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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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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奶酪西瓜】我在魔教賣甜餅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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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18 18:15:24 |只看該作者
第162章 番外一

  古堡。

  夜晚的風微涼,攀上窗臺,故意弄出了一點聲響,晃動了一下窗簾。

  舒淺一閉眼,一睜眼,微微側頭,當即發現狀況不太對。

  蕭子鴻不見了。

  舒淺猛然清醒,抿了抿唇。她緩慢起了身子,在自己腦中飛快想著現在可能會是什麼情況。

  閉眼前,她正和蕭子鴻在歐暹巴周邊的一個小國莊園裡睡覺。

  莊園主是一位貴婦,平日喜好極為奢華的東西,也喜歡來自東方精致的東西,以至於在看到舒淺和蕭子鴻後,熱情邀請他們到莊園做客。

  兩人憑著蕭子鴻那張俊美的臉和舒淺典型東方精致的樣貌,得到不少好處。

  有吃有穿有住。

  這位貴婦請了最好的裁縫,給他們做了衣服,還盛情邀請他們參加幾天之後的甜品宴。

  甜品宴是貴族之間最熱衷交流情感和相互炫耀的一個宴會。

  在這個宴會上,貴族們會邀請來周邊最好的廚師,做出罕見各式各樣的甜品,隨後一道品嘗,並說一些上流人才會說的東西。

  比如各式各樣奢靡的飾品和衣物,以及有趣的事物。

  這兒的甜點和東方並不一樣,並不拘泥在小巧的小糕點上,而是做得越大越有意思越好。

  貴婦就和他們說過,曾經有一位夫人,曾經做出了一個與她家城堡一模一樣的甜品屋,擺在正中間,看起來極為美好。

  當然並不好吃。

  因為有點硬。

  要讓她們一群淑女帶著精致的微笑,互相誇贊著這種甜品宴,順帶啃下堅硬的餅幹,她們為什麼不選擇去嘗試一下黑面包?

  貴婦這般說著,還熱情誇張說了東方的白糖。東方的白糖簡直她見過最為細膩的白糖,幾乎是甜品的一次改革,沒有人能夠抵擋住這種誘惑。

  舒淺笑著點頭,覺得這位貴婦很有眼光。

  隨後蕭子鴻和舒淺就決定好在這個莊園中過幾天悠閑的好日子,享受一下莊園的美好。

  這一晚與前一晚沒有任何的差別,舒淺睡在柔軟的大床上,閉上眼,安然入睡。

  旁邊躺著的是蕭子鴻,而蕭子鴻手邊,則是他常年不離身的寶劍白雪。

  剛開始蕭子鴻還帶了槍,不過他帶的是極為小巧那種,後來用完彈丨藥發現還不如劍好用,就暫別了這小東西。

  反正他也用不著打仗。

  舒淺看向床邊。

  床邊空無一人,蕭子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不見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床鋪的溫度,冰涼。

  說明人早就不見了,並不是這一時半會兒的事情。

  蕭子鴻和她總是在一塊兒的,即便是有少許不方便的時候,他也會盡快回來,絕不可能有這種離開半天的情況。

  他們兩個入住這兒,也是正巧給周邊隨從放了一回假。紅二和紅三都少有沒在兩人身邊。

  下回是真不能這樣了。

  不管如何,身邊都必須有人輪值。

  舒淺垂下眼,曲起腿,抽出了自己隨身帶的匕首。

  她本身就會一點防身術,後又跟著蕭子鴻好好練過,身手不是一般人可以對付的。

  這把匕首更是特意打造,殺傷力堪比白雪。

  舒淺從床上下來,踩在了地上。

  地上很是柔軟,是特意鋪設的毯子。

  她穿上了自己的鞋,沒有發出任何的響動,悄無聲息,如她在崇明教時養的那只黑貓。就連那雙眼,在黑暗中睜大的模樣,都格外像那只貓。

  窗戶那兒拉著簾子,即便風吹動了一下,依舊沒有給屋子裡帶來多少光。

  屋子裡頭僅有微微一點亮光,不過是屋子裡有幾件東西自帶的微弱光芒。

  舒淺很沈默。她很會看人。

  她和蕭子鴻見過太多的人,看過太多的眼神,和人說話三兩句,就能將一個人的性子摸個徹底。

  不過她知道,她再怎麼會看人,都有可能會看岔眼。

  因為這世上還有些人,天生戲骨。

  這些人幾乎能夠騙過自己,更別說騙別人這種簡單的事情。

  從床邊到房門邊,舒淺已經想了十幾種可能。不過這十幾種可能,沒有一種是可以符合,能將蕭子鴻悄無聲息帶走這一條的。

  若是給他們兩人下了藥,那她不可能醒來那麼快。

  若是只給蕭子鴻下了藥,那就更加不可能,不符合常理。

  再說如果帶走蕭子鴻,為什麼不帶走她呢?

  除非蕭子鴻是主動走出去的。

  為什麼要主動走出去,還不驚擾她呢?

  他是發現了什麼,想要獨自去對付完麼?

  舒淺有很多的困惑,不過這些困惑如果尋不到人,恐怕不會有人給她解決疑惑。

  推開了房門,舒淺連呼吸都放到最為小聲平穩的狀態。

  周邊一切最為響的,恐怕屬於她的心跳聲。

  她在腦中回想了一下這莊園屋子的構造,覺得這個時候最佳的方式,恐怕還是去尋那個貴婦。既然是尋找那個貴婦,便是要去那貴婦的房間。

  那位貴婦也並不是對他們全然信任的,所以她和蕭子鴻睡的房間,距離貴婦的睡的房間幾乎可以說是在對角。

  中間要經歷很多個房間,甚至還有一層樓。

  她還要往上走一層樓。

  舒淺憑著記憶,以及眼前如此小的光亮,慢慢走在這莊園內。

  她沒有一點躡手躡腳,反而如同貓一樣,是帶著一種雅致的。

  這種時候,她腦子裡被蕭子鴻占據了一大半。這人早些年讓她常想得慌,這些年平時都在自己眼前,她倒是沒有那麼強烈的想念。

  這會兒忽然不見,不自覺就又滿腦子都是人了。

  明知道蕭子鴻並不是那種會成為別人砧板上魚肉的人,可舒淺就是有那麼一點小慌張。

  即便她擁有的這點小慌張,面上是半點看不出來的,行動上更是無處可尋。

  底樓,有聲音。

  她站在了樓梯口,一動不動。

  微微下蹲,她豎起了耳朵想要聽聽是不是剛才聽岔了。

  夜晚有響動,那是極為明顯的。

  有一點聲音,更是清楚得很。

  舒淺不過是剛蹲下,就確定了樓下有人。

  那麼,是去樓上還是樓下?

  舒淺必須要做出一點選擇。

  樓上是貴婦所在的房間,她要是闖了進去,頂多算是找到了一個主事的。可萬一是一場誤會,她闖入主人的房間,那就太過失禮了。

  樓下則是並沒有禁止她去。

  她身為客人雖然不可以隨便亂走。

  但是找人後聽到響動,再下樓,這個理由是可以用於解釋她現在的行為的。

  舒淺決定先下樓看看。

  她握住了匕首的手柄,逆轉,將刀背貼在了自己小臂上。這樣從正面看,沒有人能夠看到她手上拿著匕首,而當她要攻擊人時,她直接可以出手。

  準備好著一步,她重又起了身子,慢慢向下走著。

  臨著下樓,她擡頭看了一眼貴婦房間的方向。

  那兒沒有絲毫的異常。

  舒淺一步步走下來,看到了一扇門關著,但是門縫間有亮光。

  那扇門距離樓梯這兒有點遠,不過這點亮光太過明顯,想讓人不註意都難。裡頭已經盡量減小了聲音的動靜,以至於舒淺根本聽不清裡面是什麼動靜。

  她神情淡然,靠近那房間。

  即便是滿眼都是那房間,她也絲毫沒有忽略到周邊。

  尋常人當註意到一個點時,全身心的註意力就會被那個點所吸引,從而忽視身邊可能更需要去註意的點。她沒有這個弱點。

  可惜靠近了,還是聽不清裡頭的響動。

  似乎有人在罵咧咧?

  和蕭子鴻有關麼?

  舒淺並不知道。

  她在敲門和直接破門而入之間抉擇了一下,想了想,選擇了先推開一個門縫。

  這房間是廚房,或許只是貴族的下仆想要晚上研究點什麼,或者有人想要偷吃點什麼被抓到了。

  懷著這樣的盡量正面的想法,舒淺推開一點門縫,看向裡面。

  裡頭至少點了三盞燈。

  很是浪費,不過讓整個房間都被照亮了。

  這時人聲才更清楚一點,舒淺沒看到人,卻聽到了來自那位貴婦的聲音。她的聲音很好認,帶著一點浮誇的傲慢,常常說些頗為有趣的話。

  “哦,我真懷疑你的腦袋是怎麼長的。這實在是太讓人驚奇了。真想叫人打開來看看。”她是這樣說的,說完後似乎還喝了口水。

  舒淺面無表情想著,打開人腦袋是要真的打開麼?

  她少有兇殘了一下。

  旁邊還有一個帶著口音的男子,不斷嘰裡咕嚕說著點什麼。這人要是說慢一點,舒淺還能夠聽懂。可這人說得太快,又極有口音,她只隱約聽懂了幾個詞。

  “打破”、“混雜”、“很好”。

  舒淺掛起了一個略帶膽怯的笑容,敲了敲門,用力推開了一點:“打擾,我剛才聽到……”

  蕭子鴻就在裡面。

  兩人的視線對上。

  舒淺一時間呆了呆,連剛才的笑容都無法維持住。

  旁邊的貴婦帶著一連串的嬌笑,拍著手說著:“噢,這可真是一場極為失敗的驚喜。”

  舒淺想,是驚,暫時還沒有喜。

  蕭子鴻站在那兒,穿著一身乾凈的白色衣袍,頭髮束起,臉上還帶著一點白乎乎的面粉。

  他手上拿著一個碗,似乎正準備用什麼東西攪拌的模樣。

  顯然,他也沒想到舒淺這麼快會發現他,訝異睜大了雙眼。

  舒淺是真的沒有想到蕭子鴻會在廚房裡。

  蕭子鴻下意識繼續攪拌自己手裡的東西,隨後對著門口的舒淺說了一聲:“這麼晚你怎麼起來了?”

