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失落的愛情] 秀色滿園 (全文完)

力寶龍

卷四　一等丫鬟　第五百二十章　緣由

　　陸泉苦苦哀求道：「還望大少奶奶成全奴才的一片癡心，錦書定是因為不好意思當面應承才會跑了出去的。再說了，您是主子，奴才和錦書都得聽您的。只要您發話了，錦書她……」

　　若是大少奶奶發了話，錦書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這便是為人奴婢的悲哀。

　　錦繡已經肯定了心裡的猜想。

　　陸泉，果然是對錦書動了心思，都求到大少奶奶面前來了。

　　錦蓮也聽出了端倪，不由得暗暗吃驚。

　　她倒不是驚訝陸泉對錦書的心意，這事情也曾隱隱約約的傳過一陣子。

　　陸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丫鬟們日日在一起說東道西，除了主子們的閒話外，哪個小廝喜歡哪個丫鬟又或是哪個丫鬟對哪個小廝有意這種事情傳的最多了。

　　陸泉身為大少爺的貼身小廝，錦書則是受寵的素月身邊的大丫鬟，兩人之間接觸的機會著實不少。錦書相貌出眾聰慧伶俐，陸泉喜歡上她真的太正常了。

　　只是從沒有想過，當做茶餘飯後做談資的小道消息居然成了事實，如此堂而皇之的擺到了眼前。

　　錦字輩的丫鬟，居然也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齡了麼？

　　錦繡悄然的打量著陸泉，心裡嘀咕了起來。

　　陸泉比錦書大上兩三歲，從年齡上來看，倒是極為相配的。

　　錦書今年也十七了，談及親事稍微早了一些。丫鬟不比那些嬌貴的千金小姐，十五六歲便出嫁。做丫鬟的，一般都被留到十八九歲甚至二十歲再談婚論嫁。

　　大少奶奶沉吟半晌，才緩緩的說道：「陸泉，錦書如今是素月身邊的大丫鬟，此事需得她點頭才是。」

　　錦書分明不願意。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她也不想出頭做這個惡人，索性將事情推到素月那兒去。

　　陸泉明知道大少奶奶這是在推脫，也沒別的法子，陪笑著說道：「奴才多謝大少奶奶恩准。只要大少奶奶同意了，奴才再去求月姨娘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陸泉也是滑頭之極，故意如此說，便是想借著大少奶奶的威風壓素月一頭。

　　大少奶奶哪裡看不出他這點小心思，不動聲色的說道：「事情還沒定。早早謝我做什麼。若是月姨娘不肯點頭，也是沒法子的事情。」擺明卻是不願意為陸泉出這個力了。

　　錦書這個年齡正是可以效力做事的時候，出嫁未免有些早了。再說了。錦書極有主見，又是家生子，爹娘都替陸家做事。像這樣的家生子，在婚事上爹娘是有份參與的。

　　就算是沈氏想親自為錦書許配婚事，也會過問錦書爹娘的意見。斷不可能如此草率的就應了此事。婚配又不比買賣東西，這一定下來，就是兩個人一輩子的大事。

　　大少奶奶思來想去，都覺得此刻保持中立態度是最好的。

　　陸泉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只是一個勁兒的陪笑哀求。

　　錦繡和錦蓮不便插嘴，只是默默的旁聽。心裡各自有計較。

　　依人快速的回轉來，手裡拿了兩個荷包，分別塞到錦繡和錦蓮的手上。

　　錦繡笑著給大少奶奶行禮道謝：「奴婢謝大少奶奶賞賜。不耽誤大少奶奶的正事了，奴婢還要去三小姐那裡呢！」

　　大少奶奶笑著點頭應了。

　　錦繡臨去前，忍不住看了陸泉一眼。

　　陸泉恍如未覺，依舊滿臉哀求的看著大少奶奶。還在試圖說服大少奶奶為他出面出力。

　　出了屋子之後，錦繡的心裡有些沉甸甸的。

　　錦書是錦字輩的丫鬟中出類拔萃的一個。有小廝愛慕再正常不過。只是，錦書會願意嫁給陸泉嗎？畢竟。錦書一直的理想和願望都是成為像素月那樣的……

　　待出了大少奶奶的院子之後，錦蓮總算有了發言的機會，她迫不及待的和錦繡討論起了此事：「錦繡，難怪剛才錦書臉色那麼難看呢！陸泉倒是對她頗有情意，居然求到大少奶奶面前了。也不知道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錦蓮也是清楚錦書好強的個性的，估摸著錦書定是沒看上陸泉。不然，剛才就該是嬌羞歡喜的神情了。

　　錦繡悄然歎息：「不到最後一刻，誰能知道呢！」她們什麼忙也幫不上，只能作壁上觀。身在其中的錦書，此刻心裡一定很不是個滋味吧！

　　錦蓮想了想，低聲的說道：「陸泉跟著大少爺多年，大少爺一直待他很好。我估摸著，若是大少爺肯為陸泉說情的話，此事的可能性定然不小。」

　　錦繡默默的點了點頭。

　　事情的癥結便在此。錦書自然是不願意的，可這種事情最終的決定權是在主子手裡。做丫鬟的，哪裡有反抗的權利和籌碼。就算是錦書的爹娘，也都是陸府的下人，總不好違抗主子的命令吧！

　　再者，陸泉相貌尚稱得上端正，身份地位也算匹配。又沒有什麼不良的品行，並未辱沒了錦書。

　　素月嘛，定會護著錦書的。不過，素月會不會為了錦書違背大少奶奶甚至大少爺的意願？

　　這個，就很難說了。

　　兩人來時的高昂心情低落了不少。物傷其類，錦書今日的命運說不準就是她們明日的命運？誰又能敢擔保未來會如自己所願？

　　她們，不過都是些苦苦掙扎努力生活的卑微丫鬟罷了。談什麼掌控自己的命運簡直就是可笑啊！

　　眼見著三小姐的院子遙遙在望，錦繡低聲囑咐錦蓮：「好了，不要再提這些了。我們還有正經差事要辦呢！」

　　錦蓮點了點頭，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

　　三小姐正在屋子裡做著針線活兒打發時間，聽的丫鬟稟報錦繡錦蓮來了，笑著吩咐兩人進來。

　　錦繡笑吟吟的把剛才對大少奶奶說過的話又對三小姐說了一遍。

　　再過些日子，三小姐也要出嫁了。陸家的女兒一個個的這麼嫁了出去，也讓錦繡生出了些許的感慨來。

　　她和三小姐可是一般大年紀，三小姐有父母操持，即將帶著豐厚的嫁妝風風光光的嫁到了好人家去。

　　相比之下，自己的未來依舊一片迷茫，看不清方向。不免讓人心生惆悵！同身為女子，只是投胎不同，命運也是天差地別啊！

　　三小姐笑著命錦蘭上前接了東西，也賞賜了兩個荷包。

　　錦繡有些意外，沒想到三小姐如今也變的大方了起來。笑眯眯的收下了賞賜，和錦蓮一併謝恩出了屋子。

　　待走到院子門口，就聽錦蘭的聲音從背後響了起來：「錦繡，錦蓮，你們兩個等一等。」

　　錦蘭快步追了出來。

　　錦繡笑著說道：「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說？」

　　平日裡和錦蘭的接觸機會稍微少一些，不過，總是當年悄悄結拜過的姐妹，情分總是不一樣的，到了一起說話，那份親昵自然而然的就冒了出來。

　　錦蘭確實有話要說，才特意找了藉口跑了出來。可光天白日的，又覺得滿腹心事不好說出口，便有些躊躇了起來。

　　錦蓮笑嘻嘻的說道：「錦蘭，你現在倒是變的含蓄多了呢！」錦蘭和錦茹本是最愛說話的，隨著年齡的漸漸增長，都變的沉穩多了。哪裡會像十一二歲時候的毛糙魯莽。錦蓮這麼說，卻是拿錦蘭打趣了。

　　錦蘭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不客氣的擰了錦蓮一把：「盡會拿我開心。」

　　錦繡惦記著還有差事沒辦完，便笑著說道：「若是有話要說，今天晚上來找我們好了。到我屋子裡去，我們好好的聊會兒。」

　　錦蘭想了想，便點頭應了。

　　錦繡和錦蓮快速的趕往二少奶奶的院子裡。

　　二少奶奶脾氣最大，稍微有一個不如意，便會甩臉子給丫鬟們看。每次錦繡去，二少奶奶不挑些毛病才是怪事。

　　只是錦繡也有自己的性格和脾氣，越是如此，越是故意每次都最後到二少奶奶的院子裡送東西。

　　哼，誰讓她排行第「二」，總不能越過大少奶奶去吧！

　　二少奶奶就算是再不痛快，也不好就著這點發脾氣的。有前例可循，錦繡也絲毫不怕她拿這個來做文章。

　　至於三小姐嘛，是待嫁的姑娘，最是嬌貴。若不是因為院子最遠，錦繡說不定第一個便去了三小姐那裡呢！

　　錦蓮滿心歡喜的到了二少奶奶的院子外面。

　　至於她為什麼會高興到這兒來，也不用多解釋了吧！說不定隨時就能碰到心上人呢！

　　錦繡瞄了眼睛發亮的錦蓮一眼，偷笑不已。小路子啊小路子，你此刻還不出現更待何時？

　　待守門的小丫鬟去稟報之後，錦繡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打起全身的精神來應付即將帶來的會面。

　　做丫鬟的身處劣勢，不想方設法為自己保全尊嚴的話，還不被踩到腳底下去？

　　來迎接錦繡的正是好姐妹錦茹。

　　錦茹臉色不佳，心事重重的走了過來。

　　錦繡見狀也跟著皺了眉頭，錦茹該不是挨駡了吧，怎的臉色這般難看？

　　錦蓮早已問出了口：「錦茹，你這是怎麼了？」

　　錦茹依舊沒有笑容，歎口氣說道：「你們倆今日來的正不巧，二少奶奶正在發落素芸姐呢！」

　　什麼？

　　錦繡和錦蓮都是一怔。面面相覷，都看到彼此心裡的哀歎：真是倒黴，怎的不早不晚偏偏挑了這個時辰到這兒來？

力寶龍

卷四　一等丫鬟　第五百二十一章　挨打

　　素芸自從去年從京城回來之後，倒是比以前受寵了一些。

　　往日，二少爺一個月去她的屋子最多一兩次。現在卻增加到了三四次。怎能不讓二少奶奶在心裡氣的暗暗咬牙？

　　更可氣的是，二少爺有時還會維護素芸。

　　雖然只是在二少奶奶面前淡淡的一提而已，和大少爺處處為素月出頭壓根不能相提並論。可對心胸狹窄無容人之量的二少奶奶來說，這種變化是她絕不樂意看到的。也是絕對無法容忍的。

　　因此，素芸的日子反而不如以前好過了。

　　二少奶奶處處為難她，動不動就挑她的刺，罵幾句是常事，還曾打過素芸的耳光。餓上一頓兩頓關在屋子裡一兩天不准出來更是家常便飯。

　　若不是看在沈氏的面子上，二少奶奶說不準早就找個由頭攆了素芸出府了。

　　沈氏也不好為這些小事就為素芸出頭，到底是二少奶奶院子裡的事情。做婆婆的不好事事都插手過問的，心裡雖然不快，可也沒什麼法子。

　　陸府就這麼大，什麼事情也瞞不過丫鬟們的耳目。因此，素芸常被發落的事情錦繡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過，這麼面對面的遇上還是第一次……

　　錦繡暗歎一聲晦氣，硬著頭皮和錦蓮兩人進了屋子。心裡打算著把東西一送到就走，絕不多耽擱一秒鐘。

　　屋子裡的氣氛果然有些沉悶僵硬，素芸低著頭站在一邊，老老實實的挨訓。

　　二少奶奶兀自罵個不休，絲毫沒有因為錦繡和錦蓮的出現稍有停息。

　　錦繡有些尷尬的停住了腳步，這種狀況可真是夠難受的，也只能等二少奶奶這一撥脾氣發作完再說話了。她可不能這麼撞上去自找不痛快。

　　二少奶奶眼角瞄到錦繡，心裡的火氣愈發的大了起來。說話也愈發的尖酸刻薄：「……奴婢就是奴婢，永遠都是低人一等的下賤東西，妄圖一步登天攀上高枝，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福分……」

