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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六月離歌) 花錦良緣《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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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0:52:14 |只看該作者
第41章從天而降
他穿一身黑色錦緞衣裳,腰間束金玉腰帶,面容五官如刀斧削成,眸子漆黑深邃,神色冷峻,下巴堅毅地微微揚起,居高臨下地問了一句,“沒事吧?”

一旁嚇傻的侍女這才反應過來,上前攙扶起程素心。

程素心站直了身子,只是雙腿還有些虛軟,嘴唇微顫,她努力穩住情緒,對馬上的人行禮,“謝公子相救,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

“沒事就好!”那人策馬掉頭,轉頭的瞬間,如薄金的暖陽落在他的臉上,他的膚色不同京中公子的膚色,沒這麼白皙透亮,而是帶著微微的古銅色,配合絕美的五官,讓他整個人散發著健康而神勇的氣質。

人群中有人認出他來,“這不是白家的白擎夜嗎?他怎也進宮了?”

“對啊,是他,不過這匹小紅馬,卻是魏郡王的馬,是皇上去年賞給他的,這可是烈馬,魏郡王用了一年的時間也沒馴服它,想不到這白擎夜竟然輕而易舉地把馬兒給馴服了,魏郡王得多憋屈啊。”

白擎夜策馬從葉宸身邊走過,他淡淡地睥睨了葉宸一眼,並沒說話,只是神色間有些異樣,然後便策馬離開。

葉宸看著他的背影,他騎馬的英姿對她而言,是太過熟悉了,前生與他相處得最好的那段時間,就是在大漠邊關,是他教會了她騎馬。

他是天生的馴馬高手,性子再野再暴躁的馬,到了他手中,都會變成柔順的小綿羊。但是他也曾經半是認真半是戲言地說,他可以馴服天下的馬匹,卻馴服不了他身邊的這一匹胭脂馬。



“宸兒表姐,你認識他?”程素心在侍女的攙扶下,回到了葉宸身邊,她見葉宸看著白擎夜的背影,遂好奇地問道。

葉宸收回視線,淺淡一笑,認識嗎?自然認識的,這個與她同床共枕數年最後死在她手中的男人,她怎會不認識?

“見過幾次,算不得認識。”

程素心痴痴地看著那漸行漸遠的高大背影,眼底生出一絲異樣來,“他是誰?我以前從沒見過他。”

“他叫白擎夜!”葉宸沒有忽略程素心眼底的異樣,心裡有些不舒服。

“白擎夜?”程素心唇齒間慢慢地咀嚼這三個字,白淨的面容浮上一絲緋紅,“他救了我。”

她身旁的侍女在她耳邊輕聲道:“小姐,他是平常候的庶子,他的娘親,是勾欄女子。”

“啊!”程素心臉上浮現出一絲失望,“原來,就是他。”

葉宸心底冷笑,在這個出身為王道的環境下,不管這個人有多大的能耐,曾如何建功立業,都沒有辦法抹去出身帶來的恥辱。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

程家的人來把程素心喊了去,葉宸上了馬車,靜靜地等候著。

葉琳瑯好奇地道:“往日見過這個白將軍,卻從不覺得他如此英偉,可惜了,如果他出身好一些,一定會成為京中名媛追捧的對象。”

葉宸不說話,只是把臉靜靜地轉到一側,她不喜歡任何人議論他的出身。

接受檢查入到宮中,已經是辰時末了。

清平公主帶著家眷來到慈心宮拜見皇太后。

“公主可來了,太后老人家都念叨了一個早上,說您怎還沒來呢。”一名年約六十上下的老嬤嬤笑著迎了上來。

清平公主微微一笑,“母后的腳痛可好些了?”

“好些了,虧得公主還惦記著。”老嬤嬤笑道。

一行人入了慈心殿,葉宸跟在最後,看到正座上坐著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年紀在六十左右,梳著隆重的參天髻,一套金鑲翠玉頭面襯得氣質沉華,高貴雍容。身穿祥紋繡百子千孫圖案錦緞衣裳,屋中生了炭爐,溫暖如春,所以太后的大氅放在一旁,並未披在身上。

太后身旁,坐著一名年約四十上下的貴婦人,她便當今的皇后,太子的朱善的生母。

在皇后身旁,還有數人,這些人葉宸生前都見過,其中有些還很熟悉。

蘇貴妃,朱睿的生母,入宮二十餘年,盛寵不衰,容顏出色自然是不在話下,性子善解人意,又知書達理,雖然深得帝寵,卻從不盛氣凌人,對待品階比她低的嬪妃都友善和藹,在宮中深得人心,名望甚至比皇后還高。

靜妃,寧王朱離的生母。她在宮中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皇帝對她不寵也不冷落,一月總有一次去她宮中過夜,這是比較少見的,因為,按照侍寢規則,即便是皇后,初一十五侍寢也是到皇帝寢宮中去,皇帝是不會在嬪妃宮中過夜,這靜妃,是個例外。

秦貴妃,秦家的大小姐,入宮七年,膝下有一女被封為長樂公主,之後一直未能懷孕。

牡丹在葉宸耳邊輕聲道:“皇后娘娘是中宮之主,二小姐先得見過皇后娘娘,再向其他娘娘行禮。”說完輕輕推了她一下,讓她上前行禮。

牡丹這話是沒錯的,但是她故意把皇太后忽略了。第一次入宮的人,見了這麼多貴人主子,心里肯定會慌亂,不知道該怎麼做,若這個時候有人從旁提點,自然就不會思考,而是跟著她的提示去做。



而且,牡丹在說完之後推了她一下,讓她上前行禮,可宮中禮儀也是有講究的,清平公主行禮之後,得先是葉青行禮,才輪到她和葉婉葉嫻等人。

而現在清平公主都還沒跪下行禮,所以,如果這個時候葉宸上前行禮,是十分不妥當的,等於是僭越了。

葉宸看了牡丹一眼,沒說話,只是依舊站著等候。

清平公主眸光微冷地掃過葉宸,然後才上前跪下行禮,“兒臣參見母后。”

葉青在她跪下之後,也跟著跪下行禮,並且一一拜見了皇后和其他娘娘。

葉宸見兩人都行禮,這才上前跪下,按照宮中規矩,先是對著皇太后磕三個頭,行拜見之禮,“臣女葉宸拜見皇太后,願皇太后福壽安康。”

然後又向皇后磕頭,行參見之禮,再見過其他嬪妃娘娘。

這一通見禮下來,都是按照宮中規矩,滴水不漏,沒有絲毫的差錯。

就連清平公主都不禁詫異,在府中未曾有人教導過她宮中禮儀規矩,入宮前更是沒有提點一二,甚至還故意讓牡丹錯誤引導她,她卻能夠不亂陣腳,臉上沒半點驚慌之色,安之若素地一一行禮拜見,這真是奇了。

皇后含笑打量她,“長得不錯,你是頭一次進宮吧?你母親教導得甚好,是個懂規矩的丫頭!”

葉宸躬身回答:“謝皇后娘娘讚賞,臣女是頭一次進宮,入宮前,母親親自教導了宮中禮儀,恐防臣女失儀。”

眾人見她談吐得體,小小年紀,對著天下最權貴的女人竟無半點怯意,不由得對她的勇氣和膽量大為讚賞。
2020年新年快樂!!鼠年行大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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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0:52:53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open2009 於 2020-2-3 20:55 編輯

第42章波譎雲詭
蘇貴妃抬了抬眸色,看著葉宸好一會兒,忽然說:“本宮想起來了,你是慕容氏的女兒,是吧?想起來她也死了很多年了,你可想念你的生母?畢竟,你母親對你雖好,到底很多事情不如你的生母,是不是?”

清平公主神色微變,眸光冷凝地看著蘇貴妃,她最痛恨有人提起慕容氏,而蘇貴妃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起她覺得恥辱的事情,這不能不讓她憤怒。

在場的人,也都知道清平公主最忌諱這事兒,對蘇貴妃的詢問有些意外,不過,大家最期待的,反而是葉宸的回答。

回答想念她的生母,這多少證明清平公主待她不好,她才會想念生母;若說不想念吧,作為女兒的不思念亡母,有失為人子之道。

所以,蘇貴妃看似淡淡的一句話,卻是已經把葉宸置於兩難之地。

在場的嬪妃,有些微微蹙起了眉頭,這蘇貴妃往日也是個識大體的人,怎麼卻當著公主的面問起這些事情來了?這一個弄不好,可怎麼收場?

只有皇后與皇太后心裡明白,蘇貴妃此舉何故。

皇后微微笑了一下,隱沒眼底的冷淡,蘇貴妃看似是針對葉宸,但是真正針對的人是清平。

看來,她到底是坐不住了!

