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失落的愛情] 秀色滿園 (全文完)

力寶龍

卷二　三等丫鬟　第二百一十章　吵鬧

　　錦繡於心不忍，低聲說道：「如夢姐，你收拾些衣服帶過去吧！」還不知道要被關上多少天呢！再不換衣服都要發臭了。

　　如夢絲毫不領情：「你少在這兒好心，這兒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錦繡沒有生氣，反而有些好笑。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如夢已經到了此刻還是死鴨子嘴硬，果然是活該。

　　錦繡一直有些愧疚的心此刻反而平靜了下來。

　　她當日做的果然是對的。

　　像如夢這等人，若是得了勢還不知道會何等的囂張。她這麼做不僅是在保護自己，也是在為自己前進的路上掃除敵人。她做的沒有錯。

　　素娥看不過去了，嘟噥了句：「這個時候還張狂個什麼勁兒，還不知道會被夫人發配到哪裡去呢！」

　　沈氏處置下人從未手軟過，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如夢聽了素娥的話氣的破口大駡：「你這個死妮子，嘴裡在胡說什麼。」如夢吃了些飯，現在有了力氣，說話比一開始有精神多了。

　　素秋也大為頭痛，心想對如夢還真不能太過客氣了，照這個情勢發展下去，也不知道要磨蹭到什麼時候。若是在這兒和如夢吵鬧了起來，沈氏定會更加的生氣，責怪自己辦事不力……

　　一想到此，素秋連忙說道：「不想收拾衣服就罷了，現在就走吧！」趕快將這個瘟神送到那邊的屋子裡，將門鎖起來就萬事大吉了。

　　不料，如夢此刻卻又反悔了：「誰說我不想收拾了，你們等著。」

　　然後，故意磨磨蹭蹭了半天，收拾了兩件衣服，動作慢的不像話。

　　素彤等的渾身火氣。連連催促。如夢心裡惱火，故意出言挑釁，場面頓時有些不好收拾。

　　如夢身為一等丫鬟，平日裡指揮各人做事乃是常事。餘威猶在，素秋到底不好過分的催促她。素字輩的幾個丫鬟又不特別服素秋的管教，一時之間，場面很有些混亂。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一句清亮的聲音傳來，素秋立刻有了笑容。如夢卻忿忿的抬眼望了過去。

　　自然是如玉過來了。

　　如玉也不多說，看都不看如夢一眼，逕自吩咐道：「你們這多人怎的都拖不走她一個？快些動手。」

　　素彤精神一振。和素荷率先上手。素琪和素娥也趕了過去。四人將不情不願的如夢拖了出去。

　　有如玉在一旁，如夢果然老實了一些。大概也是不想讓如玉看她更多的笑話吧！因此，倒沒出什麼大亂子。

　　如夢也沒敢趁著這時候亂喊亂叫什麼的。如玉可是說了：「夫人說你要是再亂喊。你就別想再被放出來了，讓你一個人待在屋子裡喊個夠。喊到餓死渴死為止。」

　　如夢哪有不老實的，像蔫了的茄子似的，被拖走了。如玉這些話也給了如夢一絲絲期望，夫人不過是想關她幾天。日後總還是要放她出來的。一想到這兒，如夢便又有了期望。

　　錦繡替如夢的衣服拿著，一起帶了過去。

　　將如夢關進了原來素秋住的屋子並把門鎖好之後，如玉便走了。

　　那把鑰匙便放在了素秋的手裡，日後來送飯也方便些。

　　錦繡和素彤可就倒黴了，素秋的房間正好就在她們倆的房間中間。如夢在裡面動靜稍大些。就會影響到兩人。

　　當天晚上，如夢還安分些。可到了隔日晚上，被悶了一天沒人說話的如夢就開始鬧起來了。一時喊著夫人。一時又罵如玉幾句，總之沒個消停的時候。

　　素彤氣衝衝的拍著門，扯著嗓子喊道：「你安靜些，你倒是舒坦，什麼事情也不做整天在屋子裡待著。我忙了一天都累死了。你這麼喊我還怎麼睡。」

　　錦繡和素娥幾個也都出來看熱鬧。

　　如夢今天只吃了一頓飯，不過是簡單的一碗米飯和一碟素菜而已。還是中午的時候素秋抽空送過來的。如夢巴望著晚上還能再有一頓吃的，沒想到一直等啊等的，也沒個音信。心裡著急的要命。一聽到幾個三等丫鬟回房的動靜，哪裡還能憋得住，於是就故意發出聲音來。

　　沒別的，就是自己倒黴的時候也想讓別人也不痛快而已。

　　如夢在屋子裡也拍著門板，使勁的喊道：「我肚子餓了，快去給我找吃的來。」

　　素彤正生氣，一聽這話頓時笑了，難聽話一連串的往外冒：「喲，到這時候了還擺什麼譜啊！還以為自己是個矜貴的大丫鬟呢，呸！也不去照照鏡子，夫人不把你攆出府去就算不錯的了。」居然還來指揮她，真是不自量力。

　　素荷第一個笑出聲來，其他幾個也都跟著笑了。

　　如夢氣的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往日裡素彤跟著她的時候，哪裡敢和她頂嘴。因此，在如夢的印象裡，一直認為素彤為人老實。素彤毒舌的一面她基本沒領教過，今天可算徹徹底底的領教了。

　　「你這個臭丫頭！」如夢氣的罵了起來：「等我出去了，定有你的好看。」

　　如夢反反復復說的都是這幾句，到底沒有太大的底氣，因此如夢的口氣也沒硬朗到哪裡去。

　　沈氏對丫鬟們的規矩向來甚嚴，以前的挽袖不過是在陸文倫面前搔首弄姿了一番，根本沒有什麼「實質」的進展。就被沈氏找了個由頭攆出了府去。

　　她這種行為可是大大犯了沈氏的忌諱了……

　　想到沈氏懲治下人的手段，如夢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熟悉如夢脾氣的素彤自然聽出了如夢的心虛，說話愈發的不客氣：「那我就等著你出來給我好看。」

　　素荷也跟著湊熱鬧：「行了，素彤，你可別小瞧了人家。都有本事爬到雲霄少爺床上去了，這份功夫可是頭一份，誰也比不了的。想出這扇門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這話可比素彤的話厲害多了，如夢再厚的臉皮也撐不住了，隔著門板氣的說不出話來。

　　素娥插嘴說道：「我今天在那邊燒火的時候，聽紅袖姐姐說了，老夫人她們已經準備回京城了，說是後天就出發。」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如夢大驚，也顧不上顏面了，扯著嗓子就喊了起來。

　　這事情錦繡也知道。

　　這麼多人一起回京城，還加上回門的大少爺和大少奶奶。聽說府裡的幾位小姐也會跟著到京城那邊去小住幾天。等大少奶奶回門結束了，再一起回來。

　　如夢聽了素娥的話頓時失魂落魄，喃喃的說道：「要走了，都要走了……」

　　雲霄少爺也要走了……

　　她都被關起來三天了，雲霄少爺怎麼還不來救她？難道還沒發現她被夫人關起來了嗎？

　　若是，雲霄少爺就這麼走了。剩下她留在這兒，等待她的又將會是什麼樣的命運？

　　一想到這兒，如夢就開始哭了起來。

　　那淒淒慘慘的哭聲鑽進各人的耳朵裡，簡直讓人渾身都難受。更不用說回屋子去睡覺了。

　　任憑各人在屋子外面如何說，如夢就是哭個不停，打定主意是要哭上一晚了。

　　忙碌了一天的三等丫鬟們都又累又睏，再聽這惱人的哭聲簡直都快瘋了。

　　素琪一跺腳：「要不，我們現在就去找如玉姐姐去。」找素秋找如詩都不管用，還是找如玉去告一狀。要是讓如夢就這麼鬧上一整晚，個個都別想睡覺了。

　　素彤頗為贊成，抬腳便要和素琪一起去。

　　錦繡一皺眉頭：「等一等。」

　　素彤聞言停了下來，靜待錦繡說話。

　　「我看，還是忍一忍吧！」錦繡明知會遭來眾人反對，也仍然勇敢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果不其然，各人都對此意見嗤之以鼻。就連脾氣最好的素娥也撅起了嘴：「怎麼忍？她這樣鬧下去，我們都沒法子睡。」

　　錦繡耐心的解釋道：「夫人這兩天心情一直不好，如玉姐也忙的不得了，一直陪在夫人身邊。我們再拿這種小事去煩如玉姐的話，似乎不太合適……」

　　「那我們也不能就這麼聽她哭一晚吧！」素荷不樂意了。

　　別說素荷了，就是錦繡自己也無法忍受這樣的噪音干擾。

　　錦繡眨眨眼笑道：「我有個好法子。」

　　然後就去自己的屋子裡找了件舊棉衣，然後從棉衣裡掏出一些棉花來。然後分別扯了一些捲成條狀塞進耳朵裡。

　　哇，整個世界頓時清淨了。

　　素彤眼睛一亮，也從錦繡手裡扯了棉花過去，依樣照做。果然再也聽不到如夢的哭聲了，立刻咧嘴笑了。

　　真是好辦法啊！

　　於是乎，五個丫鬟都帶著棉花睡了一個晚上。

　　也不知道如夢究竟鬧騰了多久才停了，總之，錦繡睡了個好覺。

　　就是有個不大不小的後遺症。每天早晨起床的時候，第一個起床的總會到隔壁的幾間屋子敲敲門，大傢伙兒也就都醒了。可惜今天各人都帶了耳塞，因此也就聽不到錦繡的敲門聲。

　　錦繡一看天色已經透亮，心裡愈發的慌忙。使勁的拍素娥的房門，總算是把素娥給吵醒了。

　　再到各人都起床收拾俐落，便有些遲了。

　　錦繡不敢再耽擱，和素娥兩人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就趕去燒熱水做事去了。

力寶龍

卷二　三等丫鬟　第二百十一章　轉變

　　沈氏一直在考慮著如何處置如夢，這幾日臉上的笑容都少了許多。

　　如夢背著她這個主子做出這等出格的事情來，不啻於在她的臉上扇了一巴掌。沈氏一怒之下先將如夢關了起來，心想等陸雲霄走了之後再慢慢的整治也不算遲。

　　如玉在此事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當日錦繡對她說了此事之後，她立刻就去找了沈氏說話。

　　如夢本來也在一邊，被如玉找了個藉口支開了。

　　如玉悄悄的對沈氏說了此事。沈氏一開始自然是不信的。如玉卻給出了個主意：「夫人，要不，我們來試探試探如夢。今天晚上還是讓我來值夜，看看如夢到底有沒有偷溜出去。」

　　沈氏略一思索就同意了，和如玉一搭一唱的演了齣好戲。如夢滿心都是陸雲霄，一聽說不用自己值夜根本毫不懷疑，等到了伺候完沈氏上床，一回屋子就溜了出去。

　　等幽會完了回來，喜滋滋甜蜜蜜的如夢怎麼也沒想到迎接她的會是沈氏含怒的臉和如玉得意的笑容。

　　沈氏知道此事不可能瞞的過院子裡的丫鬟，索性將所有丫鬟都喊了過來，讓大家都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當然，其中更有殺雞儆猴的成分在。

　　所以，沈氏此番定然不會輕易的繞過了放肆的如夢。只是在考慮到底要怎麼樣處置她才能解氣。

　　朱嬤嬤對此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悄悄的勸了沈氏幾句：「我看，還是將如夢丫頭送給雲霄少爺那裡去吧！這事情已然如此，再將如夢留著也沒什麼用處了。」沈氏斷然不可能再重用如夢，還留著這樣的丫鬟做什麼？

　　沈氏冷冷的一笑：「我要是真的這麼做，豈不是如了她的願？日後院子裡的丫鬟們個個都如此不守規矩，那得亂成個什麼樣子？我就是要讓如夢的美夢落空。也讓所有丫鬟都看看不守規矩的下場。」

　　院子裡如今有兩個已經成年的少爺，還有老爺陸文倫。若是一個個都學著膽大包天的如夢來個春心蕩漾，那可真的就亂了套了。

　　男人有幾個是好東西，哪裡能拒絕的了主動送上門來的美貌丫鬟。不行，一定要狠狠的處置如夢。

　　沈氏心意已定，朱嬤嬤當然能看的出來，立刻順著沈氏的話音說了下去：「夫人說的是。現在的丫鬟膽子可真夠大的，連這等不知羞恥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是該好好的懲治一番了。」