  舒淺還想問,這麼晚你怎麼在別人的廚房裡勞作。

  她幽幽嘆了口氣,放下了自己吊起來的心,徹底推開了門,在眾人的註視下,將自己的匕首插了回去。

  貴婦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尖叫了起來:“噢,你可真是厲害極了。”

  後頭還綴了一堆她對舒淺的高度贊美,似乎是極為喜歡她與眾不同的個性。

  舒淺沒回蕭子鴻的話,而是和貴婦友善解釋了一下剛才的行為。她實在擔心自己的愛人被綁走了,畢竟她的愛人長得如此俊美。

  即使現在還有點狼狽。

  蕭子鴻聽著輕笑了一聲,然後看到舒淺瞥過來的眼神,又裝作笑的不是自己,若無其事繼續忙。

  他是想要給人一個驚喜的,喜還沒做出來,把人驚得嚇了個半死,以為出了什麼事情。

  現在舒淺心情顯然並不算好,他還不想上前討打。

  廚師在那兒楞了會兒,看了看舒淺,隨後又開始認真教起來蕭子鴻,帶著口音快速甚至有點罵咧咧的教。

  而舒淺這回是徹底放下了心,安穩站到了貴婦身旁。

  她要聽貴婦給她講起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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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發表於 2020-2-18 18:18:25 |只看該作者
第163章 番外一

  蕭子鴻就是想要給舒淺一個小驚喜。

  舒淺和蕭子鴻確實是初來這個莊園,而這位貴婦也確實是喜歡他們兩個。

  貴婦想帶他們兩個出去炫耀,這是一種極為常見的虛榮心。

  不管哪裡,即便是舒淺當皇后的時候,也總有幾個命婦特別喜歡幹這種事情。拿到與眾不同的東西,拿出去給同樣階層的人炫耀。

  朝廷出產的那些個玻璃品或者什麼寶貝物件價格極高,就是因為這些人而很快風靡整個京城,帶成一種奢靡的風氣。

  這種風氣舒淺不是很在意,但是蕭子鴻會在意,時常也給舒淺備上一些京城裡流行的東西。

  偶爾不經意,舒淺的喜好,還會在宮裡頭,甚至朝廷命婦中,帶起來別的風氣。

  比如寫有意義的小人書,這是相夫教子的一個好方式。

  這位貴婦喜歡他們東方人的身份,更是喜歡聽他們的故事。

  兩個人隱姓埋名在外頭闖蕩,當然是有一個“遠方夢”以及“愛的陪伴”的。

  蕭子鴻也是在和貴婦說起兩人過往時,忽然想到他和舒淺初遇,就是在這樣一個日子裡。

  隨後那貴婦提起了甜品宴,他就想著不如親手給舒淺做點什麼甜品。

  於是,蕭子鴻就私下裡尋了這位貴婦,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舒淺和蕭子鴻在外的日子,他們吃得極為隨性。好在舒淺廚藝還成,蕭子鴻刀功和烤肉也不錯,再加上要品嘗各地的美食,兩人活得自在又灑脫。

  就是這個甜品,還真是滿不容易的。

  這兒的甜品制法和東方不同,有的甜品硬得能拿出去打仗,有的軟的入口即化。

  舒淺喜歡吃軟一點的,又喜歡吃甜一點的,還喜歡與眾不同點的。

  在京城有專人可以做,在崇明,有一群廚娘恨不得天天給舒淺做好吃的。

  可在外頭,除了買,那就只能蕭子鴻現學。

  尋常呢,這種甜點制法是絕對不會向外人教的。

  而蕭子鴻要求不高,表示如果有涉及不能告訴他的步驟,直接由廚師接手就可以。並且他只做給一個人,絕不會外傳。

  貴婦很是感動,那廚師也是思考再三才同意了。

  貴婦知道蕭子鴻想要弄這一手,大力支持之下,就成了現在這個半夜三更偷做的狀態。

  女子總是喜歡看這種甜滋滋的驚喜事。

  即使現在驚充足了,喜還沒。

  “事情就是這樣。”貴婦笑著和舒淺說,“白天學容易被你發現,他就在晚上學著做。昨天也做了一個,不過失敗得非常徹底。嘗起來是苦的,那可真糟糕。”

  昨天失敗,今天這才繼續了。

  誰知道今天半夜舒淺起了夜,還抓了個現行。

  畢竟兩人住在一起,一旦有一個人不見了,另一個自然會去尋。

  蕭子鴻擡起頭看向舒淺:“看來不用等過兩天,今晚你就能嘗到我親手做的甜品。蜂蜜口味的蛋糕。”

  舒淺確實有些時候沒嘗過這口味的蛋糕了。

  她被白嚇了這一回,現在也算是緩了過來。

  “下回不用給我驚喜,要是能和你一塊兒做,我會更高興。”舒淺對蕭子鴻這樣說。

  蕭子鴻彎了彎眉眼,帶上淺笑:“好。”

  不過那是下回了,這回蕭子鴻說好的一個人做,就是一個人做。

  廚師在那兒教蕭子鴻教得認真,貴婦和舒淺談天也聊得認真。

  這大半夜的,舒淺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兒,聽著旁邊的貴婦說著過往的情情愛愛,聞著一屋子的香甜氣息,等一個晚上並不該吃的蛋糕。

  這貴婦說的故事,倒是有趣得多。

  她說她的前夫,已經死去多年的那位。當年她的前夫為了她做了很多的傻事,說道有趣的地方,她還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再說兩人的後代,最後被前夫的家族給帶走。

  往日裡在莊園的日子也挺無趣,迎來了兩個異國的客人,讓她心情好上了不是一點半點。

  舒淺笑了笑,給她支招:“為什麼不尋一個新的愛人?”

  貴婦朝她眨眨眼:“有的人,即便是前往了天上,他也會努力跑下來,在我身邊陪著我的。”

  舒淺心想,難怪這位貴婦對他們兩個如此友善。她對愛人充滿了美好的幻想。

  相信人們的愛意,以及相信有這種愛意的人,會是好人。

  蕭子鴻在那兒也聽了一耳朵:“怎麼能輕易尋一個新的愛人。畢竟誰都比不上我,我是獨一無二。”

  貴婦又開始大笑起來。

  舒淺跟著笑了:“雖然我覺得我不是獨一無二的,但我想,我能活長久一點。”

  貴婦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她擦了擦眼角:“好了,我先去睡了。希望你們在我的莊園裡度過美好的一段時間,在今後的遊記裡,能夠給我的莊園寫上一筆,然後傳唱下去。哦,你們有傳唱麼?”

  舒淺對著她笑笑:“沒有傳唱,不過我們會讓這個故事,流傳千百年。”

  貴婦很是高興,興高采烈去睡了。

  留下舒淺看著蕭子鴻繼續折騰甜品。

  等整個蛋糕放去烘烤了,蕭子鴻才呼出一口氣:“每回做菜,都讓我覺得禦廚很不容易。”

  別說宮裡的禦廚,光是舒淺酒肆裡那些個廚娘,一個個都手藝精湛。舒淺學都學不來。

  她頗為認真點了點頭:“所以現在你很不容易,也很厲害。”

  蕭子鴻聽著這話就笑:“比我當一國之主還要厲害麼?”

  舒淺想了想:“嗯,比當一國之主還要厲害。”

  因為當一國之主容易,可當過一國之主之後再去做這些,就比一國之主更是厲害了。

  廚師在旁邊,也說了不少蕭子鴻之前做失敗時的模樣。

  他知道他有點口音,所以說的話放慢了一點。

  舒淺掐半聽懂了,就在那兒笑。

  蕭子鴻都聽不下去,略帶埋怨:“你們怎麼一點面子都不給我呢?”

  廚師粗狂大笑:“誰讓你嚇到了你的夫人。在我們這兒,女士是最尊貴的。”他和剛才的貴婦一樣,其實說那麼多,更是在安撫舒淺。

  到了這會兒,已經是很晚了。

  估摸著再過一會兒,天都要亮起來了。

  蛋糕也總算是做好了。

  蕭子鴻帶著手套取出了蛋糕,再將蜂蜜澆在了上面。

  這蛋糕看著松甜柔軟,還冒著一點點的熱氣。

  廚師給了蕭子鴻一點奶油。

  奶油並不好做,就和舒淺酒肆裡的酥油泡螺一樣,需要人力,還需要好幾個時辰才能做出來一點。

  “這可是我親手拿著木棒攪拌拍打出來的。”廚師和兩人強調,希望兩人能夠珍惜一點這份甜點。

  兩人點頭。

  放完了奶油,廚師還示意蕭子鴻放了點水果上去,反正怎麼堆那是蕭子鴻的事。

  蕭子鴻見多了各式各樣的精品,隨意擺了兩個水果上去,都讓這蛋糕看上去像是一個作品,而不是一個甜品。

  他放了一個勺子,推到舒淺面前:“請。”

  廚師挑了眉,覺得自己並不適合在這兒打擾兩人,搓了搓手:“你們拿上去慢慢吃,我可要把這兒收拾一下。明天還一早要起來。”

  他可不能留著兩個外人在廚房裡。

  舒淺端起了盤子,朝著廚師道謝:“謝謝。”

  廚師嘿笑一聲,轉頭去收拾了。

  蕭子鴻當然跟著舒淺一塊兒離開。

  兩人回了房間,將蠟燭點上。

  舒淺拿著勺子吃了一口。

  甘甜,柔軟,像是浸染了糖水的棉花入了口。順滑的奶油和蛋糕纏綿在一起,本就已很是驚艷,偏生蜂蜜還要橫插一腳,加上了點粘稠。

  第二回就能做出這樣的蛋糕,蕭子鴻絕對是有天賦的。

  她吃了一半,才緩緩開口和蕭子鴻算賬起來:“剛才我起床,以為你出事了。”

  蕭子鴻聽著舒淺這慢吞吞的語調,本能坐端正了一點:“下回一定告訴你。這回是我的錯。”

  愛人認錯太過快速,舒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才好了。

  出發點本就為了自己,發現不對又馬上道歉,這人就是如此聰明,讓人尋不著理由再多去責怪。說多了,反而顯得她斤斤計較起來。

  她失笑看向蕭子鴻:“你可要嘗嘗?”