　　錦繡表面如常，心底卻冒起了騰騰的怒火。

　　二少奶奶明著是在說素芸，其實眼睛故意在瞄著她，分明是在譏諷她對二少爺有非分之想。這般的指桑駡槐，當她聽不出來麼？

　　好在她確實沒有這個心，不然哪裡還能穩穩的站在這裡。早被臊的跑出去哭了。

　　素芸聽著聽著也覺得有些不對勁，悄悄的抬起頭來。待看到錦繡站在那邊，心裡頓時有了數。看來，這番話卻是沖著錦繡去的了……

　　二少奶奶餘怒未消。一見素芸抬頭，又開始沖著素芸噴火了：「好啊，你膽子倒是不小，我說了你半天，你不知道好好反省。居然還東張西望。我看，我這院子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了。明日我便替你尋個好去處，也省的日日在這裡給我添堵。」

　　素芸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居然低聲應了一句：「奴婢生是二少爺的人，死是二少爺的鬼，哪兒也不去。」這句話究竟是在說給二少奶奶聽的？還是在說給錦繡聽的？素芸自己都分不清楚了。

　　聽到這類似挑釁的話。二少奶奶徹底氣的發怒了，嬌美的臉龐猙獰了起來，陰沉沉的說道：「好啊。你要做二少爺的鬼，我便成全了你。來人，給我把素芸拖下去打上二十板子。」

　　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立刻走了過來，意圖將素芸拖出去。

　　素芸一聽挨板子，再也忍不住了。嚷嚷了起來：「我沒做錯事，憑什麼要打我的板子？」一急之下。連奴婢兩個字都忘了說了。

　　二少奶奶冷笑道：「你膽子倒是不小，居然敢跟主子叫板了。今日若不好好的教訓教訓你，你的眼裡哪還有規矩兩個字。把素芸拖下去，給我重重的打。」

　　那兩個婆子不敢違抗二少奶奶的命令，一起使力將素芸托了出去。素芸身子小巧玲瓏，也沒多少力氣，哪裡能反抗得了。一路哭喊著被硬生生的拖了出去。

　　錦繡的耳邊兀自迴響著素芸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心裡百般滋味，不提也罷。

　　錦蓮強忍著到了眼角邊的淚水，悄悄地低下了頭去。

　　二少奶奶還在氣頭上，她們就算是再同情素芸也得收斂一些。不然惹火燒身就不妙了。

　　紫絹顯然最樂意看到素芸挨打，笑眯眯的說道：「奴婢出去數著板子，也免得這些婆子下手沒個輕重。」事實上，只要她朝那兒一站，婆子們下手絕不會輕了。誰不怕紫絹回來告狀？

　　二少奶奶點點頭，滿腔的怒火總算稍稍的消褪了一些。

　　錦繡趁著這功夫快速的上前稟明來意，再怎麼維持那笑容也就浮在臉上罷了。

　　二少奶奶淡淡的應了一聲，吩咐紫綾上前接了東西。

　　按著慣例，錦繡本該等著紫綾把東西放置好之後拿了賞賜過來再走。只是此刻她巴不得快點離開，便行禮告退。

　　二少奶奶卻不肯輕易就放了錦繡離開，似笑非笑的說道：「且等一等，總不好叫你們空了手就回去。若是讓別人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麼編排我這個做主子的小氣呢！紫綾，你去取兩封銀子來，賞給錦繡和錦蓮。」

　　錦繡只得應了，靜靜的站在那兒等著紫綾回轉。只當做沒看見二少奶奶審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掃來掃去。

　　二少奶奶也不說話，丫鬟們自然無人敢吱聲。屋子裡一片沉寂，讓人覺得氣悶。

　　外面的動靜卻著實不小，板子落在背上的響聲，素芸淒厲的哭喊聲，一起鑽進各人的耳朵裡。

　　二少奶奶的嘴角露出一絲快意的微笑。

　　錦繡心裡一沉，那種無能為力的悲哀又浮上了心頭。她和素芸的關係算不上好，可是，眼睜睜的看著素芸就這麼被隨意找了個由頭挨了板子，她心裡卻是難受之極。

　　做丫鬟的，命運盡在主子們的喜怒間變幻，誰又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

　　紫綾的動作還算快速，錦繡沒等多長時間便拿到了賞賜。若是再等下去，錦繡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維持臉上虛假的笑容。

　　迅速的告退之後，錦繡快速的出了屋子。

　　偌大的院子裡，素芸被捆在寬寬的凳子上。那結實的棍子重重的落在了她的背上臀上，發出極為沉悶的聲響。若不是衣料厚實，只怕早已滲出了血跡來。

　　素芸滿臉淚水，嗓子都已哭的嘶啞了，話語開始模糊不清起來。破碎的不成句子，依稀聽來卻是在聲聲呼喊著「二少爺」。

　　紫絹俏麗的臉蛋有些扭曲，眼中射出興奮的光芒。隨著素芸的日漸受寵，她的地位愈發的尷尬和難堪。二少爺極少正眼看她，她再獻媚二少爺也是無動於衷。

　　紫絹便將一腔怒火和羞憤都投到了素芸身上，認定是素芸搶走了本屬於自己的那份寵愛。

　　因此，看到素芸挨打，紫絹心裡卻是極為快慰的。

　　錦蓮眼中流露出不忍，腳步慢了下來，不由得向素芸看去。卻被錦繡使勁的扯了一把，半拉半扯著出了二少奶奶的院子。

　　錦繡也不出聲，只是低著頭悶聲不可的往前趕。直到耳邊再也聽不到素芸的哭喊才漸漸的放慢了腳步。

　　錦蓮的眼裡早已泛起了淚花，哽咽著說道：「錦繡，素芸姐好可憐。」

　　錦繡此刻心裡的滋味卻更是複雜，又是唏噓感歎素芸的不幸遭遇，又不免生出些許的慶倖來。

　　好在她從未應承過二少爺的情意，若是真的跟了二少爺，豈不是要和素芸過差不多的日子？天天都活在二少奶奶的淫威之下？

　　想到這兒，錦繡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不，她絕不要過這樣仰人鼻息毫無尊嚴的生活。

　　錦蓮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繼續哽咽著說道：「這二十板子打下去，也不知道素芸姐究竟功能不能受得住。」

　　錦蓮卻是嘗過這板子的厲害的，當日她也被打過板子，那滋味真是終身難忘。休養了好多天才能下床走動。即便如此，走路也還是疼的鑽心。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算完全的康復。

　　錦繡歎了口氣：「希望二少爺能為素芸姐撐腰吧！」

　　雖然，這可能性不太大……

　　二少爺和二少奶奶極少起爭執，僅有的幾次也是為了二姨娘。迄今為止，還未聽說二少爺為了通房丫鬟的事情和二少奶奶發生口角。

　　二少爺究竟算是有情還是無情？真是難以界定啊！

　　兩人回了院子之後，自然要回稟沈氏一番。

　　沈氏察覺到兩人的心情低落，很是奇怪。

　　尤其是錦蓮，那雙眼睛還紅通通的，似乎還哭過。這可就有點蹊蹺了。

　　錦繡和錦蓮兩個可是奉了自己的命令去送東西，誰這麼大膽子居然給她們兩個難堪？這豈不是側面的甩臉子給她看了麼？

　　想及此，沈氏的臉色便凝重了起來，淡淡的問道：「你們倆遇上什麼事情了？」

　　錦繡心知瞞不過去，便將二少奶奶院子裡所遇之事說了出來。也算是幫素芸一把了。沈氏向來愛惜身邊的丫鬟，包括從她身邊出去的丫鬟。說不定沈氏肯為她出頭呢！

　　沈氏眼裡的怒火慢慢的凝聚了起來，聽到後來，氣的一拍桌子。

　　一屋子的丫鬟面面相覷，無人敢發話。

力寶龍

卷四　一等丫鬟　第五百二十二章　挨駡

　　沈氏低沉的聲音裡有難以壓抑的怒火：「錦繡，你可曾聽到二少奶奶為了什麼發落素芸？」

　　錦繡想了想，斟酌著言詞：「奴婢去的時候，二少奶奶已經在責駡素芸，所以，奴婢也不清楚起因是什麼。不過，二少奶奶命人打素芸板子的時候，奴婢是在場的。」

　　接著，就將當時素芸和二少奶奶的對話一一道來。語氣之中，並無偏頗，也絕不摻入一絲個人評價。

　　孰是孰非，沈氏心裡自有判定。

　　待錦繡說完之後，沈氏已經冷笑了起來：「我倒要看看，好端端的誰敢把素芸攆出府去。」

　　事情明擺著的，若不是二少奶奶惡言相向，素芸豈敢不守規矩的頂撞回去？

　　錦蓮忍不住插嘴說了句：「夫人，求您賜一盒藥給素芸姐吧！挨了板子之後，若是不及時上藥，那滋味最是難受了，而且很容易留下疤痕的。」不用多想也知道，二少奶奶絕不會賞賜藥膏給素芸的。

　　沈氏「嗯」了一聲，算是應了錦蓮的懇求。

　　錦繡稍微躊躇一會兒，便勸道：「夫人，藥膏還是明日再送吧！今日就送過去，未免太著痕跡了。」

　　她們前腳剛回來，後腳沈氏就派人送藥膏過去，這不擺明了是她們兩個回來告的狀麼？

　　再說了，沈氏這麼明打明的庇護素芸，也極容易落了二少奶奶的口舌。不管怎麼說，素芸如今是二少奶奶院子裡的丫鬟，理當受二少奶奶的管教。

　　沈氏稍一思忖，便明白了錦繡所想，還未等點頭，便聽到巧珍在一邊說道：「錦繡，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夫人是當家主母。又是二少奶奶的婆婆，難道做什麼還要顧忌她不成？不過是送盒藥膏罷了，你若是不敢去，我去就是了。」

　　這一番話又是拍沈氏的馬屁又是踩低錦繡，句句都如利刃一般。

　　錦繡似笑非笑的瞄了巧珍一眼，然後恭敬的對沈氏說道：「到底怎麼辦，還請夫人定奪。」壓根沒有理睬巧珍的挑釁。

　　有什麼比來自對手的輕視更令人難堪的？

　　巧珍的臉色難看極了，手在袖子裡悄悄的握成了拳頭，掌心都被掐疼了。

　　沈氏思忖了會兒，也覺得今日便急著送藥膏過去有些不妥。還沒等出聲，就聽巧珍朗聲說道：「夫人，就讓奴婢待會兒送藥膏過去吧！奴婢定會把差事辦的好好的。」

　　這下。沈氏也有些為難了。

　　巧珍信誓旦旦的要跑這一趟，若是她不肯答應，倒顯得她總是向著錦繡似的。也罷，就讓巧珍去跑一趟好了。

　　想及此，沈氏便溫和的說道：「既然如此。巧珍便跑一趟吧！庫房裡有上好的藥膏，你去取一盒，到了晚飯前送去即可。」

　　巧珍喜滋滋的應了，頓有壓了錦繡一頭的風光和喜悅。

　　這一陣子下的功夫果然見效，沈氏開始漸漸倚重她了。若是放在往日，她哪裡能爭的過錦繡嘛！

　　錦繡啞然失笑。倒也不見失落。她本就不想和二少奶奶打交道，這等苦差事讓巧珍搶去也罷。

　　希望巧珍此行順利，不要惹到二少奶奶才好。

　　這麼想。絕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只是二少奶奶脾氣不佳，最最容不得丫鬟在她面前說話放肆。錦繡每次在二少奶奶面前說話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被二少奶奶抓住了什麼差池被發落一頓。

　　巧珍到陸府時日不久，估摸著還不太瞭解二少奶奶的性子……算了，還是不提醒巧珍了。

　　素秋幾人自然也不會多這個嘴。個個巴不得巧珍去吃頓排頭呢！

　　到了傍晚時分。巧珍迫不及待的去庫房找了盒藥膏，便去了二少奶奶那裡。

　　做為一等丫鬟。出去辦差事自然要帶上一個小丫鬟跟在後面才能顯出氣派來。巧珍和錦蓮素秋都不對盤，索性喊了最老實本分的小丫鬟春草跟在後面。

　　錦繡閑著無事，便陪著沈氏說說閒話打發時間。

　　沈氏一想起素芸心裡便不是個滋味，歎了口氣說道：「我本是想給素芸尋個好出路，才把素芸給了雲啟。雲啟人才品性都是沒話說的，對素芸雖然淡了些，也不算太差。只是沒想到……」