　　兩人正說著話，就見如詩走了進來稟報：「夫人，雲霄少爺來了。」

　　沈氏譏諷的一笑：「總算是來了。」還算有些許良心。不枉如夢盼了一場。

　　朱嬤嬤立刻回避，主子們說話她可不方便在場。

　　陸雲霄來了院子的事情立刻傳遍了整個院子。

　　素娥本來正在午睡，聽素彤說了此事之後。連忙過來喊了錦繡一聲。錦繡聽後也是一楞，心想這陸雲霄居然真的為如夢出頭來了。看來，如夢的命運究竟怎麼樣還真是不好說啊！

　　「你說，雲霄少爺若是張嘴討了如夢過去，夫人究竟會不會答應？」素娥興致勃勃的追問。

　　錦繡攤攤手：「我可不知道。」

　　素秋正好過來送午飯給如夢。經過錦繡的房間。

　　錦繡和素娥一起出來和素秋打了招呼。

　　錦繡打眼一看，謔，這飯菜比昨天可豐富多了。居然還有一個葷菜和一碗湯呢！錦繡意味深長的看了素秋一眼，素秋倒是事事小心，絕不輕易得罪任何一個人。

　　如夢還有翻身的機會呢！

　　素秋很自如的開了門，將飯菜端了進去。

　　如夢早餓的發慌了。當下也顧不上和各人說話，狼吞虎嚥了起來。

　　素秋笑著說道：「如夢姐，慢些吃。千萬別噎著了。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雲霄少爺來找夫人了。」

　　什麼？如夢的手一抖，頓時把手裡的筷子扔到了桌子上。驚喜交加的喊了起來：「你說什麼？是誰來了？」天呀，不是她在做夢吧！陸雲霄真的來跟夫人說要帶她走了？

　　素秋笑著又重複了一遍。

　　如夢高興的當時就落了淚。不過，這次淚水確實從心底冒出來的高興的眼淚。

　　素娥咳了幾聲。然後上前勸道：「如夢姐姐，你快些吃飯。然後換身衣服。收拾一下。說不定過一會兒就有人來接你走了呢！」

　　見風使舵可不是誰的專長，但凡有點眼力勁兒的都會。這不，素娥一見轉了風向，立刻上前討好去了。

　　錦繡看著覺得暗暗好笑，她沒有做聲，冷眼旁觀著素秋和素娥兩個一搭一唱的奉承著如夢。

　　如夢心情正處於「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狂喜當中，很大方的決定不和這一干丫鬟們計較，因此欣喜的將飯吃了。

　　素秋連忙去替她拿衣服，素娥嚷著要替她梳頭。

　　幾日來的沮喪一掃而空，如夢又有了春風得意的感覺。

　　素荷幾個也過來了，先還有些訕訕，等兩句話一說，就都恢復了往日的逢迎。

　　素荷笑道：「如夢姐，我那裡還有一盒胭脂，比你平日用的自然差了些，不過，你現在不方便回屋子去拿。要不，我先拿來給你用一用？」

　　如夢點點頭，臉上有了笑意。

　　素彤搶著說道：「那我去把屋子裡的粉拿過來。」

　　素琪總算沒那麼臉皮厚，和錦繡兩人只站在一邊說些閒話。

　　錦繡心裡暗自琢磨，陸雲霄此行究竟結果如何，現在也說不好。照沈氏平日裡的個性，絕不會輕易的放過了如夢。可若是陸雲霄很堅持的話，沈氏該不會為了一個丫頭就惹惱了大房的長子。

　　眼前的這幾個丫鬟倒是都很識相，一見陸雲霄來了，立刻對如夢的態度就換了。一口一個「如夢姐姐」，肉麻的讓人受不了。

　　如夢被眾星捧月般的奉承著，心裡極為暢快。心想暫時就不和這些人計較了，等日後有空了再來收拾這些人好了。

　　面容有些消瘦，沒事，多撲點粉就好了。不夠紅潤？多擦點胭脂。總之，要將自己打扮的如花似玉沉魚落雁，然後美美的等著陸雲霄來接自己就行了。

　　如夢心裡美滋滋的想著這些，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

　　如詩見一屋子的熱鬧，頓時掩嘴笑了：「喲，大家都過來湊熱鬧啊！我倒是來遲了。」言下之意就是，拍馬屁的腿都好快啊！

　　素秋問道：「夫人那裡有人伺候嗎？」眼看著所有的丫鬟都在如夢這裡，夫人身邊定然缺人伺候了。

　　如詩攤攤手：「夫人和雲霄少爺在裡面說話，就只有如玉和紅袖兩人在裡面。其他人一律不准入內。我就是想伺候也沒資格進去。」

　　看來，沈氏是打定主意要和陸雲霄長談了，就留了如玉在裡面伺候。連如詩這個二等丫鬟都拒之門外。

　　如詩左右無事，便想著過來和如夢聊聊天，沒曾想一下子看見一屋子人，倒是很為意外。

　　如夢和如詩關係素來不錯，見如詩來了，立刻喊了如詩過去說話，把別人就晾到一邊去了。

　　素秋咳了一聲，對著錦繡幾人說道：「你們都回去吧！讓如夢姐和如詩姐說會兒話。」

　　錦繡痛快的點頭，然後就出了屋子。

　　其他幾個就有些不情願了，誰都想留下來多聽上那麼一小會兒。可惜如夢絲毫沒有挽留各人的意思，只好悻悻的都出了屋子。

　　錦繡想繼續回去午睡，卻被素娥硬拉著一起去閒聊。

　　屋子隔音效果不算好，因此就都到了素琪的屋子裡。這個屋子離的最遠，說話也方便些。

　　素彤愁眉苦臉的說道：「這下可糟了。若是如夢真的翻身了，我們可就都沒好日子過了。」之前各人都說了那麼多難聽話，如夢可是最愛記仇的。日後不來找各人算帳才怪。

　　錦繡深有同感，點頭附和。

　　這個她可是深有體會啊！如夢的小心眼她可是領教過的。這樣的人若是翻了身得了勢，哪裡還有她們幾個的好果子吃。

　　素荷想起自己說過的那些話，後悔不已：「誒，早知道當時就忍著，少說兩句好了。」

　　當時都顧著嘴上痛快，非要去落井下石，現在一個個可都後悔死了。

　　素琪白了兩人一眼：「你們倆傻啊！雲霄少爺來是為了把如夢要走，日後如夢肯定是跟著去京城過好日子去。不會在揚州待著了，哪裡有時間來找我們的麻煩。」

　　此言一出，各人都是精神一振。只要如夢沒時間來找自己的麻煩就好。

　　素娥羨慕的不得了：「誒，如夢姐真是厲害。」好手段啊！居然真的將陸雲霄的魂兒給勾住了，居然親自來找夫人要了她去呢！

　　素荷也羨慕得不行，你一言我一語的誇起如夢來。

　　錦繡很少插話，只是默默的聽著各人說話。

　　丫鬟勾引少爺這事情實屬正常，是丫鬟們飛上枝頭的最得力的措施之一。正所謂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嘛！

　　目前看來，如夢成功的可能性在五成左右。陸雲霄是出馬了沒錯，可究竟效果如何卻不一定。

　　這一切，就得看沈氏的態度了。

力寶龍

卷二　三等丫鬟　第二百十二章　處置

　　如夢這廂做著美夢，和如詩兩人說了半天的悄悄話。

　　如詩不方便停留太長時間，依依不捨的走了。素秋也去做事去了。幾個三等丫鬟也是各有各的事情。

　　如夢打扮的好好的坐在床上，臉上淨是笑容。

　　沒曾想，等了一個下午，一直到了晚上，還是沒半點音信。

　　如夢心裡開始著急了，忐忑不安的想道：難道是出了什麼變故？

　　呸呸呸！不可能有任何變故的。雲霄少爺已經為了自己特地來找夫人了，夫人怎可能不同意？自己就要做雲霄少爺的通房了。馬上就要飛黃騰達做主子了……

　　如夢不停的如此安慰著自己，卻掩飾不住因為時間的流逝而引起的心慌。

　　從窗戶往外看去，天已經黑透了。往日這個時間，丫鬟們已經吃了晚飯，開始洗漱睡覺了。

　　如夢豎起了耳朵，使勁的聽外面的動靜。

　　終於，門外開始有了腳步聲。

　　如夢的眼睛霎時亮了起來，使勁的拍門：「快些來開門，我要出去。」

　　咿呀一聲，門開了。

　　如夢正想以一個乳燕投林的姿勢投入到陸雲霄的懷抱中去，卻在看見來人時凝住了笑容。

　　領頭的正是夫人沈氏，身後跟著大小丫鬟們。

　　如玉輕輕撫著沈氏的胳膊，將沈氏摻進了屋子。如詩忙將凳子端了過來，讓沈氏坐下。素秋也跟著站在了後面。

　　錦繡和素娥幾個都站在一旁。

　　如夢忽的有了不好的預感，腿一軟，就跪到了地上。

　　陸雲霄沒有來，來的卻是滿臉冷凝的夫人。這到底意味著什麼？如夢簡直不敢再去想，身體早一步卻做出了行動。

　　沈氏譏諷的一笑：「看來，已經有人給你通風報信了。雲霄今日特地來找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不然也不會打扮的整齊乾淨一副等著心上人的模樣。

　　如夢結結巴巴的答道：「夫人，奴婢……」

　　「我且告訴你，雲霄來確實是跟我討要你這個人。」沈氏自顧自的說道，沒出意外的看到了如夢驚喜的臉龐。然後，毫不留情的潑了冷水下去：「不過，被我拒絕了。」

　　如夢的情緒就像過山車一樣，從頂點瞬時掉到了谷底，渾身冰涼：「您拒絕了？」

　　沈氏居然笑了，好整以暇的說道：「沒錯，我拒絕了。」

　　如夢越是絕望。沈氏心裡越是痛快。哼，她來這一趟，就是要來好好的出這一口惡氣。順便讓所有的丫鬟都看看自己的手段。

　　錦繡幾人也不知道事情會有這樣的突變，都是一楞。

　　吃晚飯的時候，素秋就來吩咐幾人不要亂跑。說是夫人有事囑咐各人。沒想到居然又是來看「戲」，還是這樣一齣殘忍的好戲……

　　錦繡心裡暗暗歎氣：沈氏好狠的心腸！

　　如夢畢竟伺候了她幾年，一直是她的得力心腹。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沈氏大可抬抬手放了如夢，讓如夢跟著陸雲霄去。可是沈氏卻拒絕了陸雲霄的請求，那麼等待如夢的又將是什麼樣的命運？

　　之前她就曾猜過，如夢上位的可能性最多五成。現在嘛，連一成也不到了。

　　錦繡收拾了心情，繼續看「戲」。

　　如夢跪著哭著。連頭都不敢抬。

　　沈氏冷笑著說道：「如夢，你給我聽好了。雲霄對你也沒見得情深意重，我一露出不願意的樣子。他當時態度就軟了。說是隨我的心意處置。哼，你以為男人得了你的身子就把你放在心上了是不是？根本是做夢！美貌的丫鬟一抓一大把，雲霄身邊可不缺通房。你想，他到了京城裡，還能記得你如夢嗎？」

　　一連串的話語將如夢的自尊心割得粉碎。如夢只會低頭哭泣，那絕望的樣子讓在場的人都不忍目睹。

　　就連如玉也有些許的沉默。這件事情是錦繡開的頭。是她出的力，然後結局如何卻都在沈氏的手中。

　　丫鬟們的命運連浮萍也不如啊！

　　沈氏可以打可以罵可以買，丫鬟們根本沒有抗拒的力量和本錢。

　　「如夢，你先在這個屋子裡好生的待著。等明天過後，雲霄他們都走了，我自然會給你安排一個『好』未來。」沈氏的臉色在煤油燈下顯得有些猙獰：「前些日子，莊子上的劉管事還求著我替他許門親事，我看，你就很合適。」

