立著的高大陶俑罐。

    他走上前去,起袖一拂,其中一個石櫃的蓋子頓被掀了去,裏麵顯露出來的是一具活靈活現,用泥土塑造的人俑。

    他望前看有一眼,心力一轉,所有封閉的石櫃的蓋子俱是被一股無形力量憑空掀起,而裏麵所出現的,同樣是一個個人俑。

    這些人俑的模樣大同小異,彼此之間相差不大,有意思的是,他身邊這位戴麵具的男子,似乎與之也是一般模樣,好似同一個模子裏出來的。




    他一轉念,眸中光芒再度顯出,隨即便見一個模糊人影走到了一個石櫃之前,此人手中拿著什麼東西,對著下方的人俑灑了下去。

    隻是過了一會兒,那人俑微微一動,隨後竟然從石櫃之中爬了起來,其人原本身軀原本僵硬,甚至在動作中磕磕碰碰,可沒有幾個呼吸之後,便就變得如同生人一般了。

    而在其人出來之後,又有一人走上來,帶著此人徑直走了出去,身後的石櫃也便空了下來。

    見到了這些之後,他轉而看向身邊那戴麵具的男子,伸手輕輕一推,讓其繼續重新其原來的舉動。

    此人緩緩走到了前方,開始走得還很順利,可是隨即便動作僵硬起來,隨後找到了一處石櫃,就重新躺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他眼神微動,很顯然,這個複神會的成員,乃至於其他那些複神會的人,可能全都並非是正常人,而是經過後天塑造的,此中應該運用了某種神異力量。

    若說造出一些擁有神異力量的智慧生靈來,那或許非常困難,可若隻是一些隻能在短暫時間內活動、且又沒有神異力量的歐通人,那卻是較為簡單的,就算古時天夏也都有偶人的技藝。

    而之所以擺在了這麼多俑人在此,那恐怕是因為這些東西本質上很粗陋,沒法存在長遠,照他來看,最長也隻有五十天左右的壽命。

    這麼看來,這些東西每隔一兩月就要換一次身軀,而此輩的記憶應該可以通過某種方法傳遞繼承下來。

    他們可能一直認為自己是長久存在的正常人,可私底下,身軀不知道已是換過多少次了。

    這些人戴上麵具恐怕並非隻是為了遮掩自己,也可能是為了不令他人看出不同身軀之間的細微差異。

    且這般做還有另一個好處,就算當中出了什麼漏子,隻憑那些淩亂而破碎的記憶片刻,敵人也難追溯到根源之上。

    但是對方大概沒有想到,他卻能憑借各種線索直接找到這裏。

    他看著那些人俑,若說天夏的造物人是靠高超的技藝,那麼這些人俑就是簡單粗暴的利用來自上層的力量。

    但也不是說造物技藝就一定高明,隻是雙方所走的方向不同,一個自下而上,一個自上而下。

    可他看著壁窟裏那一座座陶俑罐,卻感覺這些物事有些眼熟。此與他在養父放置石板的那個遺跡中所見的陶俑罐十分之相似,從風格和形製上看,幾乎是如出一轍。

    不知為何,他此刻忽然起了那個拿走了絕大多數完美鮮血的人影,此人與複神會會有聯係麼?

    思考片刻之後,他來至一邊坐了下來。

    既然那些人俑的壽命就這麼幾十天,而它們自己又沒辦法更換身軀,那麼屆時一定是有人來負責此事的。

    若他等在這裏,想必能是等到其人上門的。

    他閉上了雙目,整個洞窟恢複了一片寂靜。

    在過去不知多久之後,洞窟的大門一陣發出隆隆響聲,隨即有人自外走入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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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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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此時一下睜開了雙目,他看著自外進來之人走過門前的過道,來到了寬敞的山腹空間之中。

    這依舊是一個戴著麵具的人,很顯然也是一個複神會成員。

    他雖坐在此地,可是由於氣息不顯,再加上這裏洞窟空間極大,即便他沒有主動遮掩自己,那進來之人也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這人走到了一具空置的石櫃之前,而後手腳利索的爬入進去,並在裏麵仰躺了下來,隨後便就一動不動了,連帶他的呼吸也是漸漸由強轉弱,直至輕不可聞,可仍然保持一定的生命跡象。

    張禦在看到此人的第一眼時便能判斷出來,這人身軀的已然存在了四十餘天了,這次應該是準備過來替換身軀的。

    他沒有選擇去驚動對方,這些複神會普通成員並不是他的主要目標,但並不是說他們就沒有價值了。

    複神會的成員平時並不互相聯係,每一個人都有自己所需負責的事情,彼此所知道的東西並不重疊,他可以從其心神之中得到各種有用的消息和線索。

    這刻他目光凝注此人片刻,後者腦海中所埋藏記憶霎時便被他清楚探知。

    而這個人的歸來隻是一個開始,在下來的數天之內,陸陸續續有複神會的人回來,

    而每一個複神會成員的記憶都是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他一下對安山密林深處其中十數個部落的情況有了較為詳細的了解。

    這個收獲不小,因為有些異神無不是正在準備喚醒之中,它們的載體也是早已備妥了,而這些無一不是古老的神像,可這裏麵極可能都是蘊藏有源能。

    並且他也是從中了解到,近幾年來,這些部族似都在試圖喚醒那些曾被血陽神國打壓下去的神明。

    這裏原因是這些土著祭祀都是感到了在未來的數年內,某種威脅即將到來,而他們又不願意投靠東庭,所以迫切需要神明的庇佑。複神會也是抓住了這個機會,給他們提供了在短時間內就能喚醒神明的方法。

    而如今這麼多既然複神會的成員回到了這山腹洞府內,那麼說明為他們替換身軀的人當也是快要到來了。

    再是等了兩天之後,張禦感覺到一陣神異力量的波蕩,並且由一處不知名的所在灌注入某一具還是泥胎的人俑之中。

    在神異力量的澆灌之下,這個人俑身上很快出現了某種生命的跡象,然後從石櫃之中站了起來。

    張禦心中微微一動,看來對方並不是一定是定期派人過來,而是以靈性降臨的方式來完成此事。

    那人先是走到一邊,拿起案台上的石罐,來到了壁窟之中擺著的一具陶俑罐前,並對著此物伸手出去,五指一張,可以見到,陶俑罐裏麵的一具幹屍霎時化為了晶瑩的粉末,飄入手中石罐之內。

    在做完此事後,此人轉而帶著這東西來到了一具躺在石櫃之中的泥人俑前,並將那些晶瑩粉末倒了下去,這一具人俑在此物作用之下,竟是在極短時間內就具備了生機和活力,但此刻仍是躺在那裏沒有任何動靜。




    那人又念了幾句古怪的音聲,而後其中一具自外歸來的複神會成員突然腦海之中變得一片空白,那個新近被轉為活人的人俑則是莫名多出了一段記憶,很顯然那段記憶已是被轉挪了過去。

    張禦在旁也是把整個過程看清楚了,這還當真是簡單粗暴的很,當中完全沒有什麼機巧可言,就是靠著來自神異力量來完成這一切。




    他凝視著那個身影,其人的力量之中充斥著非人的味道,看著像是某個異神,連力量降臨方式也是類似,可他知道答案並非如此。

    因為神明是不可能俯下身段去這等事的。

    神明永遠是高高在上的,這個主次是不可能顛倒的,它們必須時時刻刻處在信仰的上端,享受供奉和崇信,而不會是去屈就凡人,這是由其本質所決定的,它自身也沒有辦法改變。

    所以來人的身份很可能掌握了強大靈性力量的生靈。

    到此他也並不準備再看下去了,心意一動,霎時間,一股心光將整個山岩乃至周圍十餘裏都是封閉在內。

    這個動靜極大,那人立時察覺到了不對,它猛然轉過身來,看向張禦所在的方向,目光閃爍著某種幽藍色的光芒。

    張禦緩緩站了起來,並往其人所在走了過來,

    那人在看到他之後,先是有些疑惑,隨即似大吃了一驚,道:“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張禦沒有理會他,繼續往前走來,他沒有必要去聽此人說什麼,現在他已然將四周封閉了,隻要將這股降臨在人俑身軀中的力量截拿到手,那麼他自然能夠通過這部分靈性看到其人所攜帶的記憶。

    那人往後倒退了幾步,但是很快,它發現自己身軀一動也不能動了,卻是被心光給封鎖住了。

    它從身軀之中發出一聲低沉的笑聲,道:“沒想到你能找到這裏來,不過我們也不是沒有準備,你什麼都得不……”