  “嗯。”蕭子鴻湊近了一點,“你餵我。”

  他垂下眼,看著那蛋糕。

  這張臉在燭火下,有明有暗。

  有的人是得到了上天的眷寵,年紀漸長,卻只會增加成熟韻味。眉眼清晰,深邃,俊美,讓人一看就心中微動。

  舒淺拿起勺子餵了口蕭子鴻。

  蕭子鴻張嘴,咬下。

  唇舌輕動。

  唇上沾染了一點細碎的屑,又被他輕易用舌頭舔去。

  人比蛋糕看起來好吃。

  舒淺心想自己是完蛋了。

  唯一殘存的一點怒火,對著這張臉,也一下子就消散了。誰能舍得對著蕭子鴻這張臉生氣呢?尤其是剛才他還認了錯,這會兒又如此聽話的模樣。

  舒淺忍不住又餵了一口蕭子鴻。

  蕭子鴻吃下,微微擡眼看向舒淺,眼裡帶著疑惑:“你吃夠了?不好吃麼?”

  那眼裡有燭火,有星河,還有舒淺自己。

  舒淺默不作聲吃下了剩下所有的蛋糕,隨後將盤子放到了邊上擱置。

  她尋了水喝了一口,算是漱口了,這才重新回到床上,半坐在那邊,微微挑眉:“沒吃飽,現在想要加點餐。”

  被子被踢在了一旁,半點沒有睡覺的想法。

  蕭子鴻哪能不知道舒淺的意思。

  他輕笑一聲,來到舒淺的身旁,吻了下去。

  這吻裡帶著水的微涼,帶著剛吃過蛋糕的微甜,還帶著一絲情丨欲。

  既然是愛人要加餐,那還是這種餐比較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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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發表於 2020-2-18 18:18:45 |只看該作者
第164章 番外二

  姚華走到哪裡都是風光十足的。

  這天下才子沒有一個人不知道姚華。

  六元及第,甚至可以說是開國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

  不考童子舉,就是為了拿下六個第一。

  尋常人拿一個第一都值得吹一生了,他拿了六個。

  有人開玩笑表示,別說姚華能吹一生,別人就是和姚華說上了兩句話,那都能吹個三天。

  這人不太愛出門,也不是很愛參加那些個詩詞歌會。

  拜帖太多,他也不是全然都拒,但接的很少,簡直可謂是精挑細選,堪比相親一樣。

  出去參與的宴會也不多,一樣精挑細選,人們一年到頭一算,喲呵,每一場宴會都是能拿得出名頭的。

  比如說某位重臣的六十大宴,請了他,他就去了。

  某些臣子隨便尋個理由的踏青,請了他,他就不去。

  聽說姚華這麼挑剔的,心裡頭覺得他有才華才挑,可以理解,但又時常會覺得這家夥未免有點太傲。不過凡是見過姚華的人,沒有一個人會說他傲的。

  姚華很會說話。

  他年紀小,卻意外很會說話,做事還挺周圈。

  學識並不代表一切,尤其是在朝堂之上。

  世人常說忠言逆耳卻利於行,放在姚華那兒私下裡不過會嗤笑一聲:“不會說話罷了,還要尋個由頭褒贊一下,也不覺得丟人。”

  他也不是溜須拍馬的那種說好話。

  只是說得巧妙。

  這一點就連他的先生,當初同樣狀元出身的段九淵都很詫異。

  段九淵有一回問他,姚華就說是自家爹和教主一塊兒教的。這同一個意思,能有千萬種表達方式,為何就不能選擇一種別人聽得開心,自己講得開心,最後又起效果的呢?

  段九淵心想,可不是嘛?

  能好好講,為什麼非要講成別人不喜歡聽的樣子。

  有一回地方官員為了一點小事情,不好處理,乾脆死拖,拖到後來不小心就成了一州幾個縣城的對峙,還有鬥毆事件,險些鬧成了民變。

  小皇帝大怒,下令徹查並且處理好這事。

  本來一連串的官員不僅要被罵,還要被記上一筆。

  結果那時候姚華正好在和夏煜的伴讀湊在一塊兒,聽了這事,又碰見了皇帝。

  皇帝氣惱多說了兩句,姚華就點頭幫著他批評那群官員。

  姚華就是批評的時候順帶把眾人為什麼要隱瞞,為什麼要死拖,百姓為什麼會抗議,理由都給講出來了。隨後就是肯定皇帝話,這群官員就是欠罵。

  事情小的時候解決了,哪有後面那麼多事。

  這群人腦子不靈清,太笨了。

  結果這個“不靈清”、“太笨了”,楞是把夏煜逗笑了。

  夏煜心想情有可原,處理的時候就將這事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最後告誡了眾臣一番,事情處理是越小越早處理越好,萬不可拖成大事。

  這事傳出去,不少人還算欠了姚華人情。

  有機靈點的送禮過來,姚華大多拒了。

  除非送土特產的,真不值錢的,他順手就收了,還回了點土特產,特別客氣。

  最可怕的是,姚華不僅會念書,會還很會釀酒。

  他的酒就算放到酒肆裡賣,那都是好檔次出來的,絕對是按杯來賣的那種價。

  姚華釀好了酒,也不賣。

  他就送人。

  心情好送,心情不好也送。看得喜歡的人送,看得不喜歡的……當然不送!

  段九淵覺得酒就那樣唄,平日裡心情上來了喝兩口就成了,能差別多大呢?他每年都能收到姚華的酒,就這麼見證著酒香越來越濃,味道越來越醇。

  等回過神,他喝完了一壇,還忍不住去問姚華再討要一壇。

  實在是羞愧,丟了為人師長的臉。

  連段九淵都這樣,更別提那些個愛酒人士了。

  就連夏煜每年都會問姚華要兩壇酒。

  眾人還心想狀元郎這般已很了不起了,可他們還是低估了姚華。

  翰林院也會考試,每三年一考。

  考過了就能留在翰林院,升官,考不過或者有適合別的官的,就送出去當京官,或者當外官。

  姚華必然能留在翰林,結果留了一回,第二回還沒考,楞是被夏煜掛著翰林的名頭,給送去了戶部。

  一人兩個官位。

  就在夏煜忍不住給姚華升官後,朝中有個戶部的臣子,平日和姚華接觸不多,但是想著今後要一起做事了,就給姚華交了拜帖。

  他想要上門和姚華說點今後戶部要做的事。

  姚華年紀太小了,他不放心。

  這官員和段九淵也不熟,對姚華原先也就是知道一點,知道這青年風頭很大,具體的真了解不深。

  姚華知道是正經拜帖,當然是應了的。

  結果那臣子一到姚華那兒,待了一天,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姚華晉升那麼快,而小皇帝以及皇帝伴讀都特別看好姚華。

  天底下聰明人其實不少。

  六元及第也就是個會考試的名頭而已。

  就像姚華的先生段九淵段大人,他一目十行記憶力驚人的,可翰林院就有好些個過目不忘的。真正要做事,並不是說要會科考就成的。

  那臣子剛開始一位姚華也就是運氣好,同時確實很會考試,很會做人罷了。

  誰知道他上門一進姚華的書房,就發現姚華的書房堆滿了書。

  姚華的書房有很多架子,架子如同藏書庫一樣,一個個整齊擺放著。連裝飾擺放的位置都沒給留。偶爾有幾盆綠色,全是放在了架子的最上面,或者窗臺上。

  這臣子楞怔被姚華帶進門:“這麼多書?”

  姚華將人帶到書桌旁的椅子那兒坐好,還給倒了茶。他聽著自己今後同伴這般驚訝,笑了起來:“還成,我先生要求比較高,時常要我背書。”

  這麼多書。

  那臣子心裡嘀咕,莫不是全都要背?

  等兩人坐定,姚華才與這臣子說了一聲:“前些日子聽說要稅改?”

  臣子一聽這話,頓時苦哈哈點頭:“是的。”

  “那回頭我去多看看。否則數字要是出了差錯,不是小事。”姚華這般說。

  臣子忙點頭。

  兩人關於稅改再聊了兩句。

  所謂上頭一句話,下頭跑斷腿。

  夏煜和蕭子鴻一樣,很少會提出稅改這一事,一旦提出了,基本上都是涉及了極為重要的一些舉措的。因為但凡稅改時常要改科,要考慮到地方情況。

  交稅又不僅僅是收銀錢的事。

  這上上下下可沒有那麼多銀錢可以收,基本上還是收糧,或者收別的東西。

  糧的單位要從石鬥升合精確到勺,銀錢的單位要從兩錢分厘毫,中間還要算各式各樣的折算率,年年有所變動。

  有的地方收稅,比如有桑田,甚至是將稅交在絲綢上的。

  而等到沒有桑田了,這稅要麼折銀,要麼去采買絲綢,再或者就是等稅改後再提出異議,參考開國時的會典再修改。

  說來說去,都是些復雜又瑣碎的事情。

  上面一句話,下面牽扯的地方可真是方方面面。

  臣子說了不少,見姚華都能應上,覺得有點奇怪:“段大人也教過算賬?”