　　如夢臉色頓時慘白，連連磕頭：「夫人，您開恩哪，如夢給您磕頭了！」重重的幾個響頭落在地上，如夢的額頭都紅了，滲出了一絲絲血跡來，看來甚是淒慘。

　　錦繡心裡一緊，想起了關於那個劉管事種種傳言來。

　　劉管事大約三十多歲，長相醜陋，一條腿走起路來有些顛簸。一直在莊子上養豬養雞養鴨什麼的，身上總有股說不出的怪味。每次到府裡來，丫鬟們都對著他指指點點沒人敢往前湊。

　　聽說他已經娶了兩次親，可是女子過門不到三年就都死了。

　　又聽說他好喝酒，酒後就愛打老婆。第一個老婆是病死的，第二個老婆卻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如此惡名，自然沒有人再肯嫁給他。

　　不過，此人卻也有幾分本事。年年他的莊子都是收成最好，養的牲口也多，沈氏素來偏愛能幹的管事。對這個劉管事沒多少惡感。

　　如夢還在繼續磕著響頭，那額頭上的血跡越發的駭人。

　　錦繡看了於心不忍，將頭轉了過去。素娥幾人也都心生涼意。更不用說站在沈氏身後的幾個大丫鬟了。

　　如玉和如夢整日裡鬥來鬥去，雖然一直想把如夢鬥倒，可也沒壞心到這一步。怎麼也沒料到沈氏下手如此狠辣，一下子就把如夢發配到了那種惡人的手裡。

　　對女子來說，找個好丈夫才是一生的歸屬。如夢若是真的被發配嫁給了劉管事，那她這一輩子也就被毀的差不多了。

　　沈氏對如夢的絕望視若無睹，逕自說道：「過些日子，我就讓劉管事來把你接走。喜宴就不用擺了，我也不會虧待了你。嫁妝照樣給你預備著，你日後好好的和他過日子吧！」說完，就站起身來。

　　如夢駭然，連忙抓住沈氏的衣角苦苦哀求：「夫人，奴婢知道錯了，奴婢真的知錯了。求求夫人，不要把奴婢嫁出去。奴婢這一輩子都不嫁人了，就好好的伺候您一輩子。求求您了……」

　　沈氏低頭微笑，那笑容直讓人心裡發涼：「不嫁人怎麼成，你已經到了婚配的年齡，開始想男人了。不然怎麼會主動的去爬少爺的床？我這是體恤你，特地為了找個強壯成熟的男人。你不用擔心，我會囑咐他好好的對你。」

　　然後，頭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如玉不敢停留，立刻跟了上去。素秋連忙也跟著去了。

　　如詩躊躇了半晌，蹲下身子將如夢扶了起來，低聲囑咐：「如夢，你不要再哭了。事情已經變成了這樣，哭也沒有用。你好生的休息，說不定夫人過了氣頭上，還會把你留下來的。」

　　這本是如詩寬慰如夢的話，如夢卻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睛裡亮起了一絲火苗：「如詩，你說的是真的麼？夫人真的還會回心轉意麼？」

　　如詩硬著頭皮繼續扯謊：「那是自然。夫人向來疼愛你，不會如此對你的。」

　　錦繡在一旁，眼中露出些許的悲涼。

　　就連她都能看的出沈氏眼中的狠絕之意，如詩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這麼說只不過是安慰絕望的如夢兩句而已。

　　如詩走了之後，素彤幾個也跟著回了屋子。誰也不忍心繼續留下來看如夢的笑話。更不忍心來嘲弄她了。

　　門上的鎖又被鎖了起來，這次，如夢卻連哭喊都沒了力氣。

　　素娥心情也很不平靜，不肯回屋子去，待在錦繡的屋子裡和錦繡隨意的說了幾句：「錦繡，你說夫人真的會把如夢嫁給劉管事嗎？」

　　她也曾見過那個劉管事幾面，長的醜惡不說，身上還有股子怪味。年齡更是足夠做如夢的爹了。如夢這麼一朵鮮花豈不是插到牛糞上去了？

　　錦繡歎了口氣：「夫人的脾氣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是。」

　　沈氏最大的特點有兩個，一是護短，只要是自己身邊的丫鬟她一律護著。從這一點上來說，沈氏是個好主子。只要丫鬟們好好的真心的伺候著她，她絕不會虧待了哪一個。平日裡打賞也很是慷慨大方。

　　第二個特點卻是心狠手辣。若是有誰犯了她的忌諱，她懲治起下人來也是毫不手軟的。這例子比比皆是，稍微列舉都是一大把，不需多說。

　　沈氏生平最恨丫鬟吃裡扒外，如夢是她的貼身心腹，卻背著她去勾引少爺。她當然十分的惱火。

　　如夢此番大大的犯了沈氏的忌諱，自然沒有什麼好下場。

　　素娥低頭不語，半晌，幽幽的歎息道：「雖然，我不太喜歡如夢，可是看她落到這步田地，我心裡真是不好受。」

　　錦繡的心裡也不是個滋味，和素娥對坐了半晌無語。

　　她對如夢沒有任何好感，所以才會將如夢的事情悄悄的告訴了如玉。可以說，如夢落到此等境地，她是罪魁禍首之一。

力寶龍

卷二　三等丫鬟　第二百十三章　藥汁

　　這一夜，丫鬟們都是難以入眠。

　　錦繡精神也不太好，一整天都是沒精打采的。

　　下午的時候，老夫人帶領著一大群人上了車，又往京城那邊去了。陸文倫和沈氏送出了好遠才回來。

　　小姐們都跟著去了，大少爺和大少奶奶也走了。陸府的主子們走了一大半，頓時顯得冷清了許多。

　　錦繡也閑了下來，時間一下子多出了不少，可是，她實在是不想回屋子裡待著。如夢就在隔壁，那淒淒慘慘的整日不斷的哭聲讓人心煩意亂。

　　素彤本想去抗議一聲，再一想到如夢接下來的悲哀命運，頓時將話全部咽回了肚子裡去。

　　如夢的事情對各人的觸動其實都不算小，一個大丫鬟因為一時的差錯就被沈氏毫不留情的發配給了劉德全那樣子的人。物傷其類，各人不免想到了自己的未來，都有種戚戚然的感傷。

　　就連如玉也沒有想像中的春風得意，扳倒了自己最大的對手，本該高興才是。可見了如夢那絕望的沒有明天的樣子，如玉心裡也升起了陣陣的涼意。自然升起了聯想，若是日後自己也做錯了事情，沈氏是不是也會如此毫不留情的對待自己？

　　一想到這兒，如玉就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往下想了。

　　沈氏倒是沒有太多的異常，照常處理事務，管理後院，絲毫沒有受影響的跡象。忙中還不忘吩咐朱嬤嬤熬些藥汁端給如夢喝了。

　　那黑黝黝散發著難聞味道的藥汁剛放到桌子上，如夢的臉就慘白的不成樣子。抖抖索索的指著那碗藥汁問道：「嬤嬤，你拿著個來做什麼。這個是什麼藥？我又沒有病，我不喝。」

　　敏感的如夢其實已經猜到了這藥汁是什麼，自然不肯喝。她的心裡也在抱著最後一絲期望，萬萬不能再喝這碗可惡的藥汁。

　　朱嬤嬤只帶了素秋過來，因此屋子裡就三個人。

　　聽了如夢的話。朱嬤嬤淡淡的一笑，那神情居然和沈氏有七分的相似：「如夢，你是個聰明人，還是乖乖的把這碗藥汁喝了才好。」

　　如夢使勁的搖著頭，散落的頭髮一縷縷的垂到耳邊：「嬤嬤，求求你，不要讓我喝。我不想喝……」

　　她身上的月事還沒來，若是再過些日子依然沒來的話，那就意味著她有可能懷了身孕。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沈氏再不願意。也只好把她安穩的送到京城裡去。陸雲霄也會高興地納了她做姨娘。

　　這已經是如夢最後的底牌了，她萬萬不肯放棄這一線希望。

　　錦繡就在隔壁，被動靜吸引了過來。躲在門邊看著熱鬧。誰也沒心情攆她走。不一會兒，素娥幾個也都被吸引了過來。

　　一開始各人還猜不出那碗藥汁到底是做什麼用的，等聽到朱嬤嬤說的話才都明白了過來，原來，這就是所謂的避孕藥汁啊！

　　通房丫鬟們對這種藥汁再熟悉不過了。伺候完少爺，第二天必然要親自去領上一碗這樣的藥汁來喝，以防止有孕。若是懷了身孕的人再喝這種藥汁的話，必然會落胎。

　　朱嬤嬤淡淡的說道：「如夢，我不想為難你。可是這是夫人親自吩咐我的，並且叮囑我一定要看著你把這碗藥汁全部喝進了肚子裡才可以離開。你伺候了夫人這麼久。她什麼脾氣你也很清楚的。你若是不肯喝，那定會有人扳開你的嘴然後通通灌進去。保准一滴都不會剩下。」

　　如夢頹然的坐在椅子上，眼淚成串的往下掉。此時。她的嗓子早已經乾澀的說不出話來了，心裡只剩無窮無盡的後悔和絕望。

　　喝了這碗藥汁，她就連最後一線希望也沒有了。難道，她的餘生真的要和那個醃臢的年齡足以做她父親的男人度過？

　　素秋不忍心的別過了頭去。

　　朱嬤嬤很有耐心，靜靜地等著。良久，就見如夢顫顫巍巍的端起了那碗藥汁。然後遞到了嘴邊。

　　如夢的嘴動了幾下，卻無論如何也鼓不起勇氣喝下去，手一軟，那一大碗藥汁頓時灑落到了地上。碗跌碎了，藥汁濺落在如夢的裙角上，還有一些濺落到了朱嬤嬤的衣裙上。

　　朱嬤嬤一點都不驚訝，也沒有動氣，看都沒看衣服上的藥漬一眼，對著素秋說道：「廚房裡熬了好幾碗，你一起去端了來，讓她一碗一碗的端著喝。再打破幾碗也沒關係的。」

　　素秋低頭應了一聲，出了屋子，用眼神暗示著錦繡跟著自己一起去端藥汁。

　　錦繡連忙跟上，一起到了廚房裡。果然，桌子上並排放了四碗藥汁，和如夢剛才打破的一模一樣。

　　錦繡和素秋分別端了兩碗過去。

　　一路上，錦繡和素秋都沒說話，心裡都沉甸甸的。

　　到了屋子裡，如夢正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滯，生命力似乎都流失走了一大半。

　　錦繡不忍心看她這個樣子，將頭轉了過去，正巧迎上朱嬤嬤微笑的目光。不知怎麼的，那含笑的目光讓錦繡心裡微微發涼。

　　「如夢，諾，又端了四碗來。你且慢慢的喝，若是手還是發抖拿不住的話，也沒關係。總之，藥汁多的是。我既然奉了夫人的命過來，就一定要把任務完成了再走。我向來有耐心，不急的。」

　　那如拉家常一般的口氣卻越發讓人體會到別樣的殘忍。

　　如夢的心如同掉到了冰窖裡，再也看不到未來。

　　她緩緩地伸出手去，然後決然的端起一碗來，將那冰涼苦澀的藥汁連同自己的辛酸懊悔一起一飲而盡。

　　然後，將碗扔到了地上，又是一聲巨響。

　　如夢哭著倒在床上，只覺得天都塌了。

　　朱嬤嬤滿意的站起身來，吩咐道：「錦繡，你們幾個來把屋子裡收拾乾淨了。記著，一定要將地上的碎片都清理乾淨，還有，屋子裡的剪子什麼的利器都收拾起來。若是如夢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夫人就拿你們問罪。」

　　錦繡應了，低頭收拾了起來。

　　素娥幾個也進了屋子幫忙，掃的掃撿的撿，不消片刻，便將地上的碎片打掃的一乾二淨。素秋把屋子裡的剪子刀子什麼的都拿走了。

　　這當然是怕如夢一個想不開尋了短見，沈氏素來注重名聲，若是家裡有丫鬟尋了短見而死，那可就成了全揚州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了。這可萬萬不能的。

　　朱嬤嬤一直站在一邊看著，銳利的眼神來回的打量著幾個丫鬟的表現。見錦繡一直默默低頭做事，不由得暗暗贊許的點了點頭。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朱嬤嬤吩咐了句：「好了，素秋，這個屋子的鑰匙你再給一份給錦繡。你們倆人輪流到如夢房裡來查看，若是今天晚上有了什麼動靜，你們就去喊我一聲。」