    張禦此刻已是來到了他身前,他十分平靜的伸手一拿,按在了其人頭顱之上。

    那人頓時一僵,片刻之後,一股幾能將其自身融化掉的強烈光芒從它身軀爆發出來,這似乎是在想辦法與他進行對抗。

    可這沒有任何用處,力量的發揮也需要載體,這具匆忙改造過的身體不足以承載太多的力量,所以輕而易舉就被鎮壓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張禦就把手收了回來,此時他的手中則多了一團幽藍色的光霧。

    而在抽離了這些靈性力量之後,那人身軀又重新退化為了一具泥胎,無法維持平衡的形體向後倒在了地上,摔散成了一地碎泥塊。

    張禦試著探查了一下這段靈性力量之中所攜帶的記憶,裏麵並沒有顯露出此人的自身來曆,這一點並不奇怪,但是卻有關於他的種種記憶,包括他今番回到都護府中的消息,而剩下的東西都是一些細枝末節,並沒有牽扯到複神會的秘密。

    不過他對此也不在意,有了這一團靈性力量,他當可以用此上報玄廷,從而找到其原主所在。

    他伸手入星袋之中,拿出了當初用來追攝曹康的那枚玉珠,將手中這股靈性力量緩緩封存進去。

    待把此物收好,他輕輕一拂袖,此間所有人俑似被一股無形力量拂過,金屬破碎成了一團泥屑,做完此事後,他頭也不回離了此地。

    複神會所用的陶俑塑造很簡單,這個地方就算毀了此輩也隨時可以再重新建造一個,不過那些記憶卻是無法保留下來了。




    尤其是那人降臨下來的一部分力量被他截奪了,不曾轉了回去,所以複神會根本不會知道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當會有一段時間的空白。

    而等到此輩反應過來,他當已是把這裏的事情處理好了。

    從山腹之中走出來後,他往上空望有一眼,霎時遁光飛去。

    接下來他準備把那些複神會成員記憶中的部落都是走一遍,並找出那些異神的載體,若有源能,便直接吸攝了去,若是沒有,那便直接將之毀了。

    沒有了這些合適的載體,這些異神想再入世不是不能,而是要付出更大的代價,且由於承載的軀體的不合適,那麼所降下的力量也不見得會有多強大。

    下來時日內,他都是在密林之中穿梭往來,走訪那一個個土著部落。

    這些部落雖然曾經做過血陽神國的附從,不過此刻既然已是退縮到了密林深處,他也不準備拿其等如何,在尋到了那些異神的雕像後便就直接離開了。

    五天之後,他才返回到了白舟之上,才是進入主艙之內,青曙呈便遞了上來一封書信,道:“先生,許執事已然將那部落之人送到洪河隘口了,隻他送來了一封說是玄府給先生的書信。”

    張禦拿過打開一看,眼眸微凝,心思一轉,道:“我們回去。”

    他駕馭白舟往回飛轉,待出了洪河隘口,接上了許成通,便直接回了玄府。

    他將白舟停在玄府之後,一人走入正殿之中,項淳見他到來,問道:“師弟可是收到我的書信了?”

    張禦點頭道:“已是看過了,現在具體情形如何?”

    項淳道:“上月敞原之南有不少歸附我們的土著部落遭到了襲擊,後來我們發現這背後似有那混沌怪物的身影,而這幾天類似情況又有發生。

    玄廷派駐在我玄府的姬道友收到消息後便立時趕了過去,他臨行之前曾言,若是他三天後還回來,那就上報玄廷,但加上今天已是七天了,仍舊不見他的回音。




    我之前已是上報了玄府,但若是那位姬道友有危險,待玄府派遣人過來恐怕也是來不及了,這事也隻能請師弟出麵了。”

    張禦頜首道:“項師兄做法是正確的,我會找尋一下道友的行蹤,不知這位道友可什麼物件留下?”

    項淳拿出一枚紙符,道:“姬道友留下的,說是玄府若是來人,憑此可找到他。”

    張禦接了過來,看有一眼,便收入星袋之中,道:“我這便前往,師兄在這裏等我消息便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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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侵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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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從玄府正堂之中走了出來,返回到了飛舟之上。

    他算了一下時間,這個混沌怪物出現的時機倒是很巧,恰好是複神會那處駐地被摧毀後沒有多久。

    這會否複神會的後招?還是說真的隻是湊巧撞上了?

    他思索了一下,玄府守鎮的修士不在,現在都護府雖然還有披甲軍士駐守,但是玄府的力量卻是變得有些薄弱了。

    他雖不認為有人膽大到敢侵襲玄府,但若隻想設法弄出一些事來,倒是不難做到,這裏還需防備一手。

    他道:“許執事。”

    許成通立刻應聲道:“巡護,許某在。”

    張禦道:“你且守在玄府之外,若有人能趁隙來攻,就由你抵禦來犯之敵。”

    許成通恭敬道:“巡護放心,許某會守好此處的。”

    張禦嗯了一聲,待許成通帶著弟子離去之後,他便駕馭飛舟往都護府南方過來。

    約是十來個呼吸之後,白舟就出現在了南方敞原的上空,由此往下望去,可見到大地上大群的奔馬像潮水一樣向一個方向漫去。

    還有一些土著騎在馬背之上跟著馬群,在更遠處的山坡上,還有一些土著在放牧,這些應該都是南方的歸附部落。

    本來這些人數眾多的部落對都護府也是一個巨大威脅,可如今都護府擁有了玄兵和披甲軍士,卻是再也不用擔心這些部落會反叛了。

    而這些土著同樣也是知道了都護府所擁有的力量,現在一個個都變得很是安分,對於都護府派來的管束官吏也非常異常恭順。




    到了這裏之後,他便從白舟之上飄身而下,從星袋之中將那枚紙符取出,任其飄在前方,心光入內一轉,這紙符也是微微放光,而後就指向了一個方向,並朝著那裏飄飛而去。

    他也是跟了上去,那符紙並不走直線,時而繞旋,時而上行,這應該是在追逐著那姬道人的行蹤,如此看,其人當是應該是在追攝什麼,所以飛遁軌跡才呈現這般狀況。

    隻是符紙在飛到了某處,忽似接觸到了什麼炙熱之物,嗤的一聲憑空燃燒了起來,旋即化為灰燼飄散飛開。

    張禦沒有再去管這些,因為他發現了更為重要的東西。

    此刻他目光之中,前方的叢林內出現了一片數裏方圓的巨大空地,就像是被人生生挖掉了一塊。

    不止如此,空地周圍草木焦枯,內裏則是存留著一種仿佛黑色瀝青般的東西,並時時向外散發著絲絲縷縷的黑色氣霧,這氣霧還散發出一種奇異而古怪的香味。

    當然,到了他這境界,並無需將這氣味吸入體內,純粹隻是通過感應來分辨的。

    他在上空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些東西極似被大混沌侵染的渾章修士的手段,這裏也的確有過打鬥的痕跡,但是從所泄露的氣息上看,鬥戰並不激烈,雙方看去也隻是試探,隨後俱是往密林深處去了。

    他抬眼往前方密林看去,南方的地形總體較為平坦,安山在到了這裏後有一個巨大的斷裂缺口,來自南方的諸多部落,包括以前他曾出使的堅爪部落都是從這個缺口中過來的,隻是近處得景物倒是十分好辨認,可後麵卻是一片模糊,那應該是濁潮相對濃烈的地方。

    他身軀一晃,沿著褶皺的山形繼續往裏深入。

    此刻哪怕沒有紙符引路了,可兩個擁有強大力量的人在此間追逐打鬥,無論如何也是會留下痕跡的,哪怕濁潮也掩蓋不了。

    可以看出,鬥戰斷斷續續,追逐的一方很是謹慎,當中爆發了幾次持續較長的鬥戰,看去倒是逃遁的一方看去處於下方,那位姬道人作為守鎮,倒也是有幾分本事的。




    但是通常來說,這類來偏遠邊境的修士,若非玄廷指派,那麼多數是感覺自身有著某種缺陷,才會自己主動過來守鎮,用以磨礪自身。

    跟著那戰鬥痕跡,他進入了一條綿延山脈之中,這是一處安山的支脈,可看到山脈之上有幾個巨大的焦黑坑洞,好似被玄兵轟爆過一般,而有一處山體被自當中截成兩段,形成兩片巨大的斷崖,戰事到了這裏明顯激烈了起來。




    隨著他持續飛馳,卻見一個道人站在山脊上,這人方額廣頤,長須在胸前飄拂不停,他心念一轉,便緩緩飄落下來,在這人身側不遠處站定。

    姬道人並未轉頭,隻是道:“道友來了。”

    張禦看向前方,就在山腳之下,有一個深坑,那裏充滿了瀝青狀的粘稠黑色物體,還向外散發著點點閃爍熒光,而在最深處,則是癱伏著一個龐大的人形物體,身軀一半是血肉,一半是煙霧,還有一條條說不清是手腳還是觸須的東西攤散在身軀四周。

    他道:“道友看來已是將這混沌怪物除滅了。”

    姬道人道:“這人雖然變化較多,力量也是強橫,可是混沌怪物的長處也就這些,它們的思緒意識往往混亂不堪,這在鬥戰之中這是大忌,我隻需沉著應戰,不難將之除滅。”

    張禦道:“是麼?”

