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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六月離歌) 花錦良緣《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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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2:46:44 |只看該作者
第81章週嬤嬤伏法
清平公主搖頭道:“中毒絕無可能的,這些魚日前之前是有病,但是吃了混藥的魚食,已經有所好轉了。”

“把魚食取給我看看。”孫居士道。

林洛心連忙吩咐身邊的侍女去取魚食,侍女應聲便去,沒多久,便取來了一盤魚食,林洛心道:“孫居士,這些魚食都是放了藥的,藥的方子也在這裡。”

孫居士取過藥方看了一下,道:“方子是沒有問題的,確實是遺旨白黴病的藥。”

他又把一粒魚食放進口中咀嚼了一下,卻忽地吐出來,蹙眉道:“這些魚食有很重的砒霜的味道。”

林洛心大驚,“這絕無可能的。”

葉隆盯著林洛心,陰沉著臉一言不發,只是眸光銳利得像一把薄刃。

林洛心臉色煞白,搖頭喃喃地道:“我沒有下毒,我為何要下毒?”

李嬤嬤冷哼一聲,“大概是因為你知道這些魚兒,是二姨娘當年養下的,你這還沒扶正做姨娘呢,就如此善妒狹窄,以後可還了得?”

葉隆聽得此言,眸光更是尖銳,如兩根釘子釘在林洛心那張蒼白不已的臉上。

“我沒有,我也不知道這些魚兒是二姨娘的。”林洛心擺手辯解。

她睜大眸子看著葉隆,眼裡蓄滿淚水,“不,國公爺,您信我,我真的沒有下毒。”

葉隆失望而沉痛地看著她,“魚食從你屋中取出,不是你下毒的還有誰?”

“不,我真沒有!”林洛心哭了出來,晶瑩的淚水沿著潔白的臉龐滑落,像梨花帶雨,叫人心生憐惜。

清平公主冷道:“想不到你竟是這種人,我們國公府容不下你,收拾你的東西,盡快離開吧。”

林洛心驚慌地看著葉隆,但是見葉隆一臉的憤怒,顯然已經不選擇相信她,她只得嗚咽一聲,道:“我可以離開,但是我絕沒有毒死這些魚兒,你們信不信都好。”

說完,她淒愴轉身,便要離開。

葉宸卻一手拉住她的手臂,道:“等一下,你不必離開!”

眾人看著葉宸,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清平公主臉色一沉,“宸兒,你這是什麼意思?公然忤逆本宮嗎?”

葉宸含笑上前,道:“母親,女兒怎敢忤逆您呢?只是事情確實還有疑點,請母親容女兒查明白。”

清平冷哼一聲,“如今罪證確鑿,還需要查什麼?”

葉宸上前,問孫居士,“請問孫居士,這魚料中的毒,確實是砒霜嗎?”

“絕不會錯的。”孫居士道。

“那麼,再問孫居士,這些魚料中的砒霜分量有多大?”葉宸問道。

孫居士伸手捏了一下,再細細地瞧著魚料,道:“不多,因為魚料是乾的,砒霜是粉末狀,粘在魚料上的毒不多。”

“那麼,如果把魚料撒在水中,湖水會不會散開魚料所沾的砒霜?”

孫居士眼底帶著讚賞,“你說得沒錯,老夫竟忽略了這點,如果一次只餵養一盤魚料,而魚料本身所沾的砒霜不多,再在湖中散開,那麼魚兒吞食的砒霜可以忽略不計,應該不會危及生命。”

“但是湖中有毒,魚兒吸食了這些水,不也一樣會中毒嗎?”清平公主道。

孫居士搖頭,“水是活水,一直流動,而且老夫看了一下,暗湧很大,所以說一批魚料下去,毒液很快就會被沖走。除非,是大批量的砒霜放下去,否則,只憑魚料上的這麼點兒,或許會造成少量的錦鯉死亡,卻不會滅絕所有。”

李嬤嬤急道:“只是,您也說了,這些魚兒確實是中毒死的,而也證實魚料中含有砒霜,不是她做的還能是誰?”

孫居士搖搖頭,“老夫可以肯定錦鯉是中毒而死,但是至於是誰下的毒,老夫不敢說,因為,這些魚料在浸泡藥物的時候,是沒有下毒的,砒霜是後來添加上去,並且是以粉末狀添加,所以,魚料才不會沾得太多毒粉。”

葉隆的眉頭蹙得跟深,眸光環視了在場所有人一眼,林洛心盈盈地看著他,臉上委屈不已。

清平公主臉色微變,淡淡地道:“雖然孫居士說魚料並非是錦鯉致死的原因,可這些魚料為什麼會下了砒霜?而且聽聞說這些魚料已經餵養了數日,連續幾日的砒霜下去,也會造成大批量的錦鯉死亡,是不是啊孫居士?”

孫居士點點頭,“沒錯,公主所言有理,不過,如果按照這魚料上沾染的砒霜分量來看,要造成大批量錦鯉死亡,起碼需要一兩個月的連續餵養才有可能,而且慢性中毒的分量需要把握得很仔細,或輕或重都不可以。”

葉宸側頭問:“這麼說來,確實是有人投毒?而且,要陷害林姑娘?”

葉隆聽得此言,陡然抬頭瞧了她一眼,臉上的怒氣開始慢慢沉澱,眼底一抹深思揚起,只是依舊隱晦未明。

他問孫居士,“錦鯉是否中砒霜之毒?”

孫居士瞧了一下,道:“沒錯,確實是中砒霜之毒,與這些魚料的毒是一樣的。”

“如果要造成這些錦鯉全部滅絕,需要投放多少砒霜?”葉隆再問。

孫居士瞧了一下錦鯉湖,沉吟了一下,道:“湖很大,加上水是活水,會流走,所以,要造成湖中的魚全部滅絕,估計沒十斤也要八斤。 ”

葉隆陰沉著臉吩咐晨安,“馬上到附近的藥堂查一下,最近有無人購買過大批量的砒霜。”

葉隆的命令一下,便見周嬤嬤臉色煞白,身子一陣虛軟,幾乎站立不穩。

晨安馬上領著幾個人出去查,葉隆瞧了清平一眼,清平寂靜無語,臉上帶著一絲倨傲,渾然沒有懼色。

晨安回來的時候,領著回春堂的掌櫃過來,掌櫃指著周嬤嬤道:“回國公爺,昨夜亥時,週嬤嬤敲開小人的店門,要買十斤砒霜。”

週嬤嬤臉色蒼白,嘴唇哆嗦了一下,終究什麼話都沒說出來,只是噗通地跪在了葉隆面前,身子虛軟。

葉隆見此情況,心裡已然明白,他看著清平,眼底有深深的失望和沈痛。

清平沒有看他,而是盯著周嬤嬤,怒道:“大膽老奴,你為何要這樣做?”

週嬤嬤淒惶地看著清平,悲泣一聲,伏地道:“老奴對不住公主,只是,老奴也是一心為了公主。”

清平聽了此言,更是怒不可遏,“還敢狡辯?你明知道國公爺寶貝這些錦鯉,你卻下毒毒害,還敢說是為了本宮?是本宮讓你這麼做的嗎?”

週嬤嬤抬起頭,直視清平,眼中有淚水迅速滑落,“沒錯,老奴就是為了公主。公主出嫁,皇太后令我二人陪伴公主,照顧公主,公主本是天命帝女,下降到葉家,國公爺看似與公主表面相敬,可也只是表面上的功夫,實際他去程氏房中的次數都比在公主房中多,在國公爺心中,大概就是連這些錦鯉都比公主重要。本來公主在府中的日子已經十分難熬,如今又多了一個林洛心,老奴哪裡願意公主受此等委屈?遂一念之差,毒死了這些魚兒嫁禍給林洛心。”

清平怔愣半響,掩面悲痛地道:“你好糊塗啊,本宮什麼時候說過本宮委屈了?”

葉宸對周嬤嬤供認不諱一點都不意外,這是她最後的價值,把清平撇除在外,還當著這麼多的人說帝女嫁到葉家,竟還遭到了冷待,這哪怕是誰聽了,都替清平公主委屈。

果然,葉隆的臉色從剛才震怒鐵青變味深思,眼底的憤怒依舊在,可已經平和了許多。

葉隆看著清平,緩緩地道:“你自己看著處理吧,到底是你從宮中帶出來的人。”

頓了一下,他又道:“你往日也是太過寵著她們,有時候,要讓她們知道,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清平公主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人雖然交給她處理,但是,不能徇私,必須嚴懲。

她複雜地看了周嬤嬤一眼,她嫁入葉家將近十七年,週嬤嬤便忠心地伺候了她十七年,若要嚴懲她,心裡怎麼也不好受。

只是,心軟的念頭只是在心頭一瞬間滑過,她冷硬地吩咐道:“來人啊,把這個刁奴拖下去,重大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就算週嬤嬤能保住一條性命,以後大概也是站不起來了。

週嬤嬤瞧著清平公主含淚一笑,跪拜在地,“老奴拜別公主!”

清平捏住手絹,手絹在她兩指之間寧成一條,一道熱氣沖上她的眼眶,她厲聲道:“還站在做什麼?拖下去打!”

一名侍衛上前拖著周嬤嬤肥重的身子,有人搬來一張長板凳,侍衛把周嬤嬤壓在板凳上,一人站立一邊,掄起嬰兒手臂粗壯的杖棍,便往週嬤嬤臀部上招呼下去。

一聲聲悶沉的杖棍聲響起,週嬤嬤開始還能忍住不慘叫,可慢慢地,隨著棍子落在她臀部和腿上,她的叫聲一聲比一聲淒厲,到最後,幾乎就是殺豬般的大喊。

清平公主別過頭,不忍看這殘忍的場面。

她的視線落在葉宸的臉上,只見她臉上掛著如雲般輕淡的微笑。

李嬤嬤湊頭在清平公主耳邊低語了一句,“剛才私下問了侍衛,這回春堂的掌櫃之所以說出真相,是因為有人在背後務必要他指證週姐。”

清平的眸子裡陡然射出如毒蛇般的光芒,“誰?”

李嬤嬤沉聲道:“侍衛不知道,只是這話也不能跟國公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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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2:47:21 |只看該作者
第82章枕邊語
清平公主自然知道,晨安帶出去查問的侍衛有她的人,所以nèi mu的消息她可以知曉,但是卻不能說出來。

這府中是她當家,但是出去辦差的侍衛若被葉隆知道被她收買,他會怎麼想她?

而且就算提出也無用,這人既然能要回春堂的掌櫃指證週嬤嬤,自然是有所防備,若她強行查問下去,還不知道會牽扯出什麼事來。

想到這裡,她雖憎恨葉宸,卻不得不佩服她精密的安排。不過,這一次的事情也是周嬤嬤辦事太過疏漏,輕敵,如今的葉宸,早不是那個事事畏懼的鵪鶉少女。

她看向葉隆,見他正凝望著林洛心,而​​林洛心則帶著滿臉的淚痕嬌羞不已地站在他的身側,兩人之間流瀉的情意,便是站在十丈遠的人也能感受到。

清河只覺得喉頭一陣腥甜,這麼多年,他從沒有這樣凝望過她,兩人相對,總是客氣多於恩愛,或許在他心裡,從來就不曾愛過她。

這份認知,讓她痛徹心扉,心也陡然冷硬起來,不能夠,從宮中第一眼看見他,她便已經芳心暗許,當年的慕容氏如此得他重視,還不一樣被拋棄?這林洛心,也折騰不了幾日。

葉隆當夜便宿在林洛心的房中。

翌日,葉隆吩咐下人準備清風苑給林洛心居住,並且親自指派了幾名伺候的丫頭給她,至於之前伺候她的娟兒雖說是清平指派過去的,但是卻是個剛入府的丫頭,並不曾沾染這高門大宅的惡習,所以便也一同留在她的身邊。

在老太太壽辰前三日,葉隆正式給林洛心名分,也去了官府報備林洛心的身份,從今往後,林洛心便正式冠上葉家的姓氏。

對林洛心來說,這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家中一系列的變故讓她不得不認清楚現實,差點沒入官妓的她,對於成為當朝國公爺的妾侍,她欣喜若狂,尤其,葉隆雖然年過四十,卻依舊俊美不凡,威儀沉穩,是個良婿的好人選。

最重要的是,她要藉助葉隆的力量,把兄弟姐妹都解救出來。

而她也明白,在國公府要立足下去,只有跟葉宸合作,否則,在清平公主嚴威之下,她一個月也活不過。

所以,在葉隆去官府為她報備身份的時候,她帶著侍女娟兒來到攬勝苑向葉宸致謝。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要問葉宸,她到底要什麼,而又要她怎麼做。

換言之,現在是她報恩的時候了。

進了攬勝苑,她便把娟兒遣出去。

“二小姐,我與你有些話說,讓小靈出去守著,免得有人闖了進來。”林洛心一坐下便道。

葉宸笑笑:“不妨,若是我不允許,沒有可以進來。”

林洛心一怔,“我剛才進來的時候你並不知道啊,我還不是一樣進來了?”