　　素秋將兩把鑰匙給了一把給錦繡，錦繡收好了。

　　素彤和素荷略有些嫉妒的看了錦繡一眼，沒想到錦繡居然如此得朱嬤嬤的喜歡。明明在場的丫鬟都比錦繡大些，卻偏偏把鑰匙給了錦繡，這說明了什麼？

　　還不是朱嬤嬤對錦繡另眼相看了？

　　等朱嬤嬤和素秋都走了，錦繡將門鎖好，回屋子休息。對素彤和素荷的酸溜溜的話語不做任何反應。

　　這些只是開始，日後還有她們嫉妒的時候呢！她不介意被人用這種嫉妒羨慕恨的眼神看著。

　　說實在的，錦繡一開始還沒聽懂這所謂的「動靜」是怎麼一回事，可等到了晚上，聽到隔壁傳來的淒厲的叫疼聲，錦繡才領悟了過來，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錦繡一個骨碌的翻下床，快速的穿起衣服打開門。

　　素娥她們也都被吵醒了，都到如夢的門口來了。素琪慌忙的連衣服都沒穿好就跑過來了。素彤也沒好到哪裡去，衣裳穿的反了。

　　要是放在往日，素荷定會好好的嘲笑各人一番不可。可現在根本沒這個心情，扯著素娥的衣袖緊張的問道：「如夢這是怎麼了？」如夢在屋子裡一聲聲的喊著疼，讓人聽了心裡怪瘮的慌，似乎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素娥猜出了些許端倪，低聲的說道：「該是跟今晚喝的藥汁有關吧！」

　　此言一出，在場的丫鬟們哪裡有不明白的，都打了激靈。

　　這種藥汁喝下肚子去，若是身子利索，根本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除非是真的有了身孕如今被落了胎，才會叫的如此恐怖吧……

　　錦繡的手有些發抖，在聽到了素娥的話之後更是一震，費了好大勁兒才把門打開。素琪連忙去點了煤油燈。其他的幾人一起跑到了床前查看。

　　如夢抱著肚子在床角疼的死去活來，嘴裡反反復復的嚷著：「我肚子好疼啊，救命啊，我要疼死了……」

　　錦繡眼尖，早在昏暗的油燈下察覺到了如夢的異樣。

　　如夢的雙腿間緩緩地流出了鮮血，果然是落胎的症狀……

　　想到一個生命就此流逝，錦繡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聲音都有些異樣：「你們守著如夢姐，我來去找素秋姐姐稟報一聲。」

　　然後，頭也不回的出了屋子，往前面的屋子飛奔而去。

力寶龍

卷二　三等丫鬟　第二百十四章　後悔

　　不知不覺中，淚水早滑落了滿臉。

　　錦繡也說不出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深深的後悔徹底的侵襲了她。

　　她真的沒有想過，小小的一次告密竟然會給如夢的人生帶來這麼大的轉變。

　　她只是不想看到如夢那麼風光的如願，她只是想讓夫人懲戒如夢一番，她只是想讓如夢不那麼痛快而已。

　　她真的沒有要害如夢……

　　如夢哭的撕心裂肺的樣子在錦繡的腦海裡不停地閃現，錦繡的眼淚掉的更厲害了。

　　若是知道會有今日，她一定不會做出那種事情來。

　　素秋也是心事重重的，根本沒睡的很熟，被一陣激烈的敲門聲驚醒之後，立刻起身穿衣開門。

　　門打開，素秋被錦繡的樣子嚇了一跳：「錦繡，你這是怎麼了？」從來沒有見過錦繡在人前落過淚，素秋心裡立刻升起了不好的聯想：「是不是如夢出事了？」

　　錦繡擦掉眼淚，點了點頭，哽咽著說道：「她喊肚子疼，我看到她的腿間流了血。」

　　無需再多說，素秋立刻明白了，立刻跑去敲了如玉的門。

　　如玉被這個消息嚇了一跳，睡意全部都跑的光光，連忙穿了衣服和素秋一起跑去看如夢。

　　今天恰逢十五，老爺留宿在夫人房裡，如詩值夜。

　　素秋低聲問道：「要不要去稟報夫人一聲。」

　　如玉不假思索的拒絕：「算了，都大半夜的了，稟報也沒什麼用。還是等明天天亮再說吧！」此事出自夫人授意，就算是夫人知道了也不會有什麼反應。何必去擾了夫人的清夢？

　　素秋不再多說，默默地快步往前走。

　　錦繡聽了如玉的話心裡暗暗歎息，如玉到了這個時候都沒忘了討沈氏的歡心。果然是天生的人才。

　　如玉到了屋子裡，也被如夢狼狽的樣子嚇了一跳。

　　如玉按捺住心裡的百感交集。沉著的吩咐：「素娥，你去廚房燒些熱水來。錦繡，你也跟著一起去。素彤，你去拿一床乾淨的棉被過來。素荷，你去找一些乾淨的毛巾過來。素琪，你那裡有沒有紅糖了？若是有，去找些來。」

　　丫鬟們頓時有了主心骨，照著如玉的吩咐各自去跑腿做事。

　　如夢兀自在喊疼，臉上冒出了陣陣的冷汗。

　　如玉低聲安慰了幾句。

　　如夢勉強睜開眼，見是如玉。恨不得出聲將她攆走。

　　同是大丫鬟，她落到了如此悲慘的境地，如玉再來惺惺作態做什麼？此事分明就是如玉在裡面搞鬼。

　　這些日子如夢天天被關在屋子裡。整日裡琢磨著，總算想出了蛛絲馬跡來。

　　夫人原本對她的事情並不知情，還讓她留下來值夜。後來如玉找了個藉口支開了自己，分明是和夫人說了什麼。然後，夫人不動聲色的設下了計謀。故意做出體恤她辛苦不用她值夜的樣子來。因此，她才有了空閒去和陸雲霄幽會。也才有了後來一連串的事情。

　　此事如玉定然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如夢疼的說不出話來，可眼中卻射出了仇恨的怒火。

　　如玉在這樣的目光中再也無法力持鎮定，倉皇的避開與她對視，吩咐素秋再拿一條毛巾來給如夢擦汗。

　　等熱水燒好了，錦繡和素娥一刻也不敢耽誤。將熱水通通的抬了過來。

　　如玉親自為如夢解開衣服，要為她擦洗。

　　如夢費力的打開如玉的手，斷斷續續的說道：「你……走開……不要你假好心……」

　　如玉不忍心再和如夢較勁。往後退了一步，換了素秋上前。

　　素秋何曾做過這等事情，被如夢鮮血淋漓的下身駭的手都發抖了。其他幾個丫鬟也都別開了頭去。

　　如夢最痛苦的時刻已經過去了，現在早癱軟的沒了一絲力氣。

　　錦繡深深吸了口氣，勇敢地說道：「你們都站到一邊。讓我來吧！」

　　然後，不顧眾人的訝異。錦繡果斷的上前，俐落的擰了熱毛巾，替如夢擦洗下半身。

　　素秋反應了過來，不停地替擰毛巾。素娥便幫著將血淋淋的水倒掉。如玉膽子大一些，在旁邊做著口頭指導。

　　平日裡膽子最大的素彤今天被嚇的連話都沒敢說兩句。平日裡都蹦躂的厲害，可誰也沒見過這等場面，腿沒被嚇軟就算不錯了。只敢待在一邊呆呆地看著平日裡悶不吭聲的錦繡做著別人都不敢做的事情。

　　到底是月份小，沒曾見到什麼未成形的胎兒之類的，只是流了很多很多的血。

　　錦繡屏住呼吸，低頭替如夢擦洗。

　　素荷連忙拿了煤油燈過來，素琪也去自己的屋子裡拿了一盞煤油燈，有了兩盞燈，床邊頓時亮了不少。錦繡做起事情來也方便快捷多了。

　　「把那邊的乾淨衣裳拿過來。」錦繡頭都沒回的吩咐道。

　　各人都忙著，素彤楞了一會兒才知道錦繡是在對著自己說話。不知怎的，居然乖乖的應了一聲就去拿了衣服來，連一絲反抗的心都沒有。

　　奇怪，錦繡的身上忽然多了些平日裡未曾留意的威嚴。語氣中的自信和堅定居然不下於如玉……

　　素彤揮去這些不該有的胡思亂想，連忙上前幫忙。

　　如夢的下身還在斷續的流著鮮血，只好拿了些舊的衣物疊好了塞在裡面，然後替如夢換了乾淨的衣裳，下身的裙子更是費了好大的力氣。若不是這麼多丫鬟幫忙，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呢！

　　被褥也都髒了，得將如夢挪動過去再換才行。

　　如玉說道：「要不這樣吧，素秋，素娥，我們三個來把如夢抬起來，錦繡，你快些將被褥換了。」

　　也只得如此了。

　　如夢早昏厥了過去，被如此擺弄了一番也沒有醒來。

　　等重新躺好之後，折騰了大半夜的如夢沉沉的昏睡了過去。

　　錦繡早已經是滿頭大汗了，此時才有空將汗擦去。

　　素秋將一大堆的帶血的東西都收拾了起來，拿出去扔了。

　　此時，已是深夜了。各人卻都毫無睡意，站在如夢的床邊，看著如夢一點血色也無的慘白面孔，誰都不是個滋味。

　　不管如何，都在一起相處了這麼久，不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就算是見了個陌生的丫鬟發生了這樣的慘事也都會心生同情。何況對方還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如夢？

　　如玉率先打破平靜：「好了，夜已經深了，你們都回去睡吧！我在這裡守著如夢就成了。」

　　如夢這個樣子，沒人守在一邊，肯定是不行的。

　　各人都依言照做，錦繡卻不肯走，堅持留下來一起守著。如玉眼神複雜的看了錦繡一眼，點頭同意了。

　　等各人都走了，屋子裡恢復了平靜。床上的如夢毫無知覺的躺在那裡，乍看之下似乎連呼吸都沒有了，讓人看了心驚不已。

　　如玉忍不住用手試探了一下呼吸，等感受到指尖傳來的輕微的呼吸聲，才算放下心來。回頭，卻看到了錦繡了然的目光，頓時有些狼狽。

　　「我……」如玉想說些什麼，張了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錦繡很瞭解如玉現在的感受，她和如玉的感受應該是差不多的吧！

　　本想借著這樣的機會給如夢一次教訓，讓她不要那麼得意。怎麼也沒想到會害的如夢會落到如此的地步……

　　沒有當日的「因」，又哪裡來今日的果呢？

　　如玉一定後悔了，她又何嘗不是？

　　「為什麼人總會做出一些事後會後悔的事情來？」錦繡幽幽的歎息，那低語緩緩地鑽進如玉的耳中。

　　如玉也失神了，喃喃的說道：「因為，誰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若是能猜到今日的結局，她也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吧！

　　她和如夢一直是對手，為了爭奪夫人身邊的一等丫鬟位置鬥來鬥去。後來，夫人將她們倆一起升做了一等丫鬟之後，這鬥爭不弱反而變的更強了。

　　如夢想做丫鬟們中的第一人，她又何嘗不想？

　　有了利益衝突，兩人就不可能有多深厚的友情。大事小事都在暗暗較勁，都希望表現的更好些。

　　兩人一直不相上下互有高低，可等如玉聽了錦繡的那番話之後，危機感頓時就來了。

　　如夢若是如願以償的去了京城做了陸雲霄少爺的通房丫鬟，豈不是立刻就將她比下去了？不行，不可以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一個衝動之下，如玉馬不停蹄的就去將此事告訴了沈氏，還特地出謀劃策演了一齣好戲騙過了如夢。

　　如玉的想法和錦繡差不多，本以為沈氏最大打罵了如夢一頓，最終還是會將如夢給了陸雲霄。畢竟，如夢已經上了陸雲霄的床，沈氏總不可能將如夢怎麼怎麼樣吧！

　　原來，她和錦繡都低估了沈氏的狠辣。沈氏的驕傲不允許身邊的丫鬟做出這等張狂的事情來，毫不留情的判了如夢的死刑。

　　之前的軟禁，到後來的發配，再到今晚的落胎。如夢受的苦似乎還未到盡頭。

　　事情至此，早已脫離了事先預測的軌道。

　　之後，事情會演變到何等地步，更不是現在的如玉和錦繡能揣測的。

　　兩人只能面對面沉默的坐著，任由後悔蔓延，將身心全都淹沒。

　　在如夢時不時的痛苦的夢囈中，錦繡和如玉度過了畢生難忘的一個晚上。

力寶龍

卷二　三等丫鬟　第二百十五章　安慰

　　沈氏起床之後，如玉就過來稟報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沈氏眉頭一皺，點頭表示知道了，卻什麼也沒說。

　　原本只想給如夢一個教訓，才特地讓朱嬤嬤去給如夢送避子湯藥過去，怎麼也沒料到如夢居然真的有了身孕還因此落了胎…...