    混沌怪物長處在與可以無休止的求取大混沌的,力量源源不斷,身上沒有什麼特別的弱點,相比這些而言,思緒混亂根本不算一回事。

    而且也未必所有的混沌怪物都是如此的,其中有一些隻是因為自身的改變而導致對外物認知也隨之發生了蛻變。

    世人無法接納,那是站在世人的立場上,可若放在混沌怪物身上,卻又有是覺得理所當然的。

    一般來說,混沌怪物隻有徹底打散才能除卻,然而這一頭卻是依然保持著完整的身形,從外表上看不出到底是如何消滅的。

    姬道人感歎道:“隻是我與這東西交戰了數日,也看到了許多東西,這使我心中頗為困擾。”

    張禦道:“不知何擾?”

    姬道人道:“我看到了另一條道路的可能,若是按照此道走下去,那麼或許就能行至上境。”

    張禦看了他一眼,一個修道人的道心可沒這麼容易撼動,尤其是這位早已修煉到了元神照影的境界,更沒這麼容易被撼動內心,除非是……

    他淡然言道:“無論如何走,都是道友自己的選擇。”

    姬道人道:“是麼?”說話之間,他轉過身來。

    但是可以見到,他的眼眸此刻已是變得一片漆黑,看起來無比詭異,他看著張禦道:“我以為道友會勸說我放棄?”

    張禦平靜道:“我為何要勸說?修道人之如何修持全由自主,外人無可指摘,便是把持不住自身那也是自家之事,可若是道友所為超出界限,並涉及到他人,那我自不會坐視。”

    姬道人喃喃道:“的確,此法雖可窺上境,但卻是難以抑製自身,若是放任下去,難免會牽扯到不相幹之人。”

    他說話之間,眸子之中的色澤開始變得淡了一下,可是過不了多久,又有一股黑氣湧動了上來。

    張禦看著他的變化,他推斷,這位應該是與那個混沌怪物交戰時,被對方一部分氣息侵入了身軀之中,而這一些氣息又勾連著大混沌,裏麵有著無盡玄妙,更有著修道之人想知道諸多道理。

    若是從不與之接觸還罷了,可一旦接觸到,修士就很難抵擋其中的誘惑。

    但他沒有辦法幫助到其人。這是完全是修道人自家內心的變化,就算他能鎮壓住此人也沒有用,反而外麵的壓力越大,越有可能迫使其人內心發生某種改變,這樣反而是害了其人。

    所以這一切隻能靠其自家來解決,不過若是能過去這一關,對於其人來說或許還是一個緣法。

    姬道人神情變化不定,內心似是在掙紮之中,身上氣息更是數度來回變化著。

    日頭偏西,天色漸漸黯淡了下來。

    而這個時候,姬道人眼神之中的黑色終於完全退了下去,他長出了一口氣,抬頭望向張禦,語發感激道:“多謝道友了,若非道友提醒,我怕是過不去這一關。”

    張禦平靜道:“不必言謝,既然道友已是做出了選擇,那麼為了避免道友傷及他人,那麼我也隻好擒下道友了。”

    姬道人皺眉道:“道友這是何意?”

    張禦看向他道:“道友即便自己認為還原來的自己,可終究還是原來不同了,你不妨看一看自己的腳下。”

    姬道人低頭看去,夕陽垂在一側,在他身下拉出了一條長長的影子,但是此刻呈現出來的卻並非是人形,而是長著無數手臂和觸須的怪物,且這影子隨著陽光的退去,像是傾倒在地麵上的水漬,正以極快速度向外蔓延開來。

    隻是他看到了這些,非但不覺驚異,反而抬起頭,奇怪道:“有哪裏不對麼?”

    張禦看著他,眼前之人,已經不能說是原來的姬道人了,因為他從心識到意念都已經改換成了另一個人。

    雖然他本人不這麼認為,但實際上這個蛻變已然在無聲無息之間完成了。

    其人現在看著固然還有理智,但實際上他已經完全接納了大混沌,並且以混沌怪物的認知來看待世界,此比思緒完全陷入混亂之中更為危險。

    他眸光一閃,一道明亮的光華便自身上耀閃而出,霎時照亮整個山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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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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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明神斬”能直擊對手的靈性心神,明光一閃之間,霎時便照耀入姬道人的心神之中。

    以張禦現在的功行法力,若是對手對這神通毫無防備,那麼一擊之下就可斃敵性命。

    隻是姬道人現在已經不算是真正的人身了。

    混沌怪物的心神通常並不是凝聚如一的,也不是長存不滅的,自身的心識意念隨時在破滅變化之中,每時每刻都新的意識冒出來,這也是為什麼混沌怪物在外人看來思緒那般混亂的緣故。

    但若是思緒意念都朝向一個源頭,趨向同一個目的,那麼在即便意識時時有所改變,差別也不是那麼明顯,而如今的姬道人就是這等情形,故是這等攻擊並沒能將之心神磨滅,隻是令其生出了片刻的恍惚和意識上的空白。




    張禦也未指望一招就將其殺死,而隻是用此創造一個機會罷了。就在神通發動的同時,他身上浩大洶湧的心光也是一齊向此人傾壓過去。

    姬道人正在失神之間,被這心光一撞,頓時爆散成一團幾乎遮蔽整個山頭的黑霧。

    可旋即便有無數觸須及手臂自那氣霧之中冒了出來,這些古怪的東西一齊晃動著,將心光抵擋在外,不止如此,甚至其中有少數幾股竟然從心光之中逆反穿出,向著張禦這裏延伸過來。

    張禦站著未動,那些觸須雖是在他這處過來,可是越往前去越是艱難,尚在半途之上,就被那濃鬱的光芒磨滅了,不過後續又有更多觸須狀的東西自裏源源不絕的滋生出來。




    混沌怪物最難對付的地方就在於溝通到了大混沌,後力不絕,身上也沒有任何要害可言,哪怕被打成碎片,餘下身軀之上的任何一部分,都可以繼續牽引大混沌為自身助力。

    所以要想鏟除這東西,必須將之一口氣將之全數消殺,若是做不到,那還不如及早退去。

    他此刻所選擇的辦法,簡單而又直接,那就直接以心光將此獠困束在原地,再用絕對的力量將之壓消磨掉。

    修行到他這一步,同輩之中已經很難找出能在心光法力上與他相抗衡的對手了。

    姬道人雖然擋住了來自一麵的心光傾軋,但是此刻四麵八方都有心光一同湧動上來,將它合圍在了中心,並且不斷向內裏擠壓著他,這便難以招架了。

    他雖然還有著一定判斷力,可畢竟不是正常的修道人了,所以根本沒去理會此刻身邊的處境,而是單純想著怎麼將張禦殺死,幾番發力都是直接對著張禦而來。

    可每當如此做時,它那龐大的氣霧身軀就時不時的崩潰一下,導致攻擊動作總是不連貫。

    這是因為張禦的“諸恒常易”和“天心同鑒”這兩個神通在影響著它,它的惡意和自身的氣息混亂無疑使得這兩個神通得到了最好的發揮,所有的反擊也就成了無意義的舉動。

    而這個時候,在張禦催使之下,那些圍攏在姬道人身周的心光開始堅定的向裏擠壓而去,可以看到,那團氣霧在那裏不斷掙紮扭動在著,並且在一點點的縮小之中。




    盡管它不斷從大混沌中借取力量,可是用以承載的身軀畢竟是有極限的,那就不可能一下借來太多,而在與心光對峙之時,每時每刻又在耗用著自身的力量,現在補充進來的力量已是漸漸跟不上消耗了,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它就會被心光消磨掉。

    而看起來姬道人也的確沒有什麼太好辦法了,失去了轉挪的空間,全身力量都是用來對抗敵人,已是再沒有餘力去做別的事情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就在山腳之下不遠處,那本來趴伏在深坑之中的混沌怪物的屍體忽然動了起來,在無聲無息之中化為一縷縷黑氣,並沿著山坡緩緩蠕動向上。




    而這個時候,夕陽正在漸漸沉落,天地的光亮正在向大地的盡頭退去,就在夕陽完全墜入地平線的那一刻,無邊的黑暗一下湧動上來,霎時將張禦以及他的身外的心光一同圍攏在了裏間。

    張禦很是平靜的看了眼那籠罩在上空的黑煙,他方才就看出來了,那個混沌怪物並沒有被真正消滅,隻是它的意識與姬道人混合勾連到了一處。

    若是姬道人最後能戰勝這混沌怪物的意識,那麼下一步再將那寄托的載體摧毀,那才算是過去此關。

    可其人對此毫無所動,那無疑說明這位與之合為一體了,而自身自然不會去摧毀自身。

    隻是現在表麵上的情況似乎對他不利,因為姬道人有了外麵的那一個軀體,他就算磨滅了其人被困住的那一部分,也沒有什麼太大意義,反還可能被敵人用同樣方法反過來圍困。

    可是既然早便知曉,他又如何會不做準備?