  姚華點頭:“是,那時候串著那一塊兒的律法一道講的。讓我算了不少的題。有的不得不去查會典……畢竟黃冊我也不能輕易去借調,要是能借,肯定就去借了。”

  臣子一聽,倒吸一口氣。

  黃冊十年一造,一個州府的內容搬運都要百來人,還不能隨意入庫。姚華竟然區區一個人還想過去借黃冊這種原始記錄的東西,就是為了做題?

  “你一天要看多少書?”他禁不住繼續問了。

  姚華看了眼書櫃那兒:“基本一天一本,忙的時候就再說。現在十天一篇文章,寫點關於近期看的東西。近來要去戶部,估計就朝那個方向寫。”

  臣子想不通了:“……你哪裡來的時間?”

  “我又不怎麼出門,多出來的不都是時間?”姚華還覺得奇怪呢,“我既然有這個天賦,不好好努力用上,難道還要轉頭泯然眾人矣?別人能十天讀一本書,我既然能一天一本,那就一天一本了啊。”

  段九淵也愛看書。

  他爹也總是翻看各種書。

  難道到他這裡,就憑著自己聰明,平白輸給資質還不如他的老爹?

  姚華很認真的說:“我爹比我笨一點,我爹說刑部姚大人比他笨,我可是六元及第,要是輸給姚大人,太丟人了。回家會被冷嘲熱諷的那種。”

  臣子面無表情:“……”

  刑部姚長青,他是知道的。

  說聰明倒是一般,做事確實有點拼。

  他心裡頭還在想,尋常人可能十天還不一定會讀一本書呢。事情忙起來哪裡有那個看書的空。別說姚華每十天還必須要寫一篇文章,且絕不是普通寫著感慨的文章。

  聰明還勤奮的人,沒法比。

  難怪姚華在外的風評基本都是好的。

  這人幾乎沒什麼能讓人看不過眼,說不過去的地方。尤其是眾人還知道,他又不差錢,也不死板,今後又是道路一片光明的,根本就不會刻意去針對他。

  臣子和姚華多說了一會兒,真的是受益匪淺。

  臨著走,姚華還送了他一小壇酒。

  真的是非常小一壇。

  姚華還笑著和他打趣:“我這兒再多可拿不出來,就送你嘗一嘗味道,再想要是隨緣的,可別開口,開口我也沒有。”

  臣子躬身謝過:“夠了夠了,再多我也沒這個臉拿。”

  等臣子拿了酒回去,當晚就著一點小菜吃了喝了兩口。

  再喝了兩口。

  再喝了兩口……

  嗯?

  怎麼沒了?

  這位臣子呆滯看向自己那小酒壇:如果開口再去要,真的就沒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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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18 18:18:57 |只看該作者
第165章 番外二

  六部每一個地方都極為重要。

  翰林院也重要,入了翰林知道的是大體的方向,入了六部知道的就會是更加具體一點的地方。

  姚華這般想著,走進了文淵閣。

  文淵閣是京城的藏書庫,是整個天下書最齊全的地方。

  這兒只允許官員進出,不得損壞任何的書,也不能將書帶出。

  姚華來這裡,通常都是看書,背書。

  文淵閣這兒有不少的官員,基本上大多是翰林出身。他們平日裡也都喜歡在這裡看書。

  不少人見到了姚華,都和他友善點了點頭。

  姚華便向他們一樣點了頭。

  隨後雙方互不打擾,各自看書。

  姚華看書很快。

  有的書是需要略讀,有的是需要詳讀。詳細讀的書,又由於背書背多了,很容易就給記下。這就像崇明教的孩子們自小學算賬,算多了,隨便報個數字,加減之後他們都能脫口而出。

  他很快就看完了一本寫了戶部近幾年大事記的誌。

  心裡頭對裡面記載的那些個大人都有了概念。

  從什麼位置後進入戶部,後來又前往了別的什麼部門。

  其中各地又遇到過什麼關聯戶部的大事。

  包括了各地一些容易遇到的災,影響到戶部資金超過預算的,裡頭都有記載。

  看完心中有了數,他又朝著邊上取了別的書。

  等時間差不多了,他準備朝外走。

  再晚一點要關門了。

  一排宮女按序走進文淵閣。

  領頭的宮女看著年紀還不大,帶著一點淺笑領著人進門,見到每一位大人,都先行禮。

  姚華詫異看向她們,隨後問了一聲旁邊的同僚:“文淵閣也給進女子了?”

  各地的藏書庫都有女子管理了,京城裡著文淵閣不太一樣,過往都不允許女子進入的。平日裡整理書冊都是由官員或是太監來的。

  旁邊的官員是文淵閣常駐:“是咯,就是負責整理書籍而已。是後宮的女官。你也知道那位和太上皇一樣,對女色都興趣不大。然後又喜歡有才的。後宮裡的女官現在可一個比一個厲害。”

  女官可不是誰都能當的。

  等到了年紀出宮,那都是了不得的,嫁人都是允許嫁給官家子嗣的。

  有的女官更本就是官家女子出身,雖然父輩官職不高,但又不想早早成婚,就送到後宮來走一圈。萬一被皇帝看上了,那就能做個妃子,萬一看不上,那等出宮來也能尋個好人家。

  出宮是二十五。

  宮女沒有一個會高於二十五歲。

  如今這些女子都能出入文淵閣了,說出去天下學子都要羨慕嫉妒到眼紅。

  能爭取到這點不容易。

  姚華朝著同僚點點頭:“是有點厲害。”

  那些女官規規矩矩,連眼神都沒敢亂瞟。

  姚華看過這麼一眼後也沒放心上,和同僚一塊兒出了文淵閣。

  有的事,就是溫水燉一樣,從不經意的小事發生,隨後水溫升高了,在裡頭的人才恍然發現,有些事與以往都不同了。

  女官能入文淵閣這事,剛開始是讓人不喜的,後來眾人看著這群女官規矩,也就臨著夜幕收拾一下,覺得沒什麼。

  等回過神,他們也就習以為常了,甚至還覺得這群女官收拾得挺得體。許多書目擺得都非常合理,且整齊。

  還有人打趣,到底是女子會整理。

  姚華也見著了幾次。

  然後他就入了戶部。

  然後他就還是習以為常的隔段時間來一趟文淵閣。

  然後他就看到一個自己眼熟的年輕同僚,偷偷給一個女官塞了紙條。

  姚華:“……”

  厲害了……

  更厲害的是,姚華在最後走的時候,見證了那紙條被沒收了。

  收的人就是那領頭的女官,被收的人漲紅了臉,顯然不是主動上交的。

  他默不作聲離開了。

  厲害了。

  大概是受太上皇見人都催婚的影響,陰影有些大,再加上姚華平日裡忙。他真的,到現在還沒有取妻。

  一個人生活自由自在的,多了家室反而又要重新安排日常的很多事,有些麻煩。

  想給他尋對象的不是沒有,甚至還有轉來轉去,托到夏煜那兒的。

  夏煜倒是不催他。

  姚華要是沒差,今後就是一步步朝著丞相位去的。

  他的妻子要是屬於上層官家女子,很容易導致今後有所偏頗。關鍵性和皇后位都差不多了。

  夏煜反而希望姚華能夠謹慎一點娶妻,甚至可以考慮從民間選取。

  姚華清楚這點,所以到現在都沒有娶。

  都拖到朝中已有人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喜好南風了。

  唉。

  人生真是不容易。

  姚華懷疑等哪日去街頭逛一逛,都能看到什麼奇怪的話本。

  很快姚華也忙了起來,連文淵閣去的時間就大幅度消減。

  戶部剛開始沒給姚華太多壓力,但發現姚華這人是真的太過聰明了。凡是交給他的事情,他是真的能夠比尋常人更快去完成。

  於是戶部尚書心中歡喜,一件件事情就給姚華壓了下來。

  名義上說是鍛煉姚華,實際上也是希望姚華能讓戶部在上頭面前再多爭一點光。

  姚華等忙了一大陣子,總算緩過來後,直接請假打算去文淵閣休息三天。

  看書才是治愈人的事情,戶部尚書是啥?沒聽說過。

  戶部尚書給批假的時候還友善的說了句:“慕之啊,沒成親多忙點也好。等成親了回頭可還要忙家裡事咯。”

  雖然家裡頭有女眷管著,但是很多東西,處理起來就和未成親的不同了。

  姚華朝著戶部尚書露出一個笑:“指不定我明年就成親咯。”

  戶部尚書被姚華故意學他說話,給逗得哈哈大笑:“你就是想偷懶!”

  姚華跟著笑,心裡頭想,要是成親能偷懶,他真的馬上就去成親。

  事實上這話也就是說說,兩人都明白,不管姚華成親不成親,該他做的事情只會多不會少。

  回了家裡頭,姚華認真將最新的一篇文章給寫了。

  等第二日,一大早他就起了身,收拾收拾去拜訪了段九淵。

  拜訪完段九淵,他又去了文淵閣。

  一看書,察覺到了這冊紀實的書冊,好像有哪裡違和。

  姚華想了想,到旁邊去找了找相關的書,在細枝末節的角落裡,想找出點證據用來對比一下。

  一尋證據,他就給忘記了時間,直到人都走得差不多,女官們都來收整書籍了,姚華才反應過來時間到了。

  他擡起頭,下意識將書放了回去,人卻還沈浸在書裡頭。

  見著了人,他想著剛才的書,隨口問了一聲:“你是什麼戶籍?”

  “奴婢是軍籍。”

  姚華回過神看向對方。

  就是那領頭的宮女,規規矩矩回了話,眼神都不曾朝上看,還朝著他行禮:“大人該離開了。”

  軍籍,說明這人家中有正在從軍的人。

  “嗯。”姚華沒多說什麼,起身就離開了。

  心裡頭掛念著書,姚華早起就到了文淵閣,乾脆尋了椅子坐在那塊兒地,方便尋書當場看。

  午間覺得餓了,他也沒吃點東西,楞是熬到了傍晚。

  悉悉索索聲音響。

  “大人,您該離開了。”

  姚華放下書,全部塞回去,朝著人點點頭,終於是對視上了一眼,隨後話也沒說離開了。

  最後一天休息日,姚華還是這樣在文淵閣度過。

  到了時候,又是一樣的催促離開。

  姚華看了眼這宮女。

  接連三次都是這宮女催他?