　　陸雲霄已經成親兩年，尚未有所出。在沒有嫡出的子女的情況下，如夢就算有了身孕，也是沒機會生下孩子的。這是陸家後院裡的老規矩了。只是，這個意外的小生命不該由她來終結。總該告訴大房夫人一聲再做行動的，這點，倒是疏忽了。日後難免落下話柄……

　　事已至此，只好日後找個機會悄悄的說一聲了。

　　沈氏這廂想著心思，如玉也不敢多做揣測，低頭站到了一邊。

　　半晌，沈氏才吩咐道：「這幾日，吩咐廚房裡多做些湯湯水水的，一日三餐按時送到如夢的屋子裡去。還有，你去告訴如夢，好生的將身子修養好了，婚事暫緩。」

　　如玉悄悄鬆了口氣。

　　還好，沈氏總算動了些許惻隱之心。大度的將劉管事的親事暫緩執行，所謂的「暫緩」，也就是有了商討的餘地。

　　如玉立刻去到了廚房裡，吩咐了一番。

　　每日裡送飯的都是素秋，今天也不例外。如玉附耳對素秋低語了幾句，素秋的眼睛也是一亮，點頭應了。然後端著一大碗雞湯輕快地去了如夢的屋子裡。

　　錦繡吃過了早飯之後，就回來看看如夢怎麼樣了。

　　如夢對錦繡從來沒有好感，然後在這個虛弱悲涼的時候，一點點小小的關懷都更容易打動人心。因此，對著錦繡的關懷，如夢沒有拒絕。

　　「肚子還是疼得很。」如夢的聲音有氣無力，沙啞的快說不出話來了。

　　錦繡去擰了條毛巾來。然後掀起被褥，輕柔的將毛巾放在如夢的肚子上。

　　那溫熱的感覺如此的舒暢，如夢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半天才冒了一句「謝謝」。

　　錦繡的鼻子一酸，臉上卻露出淡淡的微笑：「不用謝，你好好的修養身子才是。」

　　女人落胎不是件小事，俗稱「小月子」。對如夢來說，這更是第一胎，意義非同尋常。若是不好好的修養，落下了毛病日後可就難調理了。

　　素秋恰好端了雞湯進來。錦繡連忙上前搭把手。

　　兩人一人扶著如夢半坐在床上，一人舀了雞湯往如夢的口中送去。

　　如夢喝了半碗雞湯下肚，就沒了胃口。搖頭不肯再吃了。

　　素秋說道：「如夢姐，我有個事情要告訴你，保准你聽了開心。」

　　如夢苦笑道：「還有什麼事情能讓我開心，你不要來哄我了。」

　　素秋也不繞彎子了，忙將如玉囑咐過的話說了出來：「如玉姐讓我告訴你。夫人特地囑咐廚房天天給你做些好吃的，讓你好好的修養身體。還有，那門親事也暫時往後緩一緩。」

　　如夢向來聰慧，自然聽懂了「緩一緩」的意思。她顫抖著坐起來，直視著素秋：「你說的是真的麼？」若是能逃了這樣的婚事，她受了這樣的罪也就值了。

　　素秋重重的點了點頭。笑道：「自然是真的，我還能騙你不成？你放心的養身子吧！」

　　如夢心情立刻好了不少，居然將剩下的雞湯連帶雞肉全部吃的乾乾淨淨。

　　素秋和錦繡相視一笑。心情都為之一鬆。

　　誰也不樂見如夢嫁給了劉德全那樣子的男人，下半輩子可就完完全全的毀了。如今，事情又有了轉機，怎能不為之高興？

　　接下來的日子裡，如夢天天好吃好睡。身體恢復的果然不錯。

　　一晃半月即過。

　　錦繡的日子依舊波瀾不驚，每天小心做事。不著痕跡的表現著自己的勤快和認真。在沈氏和朱嬤嬤的眼中看到了越來越多的贊許和認同。

　　升遷這等事情是急不來的，平日裡好生的做事表現，給「領導」們留個好印象。等到了合適的時機，一舉上位成功也不是不可能的。

　　錦繡不停地鼓勵著自己，心情漸漸的平靜了。

　　如夢的事情給她的衝擊很大，她早在心裡暗下決心：日後絕不再做出類似的事情來。哪怕再看一個人不順眼，她也不要用這種小人手段去對付別人。想達到目的的方法多的是，並不見得要通過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

　　這一日中午，錦蓮來找錦繡聊天，先是盯著錦繡看了半晌沒有說話。

　　錦繡被她看的渾身不自在：「這麼看我做什麼？我又沒長出三隻手兩個頭來。」

　　這話把錦蓮逗得撲哧一笑：「到底夫人這裡的伙食好，你瞧瞧你，長高了又變漂亮了。這臉蛋又白又嫩，都能掐出水來了。」說完，還故作輕佻的捏了錦繡的臉蛋一把。

　　錦繡笑著回敬：「你也不錯嘛！四姨娘那裡好吃的也不少，你也變胖了。」

　　嬉鬧了一番之後，兩人才開始說起了閒話。

　　錦蓮試探著問起了如夢的事情：「好長日子都沒見到如夢姐姐了，她是不是生病了？」

　　如夢是沈氏身邊的一等丫鬟，平日裡常常出入各個院子，是陸府裡當之無愧的風雲人物之一。可這麼些日子忽然銷聲匿跡沒了蹤影，大家都議論紛紛起來。

　　沈氏曾嚴令院子裡的丫鬟不得亂說，礙於沈氏的雷霆手段，一開始誰也不敢多說什麼。時間久了，就有人憋不住了。

　　尤其是素娥，平時最憋不住話，忍不住和素依悄悄的透露了「一丁點」。然後，素依就和身邊的丫鬟也透露了「一丁點」。再然後，這「一丁點」就悄然的散播開來，丫鬟們心照不宣，對如夢的處境基本都知道個八九不離十了。

　　沈氏自然也清楚這種事情是瞞不了人的，因此生氣歸生氣，到底也沒去追查這消息究竟是誰散播出去的。素娥因此逃過去了。

　　錦蓮向來後知後覺，等聽說了這些事情之後，已經是大半個月之後了。因此今天特地來找錦繡問問詳情。

　　錦繡本不想多說，後來轉念一想，反正這事情遲早人人都知道。自己不說也會有別人說，又何必讓好姐妹碰壁回去徒惹不高興？

　　「如夢不是生病，是喝了避子湯藥落了胎。一直在屋子裡休養身子，沒有出來見人。」錦繡緩緩的說道。

　　不出意料，錦蓮果然瞪大了眼睛，誇張的歎道：「真的是這樣啊！錦茹前幾天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呢！如夢好端端的，怎的懷孕了？快些說來聽聽吧！」

　　錦蓮對此類消息向來不敏感，若不是錦茹來找她聊天。她還懵懂不覺呢！被錦茹一說，錦蓮才發現，果然好些日子沒見如夢了。這才滿心好奇的來找錦繡打聽消息。

　　錦繡心想既然已經說開了頭，索性就將所有事情都告訴錦蓮得了。

　　對著最要好的小姐妹，錦繡也沒了顧忌。將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尤其是自己發現了如夢的姦情然後去向如玉告密的這一段，說的更是詳細。

　　這些日子被內疚和後悔折磨了許久的錦繡，對著錦蓮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然有了傾訴的欲望。

　　痛苦有人分擔，果然會好過很多。

　　錦繡一口氣說完之後，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錦蓮張著嘴巴愣愣的從頭聽到尾，一句話都沒說。

　　錦繡苦笑道：「錦蓮。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卑鄙？放心，你有什麼想法就直說好了，我不怪你的。」

　　熟料。錦蓮卻憤憤的說道：「我看，卑鄙的那個人是如夢才是。你一點錯都沒有，根本不需要自責。」

　　錦繡很是意外，感動的看向錦蓮：「好錦蓮，多謝你安慰我。」有人向著自己。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

　　錦蓮總認為她是最聰明最能幹最優秀的，不管她做什麼。在錦蓮的眼裡都是對的。這種全心全意的維護只有錦蓮能給她了。

　　有了這樣的好姐妹，心裡真是暖的不能再暖了。

　　錦蓮拉起錦繡的手，滔滔不絕的說道：「錦繡，你什麼都好，就是做事情考慮的太多，總把責任往自己的身上攬。要我看來，你這件事情做的再對沒有了。本來就是如夢做了錯事，你沒有大肆宣傳，而是悄悄的告訴了如玉姐姐，已經很對的起她了。至於說後來的一連串的事情，都是夫人的主意。你一個小丫鬟哪裡能插的上手。怎麼能怪你呢！日後就算是如夢知道是你告的密，也不好來責怪你的。」

　　只有在錦繡的面前，內向的錦蓮才會如此毫無顧忌的暢所欲言，估計平時三天說的話都沒這一會兒多呢！

　　錦繡只覺得錦蓮的手心熱乎乎的，連帶著自己的手也跟著熱了起來。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確實鑽了牛角尖了。」錦繡的心結一去，臉色豁然開朗：「我不再自責了。多謝你，錦蓮。」

　　不過，吸取了此次的教訓，日後再遇到了同類的事情，錦繡不會再選擇同樣的做法了。

　　錦蓮呵呵一笑：「我們是好姐妹，謝來謝去的多沒勁啊！」

　　錦繡想想也是，跟著笑了起來。

力寶龍

卷二　三等丫鬟　第二百十六章　歸宿

　　天氣炎熱，進入了夏季之時，如夢的婚事塵埃落定。

　　劉德全一場歡喜落了空，美人兒最終沒被他娶走。眼睜睜的看著一朵鮮花被朱嬤嬤的娘家侄兒朱寅娶走了。

　　這個朱寅是朱嬤嬤大哥家的獨苗，一直在陸家的鋪子裡做事。如今已經是玉器鋪子的二掌櫃了。今年二十有二，先前曾娶過一個媳婦。不過，那個女子命薄，在生孩子的時候難產，孩子好不容易救活了，大人卻沒了性命。

　　如今，孩子已經三歲了，滿地亂跑，身體頗為健康，天天由奶奶帶著。日子長了，家裡總沒個女人照應著，自然過的不算舒心如意。

　　朱嬤嬤一直為這個侄兒的事操心，總想著給侄兒找一個好媳婦。奈何朱寅本人心氣高，平常的女子壓根看不上，總想著找個貌美能幹的媳婦。

　　大戶人家的閨女不可能屈就他這麼一個名為二掌櫃實則是陸家奴才的男子，小戶人家的女子又多沒見過世面畏畏縮縮的朱寅看不上，所以高不成低不就的幾年都沒找到合意的。

　　朱嬤嬤一聽說沈氏要將如夢重新找門親事，立刻就上了心。先去找了朱寅商議，本來擔心著朱寅會嫌棄失了貞潔的如夢，沒想到朱寅聽完了來龍去脈之後，居然欣喜的答應了。

　　朱寅也曾跟著大掌櫃出入陸府院子，對漂亮能幹聰慧的如夢一直很有好感。只是他配不上人家，也就不敢有念想。現在有了這樣的機遇，高興不迭。

　　朱嬤嬤見朱寅如此歡喜，不由得點了幾句：「寅兒，你可得想好了，如夢她跟過雲霄少爺，還落了胎。到如今身子才養好。日後若是你娶了她，你心裡……」

　　「姑姑，你不用多說了。」朱寅坦然的說道：「這些我都知道。如夢若不是出了這樣的事情，這樣的女子怎麼也不可能輪到我的頭上。放心吧，我不會介意的。我曾娶過親，還有個孩子。如夢不嫌棄就不錯了，我哪裡還敢嫌棄她。還請姑姑快些替我去向夫人求了親事，侄兒感激您一輩子。」

　　話已至此，朱嬤嬤也就無話可說了。和哥哥嫂子打了招呼之後，就向沈氏提起了此事。

　　沈氏氣頭上對如夢下了狠手。實則心裡早就暗暗的後悔了。自然不會把如夢許給了劉德全那樣的人，現在有了朱寅這樣子的送上門來求親，沈氏也頗為欣慰。仔細盤問了一番之後。便吩咐朱嬤嬤領了朱寅上門來親自盤問幾句。