　　只是沒想到，二少奶奶如此容不下素芸。

　　這最後一句，沈氏硬生生的忍住了沒有說出口。做婆婆的也不好隨意的指責兒媳婦的不是，這若是讓多嘴的丫鬟們傳了開去，豈不是惹的婆媳不和睦？

　　錦繡自然聽出了沈氏未出口之意，也跟著歎了口氣，柔聲勸道：「夫人菩薩心腸，對丫鬟們最是寬厚仁慈，奴婢真不知道哪輩子修來的福分，才有這個福氣伺候您呢！素芸姐也是感念您的恩情的，夫人不必介懷了。」

　　是啊，沈氏確實在介懷。

　　一來生氣二少奶奶無容人之量，二來心憐素芸處境尷尬日子難熬，三來懊惱自己的安排並未給素芸帶來真正的好日子。

　　這零零總總加起來，沈氏的心情自然沒好到哪裡去。

　　聽了錦繡一席開解，沈氏心情稍微舒緩了一些：「各人有各人造化，也罷，這次我再出面做一回惡人。待明日婉柔過來了，我說她幾句便是。」

　　讓她眼睜睜的看著素芸整日裡受閒氣過這種日子，她心裡也頗不是個滋味，少不得要敲打二少奶奶幾句才是。

　　錦繡笑道：「夫人，您待素芸姐真好。」

　　沈氏瞄了錦繡一眼，開起了玩笑：「放心，日後我待你自然更好。絕不會輕易把你許出去，定要睜大眼睛要為你挑門好親事。」

　　錦繡臉上微微一熱：「夫人又拿奴婢開心了。」心裡卻是頗為高興的。

　　她最大的依仗便是沈氏的寵愛和憐惜，若想過上自己想要的美好生活，在沈氏身上下功夫是必須的，

　　正在說笑之際，巧珍回來了。

　　錦繡眼尖的瞄到巧珍微紅的眼睛和抿緊的嘴唇，一副挨狠狠「削」過的模樣，心裡不由得偷樂。

　　看來，巧珍是領教過二少奶奶的厲害了。

　　錦蓮和素秋她們也留意到了巧珍的臉色不對勁，紛紛暗笑不已。

　　沈氏訝然的問道：「巧珍，你這是怎麼了？」

　　巧珍哪裡還忍得住，立刻把剛才受的委屈一股腦的吐了出來：「夫人，奴婢奉命送藥膏去給素芸，可到了二少奶奶院子裡，二少奶奶剛聽我稟明來意，便罵了奴婢幾句。奴婢一時委屈，便大著膽子辯駁了一句。沒曾想……」二少奶奶卻罵的更凶了。

　　她強忍著眼淚熬了下來，卻是一句都不敢再說了。好不容易熬了過去，匆匆的將藥膏送到了素芸的屋子裡，勉強說了幾句安慰的話，便回來了。

　　巧珍一想到委屈處，眼圈又紅了。

　　她對二少奶奶的脾氣並不熟悉，哪裡想到二少奶奶會是如此厲害的脾氣？難怪錦繡從頭至尾也沒表現出多大的熱情要爭搶這個差事……

　　想及此，巧珍不免忿忿的瞟了錦繡幾人。哼，也不知道提點她一聲，個個都在等著看她笑話，真過分！

　　沈氏心裡不快，輕輕的哼了一聲：「她火氣倒是不小。」

　　巧珍一聽這話頭，立刻附和了幾句：「就是就是，奴婢是代表著您去的。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二少奶奶也太不把您放在眼裡了。」

　　巧珍絲毫不肯放過挑撥的機會，心想怎麼也得讓沈氏發落二少奶奶，好出一出心裡這口窩囊氣。

　　錦繡低頭，掩去眼底的笑意。打狗還要看主人……巧珍不自覺的把自己罵了進去呢！看巧珍一臉義憤填膺的樣子，壓根沒留意這個口誤呢！

　　沈氏心裡自有計較，安撫了巧珍幾句，便沒有再說話。

　　巧珍也知見好就收的道理，便識趣的住了嘴。心裡慶倖著今晚正好輪著她值夜，可以有機會在沈氏面前多下功夫，最好是明日二少奶奶來請安的時候便尋她的晦氣。

　　待吃過了晚飯伺候沈氏漱洗過後，錦繡惦記著今天晚上錦蘭要來找自己說話，使了個眼色給錦蓮，錦蓮微微點了點頭，便一起退出了屋子。

　　錦蓮跟著去了錦繡的屋子裡，兩人隨意的閒聊等著錦蘭。

　　錦蓮用手托著下巴：「錦繡，你說，錦蘭特地要來找我們會是為了什麼？」

　　錦繡笑了笑：「這我哪裡知道。」總之，肯定是有事情。

　　兩人等了片刻，便聽到了敲門聲。

　　開了門一看，果然是錦蘭來了。

　　錦繡忙拉了錦蘭進屋，親熱的說道：「我和錦蓮特地在這兒等你呢！」

　　錦蘭笑著說道：「我也是等三小姐睡下了，才有機會偷溜出來。也不能回去的太遲了，不然院門可進不去。」

　　三人圍著桌子坐下，閒扯了幾句。

　　錦蘭很明顯的有心事，猶豫了片刻，便說道：「錦繡，我想求你一件事情。想來想去，也只有你能幫我了。」

　　錦蓮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不由得將頭往前湊：「錦蘭，你到底有什麼事情嘛，快點說快點說。」

　　錦繡也笑著說道：「都是好姐妹，說話這麼客套做什麼，有話直說就是了。只要我能幫的上忙的，一定會盡力的。」

　　錦蘭得了錦繡這句話，心裡舒暢了不少。

力寶龍

卷四　一等丫鬟　第五百二十三章　來意

　　錦蘭也不是扭捏的人，幾句話便道明了來意。

　　三小姐即將出嫁，嫁妝已經備的差不多了，只是這陪嫁丫鬟的人選還沒有完全定下來。

　　論相貌，錦蘭堪稱清秀，不算特別出眾。論資歷，錦蘭伺候三小姐多年，倒是夠了資格。不過論年齡，錦蘭比三小姐還大上一歲，顯然不是陪嫁的最好人選。

　　錦蘭卻一心希望能做上陪嫁丫鬟，便求到了錦繡面前來，自然是希望錦繡能在合適的時候為她說幾句好話。

　　放眼整個陸府，能在沈氏面前說的上話且有分量的人物，寥寥無幾。錦繡絕對可以稱得上其中一個。錦蘭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來求錦繡是最好的了。

　　錦蘭有這想法，也絲毫不奇怪。

　　做陪嫁是丫鬟們最好的出路之一。一旦跟著出嫁的小姐到了姑爺的家中，便一躍成為小姐的貼身心腹。若是能借此上位固然很好，就算做不了通房也不要緊，也總能找個不錯的親事。日後繼續做管事娘子就是了。

　　錦繡聽了這席話第一個反應卻是笑了起來，之前她就曾隱隱約約有了這方面的猜想。只是聽錦蘭親口說出來，感覺又自不同，讓人頓時心生感慨。

　　原來，當年的小姐妹們也開始一一盤算籌劃起了自己的未來了。

　　錦霞去年做了二小姐的陪嫁，日後說不定就能做了二姑爺的通房，至不濟也能許配給李家的管事，未來一片光明。

　　錦書被陸泉給惦記上了，說不準很快就能傳來好消息。算起來也是個不錯的出路。

　　錦蘭若陪著三小姐嫁到展家，是不是也在打著做通房丫鬟的主意？

　　這麼一想，難免又聯想到自己的身上，頓時生出許多惆悵來。真不知道自己要熬到哪一天才能如願以償……

　　錦蘭見錦繡怔怔的想著心事沒有出聲。不由得忐忑起來：「錦繡，我這要求是不是讓你為難了？若是實在為難的話，那便算了吧……」她誤以為錦繡不肯應承此事，心裡頗有點沮喪。

　　錦繡一愣，連忙笑著說道：「你這是說哪兒的話，有什麼可為難的，我不過是在盤算著該怎麼跟夫人張口說這事情。放心好了，我一定盡力幫忙。」

　　這話說的分外貼心舒適，錦蘭立刻喜笑顏開，緊緊拉著錦繡的手不肯鬆開：「好錦繡。我先謝謝你了。」

　　相識多年，錦蘭也是清楚錦繡的性子的。錦繡從不輕易出言許諾，一旦應承了。自會盡力。既然錦繡肯這麼說了，就表明錦繡一定會替她出力了。

　　錦蘭好似見到了自己風光做陪嫁的那一日，笑的合不攏嘴，極為高興。

　　錦蓮打趣道：「錦蘭，雖說我力量微薄。比不上錦繡說話有分量。不過，到時候我也一定幫襯幾句。你是不是該一併謝謝我？」

　　「那是當然，改日我一定送上厚厚的兩份謝禮！」錦蘭笑嘻嘻的，心情很是暢快。

　　錦繡笑道：「謝禮就不必了，若是你心想事成了，我們得準備一份厚禮送你走才是。日後發達了。可千萬別忘了我們這些好姐妹。」

　　錦蘭被恭維的飄飄然。

　　錦蓮抽空來了一句：「錦蘭，你日後也想做姑爺的通房丫鬟嗎？」

　　錦蘭笑著搖了搖頭，極為坦白的說道：「我倒沒有那個奢望。你看看我。長相不出眾，過上兩年年齡也大了，姑爺哪裡會看上我。我伺候三小姐幾年，一來捨不得脾氣溫和的三小姐，二來也不甘心被隨意的分到別的主子手裡重新開始。便想著跟三小姐一起去展家。說不定還能搏一個不錯的機會呢！」

　　按著慣例，三小姐出嫁之後。除了陪嫁丫鬟之外，其他的所有丫鬟都要重新分配到別的主子的院子裡去。

　　錦蘭已經十七歲了，若是被隨意發配到了不受寵的主子手下，定會影響了日後的婚嫁。自然不如早做打算了。

　　錦繡贊許的看了錦蘭一眼：「這想法倒是很實在。」若是錦蘭抱著飛上枝頭的夢想，才是不太現實的事情。

　　誠如錦蘭自己所言，相貌不特別出眾年齡又偏大的丫鬟，姑爺不見得看上眼。還不如想些實在的好處。只要錦蘭能跟著三小姐嫁到展家去，三小姐怎麼也不會虧待了自己的心腹丫鬟的。

　　錦蓮用崇拜的眼神看著錦蘭，誇張的贊道：「錦蘭，你好聰明好厲害，想的好長遠。」順便嫌棄自己幾句：「誒，我最一無是處了。姐妹們都比我聰明伶俐能幹。日後你們都有了好前程，我可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錦蘭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揶揄道：「喲，你哪裡還用發愁。只怕有人早急得團團轉要到夫人面前求親了呢！」