小靈笑著說:“二小姐早便知道姨娘要過來,所以給您準備了路,您進來之後,其他人要進來可就不容易了。”

林洛心疑惑地看著小靈,正欲發問,葉宸便問道:“清風苑住得還習慣嗎?”

林洛心收起疑惑的神色,含羞一笑,“比我之前的竹笙院好很多,謝謝你。”

葉宸淡笑,“你不必謝我,這是你努力得來的。”

林洛心緩緩地點頭,頓了一下,問道:“二小姐大恩,我沒齒難忘,二小姐若有驅使,我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的。”

葉宸笑了起來,隱隱可見臉頰上淺淺的酒窩,只是,分明是可愛的面容,卻讓人感覺一絲冷寒之氣,“姨娘說的是什麼話?我怎敢驅使姨娘?在這府中,我和姨娘一樣,都只是想好好地活著,當然,也希望活著的同時,有能力顧及自己的親人,我知道姨娘重視自己的兄弟姐妹,而我,也同樣有在乎的人。”

林洛心點點頭,“我知道,二小姐最重視的自然是小少爺。”

葉宸勾唇一笑,“姨娘知道就好,只是,他如今在公主膝下寄養,公主對他過於嚴厲,可我不指望他成龍,只希望他平順一生,少受點苦。”

林洛心是個極為聰慧的人,聽了葉宸的話,頓時便明白過來了,她皺著眉頭道:“只是,我剛被收房,國公爺肯定不會同意把二少爺送到我清風苑讓我撫養。”



葉宸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不著急,所有的事情,都要一步步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只是不知道若父親真的把天兒送到姨娘膝下撫養,姨娘是否同意?”

林洛心立刻便道:“怎會不同意?那是求之不得,對著二小姐,我不用說什麼場面話,我剛入府中不久,不管是公主還是程氏對我都有很大的意見,我無人可依靠,若少爺真送到我膝下,他就是我的保護傘。”

葉宸想不到她竟看得如此通透,聰明人有時候就是省事,很多話點到即止就可以了。

林洛心見葉宸露出滿意的笑容,她微微一笑,湊近葉宸,“那眼下,我們要做什麼呢?”

葉宸撫摸著領口上的暗紋,漫不經心地道:“當然首要的事情是要讓父親知道天兒在公主那邊過的是什麼日子了。”

林洛心會心一笑,“二小姐放心,我知道怎麼做的。”

葉宸點頭,問道:“你的傷沒事了吧?”

林洛心道:“放心,已經好很多了,本來傷得不深,也要多謝二小姐的安排,那人是故意留了手的。”

葉宸笑而不語,林洛心該多謝的人不是她,而是白擎夜。

葉隆當夜留宿在林洛心房中,林洛心早早便煮了茶,為他沏了一杯,便坐在他身側,痴痴地看著他。

葉隆半生戎馬,曾也有過一段愛情,只是那時候的他並不知道愛情對男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如今年過四十,又得美嬌娘,不禁想起曾經與慕容氏那一段恩愛歲月,想她也是最愛用這樣的眸光凝視他的,彷彿,他便是她的天,她的一切。

可他,從不去窺探她的內心,也從不問她這樣看著他有什麼意義。

“你看什麼?”他凝著她溫柔的眸光,心中一動問道。

“看你!”林洛心半是嬌羞又半是挑逗地說。

“知道你看我,只是有什麼好看的?”葉隆失笑。

“不知道,”林洛心靜靜地握住他的手與他十指交握,“就這樣看著爺,我就覺得很幸福。”

這樣痴痴凝睇,這樣溫軟細語,叫葉隆的心微微縮緊,他下意識地握住她的芊芊細指,“傻瓜,你想要的幸福,就是這樣?”

林洛心衝口而出,“我想為爺生一個兒子。”

這般直白坦率的心底話,不假思索地說出來,然後她的臉便燒起了紅暈,急急地站起來躲開。

葉隆笑了,一手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拖至身前,凝望著她緋紅的臉,“當真?”

林洛心低著頭,聲音像蚊蟲嚶嚶,“嗯,是的!”

她又倏然抬頭,眼圈陡然就紅了一紅,“只是,若真的生下孩子,求爺准許留在我身邊撫養,不能送到公主那邊去。”

“這是自然的,你怎麼會這樣說?”葉隆笑道。

林洛心擠出一個笑,眼圈卻仍舊紅著,“我昨日見到少爺習武,不禁想若我們有孩子,我寧可他平順一生,健健康康就夠,不想他遭這樣的罪。”

葉隆搖搖頭道:“遭罪?這怎麼算是遭罪?天兒是我嫡出的兒子,以後是要承繼國公之位,對他嚴厲點並無不可。”

如今太皇太后為慕容氏正位,葉天與葉宸總算不是庶出的,而是他正經嫡出的孩子了。

林洛心努努嘴,“嚴厲點是可以的,只是這麼小的孩子,動不動就一鞭子打下去,我見少爺身上已經沒一塊好肉的……”

她像是倏然想到什麼,猛地止住了嘴,“我……我不該這樣說的,我沒有旁的意思,只是看到少爺,想起我的弟弟了。”

“沒一塊好肉?”葉隆眼底閃過一絲不悅,“這話可不能亂說,傳出去可就是造謠了。”

林洛心欲言又止,但見他臉色比方才沉了一些,便不敢再說了,只是微微點頭,“爺放心,我只是略有感觸,我不是多事的人,只想好好地伺候爺,報答爺的大恩,府中的事情,我不想也不會過問,只求也別有人來找我麻煩就是。”

葉隆嗯了一聲,“你這般懂事,倒叫我不好說什麼。”

說話間,娟兒掀開簾子進來,手裡拿著一件棉襖,滿臉欣喜地道:“姨娘,棉襖做好了,是不是明日便送過去……啊,爺來了?”

娟兒連忙把棉襖藏到身後,尷尬地笑了笑,“既然爺在,那奴婢便告退了。”

葉隆見她躲躲閃閃的,便問道:“你藏了什麼好東西不讓我知道?拿過來。”

娟兒遲疑地看了林洛心一眼,卻不敢上前。

葉隆見她的眼色,以為兩人有事情瞞著他,不由得微慍,“怎麼?連我要看看都不行了?”

娟兒聽得他聲音已然生氣,連忙把棉襖取出來,道:“爺息怒,不過是一件小棉襖,是姨娘吩咐奴婢做的。”

葉隆見那棉襖不過是小孩子穿的,不禁問道:“你讓她趕製這棉襖做什麼啊?你又穿不上。”

林洛心不自然地笑了笑,取過棉襖,指腹在棉襖密密的針線上掃過,“這是做給少爺的,昨日見他跪在花園裡,穿著單衣,全身都凍僵了,手上腳上都露出許多傷口腐肉,許是衣衫不夠,又知道娟兒針線好,便讓她連夜趕製,好送給少爺,讓他在老夫人壽辰上穿,也不至於失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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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2:47:57 |只看該作者
第83章虐待
葉隆一怔,“你是說天兒跪在花園裡?這是怎麼回事?他如今是正經的少爺,誰敢這樣對他?”

林洛心嘆息一聲,“爺息怒,少爺或許也是不爭氣,總是練不好招式,師傅便懲罰他了。”

葉隆怔愣了半響,隨即便明白過來了,如今天兒已經正名,哪個師傅敢這樣懲罰他?想來是得了命令的。

而府中又有誰敢對天兒這般嚴苛冷毒?

林洛心察言觀色,輕聲黯然道:“看到少爺,就想起我的弟弟,他被帶走的時候,也是少爺這般大的年紀,流放的路上,想來所吃的苦要比少爺多很多,不過也罷,誰讓父親做下那樣的事情?子孫受罪,也是報應了。”

這話說得葉隆整個人都鎮住了,子孫受罪?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他最重視的只有家族榮耀,只有自己的仕途官位。

細思極恐之下,他反而冷靜了下來,拉著林洛心的手坐下來,輕聲問道:“說說你見到的。”

林洛心眼底閃過一絲惶恐,“這,這不好吧,爺若是想知道,不妨親自去看看。洛心方才已經是多言了,違背了不過問府中事情的初衷,還請爺見諒。”

葉隆屏退娟兒,一張臉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睡吧,明日還得早朝。”

“好!”林洛心溫柔地站起來,為他寬衣。

翌日四更,葉隆便出了門口。

皇帝三日一早朝,也算是個勤快的皇帝,只是難為了這群天沒亮便要進宮的大臣。

葉隆今日沒有入宮,而是讓晨安去請假,就說他抱恙起不來。

之後,他在轎子上換了一身僕人的衣裳,趁著天沒還沒亮透,偷偷地從後門返回國公府,後門早有安排好的心腹在接應,並且迅速引了他去鳳織苑側院裡候著。

此事行得十分隱秘,便是連管家都不知道。

因著明日便是老太太的壽辰,所以清平今日也一早起來了,壽宴之前,會有許多親朋好友提前送禮過來​​,需得她這個當家主母一一打點。

而事實上,她也一直徹夜未眠,自從葉隆收了林洛心之後,她便一宿宿的失眠,心裡又痛又恨,她像是忽然間明白當日慕容氏的痛。

但是,縱然明白,慕容氏與她又豈能相比?慕容氏縱出身將門,可比不得她是天家帝女。

尤其,如今竟被一個要沒入官妓的女子搶了男人,她怎會甘心?這恨又豈是當日的慕容氏所能明白的?

“公主,您莫要傷心,您與國公爺夫妻多年,如今不過是一時圖個新鮮,加上那賤人是皇上所賜,他若一直丟冷,也有負聖恩。”李嬤嬤在旁邊勸道。

“以色事人,豈能長久?”清平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雖然保養得當,細紋卻已然攀爬上了眼角,皮膚也比往日鬆弛了許多。

她老了。

能以色事人,其實也是一種資本。

“找到那刺客沒有?”清平神色陡然一冷,問道。

李嬤嬤眼底有奸詐冷毒的笑,“公主放心,奴婢辦事總不會有誤的。”

“如今人在哪裡?”清平心底一陣狂喜,找到刺客就好,且不管他是不是葉宸指使的,可明日壽宴之上,必定要他指證葉宸。

“管家已經命人看管好,也派了人去伺候他,公主儘管放心,必定是您想要的效果。”李嬤嬤說伺候兩個字的時候,特意放重了音。



“那就好!”清平又叮囑了一句,“他若是嘴硬的話,命人去找常御醫,常御醫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可招架得來的。”

“是!”李嬤嬤應道。

“那小老鼠呢?”清平像是忽然想起葉天來,遂問了一句。

李嬤嬤哼了一聲,“那小子竟不知道從哪裡得知自己被正了名,如今是嫡子的身份,昨日一早,竟敢忤逆教頭,還以國公爺世子自稱。”

清平的面容陡然一冷,聲音冰冷刺骨,“他竟然這樣說?”

李嬤嬤道:“可不是?往日見他畏畏縮縮的,話也不敢多說幾句,想不到今日竟這般的膽大,可見這種人是極沒有良心的,一旦得寵得勢,還不上天嗎?如今還沒這個本事做主呢,便敢忤逆教頭師傅,回頭大概是連公主都不放在眼裡了。”

“本宮會讓他知道,他這一輩子,都做不了主子!”她穿上披風,問道:“國公爺去早朝了?”