太子妃蘇氏如今病重,御醫說她時日無多了,而清平早就請示了皇太后,要把葉青許給太子。

蘇貴妃的兒子朱睿,對皇位虎視眈眈,自然把太子視為眼中釘,如果葉家與太子結成親家,兩家親上加親,太子無疑是多了左膀右臂,蘇貴妃要除去太子,便是難上加難。

現場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很怪異,許多雙眼睛盯著葉宸,等著聽她的回答。

葉婉也幸災樂禍地看著葉宸,這個問題,不管如何回答,她首先便會成為炮灰。

皇太后瞇起雙眼,望了蘇貴妃一眼,並沒說話,神情也沒什麼變化,但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嘴角微微抿起,心中已然十分不悅。

程氏看著葉宸,嘴角微微地往上勾,她自然知道蘇貴妃是針對清平公主,但是,清平公主不會被損分毫,葉宸卻有可能因為回答不當而冒犯公主,被皇太后當場責罰。

皇太后護短,是出了名的,所以,如果葉宸回答不妥當,皇太后不會給她半點面子。

但是如果回答合太后的意思,那麼,傳了出去,葉宸勢必是要落得一個不孝生母的罪名。

葉宸略一沉思,便含笑上前回答:“回貴妃娘娘的話,母親時常教導臣女要遵古訓行孝道,生育之恩與養育之恩皆不可忘,臣女生母早亡,只能寄存在腦海中時常憶起,幸好母親在堂,是以臣女無一日不心存敬畏,時刻謹記孝順母親,以報答養育之恩。”

葉宸這話,滴水不漏,把清平公主的教導抬出來,在旁人耳中聽來,即便她思念生母,也是因為清平公主教導她生養之恩不能忘記,而說她嫡母對她不好吧?她又時刻謹遵孝道,實在是無可挑剔。



皇太后抿起的唇緩緩地鬆弛下來,臉上帶著一絲微笑看著清平道:“看樣子,你倒是把慕容氏的女兒教導得很好,哀家也就放心了。”

清平公主望著葉宸,眼底含著一絲寵溺,笑道:“宸兒雖說是慕容氏所出,但是也喊兒臣一聲母親,兒臣自當把她當自己所生一樣教導照顧。”

葉宸臉上含著淺笑,低著頭斂去眼底的冷鋒,這母女倒是挺會fěn shi tài ping的。

只是,讓她有些意外的是,蘇貴妃一向隱忍,並且懂得權謀之術,怎地現在卻這般沉不住氣了?竟然當著皇太后的面給清平公主難堪。

帶著這個疑問,葉宸與程氏母女退了出去,陳氏也領著她的女兒和葉琳瑯走了出去,只留下清平公主與葉青在殿中敘話。

出了殿,葉婉在她身後冷聲道:“算你走運,但是,你不會一直這麼走運的。”

葉宸轉過身,看著侍女攙扶的葉婉走出來,她走路尚且不穩,卻內內外外共穿了幾層,不穿棉襖與大氅,這樣看著體態輕盈一些。只是這一層層的紅綠色彩搭配混亂,像一隻色彩斑斕的鸚鵡,又拖曳著纏臂輕紗,走動之間,讓人不禁擔憂她踉蹌的步伐會不會踩了裙擺而摔倒在地上。

葉宸瞧著她的手臂位置,總覺得她的纏臂有些突兀,而且,輕紗不經意掩映之間,有一抹殷紅異常礙眼。

葉婉見她不回答,只盯著自己的手臂看,下意識地把手往後挪了一下,對身邊的侍女道:“走!”

侍女扶著她,從葉宸身邊走過,神情趾高氣揚,冷冷地掃了葉宸一眼,卻忽地一個站立不穩,腳踩了葉宸的鞋子一腳,然後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宸兒,你不要與她一般見識,你妹妹她素來是這個性子的,姨娘代替她跟你說對不起。”程氏走到葉宸身邊,一臉歉意地對葉宸說。

葉宸挑眉,“姨娘這是什麼話?我怎麼會怪她呢?”

“不,宸兒,姨娘知道你生氣,但是你妹妹也是不小心的,姨娘幫你擦趕緊。”說著,程氏竟然拿出手帕,蹲下身子為葉宸擦拭鞋面。

葉宸眸色逐漸變冷,也不阻止程氏的動作,只是看著她謙卑地為自己擦拭鞋面。

如果說,剛才葉婉踩她一腳出出氣是故意的,她相信,因為葉婉的腦子就只能想出這樣的洩憤招式,但是程氏不是個簡單的人,她的心思很深沉,她為什麼要在慈心宮門口這樣做?這裡還有那麼多宮人在,甚至不遠處,還有官家夫人和命婦們緩緩走過來,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一個庶女如此卑微自己,若說沒有後招,她不相信。

小靈急忙扶起程氏,“三姨娘,您這是做什麼啊?快起來。”

葉宸扶著程氏,待那些命婦走近一些,才揚聲道:“姨娘愛惜,宸兒不勝感激,姨娘放心,宸兒的腳已經沒事了,方才三妹踩得不是十分用力,姨娘不必再揉。”

那些命婦剛才遠遠瞧見程氏為葉宸擦拭鞋面,正覺得奇怪,這會兒聽到葉宸說程氏是在為她揉腳,不由得釋然,原來是葉宸的腳受傷了,程氏在為她揉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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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0:53:36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open2009 於 2020-2-3 20:56 編輯

第43章姐妹挑釁
這高門大戶當中,姨娘的身份本來就低下,小姐受傷了,做姨娘的按摩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大家聽到這裡,也並不覺得什麼,反而覺得這葉國公府一團和氣。

程氏訕訕一笑,頗有深意地瞧了葉宸一眼,“沒事就好,咱們去禦花園走走吧?”

“好!”葉宸應邀前往,對她的後招十分感興趣。

小靈拖著葉宸的袖子,壓低聲音道:“二小姐,婢子心裡總覺得有些怪異,三姨娘的舉止太奇怪了。”

葉宸笑笑,從唇齒間溢出一句話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小靈眉頭緊鎖,有些欲言又止,她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但是見葉宸一副神定氣閒的樣子,而且,這裡前後這多下人在,也不是說話的好時機,便閉嘴不說。

禦花園已經聚集了許多名媛小姐與貴家婦人,她們都是向太后請安之後來此處閒遊,宴會還沒開始,入宮的貴客們可以自由活動,欣賞禦花園的景色。

禦花園的小軒內,也備下了茶點,供走累的人暫歇飲茶。

禦花園的梅花開得正好,欺霜傲雪的梅花掩映著一群群傅粉施朱的貴婦與小姐,花紅人美,若入畫,該是怎生一幅迷人的畫卷啊。

葉宸並無心看美景,只是環視了在場的人一眼,因著前生的記憶,大部分的人她都認識。

剛開始嫁給白擎夜的時候,無人看得起她。到後來白擎夜建功立業,成為大將軍,權傾一時,之前許多人都開始巴結她,其實,前生她所有的榮耀,都是來自於他。

白擎夜是個好男兒,只是他有眼無珠,愛錯了人。他愛上了一個豬狗不如狼心狗肺的女人。

葉宸正兀自沉思中,便見九公主領著伯候夫人與南郡王夫人走過來,三人一邊走一邊說笑,神情愉悅。

九公主一來,便有數名世家小姐迎上去見禮,九公主端了端架子,說了幾句,抬頭看見京中名媛王家大小姐王靜月站在梅花樹旁邊,便伸手招呼,“靜月,過來!”

王靜月是與葉青並稱為京中雙媛,兩人皆家世顯赫,才貌雙全,尤其王靜月,年六歲的時候便以詩畫驚世人。

葉青的名聲,多少有些水分,是清平公主故意打響的,而這位王靜月,卻是真材實料,當年太皇太后見了她作的畫,驚為神童,連連惋惜,說此女若生為男兒身,該多好啊。

王靜月這人性情高冷,很少與人結交,這樣的場合是素來不愛出席的,想來是被王夫人相逼才入宮的,只是卡她方才一人站在梅花樹下,不跟任何人說話交流,便知道她對這樣的場合十分不自在。



葉宸前生與王靜月交好,可以說,葉宸是王靜月唯一的朋友,在葉宸跟隨白擎夜出征那年,京中有消息傳開,說王靜月未婚先孕,敗壞門風,被送往庵堂出家靜修。

所以,此刻葉宸聽到九公主叫王靜月,不禁抬頭看了幾眼,見王靜月臉上帶著柔和卻清冷的笑容走向九公主,她一身剪裁合體的玉白色長裙顯得身材頎長,腰間系著碧綠色宮絛,更添了幾分英氣。

面容幾乎是不施脂粉,她年輕貌美,有足夠素顏的資本,而就這樣素面朝天,竟比得滿園的美人黯然失色。

她款款走去,裙裾搖動,臉上清淡的笑容彷彿會發光一般,引得眾人的眸光焦點都落在她臉上。

這樣的美人,葉青如何比得上?