  姚華回頭再看了一遍書名,將那幾本書記下,準備回頭寫點東西,交給戶部。

  “行了,我走了。明天不用催我。”姚華說完就離開了。

  明天他的假期就沒了。

  重回戶部去忙裡忙外,順帶解決他發現的一個歷史遺留問題,讓戶部尚書直接去和皇帝講。

  戶部尚書是個聰明人,他將姚華所說的這個歷史遺留的小事與皇帝講了之後,還特意提出了好的改革方式,順帶將姚華給拎了出來,重點誇贊了一番。

  旁邊幾位尚書,以及現在的丞相,聽了後都若有所思。

  夏煜想了想:“戶部既然有所決斷,就領了這事去做,下回上朝說一聲。”

  眾人都明白了這意思。

  轉頭功勞是戶部的,也是姚華的。

  隨後散會。

  等回頭得了空,夏煜和姚華碰到,夏煜忍不住和姚華說:“你怎麼放個假都能尋出點事來?”

  姚華和夏煜也算是有點熟絡了:“我還有覺得一事不妥呢。”

  夏煜聽著姚華說不妥,就心裡頭打鼓:“什麼事?”

  “女官入文淵閣的事。”姚華和夏煜提起這。

  姚華沒接下去說,夏煜立刻就明白了:“誰勾搭誰?有宮女勾搭你?”

  旁邊伴讀嬉笑一聲:“誰讓某些人遲遲不成親,惹得京城裡所有女子都春心亂跳。”

  “沒人勾搭我。罷了。”姚華搖頭,“女官們都是才女,真與某個大臣也不失成一段佳話。”

  夏煜也跟著笑了一聲:“明令是有禁止女官們與大臣有點什麼的。不過等到了二十五歲出去了,那就與宮規無關。你要是有看上的,也可直接說。”

  姚華見過太多厲害的女子了,如今區區一個女官而已。

  他搖搖頭:“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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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番外二

  姚華時隔很久再去文淵閣,女官是換了不少人,不過還是有這位領頭的女官。

  說明這人的年紀距二十五還有一點。

  大約才二十出頭?

  那和自己是差不多年紀。

  姚華這般想著,倒是沒需要人催,提早就出了文淵閣。

  兩人倒是偶爾還會碰面,不過再沒有講過話了。

  君子之交淡如水都沒有這麼淡的。

  這女官就這麼規規矩矩的,在他面前混了個眼熟。

  接著姚華就迎來了第二回翰林院考核,官位又朝上晉了一步。

  按著這個趨勢,他四十出頭就能坐上丞相位。

  姚華收了一堆人的祝賀,隨後還是按部就班過著自己的日常生活。

  照舊每年取出一筆錢,作為不成婚的稅。

  這樣來算,他還是羨慕女官的,女官就不用交這筆錢,因為她們是沒法成婚,而不是自己不想成婚。

  他悠哉在文淵閣看書,這回又一次看到了傍晚。

  女官們又來了。

  領頭的卻不是那位女官了。

  姚華慢吞吞將書收了回去,就聽見旁邊有人和女官搭話:“咦,這回領頭的怎麼換了人?”

  “姐姐到了歲數,要出宮了。”這回領頭的女官這般回答,看來兩人是很親的。

  宮女出宮也是統一一個時候的。

  二十五歲女官,軍籍。

  算是個好人家。

  他慢悠悠晃了出去,心裡頭頗為感慨,也不知道那樣規矩的人,會尋一個怎麼樣的人家?

  該是也會選擇一個較為門當戶對的好人家,隨後相夫教子,今後指不定還會成為各個世家搶著要的教養女先生,專門按照宮裡的規矩來教女子坐立行走各種儀態。

  姚華也就是嘆了兩聲,覺得今後恐怕是再也見不到這個女子了。

  然後不過數月。

  姚華就收到了拜帖。

  拜帖上就一句話。

  “大人,您該成親了。”

  姚華:“……”

  仿佛看到了太上皇重現。

  姚華捂住臉,頗有點牙疼:“說我不在。”

  下仆咳嗽一聲:“不是太上皇,是個女子。”

  姚華回想了下可能會催婚的女子,只想到了蕭立寧:“婉姐姐?她自己才成婚沒兩年,為什麼要來找我麻煩?”

  下仆小聲:“也不是蕭姑娘。”

  蕭立寧是成婚了。就在眾人以為她這輩子都沒打算成婚的時候,她轉頭就嫁給了一個北方的小將。

  那小將和洪川認識,是好兄弟,一來二去機緣巧合就和蕭立寧搭上了。

  糙漢子搭上歸搭上,每回見人臉都紅得能滴血。

  誰看著那張臉都能知道他喜歡蕭立寧了。

  蕭立寧見慣了譚毅那種面無表情說話做事的,也見慣了自家弟弟傻乎乎就想著吃喝玩樂的,又見慣了姚華這種心裡頭和明鏡一樣的……

  反正就沒見過如此純情的。

  她心裡頭一動,誰知道就徹底跟著跌進去了。

  沒過幾個月就歡天喜地表示要成親。

  “那是誰?”姚華想不出人了。

  下仆也不認識,撓撓頭:“沒見過呀。”

  姚華心情算不上好,不太樂意地去門口看了眼。

  人已下了馬車,就在馬車邊上靜靜候著。

  規規矩矩的。

  是那位女官。

  姚華挑眉。

  他們兩個似乎並沒有熟絡到可以開這種玩笑話的程度。

  他推開了門,倚靠在門上,看向門外那女官:“拜帖沒留名字。”

  “見過大人。”女官行禮,“只是想著留名大人也不知道是誰,不如不留。”

  不留還會有點好奇,指不定就出來見人一眼了。

  有點小聰明。

  姚華看著女子:“那敢問如何稱呼?”

  那女子看向姚華:“奴家姓童,名嘉,揚州人。”

  至於怎麼稱呼,還是看姚華自己。

  “童姑娘不用這般自稱,隨意一點便是。”姚華也算是給童嘉留了面子,“會喝酒麼?近來剛釀了一批,味道還成。”

  童嘉點頭:“謝過大人。”

  太規矩了。

  姚華感覺自己好似在宮中似的,不是很舒坦。

  他帶頭進了屋,讓人去取了酒。

  到底人是給了拜帖的,姚華便當客人招待。

  酒也上了,瓜果也上了。

  隨後他就問她:“童姑娘上門拜訪是為了何事?”

  童嘉拿著小酒杯,側頭看向姚華:“實在失禮,我是想知道為何大人不娶妻。”

  宮女都要長得還成,女官尤其。

  不過這個長得還成,又不能長得太好,否則回頭會出事。

  宮裡頭都打扮得一模一樣的,純粹個臉不同。

  現在這頭髮弄得和宮裡頭不一樣了,可看著還是很規矩。

  問出來的話,卻是不規矩的。

  “揚州很美。”姚華和童嘉這般說,“我去過,遊船。”

  童嘉聽著。

  “崇明也很美,南京也很美,邊塞雖沒去過,不過看書裡寫得也很美。”姚華繼續說著,“海外我出過一趟,所見也很有趣。”

  見識得多了,就覺得什麼都很有意思。

  眼界也就高了。

  僅此而已。

  姚華朝著人笑笑:“京城也很好。”

  童嘉望向姚華:“我會是一名好妻子。”

  姚華:“……”

  姚華忽然想起了他聽說的一件事。

  他娘當初和他爹在爭論,到底是誰先愛上誰的時候。

  是他娘先說了一句想要和他爹生孩子。

  他爹振振有詞,說這就是對方愛上自己的證據。

  童嘉這一下,算不算是有異曲同工之處?

  姚華頓在那兒,半響就發出了一個:“啊……”

  童嘉臉上還是那點淡笑:“相敬如賓。”

  姚華並不喜歡相敬如賓。

  他心裡頭最崇敬的人是舒淺,其次是太上皇以及他爹娘。不論他們誰,都不是相敬如賓的相處方式。

  教主和太上皇是交底的,參雜了無數的利益往來,卻只執手一人的愛情。

  他父母則是打打鬧鬧,卻也此生唯一,相互維持的狀況。

  他希望的便是能尋一人如此而已。

  他只看著那人,那人只看著他,兩人心裡都敞亮的,尊敬又相愛。

  童嘉沒能等到姚華立刻的回應,倒是等來了下仆端上來的酒。小氣吧啦的只給了一小杯。

  等人下去了,姚華才拒絕:“不。”

  童嘉看向姚華:“姚大人喜歡男子麼?”

  姚華看出她並沒有失禮,還是回了她的話:“不。”

  童嘉點頭:“姚大人不喜歡我。”

  姚華也沒到不喜歡童嘉的地步,只是沒到喜歡童嘉的地步。

  他看向童嘉,問她:“童姑娘喜歡我麼?”