    他眸光微微一閃,霎時間,兩道燦爛若星河的雙翼在天頂上空展開,巨大的玄渾蟬觀想圖出現在了那裏,無盡明光隨之綻放出來。

    這一刻,天穹仿佛又變成了白日。

    那仿若燦爛銀河般雙翼之中有點點星光亮起,片刻之後,一道宏大無比光柱轟然照落下來,頓將那黑氣一舉籠罩在內。

    同樣是“天衝霄鳴”這個神通,但是在張禦取得二元之後,對所有神通法力的駕馭都是到了隨心而化的境地,故是這一次不再是萬千道分散星光,而是集中凝聚到了一處,然則威能卻是更甚於前。

    此刻場麵之上,張禦的心光封壓住了姬道人,而混沌怪物在外將他包裹住,可是星光卻是反過來又將混沌怪物籠罩在內,可謂一層圍住一層。

    姬道人和那外麵的混沌怪物此刻其實算作一體,外間身軀被這一道星光落中,等若雙方同時受到了打擊。

    位於最中間的姬道人身軀慢慢縮小,最後被壓迫成了拳頭一般大小,但是到了這個地步,其仿佛知道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一下變得格外堅韌,始終堅持著不肯被消磨去,而外麵湧動的黑氣也是反抗的尤為激烈。

    張禦沒有拖延下去的意思,那樣說不定會有變數,心意一轉之間,身後一道明亮劍光從心光之中跳躍出來,霎時斬中了那一團黑霧。

    而這東西之中頓時發出一聲淒厲慘嚎,隨之再無法維持自身的堅穩,那自四麵八方而來的心光轟然合閉,頓便將之徹底磨散了。

    將內中的威脅處理掉後,他立刻轉過來對外間的混沌怪物下手,在天衝霄鳴和心光一起消磨之下,這東西也是無處可逃,而且其意識顯然較為混亂,沒有能拿出任何有效的抵抗手段,沒用多久一樣被消殺幹淨。

    而因為混沌怪物必須將之從身到心全數打滅才可消殺,所以姬道人本身可謂一點殘餘也沒能留存下來。

    不過他見到不遠處地麵之上有一枚印信落在那裏,便將之攝拿至眼前,見這是玄廷給予姬道人守鎮修士的印信,他思索了一下,便將此物收入了星袋之中,最後騰空飛起,很快轉回到了白舟之上。

    可並沒有立刻回轉玄府,而是在外等著。

    他想看一看,有沒有人會趁守鎮道人和他都不在的時候對玄府做些什麼。

    他在外等三五天,但是期間沒有見到任何動靜,許成通也是派遣弟子過來告知他一切如常,看起來這好似這真的隻是一個巧合。

    他聞報之後,這才駕白舟轉回了玄府。

    待到了玄府之內,他與來前來迎他的項淳見過禮,便一同到了正殿之內。

    坐定之後,他大致說了下此行遭遇,又姬道人隨身遺落下來的那枚印信拿了出來,擺在了案上。

    項淳接過印信,沉默片刻,才道:“姬道友到玄府之後,總是沉默寡言,似是懷有心事,隻是他功行比我等俱高,我等也不好過問,不想眼下遇上如此事情,這件事唯有上報玄廷了。”

    張禦道:“還有一件事,是有關於複神會的。”

    項淳抬頭看來,驚疑道:“複神會?怎麼?張師弟又見到此輩了?”他可沒忘記當初都護府之事就有此輩在背後推動。

    張禦微微點頭,他將此番所見複神會諸事情說了下,又道:“被複神會蠱惑的那十幾個部落皆在安山附近生活,對我們都護府有一定的了解。現在此輩失去了異神供奉,而為了避開他們祭祀所預言的危險,他們下來極可能過來投靠都護府。”

    項淳點頭道:“我會做好妥善安排的。”

    張禦自座上站了起來,道:“複神會之事,我在回去之後會上報玄廷,若是順利,許能找到那背後主謀,今日便不打擾師兄了。”

    項淳也是站起,他想了想,提醒道:“隻是師弟,有一件事你需注意,你說姬道友變成了混沌怪物,並將之打殺了,我自是信你的,可姬道友是有師門的,他的幾名弟子也在都護府,屆時恐會再來向師弟求證。”

    張禦伸手將遮帽戴起,道:“我將此事記了心神之中,到時可照見出來,玄廷那裏也自有鑒辨之法,若是他們來問,師兄可讓他們來尋我。”說完之後,他對著項淳一點頭,就轉身走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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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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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從玄府走出來後,正在那滿是神怪的外城郭前思索了一下,他感覺那個混沌怪物出現的時機還是過於巧合了,不過其人是不是與複神會有關,隨著姬道人和那混沌怪物之死,已是不得而知了。

    倒是這位姬道人,他能感覺到其修行之上遇到了什麼障礙,心中很可能本來就存在著轉修渾章的念頭,隻是此前猶豫不絕。

    但可能也是由此,其人心神之中有了缺陷,導致漏洞出現,不然也沒可能如此輕易就被那混沌怪物所侵染。

    許成通此時來到了他身側,靜候在那裏。

    張禦道:“許執事這幾天繼續守在玄府周圍,有什麼事你再來報我。”

    許成通躬身道:“是,巡護。”

    張禦吩咐過後,便駕起遁光飛去,回到了那白舟之中。

    在主艙之內坐定,他於下一喚,喚出了大道渾章,便將這些時日得來的神元都是渡入到了“正我”之印中。

    隨著這些神元填補進來,這章印顯得明亮了許多,同時他也是感到了自身無論心識神魂都是變得更為飽滿了一些。

    收起大道渾章後,他也是感慨,東庭這裏搜羅源能確實方便許多,尤其他的古代博物學就是探究的就是此間古代文明,而東庭又是他此身出生之地,所以找尋古物起來沒有什麼太大阻礙。

    若是可以,他希望能在此地多留一些時日,要是能在此就將“正我”之印修持完滿,並就此取得三元,那是最好不過了。




    在白舟內修持了有兩日之後,他取出了紙筆等畫具,並按照自己的記憶,將去過的那個名為“庫魯因奇”的廢墟給畫了下來,而後命青曙拿去裝裱。

    待青曙把裱好的畫拿回後,他便待帶上了此物,前往位於城東的柳府,按照多日前的約定登門拜訪柳光。

    柳光聞聽他到來,心下大喜,大開中門相迎,將他一路了正廳之內。

    張禦到此便將那畫遞於他,道:“我為修道人,身邊也是無甚好物,這幅畫乃我親手所繪,便贈予柳兄吧。”

    柳光笑著接過,道:“張兄之畫作,我當品鑒一二。”他興致勃勃的將此畫放開案台之上,而後小心展開。

    待看了此畫一眼後,他先是一怔,隨後動作稍稍加快了些,待得整幅畫卷顯露出來,他不禁露出了震撼驚歎之色。

    呈現在他眼前的,不是一幅單純的畫,而是堪稱一幕活動的景!

    這幅畫是張禦以自身心光書畫而成的,將他見過的那整個廢墟都是描摹入內,不僅色彩層次豐富,且隨著時間的變幻,也會呈現出不同光影變化來,甚至因為天氣的不同,也會出現陰晴雨雪的變化。

    這還不止,若是稍稍轉挪此畫,甚至可從不角度看過去,憑此一幅畫,就能欣賞整座廢墟!

    柳光一時看得十分入迷,口中也是嘖嘖有聲,看了一會兒,他指著一座殘破的石牆,道:“從那些壁畫和文字上看,這莫不是傳聞中早已覆亡的‘庫魯因奇’?”