　　小路子對錦蓮有意的事情，整個府裡的丫鬟們早就傳開了。錦蘭早聽聞了風聲，毫不客氣的拿來取笑錦蓮。

　　錦蓮沒料到錦蘭會蹦出這麼一句來，俏臉騰的紅了，期期艾艾的反駁：「哪、哪有的事，別、別瞎說。」

　　錦繡和錦蘭嘻嘻哈哈笑成了一團。小路子就是錦蓮的死穴，一提小路子錦蓮立刻就緊張了。

　　錦蓮羞窘的連連辯白，只是這種事情越描越黑，兩人笑的更加厲害了。

　　錦繡笑的肚痛，沖著錦蓮擺了擺手：「得了得了，別再遮掩了，都是好姐妹，一天到晚藏著掖著做什麼。」錦蘭也不是外人嘛！

　　錦蓮被取笑的著急了，不假思索的反駁了回去：「你倒是會來取笑我，你怎的不說說你自己？要不要我跟錦蘭說說那個二掌櫃的事情？」

　　有八卦有八卦！錦蘭的眼睛立刻亮了，急急的追問：「什麼二掌櫃？」

　　錦繡咳了兩聲，連連沖錦蓮使眼色，顯然不想繼續談論這個話題。

　　錦蓮占了上風，心裡美滋滋的，大度的決定放錦繡一馬，也住了嘴。就是嘛，大家半斤八兩，誰也不說誰多好啊！

　　錦蘭卻來了興致，追問個不停。

　　認識錦繡這麼多年，還從未聽說過錦繡對哪個男子上過心呢！這種八卦誰不好奇啊！

　　錦繡立刻使出最擅長的招數來應付錦蘭的追問：「錦蘭，我和錦蓮今日先去了大少奶奶的院子裡，聽到了一個很勁爆的消息，你要不要聽？」

　　要讓好聽八卦的錦蘭轉移注意力，最佳的辦法莫過於拋出一個更聳動的消息了。

　　錦蘭果然頗感興趣：「是有關誰的？說來聽聽。」

　　錦繡暗贊自己一聲，然後笑著將陸泉求娶錦書的事情說了出來。錦蘭聽的興致勃勃，驚歎不已：「哇，真沒想到陸泉這麼按捺不住性子，怎麼著也該再等上一兩年吧！」

　　錦書也才十七歲，正是最合用的時候呢！素月要捨得放人才是怪事。

　　錦繡聳聳肩：「這事情能不能成不到最後誰也不清楚。」大少奶奶的態度不明，錦書自己又不樂意，陸泉想如願，估摸著也得費一番功夫呢！

　　錦蘭歎道：「依我看，陸泉也挺不錯的。錦書若是嫁給了他，也算是不錯的選擇。只是她心氣高，不見得願意呢！」錦書相貌上佳，聰慧伶俐，滿心想著攀高枝。自然看不上陸泉了。

　　對著錦書的事情大發一番感慨之後，錦蘭還想再繼續追問錦繡本人的事情。

　　錦繡一見錦蘭的臉色不對勁，立刻又扯到了素芸的事情上去了。

　　果然，錦蘭的注意力又被素芸挨打一事吸引了過去。

　　錦蓮到了此刻也看出了錦繡的用意，心裡不由得暗笑不已。錦繡最最狡猾了，想套問她的心裡話可不容易。她不知道試了多少次也沒成功過。端看錦蘭的本事如何了。

　　事實證明，錦蓮做不到的事情錦蘭也是辦不到的。

　　沒見錦蘭正在豎起耳朵聽錦繡說話麼？早被錦繡牽著鼻子走了，哪裡還想的起那個二掌櫃的嘛！

　　錦蘭顯然也為素芸憤憤不平：「二少奶奶也太過分了，素芸姐又沒犯什麼大錯，老老實實的伺候二少爺幾年，一直安分老實。她還想怎麼樣？難不成真的想把素芸姐攆出去不成？」

　　比起素月來，素芸可謂低調老實又安分。對二少奶奶根本沒造成威脅。就這樣，二少奶奶還是處處挑刺找茬，心胸狹窄可見一斑。

　　錦蓮深有同感，和錦蘭就著此話題進行了一番深刻的探討。

　　只要不扯到順子身上，錦繡很樂意陪錦蘭說說閒話。

　　到了後來，錦蘭越說越起勁，大有秉燭夜談的趨勢和想法。

　　錦繡極其委婉含蓄的暗示了一下：「錦蘭，要不，今晚你便睡在我這兒吧！明日一大早再回去也不遲。」

　　錦蘭頗為這個提議心動，聞言躊躇半晌，總算狠下心來拒絕了：「算了吧，我還是回去了。」

　　徹夜不歸可不是什麼好事，若是被主子逮著了可沒好果子吃。正在積極表現的重要關頭，什麼都得分外小心才是呢！

　　待送走錦蘭之後，錦繡總算鬆了口氣，終於可以休息睡覺了。

　　錦蓮笑嘻嘻的宣佈：「我今晚就犧牲一下，在你這兒睡覺陪你聊天怎麼樣？」

　　老天，你饒了我吧！錦繡不雅的翻了個白眼。

　　攆走一個錦蘭也就罷了，這個錦蓮才是真正的牛皮糖不好打發呢！得了，今天晚上的覺別想睡安穩了。

力寶龍

卷四　一等丫鬟　第五百二十四章　哭泣

　　一大早例行的請安照常進行，只是氣氛稍稍有些詭異。

　　姨娘們慣例來的是最早的，可今日奇怪的很，居然是二少奶奶第一個便到了。

　　素來亮麗注重裝扮的二少奶奶，今日顯然精神欠佳。仔細一留意，眼睛還有些紅腫。若不是用粉遮住了，只怕更加的惹眼呢！

　　錦繡心裡一動，不由得琢磨了起來。奇怪，挨打的是素芸，怎的二少奶奶也跟著萎靡不振起來了？難不成昨日晚上又發生什麼事情了？

　　巧珍一見到二少奶奶，便想起了昨日挨駡的事情，心裡又是鬱悶又是委屈。偏偏還得裝作無事一般笑著上前給二少奶奶行禮問安，別提多窩囊了。

　　二少奶奶卻也是滿肚子的火氣，冷淡的「嗯」了一聲。順便瞪了錦繡一眼。

　　哼，若不是錦繡回來告狀，沈氏也不會這麼快就做出了反應。

　　昨日剛命人打完素芸沒多久，巧珍便大喇喇的送了藥膏過去。擺明是沈氏又要替素芸出頭了。

　　二少奶奶心裡自然不痛快，便將怒火都撒到了巧珍頭上。故意甩了臉子給巧珍看，又不客氣的罵了巧珍一通，總算消了一口心頭惡氣。

　　待二少爺回來之後，也聽說了素芸挨打的事情。二少爺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問起了懲罰素芸的原因。

　　二少奶奶聽到這等問話頓時不高興了：「素芸她不服管教，妾身說她幾句，她居然敢跟妾身頂嘴。妾身這才命人打她幾板子讓她長長記性。怎麼著，夫君心疼了麼？」

　　二少爺眉頭不自覺的微微擰了一下：「素芸性子一向溫柔，怎麼會不服管教？再說了，就算是不聽話了，你好好的訓斥一頓就是了。沒有打二十板子的必要吧！」

　　素芸一個嬌弱女子。哪裡能禁得住這麼多板子，還不知道被打成了什麼樣子呢！

　　二少奶奶心裡那個窩火那個生氣就別提了，不管不顧的就沖二少爺喊了起來：「我就知道你心疼那個小蹄子了，哼，不過是一個丫鬟罷了，我這個做主母的處置一個丫鬟也要這麼多人的臉色了麼？」

　　沈氏護著素芸也就罷了，居然連丈夫的心也偏向了那個丫頭，這讓二少奶奶情何以堪啊！

　　二少爺勉強壓抑住心裡的怒火，淡淡的說道：「素芸確實是個丫鬟，不過。她也是我的人。你莫要再提那些要將她攆出府的話，她自然不敢頂嘴。」

　　小路子早將事情的原委打聽的一清二楚，就連當時素芸和二少奶奶的對話也一併學給了二少爺知曉。

　　究竟是因為素芸不恭敬頂嘴還是因為二少奶奶有意找茬。事情極為明顯。

　　二少奶奶未料到二少爺會冒出這麼一句來，又氣又惱又羞又恨。不知道是哪個多嘴的丫鬟把這些話都學給了二少爺聽，若是讓她知道了，定要撕爛那丫鬟的嘴。

　　「好啊，你心疼那個死丫頭。你就去她屋子裡好了，別在我這兒到處挑我的不是。」二少奶奶脾氣本就差，在氣頭上說話更是沒了分寸。硬邦邦的話便這麼不假思索的拋了出去。

　　二少爺再好的脾氣也經不起這樣的挑釁，作為男人，他已經夠忍耐夠忍讓了。可二少奶奶也太過分了，真當他一點脾氣也沒有麼？

　　二少爺冷冷的哼了一聲。便拂袖而去。果然是去了素芸的屋子裡去了。

　　二少奶奶當時便僵住了，怎的也沒想到二少爺會發這麼大的脾氣。

　　自打成親以來，二少爺一直對她很好。極少拂逆她的意思。她本就生性驕縱，再有二少爺的百般忍讓，越發變的獨斷專行。這院子裡，她愛怎麼做就怎麼做，過得自在又快意。

　　之前發生過口角矛盾。也都是因為二姨娘。倒是從未因為素芸或是紫絹吵過架。

　　也因此，她才會如此毫無顧忌的發落素芸。自是篤定二少爺不會因此和她翻臉。

　　二少爺這次真的生氣了，居然一怒之下拋下她走了……

　　二少奶奶再也忍不住，嗚嗚的哭了起來。只覺得天都塌了一半，一直自以為是的幸福在瞬間崩塌。

　　原來，二少爺並不比大少爺強多少。只是善於偽裝隱藏罷了。男人，都是沒良心的東西，為了個通房丫鬟就和妻子翻臉……

　　紫絹一直在屋子外面候著，屋子裡這麼大的動靜她一一的聽進了耳中，二少爺滿眼怒火的走出屋子她更是看在眼裡，只是壓根沒有勇氣上前勸說二少爺回頭。

　　此刻聽到屋子裡傳出來的哭泣聲音，紫絹猶豫片刻，終於推門進來，上前安撫二少奶奶幾句：「少奶奶，您別生氣了，為素芸那丫頭氣壞了身子可不值得。二少爺也是一時沒轉過彎來……」

　　紫絹也是心虛的，她嫉妒素芸的受寵，常攛掇慫恿二少奶奶對付素芸。此次素芸受罰的起因也是有她的一份，若是二少奶奶翻起舊賬來一併處置她，她可吃不消啊！

　　二少奶奶此刻正傷心難過，哭的稀裡嘩啦的，哪裡還有心情尋她的不是。

　　紫絹這才放下心來，繼續勸道：「少奶奶，您別哭了。哭多了，又傷眼睛又傷身子呢！」

　　二少奶奶壓根聽不進去，兀自掩面哭泣。

　　紫綾聽到這等動靜，也忍不住進了屋子，和紫絹一起安撫二少奶奶。

　　可想而知，二少奶奶這一夜幾乎沒睡多少，精神很差。

　　只可惜這一大早的例行請安是少不了的，二少奶奶再不想來也不能不來。索性一大早第一個便到了，心裡盤算著請了安就走人，省得和大少奶奶還有姨娘們碰面。

　　個個都是人精，一看她這副樣子便能猜出是怎麼回事。她可不想讓人家看了笑話。

　　沈氏也是過來人，一看二少奶奶這副模樣便猜出了是怎麼回事，心裡不由得樂了。看來，小夫妻定是為這個吵架了吧！

　　沈氏和陸文倫一直貌合神離感情不睦，女人都是這麼忍過來的，沈氏也只能如此來安慰自己。

　　偏偏二少奶奶總是高調的宣揚著她的幸福，二少爺又體貼又溫柔從不對她說個「不」字。一個院子裡的女子誰不是酸溜溜的。

　　沈氏心底深處也是隱隱的存著一絲嫉妒之意的，憑什麼二少奶奶的日子過的就這麼如意？哼，她偏要扶持著素芸，給二少奶奶的日子也添點堵。

　　看來，總算初見成效了……

　　想及此，沈氏的笑容越發的和藹可親：「今日來的這麼早，早飯吃過了沒有？要不，和我一起用早飯吧！」

　　隻字不提素芸，好似昨日派人送藥膏的不是她似的。

　　二少奶奶硬是擠出笑容來：「都是我的不是，來的太早了，打擾了母親吃早飯了。」她哪裡還有心情吃什麼早飯啊！自然是空著肚子來的。

　　沈氏心情極好，連連笑著說不介意。

　　二少奶奶便想起身告辭，未料此刻沈氏正好來了一句：「素芸那丫頭昨日挨了板子，我吩咐巧珍送了盒藥膏過去。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絕沒有干涉你管教丫鬟的意思。」

　　二少奶奶的笑容一僵，語氣很是恭敬：「母親說這話可真折煞我了。」心裡卻氣的直咬牙，不就是想為素芸撐腰麼？哼，她倒要留下來看看沈氏要怎麼說。

　　二少奶奶不自覺的挺直了身子，一副備戰的狀態。

　　沈氏笑容依舊親切，話語更是和氣：「做丫鬟的，不服管教可不成，就該狠狠的教訓才是。你不必有什麼顧忌，只管下手整治便是。若是素芸還不聽話，你便來告訴我，我替你繼續打她板子，直打到她心服口服為止。」

