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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六月離歌) 花錦良緣《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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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2:55:51 |只看該作者
第91章請族長
清平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幾乎站立不穩。

葉青一個箭步上前,迅速地扶住她。

清平臉上擠出一個古怪的笑,看向葉隆,聲音顫抖,“所以,你現在是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揭我的短?夫妻多年,你一定要這麼狠心嗎?”

葉隆眼底有濃濃的悲傷,“是啊,我一直都不明白,夫妻多年為何你還是可以這麼狠心。”

眾人見葉隆與清平私下低語,神色皆是有所變化,便覺得這事情不簡單。

葉隆的舉止,讓葉宸覺得很奇怪,就算他想讓葉天的事情被所有人知道,但是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當做事先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他現在與清平私下說話,並且臉色已經讓人看出了大半情況,這就等於告知眾人,一會大家所看到的事情,他早就知道,只是他無力處理。

這不是掃他的面子嗎?他一向是那麼重視面子和名譽的人啊。

葉天是被晨安抱上來的,在這寒風凜凜的花園裡,他連站都站不起來,只能依偎在晨安的懷中,用奄奄一息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眾人本以為他只是像老夫人說的那樣偶感風寒,卻想不到這般的嚴重。

二老太太見狀,不禁衝老夫人怒道:“病得這麼嚴重,你剛才還說不許御醫去看他?你這祖母的心是鐵造的嗎?”

老夫人冷哼一聲,“我的孫子,需要你操心嗎?省省吧。”

二老太太本就因為玉牌的事情心中鬱悶生氣,如今聽得她這樣的語氣,火氣蹭蹭蹭地上來了,“說到底,我也是葉家的人,他的事情怎麼就不需要我操心了?難怪葉家人丁單薄,原來這子孫竟是被你這般的nuè dài。”

這本來就和老夫人沒什麼關係,但是二老太太這樣說,卻讓人覺得老夫人鐵石心腸,不關心孫子。

老夫人羞怒難忍,伸出手指指著二老太太的鼻子,“你閉嘴,我nuè dài誰了?你親眼所見嗎?哪家的孩子會健健康康地長大,沒點小病小痛的?”

葉宸彷彿是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抱住葉天,並且擼起他的袖子,露出手腕手臂上的傷痕,哭著道:“御醫,求您治治我弟弟。”



眾人看過去,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這,這到底是誰下的手?怎這麼的狠心?這才是七歲的孩子啊,那手臂手腕上竟是連一塊好肉都看不到了。

葉隆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這樣的情形,不由得心中一痛,不忍地別過頭去。

葉天忽地全身抽搐,腦袋偏向一邊,牙關死死地咬住,臉色白得嚇人。

藍御醫驚叫一聲,“不好,是高熱驚厥了,仔細咬斷了舌頭。”

林洛心一個箭步上去,把手伸進了葉天的嘴裡,葉天死死地咬住,不過片刻,他口中便有鮮血滲出。

林洛心疼得蹙起眉頭,卻一聲不吭,緊張地看著葉天。

藍御醫迅速取出隨身攜帶的針包,為葉天施針。

終於,葉天漸漸地鬆了口,全身雖然還在抽搐,卻已經緩解了許多,慢慢地,抽搐便成了輕顫,他睜開眼睛,雙眼無神地看了眾人一眼,眸光觸及清平公主,他嚇得渾身一個哆嗦,急忙往林洛心懷中蜷縮,像是尋求依靠一樣。

清平公主臉色蒼白,葉天此舉,無疑就是等同向眾人說他害怕她,清平可以想像得到,所有人都會認為,是她nuè dài了葉天,所以葉天才會這樣懼怕她。



“簡直是豈有此理!”伯候夫人一向隱忍,如今卻再也忍不住了,慍怒地看向清平公主,“他才七歲啊,怎能這麼狠心啊?”

這伯候夫人往日是與清平公主交好的,如今連她都指責清平公主,可想而知,這件事情,如不是公主所為,伯候夫人怎會如此不顧交情?

眾人也紛紛譴責,也有眼尖的人發現今日竟沒見到慕容家的人過來,按理說兩家姻親,慕容家該來人才是的,但是他們沒到,是不是意味著因為葉天的事情早與清平公主或者是老夫人起過衝突?

大家也禁不住聯想到葉宸在宮中的事情,事情串聯起來,其實不外乎就是清平這個母親刻薄寡恩了。

輿論一邊倒,幾乎無人聲援清平公主,她就像眾矢之的,面容尷尬狼狽地站在人群中央。

已經無需要葉天的發揮,所有人都看見了他的傷勢和所受到的折磨。

葉宸不由得看了葉隆一眼,這一次若不是他,只怕今日的事情還得多費一些周章。

不過,葉宸卻不知道他這樣做的用意。

她輕輕地用手肘撞了九公主一下,九公主馬上憤怒地道:“這還有沒有點人性了?這國公府真是欺人太甚了,莫非葉家的族長就不管啊?”

這話,提醒了二老太太,二老太太當下便道:“來人啊,馬上把族長請過來為天兒做主。”

葉宸看到葉隆的神色一鬆,他的目的就是要請族長?他決意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這到底是何道理?

不過,這也是葉宸的目的,先用玉牌激起二老太太對老夫人的憤怒,然後由二老太太提出去請族長,只要族長介入,天兒的事情就能順利解決。

老夫人聽得二老太太說要請族長,氣得嘴巴都歪了,但是眼下這個事情,她說什麼都不佔理,只能是眼睜睜地看著二房的人去請族長。



在場的賓客雖說有熱鬧可看,只是,心情不免是沉重的,畢竟今日參加壽宴的多數已經為人父母,又素知死去的慕容氏是賢惠的人,她死後,兒女竟慘遭nuè dài,真是可憐。

至於清平公主上次在宮中,已經被皇上苛責過,想不到她沒有反省,反而變本加厲,真是無可救藥。

人群中,已經有人私語,說她搶了慕容氏的相公,如今又nuè dài她的孩兒,真是喪心病狂。

輿論本來是有兩面性的,但是觸及了底線,就容易一邊倒,高門大宅,誰沒個刻薄庶子庶女的事情發生?但是對一個七歲的小孩子下這樣的狠手卻就讓人難以忍受了,而且葉天又是國公府的獨苗苗,並且慕容氏是正妻,那這葉天也算是嫡子了,作為後母的清平公主就算不照顧疼愛,起碼也不該這般刻薄狠毒啊。

眾人再看林洛心對葉天的態度,她一直護著葉天,像母雞護著小雞那樣,彷彿她就是葉天的母親那樣,人群中便有人說:“瞧那林洛心是真心疼愛那孩子,還不如讓林洛心撫養吧,瞧著那些傷痕,可真叫人心疼啊。”

“誰說不是呢?堂堂公主竟這般的刻薄,若皇上知道了,不知道該怎麼震怒。”

人群中自然也有人指責葉隆,說他作為父親,竟絲毫不關心自己的孩子。

不過也有人替葉隆辯解,畢竟,清平是皇家公主,葉隆又忙於政事,府中的事情又能兼顧多少?

總之,在一眾討論聲中,族長來了。

但凡百年士族,都有族長和長老,維持族中一切事宜。

葉姓族長,便是之前的葉太傅,皇帝的恩師,如今已經榮退,在家頤養天年。

老夫人的壽宴是邀請了他的,他這些年已經鮮少外出,加上他一直不喜老夫人那種尖酸的性格,所以便讓家中兒媳婦過湊湊熱鬧,自己就不過來了。

想不到國公府二房那邊卻來了人,說讓他過去主持公道,問了事情的真相之後,他一句話都沒說,拿起拐杖便站了起來。

對葉太傅而言,族中最大的醜聞,便是當年皇太后下旨讓葉隆娶公主,卻把正妻降為姨娘一事。

他當年對此事有莫大的不滿,但是縱然他是太傅,卻也不能過問皇家之事,這件事情一直在他心底,總是不能釋懷,覺得葉家虧待了慕容氏。

如今聽得葉天遭受了這樣的對待,他滿腔的怒火便湧了上來,只是礙於修養,沒有當場發作,只是忍著一口氣,跟著二房的人去了國公府。

葉太傅德高望重,在場的人對他也是尊崇有加,即便連狂傲的平常候,也不得不上前攙扶問安。

葉太傅走到林洛心身邊,如今已經是林洛心抱著葉天了,她坐在椅子上,神情黯然,雙手死死地抱住葉天,而葉天身上覆蓋了厚厚的棉衣,族長彎下腰,拉開葉天的袖子看了一下,然後,便久久不做聲,任由人攙扶坐在太師椅上。

本來一場好好的壽宴,卻鬧到要請族長來主持公道,這多少掃了老夫人的面子,她狠狠地剜了二老太太一眼,然後神情冷淡地對葉太傅道:“族長不是說身子不適不便來參加我的壽宴嗎?現在看起來,還挺精神啊。”

葉太傅一雙眸子如電光般銳利,盯著老夫人,他淡淡地道:“錦上添花的事情,做不做在乎人情,老夫人今日有這麼多賓客登門賀壽,已經是足夠的福氣,老夫來不來,不重要。”

“只是托福,您還是來了!”老夫人依舊淡淡地道。

“是啊,老夫還是來了!”他微微嘆息,卻壓不住額頭跳動的青筋,倏然朝葉隆怒吼了一聲,“隆哥兒,你可知罪啊!”

葉隆出列,垂頭道:“知罪。”

沒有辯解,只有一句知罪,這兩個字,說出來輕易,但是在眾人聽來,卻千鈞重。

這是一個男人的悲哀,一個父親的悲哀。他知罪,但是他沒有辦法改變現狀,因為,他的妻子是皇家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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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2:56:43 |只看該作者
第92章夫妻鬧翻
清平公主頭微微揚起,傲氣絲毫不減,相反,越發的冷峻,她看著葉隆,沒有說話。

沒有人知道她的心正在經歷什麼,一顆心彷彿一下子就分崩離析一般,是多大的恨意,才能夠把她置身於眾人的眼光和口水中?

他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他可以選擇私下跟她協商,甚至痛斥她都可以,但是他什麼都沒做,而是選擇了在今日的場合,把她曝光在眾人面前。

她嫁給他多年,才發現,原來,他竟是這般狠的人。

其實,是清平誤會了他,葉隆原本還沒主意,他只是在琢磨著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今日之前,他沒想過要撕破臉,更沒想過要在這麼多人面前把清平曝光出來傷害夫妻情分。

他會這樣做,是因為林洛心說的一句話。

剛才,他私下問林洛心,崔云志分明就是那日的刺客,而林洛心也看見了,為何她要說謊說他不是?問這句話的時候,葉隆是抱著對林洛心有懷疑的心態問的。

但是,林洛心的回答很簡單,她說:“那日國公爺放了他走,並且沒有追他的意思,想必是您要護著的人,國公爺要護著的人,便是洛心要護著的人。”



他被林洛心感動了,他從來沒想過林洛心會這樣明白他,他認為,這樣互相理解,互相包容,互相珍愛,才是夫妻該有的態度。

所以,當他看到林洛心對葉天露出一臉緊張的表情時,他明白,天兒是林洛心要護著的人,而他認為,林洛心之所以要護著天兒,不僅僅因為天兒像他弟弟,還因為天兒是他的兒子,是他該護著卻沒有護著的人。

人都是激情的動物,激情之下,可以做出很多沒有理智的事情。

葉隆知道今日這樣對清平,後果可能會很嚴重,夫妻之間,怕再也修補不回,但是,他此刻的心情,是甘願的,也願意承受此事引發的一切後果。

一個男人,連自己的親人孩子都護不住,談何建功立業?