　　這些動靜自然都瞞不過院子裡的所有丫鬟，都跟著興奮起來。一個個奔走相告，都為如夢高興不已。

　　如夢從風光的大丫鬟跌落至谷底，整天被關在屋子裡，吃喝拉撒都不能出屋子。如今已經兩個多月了。誰提起如夢都是心生同情。任誰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冒出嫉妒之心來。

　　就連素荷都笑著說道：「如夢姐的命運真是一波三折，現在有了這樣的好親事上門來。定要高興死了，我們現在就去告訴她。讓她也高興高興。」

　　錦繡深以為然，一起跟著素荷幾人進了屋子。

　　如夢每天悶在屋子裡，等身子一好，就開始做些繡活兒打發時間。遭了這樣的變故。性子倒是沉穩了不少，和以前的張揚判若兩人。

　　見幾個丫鬟進了屋子，如夢露出淡淡的微笑。沖著各人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錦繡根本沒機會說話，就聽素荷和素娥兩個你爭我搶的將朱寅上門求親的好消息告訴了如夢。

　　如夢聽了一愣，心裡百感交集。

　　朱寅……

　　她自然也是認識的。

　　朱寅死去的媳婦就是沈氏身邊的一個丫鬟，叫做挽寧。挽寧十八歲嫁給了朱寅，婚後感情融洽。可惜卻在生孩子這道鬼門關時硬生生的被閻王招走了。留下了剛出生的兒子撒手而去。

　　朱寅能早早的就做上二掌櫃，除了跟朱嬤嬤出了力之外。重要的還是本人爭氣。識得幾個字又很善於算帳，很是精明能幹，頗得沈氏賞識，日後做個獨當一面的大掌櫃也是遲早的事情。

　　如夢長相出眾，在如字輩的丫鬟中都是頂尖的，又很得沈氏重用。因此心氣一直很高。往日裡，像朱寅這般死了媳婦還有個孩子的鰥夫她看都不會看一眼，然而今非昔比，如今朱寅這樣的人找上門來，卻已是良配了。

　　論相貌，朱寅端正俊朗不失男兒氣概，論家世，朱寅也算是家生子，和她頗為相配。論人品，朱寅品行良好，從不出入花街柳巷。

　　再看看自己，只不過是個失了身還落過胎的失寵丫鬟。說起來，倒是自己高攀人家了。

　　如夢露出苦澀的微笑，問道：「朱寅真的上門來向夫人提親了麼？」

　　幾人一頭，素荷搶著說道：「這可是我親眼看見的，朱嬤嬤領著朱寅一起進了夫人的屋子，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如玉和如詩兩位姐姐倒是都陪在一邊，待會兒向她倆打聽打聽就是了。如夢姐，你就安心的等著朱掌櫃的來娶你過門吧！」

　　在素荷幾個丫鬟的眼中，朱寅相貌人品才能樣樣都好，足可匹配現在的如夢。

　　有個孩子怕什麼，反正一嫁過去就是正妻。繼室的名聲雖然不好聽，可是總比做小妾姨娘又強的多。聽說朱寅在揚州城裡早置辦了宅院，光景可比一般的人家殷實多了。如夢有了這樣的一門好親事，簡直是好事從天而降。

　　如夢心裡的患得患失，在幾個丫鬟的安慰下漸漸平靜了不少。

　　錦繡細細的打量著如夢的側臉，心裡暗暗感歎著事實變幻無常。

　　幾個月前的如夢春風得意張揚耀眼，除了如玉外，滿府裡再找不到誰能和她相媲美。那時候的如夢趾高氣昂難以親近人緣也差。

　　經過了這樣的沉重打擊之後，如夢宛如換了個人似的。變得溫和謙遜了許多，反而順眼起來。

　　看看她恬靜安謐的樣子，誰能想像得出就是從前那個略有些尖酸刻薄的大丫鬟？

　　錦繡由衷的希望如夢能有個好歸宿。

　　到了下午，如詩笑眯眯的跑到了如夢這裡來報告好消息。

　　「恭喜恭喜，夫人已經同意了這門親事，現在正命朱嬤嬤給你備一份嫁妝，說是選個好日子，就讓朱掌櫃用花轎把你抬去呢！」

　　如夢早有心裡準備，聽了這樣的消息臉色微微一紅，繼而擔憂的說道：「夫人真的答應了嗎？」

　　如詩看出如夢心中的顧慮，笑著說道：「我親耳聽見的，那還有假？夫人特地把朱掌櫃的叫來，問了老半天，最後見朱掌櫃的很有誠意誠心，才同意了的。如夢，夫人心裡還是疼你的。」

　　若不是為如夢著想，沈氏早打發了劉德全來帶人回去了。失貞一事對女子來說可是件大事，足可以讓一個女子名譽掃地。沈氏抓住了這個理，怎麼處置如夢也不為過分，其他人連替如夢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如今，沈氏特地將朱寅叫過來盤問一番，還準備了豐厚的嫁妝給如夢，讓如夢風風光光的出嫁，足可看出沈氏的心意來。

　　如夢怎會不明白？

　　眼淚緩緩的從眼角滑落，心裡湧出的不僅是後悔和難過，更多的是自責和懊惱。

　　當時真是被豬油蒙了心，居然做出那樣的事情來。陸家向來規矩緊，若是被當場逮個正著，就是把她打死了也有理可依。

　　沈氏在氣頭上也未曾對她下過真正的狠手，不過是將她軟禁起來。說要將她嫁給劉德全也不過是一時氣話，並未真正的如此絕情。

　　對比起以前曾被狠狠發落的挽袖，還有那些犯錯被打死的婆子，沈氏對她是何等的寬容和大度啊！

　　至於那個無緣的胎兒……

　　或許，和她是真的沒有緣分吧！

　　罷了，如今的她已經沒有資格再在這個院子裡伺候了。只能嫁人以避開紛紛擾擾的流言蜚語。朱寅對她來說，已經算是很好的歸宿了。

　　如夢撲到在如詩的懷裡，哀切的哭了起來。那淚水既有悲傷，也有著淡淡的喜悅。更多的，則是解脫。

　　丫鬟們聽到這樣的好消息，紛紛送了禮物給如夢。

　　一時之間，如夢的屋子裡又熱鬧了起來。

　　朱嬤嬤如今和如夢的關係又自不同，來的最是勤快，後來，索性跟夫人說了一聲，又讓如夢搬回了原來的屋子裡待嫁。

　　如夢卻出乎意料的不肯走：「嬤嬤，你的心意我領了。不過，這些日子住在這裡我早已習慣了，不想再回去了。到時我就從這裡出嫁吧！」

　　她哪裡還有資格再回那個屋子裡去？只會觸景生情徒惹來傷心罷了。還不如就從這個屋子裡嫁出去，落個省心。也讓夫人落個眼前清靜。

　　朱嬤嬤見如夢態度堅決，沒有再多勸什麼，點點頭應了。

　　出嫁前男女不得私自見面，因此朱寅也不方便過來和如夢說什麼，只是寫了封簡單的信託了朱嬤嬤帶過來。

　　如夢打開了信，半晌都沒有說話。接下來的幾天，她時不時的將那封只有短短幾行字的信翻過來倒過去的看，臉色日漸的紅潤。

力寶龍

卷二　三等丫鬟　第二百十七章　嫁後

　　朱寅來迎娶如夢的當日，穿了一身紅袍子，臉上喜氣洋洋的都是笑容。

　　如詩早替如夢梳妝打扮好了，給如夢披上了紅蓋頭。一院子的丫鬟都來湊熱鬧。朱嬤嬤在一邊提點著各種要注意的事項。

　　這個成親儀式自然要簡單的多，不算特別的熱鬧。這一邊只擺了兩桌子酒席，供丫鬟婆子們熱鬧熱鬧，就算是如夢這邊的娘家人了。朱寅家中卻整整擺了八桌子酒宴，算是給了如夢足夠的排場。

　　如夢臨走前，想去給沈氏磕個頭謝恩。被朱嬤嬤婉言的勸了句：「如夢，等過些日子你再回來給夫人請安吧！」暗示如夢就別去了，沈氏現在還沒徹底消氣，見了如夢也沒好聲氣。還是別去找不痛快了。

　　如夢點點頭，沖著沈氏的屋子那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然後在如詩的攙扶下上了花轎。

　　等如夢的那頂花轎出了後門，一干丫鬟們才陸續的回轉。

　　素娥和錦繡一起往回走，臉上露出了些許的羨慕：「如夢姐運氣真是不錯，最後還嫁了個這麼好的丈夫。」

　　朱寅容貌端正品行純良，又對如夢如此的上心，如夢嫁過去定然不會過苦日子了。

　　錦繡笑了笑：「是啊，如夢姐好好的跟著朱掌櫃的過日子，說不準要比跟著雲霄少爺去京城還要好得多。」

　　陸雲霄為人風流，身邊的通房丫鬟一個接一個，不然也不會這麼容易的就被如夢勾搭上了……呃，這麼說有貶低他人之嫌，不過，實情就是如此。

　　若是沈氏真的允了如夢跟著他去京城，也不見得就有好日子過。上有厲害主母，周圍有一堆爭寵的通房丫鬟。如夢未見得就能脫穎而出。一個不得寵的通房丫鬟哪裡能比得上堂堂正正的嫁人生子來的舒暢。

　　再過幾年，朱寅做上大掌櫃一職，如夢可就更加的風光了。各個鋪子的掌櫃可都是老爺夫人的得力屬下，每年的分紅都很豐厚，走到哪裡都被人高看一眼。

　　對如夢來說，如今真是個好的不能再好的結局了。

　　素娥好奇的打聽：「聽說朱掌櫃的曾經給如夢姐寫了封信過來，你知不知道上面究竟寫了些什麼？」

　　錦繡當然知道。

　　如夢識字有限，總共就幾行字有一半都不認識。聽說錦繡識字，特地悄悄的請錦繡念了一遍給她聽。錦繡當然允諾了不會將信上面的內容說給他人知曉。

　　因此，對著素娥的追問。錦繡一律假裝不知道。反正如夢也認得幾個字，誰也不會猜到她曾請了自己去念一念信上的內容。

　　素娥見錦繡也是一無所知，很是失望的住了嘴。轉而去和素琪討論起了此事。

　　錦繡想起了那封信上的話。不由得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好好休息，過幾天我就去娶你回家。放心，我會好好的待你，一輩子都對你好。」

　　再樸實簡單不過的話語，卻讓錦繡起了羨慕之心。

　　如夢聽了之後的表情是那樣的溫柔。對那個從未上過心的小夥子忽的生出了一份情意來。在這樣的時候，這樣的男子出現拯救她於水火，她哪能不心存感激？

　　相信，這份感情日後定會慢慢的轉變成喜歡。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錦繡對這句話有了深刻的體會。

　　如夢的事情一波三折，屢屢有變故。從巔峰一直跌落到谷底的滋味必然不好受。加之身體受損害，如夢被打擊的幾乎一蹶不振。若不是沈氏心軟了。她就要嫁給劉德全，不知要過上什麼樣的日子。

　　如今，朱寅如天神般的出現。將如夢如珍似寶的娶了回去，對如夢的前塵舊事一概不介意，真正是如夢的福氣。

　　換做是以前的如夢，對朱寅這樣的男子定然瞧不上眼。經歷過打擊挫折的如夢卻開始懂得惜福，性子也收斂了許多。

　　或許。現在的如夢才擁有真正幸福的資格吧！

　　如夢的出嫁讓沈氏身邊的丫鬟們都有了憧憬。紛紛幻想起自己未來的另一半會是什麼樣子。

　　錦繡也不例外。

　　年齡雖然還小，可是身體裡裝著的卻是一個成熟的靈魂。在見到了如夢的婚事之後。錦繡很自然的盤算起了自己的未來。

　　她一不願意做通房，二不想做姨娘，因此這方面想都不用再去想。

　　以沈氏的個性來看，越是器重的丫鬟便越是嫁的好。挽虹出嫁時的嫁妝極為豐厚，一般小門小戶的人家根本拿不出這麼多的嫁妝來。而如夢的嫁妝是比照挽虹準備的，也很為可觀。足可看出沈氏的大方和慷慨來。