    張禦點頭道:“柳兄看得很準。”

    柳光嘿了一聲,感慨道:“我區區凡人之身,常以不能去往安山深處為憾,而張兄這一幅畫,卻是令人身臨其境,仿若親身遊曆了一番此地,卻是補足了我這心中遺憾。”

    他非常喜歡這幅畫,再是欣賞了一會兒,便小心收藏了起來,並道:“說起來,我也有一物相贈張兄。”他伸手一請,“張兄請這邊走。”




    張禦欣然應從,跟隨他出了正廳,沿著寬廊經過一處栽滿荷花的水池,來到了一處香洲之上,這裏有一處麵向水池的開闊閑居,裏麵幾排弧形的檀木書架上擺滿了各類文卷書冊。

    張禦往上望有一眼,他能看出上方擺有法器,不過那當隻是用來掃除水氣汙濁的。

    柳光走到一邊,從上麵抽出了一卷足有半人高的圖冊,取了上麵的牛皮套殼,隨後將之放到大案之上,徐徐打開後,道:“張兄請看。”

    張禦目光落下,見這是一幅東庭都護府的輿圖,從西南邊的燕喙灣到北方的北海,從西邊海外諸島,再到東邊的安山,都是包括在內。




    而最精彩的部分,還是對於安山多處土著部落還有各處古國廢墟的標注,看得出來,每一處經過了詳實而嚴謹的考據的。

    那‘庫魯因奇’所在的位置,與他去過的地方不說分毫不差,但大致位置卻是對了。

    他點頭道:“柳兄能作此圖,當真是不易。”

    這幅圖也是柳光自己的得意之作,他道:“當初為整理,我查閱了大量古代文獻,還請教過那位裘學令,後來都護府與本土聯絡上後,我又請了不少披甲軍士去往密林之中探查,最後方成此作。

    但是至今我仍覺不滿意,隻我自家不曾去過那些地方,所以這裏定有不少疏漏,故也不敢示與他人觀看。”

    他抬首對著張禦一揖,“我思忖著,這幅圖當交由張兄一份,若有不對之處,還望張兄能夠指正。”

    張禦道:“我近來還要往安山深處去幾回,倒是可以順帶驗證一下柳兄這幅輿圖。”

    柳光很是高興,抬手對他一揖,道:“那便拜托張兄了。”他想了想,“對了,我這裏又收得不少古代樹書,許多文字我也拿捏不準,還要請張兄一同看一看……”

    頓了下,他又道:“說來學宮之中,也就張兄、朱兄還有辛師教最鑽研這古代博物之學,不若什麼時候我把這兩位也是請來,我們一同深研一番。”

    張禦道:“柳兄安排個時日便好。”

    柳光喜道:“好好,便如此定了,我先聯絡這兩位,再安排一個時候。”

    張禦在柳府之內待了大半日,待得晚宴之後方是與柳光別過,隻是他方才欲回白舟,忽生感應,往街道一頭看去,便見那裏走來了一名身著深青色袍服的中年道人,其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弟子。

    那道人走上來,打一個稽首,道:“可是張玄正麼?”

    張禦點頭道:“是我。”

    那道人道:“貧道泰正平,姬遠是我師弟,我有些一些話想問請教玄正,前方有一處茶居,看著雅致清幽,也無人打擾,不知貧道是否有幸請玄正飲一杯茶?”

    張禦心下一思,便道一聲好。

    如今的瑞光城城東,依舊遍布著都護府大多數權貴和官吏的宅邸,那不遠處茶居也是這些達官貴人常去之所在,不過這個時候已然快要入夜了,幾乎無甚客人。

    茶居居主見是兩位修道人過來,不敢怠慢,忙是將他們一處山亭別苑之上,並令人將造物燈籠都是高高挑起,這令整個山丘都是點綴在了光亮之中。

    泰正平請了張禦坐下,待飲了幾杯茶後,才是道:“我師弟此次遇難,情形我已聽項玄首說過了。”

    他撫須一歎,“我師弟因在修持之法上有疑思,這才主動請纓,願來東庭守鎮,以求補上心中缺漏,卻不曾想他卻是就此殞命,也是命中之劫數。”

    他抬頭看向張禦,“但我有一事不明,可否請張玄正告知?”

    張禦道:“泰道友有何疑問,可以明言。”

    泰正平緩緩道:“尊駕究竟是在我師弟變化混沌怪物之前下的手還是他在成為混沌怪物之後再動的手?”

    說話之間,他看著張禦遮帽之下陰影模糊的臉容,而那站在一旁的年輕弟子也是同樣看了過來。

    混沌怪物是很難生死的,可若是在混沌怪物徹底蛻變之前出手,卻是能將之提前扼殺。

    可是這樣又帶來一個問題,那個時候,因為修道人還沒能完成完全的蛻變,他的身份還可以說是一個人。換言之,若在姬道人未曾有變之前殺了他,那死的便是他,而不是什麼混沌怪物。

    張禦若是如此做,從道理上是說得通的,他也能理解這樣的做法,可是在情理上卻就有些難以接受的。

    而若是如此,而不管是出於同門的情誼,還是師門的顏麵,他都需向張禦討問一個交代,從某種方麵來說,這也是身不由己,不得不為。

    張禦這時伸出手來,朝著一側空地一指,霎時有一道光亮閃爍出來,這一刻,整個山亭仿若化去了一般,隨後出現的,卻是他當時與姬道人對話的那一幕。




    當時他們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是如實映照了出來,而從其人那一幕視怪異陰影如無物的場景來看,已是足以證明這位最後已是完成了蛻變。

    至於具體的鬥戰過程,由於涉及到個人隱秘,他便沒必要向這兩人展示了。

    泰正平在看完這些之後,良久不言,最後他深深歎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他抬手一揖,“事情我已是知曉,今番打攪玄正了。”

    光影之中所展現的的確確是姬道人,其言行也是符合其人所為,他對這一切也是願意相信的,且這事情到此為止也是最好,他回去也能有一個交代了。

    可是這個時候,那個年輕弟子卻是忽然出聲道:“師伯,我有異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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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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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正平麵色一沉,道:“我與張玄正在這裏說話,哪有你插嘴的餘地!”

    那年輕弟子卻道:“師伯和張玄正談論的是弟子師父,作為師父親傳,弟子不能不問,還請師伯給弟子一個說話的機會。”說著,他深深拜揖下去。

    泰正平看向張禦,歉然道:“張玄正,真是失禮了。”

    張禦倒不在意,淡然言道:“既是姬道友的親傳弟子,卻無道理不給他說話。”

    泰正平看向那年輕弟子,語聲稍緩道:“你到底想說何事?想清楚了再說。”

    那年輕弟子抬頭看他一眼,道:“師伯,方才我等所見照影,未必見得就是真實的。”

    泰正平聽到這句話,卻是坐在那裏許久沒吭聲。

    他知道自己這個師侄脾氣執拗,認定一件事就不放。今天本來是不想帶他過來的,奈何其人是他師弟留在這裏的唯一弟子,不帶著也說不過去。

    其實不管他師弟到底是怎麼死的,他也能理解當時的情況,所以真相其實不重要,隻要在張禦這裏能得到一個說得過去的說法就行,他回去也算有個交代。

    然而此言一出,這件事就不能這麼輕易收場了,勢必要問個清楚明白。

    好一會兒之後,他才緩緩道:“張玄正,貧道自是信你所言,但是有些事……唉,我師侄說的話想來玄正也是聽到了?”

    張禦神情如常道:“我聽到了,兩位若是對此還有所見疑,那可去玄廷那裏申言。”

    泰正平微歎一聲,他站起身,對張禦打一個稽首,道:“今日打攪了。”

    說完之後,他便帶著那年輕弟子從茶室之內走了出來,在回轉臨時居處的路上,他一直皺著眉頭不說話。

    年輕弟子看了看他,道:“師伯似乎不高興?”

    泰正平歎道:“張玄正乃是青陽上洲玄正,你跟隨你老師這麼久,當是知曉這是何等地位,這件事不管他有錯與否,方才順著他的言語說下去,那麼日後都好相見,甚或他還可能因為今日之事日後對你加以照拂。

    可是你方才那一言,我們與他卻是再也不能緩和關係了,反還可能大大得罪這一位。”

    年輕弟子聽他這麼說,卻是語氣激烈道:“師伯,師侄從來就不在乎什麼好處,身為弟子,隻是想著為老師討回一個公道!

    師伯,這人即便是青陽玄正,可終究隻是一玄修罷了,以老師的本事,若不是心神失守之下全無防備,又如何可能這麼輕易被他所殺?”