　　二少奶奶聽的臉都快黑了。這種反話她若是聽不出來也算是白活了這麼多年了。

　　她畢竟是做兒媳的，總不好正面和婆婆叫板，也只能軟軟的應過去：「兒媳真是汗顏，哪裡敢勞煩母親親自動手，兒媳日後一定好好的整頓院子裡的大小丫鬟。不讓母親跟著操心。」

　　沈氏呵呵一笑：「這話說的多見外，我替兒子們操心還不是應該的？我們陸家總共便三個兒郎，我不關心誰關心？」

　　主子們做口舌之爭，丫鬟們閑閑的在一邊聽戲看戲便是，壓根沒有插嘴的餘地。

　　錦繡仔細觀察，今日很明顯是沈氏占了上風，二少奶奶肚子裡的彎彎繞繞再多，也鬥不過老練的沈氏。

　　二少奶奶打起全副精神來應付，一時之間，倒把和二少爺爭吵那檔子事情拋到了腦後。

　　待二少奶奶回過神來，才發現不妙。

　　她本是打算早些來請安可以避開眾人，可一說的興起哪裡還想的起告退這回事。

　　看吧，大少奶奶也笑吟吟的來了。幾位姨娘不知什麼時候也到了，她這副狠狠哭過的模樣已然落入了眾人的眼底了。

　　瞧各人若有所思的眼神，二少奶奶恨不得將立刻在眾人面前消失不見。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沈氏不著痕跡的擺了二少奶奶一道。故意東拉西扯的將二少奶奶留了下來。

　　二少奶奶到此刻會意過來已經晚了。

　　就聽大少奶奶故作關心的問道：「弟妹，你這眼睛是怎麼了？怎的好像腫了一般？」

　　刷的一聲，屋子裡的女人們正大光明的都看了過來。

力寶龍

卷四　一等丫鬟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丟人

　　在座的女子誰能看不出二少奶奶的異常？

　　分明是眼睛哭的腫了，粉敷的再多，也總能看出痕跡來。

　　大少奶奶故作不知，來了這麼一句，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二少奶奶想竭力隱藏的臉上。

　　妯娌兩個從來就沒和睦過，巴不得都能壓了對方一頭才好。

　　大少奶奶雖然是嫡長媳，可是並未在二少奶奶面前占了多少便宜，反而常常被二少奶奶比下去一頭。如今逮著了這麼個好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二少奶奶又羞又惱，心裡把大少奶奶恨了個半死。又不好不答，強自扯出笑容說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昨兒個夜裡眼睛便痛，到了今早痛的更厲害，都有些紅腫了呢！」

　　四姨娘低頭掩去嘴邊的笑容，再看三姨娘和五姨娘，反應也都差不多。

　　誰都知道二少奶奶睜著眼睛說瞎話，可誰也不想當著眾人的面揭露這個事實。

　　二姨娘微微擰起了眉頭，心裡暗自琢磨了起來。難不成小兩口吵架了麼？要不然一向好強的二少奶奶怎麼會這副樣子？

　　不過，二姨娘並沒有幫襯幾句的打算。她一個姨娘在這樣的場合是不適宜多說話的。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謹慎小心，才能有今天的局面。不思慮再三，絕不會輕易的張口說話。

　　更何況，她和二少奶奶一直有些心結，並不算如何的和睦。

　　二少奶奶對她若有若無的輕視她是知道的，雖然看在二少爺和耀哥兒的份上不得不忍了下來，可二姨娘對二少奶奶的好感也著實有限。

　　如今樂的裝聾作啞，冷眼旁觀著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鬥法。

　　大少奶奶心裡暢快，趁勝追擊：「喲，若是這般，得趕快叫謝大夫來看看才是呢！母親。您說呢？」

　　沈氏很樂意配合，臉上露出擔憂外加關切的神情來：「敏兒說的有理，若是眼睛不適，得立刻叫謝大夫來看看才是。」說著，扭頭就要吩咐巧珍去喊人。

　　二少奶奶一看這架勢立刻慌了，若是謝大夫真的來了，嘴一張便是大實話可怎麼是好？到了那時候她丟人可就丟大了，萬萬不能啊！

　　「多謝母親大嫂關懷，我臨來之前已經用毛巾敷了眼睛，如今已經好多了。眼睛不算痛了。不需如此麻煩的。」二少奶奶笑的都快抽筋了。

　　大少奶奶心裡樂不可支，眼裡自然的流露出一絲嘲弄的笑意來：「真的不用麼？」

　　二少奶奶連連點頭：「不用了，如今眼睛已經不痛了。哪裡還要小題大做的請了謝大夫來。」

　　沈氏覺得今日已經出了番心頭的惡氣，便打算偃旗息鼓，聞言便道：「也好，若是覺得不舒服，隨時派人去請謝大夫就是。」總不好過分的給二少奶奶難堪。點到即止也就罷了。

　　二少奶奶悄悄鬆了口氣，再也不敢多出聲。只盼著各人的注意力趕快從她身上轉移開去。

　　接下來的時間裡，二少奶奶幾乎沒說什麼話，只是默默的陪笑聆聽。這於二少奶奶來說，可算是難得的低調和內斂了。

　　大少奶奶有意無意的瞄了二少奶奶兩眼，心裡很是舒暢。

　　還用的著去多問麼？事情明擺著的。定是二少奶奶和二少爺吵架了，才會哭成了這個樣子。

　　哼，往日裡盡是被二少奶奶看自己的笑話。今日總算是風水輪流轉了。

　　二少奶奶第一次覺著請安的時間太長，她巴不得立刻散了各自回院子待著去。

　　偏偏各人談興都很濃，從東扯到西，再從南扯到北，大事一件沒有。小事一個接著一個，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拿了出來。一樁樁一件件說個不停，聽的人心煩意亂。她還不敢露出絲毫不耐煩的樣子來。

　　今日已經丟了臉，好不容易大傢伙的話題轉移了開去，只要不圍繞著她打轉就是萬幸了。她哪裡還敢再隨意的插嘴啊！

　　總算熬到了臨近午飯的時辰，各人紛紛告退。

　　二少奶奶唯恐被誰拉住了繼續說話，快步的第一個走出了院子。

　　四姨娘湊到二姨娘身邊，笑著說道：「二姨娘，二少奶奶莫不是和二少爺吵架了麼？」

　　二姨娘不動聲色的應道：「這我哪裡知道。」卻不再接著討論這個話題。

　　不管怎麼說，二姨娘也不會和別人一起議論二少奶奶的不是。再不喜歡二少奶奶，那也畢竟是二少爺明媒正娶的妻子。

　　四姨娘又說了幾句，見二姨娘還是不肯接茬，白白的討了個沒趣，便又湊到了三姨娘那邊說三道四去了。

　　而沈氏，心情顯然頗為愉快。

　　她不好正面的指責二少奶奶什麼，只能用這種方式出出心頭這個惡氣。相信二少奶奶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定會老實不少吧！

　　巧珍笑眯眯的奉上讒言：「夫人，要不，奴婢下午便請了謝大夫去二少奶奶院子裡去看一看吧！」讓二少奶奶在謝大夫面前再丟一回人多好啊！

　　沈氏忍不住樂了：「你這丫頭，倒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兒。」

　　二少奶奶今日已經受了不少的閒氣，心裡不知道怎麼委屈窩火呢！若是真的再請了謝大夫去膈應她，她不氣炸了才是怪事！

　　錦繡難得的附和了巧珍的話，也笑著說道：「請謝大夫去看看也是應該的，正表現出夫人關心體恤二少奶奶呢！到時候謝大夫去給二少奶奶診治，又不會有外人在場，二少奶奶有脾氣也不好沖著誰來。」

　　沈氏笑了起來，看著錦繡說道：「真看不出你也這麼蔫壞。」巧珍倒也罷了，心眼又小又愛計較。真沒想到錦繡會跟著說出這番話來了呢！

　　錦繡抿嘴一笑，很含蓄的暗示道：「奴婢昨日親眼見到素芸姐挨板子，心裡真是痛心。素芸姐嬌嬌弱弱的，哪裡經得起那些婆子的板子，又是哭又是喊，真是可憐之極呢！」就算是為素芸出口氣吧！

　　一提到素芸，沈氏也連連歎息，心腸也跟著硬了起來，索性應了巧珍和錦繡的建議。

　　哼，就讓謝大夫再去膈應二少奶奶一趟好了。

　　也好叫二少奶奶知道，素芸背後是有人撐腰的，日後想再發落素芸的時候，也該好好的想一想才是。

　　到了下午，謝大夫便去了二少奶奶的院子。

　　謝大夫去的時候很巧，正好趕在了二少奶奶剛吃完午飯。

　　二少奶奶心情甚差，壓根沒有胃口吃飯。又見二少爺從頭至尾板著臉孔不說話，心裡更是難受的慌，因此草草的吃了兩口便停了筷子。

　　待聽到丫鬟稟報謝大夫來了，二少奶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簡直太過分了吧，明明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還非讓謝大夫過來，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挑釁兼諷刺。

　　二少爺一開始沒會意過來，誤以為謝大夫是來給素芸診治的，臉色和緩了不少：「讓謝大夫直接到素芸的屋子裡去就是了。」

　　錦月一愣，直直的就應了過來：「可是，謝大夫說了，他是奉了夫人的命令，替少奶奶看眼睛來了。」

　　什麼？二少爺也是一愣，很自然的瞄了二少奶奶的眼睛一眼。

　　她的眼睛什麼毛病也沒有，此刻正噴射著惱恨交加的怒火，精神的很呢！那裡需要診治嘛！哼！

　　二少爺不悅的說道：「好端端的，請謝大夫來做什麼。」

　　二少奶奶心裡的委屈再也兜不住了：「哪裡是我請的，你沒聽錦月說麼？是你的好母親派他過來的。」

　　二少爺淡淡的說道：「你是不是早上說什麼話讓母親誤會了？」

　　二少奶奶重重的哼了一聲：「是，是我說眼睛痛才導致紅腫。不然你讓我怎麼說？你要我在這麼多人面前說你為了個卑賤的丫頭就和我吵架扔下我就走麼？」

　　一說到這個，二少奶奶心裡的委屈就源源不斷的冒了出來。

　　說到底，還是怪二少爺才對。若不是他那般的氣她，她也不會哭了半夜了。

　　二少爺忍不住冷笑了一聲：「素芸在你眼裡就是卑賤的丫頭是吧，不幸的很，你丈夫的生母便是卑賤的丫鬟。你是不是要連我一起嫌棄？」

　　二少奶奶對二姨娘的輕視如此明顯，二少爺自然能察覺的出。往日裡只當做不知忍了下來。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二少奶奶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越發的過分了，二少爺也覺得漸漸無法忍受了。再加上二少奶奶常常無端發落素芸，二少爺心裡的不滿終於到了一個頂點，便這麼發作了出來。

　　正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們之間的問題其實一直都在，只不過往日都是二少爺再忍耐罷了。

　　可誰又能忍受誰一輩子呢？

　　二少奶奶瞠目結舌的看著冷著面孔冷冷說話的二少爺，眼淚忽的就這麼落了下來。

　　這麼冰冷至極的話語，便是那個向來溫柔的二少爺說出來的話麼？眼前這個冷顏相對沒有一絲笑容的冷凝男人便是她摯愛的丈夫麼？

　　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痛苦和悲涼侵襲了二少奶奶整個身心。她甚至連辯駁的力氣都沒有了，只知道不停的哭泣。

力寶龍

卷四　一等丫鬟　第五百二十六章　流言

　　二少奶奶的哭泣並未換來二少爺的憐惜。

　　二少爺冷冷的話語在屋子裡迴響了起來：「我一直忍你讓你尊敬你，從未拂逆過你的意思。總希望能讓你過上舒心的日子，才不枉你當日下嫁於我。是，我是庶出的，配不上你這個嫡出的小姐。若不是你堅持下嫁，我也娶不到你這般尊貴的嫡出小姐。可是你捫心自問，我這幾年究竟待你如何？二姨娘又待你如何？你對二姨娘處處不敬，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做不知道。你容不下素芸，處處不待見她，我也由得你。你不肯讓我如願納了錦繡，非要塞了紫絹到我身邊，我也隨了你的意思。你究竟還要怎樣？」

　　二少奶奶從不知道言語是如此的傷人，用袖子掩著臉，甚至顧不得屋子裡還有丫鬟們在，哭的傷心至極。

　　紫絹聽到後面兩句臉色陡然變的蒼白，手顫抖了起來。

　　難怪二少爺一直不喜歡她不肯接近她。在他的心目中，她便是那個硬塞給他的讓人嫌棄的女子麼？

　　紫絹悄悄的低下頭去，兩行眼淚靜靜的從眼角滑落。少女心早已碎成了一片一片。

　　錦月站在門口進退兩難，一時也不知道該退讓還是該去對謝大夫說一聲。耳邊又聽到如此勁爆的八卦，早已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好……好聳動的八卦！