葉隆是一個很失敗的父親,也是一個很失敗的丈夫,到現在,他終於正視這個事實。

葉太傅召了葉隆與葉老夫人進房間,清平已經沒心思招呼賓客,只讓二房的梁氏配合程氏招待客人。

但是客人沒都沒離開,依舊聚在這裡,彷彿是在等著一個出人意料的結果。

終於,半個時辰之後,葉太傅在葉隆的攙扶下走出來,至於老夫人,跟在後面,臉色很是難看。

葉太傅坐在太師椅上,和藹地對林洛心招手,“你過來。”

林洛心先是忐忑不安地看了葉隆一眼,然後移步走上去,衽斂見禮,“見過太傅大人。”

她舉止文雅有禮,到底是出身大戶人家的小姐。

葉太傅微微笑了一下,打量著她,“老夫與令祖父往日也算有過交情,你小的時候,也見過你數次,一眨眼,滄海桑田啊。”

說完,他微微嘆息了一聲,“你父親的事情,本不該牽連你們,只是,事已至此,你也入了葉家的門,以後該以葉門為念。”

“是,洛心明白。”林洛心應道。

葉太傅很是滿意地點點頭,“剛才聽隆哥兒說,你很喜歡天兒這個孩子。”

林路心面容羞赧,掩蓋住心中的激動,輕聲道:“孩子可愛,誰都喜歡。”

“這也不見得的。”葉太傅說這句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掃了清平一眼,清平臉色鐵青,滿心的憤怒,卻是半點也發作不得。

葉太傅道:“天兒這孩子,以後便到你房中撫養,你要好生照顧,培養他成才,即便日後你有了自己的孩兒,也不可刻薄他,他是國公府的嫡子,日後,有他該有的命運路途,你若是培養好了,這功勞,總會記你一份。”

林洛心聞言,瞪大眼睛,彷彿是不能置信,“這……”

“嗯?”葉太傅神色微變,“你不願意?”

林洛心激動得是熱淚盈眶,連忙道:“不,不,我願意,我很願意。”

清平公主終於按捺不住心底的憤怒,冷笑一聲,“有嫡母在,嫡子卻是給姨娘撫養,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這種事情,唯有你們葉家能做得出來。”

葉太傅本不忍苛責她,畢竟她是皇家公主,只是如今聽了這話,葉太傅也忍不住了,口氣淡漠地道:“可不是嗎?這事兒已經註定是笑話了,今日在場的賓客也可當鬧劇看了一場,多好看啊,皇家的公主竟然如此刻薄寡恩,nuè dài兒子,你也是為人母親的,但凡有半點把他當自己的孩子,也不至於會這樣。 ”



李嬤嬤怒道:“太傅大人,你雖然是蘇氏的族長,卻也不能肆意指責皇家公主,君臣有別,莫要一時得意,犯下僭越之罪。”

太傅哪裡受過這等挑釁?就是如今當朝的一品大員,也不敢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更遑論一個小小的嬤嬤,他冷笑一聲,“即便是皇上做錯事,老夫也一樣照罵照打,公主若覺得委屈,大可以入宮找皇上或者皇太后告狀,老夫在府中等著皇家的人來問罪。”

李嬤嬤心中一怯,葉太傅是皇上的恩師,皇上對他十分敬重,若此事真的驚動了皇上,皇上絕不會拿葉太傅問罪,只會順著葉太傅的話,指責公主的不對。

想到這裡,她神色惶恐地退到一邊。

清平冷冷地道:“你們愛讓人看笑話,本宮管不著,但是本宮絕不會做此等蠢事,葉天既然是葉家的兒子,也叫我一聲母親,便絕不能給一個姨娘撫養,這個人本宮丟不起。”

她失望地看著葉隆,“這是你提出來的吧?是你說的,要培養天兒成才,即便嚴厲一些,也要狠下心來,怎麼你說的話卻不記得了?我不是他的親生母親,動輒得咎,不嚴厲,說我沒盡到母親的責任,嚴厲了,便像如今這樣,眾人指責我刻薄寡恩,真是有意思得很。”



清平往日是絕對不會讓人看見她與葉隆起衝突,這麼多年她一直在人前表演夫妻恩愛的戲碼,讓所有的人都覺得他們鶼鰈情深,夫妻情重,如今這般撕破臉皮的指責,可見她也是怒到了極點。

若是葉隆沒有親眼所見那一幕,沒有親眼看到她眼底的殘毒與冷狠,只是聽林洛心說,他會覺得內疚,相信了清平。但是,他親眼所見之後,清平說的這番話,更像是推卸責任與胡攪蠻纏。

他沒說話,只是伸手抱起天兒,一步步地往前走。

“葉隆,你把話說清楚!”清平倏然發出一聲尖叫,衝過去,一把拉住葉隆的手,面容猙獰得像個潑婦。

在場的人見慣了她雍容高貴的樣子,哪裡見過她這樣般撒潑?不由得都怔住了,覺得今日的壽宴大概是要毀了。

葉隆緩緩轉身,定定地看著她,眼底沒有怒火,只有濃得化不開的悲哀,他輕聲說:“清平,不要鬧了好嗎?就這樣安安靜靜地過日子不好嗎? ”

清平鬆開手,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是我不願意安安靜靜地過日子嗎?可你的心呢?你的心在哪裡?以前是慕容氏,現在是林洛心,可曾有過我位置?”

葉隆道:“有過,真的有過。”

他怔怔地看了清平一下,又說:“我已經辜負了她,可我不能再辜負她留下的孩子,我也是他們的父親啊。”

清平眸子倏然一冷,“你以為,你這一雙兒女,會有多出息嗎?他,就是一個廢物,一個無法承繼國公之位的廢物。”

她伸手一指,幾乎戳著葉天的額頭,葉天發出一聲驚叫,急忙撐起頭衝葉宸驚懼地喊了一聲,“姐姐救我。”

葉宸一個箭步上去,從葉隆手中抱過葉天,沉聲道:“爹爹,你與母親好好談談,我送弟弟回去。”

葉隆放下葉天,心中痛得無語言說,他是葉天的父親,本來在葉天心中,他就是保護神的角色,但是,他在他懷中受驚,喊的卻是姐姐,可以想像,他這個父親是有多失敗。

“你一定要在這麼多人面前把臉撕破嗎?”葉隆靜靜地看著清平,眼底有隱晦的暗湧。

這顯然已經是爆發的先兆了,但是在場竟無人上前勸阻,可見清平公主往日是有多不得人心。

而彷彿所有的人都在等著葉隆大振夫綱,顯然,他們一直都以為,清平公主在這個家是極為霸道的。但是,沒有人知道,其實清平對府中所有人都刻薄,唯獨對葉隆,她是真心相對也期盼他能真心相對。

老夫人見無人勸說,只得上前道:“好了,不許吵了,不都是些小事嗎?”

但是葉隆卻彷若不聞,依舊冷峻地盯著清平。

二老太太見狀,嘆息一聲,拉開葉隆,“先去看看孩子,今日這場合,也不適合。”

葉隆這才冷冷地轉身,追了葉宸去。

清平眼底已經有了淚意,她仰起頭,把淚水逼了回去,葉青上前,挽著她的手,輕聲道:“母親,女兒陪您回去洗個臉。”

清平公主沒有回頭看一眾賓客,只覺得自己狼狽不已,踉蹌著腳步,與葉青一同回了去。

老夫人盯著二老太太,冷笑一聲,“挺好的,我的兒子,不聽我的話,卻反而聽你的勸,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二老太太回頭看她,忽地笑了,“你累嗎?我們倆鬥了一輩子,如今該是安享晚年的時候了,你卻還在計較著所有的事情,不累嗎?我都替你累得慌。”

說完,她一招手,對二房的人說:“今日這壽宴,我吃不下去了,咱回吧。”

老夫人先是一怔,繼而氣得臉色發青,怒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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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2:57:32 |只看該作者
第93章清平大敗
二房浩浩蕩盪地走了,在場的人,也都覺得無趣,本來看一場鬧劇是挺過癮的,但是,這場鬧劇看到最後,也觸痛了大家的心,因為,這些都是大戶人家,這些破事兒,其實每家都有,只是沒有鬧得這麼嚴重。

只是,大人怎麼鬧,受罪的都不該是小孩子。

老夫人氣得發瘋,當下也不顧顏面,衝大家怒道:“都散了吧,今日哪裡是什麼壽宴?這分明是要我折騰死我老婆子,都散了,散了,散了。”

眾人聽到此言,更覺得老夫人無理取鬧,這分明是他葉家的家事,卻遷怒於眾人,何等的撒潑?

眾人也沒了心思,維持著表面的和諧,紛紛告辭。

這壽宴弄得如斯田地,叫人難堪,程氏已經勸不到老夫人,只得與二房的梁氏送賓客離去,並且致歉。

葉宸抱著天兒回了攬勝苑,放他在**躺著,葉天眨眨眼睛,問道:“姐姐,我今天做得好嗎?”

葉宸眼圈發熱,心底卻有說不出的疼痛酸楚,“天兒做得很好,以後,天兒再不用被人毒打了。”

葉天露出稚氣的笑,牙齒白白更顯得皮膚黝黑乾瘦,“我就知道,姐姐會保護我的。”

“睡吧,寶貝!”葉宸在他額頭吻了一下,柔聲道。

葉天確實也累了,身體的不適和連日的毒打謾罵已經超出了他的負荷,他緩緩地閉上眼睛。

葉宸坐在床邊,久久不動。她倒不是擔心葉天的傷勢,前生她從王靜月處學得精湛醫術,自然知道葉天的傷勢和病情無礙,不過是皮外傷,至於高熱,則是她特意用藥造成的,只為今天這一擊,她知道過了今天,天兒便不需要再受那樣的虐打。只是憐惜他本該享受童年的時候,卻要遭此劫難。

有腳步聲響起,她沒有回頭,也知道是何人。

“他睡了?”葉隆凝望著葉天的睡容,靜靜地說。

“嗯!”葉宸道,她嘗試放開葉天的手,但是,手微微一鬆,葉天便倉皇地攥住她,不讓她走,她只得低聲安撫,讓葉天安然入睡。

葉隆看得心酸,這雙兒女,他從沒放在心上,從不珍惜,他不是不知道他們過的是什麼日子,但是,他不願意正視,因為,這會讓他想起慕容氏,他的妻子。

“宸兒,你恨父親,是嗎?”他問,並且悄然坐在床邊,與葉宸對視。

葉宸揚眸,看著他那張復雜的臉,恨?或許有過,但是,當你對一個人沒有期待的時候,便連恨都覺得費事了。

他只是她的父親,名譽上的,所以,不能要求他做得更多,撇除這個稱呼,他們只是陌生人。

葉隆見她只看著不做聲,心中多少明白了一些,看似溫順的女兒,其實心中有恨,只是他一直不知道罷了。

葉隆更覺得頹然,往日他從不在乎葉宸與葉天的感受,一直認為,他們成長便好,情分也就那麼多了。但是,自從那天看到葉天的遭遇,他心痛難當,才明白自己不是不在乎,只是一直逃避。

葉宸壓住滿心亂緒,聲音平靜無波,“父親怎會這樣說?女兒對父親只有感恩之心,從沒恨意。”

不愛,自然也就沒恨。

葉隆聽了她的話,久久沒做聲。

葉宸眸子冷寒,只是面容卻平靜若素,一直握住葉天的手,不曾動過,就彷佛一座雕塑。

葉隆探究了幾許,彷彿想知道她說的是真還是假,但是,始終窺探不出任何東西來,只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好好照顧他!”然後,起身離開了。

葉宸閉上眼睛,軟軟地趴在了床邊,只覺得滿心的委屈和淒酸,她有過期待,但是,一直都是失望的。

她讓小靈封好石頭,不許任何人打擾,她想靜靜地思考一些問題。

小靈封好石頭之後,便站在廊前,卻看到一道身身影翩然而入,小靈微怔,三小姐說過,石頭封好之後,便無人能進入,但是,她怎麼如入無人之境?