　　若是她能博得沈氏的歡心，過幾年也能如此風光的出嫁，那就算好的了。

　　只可惜朱寅也是個家生子，過的再好也還是陸家的奴才下人，以後再有了孩子還得繼續送到陸家來做事。衣食無憂安逸富貴都有了，就是還得仰人鼻息看人臉色過日子。

　　如夢當然一點都不介意，反而覺得這樣更好。她本來也是家生子，再嫁給朱寅的話，日後可以算是奴僕世家了。

　　錦繡理想中的男子應該是什麼樣子呢？

　　得有二少爺的相貌性情，然後有順子般的敦厚善良，再有小路子那樣的隨和可愛。再有個過的去的家境，不窮也不特別富裕小康即可。然後，此男子要愛她體貼她關心她事事順著她永遠不娶第二個女人要一輩子都對她好……

　　這樣的男人，該到哪裡去找？

　　錦繡悵然一笑，暗笑自己的癡心妄想。

　　如此一大堆苛刻的條件，在現代都未曾尋找到。憑什麼在古代能有這樣的男子出現？

　　一切都是美好的幻想罷了。

　　好在自己現在還小，日後慢慢的為自己的未來謀算就好，不需要著急。

　　如夢出嫁一月有餘，在朱嬤嬤的說情下，總算得了沈氏的應允得了來請安的機會。朱寅置辦了幾個禮盒，領著如夢一起過來給沈氏請安。

　　如夢回來的消息像長了翅膀般飛遍了整個院子。

　　錦繡她們不用去說，就連少爺小姐姨娘們院子裡的丫鬟都想來湊熱鬧。因此，如夢和朱寅進了後門的那一刻開始，便有一撥一撥的丫鬟們「恰巧」路過，「順便」來和如夢拉上兩句家常。

　　如夢心裡有數的很，不動聲色的任由各人打量。

　　如夢婚後生活頗為和諧幸福，朱寅待她體貼細心。孩子還小，雖然淘氣些但是還不懂什麼叫親母什麼叫後娘，因此被哄的叫了娘之後還算聽如夢的話。之前掉的肉統統長了回來，如夢的氣色紅潤的簡直讓人嫉妒。

　　再一看那氣宇軒昂周到體貼的朱掌櫃，眾丫鬟們更是嫉妒的不得了。

　　如此的如意郎君，怎麼就被如夢搶去了？

　　四姨娘身邊的如花說話最是不中聽，故意冷嘲熱諷了幾句：「如夢，你真是好運氣，先是……誒呀，這個不提也罷，現在有了朱掌櫃，你早該忘記了這些舊事了。」

　　這話既刻薄又惡毒，尤其是當著朱寅的面說出來，簡直是赤裸裸的挑撥。

　　如夢的舊傷口冷不防被挖了出來，鮮血淋漓疼的鑽心，手微微的顫抖起來：「你……」

　　如花得意的回以微笑，卻在看到朱寅接下來的動作時僵住了。

　　朱寅體貼的握住如夢的手，溫柔的說道：「這些確實都是舊事了，只有那些惡毒小人才會時時刻刻的將他人的過往掛在口頭上。如夢，這樣的人理他做什麼，我們快些去給夫人請安吧，遲了可不好。」說著，大方的挽著如夢的手往前走。

　　身後留下的是鼻子都快被氣歪了的如花。

　　如夢心裡說不出的感動，吸了吸鼻子，想說什麼，卻又礙於場合不方便說出口。

　　朱寅笑著將如夢的手握緊，那寬厚溫和的笑容裡似乎有著無窮無盡的力量。

　　沈氏在偏廳裡接待了新婚夫婦，言詞客氣。

　　只有如夢知道，沈氏對待自己只餘下了一絲舊情意，早沒有了曾經的親熱隨和了。

　　想起以前挽虹回來的時候，沈氏總是高興得不得了，吩咐著廚房裡多做些菜，然後親熱的留挽虹吃飯聊天。主僕之間的情意深厚的讓人眼熱。

　　可自從她進了這個廳之後，沈氏壓根沒正眼看她一眼，盡是在和朱寅聊天。如夢熱切的心頓時涼了一大半，漸漸的沉了下來。

　　不過，現在的如夢脾氣早有收斂，臉上依然掛著得體的微笑，任誰也看不到她心裡的失落和苦楚。

　　沈氏總算是抽出空閒看了如夢一眼，淡淡的問道：「身子怎麼樣了？」那口氣非常的淡然，但是在如夢的耳中卻絲毫不亞於天籟。

　　如夢心裡一喜，說話的聲音都微微的顫抖起來：「多謝夫人關心，我的身體早就恢復了。」

　　沈氏又吩咐了幾句，諸如「要孝敬公婆」「對孩子要多多關心當成自己的親生孩子」之類的話，如夢感激涕零的應了。

　　接著，沈氏又給了恩惠，特地讓如夢和幾個丫鬟都退下去說一會兒閒話。這可大大合了丫鬟們的心意，立刻腳底抹油都溜了。只有苦命的如玉沒有走，繼續伺候茶水去。

力寶龍

卷二　三等丫鬟　第二百十八章　心疼

　　如夢被一堆丫鬟簇擁著，喜氣洋洋的進了屋子裡說話。

　　往日裡的恩恩怨怨如今都消散殆盡，如今見了面都分外的熱情客氣。錦繡和如夢昔日的那一點點提不上桌面的恩怨更是隨著時間的消逝無影無蹤。

　　錦繡看到如夢氣色很好，心裡也為之高興不已。

　　不過才一會兒功夫，如花遭了朱寅嘲弄暗罵一事就傳遍了，錦繡等人都知道了。紛紛為朱寅叫好不已。

　　心直口快的素娥感歎道：「如夢姐姐，你有了這樣的好夫婿，真是羨慕死人了。」如此護著如夢，真是少見的男兒。

　　錦繡心有戚戚焉，處處肯維護自己女人的男人就是好男人啊！古代女子生活的天地就這麼小，一個院子就是女子的整個世界。丈夫就是這世界裡的天。女子的命運好壞一大半都要依賴著這個丈夫的品性如何。

　　朱寅在這樣的時候毫不猶豫毫不遲疑的站在了如夢這一邊，狠狠地回擊了羞辱如夢的如花，簡直是大快人心。

　　錦繡發現自己居然生出了些微的羨慕之情。

　　如夢最終的歸宿真是不錯……

　　如詩捂著嘴笑道：「當時我在場，把這件事情可是從頭看到尾，我告訴你們，我還從來沒見過如花的臉色難看成那個樣子呢！」

　　如花身為四姨娘的陪嫁丫鬟，堪稱四姨娘的鐵杆心腹丫鬟，從四姨娘進府的那一天起，就處處以四姨娘的左膀右臂自居，時不時的拿著鼻孔看人。總以為自己高人一等似的，心氣高的不得了。若不是因為容貌最多中上不算出色，估計尾巴翹的更厲害。

　　眼見著年齡越來越大，四姨娘處心積慮的想為如花謀一門好親事。這個朱寅便是如花中意的人選之一，奈何朱寅沒這個意思。有婆子去提點了此事，朱寅沒有接這個繡球。如花心裡一直悄悄地記恨著。

　　如今朱寅卻巴巴的娶了失身於陸雲霄的如夢回去，怎能不讓如花心裡惱火？

　　她長的是不如如夢好看，也不如她聰慧。可自己好賴是個黃花大閨女吧！朱寅偏偏就是看中了如夢，如花在如夢成親後整整氣了一天都沒吃飯。還特地上趕著在如夢回府的這一天來尋如夢的晦氣，沒想到被朱寅劈頭蓋臉的這麼罵了一通。

　　估摸著至少又得一天吃不下飯了。

　　說到這兒，個個都笑的東倒西歪。

　　如花在院子裡實屬異類。她是跟著四姨娘到府裡來的，因此賣身契在四姨娘的手裡。也就是說連沈氏也不好對她的婚事指手畫腳。也因為如此。如花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似的，仗著和四姨娘的感情深厚，越發的氣焰囂張。

　　以前的如夢和如花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現在的如夢卻像變了個人似的。說話溫柔臉上總帶著淡淡的微笑，眼神平靜如水。真是大大的不同了。

　　錦繡發現，她真的喜歡現在的如夢。

　　如夢嫁了人之後性子徹底變了，說話溫和客氣，對著誰都是言笑晏晏，讓丫鬟們都覺得和她說話甚是愉快。

　　如詩和如夢關係向來不錯。說話也就直接的多，問起了大家都很關心的重點話題：「如夢，朱寅脾氣怎麼樣？對你好不好？」

　　提起朱寅，如夢的臉微微一紅，低低的說了句「他脾氣很好的」就不肯多說了。好奇的丫鬟們哪裡能輕易地放過他，硬是纏著如夢多說一些。

　　如夢紅著臉撿了無關緊要的小事說了兩件。言詞之中都是對朱寅的誇讚。

　　錦繡聽了暗暗羨慕。看來兩個人的感情很甜蜜啊！能嫁一個真心待自己的男人，真是如夢的福氣。

　　素荷豔羨的說道：「如夢姐，你真是好福氣好運氣。」

　　如夢居然也點了點頭。應和道：「我確實沒想過我還能再過上這樣的生活。」

　　人生經過這樣的大起大落，再到現在的平和幸福，確實很有戲劇性。如夢現在的心態是知足快樂的。

　　中午自然留了飯，朱嬤嬤陪著如夢和朱寅吃了飯。飯後閒聊了會兒，朱寅就帶著如夢回去了。

　　錦繡跟著幾個丫鬟一起將如夢送到了後門口。

　　就算走出老遠了。錦繡依然能看到朱寅時常低頭和身邊的如夢說話，樣子甚是甜蜜。

　　錦繡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從此以後，她再不必要為當日告密的事情感到內疚了。如夢現在過得很好，她心裡那點包袱就可以都放下了。

　　素彤和素荷在前面走著，她們倆也很奇怪，每天不是吵嘴就是鬥嘴，要麼就是互相譏諷。總之沒個消停的時候，偏偏又愛湊在一起，到哪裡都是成雙成對。也算另類的特殊友情了。

　　素琪和素娥分別走在錦繡的兩邊，三人隨意的聊著如夢的事情。

　　錦繡隨意的打量著附近的院子，正好路過四姨娘的院子邊，不知道此刻錦蓮正在做什麼……

　　一想到錦蓮，錦繡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這麼多的丫鬟中，她就是和錦蓮最為投緣。就算是多日不見了，遇到一起還是那麼的親熱，兩人之間無話不談。這種感覺是在別人身上體會不到的。

　　左右回去也沒什麼事，錦繡便打算去找錦蓮說會兒話。

　　錦繡悄悄地跟素娥說了聲，要是有什麼事情就替自己頂一下。熟料素娥也想去找素依玩耍，最後，索性一起托了素琪。素琪很痛快的應了。於是，錦繡和素娥便都悄悄地溜了。

　　錦蓮住的屋子錦繡常去，熟絡的很，不需和誰打招呼就直接往後面屋子裡找她去。這個時辰一般來說沒什麼事情可做，錦蓮不愛亂跑，大多是待在屋子裡。

　　迎面走來了素慧，錦繡笑著和她寒暄了幾句。

　　素慧當然知道錦繡是來找誰的，臉色有些不自然：「那個，錦繡，你還是隔日來找錦蓮吧！」

　　一種不太妙的預感從錦繡的心底冒出來，她急切的抓住素慧的手問道：「錦蓮她怎麼了？」

　　素慧期期艾艾了半天，最後才透露了一點點實情：「也沒什麼，如花姐姐嫌她洗衣服不乾淨，稍稍懲罰了她一下。」

　　錦繡強忍住心頭的怒火，匆匆的和素慧道別，立刻就往錦蓮的屋子裡跑去。

　　敲了門之後，錦蓮卻沒有及時的來開門，而是在屋子裡問道：「誰呀？」

　　鼻音那麼重，分明是正哭著。

　　「是我，快些開門。」

　　錦蓮一聽到熟悉的聲音二話不說的就開了門，讓錦繡進來，然後將門拴好。

　　錦繡一眼就看到了錦蓮白皙的臉上那兩個紅紅的印記，心裡一緊，再看到錦蓮眼淚還掛在眼角的可憐樣子，說不出的心痛，聲音都顫抖了起來：「錦蓮，到底怎麼回事？如花打你了是不是？」