    泰正平搖了搖頭,道:“玄修之中也是有厲害人物的,不能一概而論,這位能為一洲玄正,必是立下過莫大功勞的,沒有一定手段本事又哪裏做得到……”

    可他看了看年輕弟子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知道其人此刻也聽不進這些東西,也就不再多說了,隻是道:“龐師侄,不管你如何想,屆時若是玄廷出了裁定,你便不可再在此事之上糾纏下去,今後給我好好修道,別給你老師丟臉,不要給師門蒙羞。”

    年輕弟子道:“師伯放心,隻要能為老師討回公道,弟子自不會再糾纏於此的。”

    泰正平道:“望你說到做到。”

    他待回到居處之後,就開始執筆寫申書,為了不太過得罪人,這裏麵語句他也是幾番斟酌,待寫畢之後,他封好此書,便喚來一名親信弟子,仔細叮囑了一些事宜,就讓其把書信呈送上去。

    而另一邊,張禦離開了茶居之後,就回了白舟之上修持,一夜過去之後,他便轉挪白舟,再度往安山方向而去。

    這回他是準備照著柳光的輿圖去查看一下那些遺跡,這上麵有好幾處是標注的地界,他此前也僅僅是在文獻上看到過。

    白舟速度極快,在沒有濁潮影響的情形下,原本漫長路程隻是百來呼吸便就穿渡而過了,這與近在咫尺幾是沒有什麼區別。

    在下來大半個月中,走訪了數處遺跡,每到一處,他先是詳細搜尋了一遍,而後再以畫筆將之描摹下來。

    然而其中多數遺跡與神明相關的古老東西都是不存在了。

    一部分應該是被信眾撤離時帶走了,而另一部分,包括神像、神廟還有祭壇很明顯是經過了針對性的破壞,有的看得出還被破壞了好幾遍,不出意外,這應該是當初血陽神國所為。

    不過他也並不是沒有收獲,還是有少數廢墟中是留下了不少古物的。

    尤其是在一處名為“諾切”的遺跡之中,這個古國躲藏在叢林深處,本身有著食人的習俗,認為如此做可以他人身上可以獲得力量。

    然而這並不是什麼玩笑,而是當真是能做到的,這個古國在強盛起來,不知為何拋棄了原來的神明,轉而崇拜一個名為“塔神”的異神,而在其蠱惑之下,整個族群開始了彼此之間的狩獵。

    這場狩獵持續了十餘載,到了最後,整個國度的族民幾被一個人食盡,此人並且由此完成了以人成神的轉變。

    而整個城市之中,最終隻留下了兩名工匠。他賜予兩人隻需喝清水就能活下去的神恩,代價是兩人負責雕鑿記錄他的“偉大”。

    也是因為如此,這片廢墟才會有各種傳說流傳出來,並被外界所得知。

    或許是因為這裏早早沒了人居住,所以血陽神國並沒有盯上此處,從而得以保留了下來大量的神像和古物,讓他著實得了一番收獲。

    不過在吸攝源能的時候,他也是發現,冥冥之中似有數道目光盯上了他,並且對他表達出了強烈的惡意。

    他眸光微閃,若無意外,這應該是這片廢墟背後的異神了。

    這些異神看來因為當初沒有與血陽神國起衝突,所以並沒有陷入長眠。

    且他也由此想到,這些異神當都是居住在自己的神國之中。

    他還記得當初自己在血陽神國之中得了許多收獲,若是對方當真來找他,那他說不定能順此找到對方所居之地。

    他將手從一座滿是裂痕的神像之上收了回來,隨著他這個動作,整座神像轟然崩塌,變成了一地碎礫。

    可在這個時候,他感受到後方傳來了一陣強烈的靈性波蕩。

    這個波蕩最初在這片廢墟大約二十裏外,可隻是幾個呼吸後,就已是來到了這片廢墟之內,並且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他緩緩轉過身來,站在高台上看過去,便見一個渾身冒著紅色光芒,身著金銅甲,手持長矛,背著弓箭的健壯男子沿著殘破的石板路向他走了過來。




    他的容貌很是英武,眼中滿是凶戾和嗜血,但他的腳步很穩,每一步下去,整個大地都在震動著,而在他的身邊,還有一頭渾身皮毛赤紅的豹子。

    在走到近處後,那個男子抬頭對他看有一眼,伸手一拿,一根標槍便出現在了手中,而後發出一聲怒吼,在整個廢墟因此聲震動起來的同時,那標槍則已化一道難以辨識的虛影,向著張禦所在之地射去!

    而就在張禦尚在安山密林之中的時候,泰正平則是帶著那年輕弟子則是來到了泊舟天台之上。

    根據回信,今天就將會有使者從玉京玄府到來,並負責裁定姬道人之事。

    在等了小半日後,一駕描繪著玄渾蟬翼紋的銀灰色飛舟自遠空飛來,停落在了泊舟天台之上。

    泰正平二人精神一振,在他們目注之下,見得那艙門打開,自裏出來一個衣衫皺皺巴巴,留著稀疏胡須的修道人,他的頭發淩亂無比,看去隻是隨意打了一個髻,他瞄了泰正平二人一眼,從上麵走了下來。

    二人連忙迎上去,泰正平打一個稽首,道:“貧道泰正平,見過尊使,不知是尊使如何稱呼?”

    年輕弟子也是跟著行有一禮,隻是他神情有異,他卻是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負責裁定的使者竟然是一個玄修,他心中頓時一陣不舒服,有些懷疑這位會不會偏幫那位張玄正。

    那道人很是隨意回了一禮,言道:“我姓畢。”

    泰正平忙道:“原來是畢上使,我們已為使者準備好了下榻的居處……”

    畢道人卻是毫不客氣的打斷他,道:“不必了,如今已是十二月了,我得盡快把你們這裏事情處置了,我好能在過年之前趕回去。”

    泰正平詫異道:“尊使如此急切麼?”

    畢道人不耐煩道:“怎能不急,玄廷之中許多好物是年節才下賜的,而且好壞不一,我若是回去的晚了,那說不定得的東西就都是被人挑剩下的了。”

    泰正平對此也不知該說什麼。

    畢道人對他們揮了揮手,道:“好了,就勞煩二位去把那位張玄正此地,我去玄府去拿取那位姬守鎮的印信,待尋到人和物後,我們再尋一個地方,了結這件事情。”

    泰正平忙是點頭稱是,隨即便帶著那年輕弟子離開了泊台。

    在回去路上,那年輕弟子質疑道:“師伯,那人真是使者麼?身為修道人,怎會如此貪鄙無禮?”

    泰正平撫須道:“你放心好了,不管他為人如何,他既是玄廷派來之人,那當不至於有失公允,我們先尋到張玄正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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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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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墟高台之上,張禦看著那一枚標槍射來,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他站在原處一動不動,那標槍在進入到十丈之內時候,卻是陡然開始旋轉起來,速度也是十分突兀的加快了一倍。

    可是隨著長矛與外麵那一層的心光碰撞上,卻是遭遇到了嚴重的消磨,一點點縮小之中,在距離張禦一丈有餘的地方,便隻剩下了一小撮金銅沙屑,而又一個呼吸之後,便就徹底化為烏有。




    他身上的天寰玉授大氅飄拂晃動著,有了此物的遮掩,他身上的氣息並沒有任何外泄,也是如此,才能將敵人引了出來,不然這些異神在清楚觀察到他的實力後,說不定就會選擇不出了。

    至於眼前到了的異神,他一眼便看透了對方的底細,這個異神也不過是當初血神神國幾個主神的層次罷了,若以神異力量來論,可以與第三章書的修道人一較短長,但在他這裏幾乎沒有任何抵抗之力。