來人正是王靜月。

小靈微怔的時候,她已經越過了陣法,來到了廊前,輕聲問道:“小靈,小姐在裡面?”

小靈更是一怔,“王小姐記得奴婢的名字?”

王靜月微笑,“我過目不忘過耳不忘。”

小靈不禁受寵若驚,“謝謝王小姐記得奴婢,待奴婢進去通傳一聲,小姐在此稍候。”

王靜月卻擺擺手,“不妨,我直接進去就是。”

說著,不等小靈反應過來,她便已經推門進去了。

小靈本想阻攔,王靜月卻噓了一聲,示意她繼續在此候著。

小靈想起在宮中王靜月曾襄助過三小姐,對她不禁也有幾分信任,便讓她進去了。

葉宸已經從床邊起來,坐在臨窗的椅子上,窗外的光線映入,她面容安然沉靜,已然沒了方才的頹廢氣息。

聽見腳步聲,她抬頭瞧了一眼,微微笑,“我就知道你會來。”

王靜月坐在她身邊,問道:“還好嗎?”

葉宸笑笑,“怎會不好?事情順利得很,一切都按照我所想要的方向去走。”

王靜月嗯了一聲,“她只是太輕敵而已。”

“她一生都輕敵,她那麼高高在上,怎會承認我已經強大?”葉宸輕笑。

王靜月點點頭,沉吟了片刻道:“如今宮中秦貴妃得勢,協理六宮之權,朱叡之前極力要拉攏秦家,但是秦貴妃與朱睿的母妃蘇貴妃一向面和心不和,所以,秦家縱然有心與朱睿接洽,卻不輕易靠攏,如今,你首要做的事情,便是會斷了朱睿的念頭,讓他失去秦家的支持。”

“秦家這邊只怕不好下手,秦家的二公子秦烽曾與我有衝突,並且,被白擎夜教訓過,如今我婚配給白擎夜,秦家勢必也把我當敵人看待。”葉宸道。

王靜月微笑,“秦家甚麼時候輪到秦烽那小子做主?秦烽只是次子,秦家還有一個大公子秦隋。”

“秦隋?”葉宸想了一下,“我記得,但是,他雙腿殘疾,無法行走,只怕,秦家的人對他縱然有冀望,他卻難以繼承家業。”

王靜月微笑,“前生所教你的醫術,你都忘了嗎?”

葉宸一怔,“你是讓我去為秦隋治病?”

“太皇太后想要什麼,你心裡應該很清楚,我王家雖看似忠於太子,但是,我兄長卻早和朱睿結盟,此事連我父親都不知道,所以,若秦家也支持朱睿,那麼,太子很快就會失勢,甚至,連命都不保。”

“連你兄長也與朱睿結盟了?這……”葉宸想起前生,王家一直都是tàidǎng的,怎麼如今卻不一樣了?她來不及深究,細思極恐,“蘇家,秦家,王家,若都依附了朱睿,那麼朱睿大事可成,甚至他比前生更有勝算。”



“所以,我們先把秦家握在手中,否則,你要復仇,便難上加難,太子妃是蘇家的人,是蘇貴妃之前安插在太子身邊的內應,只是太子妃多病,她自己也有心放棄治療,怕是左右為難,深愛太子,卻又不願意違背家族,她若死了,葉青嫁給太子,清平襄助不了太子反而會累事,因為清平公主太過自負,私心也極重。而且,難保朱睿會像前生對待你那樣欺騙葉青為他所用,如此太子便更是岌岌可危,想來也是因為如此,太皇太后才架空了清平公主,讓你阻止葉青嫁給太子。”

“但是,我始終想不明白,太皇太后若有心扶起太子,以她之力可成,怎地卻要透過我的手呢?”葉宸道。

“你身在局中,看不明白而已,太子懦弱,耳根子軟,若不經歷磨難,只怕日後也難以成為一個好皇帝,太皇太后自己不打壓朱睿,要太子經歷一番磨難,成長起來,而且,兄弟相爭,太子怎是朱睿的對手?還不如借助外人的力量,且太皇太后看好白擎夜,想來,不日白擎夜便要起用……”

王靜月伏在葉宸的耳邊,低聲道:“白擎夜是該去收復陰兵了。”

葉宸眸子細瞇,陰兵,前生的夜狼軍,所向披靡的夜狼軍。

“我知道了。”葉宸頓時透徹起來,“至於秦家那邊,你幫我去安排。”

“放心吧,我會舉薦你給秦夫人的,她與我母親交情甚好。”

葉宸淚盈於睫,“你什麼都幫我安排好了。”

“我們之間,不說這樣的話!”王靜月起身,“因著你重生,改變了一些事情,所以今生和前生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包括白擎夜,我為他起過卦,他還有一個契機,如今他雖說是副統領,但是,有王世安打壓,皇上也只是看在杜元帥的面子上,封他的官位,只是,並未真正放他在眼裡,但是這個契機,可以改變皇上對他的印象。”

“嗯,我會讓他好好地把握。”葉宸也站起來相送。

王靜月離開之後,葉宸把門關上,開始籌謀算計,並且把幾大家的關係都羅列了出來,慢慢地分析斟酌。

且說葉隆離開攬勝苑之後,便去了鳳織苑。

清平公主回房後,並未大發脾氣,而是半躺在貴妃椅上,神情疲憊。

她已經無力去思考今天為何大敗,只是對葉隆的態度感到傷心,她甚至覺得,這些年的付出,都是白費的。

“公主,黃管家那邊,怕是不中用了。”李嬤嬤進來禀報導。

清平眼皮都不抬,只是淡淡地道:“不中用便丟山上餵狗,那麼點事都辦不妥,留著也沒用。”

李嬤嬤遲疑了一下,道:“此事也怪不得黃管家,那崔云志確實狡猾,他在黃管家手中的時候,已經招認了三小姐是主謀,誰想到他會有這麼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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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太子妃
清平眸色陡然一冷,“不怪他怪誰?本宮今日會大敗,便是因為他不夠謹慎,本宮已經說過,如果他搞不定崔云志,便讓他去找常御醫,可他太過自負,立功心切,竟罔顧本宮的大事,就這點,他便死有餘辜。”

李嬤嬤見她動怒,也不敢再求情,只是恨恨地說了一句,“這小賤人如今是越發的厲害。”

清平閉上眼睛,開始反思自己對葉宸的種種舉動,是否太過仁慈了。

經過今日,清平公主在京中的名聲有了微妙的改變,她知道,自己再沒有辦法維持雍容慈愛的形象。

既然這樣,便不如破罐破摔。

年關,很快就滑過了,而葉天,也過了一個自出生以來,最安枕無憂的一個年。

年初三,太皇太后傳了葉宸入宮。

太皇太后年二十九的時候感染了風寒,現在雖好了些,但是仍一直咳嗽。

只是,縱然病著,她還是顯得神氣活現,威風凜凜,她的人生,彷彿一直都是威風凜凜。

葉宸跪下請安,她如今對這個睿智的老人是真正的心悅誠服。

“來了!”太皇太后睨了她一眼,咳嗽了兩聲,“起來吧。”

“謝老祖宗!”葉宸謝恩起來。

“今年,因為清平被皇帝下令不許入宮,所以,你們國公府也無人入宮請安,哀家想你了,便召你入宮陪哀家說說話。”

“是,我也想念老祖宗了。”

“阿玉,給她取點吃的來。”老祖宗下令道。

“老祖宗啊,這殿中最不缺的便是吃的,瞧那一大桌子的點心糕餅水果,吃一天都吃不完。”玉姑姑笑著說。

“那你吃去,吃去!”她衝葉宸揮揮手,讓葉宸去吃東西。

葉宸吃了早飯才入宮的,也不餓,只是盛情難卻,只得吃了一塊糖蓮藕,又吃了兩塊雲片糕,便說飽了吃不下。

太皇太后一直坐在旁邊看著葉宸吃,等葉宸吃好了,她便陡然神色一變,厲聲道:“葉宸,你好大的膽子。”

葉宸一怔,“老祖宗此話何解啊?”

“休以為哀家不知道你做的那點小把戲!”太皇太后哼了一聲道。

葉宸茫然地問道:“還請太皇太后明示!”

“哀家已經聽說了,你祖母生辰的時候,你設計了你母親,讓她在眾人面前丟了面子。”

葉宸無辜地道:“老祖宗是不是誤會了?這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啊,祖母壽辰,確實是曾有些不愉快的事情發生過,但是,母親也沒丟什麼面子啊。”

“她當眾與你父親爭吵,被你父親苛責,不算丟了面子嗎?”老祖宗神色冷淡,瞳仁深深,卻探究不出一丁點東西來。



葉宸不知道她忽然發難是什麼意思,莫非是為清平公主出頭?但是按照她之前對清平的態度,這齣頭也太玄了點吧?

她知道自己的那點小詭計是瞞不過她的,既然如此,何必推搪,她一攤手,道:“如果老祖宗說的是這件事情,臣女認了。”

太皇太后哼了一聲,“不傷皮肉,有什麼用?”

葉宸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太皇太后何必著急?”

“哀家不著急,但是哀家的身體著急。”太皇太后豎起眉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這麼聰明,難道會不知道哀家的用意?有些事情若是要辦的,抓緊點去辦。”

太皇太后會這樣明示,倒是讓清河有些意外。莫非說太皇太后的身體很的很差了?只是看她臉色還好啊!