葉宸不禁讚歎,用傾國傾城來形容她,真不為過,想起前生的事情,葉宸心頭不禁微痛,抬頭的時候,剛好看到王靜月的眸光遠遠地落在她身上,唇畔竟是微微帶著笑意。

葉宸一怔,心頭有些異樣。

只見王靜月舉止有禮,先是見過了九公主,又見過其他夫人,一些世家公子紛紛看呆了眼,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樣。

“這王大小姐,長得可真是美啊!”小靈也讚歎道,雖作為女人,但是不得不承認,人家確實是美。

葉宸回頭,眸光不自覺地掃向一旁的葉琳瑯,卻見她眼底閃過一絲嫉妒,葉宸唇角揚起,確實,王大小姐有讓所有女人嫉妒的本事。

“看什麼?你就是再投胎幾次,也沒人家那麼好的命,不過,這王家小姐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葉宸身側,忽然傳來葉婉的冷笑嫉恨的聲音。

與此同時,在不遠處的王靜月忽然回頭瞧了葉婉一眼,神色有幾分清冷。

葉宸淺淺一笑,並不做聲,葉婉一向不屑與她站在一起,這個時候,忽然來到她身側,並且刻意說王家大小姐的壞話,她總不信沒有任何目的。

所以,在這個時候,保持沉默,靜靜等待,是最好的應對方式。

葉宸不做聲,站在葉宸身邊的葉琳瑯卻對葉婉怒目而視,“你怎麼能這麼說?”

葉婉倏然抬頭,盯著葉琳瑯,眼底有些不敢置信,嘖嘖兩聲,“怎麼?你這是為她還是為王小姐出頭?”

葉琳瑯直視著葉婉道:“我只是覺得,有教養的人都不會在背後議論人家。”

“有教養?”葉婉冷哼一聲,“就憑你也配說教養兩個字?”

葉琳瑯臉陡然漲紅了,“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哼!”葉婉揚高了聲音,“你說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

葉琳瑯氣得雙眼發紅,委屈地對葉宸道:“二姐,你評評理,有這樣說自家妹妹的嗎?”

葉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卻半句不說。

“你倒是好心護著人家,人家沒想過要護著你,你好心,可沒有人領情!”葉婉輕蔑一笑。

葉琳瑯沒想到她為葉宸出頭,葉宸卻不願意為她說一句話,不由得急了,“二姐,她先是欺負你,繼而又欺負我,你就真能當做什麼都沒聽見嗎?”

葉宸還是沒做聲,依舊用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著葉琳瑯。

倒是小靈覺得奇怪,這五小姐真是費解,三小姐的性子一向是這樣,說話也一貫尖酸刻薄,今日說話算是留了情面了,怎地往日不發作,今天在宮中,五小姐卻一副委屈的樣子,而且,她拉著二小姐為她出頭,她又不是不知道二小姐有什麼資格插手管她們兩人的事情?三小姐是從不把二小姐放在眼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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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1:02:03 |只看該作者
第44章戲假
小靈兀自沉思中,便聽到葉婉忽然尖聲道:“葉宸,你休要欺人太甚!”

葉婉的聲音很高,附近的人都紛紛側目而視。

站在葉宸身邊的葉琳瑯疾步上前,腳下一崴,眼看就要跌倒,她朝著葉宸伸出手,葉宸卻只冷眼看她,也沒伸手拉住她。

葉琳瑯怔了一下,猛地拉著葉宸的手,兩人一同撞向葉婉,只聽得葉婉淒厲地痛叫一聲,人便跌倒在地上,手臂剛好磕在一顆尖銳的石頭上,有鮮血汨汨地流了出來。

葉宸冷笑,抬頭便剛好看見清平公主扶著皇太后走出來,身後還跟著皇后等一眾嬪妃。

頓時,她便明白過來了,慈心宮前程氏的故意卑躬屈膝,還有剛才葉婉故意靠近的挑釁,都是為了這一幕。

這冬至宴會的儀式還沒舉行呢,就已經有好戲等著她了。

“天啊,三小姐受傷了!”葉婉身邊的侍女尖聲叫著,頓時把張望的人都圍了過來。

伯候夫人的眸光也看了過來,看到葉宸的那一瞬間,她神情略怔了一下,隨即嘆了嘆氣。

王靜月瞧見了伯候夫人的神情,輕聲問道:“夫人,怎麼了?”

“沒事,”伯候夫人搖頭嘆息,“只是覺得,有時候,不是你想要得罪人,只是人家覺得你礙著了,便要想盡辦法除掉你。”

王靜月不知她說什麼,但是順著她的眸光看過去,臉上便有一絲了然的神色。

九公主一向喜歡湊熱鬧,尤其是國公府的熱鬧,她是最不能錯過的,遂興奮地道:“走,過去瞧瞧。”

王靜月吩咐身邊的丫頭素素,“去給我取筆墨來,我要作畫。”

素素怔了一下,“小姐,這場合,只怕不妥。”

“沒什麼不妥的,只管去取。”王靜月吩咐道。

素素只得應聲,“是!”

皇太后一路走出來,見前方聚集了人,又聽得宮人說有人受傷,不由得蹙眉道:“這是怎麼回事啊?趕緊過去看看。”

清平公主瞧了一眼,怔了一下,“這,不是我府中的人麼?”

清平公主疾步走過去,厲聲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啊?”

葉宸福身,神情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母親!”

葉婉見清平公主來了,在侍女的攙扶之下站起來,一張蒼白的臉上掛著兩行淚珠,哽咽道:“母親,您可要為女兒做主啊。”

清平公主抬頭瞧了一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今日入宮的人,都是皇親國戚和官宦家眷,一個個睜大眼睛,等著看熱鬧。

她不由得沉了臉,“你們不好好地遊湖賞花,鬧什麼?”

站在清平公主身後的葉青咦了一聲,眸光看向葉婉的手臂,緊張地問道:“三妹妹,你的手怎麼了?”

葉婉紅著眼圈委屈地說:“大姐,剛才小妹言語上有些得罪了二姐,她竟推我在地上。”

她瓊鼻微紅,臉上有淚痕未乾,眼底有盈盈淚光未及褪去,叫人瞧著,無端便生出了憐愛。

葉青蹙眉,拿出手帕在葉婉的手臂上纏住,柔聲寬慰道:“既然是姐妹的紛爭,那就回府再說,你先回小軒休息,回頭命人請醫女給你包紮傷口。”

眾人見葉青處事妥當,涉及家事,她也懂得避諱,對著受傷的妹妹,她作為長姐,也十分疼惜,大家嫡出的小姐中,她實在算是懂事了。



葉宸見著眼前這一幕,簡直不要太過熟悉了,前生,發生過無數次這樣的事情,她是作為闖禍的人,而葉青則拿出長姐的架勢來收拾殘局,落了好名聲。

皇太后由嬤嬤攙扶著上前,瞧了葉宸一眼,又見葉婉手臂受傷,不由得厲聲道:“這姐妹之間的紛爭,只在口舌上已經是十分了不得的,竟還傷了人。”

她轉頭對著清平公主,神情十分不悅:“你這嫡母是怎麼做的?傳了出去,人家只會說你家教不好。”

皇太后既然已經發話,葉青就是想遮瞞過去,也是不可能了,她一副不忍母親受外祖母責罵的模樣,轉臉問葉宸,“你也是的,怎麼就動手了?有什麼意見不能好好說嗎?”

葉宸顯得有些茫然,又見周圍這麼多人圍觀,更見皇太后在場,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大姐,我實在是不知道三妹是怎麼就摔倒了,而且,我與三妹,也沒口舌之爭啊,我只顧著看風景,沒聽到三妹與五妹說話!”



“你沒與三妹爭執麼?”葉青像是吃了一驚,冷下臉看著葉婉,“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怎就誣陷你二姐了?快快到小軒去,莫要生事!”