“回公主,國公爺天沒亮便出了門,今日早朝呢。”李嬤嬤回答說。

清平點點頭,取過暖手小爐,眼底流瀉著一抹冷光,“去看看他練功。”

李嬤嬤會意一笑,“公主對少爺真是太上心了,唯恐他不成器,不顧風寒親自監督。”

在鳳織苑的側院內,教頭一大早便揪了葉天起來,葉天前日跪花園,受了風寒,昨夜奶娘便發現他高燒了,曾去通知過清平,但是清平只命人熬了涼茶給他,並沒請大夫。

今日教頭揪他起床的時候,葉天已經站立不穩,但是他已經被打怕了,所以年僅七歲的他,瑟瑟起身,跟著教頭來到側院。

餓,虛軟,無力,頭暈,只覺得眼前一切都是幻覺。

教頭師父讓他練馬步,他穿著單薄的衣衫,往寒風中一蹲,兩條腿像筷子一樣細,整個人瘦弱得要緊,像一片風中的落葉。

連續幾次的站立不穩跌倒在地上,師父操起手臂粗的棍子便落在他身上,他連悶吭一聲都沒有,像條狗一樣爬起來繼續蹲。



當折磨成為習慣,即便多痛苦,都已經叫喚不出來了,只能默默的煎熬著,因為他知道,若不聽話或者鬧,換來的是更嚴重的毒打。

“今日練得怎麼樣啊?”清平緩步而至,站在廊前,尊貴的面容下,聲音冰冷無情。

黑色的豎領繡金線對襟披風遮蔽了兩邊臉頰,遠遠看去,唯一矚目的是她眼底的冷酷無情。

葉天聽到她的聲音,整個人顫抖起來,恐懼在他眼底成形,腳下一軟,便又跌倒在地上了。

教頭一把揪起他,怒道:“這紮馬步都扎了那麼多天,卻還是站不穩,你怎麼就這麼蠢?你是豬腦袋嗎?”

說話的時候,左右開弓,兩記耳光就重重地劈了過去,直打得葉天鼻血都流出來了。

清平公主卻彷彿看不見,侍女搬來椅子讓她在廊前坐下,並且遞上熱茶,勾唇冷笑,“教頭,本宮想看看他的劍法。”

“是,公主請稍等!”教頭媚笑著,命小廝去旁邊取劍。

一把厚重的劍丟在葉天的腳下,這是一把鋼劍,重二十八斤,瘦小的葉天遲疑了一下,沒有伸手取劍。

教頭怒道:“公主想看你練劍,趕緊拿起來。”

葉天抬頭看了清平公主一眼,觸及她眸中的冷毒,渾身一驚,彎下身子,一雙手去拿劍。

教頭又一記耳光劈過去,怒道:“我教過你多少遍?拿劍的時候,只能有單手。”

葉天被打倒在地上,眼淚直冒,卻沒有哭出聲來,只是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淚,嘗試單手去拿劍,他憋得臉色漲紅,終於把劍拿起來了,但是身子也搖搖欲墜。

“出招!”教頭怒喝一聲,凶狠的眼神盯著葉天。

葉天單手拿劍已經十分艱難,哪裡還能出招揮舞?只見他巍巍地抬起劍,卻又無力地沉了下去,他委屈地道:“師傅,我不夠力氣。”

“廢物,簡直就是廢物,國公府怎就出了你這麼一個廢物?拿起來,若一招都出不了,今天的飯就休想吃了。”教頭惡毒地罵道。



清平公主臉上帶著微笑,心情似乎大好,飲了一口茶,淡淡地道:“教頭,人交給你教,這麼多天過去了,一點本事都學不來,日後國公爺抽查少爺的功夫,你這個做師父的,首當其衝便要受到責罰。”

教頭一臉無奈地道:“公主恕罪,小人已經竭盡全力去教導,奈何少爺天生愚鈍,竟半點都學不會。”

清平挽唇一笑,漫不經心地道:“學不會還是你太過寵著?嚴師出高徒,教頭不會要本宮教你吧?”

葉天聽得此言,噗通一聲跪下,哭著說:“母親,我餓,沒有力氣,昨晚也沒晚飯吃,母親能不能讓兒子先吃了早飯再練?”

清平抬頭看著教頭,冷哼一聲,“這是怎麼回事?昨晚為何不給他晚飯吃?”

教頭回答說:“回公主,昨天少爺裝病偷懶,故意不練功,小人才罰了他不許用飯。”

“嗯,你這樣做沒錯,”清平一臉和藹地看著葉天,“師傅也是為了你好,你若不抓緊學本事,日後如何繼承你國公之位?乖,先舞幾招,回頭本宮命人給你準備早飯。”

葉天知道吃飯無望了,只得含淚吃力地撿起劍,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前一伸,劍是伸出去了,但是人也跌了出去,劍剛好砸在教頭的腳上。

清平公主一張臉籠了寒霜,“一點出息都沒有,將門子弟,連一把劍都揮不出去,回頭讓人看見,還道我們國公府後繼無人,教頭,你辦的是什麼事啊?少爺偷懶不爭氣,你就這麼寵著他?慣著他?”

教頭聽了此言,就像是得了聖旨一般,發恨地怒道:“怎有你這麼愚蠢的人?氣死我了。”

說著,一把揪起他的後領,往地上一丟,葉天像一葉敗絮般飛了出去,落在地上,口中已經有鮮血冒出。

皮鞭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像毒蛇一般襲向葉天的後背,葉天只覺得後背像一道閃電劈過,疼痛貫穿全身,他咬著牙,盡量不讓自己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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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強勢反擊
清平聽著葉天一聲聲慘叫聲,臉上竟有說不出的痛快之色,看著衣衫上漸漸滲血,聽他的慘叫聲一聲低過一聲,眼看就要昏過去,清平這才緩緩開口,“取一盤凍水過來,讓他清醒繼續練。”

小廝取來一盤冷水,在這數九寒天,就這樣潑了下去,葉天本來就虛弱,高熱,一盤冷水下去,他shēn yin一聲,捲縮著身子,意識是清醒了些,卻怎也起不來了。

那在側院門口拿著掃帚一直藉故掃地的灰衣人幾乎一口鮮血吐出來,他放掉手中的掃帚,額頭青筋跳動,正欲說話的時候,卻見林洛心急忙衝了進來,手裡還拿著那件棉襖。

看到葉天遭此對待,她眼淚都掉下來了,急忙上前護著,跪在地上一直對清平磕頭,“公主,您饒了他吧,他年紀還小,受不得這樣嚴苛的訓練。”

清平不妨有人忽然衝進來,待看清楚是她,不禁冷笑一聲,“你是什麼身份?本宮教兒子,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林洛心瞧了葉天一眼,見他背上已然多了幾道鞭子痕,單薄的衣衫也染了血,想起自己的弟弟,不由得悲從中來,哭著道:“是妾身多事,只是,少爺還病著,昨天我去看他的時候他已經發高熱,今日確實不宜再訓練了,明日就是老太太的壽辰,叫人見了也不好看啊。”

清平看著她那張年輕鮮嫩的臉,心中嫉恨得扭成一團,憤怒像火燒一般,貫穿她的身體和靈魂,她冷哼一聲,聲音殘冷無情,“一個官妓出身的,都成了國公府的妾侍,還有什麼比這個更不好看?”

林洛心像是大受打擊,臉色陡然變白,卻依舊囁嚅著辯解,“妾身不是官妓……”

“在本宮面前,你只能自稱奴婢,國公爺把你收了房,本宮卻沒承認過你。”清平冷冷地道。

林洛心伸手扶著葉天,把他抱在懷中,哭著道:“公主想怎麼侮辱奴婢都可以,只是,求公主放了少爺吧,他真的發熱,不信您摸摸他的額頭,這若是再折騰下去,可就要出人命了。”

李嬤嬤在清平公主耳邊低聲道:“公主,也差不多了,那小老鼠確實是發熱,若是出什麼事國公爺那邊也不好交代。”



清平聽了李嬤嬤的話,才肯罷休,站起來,淡淡地吩咐:“既然病了,就改日再練吧,李嬤嬤,去給他請個大夫。”

明日就是老太太的壽辰,今夜若出什麼事,可就真的不好交代。

李嬤嬤應聲走下來,狠狠地擰了一下林洛心的手臂,凶狠地道:“今日之事,若有一個字洩露了出去,仔細你的賤命。”

林洛心忍痛含淚,“我不會多言,只是求你們放了少爺。”

“滾!”李嬤嬤怒斥道。

林洛心如獲大赦,彎下身子抱起葉天,只是她自己有傷在身,身子也虛弱,抱了葉天起來,一個重心不穩往前撲去,她唯恐傷了葉天,只得狼狽地扭了一下身子,跪在地上,大概是扯了傷口,疼得呲牙咧齒。

李嬤嬤見狀,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

娟兒急忙上前幫忙,主僕二人在李嬤嬤與教頭的笑聲中和清平公主冷冽的眼神中倉皇狼狽離開。

眾人離開之後,葉隆緩緩地拿起掃帚,繼續掃著院子的落葉。

只是,他的手顫抖得厲害,額頭的青筋一再暴現,可見心底正掀起驚濤駭浪。

林洛心直接便把葉天帶到了葉宸的房中,葉宸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渾身是傷的弟弟,還是幾乎壓不住心底的憤怒。

而林洛心則一邊為他解開衣衫一邊嚎啕大哭。

林洛心倒不是全然裝出來的,她雖對葉天沒感情,卻在葉天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弟弟的影子,弟弟被拖走的時候,也是遭了一番毒打,她追撲上前,卻救不了弟弟,耳中縈繞的,盡然是弟弟那淒慘的哭聲。

“你跟我說說今天的事情。”雖然一切都在她的安排中,但是她也要知道清平公主到底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她才能有下一步的計劃。



林洛心一怔,忽地握住拳頭怒道:“你弟弟傷成這個樣子,你不關心他,卻還顧著問今天的事情?你要知道我便告訴你,一切就如你所料,清平對他下了狠手,我真不明白,既然你都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為何還不早點出手救她?我就不信你沒有這個能力。”

葉宸冷冷一笑,“救得他第一次,救得了他第二次嗎?只要他還在清平那邊,這折磨就一次比一次厲害。”

林洛心雖然知道她說的是實情,但是她表現得這般冷情還是叫她覺得心寒,“你做姐姐的,莫非就不心疼他嗎?”

葉宸看著葉天身上的傷痕,看著那張已然沒半點生氣的小臉,心頭只覺得像火燒一般的疼痛,只是,她臉上卻沒半點表情,冷漠若素,“然則,你認為我幫你是為了什麼?我不心疼他,沒必要干預你的事情,只是,你也記清楚,感情用事也要分時候,當你還在漩渦中的時候,必須保持冷靜,否則,隨時都會搭上一條命。”

林洛心聽這番話,擦了一下淚水,把今天發生的事情都說給了葉宸聽,包括她怎麼做,清平怎麼說,一句不漏地告知了葉宸。

葉宸聽完,想了一下,“也就是說,他一直都沒有出面。”

“沒有,我其實認出他了,他拿著掃帚在廊下。”林洛心語氣有一絲怨恨,“不過,縱然他不出來,我今夜也要跟他說,就當他不知道,把今天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他。”

“不!”葉宸沉思了一下道:“你一個字都不能說,剛才娟兒說你動了傷口,你回去之後,就躺在**對外宣稱不舒服,今晚無法伺候他,他若問你發生什麼事,你就說不小心摔了,對於今天的事情,你一個字都不要提。”

林洛心不明白地問道:“為何不能說?就算我不說,府中的下人也一定會說的,今天的事情鬧得這樣大。”

葉宸冷笑一聲,“這府中的下人,哪個不是清平的人?父親身邊心腹通共就兩三個人,這兩三個人還一直跟著他進出,誰管過這府中的事情?清平就是知道這府中的人都會守口如瓶,否則,你以為她怎敢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讓天兒跪在花園裡受凍?”