    那個英武男子在投出標槍自後也是發現了不對勁,眼前這個根本不是他想象當中可以滿足他一場狩獵欲望的對手,而是力量強大到難以測度的敵人。

    在意識到對手的厲害後,他果斷選擇了後撤,腳下邁步往後退去,然而他才出去了幾步,卻發現自己仿若撞在了一堵厚實的無形牆壁上。




    見到如此情形,他也沒有任何猶豫,眼耳口鼻之內閃爍出金色的光芒,卻是想直接將這一部分降臨下來的神力收了回去,然則那光芒閃爍了一陣,卻是黯淡了下去。

    他愕然發現,這一部分神力竟被牢牢封堵死在了這一具軀體之中了。

    隨後他便驚恐看到,整個廢墟都是在一片金色光芒的籠罩之內,這股浩大莫測的力量讓他想起了遠遠望到的某個沉睡的遠古神明。

    這個時候,他所想著的不是對抗到底,而是向對台上的神明表示屈服。

    打不過便臣服,這並沒有什麼可恥的,若是對方要求不高,他可以將屬於自己的祭品供奉給對方一部分,以交換回這一次降臨下來的神力。

    然而他此刻雖然有這個想法,可卻發覺就這麼片刻工夫,連帶自己身軀竟也變得無法動彈了,於是他隻能以靈性力量向對麵傳遞出自身的意念。

    張禦此刻也是感覺到了對方所要表達的意思,但是他並沒有與這個異神交流的打算。

    他現在隻要劫奪到對方這部分降臨下來的神力,那麼他就有很大機會找到這異神背後的神國所在了。

    與此相比,其餘東西都不重要。

    他從高台之上一步步走了下來,並來至那英武男子的近前,而後伸出手去,朝著後者腦袋輕輕一抓,頓時有一道散發著璀璨光芒的飄舞霞光從此人腦袋之中被強行拉扯了出來。

    那個英武男子現在終於意識到他要做什麼了,他心中湧起了強烈的憤怒和不甘,還有深深的恐懼。

    他也是唯恐自己所在的神國暴露出來,於是拚命嚐試著自我毀棄,然而他發現這一切都是無用之舉,因為在被對方這一抓之後,他就完全失去了對自身神力駕馭之能了。

    隻是片刻之間,張禦就那一團神力徹底從那英武男子的身軀之中扯了出來。

    而在這部分力量失去的瞬間,後者頓像是一瞬間經曆了千百的歲月,表麵光潔飽滿的皮膚暗淡幹癟下去,頭發幹枯掉落,眼窩深陷,肌骨枯萎。

    在短短幾個呼吸之間,它便變成了一具焦黑的骷髏,而後一截截掉落下去,在地麵上化為了一攤黑色的殘渣。

    張禦對此視若無睹,隻是透過手中這團靈性,去窺看其中深藏著的東西,他首先看到的是這力量所占據的軀體的來源,是一具埋葬在城外的首領及王族的墓地中的幹枯屍身。

    而後他順著那力量來處望過去,待凝視了一會兒之後,他遮帽下臉容微微抬起,望某一處方向望了過去。

    “找到了。”

    下一刻,隨著一道燦爛星光閃過,他的身軀便從原地消失不見。

    瑞光城中,泰正平在接到使者後,便過來找尋張禦,然而在得知他暫時離開了瑞光城,一時找不到下落後,也隻得將書信先送到了東庭玄府之中。

    項淳同樣也不知張禦的去處,但是他知道守在此間的許成通是張禦的屬下,故是命人將這書信轉交了後者手中。

    許成通在了解了一番事情後,便漫不經心道:“知道了,我會把書信及早交給巡護的。”

    不過來人前腳方才離開,他轉頭將書信扔在了一邊。

    守在旁處的一名弟子看著十分不解,道:“老師,這件事不用通傳巡護一聲麼?”

    許成通看著他道:“巡護去了哪裏,你知道麼?”

    那弟子搖頭。

    許成通道:“我也不知道,又哪裏去交給巡護?這事隻能等巡護回來再說了,你下去吧。”

    那弟子道一聲是,從這處居室內退了出去。

    許成通待他走後,負袖站著看向書信,不屑言道:“巡護什麼身份?豈是你們想見就能見的?好好在那裏等著吧。”

    五天之後,密林之中某處,忽然憑空出現了一片光幕,張禦自裏一腳從裏跨了出來。

    而在他背後撕開的光芒之中,隱約可見矗立著一座包圍在鮮花和雲霧之中的宏偉的神城。

    可那裏此刻已是變得殘破不堪,原本在神殿頂上閃爍著的神符早已是黯淡無光,就在他邁步出來那一刻,再是閃爍了一下,便徹底熄滅了,

    與此同時,平地旋起了一陣凶暴狂風,神異力量的失控也是引發了天象的異常變動。

    張禦沒去理會這些,他一抬頭,霎時身化虹光飛去,任由身後的地界狂烈的風暴之中徹底破碎。

    半天之後,白舟便從安山轉回到了瑞光城中。

    許成通一直在留意城內外的動靜,在察覺到張禦已是歸返,第一時間就派遣弟子往白舟去,將玄廷使者到來的消息送了過來。

    張禦在得報後,關照那送信弟子道:“回去告訴泰道友還有那位使者一聲,說我稍候便至。”

    打發走了送信弟子,他先在主艙之內完成這日的修持功課,這才下了飛舟,沿著道路往東城而來,依舊是來到上次泰正平邀請他的茶居之內,自有等在這裏的役從將他請入進去,並引至一間臨水廊廳之內。

    泰正平和那年輕弟子,還有畢道人此刻已等在了這裏,見他到來,泰正平站起一個稽首,道:“張玄正。”那年輕弟子也是站起,不情不願的跟著執有一禮。

    畢道人一點沒有等待已久的不滿,也是主動抬手一禮,道:“張玄正,畢某久聞大名了。”

    張禦點首道:“勞煩幾位久候了。”又對畢道人抬手還有一禮,道:“使者有禮了。”

    待見過禮後,除了那年輕弟子依舊站著,三人俱是落座下來,泰正平回頭吩咐了一聲,周圍所有役從躬身一禮,都是退了下去。

    畢道人看了看幾人,道:“諸位想來也都是有事要做,不像耽擱太久,那麼我也不多囉嗦,現在便來談一談姬守鎮之事。”

    他一指泰正平,道:“泰道友遞上申言,說是對東庭鎮守被殺一事有所異議,玄廷特命我來查問此事。”

    說著,他看向張禦,“不知張玄正這裏可有什麼分說麼?”

    張禦淡聲道:“有心光映影為證。”他心意一動,一道光亮泛動出來,卻是將當日場景再是重新演化了出來。

    畢道人見狀,便拿了一件玉鏡出來,對著那映影一照,待得裏麵演示到兩人即將鬥法之際,他立刻道:“張玄正,可以了。”

    張禦聽他如此說,便即一揮袖,散了場中照影。

    泰正平和那年輕弟子此時不由都拿目光看向畢道人,後者則是將法器一收,道:“張玄正所演示之景皆為真實,張玄正是在姬守鎮變化為混沌怪物後方才出得手,其中並無任何遮掩偽造,事情就到此為止吧。”

    泰正平鬆了一口氣,可這個時候,那年輕卻是一下漲紅了臉,他站出來道:“等一下,事情不對!”

    畢道人撇了他一眼,道:“我手中法器乃是玄廷所賜,有此物看過,已能證實一切,還有什麼不對?”

    年輕弟子卻是反駁道:“這法器難道就沒有任何錯漏麼?”

    泰正平嗬斥道:“龐師侄,少說兩句吧。”

    年輕弟子卻是大聲道:“師伯,我不服,這事若是不公平,我還是要向玄廷申言的!”

    畢道人嗬嗬冷笑兩聲,道:“你是不是在想,我也是玄修,所以這次是我在偏幫著這位張玄正?你不用否認,你問問自己,你需要的究竟是真相,還僅僅是要自己心中的那個答案?”

    泰正平歎一聲,道:“看來師弟的心關未過,也是一樣影響到了你,這般說來,倒是我的過錯了。”

    那年輕弟子一指張禦,激憤言道:“師伯,你想想看,我師父何等本事,怎麼可能敗亡在此人手中?”

    畢道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當真是井底之蛙,無知蠢徒!坐在你這位麵前的張玄正,兩月之前在伊洛上洲論道法會之上,曾與玉航上人論法,玉航上人親口承認當時並未能分出高下。”

    年輕弟子下意識反駁道:“那又如何?”

    泰正平卻是心頭一震,麵上露出震撼之色,他嚴厲嗬斥道:“住口!”