葉婉聽到葉青的譴責,嘴巴一扁,眼淚便大滴大滴地落下,“大姐,是我不對,小妹不該多言的。”

眾人見她雖認錯,但是模樣卻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人群中便有人道:“這人都受傷了,還是問清楚比較好,莫要叫她受了冤屈,還白白疼了一場。”

“是啊,姐妹之間有口角是常事,可動手就不能夠了,尤其這還是在宮中呢。”

“還是查問清楚一點比較好。”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說著,葉宸迅速地環視了在場說話的人,發現她們都是平素與清平公主來往甚密的人。

葉婉手臂上包紮著的手絹,迅速被血液染紅,不過,看樣子血是止住了,並沒有繼續流血,至少,沒往外滲血了。

不過,這副模樣,還是看得眾人心生憐惜之感。加上一直有人在身邊攛掇要查個清楚,大家便都在靜靜等待皇太后發話。

皇太后見此情況,命人搬來椅子,沉聲道:“雖說是家事,但是在這喜慶的日子裡流血,並且又發生在宮中,那就自然不能讓任何人受了委屈。”

兩名太監搬著一張紅木太師椅過來,宮女放上繡吉祥圖案的軟墊,扶著皇太后坐下。

清平聽得皇太后的吩咐,臉色陡然一沉,看向葉婉,“你說,這到底怎麼回事?”

葉婉抹了一把眼淚,扶住受傷的手臂,抽抽搭搭地道:“回母親的話,方才我與二姐五妹在這裡賞花,聽得九公主喚了王小姐過去,二姐看了王小姐一眼,竟說了一句狐媚亂國,女兒怕有人聽見,又怕二姐繼續說些不好聽的話,便出言制止,誰知道二姐竟說女兒是庶出之女,無權說她,五妹妹在一旁勸解,她也說五妹妹出身低下,而她則是國公府的嫡女,她的生母慕容氏,是父親明媒正娶的妻子……”

清平公主聽到這裡,眼裡閃過一絲慍怒,冷冷地掃了葉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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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1:03:49 |只看該作者
第45章九公主
葉宸只覺得好笑,想來這一切雖然是清平公主安排的,但是她卻沒有教葉婉怎麼說,葉婉也不知道踩了清平的痛處,只用心地把她塑造成一個驕矜自大,不服嫡母管教妄自尊大的女兒。

葉婉沒瞧見清平公主臉上這一抹怒氣,自顧自地說下去,“後來,五妹妹見二姐越說越過分,便說要去告知母親,二姐見五妹妹要走,竟故意把五妹妹推向女兒,害女兒跌倒受傷。”

眾人紛紛嘩然,這王家小姐舉止端莊,是京中出名的淑女名媛,這如何擔得起狐媚亂國的罪名?

一名年紀四十上下的貴婦人分開人群,走了出來,怒氣沖沖地指著葉宸道:“你倒是給我說清楚,我女兒如何狐媚亂國了?這罪名我們王家擔不起,還請皇太后為我王家主持公道。”

說話的正是王家的當家主母王夫人,她說完便跪在了皇太后面前,額頭上青筋突顯,可見在用盡全力控制怒氣。

皇太后氣得發怔,厲聲對葉宸道:“你一個小小女子,竟說出此等不知羞恥侮辱他人的話來,今日若不給你點懲處,旁人只會說你母親管教不力。”

清平公主連忙上前,“母后,宸兒本性不壞,只是生母早逝,加上女兒往日怕她受生母早逝的陰影,多有寵溺,捨不得責罵,便養成了她這般刁蠻的性子,請母后念在她還是個孩子的份上,饒了她這一次。”

說完,她回頭衝葉宸道:“你還不向王夫人賠罪?”

她衝葉宸說著,又歉意地對王夫人道:“夫人莫氣,是本宮管教不妥,夫人請看在本宮的面子上,饒過她這一次。”

王夫人呵呵一笑,神色卻是十分冷峻,“長公主,不是我不肯饒了她,只是這關係到我女兒的名聲,女兒家若被冠上狐媚亂國這個罪名,這一輩子就毀了。只是,我倒是有些疑惑,這狐媚也就算了,亂國從和說起?這不是生生把皇上都給拖進來了嗎?”

王夫人這話就像一根尖銳的釘子,狠狠地釘進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裡。

但凡涉及皇上,便是大不敬之罪,若要認真問罪,可就不是一句小孩子不懂事可以推卸的。

若皇上震怒,在場的人可沒有人可以承受雷霆之怒,那樣,好好的一個冬至宴會,可就要被毀了。

清平公主的臉色有些不好了,厲聲對葉宸道:“你還站著做什麼?還不跪下請罪?平日里你在府中胡鬧也就罷了,因著你身世可憐,府中誰不讓你三分?可你也要分清楚場合,這裡是宮中,豈容你胡言亂語?”

葉宸看著清平公主,這幾人的連番對話,基本都已經定了她的罪,往日也是這樣,她從沒辯解的機會,誰指責她,都可以入罪。

葉宸沒有跪下,只是抬頭看著清平公主,眼底閃過一絲陰鬱。

“剛才在慈心宮門口,我便見程氏為她擦拭鞋面,這也太侮辱人了吧?好歹也得喚一聲姨娘呢。”

一道聲音在靜默的人群中發出,說話的是懷寧王側妃李氏,她如今懷著身孕,手放在腹部,輕輕地撫摸著,一副對葉宸痛心疾首的模樣。

“是啊,說起來我也瞧見這一幕了。”

“程氏在國公府雖說是妾侍,但是程家在京中也是望族,程氏對一個庶女如此畏懼,可想而知,這二小姐在府中的氣焰不知道多厲害呢。”

皇太后聽了這些話,當下震怒,厲聲對葉宸道:“你一個小小庶女,也有如此囂張的氣焰,眾人指責之下,竟還一臉不知悔改的神情。”



她又對清平道:“清平,她是你的女兒,便由你來發落,只是,今日得罪的是王夫人,你也休要徇私,若不讓王夫人滿意,日後葉國公在朝中也不好做人。”

皇太后這話說得如此露骨,葉宸怎會聽不明白?今日一句狐媚亂國,是要把事情往大里鬧,牽涉了皇上,牽涉了葉家與王家的關係,就是清平公主想表現出慈母的形象,有心放過她,卻也是不能夠了。

果然,清平公主冷下臉,“來人啊,把二小姐送到暴室羈押,等冬至宴會結束之後,再回府用家法伺候。”

宮中兩名禁衛軍上前,便要扣住葉宸,九公主卻出言止住,“慢著!”

清平公主臉色一冷,“九妹,這是我的家事,莫非你也要干涉?”

九公主眸光流轉,伸手壓了一下墮馬髻,扶穩了髮髻上的金步搖,上前走了一步,金步搖的流蘇隨著腳步移動而發出清脆悅耳金屬碰撞聲音。

“皇姐不要誤會,我不是乾涉你的家事,再說,此事既然已經牽涉到皇上,便算不得是你國公府的家事。”九公主笑語盎然,語鋒卻沒半點留情,“只是,你瞧葉宸,嚇得連說話都說不出來了,一張小臉白得嚇人,臣妹覺得,這事兒牽涉太大,還是查清楚為妙。”

說著,她環視著人群,今日入宮的女眷和世家公子幾乎都圍了過來,卻唯獨不見慕容家的人。

她說完,又輕笑一聲,“說起來,怎不見慕容家的人呢?”

九公主前面幾句話,顯得有些無理取鬧,這葉宸是什麼人,剛才也有人親眼看見,至於她害得葉婉跌倒,也是有人親眼所見,所以,什麼查清楚是沒必要的,倒是最後一句引人思考,確實,今日還沒見過一位慕容家的人。

有聰明的人已經暗暗探究這件事情的nèi mu,不過,誰也沒有做聲。

清平公主沉下臉,“慕容家的人在不在有何相干?葉宸是國公府的人,就算慕容家的人在場,有罪的還是有罪,無辜的一樣無辜。”

九公主笑得沒心沒肺,“皇姐這麼緊張做什麼?妹妹也不過說說而已,確實,慕容家的人在不在都不打緊,無辜的人是無辜的,有罪的人一定會被入罪,是不是啊,皇后娘娘?”

只見皇后微微一笑,神情卻有些僵硬,“九公主言之有理,只是清平長公主所言也不差。”

皇后看似沒有立場,但是,一句清平長公主,卻是把九公主與清平之間的火焰點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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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王靜月的鬼斧神工
先帝賜清平公主封號,皇上登基之後,清平公主便成了長公主,按理說,九公主也該是長公主,或者該有一個封號,但是,皇太后卻總是避開禮部上呈的奏章,對九公主該有的封賞封號的提議,一律壓了下來。

不為其他,就是因為九公主的出身,她的生母,在得到先帝寵幸之前,只是低鄙的宮女。

這是九公主的逆鱗,說不得,碰不得。

皇后看似淡淡的一句話,卻已經像一顆軟軟的釘子,深入了九公主的心,更把九公主心底對清平和皇太后的怨恨挑了起來。

但是,她到底已經不是當年沖動的丫頭,聽了皇后的話,只是微微一笑,看向葉宸,“你為何要說王小姐狐媚誤國?難道僅僅因為她長得好看?”