林洛心頓時覺得清平公主的可怕,那也就說,如果今天不是國公爺親眼所見,這件事情還真的會封鎖下來。

覺得清平可怕的同時,林洛心也佩服葉宸的神機妙算,昨夜的話,一字一句皆是她教的,她知道國公爺的軟肋,也知道國公爺對清平的猜疑,更知道國公爺相信自己的單純進而相信她說的話,才會有今日一早明明出了門上早朝卻又轉回來的事。

“二小姐,大夫來了!”娟兒遠遠便看見有人進來。

葉宸抬頭,只見李嬤嬤領著大夫過來,李嬤嬤一進門便怒道:“四姨娘莫非便一點規矩都不懂嗎?少爺是在鳳織苑居住的,病了也該送往鳳織苑,怎地大老遠的送過來攬勝苑?若少爺出了什麼事,只怕四姨娘也擔待不起。”

林洛心本就懼怕李嬤嬤的凶神惡煞,之前住在竹笙院的時候,李嬤嬤與週嬤嬤經常過來訓話,讓她縱然如今成為姨娘,卻依舊對她們保持恐懼心態。

今日敢演這一場戲,是因為知道葉隆在場,若葉隆不在場,她是怎也不敢闖進清平的鳳織苑的。

所以,如今聽得李嬤嬤凶狠的聲音,她低著頭往後縮了一下,囁嚅道:“我只是,只是覺得二小姐照顧他會合適一些。”

“哼,”李嬤嬤厲聲道:“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是指公主照顧少爺不周?”

“我不是這個意思!”林洛心急忙擺手。

李嬤嬤卻咄咄逼人,“你是什麼身份?雖說是姨娘,在這府中,也是半個小人,主子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干預……哎呀……”

葉宸一記耳光,狠狠地打在了李嬤嬤那張長滿橫肉的臉上,這手勁竟是十分大,一點都不像閨閣小姐該有的力度。

李嬤嬤的臉偏出了一邊,她簡直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葉宸,“你打我?”

葉宸冷冷地睥睨著她,一身陰寒氣息盡露,“打你怎麼了?你是什麼身份?主子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干預?就算姨娘在府中是半個奴婢,而你這一整個奴婢站在這半個主子麵前,該有的禮數在哪裡?我聽聞你原先在宮中是教引姑姑,怎地出了宮卻這般不止天高地厚?是不是嫌棄我國公府門楣低,供不下你這尊大佛?”

李嬤嬤聽葉宸用她的話來fǎn gong擊,氣得臉上的肉一抖一抖的,“我是奉公主的命前來的,二小姐是沒把公主放在眼裡啊。”



她剛說完,葉宸便又一記耳光打在了她的臉上,只聽得她嚴厲的聲音再度響起,“一派胡言,母親端莊賢淑,怎會容她身邊的人胡作非為?你若再詆毀母親的名聲,便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李嬤嬤簡直懵了,她用憤怒卻又不敢置信的眼光看著葉宸,“你……”

林洛心在一旁看得痛快,李嬤嬤往日欺負她就跟欺負一隻小老鼠,看慣了她的囂張面容,如今見她吃癟,真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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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風雨前夕
葉宸嗆得李嬤嬤沒話說之後,便對大夫說:“有勞大夫。”

她一身蕭殺之氣盡斂,換上一副溫和的面容,變臉之快,叫人驚嘆。

大夫看了一下葉天的傷勢,又摸了摸他的額頭,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天啊,怎下得……”

他止住話,這高門大宅的事情他怎敢過問?只做好自己的分內事便好。

命人取來開水,晾一下之後開始清洗傷口,敷藥,開藥,叮囑了一些事宜,然後便轉身,轉身之後,他又回頭看著李嬤嬤道:“少爺身子已經很虛弱,經不得折騰,如果今夜高熱不退,會有性命的危險。”

他定定地看著李嬤嬤好一會,才轉身走了。

李嬤嬤站在一旁一直都沒說話,等到大夫走了之後,她強硬地對葉宸道:“少爺必須要回鳳織苑。”

本以為葉宸會反對,誰料她卻一口答應了,“傍晚來接吧,現在他累了,讓他先休息一下。”

“傍晚?”李嬤嬤想起國公爺最近都是落黑才回府,應該來得及,“好,傍晚我來接,希望到時候二小姐不要橫加阻攔讓公主難做。”

“阻攔什麼?母親是真心疼愛天兒,我豈會不放心?只是你這種惡奴著實可恨,訓斥你幾句,也免得母親操心生氣。”葉宸冷冷地道。

李嬤嬤自討沒趣,只得恨恨地離開。

李嬤嬤走後,小靈舒了一口氣,卻又旋即恨聲道:“這李嬤嬤真是欠收拾,看來之前吃的教訓還不夠大,什麼時候讓她像週嬤嬤一樣,打她個三十大板,她就老實了。”

葉宸坐在床邊,握住葉天的小手,他全身上下,唯有手背手指和一張臉是好的,身上都遍布了傷痕。

她忍住淚意,揚頭把眼淚逼回去,如今還不會軟弱的時候,明日就是壽辰,有些事情,她必須要部署。

“你真打算把少爺送回去?”林洛心不贊成葉宸的做法,“如今清平公主正在盛怒之中,若送回去指不定還得受罪,而且,剛才你也聽到大夫說了,今夜若高熱不退,會有生命的危險。”

葉宸搖頭道:“大夫臨走前那句話便是跟那惡奴說的,天兒的情況沒有這麼嚴重,他所受的是皮外傷,高熱是由外感風寒造成,只要保暖驅寒,配以散表的湯藥,很快就沒事。”

“啊?”林洛心懵了,“那大夫為何故意說得這麼嚴重啊?”

“人皆有惻隱之心!”葉宸怔怔地說,重生之後,她的心腸變得很冷很硬,但是,從這個大夫身上,她忽然明白了一些。

林洛心想了一下,“嗯,也許的,現在也好,少爺可以睡到傍晚才送回去。”

“小靈,”葉宸吩咐道:“去熬些小米粥,等少爺醒來餵點米湯和粥。”

“是!”小靈轉身出去了,為了避免有人進來,小靈把門口的石頭搬動了一下,以陣法封住。

葉天在中午的時候便醒來了,他看著葉宸,眼淚哇哇地落,委屈得很。

葉宸溫柔地抹去他的眼淚,輕聲道:“天兒,乖,堅強一點。”

“姐姐,我不想回去,我想留在這裡。”葉天哽咽道。

“你還得回去一次,而這一次,是最後一次,相信姐姐,父親很快會接你離開鳳織苑的。”葉宸安慰道。

葉天眨了眨眼睛,“真的?”

“姐姐什麼時候騙過你?”葉宸輕輕地抱著他,喃喃地道:“姐姐從不騙你,從今往後,姐姐以生命保護你,絕不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林洛心看得眼睛發熱,她急急轉過身,嗚咽了一聲,“真好,弟弟在身邊的感覺真好,只可惜,我弟弟只怕是永遠也回不來了。”

葉宸放開葉天,走到林洛心身邊,“說說你的弟弟的情況。”

林洛心抹了一把眼淚,“他被流放了,或許,已經死在路上了。”

葉宸看著她,想起她對葉天的憐惜,而且,以後葉天若在她清風苑撫養,還得依仗她。

想到這裡,她道:“你畫一張你弟弟的畫像給我,我讓人去找。”

林洛心苦笑,“找?哪裡這麼容易找到?而且流放的人,即便找到,也不能回京了。”

“一個小孩子,一年一個樣,你只管畫給我就是。”

“好!”林洛心雖應允了下來,但是卻沒抱希望,一個閨閣小姐,又能做什麼?一府之事,尚且不容她控制,這府外的事情,她縱有心也無力。

林洛心畫了他弟弟林立安的畫像給葉宸,葉宸附耳對小靈說了幾句話,小靈點點頭,轉身便出去了。

傍晚的時候,李嬤嬤還沒命人來接,葉宸便指使了兩名小廝把葉天抬過去,這倒是有點出乎李嬤嬤的意料之外。

葉天也按照葉宸的吩咐,一直都沒睜開眼睛,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倒讓李嬤嬤不敢為難他,真怕他死了。

夜幕降臨的時候,白擎夜來了。

葉宸把林立安的畫像遞給他,“他是林尚書的兒子,判了流放,但是流放到哪裡,我不知道,你能查出並且帶他回來嗎?”

白擎夜看了一下道:“只是一個小孩子,問題不大,若是大人的話,可就不好處理了。”

“嗯,辛苦你了。”葉宸道,“你如今在禁軍任職,也不能輕易離開京城,這件事情必須拜託別人幫忙,要找一個信得過的人。”

“放心,我雖不是大富大貴的權貴之人,但是身邊忠義之士從不缺。”白擎夜笑笑。

小靈端著參湯進來,含笑道:“二小姐早知道將軍要來,所以早便燉下了人參雞湯,將軍快用,是小姐親自燉的,將軍可要認真地試一下。”

白擎夜微怔,“你燉的?你親自下廚?”

葉宸讓小靈把湯放在桌面上,把湯從燉盅裡倒出來,用勺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攪拌著,那濃厚的湯便形成了一個小漩渦,“廚藝不好,你將就著用。”

白擎夜俊顏閃過一絲感動,除了他的娘親,從來沒有一個女子專門為他下廚燉湯。

雞肉是極好的珍珠野山雞,是小靈好艱辛才從市場買到的。

珍珠野山雞配上紅參,湯汁濃厚醇香,香味四溢,這滿屋都是人參和雞肉的香味。

白擎夜也不客氣,最近在宮中值班,忙得個半死,自然是沒一頓好吃的。

“有米飯嗎?”白擎夜一邊喝湯一邊問小靈。

“有,有。”小靈失笑,急忙便轉身出去。

小靈用雞公開口碗端了一大碗米飯進來,白擎夜謝了一聲,接過來就開吃。

“慢點啊,又不趕時間,我這裡沒有人來的。”葉宸見他狼吞虎咽,不禁出聲道。

白擎夜嚥下一口飯,笑笑,“習慣了,小時候跟著娘親,吃飯的時候若不快點吃,便是連菜汁都沒有的,而且吃飯是有限定的時間,吃完還得忙活,不然下一頓沒著落。”

小靈一時沒想起他的出身,奇異地道:“這怎麼可能?您可是平常候府的少爺,就算不得寵……”

葉宸拉了一下小靈的衣裳,小靈頓時噤聲,想起他小時候是跟著娘親在青樓生活,是後來才被接回平常候府的。

白擎夜看見了葉宸的舉動,他笑笑,“沒什麼,我自己看得起自己就行,管旁人看不看得起?出身是無法改變的,娘親雖然出身勾欄,卻給了我生命。”

“是的。”葉宸微笑,但是她知道出身一直都是他心底的痛,因為出身,他遭受了很多侮辱謾罵,這種心理陰影是在平常候府裡形成的。

“將軍,您吃!”小靈岔開話題。

一大碗的米飯很快就落了肚,白擎夜再把湯和雞肉吃完,葉宸拿出手絹,為他擦了一下嘴角的油膩。

白擎夜有些不自然,拿過她的手絹胡亂地擦了一下,“行了。”

葉宸靜靜地望著他,她以前從不知道,原來靜靜地看著他感覺也挺好。

“看什麼?”他下意識地抹了一下嘴角,“沒擦乾淨嗎?”

“沒有,只是想看清楚一些。”葉宸笑著說,絲毫沒有女子的羞澀。

小靈掩嘴笑了一下,收拾東西便下去了。

“看清楚我?你認不得我的樣子嗎?”白擎夜不明白女子心思,他只是一個武夫,沒有那麼多彎彎曲曲的心思。

“怕有一天忘記了。”她輕輕地嘆息,“人生有許多事情,是我們沒有辦法把握的。”

白擎夜劍眉蹙起,想了一下,“我不知道你要說什麼。”

葉宸問道:“吃飽了嗎?”