　　早就隱隱約約的聽說過二少爺對錦繡有那麼點意思，可從沒想過二少爺會這麼赤裸裸直接的就說出了口。

　　錦茹也是不敢置信的張大了嘴巴。

　　老天，二少爺居然喜歡錦繡！還打算納了錦繡！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二少爺一口氣說出了心中壓抑已久的話語，有種痛快淋漓的快意。看著往日呵護備至百般忍讓的嬌妻，他沉聲說道：「素芸伺候我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管教她我沒有意見。但是無端折辱。我絕容不下。這打板子一事，既是第一回也是最後一回。還有，我遲早要納了錦繡，希望你有容人之量！」

　　二少奶奶聽到最後一句，再也忍不住了，抬起滿是熱淚的俏臉，顫抖著說道：「你…..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二少爺極其鎮靜極其冷靜的說道：「你若是沒聽清楚，我便再說一次。我喜歡錦繡，待我謀到了官職走馬上任之際，就會去向母親要了她。帶著她一起走！」

　　「不，」二少奶奶咬牙切齒的叫了起來，淚水還未擦乾。眼裡盡是嫉妒和怨懟：「我不同意，你休想！」

　　她是正妻，只要她不肯點頭，錦繡就休想進門。

　　二少爺的冷靜稍稍回來了，瞄了四周一眼。丫鬟們立刻都低了頭，紛紛作出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來。

　　當然，那只是假像。事實上，一個個耳朵豎的比誰都長，唯恐少聽了一個字。

　　算了，話已經說出口了。就算傳開了也沒什麼要緊的。錦繡聽到這些話可能會生氣一陣子。不過，她會諒解自己的情不自禁的。

　　二少爺在心裡安撫自己，然後說道：「我不想和你吵。你好好想一想我說過的話吧！」然後便快步走了。

　　二少奶奶氣得心痛胃痛肚痛頭痛全身都痛，嬌美的臉蛋扭曲的有些可怕，眼裡射出無盡的怨懟和怒火，反而忘了流淚這回事。

　　錦月心裡暗暗叫苦，壓根不敢在這個時候催促二少奶奶什麼。可是。謝大夫都在外面等了半天了……

　　想及此，錦月也只能硬著頭皮張口了：「夫人。謝大夫他……」

　　二少奶奶怒吼一聲：「讓他滾，我好好的，要他看什麼。」

　　滿腔的怒火和委屈傾瀉而出，二少奶奶徹底暴走了。此刻她再也顧不得這麼說這麼做會惹來多少流言蜚語，不管不顧的喊了起來。

　　錦月被嚇的連滾帶爬出了屋子。

　　謝大夫一直在隔壁的小廳子裡候著，早把隔壁的動靜的聽的一清二楚。那句分外刺耳的話讓他眉頭動了動，卻也沒說什麼，二話不多拎了藥箱便走了。

　　到了晚間，此事便像飛一般傳遍了陸府。

　　千萬不要小看了丫鬟們，她們傳播起小道消息來，便像流感一般迅速。一傳十十傳百，人人都被這個最新的消息給震住了。

　　聽說了沒有？二少奶奶和二少爺吵架了呢……

　　聽說了沒有？二少奶奶哭的眼睛都腫了，連睜都睜不開了呢……

　　聽說了沒有？素芸挨了板子，到現在還下不了床呢……

　　聽說了沒有？二少爺親口說喜歡錦繡呢……

　　聽說了沒有？二少爺還說遲早要納了錦繡呢……

　　當這些話傳到錦繡的耳朵裡時，錦繡震驚的霍然起身，連手裡拿著的帕子掉了也不知道。

　　那帕子晃晃悠悠的飄落到地上，潔白的帕子瞬間沾染上了灰塵，素娥還不小心踩了一腳。正好穩穩的踩在了帕子上。

　　素娥一無所知，兀自說的熱鬧：「錦繡，我可沒有騙你，我剛從別人那兒聽來的。我也被嚇了一跳，立刻就跑來告訴你了。真是要好好的恭喜你呢，說不準很快的就能飛到枝頭上呢……」

　　「別說了。」錦繡情緒不穩，語氣也沒法子維持平靜了。

　　素娥被嗆的一愣，有些不解的看了錦繡一眼。這可是大大的好事啊，她便是來給錦繡道喜來了。可錦繡的反應真是好奇怪，一點也不像高興的樣子……

　　錦繡腦子裡一片混亂，實在沒心情說話，勉強的一笑：「謝謝你來告訴我這事，我還有點事情，就不陪你聊了。」

　　說完，看也沒看素娥一眼，直直的快步走了。那背影說不出的僵硬，明顯的昭示出錦繡的心情極為不佳。

　　素娥渾身的熱情被澆了一盆冷水，站在原地琢磨了起來。

　　難道錦繡是高興的忘了形了？不對，錦繡可不是那種骨頭輕的人呢！

　　難道錦繡不樂意？那就更不對了。

　　二少爺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什麼有什麼，能跟了這樣的男人，錦繡還有什麼不知足的？錦繡再好也就是個丫鬟罷了，能有幸脫了奴籍做上主子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怎麼可能不樂意嘛！

　　素娥越想越迷糊，撓的頭都痛了，也沒想出個端倪來。

　　素荷見素娥傻呆呆的站在院子中間，很是奇怪，笑著走了過來問道：「素娥，你站在這兒做什麼，都快吃晚飯了，事情做完了沒有？若是做完了，我們就去飯堂裡等著去。」

　　做三等丫鬟自有三等丫鬟的愜意之處，每日把手裡負責的雜事做完，便沒別的事情了。

　　素娥不假思索的就衝口而出：「素荷，我告訴你一件事情哦！」接著，就湊到素荷的耳邊嘰裡咕嚕的說了起來。

　　素娥從不知道保密兩個字怎麼寫，最熱衷的便是將知道的小道消息稍加誇張的說給一個又一個人聽。至於這消息後來再被演變成什麼樣子，她可管不著。

　　素荷越聽越興奮，恨不得那個緋聞女主角變成自己才好。

　　自然，很快的，沈氏院子裡的所有丫鬟便都知道了此事。

　　錦蓮從素秋那兒聽說這最新出爐的消息之後，也是一愣。

　　自打錦繡到院子裡轉悠了一趟之後，回來之後便沉著臉一言不發。剛才更是藉口身子有些不適連晚飯也沒吃便回了屋子休息去了。

　　現在她才明白過來，錦繡分明是心情極差才會躲到屋子裡去了。

　　錦蓮心裡很不是個滋味，恨不得立刻就飛到錦繡屋子裡安慰錦繡幾句。只可惜巧珍在一邊虎視眈眈，她壓根不敢偷溜啊！

　　巧珍也從素彤那裡聽了這消息，心裡又是羨慕又是嫉妒。想找錦繡酸幾句，只可惜錦繡又不在。哼，肯定是太得意了，躲起來偷偷高興呢！

　　巧珍以己之心度人之腹，認定錦繡是太過興奮得意了才會託辭回了屋子。

　　因此，巧珍陰陽怪氣的說道：「誒，有人就是命好。什麼也不用做，就有大好前程等著。也真是奇怪，又不在二少爺身邊伺候，怎麼就能勾搭上二少爺呢？」

　　分明是在嘲諷錦繡背地裡不知耍了什麼手段才勾搭上了俊美不凡的二少爺。

　　錦蓮被激怒了，立刻反唇相譏：「喲，這話說的怎麼這麼酸啊！該不會是某些人想勾搭別人就是勾搭不上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巧珍的臉頓時一僵。

　　她那點子見不得人的心思早落在了錦繡的眼裡，不過，錦繡倒是沒和錦蓮細說過。所以，錦蓮此次絕對是誤打誤撞的說到了點子上。

　　巧珍卻誤以為錦蓮察覺到了她的異心，心裡一緊，故作鎮靜的瞪了錦蓮一眼：「你胡說什麼呢！」

　　錦蓮沒心情和她做口舌之爭，冷哼了一聲就不再說了。

　　巧珍悄悄鬆了口氣，立刻進了屋子裡伺候夫人去了。

　　素秋稍微一猶豫，低聲說道：「我也去伺候夫人，你待會兒早些回去，好好開導錦繡幾句吧！」除了錦蓮外，素秋也算是錦繡的半個知音人。

　　素秋不懂錦繡的堅持，可是她也隱隱的知道錦繡很不樂意聽到這樣的傳言。

　　錦蓮點頭應了，盤算著找個機會開溜。

力寶龍

卷四　一等丫鬟　第五百二十七章　安撫

　　屋子裡連燈也沒點，一片黑暗。

　　錦繡靜靜的坐在床邊，腦子裡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也不知道時間的流逝，就這麼呆呆的一直坐著，什麼也不想看，什麼也不想說。

　　這樣證據確鑿的流言究竟會有多大的殺傷力，很快就能知曉。

　　這和之前的曖昧不清不同，清清楚楚的從二少爺的口中說了出來。還是當著二少奶奶和一干丫鬟的面。由此可見二少爺的決心。

　　而她處心積慮為自己建立的良好形象，就此毀於一旦。

　　陸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主子丫鬟婆子小廝沒人會相信這是二少爺的一廂情願。

　　是啊，只要出了此類事情，起因定會歸咎到丫鬟的身上來。還有誰會相信她的清白？

　　看吧，不出兩日，陸府就會傳出她屢屢勾引二少爺的流言來……

　　錦繡的臉色一片蒼白，死死咬著嘴唇，不願意讓嗚咽的聲音溢出口中，可是怎麼努力也沒用，那低低的傷心至極的破碎的哭泣聲還是慢慢的在屋子裡迴響了起來。

　　怎麼努力也沒用……

　　錦繡雙手捂住臉龐，眼裡刷刷的流了出來。

　　上一次在京城，陸雲霄讓她處於難堪的無能為力的處境。是二少爺想法設法放低身段救了她。

　　這一次，卻是二少爺親手置她於這等尷尬境地。

　　這樣的流言對她究竟意味著什麼，二少爺不會不知道。可他卻毅然在二少奶奶面前說了出口。昭然的表現出他的她的心意，也徹底的將她拉下了這淌渾水。

　　至此之後，她再也無法和他真正撇清關係，若沒能想出好法子來應付這個局面，她就得等著二少爺親自張口來向沈氏要人了。

　　到了那個時候，沈氏會為了一個丫鬟得罪謀到官職即將上任的二少爺嗎？答案顯而易見根本不用想。

　　還有。這樣的流言傳開了之後，遲早會傳到時常出入陸府的順子耳中。他又會怎麼想？

　　難道，之前為自由所做的努力都成了白費麼？

　　輕而急促的敲門聲響了起來，門外響起了錦蓮焦急的聲音：「錦繡，快些開門，是我。」

　　錦繡心情極為低落難受，一肚子苦水無處可倒。一聽到錦蓮的聲音只覺得冰涼的心底緩緩升起了一絲暖意。

　　她起身去開了門，錦蓮迅速的進了屋子，將門關好。

　　還沒等說話，錦蓮便抱住了她：「錦繡。你心裡現在一定很難受對不對？不要憋著忍著，若是不高興不痛快，就好好的哭一場。等哭過了再慢慢的想法子。」

　　苦苦隱忍的情緒就此決堤，錦繡身子一軟，撲在錦蓮的懷裡狠狠的哭了起來。

　　錦蓮鼻子酸酸的，一隻手輕輕的拍著錦繡的後背，低聲的溫柔安撫：「想哭就哭吧！」

　　錦繡慣於隱忍。總愛把心事藏在心底從不肯說出來。其實，這樣最是傷身傷心，不若痛快淋漓的哭一場，將鬱結的心事都散發出來。

　　錦繡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自從到了陸府之後，她從未如此放縱自己的情緒。即使偶爾不順心的事情，也最多默默的流幾滴眼淚。有時甚至不肯在錦蓮的面前表露出來。

　　隱藏自己的想法收斂自己的心緒早成了錦繡根深蒂固的習慣。

　　可今天晚上。她切切實實痛痛快快的狠狠哭了一場。

　　錦蓮溫柔的低聲安撫不時的在屋子裡響起：「錦繡，事情已然如此，生氣難過也沒用。還是好好的想一想明日要怎麼應付才是呢！」

　　是啊。是該好好的想一想了。

　　周圍丫鬟們的說三道四異樣目光，沈氏可能會有的反應。還有，二少奶奶的怨懟和怒火……

　　事情還沒到最壞的那一步，她不可以早早的認輸。

　　錦繡用袖子將臉上肆意橫流的眼淚全部擦去，她擦的很用心很仔細。直到臉上的眼淚再無一滴眼淚才停了下來。

　　哭的再多也於事無補。接下來，她該好好的想一想今後該怎麼做了。

　　錦蓮悄悄鬆了一口氣。說實話，她還從未見過錦繡哭的如此傷心難過，早就慌了手腳。只知道說些無用的話語來安慰她，希望能讓錦繡好過一些。眼見著錦繡停止了哭泣恢復了鎮靜，錦蓮才算稍稍放了心。