  童嘉註視著姚華,略帶加深了笑:“喜歡。”

  姚華:“……啊……”

  竟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童嘉又變回剛才淡笑的規矩樣:“在宮裡有宮裡的規矩,在外頭就沒了。我娘說我是個老姑娘了,要是尋不到自己想嫁且能嫁的人,就隨意找個人嫁了成了。”

  大多數的女子,都是這樣的。

  姚華本想說那祝她尋到想嫁的人,又想起這人想嫁的是自己,話就吞回去了。

  總不能盼著人隨意找個人嫁了,對方家裡頭好就成吧。

  姚華只能說了個:“嗯。”

  喝點小酒,姚華倒是顯得不善言辭了。

  童嘉規矩喝完,規矩告辭。

  除去剛開始說的那聲喜歡,再沒有給姚華帶來任何一點的困擾。

  雁過無痕,人過有痕。

  姚華想起教主曾經說過的話:太過聰明的人,不是不會喜歡人,而是那點喜歡極為傲慢,但凡尋著點,就視死如歸,尋不著點,就高高在上。

  他也就那麼想想。

  讓人收了東西,就當沒人來過。

  這回上門,恐怕是童姑娘最不規矩的一回了。

  一切照舊,做事,釀酒,偶爾浪蕩一下,和自己熟識的那些個人去玩鬧一場。

  也不知怎麼,入耳關於女官的事就多了起來。

  能當到令人敬仰的女官,那都是不容易的。有的女官,即便是臣子見了,也要友善行禮。而大部分的女官也就是比宮女好些,在宮裡頭病了能有個醫治。

  姚華每回聽了上了心,也就僅僅稍帶上個心而已。

  轉眼數月。

  他再次見到童姑娘,又是在自家門口。

  童嘉就坐在臺階那兒。

  下仆頗為慌亂,趕又趕不走,說又說不聽的,只能求助看向姚華。

  姚華坐到了童嘉身邊。

  “我覺得我娘說得不對。”童嘉沒看姚華,就像一只小貓一樣蜷縮在那兒,護著自己,“隨便找個人嫁了,哪有自己一個人過日子好?”

  姚華也是那麼覺得的。

  “姚大人真是心善啊。”童嘉這麼說了一句。

  姚華看向她,發現她的衣袖微濕,眼眶也是紅的。

  工於心計。

  還是真心喜歡呢?

  明知道一個女子三番兩次到男子門前,被人傳出去名聲不會好。

  要是工於心計,也未免太獨孤一擲了。

  真有這個心,恐怕早就是後宮裡的妃子了。

  要麼成,要麼死。

  了不得啊。

  姚華問童嘉:“要喝酒麼?”

  童嘉嘟囔了一句:“只有一杯,小氣鬼。”

  姚華微微睜大眼,忽然就笑出了聲:“今天給你燙一壺。不能貪杯。”

  他起身吩咐了一聲:“扶著童姑娘進來,我去燙酒。”

  親自燙酒,那可是少有的待遇。

  下仆疑惑看了眼童嘉。

  卻見童嘉無聲哭得更兇,一時間頗為無措:“童姑娘?”

  童嘉擦了擦眼淚:“無事,我自己能起來。你讓我緩緩。”

  語氣平和,沒有半點哭的模樣。

  下仆尷尬應聲。

  等兩人面對著喝酒了,一壺酒,姚華就喝了一杯,其它全下了童嘉的肚子。

  喝完,童嘉就告辭。

  “要來喝酒的話,可以常來。”姚華沒看人,“記得帶點有趣的東西,就帶個自己,太小氣了。”

  童嘉憋了半響:“嗯。”

  等人走了,姚華才幽幽嘆了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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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18 18:19:30 |只看該作者
第167章 番外二

  童嘉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姚華到這時候才試著去尋常答案。

  女官和那些個文人才子不同,前者要藏住皇家的隱秘,後者巴不得天下皆知。

  所幸他足夠聰明,而不論是和紅字幾個的關係,還是和崇明教的關係,亦或者和皇帝的關係,都挺好。

  於是童嘉在他這兒,從一個有點厲害的女官,一點點完善成整個童姑娘。

  聰明。

  堅強。

  有一個從軍的父親,和從軍的哥哥,都是普普通通的將士而已。

  母親一個人種田養家,身子骨還算好。

  等她到了十幾歲,就乾脆入了宮,想要多賺點銀錢。

  因為當將士退役之後,身子骨大多不好,看病要很多錢,動不動就幾兩的。他們家積蓄可沒那麼多。朝廷給撥款,那也就是供給將士日常生活用的,吃穿都夠,看病,錢就有點少。

  她出宮,她父親也就從軍裡退了。

  她的錢大多都給了父親養身體,也沒什麼錢成親。

  至於喜歡姚華,那是真正意外。

  姚華狀元及第,風頭正盛,但一點不傲。當初給他端茶的宮女就是童嘉。

  那時候童嘉已是很厲害了。

  在宮中有了地位,就能學不少東西。後來她就得了機會整理文淵閣。隨後,又碰到了姚華。

  她也十分賴皮。

  反正就是喜歡姚華,嫁不了就不嫁了,當個徹徹底底的老姑娘,照顧好家裡就好。

  家裡頭不答應,覺得拖累了姑娘,就和她鬧,她這才有了後來哭著尋姚華的事。

  誰知道就此得了個可以隨時上門喝酒的機會。

  姚華想了想,還是把“工於心計”給童嘉給戳上了。

  這人看著規矩,心裡頭不安分。

  哼。

  還說他小氣鬼。

  哼。

  隨後這日子就過起了,在外忙忙碌碌,回家喝點小酒,順帶和總算知道上門要帶趣味東西的童嘉聊聊。

  姚華對什麼自己沒見過的東西都感興趣。

  見過的就興趣不足了。

  有崇明教這出身,沒見過的東西太少了。

  偏生正好貴的東西童嘉也買不了,時常帶來的都是些她自己覺得有趣的東西。

  比如說帶本笑話書來。

  神特麼笑話書……

  姚華初見時都驚呆了。

  然後當段子聽,還真的蠻有趣的。

  尤其是童嘉面不改色給他講的時候,那最是好笑。也不知道笑點在書上還是在人身上。

  然後再過了小半載,姚華就帶著童嘉見人了。

  比如蕭立寧和蕭士宸,比如那伴讀,比如姚家另外一個小輩,還有項家的小輩。

  他一個人怕眼光看錯,一群人才不容易看錯。

  幾個人見了也沒開玩笑,回頭倒是都和他提了兩句:“這童嘉有點意思啊。”

  有點意思,就代表著人性子是沒有大問題的。

  姚華就寫了封信,給遠在崇明的父母。

  姚旭早八百年前就將京城拉黑了,除去在姚華狀元及第來了一趟京城,基本上都不肯到京城來。結果現在忽然就收到信,說兒子有意中人了。

  他拿著信當下就去尋了師華,兩人一起研究起了這信的真偽。

  信是真的,姚華看著也沒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寫。

  姚旭當即搖手:“早該成親了,我還以為他不行呢。”

  師華:“……?”有這麼懷疑兒子的爹麼?

  聽說當宮女都容易有點隱疾,基本上都是靠熬的,畢竟也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生病。

  師華收拾了東西,請了教中最好的大夫,一塊兒上京城去。

  姚華也沒想到自己娘會親自過來一趟。

  他對著自家娘還是安分的。不安分會被吊起來打。

  “娘。你怎麼忽然來了,還帶了大夫?”京城裡的大夫也不錯的,他也沒生病。

  師華瞥了眼自家對男女之事還全然不懂的兒子:“以前師家還在,我出嫁前都要找大夫看過身子。出嫁後按理,夫家也會給我請大夫看身子。”

  姚華明白過來:大戶人家的規矩。

  “你成親的事情安排妥當了,回頭我讓你爹趕過來。”師華和他說著,“童姑娘家裡一般,以後要在你這兒持家,很多東西要學,和在宮裡不一樣。”

  丞相府裡當一個女家主,一切家中事情,都是要她管著的。

  師華還挺慶幸的:“還好你找的是個拎得清的姑娘,學起來快的。”

  姚華沒想到自家爹娘接受那麼快。

  “你還沒見過人呢。”姚華在旁邊說著。

  師華看了眼姚華:“就你那性子,把自己周邊人都劃分得死死的。誰能不知道誰?有個姑娘能踏進來就不錯了。”

  這都二十五了,親爹都要懷疑他不行,未免太慘了點。

  姚華忍不住開口:“娘,你話可比以前多多了。”

  師華不說話了。

  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話好像變多了。

  莫不是老了?

  師華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說了,假裝自己還年輕。

  隨後就是按著正常的流程走,童嘉再來拜訪的時候,已心性輕松了很多,連穿戴都沒以前那麼拘束。就是她全然沒想到會撞見姚華的娘,還被大夫查了個身體。

  操勞過度,確有隱疾。

  大夫就給童嘉開了藥,一切用度全是師華支付的。

  童嘉剛開始還滿口拒絕不肯答應的,誰料師華開口就是“當我錢太多了”,生生把人給鎮住了。

  等師華施施然決定去逛京城,童嘉心裡頭還很是慌亂。

  反倒是姚華習以為常得很:“區區一個藥錢,你要是能吃窮我娘,那你也挺厲害的。”

  他想了想他爹娘兩個人的倉庫:“我娘雖然在京城買不了一條街,但買幾個鋪子的零錢還是有的。”

  童嘉:“……”

  姚華的六元及第的名頭太大,竟是沒多少人知道他家裡頭到底有多有錢。

  倒是有不少人知道他算是京城世家姚家旁支出身。

  遠在江南出生的旁支,可以說和姚家都沒多少關係了。

  等轉頭更讓童嘉頭暈目眩的是,姚華上她家提親了。

  明媒正娶的那種。

  當朝六元及第,今後很可能為丞相,京城無數閨中娘子盼著念著的人,要娶一個同齡的老姑娘。一時間這老姑娘已成了街頭巷尾所有人的談資。

  每個人都在疑惑,這狀元郎怎麼就要娶這麼一個姑娘?

  包括童嘉。

  姚華上門求親,才和童嘉母親說了沒幾句話,人就被童嘉給拽走了。剩下媒婆笑瞇瞇應對著童嘉母親。

  什麼規矩不規矩,在這會兒都成了虛的。

  童嘉將人帶到後頭:“你不想和我成親啊!”

  姚華憑著自己良好的記憶,回想了一下,很肯定:“我沒說過這話。”

  童嘉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是沒說過這話,可自第一回見面到最後一回的見面,都沒見著有幾分喜歡。頂多算是從不認識,變成了認識而已。

  難道喝酒講個笑話,就能算喜歡了?