“吃飽了。”白擎夜對她話題迅速轉移絲毫不感到奇怪,因為,她本身也是一個奇怪的人。

“在宮裡做事,辛苦嗎?”她看似隨口問,但是語氣卻是十分關切。

白擎夜側頭想了一下,“辛苦?談不上,不辛苦吧,宮中的日子不好熬。”

禁軍和軍中生活不一樣,太多陰謀算計,他不習慣。

他以為葉宸不明白他說什麼,正想解釋一下,葉宸卻道:“宮中自然比不得軍中的,不過,你只管抓住自己的宗旨做人就是。”

白擎夜望著她,燈光照影下,她的臉籠著一層朦朧的柔光,看上去是那麼溫柔典雅,和她針對旁人時候的尖銳似乎換了一個人。

他喜歡這樣的她,也喜歡那樣的她。

只是,什麼是喜歡呢?他也不知道,感覺和她在一起,挺舒適的。

“明日就是老太太的壽辰了,事情都安排好了嗎?”白擎夜問道。

葉宸眸中閃過一絲冷光,“放心,都安排好了。”

“嗯,明日我休班,我會在附近的,南天那邊,也已經知道怎麼做,你只管放心去辦你的事情吧。”

葉宸嗯了一聲,眼底盈滿了感動,原來,不是孤軍作戰的感覺,是這麼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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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葉天的撫養權
與此同時,葉隆也從“府外”回來,首先是去了清平的房中,問一下明日壽辰的事情,清平跟他說都安排妥當了。

臨走的時候,他隨口問道:“天兒最近怎麼樣?學得可有小成?”

清平含笑道:“天性愚鈍了些,但是將勤補拙,也總算略有小成,過些日子,你親自指點一下。”

“嗯,他應該還沒睡吧?我去看看他。”葉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清平笑道:“早睡下了,白天練功辛苦,一吃了晚飯就馬上睡了,而且他今天受了些風寒,有些不舒服。”

“病了?吃了藥沒?情況如何?”葉隆問道。

清平對李嬤嬤打了一個眼色,李嬤嬤含笑上前,“國公爺放心,少爺用了藥,散了一身汗,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大礙,公主心疼他,准許他休息兩日,明後兩天便不再上課了。”

“嗯,沒事就好。”葉隆眼底閃過一絲晦澀的情緒,“他娘親早死,我又忙得很,對他有些疏忽,你多照顧一下。”

清平柔柔一笑,“那自然的,他好歹也喊我一聲母親,我自會把他當自己所出般看待。”

她起身,伸手拉他的衣袖,小聲地道:“今夜,不走了吧?”

葉隆下意識地輕輕推開她,“我還得去母親那邊請安,順帶問問她對明日還有什麼特別的要求沒,你先睡吧,晚點若是沒事我就過來。”

失望籠上她的眸子,她輕聲道:“好。”

看著他的背影,清平的拳頭緊握,強壓住心底的憤怒,他今夜不會來的。

葉隆去了老夫人房中,循例請了安,然後便去了清風苑。

“爺,您來了?”娟兒見他進門,神色有些慌張,“姨娘今日有些不適,不如,爺今晚……”

“姨娘怎麼了?”葉隆明知故問,邁腿便往裡走。

林洛心依照葉宸的吩咐,躺在**,素顏清麗,頭髮散亂在枕頭上,顯得臉色蒼白卻又嫵媚動人。

“來了?”她見葉隆來了,急忙便要撐起身子來,動作有些大,她倒抽一口涼氣,卻又強自忍住。

“躺著,不要起來。”葉隆快步上前,坐在床邊,伸手壓住她的肩膀,蹙眉問道:“怎麼回事?病了?”

林洛心虛弱一笑,“沒事,今天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大概是扯了一下傷口,流了點血水。”

“怎麼這般不小心?”葉隆嘆息。

“沒事的。”林洛心望著他,“吃了沒?娟兒燉了點湯,喝口湯好嗎?”

娟兒在一旁道:“哪裡是奴婢燉的?分明是姨娘帶傷燉的。”

林洛心臉色一紅,“多嘴!還不快去取湯?”

“是!”娟兒領命下去了。

葉隆望著她,神色有些複雜,“你有傷就躺著,這麼操勞做什麼?”

林洛心微笑,蒼白的臉浮上一絲紅暈,“又不是辛苦的活兒,材料都是娟兒備下的,我只是看看火候而已。”

“以後這些事情,交給下人做就是。”

“嗯,知道了。”林洛心乖巧地應道。

兩人凝坐了一會,葉隆遲疑地問:“今天府中可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過?”

林洛心面容一僵,有些不自然地別過頭,“沒,沒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過。”

“嗯!”葉隆見她神色有異,可見這丫頭雖藏了心事,卻是個十分單純的人。

過了片刻,林洛心試探地問道:“爺,我有件事情,想跟您說說。”

葉隆眸光一閃,“什麼事,說吧。”她到底是沉不住氣的,要把今天的事情說出來,不過,說與不說對他而言都沒有分別,只是,若她不說,會顯得她沉穩一些,不過,到底還是未成氣候,難以與清平抗衡的。

林洛心柔聲道:“是這樣的,爺也知道我弟弟被判了流放,我雖思念得要緊,卻是不能見了的,而少爺與我弟弟年紀相仿,不知道爺能否跟公主商量一下,把少爺接到我房中住幾日?”

葉隆有些奇異地看著她,本以為她是要把今日的事情說出來,卻不料卻是用這種方式去保護天兒。

想起她今日護著天兒的架勢,彷彿一個母親保護自己的孩子那樣的緊張,再聽了她說要把天兒接過來住幾日,他心中一動,一個念頭倏然在他腦中閃過。

“你喜歡天兒?”葉隆這一次卻是十分認真地問了。

林洛心點點頭,“喜歡得很,那是一個特別乖巧的孩子。”

葉隆想了一下,“你能照顧好他嗎?”

林洛心道:“他在我這裡住幾日,我是絕不會讓他受委屈。”

葉隆如火炬般的眸子盯著她,“我說的不是幾日,而是以後,他都住在你這裡。”

林洛心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血液頓時沸騰起來,成功了?這麼容易?

但是她面容卻是十分驚訝,“以後?這怎麼能夠呢?公主鐵定是不允許的。”

“我只問你願意嗎?”葉隆眸子暗沉。

林洛心的眼底這才躍起一絲光芒,連連點頭,“我當然願意,我很願意。”

葉隆微微笑了,“說說而已,天兒到底有母親在,若是貿貿然把他送到姨娘身邊撫養,會惹外人非議的。只是,讓他過來住幾日倒是不妨。”

林洛心怔了一下,幾乎掩飾不住眼底的失望,今天的事情他可是親眼所見的啊,難道就因為怕外人非議,就要自己的兒子繼續承受這樣的折磨嗎?



她還以為他很愛慕容氏,但是現在看來不是,他更愛的是自己的名聲,更愛的是自己的榮耀。若他愛慕容氏,怎捨得讓她的兒子受這樣的折磨?

難怪二小姐要籌謀明日的事情,她原先還覺得二小姐多此一舉,想著既然葉隆都看到了今天的事情,天兒一定可以離開鳳織苑的。

可見,她的目光到底不如二小姐。

一夜寂靜無話,葉隆沒有就在清風苑,也沒有去鳳織苑,而是去了程氏那邊。

程氏對他的到來受寵若驚,眼圈陡然就紅了,“以為爺都要忘記妾身了。”

“哭哭啼啼的做什麼?我難得過來,你便是這樣一副面孔,我還不如不來。”葉隆心中有氣,見她一副委屈的樣子,不禁來氣。

“不,不,”程氏連忙抹了一下眼淚,揚起笑臉,“爺莫要生氣。”

葉隆坐下來,問道:“這幾日見過天兒沒有?”

程氏搖頭,“不曾見過,聽說他最近要上課又要練武,忙著呢。”

“你也是他姨娘,得空多些關注她。”葉隆心底失望,且不管程氏知不知道天兒的情況,就沖她這般淡漠的口氣,他來這裡的意圖便盡然打消了。

不過他也只是做做準備,好歹程氏也是老太太的侄女,程家也是大戶,如果真到了那一步,程氏比林洛心合適的。

不過,如今聽了程氏的語氣,這念頭便完全打消了。

一夜再無話。

翌日一早,府中便張燈結彩,賓客也陸續登門了。

清平今日著了一身紅色曼地金線繡牡丹長裙,頭戴長公主禮制七cǎi bǎo冠,翠綠色的翡翠與紅藍寶石相輝映,絲毫不落俗套,甚至還顯得她高貴大方典雅。

葉青一身緋色長裙,裙擺曳地,妝容精緻高貴,盡顯郡主華麗氣度。

程氏身姿頎長,打扮起來也頗為美麗,她又善於保養,站在清平身側,看起來要比清平年輕幾歲,而兩人的年歲是相仿的。

不過,在氣質上,清平是略勝一籌的,就算程氏也出身大戶,始終比不上天家帝女。

九公主與伯候夫人一同前來,九公主的家人也在受邀行列中的,但是九公主一貫不愛與府中的人同行,遂先來了一步。

“皇姐今日真是大方高貴,真不愧是國公府的當家主母。”九公主讚美道。

清平淡淡一笑,“九妹來了?進去坐吧。”

“公主!”伯候夫人淺淺見禮。

“夫人!”清平公主瞧著伯候夫人,想起她之前的假意靠攏,不由得心生厭惡,只是礙於禮數,“進去坐吧,招呼不周,見諒。”

“公主忙著就是,不必招呼。”伯候夫人笑道,與九公主兩人相攜進去。

“哼,看不慣她那一副高高在上的面孔。”九公主嗤之以鼻。

伯候夫人笑道:“公主慎言,到底是在國公府中,莫要落人話柄。”

“怕什麼?她有什麼壞招儘管使出就是。”九公主哼道。

伯候夫人搖搖頭,這九公主就是氣盛,不過,這樣也好,她是公主之尊,與清平公開交惡,倒比虛應她好,至少,看到清平對九公主無奈的神情,心裡還是很痛快的。

“走吧,去攬勝苑。”九公主壓低聲音道,“昨夜葉宸便命人給我傳話,看來今天的好戲咱們也得是重要人物。”

伯候夫人感激地道:“謝公主仗義相助。”

“說這話做什麼?慕容氏與本宮雖然沒有多大的交情,但是,清平這般欺負她,害得她早死,你與慕容氏又是好友,我仗義不是應該的嗎?”

“嗯,此事還得我們出面,慕容家那邊到底有親戚之嫌,若他們出面多少有些不合適。”伯候夫人道。

“放心吧,本宮已經豁出去了,這死水一般的生活,難得泛起點漣漪,本宮高興還來不及,本宮最喜歡熱鬧,而且,老祖宗看樣子也十分喜歡葉宸,弄不好我與葉宸結交了,日後老祖宗會對本宮另眼相看。”

伯候夫人笑了,九公主雖然野蠻,但是性子十分直率,心裡的想法也絲毫不加掩飾,總比玩心眼的人好。

至少,相處起來,十分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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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誰漂亮
老夫人今日著一身暗藍色系繡大朵五爪金菊對襟緞裙,外披滾金邊雪白狐裘披風,脖子上掛著一串粒粒圓潤,手指頭般大小的珍珠,挽著高髻,滿頭珠翠,顯得十分雍容華貴。

一大早,接受過兒子媳婦子孫們的拜壽之後,便一直坐在太師椅上,靜靜地等著她一輩子的敵人二老太太過來。

妯娌之間的戰爭,有時候很莫名其妙。其實這些年,二老太太的心思已經沒這麼重,畢竟,年紀漸漸大了,兒孫又懂事爭氣,正是頤養天年的時候,只有過得不幸福的人,才會時刻想著去爭鬥報仇。

不過,縱然是這樣,若被挑釁,她還是一樣會犀利地反擊,淡然了,不代表什麼都不計較。

而幾乎來參加過老太太壽宴的人都知道,這一日,必定會成為兩個老太太的戰場,所以,很多人對此都感到頭痛,可也不能不來,畢竟,在受邀行列中,面子總是要給葉國公和清平公主的。

二老太太被一眾子孫擁簇著過來,這兒子媳婦孫子孫女等等,竟來了浩浩蕩蕩的四十餘人。

說來也真是奇怪了,這二老太太今日也是一身緞藍色繡大朵金菊衣裳,搭配狐裘白披風,只是,說身上的妝飾,可比老夫人的名貴許多。

她挽了個平髻,套上金剛石寶冠,只這麼看過去,便覺得晃人眼睛。脖子上掛著一串老年沈香木佛珠,隨便一顆,便名貴得叫人咋舌。



手腕上除了一條紅珊瑚手釧外,還各帶了一隻晶瑩的翡翠玉鐲子,這玉鐲子是通體晶瑩,近乎透明,透明中可見綠色浮動,這真的是極品翡翠,有錢也買不到的好東西。

而最讓老太太覺得礙眼的,是她身邊那一群孝子賢孫,她見這一支“軍隊”緩步而至,嘀咕了一句,“生這麼多,是母豬嗎?”