　　兩人一起到床邊坐在，也沒點燈，便在黑暗之中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錦繡，二少爺今日怎的會突然冒出這些話來？」錦蓮頗為不解。

　　要說二少爺對錦繡有意也不是什麼大秘密了，之前若不是沈氏不肯放人，哪裡還有紫絹做通房的份兒。在京城的那些日子，更是讓錦蓮看清了二少爺對錦繡的心意。不過，二少爺一向是個內斂低調的性子，又頗肯讓著順著二少奶奶。怎麼看也不像是會說出這番話的人。

　　若是換成大少爺嘛，倒是不奇怪的。

　　錦繡苦笑一聲：「這我哪裡知道。我猜，定是夫妻兩個吵架的時候隨口說了出來。」

　　在生氣發怒的關口，哪裡還有什麼自制力。什麼話能傷到對方便撿什麼話說唄！顯然，二少爺是被二少奶奶氣得說了心裡話。

　　錦蓮歎了口氣：「總之，你是受了牽連。不過，依著二少爺的心意，就算是這次不說，日後也定然會和二少奶奶吐露這個意思。」

　　錦繡默默的點了點頭。

　　她現在總算明白了，她之前的婉言拒絕根本沒有起到作用，二少爺壓根沒聽進去。他還是堅持著他的想法。

　　為什麼不呢？做少爺的多一個通房或是多一個小妾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就算是二少奶奶也沒法子真正阻止他。他喜歡一個丫鬟，就要把這個丫鬟要到自己的身邊。

　　這便是古代男子的喜歡了。

　　他壓根不懂什麼叫退讓，壓根不懂什麼叫尊重別人的意願。只是很理所當然的認定他喜歡自己，自己便該誠惶誠恐的歡天喜地的送上門去。

　　是她太天真了！居然認為只要表露出自己的心意二少爺就會歇了那份心思。

　　事實上，他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放棄啊……

　　錦蓮也看不到錦繡的臉色怎麼樣，猶豫著問道：「錦繡，你接下來要怎麼辦？」

　　嘴上說的好聽，其實真正一細想，錦繡在這件事情上極為被動。說到底，也不過是個丫鬟罷了。再受寵，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做丫鬟的本就卑微低賤，主子可以隨著心意任意的發落。若是二少爺真的到沈氏面前張了口，沈氏也不好推辭。

　　當日在京城，沈氏憐惜錦繡，已然護了她一次。可到了老夫人發話的時候，怎麼也是沒法子推脫過去的。若不是後來陸雲霄改變了心意，錦繡已然成了陸雲霄的身邊人，甭想回揚州城了。

　　就算沈氏肯護著錦繡，也保不准二少爺會求到老爺面前去。到時候老爺一發話了，沈氏還能有什麼法子？

　　錦繡何嘗不知道自己的處境艱難被動，歎了口氣，淡淡的說道：「我還能怎麼辦，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在二少爺不是陸雲霄，好在這裡沒有老夫人那般的人物直接壓著沈氏。

　　在這個府裡，沈氏說一不二。二少爺二姨娘包括二少奶奶的分量都重不到哪兒去。只要她多下功夫，沈氏肯護著她，暫時還是安全的。

　　她最最需要應付的，反而是即將到來的鋪天蓋地的流言。稍微有個不慎，她就會落下話柄與人。到時候第一個要出手整治她的只怕就是沈氏了。

　　兩人低聲說著心裡話，時間流逝的極快。

　　錦蓮心裡擔憂錦繡，哪裡還肯走，便低聲說道：「你等一等，我去打些熱水來給你洗一洗。今晚我就在你這兒睡。」

　　錦繡點頭應了。她剛剛哭過一場，實在不適合出屋子，待會兒得把眼睛捂一捂才好。不然明日早上可就沒法子見人了。

　　錦蓮剛一開門，就遇到了同樣回屋子休息的巧珍。

　　巧珍一愣，旋即笑著說道：「你今日回來的倒是早。我說在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你的人影呢！原來是跑到錦繡屋子裡來了。」暗暗譏諷錦蓮偷懶。

　　錦蓮皮笑肉不笑的應了句：「勞煩巧珍姐時時掛念，我真是心裡不安呢！」

　　整日裡眼睛總是盯著別人，總想挑別人的毛病，怎麼看怎麼讓人討厭。這等人居然還長了副好皮相，簡直是老天不長眼啊！

　　巧珍自然聽出了錦蓮的譏諷之意，輕哼了一聲，也不接茬。眼睛滴溜溜的朝錦繡的屋子裡瞄過去。

　　奇怪，屋子裡連燈都沒點，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楚……

　　錦蓮早已利索的關好了門，阻斷了巧珍的視線。然後悶不吭聲的就走了開去。這麼晚了，也不知道廚房裡還沒有熱水呢！

　　巧珍的眼珠轉了轉，連忙叫了一聲：「錦蓮，你且等等我。是不是要去拎熱水啊，我也跟你一起去。」順便趁這個時候套問幾句錦蓮的話再好不過了。

　　錦蓮很不情願的應了一聲。日日在一起相處，總不好撕破臉皮不理人。

　　巧珍笑嘻嘻的走了過來，親熱的挽起了錦蓮的手。

　　錦蓮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恨不得立刻將那隻熱乎乎黏乎乎的手甩開。嘖嘖，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呢！

力寶龍

卷四　一等丫鬟　第五百二十八章　應對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句話用在巧珍身上一點都不假。

　　錦蓮和巧珍之間的關係用水火不容來形容絲毫不誇張，平日裡除了必要的話語之外，從來都不說一句閒話。錦蓮看巧珍不順眼，巧珍見了錦蓮也是挖空了心思挑刺找茬。這般手拉手親熱的走在一起倒是第一次。

　　錦蓮正在揣測著巧珍的心思，就聽到巧珍笑著開口問道：「錦蓮，你和錦繡的關係好像很好呢！」

　　錦蓮一時不察，很自然的點頭：「那是當然，我和錦繡一起賣身進的府。一開始便住在一個屋子裡，都六年了呢！」別想來挑撥哦，她和錦繡這等深厚的姐妹感情可不是別人能挑撥的動的。

　　巧珍嘴角扯出一絲微笑，那笑容真稱得上狡猾：「那，錦繡有什麼事情你一定都知道的嘍！」

　　錦蓮挺了挺胸脯，不無自豪的說道：「我當然都知道。」

　　巧珍很順溜的繼續問道：「那你說說看，錦繡什麼時候和二少爺有了情意的？」

　　「具體時間我也不知道……」等等，她怎麼會和巧珍說這個。

　　錦蓮幡然醒悟過來，咬牙切齒的甩開了巧珍的手，沖著巧珍就嚷了起來：「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誰說錦繡和二少爺有情意了？」

　　巧珍輕蔑的一笑：「得了，還處處替錦繡掩飾做什麼。到了明日，陸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丫鬟主子便都知道這回事了。」話語裡不乏酸意。

　　錦蓮氣呼呼的瞪了巧珍一眼：「懶的跟你說。」若不是顧忌著沈氏入睡動靜得小一點免得驚擾了主子，錦蓮非要扯著巧珍吵上一架不可。

　　錦蓮用力的甩開巧珍的手，逕自快走幾步，將巧珍甩在了身後。

　　巧珍估摸著從錦蓮那兒也套不到什麼話了，也就沒追上去，心裡暗自盤算著要怎麼利用這樣的好機會對付錦繡……

　　不出錦繡所料，到了第二天。她面對的是形形色色的異樣目光。

　　就連院子裡最老實的丫鬟春草也忍不住頻頻向她看來，更不用說素秋素琪還有巧珍幾個了。

　　錦繡昨夜心情不佳，本就沒睡好，再加上眼角處的微微紅腫，臉色也有些蒼白。落在有心人的眼中，自然能演繹出不同的版本來。

　　素秋悄悄的湊到錦繡身邊，低聲說道：「你要好好保重身子，怎麼說也不是壞事呢！」

　　錦繡淺笑著接受了素秋的好意：「嗯，多謝素秋姐關心，我沒什麼事。你不用擔心。」

　　她竭力掩住笑容裡的那一分苦澀，儘量表現的鎮靜平靜冷靜。事情已經這樣了，再抱怨再生氣再哀怨也沒有用了。還是好好的想一想要如何應付眾人的異樣目光吧！

　　素琪眼珠轉了轉，也湊了過來，擠眉弄眼的低聲笑道：「恭喜你了，錦繡。日後飛黃騰達可別忘了我們。」

　　錦繡不肯接這個話茬，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到了此時此刻。解釋是沒用的。就算她說破了嘴皮，也不會有人相信她和二少爺之間是清白的。更不會有人相信她厭惡排斥這種流言蜚語。

　　所以，她索性什麼也不說，任憑他人怎麼說怎麼想。

　　巧珍沒抽出空來和她說話，不過，想也知道。巧珍絕不會放過這等奚落嘲笑她的好機會。

　　錦繡最擔心著的是二少奶奶來請安的時候會給她難堪，沒想到二少奶奶一直沒來，反而是紫絹來了。

　　紫絹畢恭畢敬的說道：「夫人。二少奶奶身子不適，今日怕是沒法子來請安了。還望夫人見諒。」

　　沈氏自然知道二少奶奶一點毛病也沒有，這些不過是托詞罷了，表面卻故作不知，歎了口氣說道：「既是如此。就讓她好好歇著，待身子好了再來也不遲。你回去告訴你家主子。這幾日就免了她請安了。」

　　二少奶奶和二少爺大吵一架的事情早就傳開了，沈氏雖不清楚爭吵的具體內容，不過，這等大動靜還是瞞不了她的。

　　紫絹感激涕零的應了，充分表現出了忠僕應有的風範。

　　錦繡敏感的察覺到紫絹的眼神時不時的往她的身上飄過來，只當做沒看見，若無其事的站在沈氏身後。

　　紫絹臨走前，終於忍不住悄悄的瞪了錦繡一眼。紫絹複雜的心裡活動在這一眼中表露無疑：憎恨、嫉妒、敵視、羨慕……

　　錦繡恰巧把這個眼神逮個正著，心裡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紫絹是二少奶奶的貼身心腹，又是二少爺的通房，不管出於什麼立場，敵視厭惡她都是正常的。

　　日後不知還要接受多少類似的目光，她既不能跳出去大吵一架，更不能表現出介意。真是考較她的隱忍功夫啊！

　　錦繡想了一夜，早已想好了應對面前處境的最佳方法。那就是不動聲色若無其事假裝什麼也沒發生過。不管別人在她面前說什麼，她一律沉默以對。

　　希望過一陣子，這流言漸漸自動停歇……

　　別人倒是好應付，就是巧珍比較麻煩一點。

　　這不，剛一閑了下來，巧珍連繡活也不做了，笑眯眯的湊了過來，親熱的說道：「錦繡，我還沒來得及恭喜你一聲呢！日後飛到了枝頭上，別忘了多多提攜我哦！」

　　錦繡早有心裡準備，聞言只是淡淡的一笑。

　　巧珍自然不會就這麼退縮了，掩嘴笑道：「錦繡啊，這兒也沒有外人。夫人在屋子裡睡覺，就我們幾個在這兒閒聊罷了，你也不必藏著掖著了。把你和二少爺的事情說給我們聽聽如何？」

　　素秋和素琪不自覺的也湊了過來，誰不是一肚子好奇啊，只不過別人不好意思這麼赤裸裸的問出口罷了。

　　錦繡一聽便知道巧珍打的是什麼主意。哼，巧珍的腦子倒是轉的快，不就是想趁機暗示大傢伙兒她和二少爺私下裡早有來往行為不端麼？

　　這等抹黑他人的行為巧珍做來倒是極為順手熟稔。

　　錦蓮一直就在錦繡身邊，聞言眉頭一皺，就想譏諷回去。她分外容忍不了巧珍對錦繡的挑釁。

　　錦繡給了錦蓮一記安撫的眼神，然後淺笑著對巧珍說道：「我們都是做丫鬟的，哪裡有那個福分和主子有什麼交集。我們日日相處在一起，我天天做些什麼你們都是看在眼底的。這種話日後就不要亂說了，要是讓人誤會可就不好了。」