  她指甲都要陷入肉裡去:“姚大人不要因為可憐我而娶我。”

  姚華看著童嘉,點點頭:“我沒可憐你。你是要風風光光嫁給我的,一點不可憐。”

  童嘉被氣笑了。

  什麼叫做嫁給他不可憐。

  確實,這天下想要嫁給他的人多了去了,根本不差她一個。她憑什麼要靠這個而變得不可憐。

  “不嫁。”童嘉邁開步子,“我去回絕掉。”

  姚華拉住了童嘉的手,發現人握緊了拳頭。

  童嘉試圖掙脫,姚華便乾脆往回拽了人,直接拉到了自己身旁扣住。

  人被扣在懷裡,雙手被扣在身後。兩人之間近到呼吸都能聽到。

  童嘉怒瞪向姚華,根本沒明白兩人之間怎麼就忽然成了這樣。

  姚華帶著點困惑:“為什麼你喜歡我,我喜歡你,你卻不肯嫁我?”

  童嘉一邊氣還沒徹底消,一邊卻懵住了。她一時間竟是有點不知道是不是該繼續生氣。

  “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姚華有點認真,“話要攤開來說,以後才好過日子。你今後還要管家的。”

  童嘉整個人都麻了。

  她半響才憋出一句:“你喜歡我?”

  姚華反問:“不然呢?我為什麼還要上門提親?”

  這下是半點火氣都沒了,她有點回不過神來:“你喜歡我什麼?”

  一個老姑娘,勉強有點才學,比不過名滿京城的大家閨秀,身子還有隱疾,家裡條件也不好。父親剛退役,哥哥還在當兵,連個像樣一點的稱號都沒有……

  勉強就是個女官出身。

  “聰明,不浪費自己的日子,聊起來舒服。”姚華覺得能做到這三點的人,都挺好的。

  隨後就是緣分了。

  童嘉將信將疑:“可比我聰明的多了去了啊。”

  姚華應聲:“嗯,反正都沒我聰明。”

  童嘉:“……”

  這話倒是說服了她。反正再聰明也聰明不過他。

  “嫁我挺好的。”姚華給童嘉分析,“論才華,論錢財,論相貌,每個都了不得,並在一起更了不得。外加上你還親口說了喜歡。”

  姚華三番兩次說童嘉喜歡他,半點沒覺得哪裡不對。

  可童嘉是聽得臉都通紅了:“行了。”

  姚華還有點擔心:“那你嫁不嫁啊?”

  童嘉:“嫁。”

  不嫁這人恐怕都不會放手了。

  姚華得了準,總算是松手了:“那就好。”

  童嘉動了動手腕。

  剛才被姚華扣著,有點微紅。

  姚華牽起手揉了揉:“我娘教我習武的,用力大了點。今後你也可以跟著我練一練,對身子骨好。”

  崇明教的孩子從小就練武,其實很懂分寸,半點不會傷到人。

  只要姚華有心,沒誰能逃得過。

  童嘉手被揉著,又是滿臉通紅。

  最後一被放行,倉促逃走。

  姚華輕笑一聲,回去和媒婆一道,繼續求親。

  工於心計這種事情,明明還是他比較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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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18 18:19:43 |只看該作者
第168章 番外三

  窗簾一拉開,外頭的陽光全部灑了進來,照亮了整個屋子。

  光看一眼,都覺得暖意上來。

  春日剛過,逐漸入夏,誰也料不到這天氣怎麼忽就熱了那麼多,好似現在是已入夏好一會兒了一樣。

  屋子裡被子已經壓好,東西全是成雙成對的擺著,整整齊齊。

  衣帽間裡點著白色的燈,落地鏡前兩人站在那兒。

  “最近皇陵那兒正式批下文件,允許進去了。”舒老師給蕭老師整了整領帶。

  他穿西裝極為好看,今天天熱,白襯衫加西裝褲,打著領帶,禁欲得勾人。

  舒老師滿意拍了拍他胸口:“真好看。”

  蕭老師輕笑一聲,卻是先回了她剛才的話:“我會提交項目申請的,要是可以,你也掛個牌和我進去看一眼。”

  舒老師朝他笑笑:“嗯,最近註意點。學校裡機會是比較多,不過主要還是考古那邊的人。作為通過條件的交換,還會有不少國家的考古隊一起過來。”

  蕭老師微微低頭吻了一口:“我知道。畢竟以前條件不足,要是開墓導致毀壞了裡面的東西,還不如不開。這回十六國都能同意開墓事宜真的很不容易。”

  上面是不斷利益交換,不過重心也是實實在在一致的。

  所有人都想要開墓,了解夏子鴻這位帝王與舒淺這位皇后陪葬時,到底擁有多少的陪葬品,而其中有多少物件傳承了下來,又有多少東西失去了傳承。

  那是一段讓所有歷史考古人都為之癡迷的歲月。

  明明算不上是一個徹底戰亂的年代,卻出現了一個又一個驚世的人才。

  無數今人的筆墨,都忍不住想要染指一下當年那段歷史。

  不論是教科書上,還是電視劇上,就連電影、小說,都一一試圖刻畫還原出當時的情況。

  讓人心動。

  那一段歷史,不僅僅是這個國家的轉折點,更是世界的轉折點。大航海時代的開啟,告知著世界,新的歷史繪卷在展開。

  至今京城博物館、南京博物館、崇明博物館,都還保留著當時遺留下來的不少古董。

  其中甚至在崇明博物館,有一艘完整的海上木質商用海舟,海舟幾乎是純木打造,而由於打造時間較為早,其窗戶還是用的明瓦,也就是貝殼制成。

  如今的科學技術並不是不能打造出一模一樣的船,但在還純手工的當時,幾乎沒有人能夠想象,那些樸實的老百姓,到底是用何種手段打造出如此罕見的海舟的。

  京城博物館,則是留有當年海上朝廷戰艦兩艘。

  其中一艘,根據史料記載,是來源於古代佛郎機國。當年在崇明外海域開戰,這艘船便是當時的戰利品。

  另一艘則是朝廷的自制戰艦。

  這艘船不僅僅動用了木頭,還有部分用上了金屬,甚至窗戶用的是全透的雙層玻璃,具有極好的防護和隔音效果。

  即便後來世界大戰開啟,各地戰亂不休,但各國還是努力保留了這些東西,為的就是保留這一段歷史存在的證據。

  船留下是真的極為不容易。

  蕭老師來到了學校大講堂,打開了投影,點開了PPT。

  他看著下面坐滿了人,挽起袖口,微微點頭,引發了一陣抽氣聲。

  手一擡,他讓紅色的光點,點在了背後的幻燈片上:“這節課,我要講的就是關於野史中的考據,帝王夏子鴻和皇后舒淺沒有記錄入正史的相關歷史佐證。”

  臺下眾人瘋狂開始鼓掌。

  舒老師從前門,尋了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坐在了教師才能坐的位置上。

  旁聽。

  幻燈片切換。

  “帝王夏子鴻用我們現在的話來講,是個混血。他具有四分之一的胡人血統,來自他的母親。因此,他並不得皇帝寵愛,甚至在他母妃死後,不得不前往邊塞保命。

  “基於當時邊塞武將日子過得實在痛苦,又有了反抗之心,夏子鴻私下便前往了江南,試圖尋找一點出路。也因此,碰到了當時剛剛成為崇明教教主的舒淺。

  “我們來看這裡。正史上關於皇后舒淺的記載不敢多寫,甚至不曾寫過她來自崇明教。但根據後來不少關於當時的各項考古挖掘成品,我們可以看出,舒淺絕對是來自崇明教,甚至很可能是當時的教主。”

  上面的幻燈片上,放了一艘船的破損圖紙,以及後宮中一冊書中的糧食種植排布圖紙。

  “這兩者的字跡,根據字跡鑒定,是屬於同一個人的字。圖紙上畫得很是簡略,對各種地方的木材長寬刻畫也不是完全精準。說明其後崇明教對於造船,是經過了多次嘗試的。

  “這字是挺好看的。”蕭老師說到這裡笑了一下。

  眾人在臺下瘋狂起哄。

  誰都知道,蕭老師的愛人舒老師,和這位皇后同一個姓氏。

  “這位舒淺娘娘,絕對是基建和農業的天才。她最為精通的,就是基礎的木工和農種。對於她為何年紀輕輕就會這些,我們暫無從考證,只能揣測她是由於那並沒有記錄在歷史上的父母所教,其後也算自學成才。當然她還極有寫兒童文學的天賦,這個往後再提。”

  眾人哄笑。

  蕭老師看到了舒老師,朝著她笑了笑。

  舒老師跟著笑了一下。

  講課驚喜。

  幻燈片切換。

  “此後我們邊塞的人忽然有錢了。我們可以合理推斷,當時的錢財,都是夏子鴻這位皇帝,從舒淺這位教主那兒弄來的。可以說是賣身求財,玩了一手很好的美男計。”

  底下有人大喊:“蕭老師也用美男計!”