　　錦蓮見錦繡連如花打她的事情都知道了，料想也瞞不過去，立刻哽咽著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今天如花一大早就出去了，回來的時候臉色難看的不得了。恰巧錦蓮遞了洗過的衣服過去，如花硬說那衣服沒洗乾淨，然後給了錦蓮兩個大耳光。如花個子本就高大，又有力氣，嬌小的錦蓮根本禁不住這樣的巴掌，臉上頓時紅腫了一片。到現在還是火辣辣的，錦蓮滿肚子委屈無處伸冤，只能躲在屋子裡偷偷地哭了。

　　知道內情的丫鬟都知道如花今天心情極差，沒人敢上前去討沒趣。只有錦蓮生性老實厚道，懵懵懂懂的上前做了出氣筒。

　　錦繡氣的滿臉通紅，一拍桌子：「太過分了，明擺著欺負人嘛！我現在就去找她理論去。」說完拔腿就要走。

　　怒氣衝衝的錦繡將往日的謹慎小心全部拋到了腦後，心裡只有幾個字：找如花理論去。

　　錦蓮連忙抓住了錦繡的衣袖：「錦繡，你別生氣了，我現在已經好了，一點都不痛了。」說完，還連忙用袖子擦乾了眼淚，不巧碰到了臉上的掌印。錦蓮疼的直抽氣，又不敢讓錦繡看出來，硬是擠出了一絲絲笑容。

　　那笑容如此的僵硬難看，讓錦繡更加心痛。

　　「錦蓮，你別攔著我。她是大丫鬟又怎麼樣？大丫鬟就能隨意打人了嗎？我要去為你討個公道去。」錦繡實在是惱火，如花在如夢和朱寅面前丟了面子，回頭就拿錦蓮來撒氣，這種人簡直是可恨之極。

　　錦蓮無論如何也不肯鬆手，哀求道：「好錦繡，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是胳膊擰不過大腿，我們去了也討不了好的。你不是說過嗎？凡事要多忍耐，等以後我們也做了大丫鬟了，就沒人敢欺負我們了。」

　　這些道理錦繡自然都知道，可從錦蓮嘴裡冒出來這番話，錦繡分外覺得心酸，含著淚將錦蓮摟進懷中。

　　兩人摟在一起哭了好久好久。

　　到這個時候才發現她們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只能受欺負卻什麼也做不了……

　　錦繡那個擱置在心底許久的念頭再次兇猛的冒了出來：她一定要好好的表現，早日的做上二等丫鬟。她要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好姐們。這一天，絕不會太遠的。

　　好錦蓮，你看著，我總有一日要讓如花嘗嘗你今日受過的苦……

力寶龍

卷二　三等丫鬟　第二百十九章　思慮

　　錦蓮挨打一事並沒有惹來太多的關注。

　　一個姨娘院子裡的三等丫鬟從來都不是眾人的焦點，再說了，如花的性子擺在那裡，院子裡哪個丫鬟沒受過她的氣啊！真正是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錦繡向來不愛多說空話，哪怕心裡想的最多，臉上也不露出什麼。因此，素娥她們誰也沒料到錦繡的目光已經瞄到了二等丫鬟的位置上了。

　　素芸走了之後，素秋頂上了她的位置。如今，如夢也走了，沈氏身邊的人手自然就有些緊張了。

　　別的院子裡，都是一個一等丫鬟和兩個二等丫鬟。可沈氏的院子從來只多不少。以前挽虹在的時候，有四個二等丫鬟，可以說是人才濟濟。如今嫁了三個，只剩下如玉和如詩還有後升上來的素秋，怎麼著人手也不夠用的了。

　　沈氏不僅要打理陸府後院的各項事務，還得管理外面的一堆莊子和鋪子，事情繁忙。人手少了自然不夠用。因此，提拔二等丫鬟是遲早的事情。

　　素彤和素荷同樣也都清楚這個事情，因此都信心百倍的等著爭取這個位置呢！

　　素琪表面談笑風生一點都不介意，其實心裡也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素娥雖然知道自己的機會小一些，但是也不乏嚮往之心。

　　誰也沒把錦繡做為競爭對手。

　　理由很簡單，錦繡到這個院子裡不過半年多，論資歷論年齡都還小呢！二等丫鬟怎麼可能輪的到她？

　　雖說錦繡長得好做事勤快又頗有人緣，不過，離二等丫鬟的距離還是遠了些。若是再等上兩年，如詩出嫁了騰出了空位置來，錦繡那個時候定然會有機會。現在嘛，不用去考慮她。

　　也因此。錦繡閑閑地看著這四個丫鬟每天裡唇槍舌劍互相爭鬥，這把火沒燒到自己這邊來就好。

　　她現在所缺的就是資歷和經驗，另外最大的弱點就是年齡太小了。素芸素心還有素月素梅，這四個素字輩中最早做了二等丫鬟的幾個當時也都滿了十三歲。

　　滿打滿算，她如今也才十二歲。若是能挨到過了年的話，她的機會便能大了不少。

　　錦繡心裡反復盤算著此事，開始思索著到底該如何入手。

　　平日裡自然要認真做事盡力表現，給沈氏留下好印象來。這不必去說，錦繡做事向來人人滿意。

　　當然，這個只能算是基本條件。要想升到二等丫鬟。這還遠遠不夠。

　　更重要的是，得找到人在沈氏面前說她的好話，為她造勢。

　　去年。錦繡為了能到沈氏的院子裡來，特地去找了挽瑜去跟岳婆子說話。總算如願以償。現在又該去找誰呢？

　　再去找挽瑜？

　　錦繡立馬否決了這一個想法。

　　挽瑜畢竟真是製衣房裡的一個教習，雖說能在岳婆子面前說的上話，畢竟力量有限，伸不到夫人的院子裡來。

　　而且。從三等丫鬟升到二等丫鬟大多是主子們說了算，岳婆子看似負責此事，決定權並不在她手上，找了她也沒用。還是另想他法吧！

　　方婆子倒是一直喜歡自己，可惜方婆子做採買一職時間不算長，暫時沒多少力量。也用不上。

　　綠柳倒是常來和夫人聊天，可細細研究起來，她也不算沈氏的心腹。

　　朱嬤嬤和如玉才是能影響夫人決定的人……

　　想明白這些之後。錦繡打定主意要多和如玉套近乎。

　　至於朱嬤嬤那裡，光靠著一張嘴可不行，得有點像樣的拿的出手的東西才能打動這種精明世故的管事嬤嬤。說來說去，還是得有錢才好辦事啊！

　　一提到錢，錦繡底氣就不算足了。

　　那個儲錢的陶罐子一直跟著錦繡到了這個院子裡。每到發月錢的日子，就滿當當的。可隔上三兩個月回家一趟。罐子就空了。

　　月錢是翻了倍，還有了些許小小的額外收入，譬如逢年過節或是喜事的時候總會有紅包之類的。按理來說比以前寬裕多了。可錦繡仍然沒有什麼積蓄私房。

　　主要的原因就是把錢都拿回家裡補貼家用了。還有就是，現在的花費也比以前多的多。

　　丫鬟們之間每逢喜事了，互相會送些禮物什麼的，這都需要花錢。就像素秋升遷如夢出嫁這類的，還得包一個紅包送過去。

　　包的太少了吧，過意不去。包的多吧，荷包又承受不了。最後只好看看素娥她們包了多少，錦繡也跟著包了個同樣數目的，給出去的時候心都在痛。整整一百文錢啊，她得攢上好久好久……

　　古來今往這種人情來往都是個不小的負擔啊！

　　好在這種事情不常有，半年也就這麼兩次。若是再多來幾次，錦繡就要勒緊腰帶過日子了。

　　如今好姐妹都分散到了各個院子裡做事，也沒了機會聚攏到一起去後門那裡買東西了。倒是少了一些開銷。

　　要不，把拿回家的錢壓縮一點？

　　沒到兩秒鐘，錦繡就將這一個想法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不可以，再怎麼樣也不可以斷了對家裡的補貼。光靠著麗娘做繡活和金大恒教學生賺錢最多只夠溫飽。若是想改善生活讓家中的日子慢慢好過起來，她才是那個真正出力的人。

　　既然她已經代替原來的錦繡活在這個時代，那麼錦繡該負擔的她一樣都不會推託。

　　看來，只好想法子去賺點外快了。

　　錦繡琢磨了幾日，尋了空就去找了挽瑜，顯示閒聊了幾句。然後說話中不經意的透露出這種想法來。

　　挽瑜一聽就知道錦繡的來意了，笑著用手指輕點了錦繡的額頭一下：「你這丫頭，跟我說話也耍心眼。直說就是了。」

　　錦繡一點也不害臊，嘻嘻笑道：「我在這裡無依無靠的，有事不來找挽瑜姐姐又能去找誰？挽瑜姐姐就是我的親姐姐啊！」

　　挽瑜被錦繡逗的咯咯直笑，疼愛的將錦繡的手攥在手中。

　　兩人相處的時間遠不如以前多，可是感情反而更加的深厚。每隔幾日，錦繡就尋個空過來看看挽瑜，和她聊聊天說說話。

　　挽瑜也沒停了對錦繡的教導，盡力在有限的時間裡把自己會的東西都教給錦繡。錦繡打心眼裡尊敬挽瑜信賴挽瑜，這種亦師亦友的感情漸漸的深厚。

　　「你來找我算是找對了。」挽瑜笑吟吟的說道：「我時常會從外面的繡莊裡接些繡活回來，賺些脂粉錢不成問題。你的手藝如今也很過的去了，若是想賺錢的話，我可以替你聯繫聯繫。」

　　繡娘們接私活是常事，就算崔婆子對這些事情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只要把製衣房裡交代的事情都做完就行了。閒暇時間各人做什麼她也不好多過問。

　　挽瑜這麼說其實很謙虛，一般的繡活她是不屑接的。那些做荷包做香囊之類的小物件工錢極少，她哪裡能看的上眼。

　　挽瑜手藝好，擅長蜀繡，尤其擅長大件繡品。通常會從外面的繡莊裡接個繡屏風之類的私活回來。這種活費工費時，沒有兩三個月一般都沒法子繡完。不過，工錢也高的很。

　　挽瑜在錦繡的耳邊悄悄透露一個數字，錦繡當時就瞪大了眼睛，冒出了金光來。滿天似乎都飛起了銀子。

　　哇，一副這樣的繡品光是工錢就有二兩銀子啊！

　　一兩銀子合一貫錢也就是一千文，二兩銀子不就是兩千文錢？

　　整整是她十個月的月錢啊！

　　錦繡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迫切的問道：「挽瑜姐，你說我也能做這樣的活麼？」

　　挽瑜笑著搖頭：「這個不好說。」錦繡的手藝還有些稚嫩，若沒有她在後面指點的話，暫時還不能獨擋一面。

　　再者說了，繡莊那邊的人也不會放心把這樣的活兒交給一個十二歲的女娃兒來做的。要是把料子繡壞了怎麼辦？恐怕錦繡連賠都賠不起的。

　　錦繡何等機靈，立刻就想到了其中的問題，赧然一笑。

　　誒，真是想賺錢想瘋了。這問題問的太過冒失了。

　　挽瑜說的很含蓄，定然是顧忌她的自尊心才沒有直接的予以否定。她肯定是沒資格接這類的繡活來做的了。

　　「挽瑜姐姐，我的手藝都是您教的，我能做些什麼你就直說了吧！不管工錢多少，我都願意做的。」

　　挽瑜微微一笑，錦繡頗識時務，又很懂看臉色行事，真是個機靈的孩子。

　　「每隔半個月左右，外面的繡莊就會送些樣子到我們製衣房裡來。裡面有個管事姓許，和我還算熟悉。這樣吧，下次我見了他就把你的事情說一聲。讓他給些簡單的繡活給你做。等日後手藝熟悉了，再慢慢的做些工錢高的東西。」

　　做事不能貪快，得從小做起。等人家信任你的手藝了，自然會有工錢高的活兒給你。

　　這個道理錦繡自然比誰都明白，當下就痛快的應了。

　　以她現在的手藝，繡些帕子荷包香囊枕巾什麼的都是小菜一碟，再不濟還可以來請教挽瑜，應該沒問題的。

　　想及此，錦繡笑的更是愉快。有人罩著就是好辦事啊！挽瑜這樣的貴人多來幾個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