她下意識地看了玉姑姑一眼,玉姑姑眉目哀愁,無一點新年該有的喜慶。

葉宸心中一沉,只怕她是猜中了。

“臣女知道怎麼做了!”葉宸沉聲道。

太皇太后嗯了一聲,稍稍舒了一下眉頭,“你是個聰明人,有些話哀家不必說得太明白,你都能領會。不過,哀家還是要跟你點明白,哀家是絕對不會讓昌樂郡主嫁給太子。”

“既然如此,太皇太后何不親自下旨,為姐姐賜婚?”葉宸不解地問道。

“剛還說你聰明來著,這有蠢上了?哀家能親自給她賜婚嗎?清平不鬧?咱那位驕矜的皇太后不鬧?當然,不可能來鬧哀家,可一個勁地煩著我那大孫子,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葉宸笑了笑,“老祖宗對皇上可不是一般的寵愛。”

“做祖母的疼愛孫子,不是應該的嗎?”老祖宗橫了她一眼,彷彿她在說什麼荒誕不已的話。

但是葉宸知道不僅僅因為這樣,她的孫子可不止皇帝一人,她當政的那些年,雷厲風行,把有異心的孫子都丟到遠遠的地方去,說是封王,有自己的屬地,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這是要削權。

不過,葉宸也不難想得明白,她是要保住江山,她要皇帝用一百個心思對待朝政百姓江山,至於繁瑣的事情,她能解決一件是一件。

她可以放任后宮的人鬧,但是不能瞎鬧,鬧到一定的程度,她便出來遏制。

“臣女明白了。”葉宸道。

太皇太后臉色鬆弛下來,“明白就好。”

葉宸想了想,道:“臣女曾學過幾天醫理,不如讓臣女為老祖宗把把脈,可好?”

“幾天的醫術便想為哀家看病了?不用,一邊去。”太皇太后最不喜歡大夫。

葉宸知道勉強不得她,只得作罷,只是隱隱有些擔心,她自然是希望太皇太后能長命一點,至少有這麼一個靠山,她行事也可以大膽一些。

“你若是懂點醫術,去看看太子妃。”太皇太后淡淡地道。

葉宸微微一笑,太皇太后跟她想到一塊去了。要太子不能娶葉青,最好的辦法,便是太子妃痊癒。

只要太子妃一天沒死,葉青就不能嫁過來,即便嫁過來,也只是良娣或者良媛,清平公主如此好勝自負,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受這種委屈。

“只是,我師出無名,去看太子妃,只怕太子妃也我未必見我。”葉宸道。

太皇太后瞪了她一眼,吁吁地又咳嗽起來,這一咳嗽,便咳個不停,玉姑姑為她掃著後背,輕聲道:“御醫說了,什麼事都不許激動。”

“激動……個屁啊,額咳咳……”太皇太后一邊咳嗽,一邊推開金姑姑,“嗓子癢得很!”

“隨便尋個垃圾物件,給她拿去,就說哀家讓她送過去……賞她的。”太皇太后努力忍住咳嗽,一張老臉憋得通紅。

“是,是!”葉宸見她很難受,心底竟湧起一絲難過。

從太皇太后處離開,葉宸便去了東宮求見太子妃。

太子妃身子一直都不好,已經有兩三年沒見客了,久而久之,除了娘家的人外,很少有人過來看她。

太子也在宮中,聽得葉宸來了,他命人領進來,葉宸還沒行禮,他便淡淡地道:“這麼一大早便入宮來,有什麼事嗎?”

太子因與葉青比較好,但凡葉青討厭的人,他都不太喜歡,而且,他也知道太子妃蘇氏以後死了,自己是要娶葉青的,心底便越發不喜歡葉宸。

加上,他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葉宸之前出了風頭,他總認為這個女人太複雜,心思重。

葉宸依照規矩行禮,然後盈盈一笑,“太子殿下,臣女是來看望一下太子妃的。”

小靈在身後,奉上手中的禮物,太子眸色冷淡,命人打開盒子,只見盒子裡躺著一隻純金纏絲手鐲,款式比較老,不由得淡淡地道:“你也沒什麼好東西,拿回去吧,東宮不缺這種東西。”

葉宸微微一笑,“臣女確實沒有什麼銀子,送不起大禮,這番入宮,也沒想過來探望太子妃,只是剛才見了太皇太后,她說想念太子妃,知道太子妃身子不適,不宜走動見風,理解她不能過去給她請安,遂命臣女取了她的陪嫁手鐲過來送給太子妃,順便看看太子妃的病情,然後回去禀報給她老人家知道。”

太子一怔,“是老祖宗讓你過來的?”

“正是!”葉宸笑著說。

太子神色微微變了一下,看向那鐲子,僵硬地改口,“原來是老祖宗的賞賜,難怪​​本宮瞧著這鐲子工藝精湛,想不到竟是老祖宗的陪嫁之物。”

葉宸解釋道:“老祖宗惦記太子妃,說太子妃日後是要母儀天下的,便送她纏鳳金鐲,說是讓老祖宗的福氣護佑她好起來。”

“老祖宗竟如此抬愛她?”太子眼底閃過一絲複雜。

這些年,老祖宗鮮少過問后宮之事,就算前去請安,她也是愛理不理,或者是直接不見,這樣賞賜下來,還是頭一遭。

葉宸笑著說:“那是自然的,太子妃是殿下的妻子,老祖宗不愛護她,愛護誰呢?”

小靈在一旁插嘴,“小姐,太皇太后說的是太子妃溫良恭順,又有賢德之才,善解人意,所以才特別喜歡她的啊!”

葉宸低低斥責一聲,“多嘴!”

小靈臉色一變,急忙退後兩步,“是,奴婢多嘴了。”

太子聽了這話,神色晦暗難辨,猶豫片刻,“三小姐請進去吧,太子妃身子不適,在**休息。”

“謝太子殿下!”葉宸福身道謝。

“老祖宗的賞賜,有勞三小姐親自給她,讓她好生養病。”太子的話語,生疏至此,葉宸便知道,太子因忌諱她是蘇貴妃的侄女,對她心存芥蒂,並不多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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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就是想和你說說話
葉宸跟著宮女進去,剛走了幾步,太子忽地又喚住她,問道:“老祖宗可有說起本宮?”

葉宸轉身,遲疑了一下,搖頭道:“老祖宗只說起了太子妃,並未提及太子殿下。”

太子眼底有些失望,“行了,你去吧。”

葉宸微笑轉身,跟著宮女進去。

小靈壓低聲音問道:“太子為何要問起老祖宗有沒有說起他?”

葉宸嘆息一聲道:“如今這個局面,得老祖宗惦念,是天大的好事。”

小靈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加快腳步追上了葉宸。

太子妃蘇氏是個溫婉的女子,模樣不算絕美,但是眉目清淡,潔淨素雅,彷彿一朵開在深山里的幽蘭。

她聽得有人來請安,並且是太皇太后讓她過來的,掙扎著起身坐著,宮女在她背上放上一個軟枕,她瘦弱的身子便沉沉地靠在軟枕上,顯得虛弱無力。

葉宸先請安,然後打量著太子妃,見她臉色蒼白中透著蠟黃,瘦得下巴都尖了,眼底卻盈著溫婉笑意,這樣一笑,便把病氣驅趕了三分。



“三小姐請坐!”太子妃並未見過葉宸,之前葉宸入宮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她也不知道,可見她這裡是真的門庭冷落許久了。

剛才宮女先進來通報的,所以她才知道葉宸是國公府的三小姐。

“謝太子妃!”葉宸依言坐下,見她臉色不好,便關切地問道:“太子妃可好些了?”

太子妃微微一笑,“lǎo máo病,怕是好不了了。”

她的笑,透著說不出的寂寥和悲愴。

“若不是頑固之症,總有辦法醫治,太子妃不要灰心。”

“謝謝你!”太子妃抬頭看著葉宸,“真的,我這裡已經許久沒有人來了。”

“太子妃病中不宜見客,大家都不敢前來打擾,若是太子妃好起來,這東宮的門檻,都要被人踩爛了。”

太子妃笑了起來,笑容明媚無比,“你真懂得安慰人。”

事實上,她心裡明白,一個被不為娘家做事,又成為太子眼中刺的太子妃,又有誰會放在眼裡?她甚至還不如東宮的良娣良媛。

“太子妃是什麼病?臣女也略懂醫術,不知道能否讓臣女為太子妃把把脈。”葉宸問道。

太子妃倒也沒推辭,伸出手,擱在床邊,“心症。”

葉宸摸上她的脈搏,靜靜地聽了一會兒,太子妃看著她,含笑道:“許多御醫都看過了,情況不太樂觀的。”

葉宸診完脈,也並不言語,只是讓小靈取來鐲子,她親自套上太子妃的手腕,鐲子其實不大,但是戴在太子妃的手腕上,竟顯得碩大無比。

葉宸輕聲道:“這是太皇太后送給您的,她說,她老人家那麼多劫難都熬過來了了,讓太子妃不要自暴自棄,守著初心,一定可見日月光輝。”

太子妃渾身一顫,不敢置信地看著葉宸,“老祖宗給我的?她這樣說?”

她說的時候,尾音有些哽咽,眼圈微紅。

“是太皇太后給的,她說你是個賢德的女子,你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裡,所以才過得這麼苦。”葉宸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

太子妃一下子就哭出來了,雙手掩面,似乎心底所有的委屈都在此刻傾瀉了出來。

葉宸輕輕地抱住她,拍著她的後背,道:“哭吧,太皇太后知道你委屈。”

“我……”太子妃蘇氏擦了一下眼淚,努力地撐出一個笑容,只是笑容極為苦澀,“我愧對她老人家的信任,我一直都沒擺好自己的位子,也沒為太子做過什麼事。”

“你有沒有愧對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知道,你的出身,注定了你不能為太子做太多的事情,但是,你能一直留在他身邊,不動絲毫背叛他的念頭,已經足夠,太皇太后還讓我跟您說一句,自古忠孝難全,但求心安。”



“三小姐,你替我轉告太皇太后,就說我一定會安心養病,等我好些了,我馬上去給她老人家請安。”太子妃一下子抓住葉宸的手,仰頭看著她,眼底盈盈,竟是有說不出的生機與熱情。

“太皇太后一直都等著你。”葉宸微笑,見太子妃摒除心結,重新振作,她很高興,因為,這意味著葉青嫁給太子的可能性又減低了。

葉宸開了一個方子,遞給太子妃的宮女,道:“這個方子對心症極有效用,是鬼醫獨孤蓁開出來的,醫治過不少人。”

太子妃聽得是鬼醫獨孤蓁的方子,當下大為欣喜,連連道謝,命人好生送葉宸出去,還叮囑葉宸,若下次入宮拜見太皇太后,還來東宮看望她。

離開東宮的時候,她看到太子坐在廊前的欄杆上,神情深思。

“你竟然認識鬼醫獨孤蓁?”太子在葉宸行個告退禮的時候,涼涼地出聲詢問。

葉宸知道,方才他一直在外面偷聽,她壓低聲音說的那些話,足以落在他耳中。

這些話,是給太子妃聽的,也是給太子聽的。太皇太后要用這種方法告知太子,不要猜忌太子妃,她不會為娘家所用。

夫妻同心,才不會被人趁虛而入。

“回殿下,臣女確實與鬼醫有過數面之緣,也得過她親傳幾個方子。”葉宸不卑不亢地回答。

“你可有辦法治愈太子妃的心症?”太子問道。

葉宸笑了笑,意味深長地道:“殿下,心病還需心藥醫,太子妃若能放寬心,事事開心,自然藥到病除。”