葉宸終於有說話的機會了,她上前一步,跪在皇太后面前,正正經經地磕了一個頭,抬起頭,眼底已經有了盈盈淚意,“皇太后明鑑,臣女從沒說過這樣的話,臣女與王小姐素不相識,今日才頭一遭見面,並且遠遠瞧了一眼,連王小姐的長相都未能看清楚,又如何會說誤國此等忤逆的話來?臣女雖愚鈍,也知道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

皇太后皺起眉頭,神色間卻見懷疑之色,“你沒說?”

葉宸還沒回答,王夫人便冷冷地道:“你沒說過難道你三妹會冤枉你不成?她是你的妹妹,總不至於陷害你。”

九公主懶洋洋地道:“王夫人,還是慎言吧,仔細給人當了武器而不自知。”

王夫人一愣,怔怔地看著九公主,神色也變得耐人尋味起來。作為王家的當家主母,她不是愚蠢的人,加上以往也去過國公府幾次,這個葉宸在府中就是個透明的人,今日又是頭一遭出席這種大場合,她會敢說這樣的話?

清平公主瞧著王夫人的神色,回頭看著葉琳瑯,問道:“你剛才可是一直站在她二人身邊?”

葉琳瑯本一直呆呆地站立著,聽到清平公主的話,她猛地抬頭,倉皇地瞧了葉宸一眼,支支吾吾地道:“是……是的。”

清平公主問道:“那麼,你三姐說的可是事實?”

所有人的眸光都凝在了葉琳瑯臉上,葉琳瑯顯得很驚慌,眼睛閃爍地瞧了葉宸一眼,又倏然移開,“這……”

“是就是,不是就說不是,有什麼好猶豫的?”清平公主身邊的陳氏厲聲道。

葉琳瑯嚇得渾身一個哆嗦,噗通一聲跪在了王夫人面前,眼圈微紅哽咽地說:“夫人請饒了我二姐吧,她並非有意這樣說的。”

葉琳瑯這話,無疑等同坐實了葉宸有說過狐媚亂國這句話。

葉宸不能置信地回頭看著葉琳瑯,怒斥道:“你冤枉我?”

葉琳瑯哭著道:“二姐,對不起,我不是要指控你,只是,在府中的時候,你便藉著大伯和伯娘對你的寵愛,陷害了三姐,連累三姐受了家法處置,她舊傷未癒,你實在不該推她跌倒再害她受傷的,兩位都是姐姐,妹妹實在不知道該幫誰了。”

小靈跳了出來,氣得渾身顫抖,“五小姐,您為什麼要這樣說?你為什麼要冤枉二小姐?二小姐壓根就沒議論過王小姐半句。”



牡丹走出來,跪在皇太后面前,“皇太后在上,奴婢是在二小姐身邊伺候的,剛才,二小姐確實是這樣說了,三小姐和五小姐都沒說謊。奴婢有罪,國公爺讓奴婢在二小姐身邊是教導二小姐禮儀的,二小姐如今失儀,是奴婢的錯,奴婢沒有盡到告知和阻止的義務,請皇太后責罰。”

皇太后臉色鐵青,衝葉宸怒道:“你還有何話說?”

葉宸抬頭,神色沒有半點恐懼,不卑不亢地道:“皇太后,臣女素聞王小姐天賦異禀,耳力驚人,方圓百米之內的聲音都能盡收耳中,皇太后不妨問問王小姐,臣女到底有沒有說過她狐媚亂國。”

眾人的眸光落在王靜月身上,王靜月正在作畫,葉宸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剛好擱筆,然後站起來,對著皇太后落落施禮,“太后娘娘,臣女剛作了一卷畫,想呈給太后娘娘!”

“呈上來。”皇太后淡淡地說,努力掩蓋住臉上那一絲不悅之情。

她身邊的嬤嬤把畫捲取過來,畫卷還沒完全乾,筆墨著重的地方,墨水透過紙背,對著光,依稀能看到是人物畫,而且,人物還比較多。

嬤嬤展開畫卷,呈在皇太后面前,皇太后冷冷地掃了一眼,神情倏然一變,臉上多了幾分凝重之色,並且,眼睛一直盯著畫卷,沒有移開。

眾人屏息,看著皇太后的神情,清平公主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難道說,這王小姐呈上的畫卷與剛才的事情有關?

葉宸看向王靜月,王靜月也正看著她,漆黑的眸子如兩丸水銀,她兩隻尾指,勾在了一起。

這個動作,徹底證實了葉宸的猜想。

她心底微微嘆息,確實,重生這樣荒誕的事情,若是王靜月牽扯在一起,便算不得荒誕了。

從前生兩人相交得知,王靜月幼年的時候曾丟失過,後被一名高人救回來,她也暗中拜了此人為師。

她師父的來歷,葉宸並不是很清楚,只記得王靜月說過,她師父叫獨孤蓁,不是大周國的人,是鬼醫的傳人,除了精通岐黃之術外,還精通周易,五行,王靜月還曾透露過,她師父懂得通靈之術,會降鬼伏妖,不過,葉宸當時並不相信,她那時候只覺得,世間哪裡有什麼鬼神?即便有,也是人心有鬼。

直到後來,她親眼見王靜月把平安候府的一名厲鬼揪出來,她才肯相信。

神思恍惚間,便聽得皇太后微微一笑,聲音卻是森冷無比,“原來竟是這麼回事。”

清平猛地抬頭,觸及皇太后的略帶怪責的眸光,她心中一沉,走上前去,看了幾眼嬤嬤手中的畫卷,眸光一寸寸地暗淡了下去。

頃刻,她平和的臉猙獰起來,盯著葉婉怒道:“你可知罪?”

葉婉正沉浸在得意當中,忽聽得清平公主厲聲一喝,有些茫然地道:“母親,女兒不知道所犯何罪?”

清平公主面容含霜,厲聲道:“來人啊,押她上來,讓她看看。”

頓時便有兩名侍衛上前,架住葉婉上去,嬤嬤把王靜月的畫卷往她面前一展,冷哼道:“仔細看清楚,這裡是宮中,不是你報私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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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發表於 2020-2-3 21:06:44 |只看該作者
第47章清白得正
葉婉瞪大眼睛,看向畫卷,頓時嚇得面容髮白,渾身瑟瑟發抖,那幅畫卷,竟把剛才她與葉宸葉琳瑯三人對話的場面都畫了進去,而且,連她們說什麼都在旁邊備註了。

尤其那一句“那王小姐也不是什麼好貨色”更是用了紅色備註,並且,標註了是葉婉說的。

她們的對話,哪怕一個輕哼,都寫了進去,面容神情栩栩如生,葉婉看到畫卷中的自己,神情無比猙獰狠毒,而葉宸則一副茫然的樣子,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

而在她跌倒的那一幕,清晰可以看到,是葉琳瑯拉了葉宸撞向她,王靜月的筆墨厲害之處,在於只看神情與動作,便能聯想出當事人的心態。

九公主湊過去一看,斜睨了清平公主一眼,“皇姐,你相信誰啊?”

清平公主狠狠地瞪了九公主一眼,對她一再的挑釁實在惱怒,事到如今,還能相信誰?

九公主見清平公主不做聲,便一手奪了嬤嬤手中的畫卷,傳給了旁邊的伯候夫人,笑道:“伯候夫人看看靜月的畫工,可真是傳神啊。”

伯候夫人瞧了幾眼,九公主便又拿了回去給世家命婦們傳閱,口中說著讓人欣賞王靜月的畫工,其實就是為了讓眾人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眾人看了畫卷,不禁嘩然,想不到這葉國公府的三小姐竟是這般心腸歹毒的人,連自己的親姐姐都要陷害,這一句狐媚誤國若真要追究起來,是可以論個死罪的。

“本宮就說嘛,這慕容氏是個賢德之人,她生出的女兒怎會如此不堪?”九公主涼涼地道。

清平公主氣得牙齒都打顫,幾乎一口血吐出來,今日這個小插曲,本就是程氏昨晚入宮前提出來的,程氏拍胸口向她保證,這招借王夫人的手除去葉宸的計劃一定行得通,就算王夫人最後饒了葉宸,在所有人眼中,葉宸的名聲已經臭名昭著,說不到好人家了。

到時候,人人都會說,慕容氏所生的女兒竟是這等貨色,連同死去的慕容氏也會被人非議。

卻沒想到一個王靜月卻把她精心安排的局都給攪了,她心中慪氣至極,九公主卻接二連三地在言語上挑釁,清平公主縱然修養極好,也都按捺不住怒氣了,“阿九,夠了,這和你沒有什麼關係,閉嘴!”