金姑姑在旁邊寬慰,“老夫人千萬可不能露出不悅之色,否則,便中了她的計,她就是要刺激您的。”

老太太哼了一聲,傲慢地坐在太師椅上,等著二房的人過來拜壽。

“二嬸,來了?”葉隆早有戒備,知道兩個老太太見面肯定會針鋒相對,所以便搶先一步上前,用笑容先化解兩人見面時候的尖銳。

二老太太含笑看著葉隆,“隆哥兒,聽聞你納了一房妾侍,怎不請嬸子過來飲一杯水酒?”

葉隆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這麼收了房,府中也沒慶祝,便不勞二嬸大駕,特意過來一趟了。”

“是高興的事兒,”二老太太握住他的手腕,“也該有個人為你開枝散葉了。”

“是!”葉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後,清平公主正與葉青說話,聽不到二老太太的話。

二老太太是真心疼惜葉隆的,葉隆的生母早逝,她這個二嬸以前沒少照顧他,久而久之,便處出感情來,對葉隆來說,這二嬸比母親更親近。

一眾人上前,給老太太拜壽,老太太笑容可掬,讓大家起來,然後,對玉姑姑努努嘴,玉姑姑會意,手裡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中,真是葉宸奉上的小玉牌,“這是老太太賞給大家的,不是什麼好東西,大家都拿一個吧。”



二老太太眼尖,一眼就從那玉牌的質地看出來了,她淡淡地道:“這不是以前皇上賞賜給公公的原玉嗎?怎地做成玉牌子了?”

老太太故意不做聲,只是含笑看著眾人拿了牌子。

二老太太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雖說她如今不想和老太太爭些什麼,但是當年因為這塊原玉,也是鬧得很不愉快,她心裡一直記著大老夫人說的那句話,“不管如何,二房始終是二房,皇上賞賜的東西,什麼時候輪到二房爭奪?再說,你們二房沒出息,擔得起皇上的賞賜嗎?”

她是真喜歡玉,那塊原玉是皇上賞賜,若收藏起來,可做傳家寶流傳後人,可如今看到這麼好的一塊原玉被碎開,做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玉牌子,她惋惜得心都要疼了。

葉宸在一旁看著二老太太的臉色,她知道這兩年二老太太的性子淡薄了許多,所以,她要先激起她的怒氣,讓她與老夫人針鋒相對,才可達成她的計劃。

看到二老太太慍怒,她心中知道成功了一半,如今只盼著天兒能發揮正常了。

“他嬸,你也拿一塊吧,當年你為了這塊原玉,只差沒把頭磕破了。”老太太含笑看著二老太太,看似柔和的神色卻暗藏嘲笑挑釁的意味。

二老太太沉著臉道:“這好歹是先帝御賜的東西,你們就這麼碎開,對得住先帝嗎?”

老太太笑得十分開懷,“不妨的,當日先帝賜給公公的時候便說了,讓他做幾件好的玩意,如今碎開了做成玉牌,咱葉家的人人手一個,也不枉了先帝一番恩賜,你當日那麼喜歡,拿一個吧,我特意命人做了一個大大的,你只管取最大的那個。”

二老太太是怎也不願意拿的,當日要不到的東西,今日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施捨給她,真當她是乞丐啊?

但是,這好歹也是先帝御賜的原玉做成,說了葉家的人人手一個,若她不拿,顯得對先帝不敬,也對公公不敬。

忍住一肚子的氣,她只得隨手拿了一個,卻不是最大的那個,把玉牌放在袖袋中,冷著臉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謝謝大嫂的好意了。”

“謝什麼?你是葉家的媳婦,這是你該得的。”老太太見她生氣,心中實在痛快,臉上的笑容也越發放大了。

葉隆見氣氛僵硬,便連忙化開,“二嬸,請入內喝茶。”

說著,他親手攙扶二老太太踏上石階。

二老太太沒好氣地瞧了葉隆一眼,滿肚子的氣卻也捨不得衝葉隆發,只得任由他攙扶入內。

他出來之後,拉了二老太太的長子葉筍到一邊,“二弟,你在這裡看著,莫要再讓兩個老人家鬧起來了,這麼多賓客在場,惹人笑話。”

葉筍一向尊重葉隆,道:“大哥儘管去招呼賓客,我在這裡看著。”

“嗯,辛苦了。”葉隆拍拍他的肩膀,心中很是寬慰,雖說兩家老太太針鋒相對,但是私下他們的兄弟感情還會很和諧的。

百年士族的兄弟是必須團結,因為不知道多少人等著看一棵大樹傾塌呢。

響午時分,午餐開始了。

因壽宴是晚上才是正餐,所以,中午的流水席並沒有太多的好東西,大家吃完之後,便到花園去,清平公主早就準備了賀壽的節目,有戲班子,有雜耍,有各種閨閣小姐的遊戲,如投壺,煮茶,論詩作畫,花球等等。

至於公子少爺們,也有他們的節目,打馬球,蹴鞠,射擊,舞劍,又或者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說說如今時局,以年少氣盛的心態論時弊。

至於貴族夫人們,便顯得嫻靜許多,幾乎都是在小軒內喝茶聊天,說說是非,說說新奇的事情。

而當朝大臣,許多都給了葉隆面子前來,大臣們也是坐在一起,說的話題便沉重了許多,不過,也只是閒下說說,到了朝堂之上,便許多人的觀點都不一樣了。

而所有人的活動,幾乎都聚在葉府的花園內。

葉宸今日成了眾人的焦點,自然因為她得了太皇太后的賞識,可以時常入宮陪伴,而且,她的生母慕容氏也正名了,如今她不再是國公府的庶女,而是嫡出的女兒,眾人看她的眼光自然就不一樣了。

不過,在場許多人都替葉宸惋惜,因為,她竟然許配給了白擎夜這個武夫,這個出身低鄙的武夫怎配得起葉宸這種金枝玉葉?

葉宸被眾人圍著,只微微笑,什麼都不說。

程素心一直看著葉宸,開始的時候藉故親近,葉宸卻不大搭理她,她自討沒趣,只得呆呆地坐在一旁,倒是葉嫻與她說話。

“素心表姐,你不要生氣,她如今哪裡還看得上我們?”葉嫻看著程素心的神色,知道她是為此時煩惱。

程素心悶悶地道:“也是,她現在可不比往日了,只是又如何呢?還不是許給了白擎夜?還不如嫁給一個平民家的男人。”

雖是恥笑,卻帶著酸溜溜的意味,連她自己都沒聽出來。

“可不是嗎?我們姐妹私下都說過很多次了,我是寧可嫁入尋常家,也不願意嫁給白擎夜的,你想啊,他娘親可是青樓女子,多下賤啊!”葉嫻哼道。

“可不是嗎?”程素心說著,卻覺得心底無比的酸楚,那男人,他的出身怎麼會是這樣呢?他可是讓她動心的人啊。

想起他飛身而至,英姿颯爽地落在馬背上,救她免遭馬蹄踐踏,她的心就一陣陣的亂跳。

只可惜,這個男人,不是她的。

而且,就算他不是要娶葉宸,她也不願意嫁給他,他出身這麼卑賤。

她抬起頭,看著被眾人包圍的葉宸,她笑容可掬,絲毫不覺得嫁給白擎夜是恥辱,彷彿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心中便覺得有說不出的生氣,很想一手打掉她臉上的笑容。

憑什麼啊?葉宸分明是什麼都不如她的,她為什麼可以笑得這麼幸福?

“你怎麼了?”葉嫻見她心不在焉,便奇怪地問道。

程素心驀然轉頭看著葉婉,“你覺得,我與葉宸,誰漂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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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抓到刺客
葉嫻想都沒想,便道:“這還用說的?自然是素心表姐漂亮啦,你看她,面黃肌瘦,神色畏縮,一看就知道難登大台。”

其實葉嫻這話是違心了,她說的是以前的葉宸,如今的葉宸落落大方,舉止高雅,脂粉淡掃的臉上精緻白皙,用絕美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不過,葉嫻還是願意用以前的眼光來看葉宸。

程素心聽了葉嫻的話,雖不覺得葉宸是她所形容的這樣,但是也願意相信,自覺比葉宸漂亮,心底遂生出了一個念頭,縱然我看不上白擎夜,可我也要讓他對我傾心,然後,退了你這門親事。

程素心到底沒見過什麼場面,所知道的常識也不多,以為只要男方退婚便可,殊不知這婚約乃是皇上親賜,豈可輕易解除婚約?

王家今天只來了一個王靜月,許還是因為葉婉在宮中胡說八道暗自生氣,只是這官場往來,王夫人也是懂得的,遂讓王靜月帶著丫頭送了一份賀禮過來,而且,是在響午之後才過來。

葉宸起身招呼王靜月,王靜月一襲青色袍子裹住身子,立領露出大半臉,面容潔淨無瑕,神情淡雅。

“王小姐,謝謝你來!”葉宸在人前與王靜月保持著疏淡的距離。

王靜月望著她微微一笑,“父母今日有要事,不能過來,便令我過來給老夫人祝壽,請二小姐領我去見見老夫人。”

“好,王小姐這邊請!”葉宸道。

兩人緩步而走,身後跟著兩名侍女。

王靜月輕聲道:“今日本不想過來的,只是,料定今日會有一番風雨,過來幫襯著你。”

葉宸知道她的心思,笑笑,道:“不打緊的,我都安排好了。”

“知道你會安排妥當,卻還是有些不放心。”

葉宸望了她一眼,見她眼底溫柔,面容卻如舊清淡,不由得想起兩人前生相交的事情。她其實一直很疑惑,她是死後重生的,那王靜月呢?她大概不是這個年紀的王靜月,她也是重生的?莫非,她也死了?

不過,此事王靜月並不願意透露,她也不問,她們之間相交,一直都是這樣,你不說,我不問,你若說,我聆聽。

“我收到消息,清平已經抓住了崔云志,想來是要在今天大做文章的。”王靜月道。

“嗯,我知道了。”葉宸微微一笑,明眸皓齒卻蘊含了一絲冷漠。

老夫人坐在內廳與伯候夫人說話,聽得王靜月過來,老夫人含笑看著她款款入內。

“靜月拜見老夫人,祝老夫人身體康健,長壽如松柏。”王靜月命人奉上賀禮,自己上前賀壽。

“令尊令堂今日怎不來?”老夫人含笑問道,眼底卻有些失望,這王家也太不給面子了,只遣了女兒過來,即便自己不來,起碼也讓王世安過來做做樣子。

而且,她本還打算趁著今日,跟王夫人好好解釋宮中的事情,讓王夫人對葉婉息怒,平息這段恩怨的。

王靜月微笑解釋,“母親今日起身犯了頭風,疼得厲害,父親又入了宮,兄長留在府中照看,所以便令我過來湊湊熱鬧,好沾沾老夫人的福氣。”

“瞧王小姐說的,沾什麼福氣呢?王夫人才好福氣呢。”老夫人聽了王靜月的解釋,更認定了王夫人是故意不來的,臉色當下就不好看了。



伯候夫人見氣氛有些僵,便含笑看著葉宸,“王小姐剛來是吧?今日這天著實寒冷,二小姐快領王小姐出去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王靜月承了伯候夫人的台階下,福身道:“那小女告退了。”

葉宸也福身,然後領著王靜月往外去。

葉宸剛出,便見平常候領著白擎風進來,葉宸瞧了一下,沒見白擎夜,想來他今日是在宮中值班。

葉宸本想福身見禮,誰知道平常候與白擎風卻徑直走過,連看都不看葉宸一眼。

王靜月縱然修養到家,也不禁有些微慍,“這白家父子也太過目中無人了。”

葉宸看著她,忽然扑哧一聲笑了。

王靜月望著她,“你笑什麼啊?”