太子咀嚼著她話中的意思,眸光鎖緊她,彷彿有些想不通。

葉宸知道他終究會想明白太皇太后的用意,所以也就不提點了,告辭而去。

年初六,皇帝設宴,宴請皇親大臣,並且恩准帶家眷入宮。

這是每年正月初六都會舉辦的君臣同樂賀新年的大宴會,象徵著一年好景到來,國運昌盛。

而這一天,皇帝也會像冬至那樣率領百官祭天,祈求新一年國泰民安,只是,儀式卻沒有冬至那麼隆重。

因著今年清平公主被禁止入宮,所以,葉隆破例帶了林洛心和程氏兩人入宮,葉青葉宸自然也在受邀之列,葉嫻也隨同前往了,只留下葉婉與清平公主在府中。

祭天大典的保安極為嚴密,一路禁軍開路,百姓迴避,祭天完畢之後,再由王世安親自率領禁軍護送皇帝回宮。

而宮中禁軍開始布防,因著人多,所以輪休的禁衛軍都取消了休假,回來待命。

白擎夜在這個新年,一天的假期都沒有放過,本來他是打算要去國公府拜年的,但是王世安安排他每日值班,並且白班夜班都輪值,中間可以休息兩個時辰,連頓好的都沒吃上,所以壓根沒時間去拜年。

而大年三十團年飯,他特意告假回去,卻不料,平安候府已經開始吃團年飯,沒有人說要等他,而且,府中一般是酉時末才用飯,這天晚上特意提前了半個時辰。

他回去之後,父親白長儒只隨便命人給他做點飯,就著吃剩的菜羹隨便用點。

所以,之後的幾日,他乾脆不回去平安候府,而是去了杜元帥府休息,洗澡,然後繼續回宮中值班。

熬了幾日,人便瘦了一圈。

葉宸是提著食盒入宮的,她前兩日入宮,聽禁衛軍說過楚瑾瑜連續值班,並且不分日夜,知道他這新年也肯定沒吃上好飯,所以今日入宮之前,便與小靈兩人忙活了一早上,做了幾道好吃的菜,送入宮來。

葉宸入宮的時候,剛好白擎夜休息兩個時辰,葉宸拉著她到太皇太后宮中的院子裡,尋了個僻靜的地方,取出食盒,並且打開,“快吃,吃完回去睡覺。”



白擎夜確實也餓了,他飯量其實很大,但是總是沒吃飽,這倒不是因為宮中膳食不好,而是,宮中送過來的膳食,十有是冷的,他胃不好,不敢吃太多。

好幾天沒看到熱騰騰的飯菜,他什麼話都沒說,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這些菜餚,都是他極愛吃的,葉宸前生雖背叛了他,但是卻還是記得他愛吃什麼。

看著他狼吞虎咽,葉宸心中有些難過,“辛苦了吧?這幾天都沒休假,又沒一頓好吃的,瞧你人都瘦了一大圈了。”

“不礙事!”他一邊吃著,一邊回答。

“等過了年,你請幾天假,好好休息。”葉宸心疼地道:“這樣子熬,鐵人都受不住的。”

“我身體好,真的不礙事!”他吃完放下筷子,葉宸用手絹替他擦拭嘴角的菜汁,笑問道:“好吃嗎?”

“都是我愛吃的。”白擎夜看著她,“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些?”

其實他愛吃的倒不是什麼精緻菜餚,不過是大塊大塊的肉,這和他年少有關,年少沒什麼肉吃,總渴望每頓都能吃上肉,哪怕是肥肉。

“因為我也愛吃這些。”葉宸微笑回答。

“那是肯定的,沒有人不喜歡吃肉吧?”白擎夜聽到有人說不喜歡吃肉,只覺得矯情,肉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吃呢?

窮過苦過的人,難免會有這樣的想法,這種認知,在葉宸聽來,卻是心酸不已。

她回想前生,只覺得自己是個混蛋,怎忍心傷害他?

“快出宮睡一下,一會你還得值班。”葉宸收拾好東西,便催促他。

白擎夜卻瞧著她,舒展了一下筋骨,“我不困,我就和你說說話,橫豎皇上祭天也沒那麼早回來,咱就在這裡說說話,看著你就挺舒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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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3:01:01 |只看該作者
第96章混進宮的禁軍
葉宸笑笑,“以後我們要說話的機會多著,現在你必須要休息,聽話,快點出宮去。”

“不去,我就在這裡瞇一下。”說著,他靠在圓柱上,閉上眼睛。

葉宸只得坐在他身邊,把隨身帶的暖手小爐放在他懷中,他卻睜開眼睛,把暖手小爐塞回去,“我不冷。”

葉宸只得抱住暖手小爐,“好,你睡,我在這裡守著你。”

白擎夜定定地看著她,眼底盈上感動,“你為何會願意嫁給我?我這樣的出身,又是這樣一個不解風情的粗人。”

葉宸鼻子酸楚,前生他也這樣問過她,她總是對他說,你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嫁給你,是我最大的榮幸。

這樣的話,有幾分真心?或許一丁點都沒有。

所以,這一次,他再問的時候,她想了一下,“不知道,只是覺得,有你在身邊,我什麼都不用怕。”

白擎夜臉上俊美的弧度微微圓融,“你真這樣覺得的?那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

葉宸竟主動拉著他的手,與她十指交握,“就這樣,牽著手,一路走下去,不管是貧賤富貴,不管是疾病災禍,有你就好。”

白擎夜神色有些震動,“你對我這樣的好,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一貫是不懂得說甜言蜜語的,他對她的愛,從來都是在行動上。

葉宸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喃喃地道:“你什麼都不用做,這一輩子,我能做的,我都會做了。”

“這一輩子?”白擎夜呼吸有些急促,對她忽然的靠近有些不自然,但是,不自然之後,又覺得這樣很舒服,很踏實。

“是的,這一輩子我為你付出,因為我覺得,上輩子一定是你為我付出很多的。”葉宸眼圈紅了,忍不住心底的悲傷與歡喜。

歡喜她還能重來一次,歡喜她還能擁有他。

不遠處的閣樓上,有幾雙眼睛靜靜地註視著兩人,雖沒能聽到兩人的喁喁細語,卻能從兩人的神情看出,他們很歡喜自在。

“臭不要臉,在哀家的宮中摟摟抱抱,一點都不顧及旁人的感受。”

“該死的狗男女!”說話的是洛陽劍,他最不愛看人家一雙一對了。

玉姑姑笑著說,“好了,你們兩個老東西這是做什麼啊?見不得人家小兒女恩愛是嗎?敢情你們都沒有過少年時候。”

“那怎麼一樣?我們那時候,不要說牽手擁抱,就是看一眼都能心跳加速的。”洛陽劍哼道。

“年代不一樣了,你這是老古董的思想。”玉姑姑瞧著底下涼亭的兩人,“他們倒是懂得找地方私會,這樟鑫宮是誰也不敢進,絕對沒有人發現他們。 ”

太皇太后眉目一豎。“發現又怎了?人家有婚約了,就是抱一個親一個再睡一個都不打緊的,我們鄉下啊,沒結婚就同居上床的人可多了去了,未婚生子也不用浸豬籠。”



玉姑姑笑著說,“是啊是啊,你們鄉下還有不用馬兒拉的馬車,還有在天上飛的叫飛機,是不是?說得多了,可我們都沒見過,您老人家的鄉下到底在哪裡啊?雖然說,奴婢打您八歲開始就在您身邊伺候,可您八歲前是哪裡的鄉下,奴婢還真不知道呢。”

“她八歲前,就沒有離開過京城。”洛陽劍哼了一聲。

太皇太后臉色陰沉,“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啊?哀家說的鄉下,是前生的鄉下。”

玉姑姑扑哧一聲笑了,就連洛陽劍一向冷漠的臉都擠出了笑意,“這倒是個新鮮的說法,以後指不定還能說到三生三世去。”

太皇太后別過臉,氣喘了一下,乾脆不搭理他們二人。

“宸兒,我彷佛聽到有人說話。”白擎夜半睡半醒,輕聲道。

“甭管,睡你的!”葉宸一點都不擔心,有恃無恐就是她現在這樣子,太皇太后雖然高高在上,但是比那些人通情達理,所以她才藉這麼個地方與他相見。

而閣樓上的人見沒什麼好看的,便轉身,“梳洗一下,皇帝也準備回來了。”

白擎夜睡了小半時辰不到便醒來了,倒不是因為冷,也不是因為睡得不舒服,他是那種困了的話在哪裡都可以睡著的人。

他是覺得,這樣的好時光,用來睡覺有些浪費。

可醒來,他又沒有什麼話跟葉宸說,只是默默無語,最後,還是靠在圓柱又再睡了。

葉宸在他睡著點燃安眠香,不過效用也不大,因為此處通風透氣,香氣能鑽入白擎夜鼻子的不多,但是聊勝於無,起碼能讓他睡一個好覺。

她悄然離開,估摸著這個時候,皇上與祭天的皇親應該都回來了。

回到萬壽宮,果然便看見大隊伍已經入了宮,統領王世安走在皇帝的前面護駕,遠遠看過去,皇帝面有喜色,可見這一次的一定是求了好簽。

葉宸看著一隊隊的禁軍魚貫而入,皇公貴族們在他們的擁簇之下,也跟著進來。

太皇太后也來到了,皇帝徑直走向太皇太后,跪下,喜悅地道:“皇祖母,孫兒今日祈求上蒼垂憐,護佑皇祖母千秋萬代,上蒼給了提示,說皇祖母必定鳳體康健,千歲之壽。”

“那哀家不就成老妖怪了嗎?”太皇太后笑著說。

“那也必定是最好看的妖怪!”皇帝傲然地道。

太皇太后命玉姑姑扶他起來,看著浩浩蕩盪進來的百官皇公們,見他們一個個穿著喜興,心裡也莫名地高興起來了。

按照往年的規定,皇帝回宮之後,先是各有各的活動,皇帝與大臣們說些體己話,而世家命婦公子哥兒小姐們各有各的玩意,或聊天,或投壺,或賞花,或作詩舞劍,直到酉時,才會開始宴會。

葉宸本來想去找白擎夜,但是葉隆讓她不要亂跑,並且程素心一直跟在她身邊,她倒是不好走開。

她站在桂花樹下,看著宮中布防的禁軍,她記憶力雖沒有王靜月這麼好,但是,前生與白擎夜在一起之後,曾經與某些禁軍來往過密,對他們的舉止行動十分熟悉。

但是,熟悉的面容,卻行動舉止完全不一樣。

“宸兒表姐,你現在為何對我這麼冷淡?”程素心見她總是不說話,不由得委屈地問道。

葉宸回頭看她,見她滿臉無辜,心底不由得冷笑,為何冷淡你不知道嗎?再裝就顯得大家都很愚蠢了。

“沒有的事,你不要多心,我只是不想說話。”葉宸看到兩名禁軍往萬壽宮後走過去,她連忙對程素心道:“我有些鬧肚子,先找茅房。”

說著,疾步便走了。

她走到那兩名禁軍伸手,那兩人她認識,只是現在他們還沒認識她。

“阿妹!”葉宸喊了一聲。

兩人都沒有轉身,而是徑直往前走。

葉宸揚高聲音再喊了一聲,“阿妹!”

終於,兩人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葉宸,眼底都有些警惕。

葉宸卻徑直穿過兩人,往前面一直走,口中依舊喊著,“阿妹,阿妹……這廝,又去哪裡混了?”