九公主見她動怒,一改之前的冷嘲熱諷,笑嘻嘻地拉著清平公主的手道:“皇姐不要生氣,小妹就是鬧著玩的,這葉宸是什麼人,小妹很清楚,相信皇姐也很清楚,她在府中無寵無愛,就跟個下人似的,今日若不是皇姐大發慈悲,她還入不了宮呢。”

說完,她鬆開清平公主的手,笑得花枝亂顫,“好了,都散了吧,沒什麼好看的了。”

她順手拖著伯候夫人的手臂,道:“夫人,我之前聽說宮中的桃花都開了,要不要去看看?這說起來也真是奇怪,大冬天的,竟然有桃花盛放,莫非是有什麼喜事兒要發生了?”

伯候夫人回頭瞧了葉宸一眼,眼底飽含憐惜,她對皇太后與皇后福身告退,與九公主一同遠去。

走了幾步,她壓低聲音道:“公主,謝謝您出手相救,只是這樣一來,您便得罪了皇太后與清平了。”

九公主哼了一聲,厭惡地道:“怕什麼?要對付本宮儘管放馬過來就是,這麼多年了,我不是沒忍過,可得到了什麼?還不如破罐破摔,跟她們鬥個頭破血流,我是爛瓷器,不像她們是精緻美玉,且看誰吃虧。”

王夫人一步上前,狠狠地掌摑了葉婉一記耳光,怒道:“你們葉府的私人恩怨我管不著,但是你膽敢拖我女兒下水,我是絕不能饒你,若公主不懲處你,我便等皇上回宮在御前告狀,請國公爺給我王家一個交代。”

葉婉早嚇得魂魄飛散,如今被王夫人一記耳光打得清醒,她雙腿一軟,癱在地上,臉色蒼白得沒一點血色。

事到如今,她就是再愚鈍,也明白清平公主是絕對不會保她,可她也不能說背後就是清平公主指使,除非她真的不想活了。

一直在旁邊默默觀看的程氏看到自己的女兒被王夫人打了一記耳光,神色竟是絲毫變化都沒有。

她上前扶著葉宸,一副愧疚地道:“二小姐,是姨娘對不住你,竟沒發現你妹妹的任性胡鬧。”

葉宸心底冷笑一聲,任性胡鬧?分明是歹毒陰險。

她輕輕地掙脫程氏的手,怯怯地道:“姨娘,是我不好,不知道哪裡惹三妹妹生氣了。”

葉婉聽得此言,眼底陡然射出凶光,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便往葉宸衝過去,口中怒喊道:“都是你這個小賤人,是你陷害我的,你與王靜月勾結,要置我於死地,我偏不如你意,我就是死,也要拉著你做墊背的。”

說罷,她掄起石頭便要朝葉宸的腦地砸下去。

葉宸心底冷笑,虧了程氏的好心機,卻生出這麼個蠢鈍的女兒來,在這宮中喊打喊殺的,是不要命了。

千鈞一發之際,只聽得葉婉“哎呀”地痛叫一聲,舉起的手腕竟有一抹殷紅閃過,手中的石頭“哐當”落地,她整個人也往後跌倒,怔怔地看著遠處。

只見一道身影從天而降。

果然,她聽得清平公主厲聲一喝:“來人啊,把葉婉與葉琳瑯扣押關入暴室,等宴會結束之後交給王夫人,由王府發落!”

葉琳瑯嚇得全身發抖,噗通一聲跪下,卻不知道該求誰,倉皇地瞧了清平公主一眼,被她滿臉猙獰嚇著了,身子一軟,竟往後一倒,兩眼翻白了,就這樣暈了過去。



兩名侍衛上前架起她,拖著往前走,一路拖行,許是吃了痛,她醒了過來,驚慌地衝葉宸大喊,“二姐,救我啊,都是三姐指使我誣陷你的,和我無關啊,二姐,求你看在你我都在府中備受欺凌的份上,向皇太后說說情,饒了我吧!”

清平公主聽得此言,氣得頭痛發作,竟不顧一貫的端莊高貴,面容獰厲,尖聲道:“還不快拖下去?”

眾人都被她的神情驚住了,一時間,人群中寂靜無語,都用或詫異或震驚的眼神看著她。

皇后見她失態,含笑上前道:“公主,皇上日前賞賜了本宮一座琉璃屏風,你可有興趣去看看?”

清平公主知道自己失態,深呼吸一口,臉上猙獰之氣漸漸散去,換上溫和平順的表情,道:“既然是皇兄賞賜的,必定是好東西,本宮也正好有些頭痛,便去皇后娘娘宮中歇息一會兒。”

葉宸躬身,聲音清越無比:“女兒恭送母親。”

清平公主陡然轉頭盯著她,臉上的肌肉一下子變得僵硬起來,眸光如兩支毒箭般射向她,葉宸竟也無懼無畏,澄明的眼睛彷彿能一眼看到底,但是,清平公主探究了一會,竟什麼都看不透。

最終,清平公主柔柔一笑,“你去玩兒吧,難得入宮一趟,去認識些朋友,長長見識,剛才差點冤枉了你,你不會怪母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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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發表於 2020-2-3 21:12:59 |只看該作者
第48章反擊開始
葉宸唇角揚起了一抹赧然的笑,聲音小心翼翼卻又信賴無比,“怎麼會呢?女儿知道母親一定會女兒討回公道,女兒從不怪母親。”

“那就好!”清平公主聲音沒有任何的感情,被冷風一吹,更顯得空洞。

她走向王夫人,真誠地道歉,“夫人莫怪,都是我管教女兒無方,幸好靜月有驚人的耳力,否則我可真是要冤枉了宸兒。”

她說著,若有所思地看向王靜月,“靜月,你剛才與她們站立的距離相距十餘丈,加上御花園中人多聲音喧鬧,你是如何能聽清楚她們的對話?”

此言,便有幾分質疑王靜月的意思。

細碎的陽光照在王靜月白淨剔透的臉上,那樣的近距離,清平公主卻像是在看一個雲霧縹緲間的人,連眉目都辨認不清楚。

“公主請看。”王靜月伸手一指,與她相隔大約三十丈的梅花樹下,有兩個身穿綠色衣裳的宮女站在一起,遠遠能看到她們的嘴巴在動,應該是在說話。

“有兩個人。”清平公主道,神情卻有些輕蔑,“難不成,你想跟本宮說你能聽到她們的談話內容?”

王靜月微微一笑,眼底綻放出一抹異彩,“她們在說今日的早飯,高個子的宮女說今天吃了一個粉糰,便覺得胃部有些不適,矮個子的宮女則說那粉糰是蘇貴妃宮中昨日送出去的,已經放了一宿。”

蘇貴妃聞言,怔了一下,“確實,昨日本宮是吃了粉糰來著。”

皇太后瞧了王靜月一眼,對嬤嬤說:“讓她們兩人過來。”

“是!”嬤嬤應聲便去,頃刻便領著那兩名宮女前來。

那兩名宮女本是宮中的灑掃宮女,如今被調遣到禦花園伺候,隨時為入宮的貴賓們斟茶倒水。

她們聽得皇太后召見,都有些緊張,畏畏縮縮地前來,跪在皇太后面前行禮,“奴婢參見皇太后!”

“起來!”皇太后柳眉揚起,朝嬤嬤打了個眼色。

嬤嬤會意,看著那兩名宮女厲聲道:“方才你們二人在那邊說什麼?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不得有一句隱瞞。”

高個子的宮女不知所措地看著嬤嬤,怯聲回答說:“回嬤嬤的話,奴婢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便說起大概是今日吃了粉糰,難以消化,並沒說其他。 ”

宮女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驚異地看著王靜月,天啊,這簡直是太神了,這麼遠的距離,能聽見她們發出聲音已經很了不起,竟還能把對話的內容聽得如此清晰,這王家小姐看來真不負盛名啊。



清平公主變了一副神情,讚賞地看著王靜月,“靜月,你的耳朵確實靈敏,本宮倒是很好奇,你這是天生的靈敏還是練出來的?”