　　錦繡也不是吃素的，這一番話堪稱滴水不漏。

　　本來就是嘛，天天在一起，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有人在旁邊跟著，壓根沒有單溜的機會。她怎麼可能和二少爺有私下來往的時間和機會？

　　巧珍未料到錦繡言詞如此謹慎小心，一時語塞。

　　錦蓮若有若無的譏諷了巧珍一句：「錦繡說的是，外人有誤會便也罷了，我們幾個日日在一起相處，總不該有這種想法的。」

　　素秋和素琪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巧珍一見情形對自己不利，便悻悻的住了嘴。

　　不過，她可沒真正消停下來，過了片刻，又來纏著錦繡說話：「錦繡，有件事情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早想著問問你了。」

　　錦繡不好不答，只得笑著說道：「有話但說無妨，這麼客氣做什麼。」不用想都知道，巧珍即將問出口的，絕不是什麼好話。

　　巧珍挑眉一笑，那笑容裡頗有些不懷好意：「當日在京城，老夫人親自發了話，替大少爺要了你。不知怎麼的，到了第二天大少爺便改了主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可憋了好久沒好意思問你呢！今兒個你可得好好的說道說道。」

　　在場的人都是知道這件事情的，聞言都豎長了耳朵。

　　錦蓮卻是知道事情內幕的，雖然沒有出聲，神情卻有些異常。

　　巧珍捕捉到了錦蓮臉上的異樣神情，心裡悄悄的琢磨個不停，面上卻還是笑吟吟的樣子等著錦繡作答。

　　錦繡微微一笑，坦然自若的應道：「這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呢！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主子們怎麼說我們便怎麼做。哪裡敢去問為什麼。」

　　巧珍自然不肯相信：「你就別瞞我們了，是二少爺替你出的力吧！」

　　錦繡微微挑眉，沒有應聲。巧珍的腦子轉的真快啊！前後這麼一聯想，就把事情的原委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她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態度還算冷靜。

　　錦蓮卻是面色一變，她的應變功夫和鎮定功夫比錦繡差的遠了，那張臉根本藏不住心思。這不，被巧珍這麼一詐，就露了餡兒。

　　巧珍時刻留意著錦蓮的動靜，一見錦蓮臉色不對勁，便得意的笑了：「喲，看樣子錦蓮也是知道這事情的吧！」

　　哼，看錦繡還怎麼隱瞞。錦蓮那張臉可把什麼事情都抖落了出來了。

　　素秋和素琪的目光唰的都向錦蓮看了過去。

　　錦蓮不善於說謊，臉漲的通紅，想否認卻已經來不及了。心裡不由得暗恨巧珍狡猾，這麼冷不丁的問出來，她哪裡能防備的過來。

　　更是恨自己不善於作偽，一下子把錦繡隱瞞了許久的秘密都露了出來。

　　一時間，錦蓮又是懊惱又是鬱悶，說不出究竟生巧珍的氣還是她自己的。

力寶龍

卷四　一等丫鬟　第五百二十九章　反擊

　　錦繡心裡暗暗歎息，振作起精神來應付：「這都是過去的事情，沒什麼好說的。」

　　巧珍略顯誇張的一笑：「這哪裡能叫過去的事情。從去年的事情就能看出二少爺對你情深意重了，如今二少爺當著二少奶奶的面發了話，說是一定要納了你。錦繡，這麼大的喜事你就別藏著掖著了。我們都替你高興呢！」

　　如此言不由衷的話也虧得巧珍好意思說出口。

　　素琪聽的來了興致，耳朵豎的老長。到這個時候，素琪和素秋總算明白過來去年這件事情究竟因為什麼而發生轉機了。

　　感情二少爺對錦繡一直都很上心啊！

　　錦繡心裡一緊，巧珍故意在素秋素琪面前把此事揭露出來，只怕是別有居心。

　　她可以斷定，不肖半日，素娥素荷她們就會知道事情的始末。再然後，陸府的所有丫鬟就都知道了。

　　她本就站在風頭浪尖，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更不知多少只耳朵在留意著關於她的事情。這可倒好，她再也沒法子撇清了。

　　再往深處一想，若是被二少奶奶也知道當日的事情，不暴跳如雷才是怪事。能不把她恨之入骨麼？還不知道日後怎麼來尋自己的麻煩呢！

　　好一個巧珍，好一番精明厲害的盤算……

　　這樣的局面說什麼都不合適，錦繡索性什麼也不說了，閉口不言。

　　素琪忍不住追問了一句：「錦繡，當日果真是二少爺為你出面求的情麼？」哇，太讓人羨慕嫉妒恨了。怎麼好事都被錦繡撞上了呢！

　　錦繡嘴角扯出一絲笑容，算是默認。

　　知情的人除了錦蓮外，還有素芸和小路子。看這情形，估計也藏不住了。再否認狡辯太過矯情了。

　　素琪驚歎出聲：「二少爺對你真好呢！錦繡。你真是好運氣！」

　　錦繡繼續默然，心裡默念著我忍我忍我再忍。

　　巧珍酸氣沖天的話又鑽進了她的耳朵裡：「可不是麼？錦繡日後可不用發愁了，自有好日子等著她呢！」

　　嗯，繼續當做沒聽見。

　　錦蓮聽的心裡難受，忍不住反駁了一句：「錦繡才不稀罕做通房丫鬟呢，你們不要再說了。」她們這麼說，簡直就是在錦繡的傷口上繼續撒鹽嘛！

　　巧珍咯咯的笑了起來：「行了，錦蓮，我們就是隨口說說罷了。既沒眼熱也沒嫉妒，人家錦繡都沒著急。你在這兒急個什麼勁兒。」最眼熱最嫉妒的就是她了，偏偏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素琪跟著附和：「就是嘛，我們都是好姐妹。絕對支持錦繡的。」

　　就連素秋都笑著說了一句：「這等好事，我們恭喜還來不及呢！」現在想來，錦繡之前的不情願大概也就是做做樣子給別人看的吧，想想也是，這樣的好事哪有人會不願意的？

　　錦蓮沒想到素秋都跟著轉了態度。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應付才好，愣愣的朝錦繡看去。

　　錦繡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一切如之前所料，各人都沖著她來了。誰能不眼熱誰能不嫉妒誰能不羨慕？這些表面看似無礙實則充滿酸意的話以後絕不會少了。

　　她做了充分的心裡準備，可等真正到了這一刻，還是絕對心裡很難受很不舒服。

　　原來，這就是被眾人排斥的滋味啊……

　　只有錦蓮。會全心全意的站在她身邊支持她了。其他的人，都是抱著看熱鬧等著看笑話的態度在看著自己吧……

　　巧珍欣喜著自己拉到了兩個同盟一起對付錦繡，咄咄逼人趁勝追擊：「錦繡。你就和我們說一說嘛，到底二少爺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我們都很好奇呢！」

　　錦蓮咬牙就要反擊，錦繡的手適時的拽了拽她的衣袖。錦蓮立刻將到了嘴邊的話盡數咽了回去。

　　在巧珍素秋素琪的盯視下，錦繡不緊不慢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呢！」

　　巧珍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素琪笑著打圓場：「錦繡，你就別吊我們胃口了。這事情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嘛！」

　　錦繡淡淡的一笑：「我確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讓我怎麼說？我天天在院子裡做事，從不擅自外出一步。從未和二少爺單獨相處說過話。我哪裡知道他會有這樣的心思。更不知道事情怎麼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你們問我，我去問誰？」

　　論裝傻充愣，錦繡可是真正的高手。這一番話說來誠懇真摯之極，表情是那樣的無辜，語氣是那樣的無奈，愣是把素秋和素琪都唬住了。

　　就連知道內情的錦蓮都開始覺得錦繡說的就是事實。

　　巧珍明知道事情不可能如此簡單，卻也找不出什麼毛病來。

　　錦繡自昨日起就鬱悶陰暗的心情稍稍散開了一些，繼續侃侃而談：「我們都是一個院子裡做事的好姐妹，朝夕相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是什麼性子大家都清楚的很。我不喜歡這種話題，更不喜歡別人對著我指指點點。別人我管不著，嘴巴長在人家臉上，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我也沒法子。不過，你們以後別在我面前提起這個話茬了，省的大家心裡有了嫌隙。你們說是不是？」

　　錦蓮這次倒是頗機靈，立刻點頭附和：「就是就是，既然錦繡不愛提這些，我們以後就別說這個了。」

　　素秋心裡快速的衡量了一番，也笑著應道：「不愛聽不提就是了，為了這點小事起隔閡可不值當呢！」

　　錦繡的飛黃騰達指日可待，何必為了逞一時之氣就惹惱了她？還是保持著良好的關係更划算一些。

　　素琪也很是機靈的轉了口風，笑著說道：「錦繡，我們也是為你高興，才會多問幾句的。你若是不想聽這些，我日後絕不提一個字。」

　　錦繡很滿意自己這番話的效果，很自然的朝巧珍看去。錦蓮幾人也跟著看向巧珍，目前未表態的可就只有巧珍一個了。

　　巧珍沒料到事情會變的這麼快，心裡暗暗惱火不已。這個錦繡，不說話則已，一說話簡直就像刀刃出鞘一般鋒利，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在口舌上真的不是錦繡的對手。

　　明明先發制人占著上風的人是自己，可轉眼之間，她就落了下乘。

　　巧珍心知今日挑釁行動已然失敗了，臉上擠出笑容說道：「錦繡妹妹，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我們大傢伙兒也都是關心你。若是早知道你不愛聽這個，打死我我也不會多問一句的。你放心好了，日後我絕不會隨意提這個話頭讓你不痛快了。」

　　絕不會「隨意」提，不等到合適的時機不等到準備的充分絕不會提了。

　　錦繡聽出巧珍言語中的機鋒，灑然一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倒不相信巧珍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來。

　　今日的午休時間果然是精彩。

　　沈氏暫時還沒聽到這些傳言——主要是沒人在沈氏面前多這個嘴。

　　巧珍有心說幾句，又覺得錦繡在場的情況下，就算是奉上讒言效果也不佳，暫且忍耐了下來。

　　每次和錦繡正面對上，大多以巧珍敗退而告終。巧珍再不情願，也得承認錦繡口舌厲害的事實。

　　想來想去，還是尋個和沈氏單獨相處的時間悄悄的暗示幾句好了。

　　巧珍不停的盤算著這些，心裡美滋滋的。巧的很，今日晚上就輪著她值夜，這可是再好不過的好機會了呢！

　　哼，到時候她稍微這麼一添油一加醋，沈氏一定會生錦繡的氣。最好是狠狠的教訓錦繡一頓……

　　巧珍越想越美，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起來。

　　錦繡瞄了巧珍一眼，懶得去猜巧珍那點子齷齪心思。

　　還用猜麼？依著巧珍的性子推斷，這個時候肯定在盤算著怎麼在沈氏面前告自己一狀呢！

　　當著自己的面自然不方便說，不過，到了晚上各人都回屋子休息了，可就是大大的好機會了。

　　錦繡也默默的盤算起該如何對沈氏表明心跡。這類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沈氏能夠體諒她護著她，希望這次也不例外才好。

　　巧珍的如意算盤打的叮咚響，不過，卻沒了實施的機會。

　　陸文倫老爺大駕光臨，把幾個丫鬟都忙碌的團團轉。巧珍卯足了勁獻殷勤，哪裡還顧得上別的。

　　不知道陸文倫心裡究竟是怎麼看待巧珍的，不過，對著巧珍的如花笑顏，陸文倫顯然並不排斥，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

　　巧珍心裡暗自竊喜，卻也不敢在沈氏面前表露出異常來。

　　錦繡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巧珍的一舉一動，巧珍還算有些自制力，並未作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一言一行還算守著丫鬟的本分。

　　只是，在靠近陸文倫的時候，巧珍的笑容稍微嫵媚了一點點，眼神稍微溫柔了一點點罷了。

　　沈氏究竟有沒有察覺巧珍的心思呢？

　　錦繡悄悄的觀察著沈氏，可是沈氏一切如常，壓根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錦繡在心裡偷偷的琢磨了起來，沈氏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吧！可偏偏表現的這麼鎮定如常，似乎絲毫不介意巧珍的獻媚。這又是怎麼回事？

　　待主子們都歇下之後，錦繡才有了時間回屋子休息。

　　剛剛漱洗完畢，還沒等脫衣睡下，就來了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