她回頭,笑盈盈地看著兩人,“兩位侍衛大哥,不知道又沒有看見一條渾身雪白的小狗?大約這麼大!”她伸手比劃著。

兩人眼底的警惕頓時解除,其中一人回答說:“沒有看見。”

葉宸看著他,他的聲音低沉磁性,葉宸知道他的名字叫蕭亞,他本人的聲音偏向女音,略高略尖細,所以,很多禁軍兄弟都會叫他的外號“阿妹”!

而除了他的聲音偏向女聲之外,他的動作都比較偏娘,所以這個外號,是打小就有,連他爹娘都喊他阿妹。

葉宸有些失望,“這阿妹,去哪裡了呢?”

她轉身,裝作繼續去尋找。

而兩名“禁軍”只當她是抱著狗入宮的貴家小姐,便對她拱拱手,然後越過她而去。

葉宸知道有些不妙,這兩人絕對不是禁軍,但是她知道白擎夜早就在宮中布防好了,外人是絕對混不進來的。

而這些人,應該是王世安帶出宮中,護送皇上祭天的。

但是為何會掉包了呢?

亂黨中,有擅長易容之術之徒,前生白擎夜殲滅亂黨的時候,便曾經遇到過易容術。

只是易容不是難事,難的是如何掉包?禁軍中,莫非有內奸?那些被掉包的禁軍都被殺了嗎?

葉宸來不及細想,急忙追上去。

萬壽宮很大,除正殿用來宴客之外,還有錯落有致的宮苑,平素是不住人的,是用來招呼外賓做暫時的休息。

葉宸一路跟踪進來,卻在惠春閣跟丟了兩人,她鼻子一向很敏感,嗅到空氣中有輕微的huo yào味道,心中不由得一驚。

今晚萬壽宮,可謂是齊集了文武百官,皇親國戚,皇子公主,還有皇上太皇太后等,這若是埋下了huo yào,這如何了得?



葉宸貓著腰,一路探進去,惠春閣是與正殿連通的,中間有一條比較長的走廊,而記得前生朱睿曾經跟她說過,惠春閣地下有一條通道直通正殿地下密室,這密室是皇家的人設計用來避難的,也可以直通城外。

如果有人在地下密室埋下大量的huo yào,那今晚萬壽宮所有的人,都將難逃一劫。

正欲探進去的時候,卻聽到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

她一個飛躍,上了房梁,屏息靜看。

果然,只見剛才那兩名“禁軍”抬著一個鐵桶走進來,而在惠春閣門口處,有兩名禁軍也在把守,警惕地觀察著附近的一切。

葉宸看到這裡,心中更是震駭,如此說來,混進來的人絕不止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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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3:01:41 |只看該作者
第97章火藥
葉宸第一個反應是絕對不可能的,這麼大批的人在王世安眼皮子底下混進來,這不可能,王世安是何等精明的人?他帶出去的人,也必定是在祭天周邊布防,嚴守以待,不能有片刻鬆懈。

但是,眼前所看,已經有四人是刺客。如果剛才那兩人抬著的是huo yào,那麼huo yào是如何運進來的?今天是絕不可能跟著皇上回宮運進來,莫非是一早就已經運進了宮中?只是這麼多的huo yào運進來,如何經過重重關卡?要知道宮中守衛森嚴,莫說這麼多huo yào,就是一塊小石頭要進宮來,都得經過嚴查。

葉宸躲在房樑上,靜靜地等待著,此刻也沒辦法去通知白擎夜,只能是靜觀其變。

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剛才抬著鐵桶的兩人出來了,兩人是空手而回,葉宸清晰聞到兩人身上的huo yào氣味,果真是huo yào!

那兩人出去之後,守在門口的兩人也跟著離去。

葉宸躍下,飛快地閃了出去,她要馬上找到白擎夜才行。

然而,剛從惠春閣出去,便見剛才那兩名在門口守著的“禁軍”返了回來,兩人見葉宸從惠春閣出來,臉色陡變,眼神也變得凶狠起來。

葉宸心底一驚,但是臉色卻陡然換上一副驕矜的神色,“你們兩個,快去幫本宮找狗,有人看見它溜進來惠春閣,本宮怎麼也沒找到。”



兩人見她自稱本宮,又是未婚女子的裝扮,便以為她是公主,遂拱手應道:“是,卑職們馬上去找,公主請回正殿等著。”

葉宸揉揉眉心,一臉暴戾地道:“多找些人去找,若找不到本宮拿你們問罪!”

“是!”兩人應道。

葉宸嗯了一聲,滿意地離開。

但是,剛出了惠春閣宮門,便聽得身後傳來腳步聲,她知道那兩人跟來了,不由得心中著急,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忽地迎面過來一人,葉宸一看,竟是王靜月,王靜月正要開口,葉宸便先一步道:“王小姐,有沒有看見本宮的小狗?”

王靜月站定身子,臉上含笑,“公主,您找的可是一條通體雪白的小狗?剛才臣女似乎在御花園看到,後來往幽明園方向去了。”

“噢,”葉宸舒了一口氣,“這畜生,都怪本宮寵得太過,越發野性了,回頭找著了,本宮非把它燉了吃不可的。”

王靜月笑道:“公主可捨不得的,那小狗長得可好看了,走,臣女陪公主去找它。”

“走!”葉宸上前,拉著王靜月的手,壓低聲音道:“有刺客混進來了,有人跟著我,如果我脫不了身,馬上去告知白擎夜,萬壽宮正殿地室可能有huo yào。”

王靜月聽後,微微變色,還沒說話,便見御前伺候的孫公公走過來,孫公公見到兩人,微笑著見禮,“王小姐,二小姐,怎溜達到這邊來了?”

兩人神色一變,身後的兩名禁軍躍了出來,短柄bi shou已經抵住了兩人的腰間。

孫公公臉色一變,厲聲道:“帶下去,先關押起來。”

葉宸一怔,孫公公是他們的人?

“帶到哪里關押?”兩名刺客分明對宮中環境不熟。

“關押在地下密室裡,趕緊地。”孫公公厲聲道。

“是!”

那兩人用bi shou抵住葉宸與王靜月的腰間,凶狠地道:“不許做聲,否則馬上殺了你們。”

葉宸聽到說要把她們關押到地下密室,心想正好,可以看看是否裝了huo yào在密室裡。

她裝作嚇得瑟瑟發抖,“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你們想幹什麼?”

孫公公冷笑一聲,“二小姐不必害怕,只要你乖乖聽話,絕不為難你。”

說著,一揚手,示意兩名刺客把她們帶下去。

王靜月眼尖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四周有不少禁軍,這些人都袖手旁觀,意味著,這些人都是他們的人。

兩人被押到惠春閣,葉宸一直說話干擾兩人,讓王靜月記住路線和觀察周邊環境。

通過惠春閣,兩人被帶入了漆黑的地下通道,這裡窄小得只容兩人同行通過,四周的牆壁乾燥,有殘留的huo yào氣味。

押住葉宸的刺客推搡了一下,葉宸的頭磕在石壁上,她趁著漆黑,迅速拔下耳環,丟在了地上。

“別推我,我自己走!”葉宸故意尖聲不耐地道。

那刺客惡狠狠地道:“閉嘴,否則我割掉你的舌頭。”

葉宸哼了一聲,“我告訴你們,你們若是傷了我一根毫毛,我爹一定不會放過你。”

“就算你爹是當今皇帝,也救不了你。”那刺客惡狠狠地道。

葉宸聽了此言,像是嚇得瑟瑟發抖,一改剛才的囂張,“兩位大哥,你們到底要做什麼?放了我們吧,我們保證不告訴任何人。”

那刺客十分不耐葉宸的鼓譟,一腳踹過去,葉宸踉蹌一步,撲在了石壁上,那刺客一手揪住她的後背衣衫,厲聲道:“老實點,閉嘴!”

葉宸被踹了一腳,還真老實了許多,乖乖地往前走。

走了約莫有五十米左右,便到達了一個密室。

密室很大,在入口處燃著風燈,光線不足以照亮整個密室,但是依稀可見這裡與萬壽宮的正殿大小差不多,如果沒有猜錯,這密室的上方,應該就是萬壽宮正殿,用來宴客的會客廳。

密室的右角落裡,已經擺放了兩個鐵桶,地上有些huo yào引,長長地往外間延伸,不知道伸向何處。

兩名刺客捆綁著王靜月與葉宸,本來還想封住她們的嘴巴,但是一名刺客說:“沒必要多此一舉,在這裡,就算她們吼破了嗓子,都沒有聽到。”

“也是!”另外一名刺客嘿嘿笑道:“好,你們就在這裡等死吧。”

兩名刺客把兩人拖到角落裡,便轉身出去了。

王靜月一直細細地聽著腳步聲,直到幾乎聽不到了,她才道:“兩桶huo yào,還不足以炸毀整個萬壽宮,看來,他們還會繼續運進來。”

“剛才你都記住路線了嗎?”葉宸問道。

“路線我記住了,但是,我怕白擎夜沒辦法根據我的意識走進來。”王靜月擔憂地道。

“不怕,我沿路做了記號,丟的都是比較小的物件,刺客應該不會發現的。”葉宸道。

王靜月嗯了一聲,“我留意到,既然如此,我便把路線用意識傳送給白擎夜,希望他能找到我們。”

“有把握嗎?”葉宸擔憂地問道。

王靜月搖搖頭,“盡力吧,未必可以,我之前沒有試過,而且,白擎夜的意識不好入侵,他是武將,有很強的防禦性。”

“那先試試,如今我們被關押在這裡,無人得知,更無人知道外面的危險!”如今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王靜月的師父,是鬼醫獨孤蓁,但是還有一個身份,是世人所不知道的,她是毛家的傳人,毛家以除魔衛道為己任,法術高強,與執掌三界法度的龍女曾是世仇後變成世交,一同捍衛這神州大地的干淨。

毛家的驅魔罡氣中有一種攝魂術,更是可以控制人的意識,或者進入人的意識,注入授予者的信息。

這種隔空意念隨著施行者的法力高低而有所不同,若是獨孤蓁本人施行,相隔十數里也不是問題,但是王靜月只專心醫術,並未在法術上下過一番心思,所以,如今她擔憂的是傳出去的信息不完整,這樣,白擎夜便會以為是幻覺,或者是一場夢,沒有意識到危機降臨,更沒有辦法尋到惠春閣來。

王靜月以法力掙脫身上的束縛,並且為葉宸解開,然後盤腿而坐,閉目入定。

白擎夜在樟鑫宮的院子裡睡著了,夢中似乎聽到有人在喊他,這把聲音他似乎聽過,但是卻記不起是何人的。

他努力想醒過來,但是這道聲音彷彿帶著蠱惑,勾著他的神思,聲音一聲高過一聲,像一道道的光圈,不斷地圍著他降下來,一團一團地捆住,籠罩著他的身體與思緒。

他依稀分辨到一些詞,萬壽宮,地道,huo yào……

作為在沙場上殺敵過的戰將,他煞氣很重,意志力也十分堅定,他認為這是一個夢靨,便有心忽略這些信息,努力掙脫籠罩在他身上的光圈。

倏然,他睜開眼睛,伸手摸了一下額頭,竟一手的汗珠。

可見,剛才的一番天人交戰,是真實存在的。

他看看四周,沒發現葉宸,他料想葉宸也是去了萬壽宮,他看看日頭,自己應該睡了一個時辰左右,換言之,距離他接班還有大半個時辰。

睡了一個時辰,人也精神了許多,他站起來往外走去。

剛出到樟鑫宮門口,便被洛陽劍攔住,洛陽劍陰陽怪氣地道:“小子,你竟敢躲在樟鑫宮與人私會?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白擎夜笑笑,“洛前輩,您不隨太皇太后去萬壽宮,留在樟鑫宮做什麼啊?”