王靜月謙虛一笑,“公主謬讚了,靜月自出娘胎,聽覺便比一般人靈敏,只是,這也算不得是什麼本事,反而累得自己不清淨。”

眾人都紛紛圍著王靜月,反而忘記了葉宸,葉宸退到一邊,靜靜地看著人群中央的靜月,心頭閃過一絲溫暖,她從不愛與人交談,如今為了讓她能從眾人的視線中脫離出來,她甘願與一群七嘴八舌的長舌婦們周旋。

“宸兒姐姐,”程素心站在也很身後,輕輕地喚了一聲,“幸好你沒事,小妹方才都不知道多擔心。”

葉宸回頭,瞧著一臉慶幸的程素心,她輕笑,“讓妹妹擔心了。”

“沒事就好,姐姐的命真苦,也不知道公主為何要這樣逼迫姐姐。”程素心為葉宸抱打不平。

“和母親沒有關係,不知道我是哪裡得罪了三妹妹和五妹妹,哎,出宮之後,我要好好地跟她們道歉。”葉宸內疚地道。

程素心看著她,緩緩地笑了,“姐姐你就是心腸好,所以人人都欺負你。”

“怎麼會呢?”葉宸含笑道:“我對人好,人自然就會對我好,就跟我和素心妹妹一樣,你看,你不是對我很好嗎?”

程素心一怔,隨即笑道:“那是當然的。”

“妹妹,你先陪陪姨娘吧,我和小靈到那邊去看看。”“好,姐姐小心點。”程素心道。

葉宸轉身,把小靈拉到梅花樹旁邊說了幾句話,小靈震驚地看著葉宸,葉宸連忙摀住她的嘴巴,警惕地搖搖頭,然後道:“走!”

兩人剛走,程素心便從另一株梅花樹後探出頭來,面容震驚。

牡丹遠遠追過來,要跟著葉宸前往,葉宸冷冷地道:“你回到公主身邊吧,我這裡不需要你伺候。”

牡丹淡淡一笑,神情有些輕蔑,“二小姐,奴婢是奉公主的命令伺候你,除非公主下令,否則奴婢會一直跟著二小姐。”

遠處,有捧著托盤的宮人遠遠走過來,托盤上放置著精美的茶點,應該是送到禦花園那邊去的。

葉宸忽地揚高聲音怒道:“你是我身邊的​​侍女,為何幫著三妹指證我?你分明知道我沒有說過那樣的話,為何要冤枉我?”

牡丹背對著宮人,沒看到身後有人走過,只是輕哼一聲道:“二小姐,看來你是沒聽明白奴婢的話,奴婢是公主身邊的人,幫公主照顧二小姐,自然以公主的命令是從,二小姐事到如今若還不明白,還不如死了乾脆。”



身後的宮人聽得此言,略微怔了一下,但是因著是宮外的事情,多聽已經是不合適,哪裡還敢停下腳步偷聽?遂加快了腳步離開。

葉宸望著送點心的宮人離開,忽地嫵媚一笑,笑容中,透著無限的風情。

牡丹心頭卻一顫,總覺得她這個笑容詭異,她下意識地退後一步,“二小姐笑什麼?”

她對自己心頭莫名的懼怕有些不解,更有些惱怒自己,眼前這個女子,不過是剛及笄的庶女,瘦弱蒼白,無權無勢,府中更無人寵愛,用任人宰割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但是,她竟然會覺得她這個笑容裡暗藏殺機。

“你很快就會知道我笑什麼。”葉宸在小靈耳邊低語了一句,然後轉身,大步往假山群方向走過去,牡丹猶豫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

宮中有一個暖湖,引周邊的溫泉入湖,所以縱然是大冷的冬天,湖水也沒有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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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1:15:40 |只看該作者
第49章墮湖
假山群很大,假山與假山之間以小橋連接,景色十分優美,假山上有藤蔓纏繞,因著湖水暖和,導致這附近的氣溫也不算低,所以藤蔓沒有枯死,反而越發青翠碧綠。

葉宸的腳步很快,牡丹也跟得很快,小靈則遠遠地看著,然後倏然轉身進了一側遊園。

牡丹很快就跟不上葉宸,她站在小橋中間,四處張望,心頭有些恐懼,但是,又不願意被這種恐懼蠶食自己,所以,只站立片刻,她又沿著小橋踏上一座假山,尋找葉宸。

剛上了假山,她便見一抹衣裳的顏色倏然消失在轉角處,她反而冷靜了下來,冷冷地道:“二小姐,你引我到這裡,到底想幹什麼?”

葉宸從轉角處走出來,眉眼清冷,這裡已經是連續七八個假山,彎彎曲曲,禦花園縱然與這裡遙遙呼應,卻是看不見兩人的身影。

“牡丹!”葉宸的聲音清冷得像冬日從屋簷上滴下來的水珠,落入地面,便瞬間結冰,讓牡丹感覺到一陣寒氣撲面而來。

她下意識地退後,背靠著假山,彷彿是為自己尋了一個靠山支撐她的膽量,“你到底想幹什麼?”

葉宸含笑上前,牡丹身材粗碩,比瘦弱的葉宸高出半個頭,在牡丹面前,她簡直就像一個小孩子。

只是,她就這樣站在牡丹面前,牡丹竟有種無處可躲的感覺。

她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牡丹的臉,她的指尖冰冷如雪,牡丹只覺得是一塊冰在自己的臉上滑過,她禁不住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她開始覺得,自己面前站著的是一隻厲鬼,一隻復仇的厲鬼。

尤其,當她抬頭,便能清晰看到葉宸眸子裡的一抹嗜血。

葉宸的手,從她臉上滑向她的嘴邊,忽地,用力摀住她的嘴巴,另外一隻手迅速拔下牡丹頭上的簪子,在她臉上快速地劃了幾道血痕。

牡丹覺得臉上一陣冰冷,繼而尖銳的疼痛傳來,她瞪大眼睛,想要痛叫呼救,嘴巴卻被按住,發不出一絲聲音來。

她怎麼也想不到,一向看似懦弱,哪怕是在剛才被誣陷的時候也一言不發的二小姐,竟會敢下這樣的狠手。

葉宸在她臉上劃了幾道血痕之後,眼底的戾氣忽然消失,笑意漫上她那張畫著淡妝精美的臉,那張臉,就在剛才不久,還是蒼白無比的,可如今,怎麼也不見那蒼白虛弱的模樣,眼底盈上一股妖異的氣息,讓人瞧著便覺得詭異無比。

恐懼一點點地漫上了牡丹的心,尤其她發現自己的手腳竟然無法動彈之後,更覺得駭然。

葉宸臉上帶著輕笑,動作優雅地把髮簪重新帶著牡丹的髮髻上,晶瑩的眸子倏然一冷,摀住牡丹嘴巴的手鬆開,牡丹還沒來得及喊一聲,一道強大的力量竟托住了她的身體飛起來,她駭然,尖叫聲就要衝破喉嚨而出,卻被冰冷的湖水吞噬,只看見湖中忽然冒氣了一串泡泡,一切湮滅。

她相信,今日清平不會只有這一招,把牡丹派過來,為的就是在宮中除掉她,與其等她出手,還不如自己先出手打亂她的計劃,自己掌控局面。



葉宸看著逐漸沉沒的牡丹,從假山上拖下一條藤蔓沉到水中,然後,飛身越過假山,落地之後,她倏然退後,整個人一驚。

一道身影慢慢地在假山不遠處的梧桐樹後閃出來,他臉上帶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神情。

葉宸看著他,心中大為懊惱自己大意,她剛才留意過,附近沒有呼吸吐納的氣息便以為無人,她卻忘記了,白擎夜的武功比她高得多,他的呼吸聲,即便是高深的內家高手,也未必能聽得出來。

葉宸退後一步,她不會天真地認為白擎夜沒有看到剛才那一幕。只是,他會說嗎?尤其他如今的身份是禁軍衛副統領,負責宮中保衛治安。

白擎夜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傲然,他揚了揚劍眉,道:“葉宸,你幫過我一次,現在,我們兩清了,走!”

葉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謝謝!”她倏然飛身而起,消失在他面前。

白擎夜轉身,看著她消失的方向,嘴角浮起一絲笑容,“葉宸,你很讓人意外。”

“白副統領,發現有人墮湖!”一名禁衛軍急急趕來,禀報導。

白擎夜緩緩轉身,看著湖邊,已經有幾名禁衛軍飛奔了過去,他從薄唇吐出幾個字,“救上來!”