葉宸笑道:“你性子一向淡薄,怎地為這些人的目光而生氣?平常候看不起白擎夜,縱然樂於與國公府結親,我這個未來兒媳婦,他依舊不會放在眼裡,因為,他鄙視白擎夜,同時也鄙視我,不過無妨,總有一天,他會知道,白家如果不是因為有白擎夜,會傾塌如山泥。”

王靜月斂住脾氣,笑笑道:“不過,以後的白家可不是如今的白家了,說真的,白家在白擎夜主事之後,比以前更興旺了,所以,這一世,我希望看到不一樣的結果。”



王靜月頓了一下,又道:“白擎風這個人,還是要注意,此人心機很深,而且十分記仇,暫時最好不要得罪他,你現在要面對的敵人不少。”

“我知道的!”葉宸點頭道。

“嗯,那我找個地方清靜一下,我和你暫時不宜讓人知道我們過於親密。”王靜月說著,便領著侍女走下了石階。

葉宸看著她的背影,估摸著時間,清平公主的好戲,應該要開鑼了。

當葉宸回到花園,果真便聽得前方有喧鬧之聲響起。

她極目看去,只見護衛押著一個人遠遠而來,黃管家則走在這些人前頭,神色十分凝重。

“快,國公爺在哪裡?抓到刺客了。”黃管家一邊走一邊吩咐下人去找葉隆。

有機靈的下人迅速去禀報葉隆,葉隆正在書房與朝中大臣們說話,聽得抓到刺客,他一怔,“什麼刺客?”

“回國公爺,是黃管家抓到的,說是刺客,如今在花園裡,等著國公爺去定奪呢?”

眾人聽到有刺客,都大為震驚,紛紛表示要去看看,畢竟,今日這麼多要員和貴人在這裡,若真出了么蛾子,事兒可就大了。

葉隆心裡有些不祥的預感,心底有些埋怨管家越發不懂得辦事了,若真的抓到什麼刺客,不先關起來卻在今日這個大日子裡公開,豈不是惹得人心大亂?

只是,既然諸位大人都知道,若他不前去處理也說不過去,只得帶頭走在前面。

當他看到護衛押著崔云志過來的時候,只沒差點一口鮮血吐出來,他氣急敗壞地走過去,也不顧眾人在場,衝管家怒道:“你這是做什麼?趕緊放人!”

黃管家有些懵了,這有些不按套路出牌啊?抓到刺客,國公爺不是該高興嗎?

清平也是微怔,頓了一下上前問道:“怎麼回事?”

管家見清平來了,便道:“回公主,方才有人在外面看到此人鬼鬼祟祟的,像是意圖行刺,更有人認出他便是上次在花園行刺國公爺的刺客,遂把他抓住。”

平常候打量著崔云志,總覺得他有些面熟,只是記不起來此人到底是誰,不過既然是刺客,自然是懷著不軌企圖的,葉隆的態度叫人有些懷疑,他不禁道:“既然是刺客,嚴審便是。”

葉隆真是焦頭爛額,這崔云志哪裡是什麼刺客?就算是,他也沒打算追究的。

只是他也不禁懷疑,崔云志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府中的這些窩囊廢哪裡能抓住他?

他再打量了崔云志一眼,見他依舊桀驁不馴的樣子,只是臉上身上皆有傷痕,且不是新傷,正欲揮手讓人帶下去的時候,清平卻道:“便聽侯爺的話,嚴審就是,今日是老太太的壽辰,貴客眾多,若不查過水落石出,在場的賓客豈能安心?”

葉隆恨不得把清平一掌打死,但是如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若說抓到此刻不審,是怎麼也說不過去的,畢竟,這是危及到他們的生命安全,作為主人家,他也要向他們有個交代。

他微慍地瞪了黃管家一眼,淡淡地道:“既然如此,審問就是。”

黃管家得令,但是在觸及葉隆的眼神之後有些惶恐,本以為這是兩邊立功的事情,卻想不到葉隆會有這樣的反應。

但是眼下,也只能硬著頭皮審理了。

他上前,衝崔云志怒道:“說,你鬼鬼祟祟地在國公府外面做什麼?是不是意圖行刺國公爺?”

崔云志看著他,卻沒做聲。

葉宸站在廊前,冷眼看著眼前這一幕,唇角微微勾起。

葉青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她身邊,笑容可掬地道:“不知道等一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呢?”

葉宸故作怔愣,“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葉青哼了一聲,“沒關係嗎?崔云誌已經招認,他之前行刺父親,是受你的指使。”

“姐姐說笑了,”葉宸失笑,“我命他行刺父親?為什麼啊?凡事不得有個原因嗎?”

“原因?”葉青面容倏然一冷,盯著她,“若不是這樣,怎會有美人救英雄的一幕戲碼?那林洛心又怎會被父親收房?”

葉宸臉上依舊是淡然的笑,“這似乎都沒有我得益的事情,你怎麼會認為,是我在背後指使的呢?”

“不是你,還會是誰?只有你,唯恐天下不亂。”葉青恨恨地道。

葉宸側頭,故作思考了一下,“或許是林洛心指使的呢?她想引起父親的注意。也或許是父親自己授意的呢?他想看林洛心是否真心。又或許是其他人設計的,那其他人想要林洛心死。”

葉青冷冷地看著她,“你說的其他人,是誰?有本事直接說出來,不要指桑罵槐的。”

葉宸故作詫異,“我不過是隨口說說,誰知道背後指使的人是誰呢?或許,父親與他有舊怨也不定的,姐姐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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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毀了管家
葉青氣極,一張臉籠著寒冰,“且看著吧,等事情真相大白的時候,你就是想笑,也笑不出來了。”

葉宸聳聳肩,彷彿絲毫不在意。

清平公主見崔云志不說話,遂冷冷地道:“勸你老實交代,可少受些苦。”

崔云志卻還是沒說話,只是神色之間多了幾分疑惑。

黃管家怒道:“府中的侍衛已經認出,你就是那日刺殺國公爺的刺客,你若不從實招來,休怪我下手無情。”

說著,重重地踢了崔云志一腳。

崔云志悶哼了一聲,“沒錯,那日確實是我刺殺葉隆的。”

“你承認就好,說,是何人指使你的?”黃管家怔了一下,這和原先商量好的不一樣啊,不是說好了嗎?開始的時候死活不認,等上了刑之後再招認的。

崔云志目視眾人,問了一聲,“國公府二小姐葉宸何在?”

葉宸神情錯愕,遲疑地走出來,“我就是。”

崔云志嗯了一聲,然後,語出驚人地道:“就是她指使我刺殺葉隆的。”

此言一出,震驚四座。這刺殺自己的父親,是何等的大逆不道之事啊?

老夫人聽得此言,猛地站起來,厲聲怒斥,“葉宸,有沒有這樣的事情?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連你生身父親也敢下手?”

葉宸一臉的茫然,“老太太,這從何說起?我壓根沒見過他,也不認識他。”

黃管家冷笑一聲,“不認識?沒見過?二小姐當真不認識嗎?那日他行刺國公爺,二小姐也在場,這般欲蓋彌彰,是不是要掩飾些什麼?”

葉宸一怔,“這是同一個人嗎?我沒瞧清楚,不過記憶中,那人似乎比他年長一些的。”

黃管家哼道:“是嗎?二小姐自然不承認,不過,對他的指控又有什麼辯解的?”

九公主在人群中懶洋洋地道:“這國公府真是奇怪,一個狗奴才,也敢直接責問主子小姐,怪哉,怪哉!”

清平忍住一口氣,淡淡地道:“既然審問之事交給了他,他問個清楚也並無不可。”

“這是問個清楚嗎?分明是咄咄逼人,而且,現在定罪了嗎?沒定罪就敢用這樣的語氣問話,可真是好家教啊。”九公主道。

黃管家怔了一下,見在場的人臉色似乎都對他有些不滿,不由得收斂囂張之色,對葉宸道:“二小姐,有冒犯之處,還請原諒,奴才也只是擔憂主子的安危,一時情急。”

換言之,他的主子只有國公爺葉隆,至於葉宸,從來不是他的主子。

葉宸語氣還有些莫名其妙,“不,管家問個清楚也好。”

她看向崔云志,怯怯地道:“你這人怎麼這麼奇怪?我都不認識你,為何說我指使你行刺我父親?你有何居心啊?”

崔云志別過臉,看著黃管家,“就是她是嗎?”

黃管家對他突如其來的問話有些奇怪,心中也沒來由地突跳了一下,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他看向清平公主,清平公主也發現了異常,連忙道:“帶下去問個清楚。”

黃管家得令,“是!”

正要揚手讓侍衛帶崔云志下去的時候,崔云志卻不耐煩地道:“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不是說了只要我說是她讓我行刺葉國公,就放我走嗎?快放了我啊,我母親還等著我回家呢。”

“啊!”在場的人都發出了驚呼聲。

清平公主腦子一痛,口氣森冷,“帶他下去!”

葉宸卻伸手攔了一下,看著崔云志,嚴肅地道:“你是什麼意思啊?這事兒你得說清楚了,這麼多人在場,你可不能冤枉了我,這行刺父親是忤逆大罪。 ”

崔云志攤手,顯得很迷茫,“我怎麼知道啊?我不過是路過這裡,被人抓住,說只要我指證了二小姐葉宸,就給我十兩銀子再放我走,我都照辦了。 ”



“你胡說!”黃管家只覺得腦門一陣陣發寒,他明白了,這崔云志一直都敷衍他,之前所謂的配合認罪,指證葉宸,都不過是先虛應著,如今看來,他是真的和葉宸勾結的。

崔云志一屁股坐在地上,委屈地道:“你們是欺負人嗎?我不要銀子,你們放我走就是。”

看戲的眾人,漸漸便看出了端倪,這一場大概是衝著葉宸來的陰謀,只是卻找了這麼一個二愣子,演了一出四不像,真是惹人笑話啊。

老夫人也覺得剛才說話說得太早了,不由得憤憤地看了清平一眼,然後慢慢地道:“管家,這到底這麼回事啊?他說的可是真的?”

黃管家這下真是哭笑不得了,哭喪著臉看著老太太,“這,老夫人,這絕對沒有的事情,他就是刺客,很多侍衛都認出來了,所以才抓住他的,誰知道他為何會說出這番話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另有居心。”

葉宸衝林洛心打了一個眼色,林洛心怯怯地上前道:“這,和那日的刺客不是同一個人啊,是不是一場誤會呢?”

清平心中本來就有氣,聽了林洛心的話,遂冷冷地道:“是不是同一個人,你看清楚了再說話!”

林洛心面容一僵,下意識地往葉隆身邊靠攏,囁嚅道:“許是同一個人吧?”

只是,這話卻越發讓人覺得她是畏懼清平才昧著良心說出來的。

葉宸卻道:“看著不像。”

清平冷笑一聲,看向葉隆,“老爺可認得他?那日他行刺你,在場許多人都看見了,老爺應該也認得的,刺客裝瘋賣傻的,想蒙混過關可沒這麼容易。”

如今唯有先證實刺客的身份,才能證明方才的一切都是崔云志胡謅的​​。

清平是篤信葉隆會認出刺客,一個執意要殺死自己的人,以他的性子怎會輕易放過?所以,只要葉隆一說他是刺客,那崔云志剛才說的話便都是假話,如此,對她來說更有利了。

葉隆上前一步,盯著崔云志,然後,問身邊的晨安,“是他嗎?”

晨安搖搖頭,“回國公爺的話,不是,一點都不像,那人比此人年紀大一些。”

葉隆也點點頭,“我也覺得不像。”

清平簡直不能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她再問一次,“真不是他?”

葉隆搖頭,“確實不是,那日我曾與刺客交手過,認得他,不是眼前這個人。”

黃管家的臉色陡然慘白起來,如果連國公爺都否認,那麼,崔云志剛才說的話,在眾人耳中聽來,就是實話了。

他臉上的不安越發放大,恨恨地看向崔云志,此人一定是與葉宸勾結的。

但是,眼下能說嗎?能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他早就擒獲了此人,並且此人也承諾過供出葉宸嗎?

一個字都不能說。

崔云志看向葉隆,“那我可以走沒有啊?我娘還等著我呢,我不要銀子了,行了吧?”