在宮中當差,便難免會和宮中的人打交道,開始洛陽劍是很看不順眼白擎夜的,當然,不僅僅是白擎夜,這宮中他就沒幾個看得順眼的。

“還不是老祖宗吩咐我在這裡盯著你的,免得你輕薄了樟鑫宮裡的那些宮女們。”洛陽劍白了他一眼。

“這話說得……”白擎夜無語了。

“剛還在花園裡摟著一個女的,誰知道你會不會繼續獸性大發?”

白擎夜臉色陡然一紅,疾步走開,“我不和tou kui的人說話。”

洛陽劍在他身後沖他喊:“看,又去找小"qing ren"去了。”

“老不正經!”白擎夜飛快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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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3:02:22 |只看該作者
第98章發現異常
白擎夜來到萬壽宮,提前了半個時辰接班,剛轉身,便見小綹不知道在尋找什麼,而她身邊,沒有葉宸。

他走過去問道:“小綹,你家小姐呢?”

小綹愁眉苦臉道:“將軍,奴婢就是在尋小姐,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你不是一直跟著她的嗎?怎麼會不見了她?”白擎夜四處瞧了一下,只見人頭湧動,滿園的傅粉施朱,卻真的不見葉宸。

“本來是一直跟著的,但是後來她與表小姐在說話,奴婢剛走開一會兒,回來就不見了她了。”

“表小姐?”

“程素心,她在那裡。”小綹伸手指了一下。

白擎夜看過去,只見一名綠衣少女與一個身穿紫衣的少女站在一起說話,他認得紫衣少女就是葉國公府的葉嫻。

“你去問過程素心沒有?”白擎夜問道。

“還沒呢,”小綹搖頭,“奴婢打算自己找找,找不到再問。”

“我去問問。”白擎夜說著,便大步往程素心那邊過去。

程素心正與葉婉說著話,抬頭便見白擎夜向她走來,她的心像是忽然被什麼擊中了,噗通噗通地亂跳,臉色陡然緋紅。

“程小姐,請問有沒有見過葉宸?”白擎夜直接便問道。

程素心本以為他是要來跟自己說話,卻想不到一開口便是問葉宸,心中不由得失望,只是依舊保持著風度搖頭,“沒看見呢。”

白擎夜渾然不解風情,繼續問道:“小綹說她剛才和你在說話,然後回頭便不見了她,她和你說完話之後去哪裡有跟你說嗎?”



葉嫻沒好氣地道:“誰知道她去了哪裡?又沒有人讓我們看著她,再說,這麼大的人了,能去哪裡?到底是沒怎麼見過大場面的人,難得入宮一趟,怕是四處瞧熱鬧去了吧?”

白擎夜一向不喜歡葉家的人,眼睛都長在額頭上的,當然,葉宸除外。

“沒見過就說沒見過,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白擎夜轉身就走。

葉嫻怪叫了一聲,“這真是奇了怪了,你找自己的未婚妻找不到,沖我們發什麼脾氣啊?我們得罪你了?”

程素心拉著她,小聲地道:“算了,不說了。”

程素心很失望地看著白擎夜的背影,心底泛起一絲酸酸澀澀的味道,難受得很。

白擎夜找了一圈,愣是沒有看見葉宸。

小綹最後是硬著頭皮去找王靜月,可王靜月的侍女卻也在找王靜月,那侍女說,王靜月也不見了好一會了。

白擎夜聽小綹說王靜月也不見了,不由得有些詫異,想起方才睡覺的時候,似乎聽到一道聲音,這聲音如今回想起來竟有些像是王靜月的聲音。

他暗自生疑,雖然不知道葉宸和王靜月的關係,但是上次冬至宴會的時候,曾見兩人在戲台下看戲,似乎有說有笑的,關係應該不錯,莫非是兩人找了個地方說話?

他努力回想王靜月聲音的內容,似乎說什麼萬壽宮,huo yào,地道之類的。

他倏然一驚,頓時後背冷汗淋漓,這萬壽宮確實有地道,是從惠春閣通往萬壽宮正殿的,只是這個秘密沒有什麼人知道,他也是從恩師杜元帥口中得知的。

但是,她們二人為何會在地道?地道有huo yào?她們二人被抓了?

但是,今日宮中守衛森嚴,絕不可能有人可以混進來。

今日的布防,是他安排的,各個宮門重兵把守,萬壽宮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有刺客混進來也會被立刻發現的。

而且,就算刺客真的混進而不被發現,那刺客的目的也絕不應該是王靜月和葉宸。

莫非是清平公主或者是皇后的人抓了她們?但是密道如此隱秘,皇后和清平公主如何得知?聽恩師說,這密道只有皇上與幾位老臣知道,其他人都是不得知的。

還有,如果他沒有聽錯,王靜月還說了huo yào。

宮中是絕對沒有huo yào的,要運送進來更是不可能,關卡嚴密,莫說huo yào,就是一串炮仗要進來,都得查驗個仔仔細細。

“阿夜,怎麼了?”杜陵見白擎夜神色有些不好,眼睛四處張望,像是在警惕些什麼,便走過來問道。

白擎夜看著杜陵,問道:“恩師,您知道萬壽宮的密道從哪裡進入嗎?”

杜陵搖搖頭,“只知道從惠春閣進入,但是惠春閣這麼大,我也不知道哪裡是入口,你問這個做什麼?”

白擎夜壓低了聲音,“我懷疑,有人潛了進來,就躲在密道中。”

杜陵臉色一變,“什麼?你看見了?”

“我沒看見,只是……”白擎夜頓了一下,這總不能說是自己聽到的聲音吧?這說出來也太荒謬了點。

“只是什麼?此事非同小可。”杜陵嚴肅地道。

白擎夜輕聲道:“我剛才休息的時候,聽到一道聲音在我耳邊說話,具體說什麼我聽不清楚,只能依稀聽到地道,huo yào,密室之類的,所以我懷疑,有人進密室。”

杜陵的臉一下子鬆弛了下來,“我還以為你有什麼真憑實據,竟是做夢,你最近也確實累了點,等忙過這兩天,告假休息一下吧。”



“不,不是做夢,我意識十分清醒,那聲音,像是王家小姐王靜月的聲音,剛才我找過,她和國公府的二小姐一同失踪了。”

杜陵拍著他的肩膀道:“這宮中守衛如此森嚴,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麼會失踪?怕是兩位姑娘找了個地說話吧?這個年紀的姑娘,可多話說呢,一說起來就沒個停的,你見,你師妹不也一樣嗎?”

見他神色還是有些不安定,便道:“這宮中的守衛是你布防的,莫非你對自己布防沒有信心?”

白擎夜正色道:“不,我有信心,安保是十分嚴密的,無人可闖進來。”

“那不就是了嗎?”杜陵笑笑,“行了,你巡邏去吧,好好檢查一下,馬上就要開始了。”

白擎夜聽了杜陵的話,心中也安定了一些,只是,還沒看到葉宸的身影,多少有些擔心。

他按照規矩,到站崗的禁軍那裡去問了一下情況,沒發現什麼異樣。

再問了巡邏的禁軍,都說沒有發現異常情況,他的心才安定了下來。

一轉身,便見一名禁軍從他身後走過,他厲聲道:“蕭亞!”

那禁軍沒有回頭,徑直往前走。

他神色微慍,上前攔著,嚴厲地道:“你是隨同王統領出宮的,回來後的崗位在前門,不嚴守自己的崗位四處亂跑什麼?”

蕭亞摀住腹部,“我……我肚子疼,想找茅廁。”

白擎夜沒好氣地道:“趕緊去吧,我先去前門幫你守著。”

“是,謝謝,謝謝!”蕭亞道謝之後,一溜煙地跑了。

白擎夜搖頭,這小子,還是一如既往的懶,只怕今年要被刷出去了。

剛走了兩步,他忽然想到什麼,頭皮一麻,猛地回頭,已經不見了蕭亞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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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3:03:13 |只看該作者
第99章葉宸失踪
夜宴開始,皇公大臣們紛紛入席。

一年伊始,大家的心情都很好,過年總能帶給大家熱鬧歡喜的氣氛。

紅色的綢緞覆蓋桌子,紅色的地毯從殿中一直延伸到宮門處,燈籠高掛,篝火燃起,照影得殿中殿外,白晝一般的光亮。

太皇太后今日穿得十分喜氣,一襲紅色的小碎花棉襖,銀髮在玉姑姑巧手染了一下,變得漆黑如雲,高髻上插著紅珊瑚簪子,與紅色小棉襖相映襯,更顯得喜氣洋洋。

一貫冷峻威嚴的臉,如今也塗抹上了淡淡的脂粉,揚起了絲絲縷縷的笑意,彷彿冰山溶解了一般,叫人的心頓時溫暖起來。

“老祖宗今日怎麼沒穿朝服?”皇帝好奇地問道。

這樣正式的場合,按理說是該穿朝服的。

老祖宗眼眉一挑,“懂什麼?這是中國風,大過年的,就該穿得紅彤彤,像個利是封。”

“什麼是利是封?”皇帝問道。

“包壓歲錢的紅包,怎地?不好看?”

皇帝眉目裡勻開細細的笑容,竟是無限的寵溺,“怎麼會?老祖宗穿什麼都好看。”

老祖宗傲然地道:“那是,想當年,哀家在鄉下也是一等一的美人,追哀家的少年,從廣州排到佛山去。”

“鄉下?老祖宗總說鄉下,哪裡是鄉下啊?您可是京城人士啊。”皇帝笑著說。

“人年紀大了,就念舊,哀家說的是上輩子的事情。”

皇帝失笑,“噢,又是上輩子的事情。”

玉姑姑在一旁揶揄,“最近她總說上輩子的事情,咱老祖宗沒別的好,就是記性好,上輩子,上上輩子的事情都記著呢。”

“可不是!”皇帝也笑著說。

老祖宗神色自若,“你們不懂,一個個小屁孩兒,懂什麼?”

“是,老祖宗,該給意頭了。”玉姑姑在旁邊提醒道。

意頭,就是諸位大臣皇公們過來給老太太拜年,老太太給紅包,稱為好意頭,新年的祝福。

宮中的人在大年初一的時候便拜過了,但是今日也按照規矩要拜。往年,老太太是不出來的,所以就沒了這個禮節,如今她老人家出山,便按照以往的慣例,先由皇太后上前磕頭。

皇太后是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大年初一的時候她都沒去樟鑫宮,而是藉故不舒服。

貴為皇太后,她如今已經不願意跪任何人了,尤其這個婆婆,一向沒給她落下什麼好印象。

今日本以為她會不來的,因為她已經好多年沒出來了,誰想她今年竟拖著病怏怏的身子出來讓百官朝拜,心中腹誹甚多,卻也只能按照規矩,由姑姑攙扶著,上前磕頭。

“兒媳婦叩請母后聖安,願母后的身子一年壯健一年,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太后口中雖說著敬語,臉色卻是不太好。

老祖宗瞧了她一眼,“難為你了,拖著一身的老骨頭給哀家下跪,起來吧,過來領賞錢。”

“是意頭!”玉姑姑在她耳邊提醒。

“裡面裝的不是錢嗎?”