侍衛急忙前去救人,白擎夜則沿著葉宸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他輕功出眾,片刻便在幽明園附近追上葉宸,他一拉葉宸的手,把她拖到宮牆邊的槐樹下,厲聲道:“你瘋了?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冬日的陽光照射不到這北面宮道內,長風夾著附近的敗葉卷向兩人,自重生之後,兩人的距離頭一次這麼接近,葉宸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氣息吹在她的額頭上。



他的衣裳從來都不用熏香,這是前生便養成的習慣,但是他會隨身攜帶一個藥包,這個藥包的配方是他奶娘配置的,所以他身上總有一股子淡淡的草藥香味。

重生之後再度聞到這種味道,葉宸只覺得心臟有一根針劃過,又痛又癢,說不出的難受。

“你緊張我?”葉宸的聲音低啞,眸子烏黑而沉痛。

白擎夜一怔,鬆開她的手臂,冷笑一聲,“只是不希望你連累我,王世安陪同皇上祭天,宮中治安由我負責,你如果惹出什麼亂子,我首當其衝受到懲處。”

葉宸望著他,他眼底有極力掩飾的情緒,她知道他是個極度隱忍的人,這樣的舉動,已經超出作為陌生人的界限。

她看著他,聲音清冷而淡漠,“放心,不會牽連​​到你的,我早有安排。”

說完,從他身前閃過,轉身而去。

白擎夜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這個背影總感覺很熟悉,熟悉中又彷佛有些酸楚,彷彿他總是只能靜靜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

經歷了剛才的事情,皇太后回了殿中休息,皇后領著一群人禦花園的小軒中歇息談話,便聽得有人來報:“皇后娘娘,葉家二小姐的侍女墮湖,聲稱被人推下湖,如今白副統領已經命人帶她前來。”

清平公主倏然起身,“牡丹?那二小姐呢?可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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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發表於 2020-2-3 21:16:25 |只看該作者
第50章幽明園主人
清平公主雙拳緊握,神色十分緊張,她這倒不是裝出來的,只怕牡丹行事魯莽,見剛才沒能入葉宸的罪,所以自作主張下了殺手。

“回公主,不曾見到二小姐。”侍衛回答說。

“二小姐怎麼了?”一道焦灼的聲音遠遠傳來,眾人看過去,只見慕容肅的妻子蘇郡王的嫡妹蘇氏正領著慕容家的家眷疾步走過來。

蘇氏上得前來,按照規矩先向皇后行禮,再見過蘇貴妃與秦貴妃與靜妃,然後再向其他品階低一些的嬪妃行禮。

清平公主見蘇氏來到,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看來她還是低估了慕容家的能耐,她本預期可以拖延慕容家的人到傍晚的。

清平公主看見蘇氏,心里便有些不快,尤其她一來便以葉宸家人自居,叫她心裡像吃了一隻蒼蠅般噁心。

她轉身下令,“把牡丹帶上來。”

她的命令剛下,便見身穿朱色盔甲的白擎夜領著幾名禁衛軍走過來,而在他們身後,有兩名宮女攙扶著一名女子走過來。

程素心站在程夫人的身後,看到如神詆一般絕容俊美的白擎夜緩步而至,心中竟有說不出的異樣,忍不住便多看了幾眼。

白擎夜走到皇后面前,拱手禀報導:“皇后娘娘,在幽明園外發現一名侍女墮湖,經查問,得知她是葉國公府的人。”

皇后還沒說話,便見牡丹從宮女手中掙脫,撲上前跪在皇后面前大哭:“皇后娘娘,您要為奴婢做主啊!”

她一邊喊著一邊抬起頭,眾人看去,頓時駭然不已,只見牡丹臉上有幾道斑駁的傷痕,有一道傷痕竟然是從左側的臉起延伸到右側,從鼻子上通過,看起來叫人覺得猙獰恐怖。

皇后顯然也被嚇了一跳,身子往後一躲。

她身邊的首席宮女福姑姑怒道:“好大的膽子,皇后娘娘跟前,也敢衝撞?驚了鳳駕,是你擔當得起的?”

牡丹連連磕頭,“娘娘恕罪,奴婢死裡逃生,得見皇后鳳顏,一時激動,才會如此莽撞,娘娘恕罪!”

皇后瞧著她那張斑駁猙獰的臉,壓下心頭的厭惡,問道:“你是如何墮湖的?你家小姐呢?如今可安全?”

牡丹哭道:“回娘娘的話,正是我家小姐推奴婢下湖的,奴婢的臉也是二小姐劃傷的,二小姐想要殺奴婢滅口,求娘娘救救奴婢啊!”

牡丹此言震驚了在場的人,大家都看向牡丹。

蘇貴妃用手指捏著一粒瓜子,蔻丹在太陽底下顯得尤其殷紅,她淡淡地道:“若本宮沒記錯,剛才你曾出言誣陷過你的主子,大家都忙著處置三小姐五小姐,卻忘記了你。”

慕容夫人蘇氏聽了牡丹的話本已經十分生氣,再聽了蘇貴妃的話,陡然大怒,指著牡丹怒道:“你這賤婢,竟敢誣陷主子?你好大的膽子。”

那邊,伯候夫人與九公主剛從走回來,聽得這邊喧鬧,又見葉宸的丫鬟牡丹跪在地上,便知道一定又有好戲看。

九公主快步上前,剛好聽到蘇氏的話,遂輕笑一聲,“大夫人,你今日入宮太遲,錯過了一出好戲,想不到,竟還讓你趕上第二出,算你好運的。”

蘇氏聽了九公主的話,聯想起今日入宮被阻一事,便知道今日這一出出的戲,到底是衝誰而來的了。

她冷下臉,口中罵道:“誣陷主子已經是罪大惡極,主子不追究你的罪,你不思感恩,卻還敢再次誣陷她害你?今日若皇后娘娘不處置你,我也不能饒了你。”

懷寧王的側妃李氏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大夫人著急什麼啊?這事情還沒審明白,你就大發雷霆了,退一萬步說,就算牡丹真的誣陷了葉宸,也自有公主發落,哪裡輪到慕容府多管閒事?”



清平一直在沉默,靜觀事態,見牡丹臉上著實有傷,又是被禁衛軍從湖中救起來的,是有幾分真實。但是,她卻不相信葉宸敢推牡丹下水,更何況,牡丹是什麼性子她知道,雖說是丫頭,但是在她身邊也算是得臉的人,長得比葉宸高出半個頭,葉宸如何能刺傷她?又如何推得她下水?

她陰沉著臉問牡丹:“你說的可是事實?有人看見嗎?”

牡丹轉身跪在清平公主面前,眼底佈滿憤恨和委屈,恨聲道:“回公主的話,奴婢若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清平公主聽了這話,便知道牡丹沒有說假話,看來真是葉宸推了她下湖。

“她推你下去的時候,可有人看見?”清平公主再問一句。

牡丹搖頭,“回公主,並無人看見,她是故意誘奴婢到假山那邊去,然後抽出髮簪刺奴婢的臉,並且推奴婢下水。”

“她可說了什麼沒有?”清平公主雖然覺得牡丹沒有說謊,但是心底卻是疑竇重重,她印像中的葉宸,一貫膽小懦弱,就算是方才,也不過是為自己辯白一兩句,怎敢在宮中明目張膽地殺人?



牡丹想了一下,悲聲道:“有,她說奴婢方才冤枉了她,公主,雖然奴婢不知道為何王家小姐會說二小姐沒有說過侮辱她的話,奴婢站在二小姐身邊,卻是聽得一清二楚的,否則奴婢也不會站出來指證二小姐。”

王靜月素面沒有任何的表情,聽得此言,眼裡更是沒半點神色,對眾人投來懷疑的眼光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拿著一串珊瑚手釧在手上把玩,眼簾低垂。

皇后看向白擎夜,問道:“白將軍,你可曾查問過發現牡丹的侍衛,有否看見葉宸?”

白擎夜拱手回答:“回皇后娘娘,微臣已經查問過,落水的周邊並無旁人,微臣也怕二小姐出了事,所以命人在附近搜查了一圈,沒有發現二小姐的踪跡。”

皇后眸色一緊,聲音有些嚴厲,“一個大活人,總不能丟失在宮中,你負責宮中治安,出了這樣的事情,你難辭其咎。”

白擎夜道:“微臣有罪!”

白擎夜的話音剛落,便有一名宮人遲疑了一下走出來,“回皇后娘娘,奴婢半個時辰之前,看到二小姐在幽明園門口。”

“幽明園?”皇后神色一變,猛地站起來,“快,去找找。”

幽明園是太皇太后念佛的地方,無旨不得進入,尤其今日太皇太后早就下了懿旨,要在冬至皇上祭天的時候念經禮佛,若是驚擾了太皇太后,她這皇后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她心中暗暗叫苦,不由得埋怨地看了清平一眼,真不明白這清平公主行事素來有度,今日怎會帶這惹事精入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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