    畢道人搖了搖頭,以憐憫目光看著其人,道:“小子,你可知曉,玉航上人與張玄正論法之後不到半日,便即成就踏破境關,成就玄尊,試問你師有何德何能,能與這位張玄正做對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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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7-10 12:51:28
第一百八十章 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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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輕弟子一下變得臉色蒼白起來。

    畢道人這一言,不啻一柄重錘敲打在了他心頭之上。

    張禦能與即將成就玄尊之人論法,且又不分勝負,這足以證明其功行之高深,

    顯然張禦是真的以絕對實力鎮壓了轉變成了混沌怪物的姬道人。

    可這個答案更讓他難以接受。

    他不由一陣失魂落魄。

    畢道人不再理會他,而是看向泰正平道:“泰道友,事情已是有結果了,你們若是不服,那麼可以繼續找玄廷,不過到時候,那申言可不止對著張玄正,記得也要給畢某人留一份。”

    泰正平忙是道:“尊使言重了,尊使裁定公允,貧道信服,此事到此為止,當不會再勞動尊使了。”

    畢道人卻是一臉無所謂道:“先別把話說的那麼滿,反複的事我見得多了,也不差一樁兩樁。”

    他站了起來,拱手道:“幾位,這裏事情既了,我便先告辭了。”

    說著,他又對張禦客氣言道:“張玄正,什麼時候你來玉京,我請你喝茶,聶道友說,你的問好她收到了,她也讓我帶話問你一聲好。”

    張禦心中微微一動,看來這位畢道人和他師姐也是相識,他站了起來,抬手回有一禮,道:“多謝使者帶話。”

    畢道人嗬嗬一笑,“小事一樁。”他再是對諸人一禮,而後便一甩袖,頭也不回的走了回去。

    泰正平這時緩緩站起,對著張禦稽首一禮,道:“張玄正,這一次事情是我們無禮,改日泰某當登門賠罪。”

    張禦道:“言重了,今日之事乃是論理,心不平則鳴,人人皆可為之,不必言罪。我在年節之後回會離開此間,若是兩位以後覺得有疑見,那可去外層西穹天尋我。”

    泰正平此時已是無話可說,他鄭重對著張禦一禮,便即帶著神情木然的年輕弟子走了出去。

    往往外來的時候,他心中感歎道:“這位張玄正,看來距離那一步也不遠了,不定什麼時候就成了玄尊,也幸好他心胸開闊,不來與我等計較,好在結果不壞,這事情弄清了,我回去也算對師門有一個交代了。”

    得知姬道人的確是在混沌怪物的情形下被殺,他心中卸下負擔,鬱結也是去了不少。

    走出茶居後,他對那年輕弟子好言說道:“你也知道真相了,你還記得此前答應過師伯什麼麼?那從今日開始,你便放下此事,好好修持吧。”

    年輕弟子方才一直一聲不吭,此時則道:“為什麼?”

    泰正平詫異道:“什麼為什麼?”

    年輕弟子咬牙道:“那位張玄正既然有如此之高的功行,那他為什麼不阻止老師當日的蛻變?他就在那裏眼睜睜看著老師變成混沌怪物?他明明有能力阻止的不是麼?”

    泰正平吃驚的看著他,道:“你這是什麼話?”

    年輕弟子激動道:“我說錯了麼?我沒說錯!他是一個玄修,而且還是出身東庭玄府,他一定是見不得老師在這裏做守鎮,所以才故意坐視這一切的發生……”

    泰正平皺了下眉,嚴肅道:“看來你當真是心性修行不夠。”

    他口中念了一個法訣,那年輕弟子頓時覺得身軀一沉,如同灌鉛,全身法力都無法調動起來,他又驚又恐,道:“師伯,你這是要做什麼?”

    泰正平看著他,沉聲道:“你再這麼下去,隻會害了你自己,甚至可能步上你師父的後塵,回去之後,你給我閉關定心,什麼時候除了心魔,什麼時候再出來。”




    他哪還看不出自己這位師侄是心中有了偏執,認定自家老師的事就是張禦的過錯,這樣和他說道理是沒有用的,唯有等他自己冷靜下來了。

    張禦此刻依舊坐在茶居之內,茶案之上那些空餘的茶盞已被撤了下去,唯有他一人在此獨品。

    這幾天瑞光又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城東這一麵靠近東側啟山而建,雖然沒有內城台地那麼高,可大致也能看清楚城內的景物。

    看著那鱗次櫛比的民居,遠方開闊的旦港,還有更遠的陷在雨霧之下的鉛藍色的海水,心中不由有股說不出寂寥曠靜之感。




    他出外數載,這次也是難得回來東庭一趟,眼下還有一些事沒有做成,心下準備今次就在都護府這裏過完年後再回去外層。

    他在此默坐了許久之後,亭外的雨水不知何時已是停下,隻有如墨染救的簷前滴水上時不時有水珠落入下方水窪之中,樹林之中則又響起了清脆的鳥鳴聲。

    他輕輕一振衣袖,站起身,離開了茶居,徑直回到了白舟之上。

    在主艙坐定,他便閉目思忖起來。

    在截獲了那英武男子的靈性力量還有消滅了一處神國後,他卻是看到了許多隻有異神才能看到的東西。

    其中有一個,就是一個在沉睡的遠古異神。那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甚至可能是上一個紀元之事,隻是似那異神在忌憚什麼,所以那具體地點所在被其刻意將之抹去了。

    他隻能憑著殘破的幾個畫麵,推斷其當是落身一座龐大無比的地下洞窟之內。並且應該還是在這處地陸之上,甚至很可能就在安山往東的更深處。

    他在想著,那來自安山深處部的威脅,還有那即將要蘇醒過來的東西,會否就是這個遠古異神呢?

    他還懷疑,這事情或與複神會有關,畢竟複神會就是在這片地陸之上找到了一個遠古神明的腦顱。

    他心下也是決定,過後在離開東庭之前,再往那裏去看一次。

    而另一邊,那年輕弟子被泰正平製住後,後者就將其關入了一間無法脫離的密室之中。

    此間隔絕了一切外擾,他隻能定坐修持,隨即一切念頭都是遠離自己而去,漸漸心靜了下來。

    在不知過去多久之後,他耳旁忽然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道:“龐立。”

    他心中一驚,下意識開口道:“師父?”

    可他隨即覺得不對,自己老師明明已經死了,便是不亡,蛻變成了混沌怪物,也不是原來那個人了。

    他道:“你是誰?你想做什麼?”

    那聲音道:“我是你老師。”

    龐立冷笑一聲,道:“你以為我很蠢麼?”

    那聲音道:“我是你老師,但不是你認為的那人。”

    龐立皺眉道:“什麼意思?”

    那聲音道:“你本就是我徒弟,隻是當年你意外亡故之後隻有神魂得以逃脫,我送你投入了一個胎兒身軀之中,並設法引導你拜入了姬道友門下,其實他也是知道的,我想你平日也當聽你師父隱晦說起過此事。”

    龐立不禁有些驚疑不定起來,姬道人平日確實對他說過此類之話,隻是當時不明白,現在回想起來,卻是覺得似當真如此,他道:“有何證明?”




    那聲音道:“你且看你身邊所攜帶的玉佩,那是你此世至少攜帶的,那就是我給你的東西,上麵的神通你已是在暗暗修煉了吧。”

    龐立不由一驚,這玉佩上麵的玄妙隻有他自己回到,連自己師父未必清楚,這人卻是一口道破,他頓時信了幾分。

    他道:“你現在出現,是想做什麼?”

    那聲音道:“你師父死了,我自然是來接替他指引你接下來的修行了,其實你這一脈,雖然功行精進較快,但是這裏卻有心關這一關要過,過不去就是萬劫不複。

    姬道友為什麼來東庭?就是因為他心關難過,陷入了執迷之中,不得不尋僻靜之地靜思,同時尋解脫之法。”

    龐立這時道:“可我觀泰師伯,好似沒有這等顧慮。”

    那聲音道:“泰道友與你師不同,他性子平和,無甚追求,他能修行到如今境界,那是天資使然,換了任何一門功法都不礙他修行,所以無有此慮。”

    龐立沒有出聲。

    那聲音再道:“你不必對我有所懷疑,你本是我弟子,亦是因我之故你才身亡,故我自認需指點於你,一切都會給你說明白,但你已是換了一世,情誼早斷,你如何選擇,還在於你自己,我不會強求,隻是為了解這段緣法罷了。”

    龐立這時忽然道:“尊駕,你能幫我報師仇麼?”

    那聲音似是沉寂了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我不是那張禦的對手,畢關山那日沒有誇言,玉航玄尊未曾成就之前,也不過與此人論個平手罷了,我與姬道友雖有交情,可還沒到為他不顧性命的地步,你要報仇,隻能靠你自己了。”

    龐立聽到這裏,卻是忍不住道:“那尊駕又能教我什麼呢?連尊駕都不是那人對手,我便學了這些又能如何?”

    那聲音道:“故我不準備教你尋常法門,而是準備教授你如何感應渾章。”

    “渾章?”年輕弟子一驚,“和老師一樣?”

    “實際你老師走得道路略有偏差,因為他都是自己琢磨的,可是我要傳授你的法門卻是不同,此乃是幾位渾修玄尊驗證過的法門,你若修持此法,勝過那人也不是沒有希望。”

    龐立深吸了一口氣,堅定道:“好,我學。”頓了下,又言:“還有一個問題,尊駕既說我前世是你弟子,可能讓我知曉,我前世又師出何門?”

    那聲音略作沉默,才沉聲言道:“那你需記住了,你我師徒,皆乃是正清宏正祖師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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