葉隆看著黃管家,冷冷地道:“送他出去,答應給他的銀子,照給,會從你的遣散費里扣起。”

這話便等同是解雇了黃管家。

黃管家聽得此言,跌坐在地上,久久說不出話來。

清平沒有做聲,臉上卻是一片慘然之色,她這一下,總算明白了,崔云志不是被威逼招供他與葉宸勾結,他是真的與葉宸勾結,所以,他不可能會供出葉宸,只會倒打一耙,可恨的是她用的都是些什麼人?竟連這點都看不出來。

晨安親自送崔云志出去,崔云志走到門口,倏然冷冷地回頭對晨安說了一句,“告訴葉隆,我還會來找他的。”

晨安嘆息一句,“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你還執意報仇,有意義嗎?再說,國公爺也是被人蒙蔽的,況且,他剛才不也救了你嗎?”

“他敢說出我是誰嗎?”崔云志轉身,冷冷地走了。

晨安追上去,攔住他,“你的傷沒事吧?以你的身手,除國公爺之外,無人能擒住你,更遑論傷你了。”

崔云志哼了一聲,“你以為我是故意被擒的?你錯了,是清平公主請了外面的高手擒拿我,要我指證葉宸是刺殺葉隆的幕後指使,好讓林洛心立功,不過,我憎恨清平,又怎會幫她?”

說完,推開晨安,施展輕功離開。

晨安若有所思地點頭,轉身進去了。

那邊廂,一大群人看了一場鬧劇,不禁有些意猶未盡,都紛紛想看葉隆會如何懲治管家,畢竟,誣陷二小姐可不是小罪,若不就這樣趕出府而不懲治,以後葉宸在府中也沒地位了。

葉隆對清平道:“府中的下人一向是你管的,他們做錯了事,你查個清楚,給宸兒一個交代。”

清平點點頭,“等壽宴結束之後,我會審理此事。”

九公主卻起哄道:“何必等壽宴結束?此等誣陷主子的惡毒狗奴才,大家都恨不得宰了他,如今嚴審了他,也好叫大家心裡痛快一下。”

“可不是嗎?”在場也有些人憎恨這樣的奴才,聽得九公主的話,不由得附和道:“懲處了狗奴才,也好大快人心。”

“是啊!”

“公主快審審!”

管家只沒差點兩眼發黑暈過去,他是怎麼也想不到精心設計的一切,會是這個結局的。

而且他跟了清平許久,一向是知道清平的手段,這麼多人威逼她,她礙於面子,必須會嚴懲自己,之前對貴兒不也是這樣嗎?

果然,只見清平柳眉一豎,怒道:“黃管家,國公府一向對你不薄,你為何要做出這樣的事情?”

黃管家哆嗦了一下,跪在地上,道:“回公主的話,是奴才一時看錯了,以為他是之前刺殺國公爺的刺客……”

“那十兩銀子怎麼解釋啊?誣陷二小姐怎麼解釋啊?”一向沉默的伯候夫人,打斷了黃管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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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open2009 於 2020-2-3 22:54 編輯

第90章葉隆的行動
黃管家本還想辯解一下,聽了伯候夫人的話,知道這罪得自己擔下了,不由得伏地哭道:“國公爺,您饒了奴才吧,奴才一門對國公府忠心耿耿,奴才也是一時糊塗,怕國公爺受奸人所害,那林洛心可是罪臣之女,您收了她,以後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嚼舌頭根。”

黃管家已經是急亂了沒主意,連話都不會說了,說完之後,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

九公主哼了一聲,“什麼屁話?這和林洛心有什麼關係?剛才那刺客提到了林洛心嗎?不是說葉宸指使的嗎?莫非後面還得牽涉上林洛心?呵呵,這一次可真是夠熱鬧的,聽聞,林洛心是皇上賜給葉國公的,你對葉家這麼忠心耿耿,怎不上金鑾殿上抗議啊?看來你還真擔得起忠犬的稱號啊,只是你這一招,除了葉宸之外,還得捎上林洛心,一石二鳥,不知道得益者是誰呢?”

清平公主沉著一張臉,“阿九,你什麼意思?”

九公主一改之前的冷峻,笑嘻嘻地道:“皇姐,您知道我一向愛亂說話,我沒什麼其他意思的,只是覺得這個狗奴才居心叵測。”

九公主心裡確實痛快,一向精明的清平公主,怎地就這麼糊塗?真以為動動手指頭就能收拾了葉宸?她還真當葉宸還是以前的葉宸啊?如此輕敵,以後只怕還得吃大虧的。

清平這一次,確實是輕敵,之前數次,也都是輕敵,低估了葉宸的籌謀能力和還擊能力。

她自認倒霉,只是眼下卻不能讓黃管家繼續說下去了,急亂之下,也不知道他說錯什麼。

她厲聲道:“來人啊,把這構陷主子的狗奴才拖下去,痛打三十大板,逐出國公府,以後也不許他踏入國公府一步。”

“是!”侍衛得令,上前架起黃管家就下去了。

看熱鬧的人不嫌事兒大,但是,今日到底是老太太的壽宴,也不好鬧得太過,所以眾人雖然看得不盡興,卻也只能看著戲碼落幕。

葉青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發生這樣的逆轉,不由得盯著葉宸,“只怕一早就在你的安排中了吧?這刺客是你找來的人!”

葉宸落落一笑,攤手道:“是嗎?可能吧!”

她轉身,看著即將散去的人群,衝九公主打了一個眼色。

九公主忽然揚聲問葉隆,“葉公,今日怎不見天兒?我今日給他帶了小玩意,還打算送給他呢。”

伯候夫人也說:“對啊,今日怎不見他?祖母大壽,這小子跑哪裡玩兒了?”

清平沒好氣地道:“他病了,靜養中,不宜出來見風。”

“既然如此,那本宮去看看他吧。”九公主道。

清平眸色一冷,“九妹何時與天兒這般好?往日來也沒見你關心他。”

九公主巧笑倩兮,“伯候夫人關心他,本宮與伯候夫人是好友,自然也關心他了,再說,一個小孩子,沒了生母在身邊照顧,皇姐又繁忙,無暇照顧,我這個做妹妹的,總要幫襯一下的。”

清平冷冷地道:“府中自然有人照顧他,便不勞皇妹費心了。”

九公主笑笑,“不費心,不過是舉手之勞,而且,我正有些玩意要送給他。”

她看著葉宸身邊的小靈,“你領本宮去找他吧。”

小靈遲疑了一下,“回公主,小少爺確實身子不適,需要靜養,九公主還是遲一些再去見他可好?”

“藍御醫,藍御醫!”九公主忽然直起嗓子喊了一聲。

只見人群中走出來一個白髮老頭,此人正是御醫藍大人,他與葉隆素有交情,所以今日的壽宴,他也來了。

“公主,臣在。”

“小少爺不舒服,你與本宮去看看他,順便開個方子。”九公主道。

老夫人知道葉天受了傷,若御醫去了看了,只怕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尤其今日這麼多人在場,她不想幫清平,但是也不想讓二房的人笑話,遂淡淡地對九公主道:“九公主有心了,不過天兒已經請了大夫看過,吃了藥便讓他休息,過幾日就好了。”

這老夫人不說話還好,她一說話,那二老太太便搭腔,“這外面的大夫怎能跟御醫比?還是請御醫去看看比較穩妥一些。”



這二老太太疼愛葉隆,之前也喜歡慕容氏,對葉隆唯一的這個兒子也是疼愛要緊,方才就已經下意識地尋找他,卻沒發現,如今得知他病了本沒打算打擾,卻聽到老夫人說不讓御醫去看,她一向精明,覺得此事有些蹊蹺,自己的孫子病了,難得公主發聲讓御醫去看,她該感激才是,怎會反對?

凡事反常必有妖,加上,她知道葉宸葉天兩人在府中不受寵,受冷落nuè dài是常有的事情。

老夫人見二老太太出言干涉自己的家事,不由得沉下臉來,“狗拿耗子,又不是什麼大病,不過是偶感風寒,吃幾服藥就好,何必勞煩藍御醫?”

“既然只是偶感風寒,怎地去探望一些也諸多推搪?”九公主涼涼地道。

清平公主按捺住心底的怒氣,“阿九,你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九公主莫名其妙地道:“這怎麼是唯恐天下不亂?不就是去看看天兒嗎?不讓去的話我不去就是了,怎麼說得我有心搗亂似的?”

在場的人也開始覺得有些奇怪了,這九公主的要求也不過分啊,她帶了玩意過來送給一個七歲的小孩子,就算小孩子病了躺在**,她去探望一下也並無不可,除非,是很嚴重的病,可聽老夫人說也不嚴重啊,否則,怎會不讓御醫去看呢?

而且,家中孩子有病,作為祖母的母親的怎麼一點都不緊張,還不許御醫去看,這說出來也真是怪異得很。

林洛心站在葉隆身邊,神情有些緊張,葉隆發現她好幾次想說話,但是也都忍住。

最後,終於是忍不住,怯怯地對九公主道:“公主,小少爺確實是病了,不過如果御醫能去看看自然是會更好,不過今日是老太太的壽宴,不宜勞師動眾,不如,便讓妾身帶御醫前去,若小少爺確實好一些,便領他出來跟九公主說一聲謝謝,若還是不大好,便等他好了之後,妾身領他親自登門拜訪,感謝公主。”

九公主卻甚是不悅,“這是怎麼回事啊?本宮不過是想見見天兒,怎麼一個個攔阻本宮?這到底發生什麼事?如果病情嚴重,眼下剛好就有御醫在,你們國公府最近真是怪得很啊。”

眾人聽了這話,雖沒明說,卻也覺得九公主說得對。

葉隆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心底,泛起了淡淡的酸楚。林洛心的意思他知道,她會這樣說,大概是天兒的傷勢不輕,有御醫看一下她便可放心,只是又怕眾人知道讓他沒面子,所以才說由她親自領禦醫前去。

有些事情,他是寧可關起門來處理,可若是沒辦法的情況下,揚開去,又如何?

一個剛入門的林洛心,尚且能這樣關心天兒,他這個做父親的,便不能為自己的孩子做些什麼嗎?

想到這裡,他對晨安道:“晨安,把少爺領出來,讓御醫看看,他也該給祖母磕頭賀壽了。”

這話一出,首先最意外的是葉宸。

她已經安排好了,葉天終究會出來被眾人看見,眾人也會發現他身上帶有傷,但是,事情還得發酵一下,她才會安排葉天出來,卻想不到,葉隆卻讓晨安去帶他。

這是為何?他分明知道天兒受了皮肉之傷,並且高熱不退,若天兒來到,御醫一診斷,有些事情便遮瞞不過去了。

他是什麼意思?是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與清平挑開嗎?

可他一向那麼重視所謂的表面和諧,他願意為了天兒,與清平之間鬧得不可開交?

葉宸看向他,只見他臉色平靜,彷彿要做的只是一件尋常事。但是,他心裡應該明白,只要天兒出來,他國公爺的面子就要丟得一干二淨。

為什麼?

清平的臉色變了變,那日她跟葉隆說過葉天病了,她知道葉隆並沒有去看過葉天,所以,她估計葉隆不知道葉天的病情和傷勢,可如今貿貿然帶他出來,藍御醫又在場,葉天的傷痕和病情便掩飾不住了,她連忙阻止了晨安,“慢著,他剛吃了藥睡下,晚點再去吧。”

“不妨,小孩子睡少一點也不妨的,去吧,晨安。”葉隆這一次卻是十分堅持。

清平看向葉隆,葉隆臉上雖然帶著輕笑,但是夫妻多年,她從他的眼底探出了一些冰冷,她臉上和嘴唇的血色在迅速褪去,難道,林洛心這個賤人把事情都告知了他?

想到這裡,她看向林洛心,林洛心則有些詫異地看著葉隆,彷彿對他這個舉動也是十分意外的。

清平公主這些年在家中以威嚴鎮壓,所以她篤定無人敢背叛她,唯一有可能說出去的,就是林洛心。

晨安走後,葉隆走到清平身邊,語氣很淡很淡地說:“那日,我並沒有上朝,而是在鳳織苑,我看見了你們,可你們並沒有看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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