“是,只是,也是意頭。”玉姑姑覺得有些頭痛。

皇太后咬了咬牙,雙手領了意頭,咬牙切齒地道:“謝謝母后。”

太皇太后斜睨了她一眼,“不高興?”

“不敢!”皇太后垂頭,臉色越發陰翳。

皇帝上前解圍,跪下來道:“孫兒祝老祖宗鳳體康健,每日開心,福壽延年。”

“嗯,還是皇帝真心。”老祖宗親自給了意頭,“起來,別跪著,地上涼!”

就這樣,一的人上前磕頭,最後一幾個一波,到最後是十個一波,由太皇太后身邊的人派發意頭。

“咦?葉家的二丫頭呢?”老祖宗瞧了許久,都沒見葉宸上前磕頭,便問了一下。

玉姑姑瞧了一眼,“還真沒看見呢,似乎連王家小姐都不見了。”

“葉隆,找找你家丫頭,讓她上來領意頭。”老祖宗道。

葉隆連忙道:“是,臣馬上命人去找。”

葉青淡淡地道:“那白擎夜也不見了,也不知道兩人是不是去私會了,在這宮中私會,膽子也未免太大了。”

“胡說什麼?”葉隆低聲怒喝,“閉嘴!”

葉嫻在一旁搭腔,“父親,可能是真的,剛才白擎夜四處找二姐,大概跟二姐找了個地方說話了。”

葉隆聽了這些話,只覺得頭痛不已,在府中鬥也就算了,到了宮中還不忘踩一腳,並且不顧這麼多人在場,他真是什麼臉面都被丟盡了。

抬頭見許多同僚都用嘲笑的眼光看著他,他臉色一沉,拂袖而去。

皇太后冷笑一聲,對坐在她身邊的皇后說,“清平沒來,這些人便無法無天了,到底是出身的問題,那慕容氏也不見得是什麼好女子。”

她是素知太皇太后寵著葉宸,加上之前在幽明園,太皇太后為慕容氏正名,打壓清平,所以這話,她是故意說給太皇太后聽的。



太皇太后聽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慕容氏早死,她的兒女都是清平教育的,如果說葉宸有什麼行為不端,那也是教育出了問題。”

她伸手,回頭扯了一下玉姑姑,“明日你下一道哀家的懿旨,譴責清平,便說她教導無方。”

“是!”玉姑姑應道。

皇太后氣結,“母后,這和清平有什麼關係?別動輒就怪罪清平,後母難當,怎知道不是這些做庶女的,屢教不改?”

“兒媳婦啊,”太皇太后淡淡地道:“哀家也是你那死去的夫君的後母,你說哀家把他教育得好嗎?只要以心對待,多難教的孩子,都會懂事乖巧孝順。”

皇太后神色一僵,“先帝是聖君,得太傅與聖祖教導,母后便不必居功了。”

“母后,”皇帝不悅地道:“父皇自小得皇祖母教誨,此事毋容置疑,所有人都知道的,聖祖駕崩得早,若非皇祖母撐著這江山,哪裡有今日的太平盛世?即便是父皇在世,也從不敢在言語上對老祖宗不敬。”

皇太后生氣得很,這個兒子是她生的,平日里對她也孝順,但是只要這個死老太婆在場,他便不問緣由,只偏幫她,真讓她窩火。

“是啊,你也該學學你父皇了,你父皇對他母后敬重,你對你母后呢?你父皇敬重的母后還不是生他的人呢,而你的母后,卻是十月懷胎,含辛茹苦地把你養大的。”

本來他們幾人說話,下面的人是聽不到的,畢竟有一段距離。但是皇太后惱怒至極,竟揚高了聲音,帶著譴責的語氣加上不善的臉色,自然就引人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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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發表於 2020-2-3 23:03:50 |只看該作者
第100章利用
皇家一直重視名譽,皇帝更是不願意讓大臣們知道后宮爭鬥,所以當看到底下側目的眸光,他臉色沉凝,“母后是唯恐天下人知道您不孝順皇祖母嗎?”

皇太后氣得嘴唇發抖,臉色鐵青,“皇帝,你……”

太皇太后卻含著微微笑,“皇帝不生氣,哀家不跟她計較就是。”

這真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皇太后乾脆閉嘴,免得氣死自己。

尋了一遍,尋不到葉宸,太皇太后便對皇帝道:“時辰差不多了,該傳膳了。”

皇帝神色端正,吩咐了宮人傳膳。

傳膳開始,禁軍的防護便要轉陣,萬壽宮外,列陣以待,不許任何人進入萬壽宮。

王世安命人去找白擎夜,卻怎麼也沒找到他,不由得發了火,“若不是杜元帥舉薦進來的,他便是連個禁軍都當不了,更不要說是副統領了。”

同為副統領的楊守輝挑撥道:“可不是?剛才聽到有人說他與國公府的二小姐私會去了,他到底把這皇宮當做什麼地方啊?也難怪,到底是青樓女子所生的,一點禮義廉恥都不懂。”

“明日,本官要好好參他一本。”王世安生氣地道。

楊守輝連忙道:“那是肯定要的,否則出了什麼差錯,皇帝必定首先拿大人問罪。”

王世安臉色陰沉,“先不管他,你帶人布防,本官要一隻蚊子都飛不進萬壽宮。”

“是!”楊守輝領命而去。

王世安越想越覺得生氣,想起白擎夜是杜元帥舉薦進來的,不由得白了幾眼杜元帥。

剛好朱睿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問道:“怎麼了?對杜元帥有什麼不滿的嗎?”

王世安忍不住埋怨道:“睿王,您不知道,這杜元帥一世英名,卻毀在了那白擎夜手中,真不明白,他怎麼就這麼看好白擎夜?舉薦這麼一個窩囊廢入宮來,如今當值期間,卻與國公府的二小姐去了幽會,此事若在群臣中傳開,那我禁衛軍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哦?”朱睿俊美如狐的臉上露出一抹淺笑,“算了,到底不是憑自己本事闖出來的,靠人提拔,能提拔幾次?你也不要生氣了,你的本事,父皇都是看在眼裡的。”

王世安這才笑了,“那也多虧了睿王在皇上面前為微臣說話。”

“你若是沒真本事,本王就是在父皇面前美言,父皇能信?對了,那國公府二小姐,就是上次在冬至宴會出了風頭的那個吧,似乎很得太皇太后賞識。”

王世安哼了一聲,“睿王最近常常離京,也記得此女,可見她手段厲害著呢。太皇太后這些年從不愛與人親近,卻被她逗弄得十分歡喜,真是怪異了,這庶出的,還不如嫡出的受寵。”

朱睿聽了他的話,饒有興味地問:“你在宮中的日子多,你說說你的見解,這二小姐怎地得老祖宗喜歡了呢?”

王世安想了一下,搖頭,“睿王,說真的,這事兒說起來也真夠玄的,本來之前她亂闖進了幽明園,以為一定被降罪的,卻想不到太皇太后卻保著她,還讓她時常入宮,真夠讓人費解的,而且,這段日子以來,太皇太后也傳召過她入宮說話,還讓她去拜訪太子妃。”

朱睿怔了一下,“老祖宗讓她去拜訪太子妃?”

“可不是?”王世安一副費解的樣子,“太子妃本來久病,輕易不見人,自然,這兩年除了蘇貴妃睿王外祖父家的人來見她之外,幾乎無人探望,太皇太后更是沒見過她幾次,這一次怎會讓葉宸去拜訪太子妃呢?聽說還賞賜了禮物讓葉宸帶過去給太子妃。”

朱睿沉思了一會,便笑著說:“算了,這些瑣事,我們過問本就顯得多事無聊。”

“嗯,那卑職先去忙了,這白擎夜玩忽職守,讓卑職忙亂了手腳。”王世安抱怨地道。

“你去吧。”朱睿擺擺手。

王世安抱拳行禮,轉身而去。

朱睿回了蘇貴妃身邊坐著,久久沉思。

蘇貴妃見他神情深思,問道:“怎麼了?”

朱睿微微一笑,眸中閃著一抹冷光,“母妃,這國公府的二小姐葉宸,你怎麼看?”

蘇貴妃想了一下,“是個聰明的丫頭,只可惜,被清平公主打壓著,這些年出不了頭,如今也只是指給了白擎夜,可惜了。”

“老祖宗似乎很喜歡她。”

蘇貴妃淡淡地笑了,“喜歡?只怕未必的,你何曾見過老祖宗喜歡過一個人?除了皇上。”

朱睿想了一下,似乎真的這些年沒見過老祖宗喜歡過誰,一向是寡情冷淡,除了對父皇之外。

“但是,確實如今對葉宸是高看了幾眼。”

蘇貴妃手中把玩著白瓷酒杯,壓低了聲音道:“誰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呢?若沒有利用價值,老祖宗是不會親近葉宸的,她是老狐狸了,抬起葉宸,也許是為了打壓清平公主,清平公主這些年,確實過於囂張,她打什麼主意,便以為旁人不知道嗎?不外乎是想與皇后太子結盟,等太子妃一死,便把葉青嫁給太子,這太子妃是真的不能死。”

朱睿嗤之以鼻,“她死不死有什麼打緊?身為蘇家的人,卻不為蘇家所用,早死早超生。”

蘇貴妃搖搖頭,“孩子,你錯了,她雖然不為我們所用,可這太子妃的位子霸著一日,太子便不能以聯姻拉攏其他家族,尤其葉青,若葉青嫁給太子,葉隆也難以保持中立,葉隆一旦襄助太子,我們的勝算,便低了很多。”

傳膳太監宮女們魚貫而入,現場囂喧,母子兩人低低地說著話,面容溫和,母慈子孝,似乎在拉著家常,只是,誰又能知道,他們竟會是在密謀這樣的事?

“那這葉宸,便一點用處都沒有?”朱睿沉思道。

蘇貴妃搖頭,“也不說沒有,這葉宸是慕容氏所出,雖說在清平手底下一直被打壓著,出不了頭,可如果她足夠聰明,懂得反利用太皇太后為自己穩固地位,得到葉隆的心,加上有慕容家在她身後做後盾,那樣,葉隆和慕容家難保便不為我們所用,只可惜,她已經被賜婚給白擎夜了。”

“這倒是有些可惜了。”朱睿有些失望地道。

蘇貴妃微微一笑,端起酒杯,慢慢地飲了一口,“可惜嗎?不可惜,只看你怎麼利用,白擎夜是個武夫,不懂風情,出身又這般粗鄙,若是有一個出身高貴又善解人意的人出現在她面前,你說她會怎麼做呢?”

朱睿愣了一下,細細地沉思了一番,隨即笑了,“還是母妃懂得女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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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6 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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