  蕭老師彎了下眉眼:“只對舒老師用。”

  “哈哈哈哈哈哈哈!”底下人笑瘋了。

  蕭老師回頭看向幻燈片:“接著崇明教開始造船了,按照當時的制度來講,皇權不下縣。縣裡頭皇帝管不到。最厲害的還是一群鄉紳,還有商人。當亂的時候,最厲害的就是像崇明教這種能夠湊在一起的人。好的,則是像崇明教一樣走上發家致富道路,不好的,不是逆謀造反,就是變成劫匪。

  “同一時間,還在邊塞的夏子鴻,連同當時的邊塞武將洪源,意圖謀反。夏子鴻想要活命,洪源則是想要邊塞將士吃飽肚子。人都是被逼到走投無路才會反抗。”

  剛開笑瘋的人逐漸安分下來,細細聽蕭老師講課。

  這一段歷史,是帶著整個國家走向了繁榮昌盛。

  可也是一段飽含著血淚的歷史。

  每一步都滿是血印。

  “南北搭配,幹活不累。”蕭子鴻很會調整氣氛,“有了目標,接下去就是搞事。”

  底下又是噗嗤出了笑聲。

  “沒有人能想到,兩個年紀按照我們現在,都沒成年的孩子,能推翻一位帝王,即使當時這位帝王已是根本不參政議政了。而且由於丹藥吃多了,他出現了幻視幻聽這種情況。”

  眾人聽得認真。

  “夏子鴻想要活著,活得好好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推翻自己的父親,自己當皇帝。而當時朝中的幾位皇子中,不受寵的太子,受寵卻扶不起的皇子,以及更多只想保全自己的皇子,都是他前面的阻礙。”

  講堂上話很有意思。

  歷史是漫長的,在史書上寥寥幾句,寫了很多人很長一段的時間。有的,甚至在歷史中毫無痕跡。

  “這崇明教在這段歷史中,對整個國家做出了不可泯滅的貢獻,尤其是其中較為著名的二當家,以及後來的教主譚毅……”

  講師按照自己所學,將那段歷史用極為輕松詼諧的口吻,一一講述。

  好似他親眼看見了那些過往。

  而一件件的物證,就是那些充滿趣味故事的佐證。

  說得累了,蕭老師就稍作休息,喝一口水潤潤喉,一直講到鈴聲響起,他才表示休息十五分鐘。

  底下人喊著不休息,他也不管,自顧自拿著保溫的熱水杯往下面走。

  他走到舒老師身邊,將杯子遞給她:“還有兩口,喝完我再去倒一點熱的。”

  舒老師後頭坐著的學生嘿笑:“蕭老師,你讓舒老師喝你喝剩下的水啊。”

  “給她個間接接吻的機會。”蕭老師看了眼起哄的幾個學生,勾了唇,“這叫情調。”

  眾人拍椅子狂笑。

  舒老師也是失笑。

  她自己也帶了保溫杯。

  老師講課久了都要喝水,蕭老師的杯子裡,是她早上給準備的胖大海。

  她接過蕭老師的杯子,喝了兩口還給蕭老師:“去倒水,麻利點。”

  學生們又是狂笑。

  蕭老師順手將舒老師的杯子也拿走,慢悠悠去打水了。

  身後有學生湊上來:“舒老師,你和蕭老師怎麼認識的呀?真的是青梅竹馬麼?”

  老師的八卦,明顯很有趣味,尤其是兩個老師風評都不錯。

  “青梅竹馬算不上。”舒老師淺笑著,竟是回了他們這個問題,“念書時候認識的,他那會兒是歷史課代表,我是樓下班的政治課代表。文科老師正好一個辦公室。”

  有人興奮問:“然後交作業的時候見著了?”

  “嗯。”舒老師回想那時候,覺得很是好笑,“也沒刻意去認識。那會兒流行看書聽書。我正好有一套歷史碟片,和老師說起時候被他看上了。”

  蕭老師看上了她的東西,她看上了蕭老師。

  於是就有了後來的一切。

  一群人又起哄了。

  倒是旁邊有個女生問了個正經事:“舒老師,我聽我導師說,皇陵的審批通過了,是真的麼?”

  舒淺看了那學生一眼,明白這肯定是某個導師的高材生:“是的。你們要是有能力有興趣,可以讓導師向學校提交申請。運氣好能夠去就近參觀一下開采。”

  那學生立刻興奮點了點腦袋。

  蕭老師拿著兩個保溫杯回來,一個還給了舒老師,一個自己拿著,走上了大講臺。

  他將保溫杯放在了一旁,打開了麥:“時間差不多了,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我要繼續講課了。”

  臺下學生立刻都麻溜回到各自位置,安分了下來。

  “接下去我要講的是,兩京制的利弊,其中是否有夏子鴻的私情作祟。舒淺又在其中扮演了一個怎麼樣的角色?沿海的海盜剿滅,又是如何在兩人合謀下處理乾凈的。”

  舒老師打開了保溫杯。

  熱氣鋪面而來。

  她輕微吹了一口氣,將熱氣吹散一點。

  水還滾燙,她也不急著喝。

  垂下眼,她在想著這回皇陵的事情。她和蕭老師身份不同,該是要如何安排,才能安排在同一個時間、同一組進入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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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18 18:19:59 |只看該作者
第169章 番外三

  夏子鴻和舒淺兩人到底是否合葬在皇陵中,一直以來都困擾著很多歷史學家和考古學家。

  不少人認為兩人既然已出海,回來又確實不待在皇宮中。即便最後在皇陵合葬了,但這裡頭怎麼著都有些奇怪。

  正史上記載死亡的時間太過明確了。

  兩人是同年同月同日死的。

  這讓人覺得,很可能是皇帝為兩人做了一個衣冠塚。

  在失去兩人聯系的多年後,為兩人特意舉行了那麼一場喪葬儀式,並且舉國哀悼。

  但這兩個人實在是世間罕見的人才,是真正做到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所以眾人又希望著這兩人,真正能夠生不同衾,死卻同穴。

  那是一場跨越千年的浪漫故事。

  通俗點說,真有這麼一回事,大家都肯相信真愛了。

  一直以來,對於皇陵的開啟一事都是有爭議的。這個爭議在國內就分為了很多個派別,更別提國際上。

  曾經有一個小皇陵開啟,其中不少東西沒能得到充分的保護,氧化的氧化,毀壞的毀壞,從人文主義角度,又驚擾了亡魂。

  所以對於夏子鴻皇陵的開采,先前一度反抗的聲音比較多。

  國際上認為,這一段歷史確實可以證明是發生在這塊土地上,當地有開發的權利。但如果挖掘會造成如此大損失的話,必須不給挖。

  科技發展以當時的發展水平,他們采用了射線勘探,來探測土壤下方的情況。反正不給挖。

  如今這回皇陵審批下來,很難說這其中各方人士到底出了多少力,也難說到審批後,皇陵開發項目會引發怎麼樣的情況。

  反正國家勘測考古隊已從各方面展示了科技水平,力證能夠在維護好古物的情況下進行考古挖掘。水平足夠,大勢所趨,十六國終於齊心,同意了開發事項。

  如今事已成定局,接下去該抉擇的不過是如何開發以及誰能進,誰不能進而已。

  很快第一批準入人員名單被送達了相關單位,可旁觀的單位名單緊跟其後。

  所有專業人員,大多都具有多年考古經驗。而考古經驗較少的人員,則必須為博士學位才可以。

  京城兩大高校各挑選出部分人才組成一個隊,國家考古隊一隊。這是第一批允許進入的人員。

  其餘人員不得入內,可在外側支援、勘探以及觀看內部探測進度。就連各國代表隊,第一輪都只能在外面站著。

  舒老師和蕭老師很快到達了。

  以兩人的能力水平,以及身份資質,其實可以嘗試第一批進入。不過,資歷還不夠。兩個人太過年輕,又不是常年在第一線的,按理還是不適合第一批入內。

  蕭老師也沒強求,和舒老師一起在國家考古隊後勤那兒和一群老先生們聊著皇陵裡的情況。

  他們面前攤開的,正是底下皇陵的射線勘察圖紙。

  多年以來,地面上這一大片土地雖然飽經挫折,但是地下這些,卻是誰都不曾敢動過。說來也頗為神奇,歷朝歷代皇陵都是極為富裕的,少有不被盜墓者窺探的。而這個皇陵,偏生就是沒人盜。

  最開始是皇家歷代都有人守著這兒,即便改朝換代了,後來朝代的皇家照舊守著這裡。

  其後由於地宮實在太復雜,盜墓者耗費無數人力物力,才能找到個地宮入口。可找到地宮入口之後,還要找地宮門。盜墓者一聽就翻白眼,乾脆就轉頭去盜別的墓了。

  最好笑的是,最初國家考古隊試圖找個入口,證明自己水平。可誰想一找找了好幾年,到後來楞是發現入口是嵌入到了山裡,輕易進不得。

  “這尋到了地,裡頭倒是簡單點。最怕的是尋不著地。”一個老先生由於身子骨不妥,也不是第一回下去的。

  他細細和蕭老師說著下面的情況:“隧道過後,前殿鼓了,還有中殿,然後才是後殿,左右都有配殿。”

  蕭老師點頭。

  “進皇陵,本來就幹的是驚擾先人的事。別回頭,別拍照,也不能在裡頭睡覺。這是傳下來的老規矩。”老先生很講究,強烈要求必須要上香祭祀,叩拜後才能動皇陵。

  沒誰會駁了他的面子,這都是合同和批示上都寫清楚了的,該做的事不管合不合理,都是要做的。

  舒老師望著第一批人員開始祭祀叩拜,燒香點元寶。

  隨後那群人各自套上了設備,按上氧氣瓶,準備入內。

  入皇陵和下水都快差不多了。

  比人先一步進入的是探測儀器。

  入口前造了一條真空帶,人先進入真空帶,殺菌消毒後再進入隔離帶,隔離帶中是模擬墓穴內空氣構造的,隨後人才能接觸入口,再往裡頭前進。

  裡面的所有物品回頭如果要運輸出來,也要經過一層層的隔離帶再出來。

  按照規矩,這回進入,裡面的東西是一個都不允許碰觸的,尤其是夏帝和舒後的兩個棺材。誰知道那些個東西經歷多年,會不會一碰就散架了。

  眾人這回進去的主要目的,只有實際勘探墓穴裡的各種情況。

  再怎麼謹慎都不為過。

  這時,各個隊伍的信號屏上已出現了畫面。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了畫面上,想要知道皇陵地宮裡頭的模樣。

  舒老師看著總覺得眼前鏡頭裡的一切有點眼熟。

  她若有所思,心想自己怕不是和蕭老師相處太久了,以至於對這段歷史能夠擁有“既視感”這種情況。轉頭看向蕭老師,她發現蕭老師臉上也是那種若有所思的表情。

  “舒老師,舒老師……”旁邊有個小年輕小聲喊了舒老師。

  舒老師回頭,轉身朝著她走過去。

  小年輕將手中打印出的冊子遞給舒老師:“就近酒店住宿安排全在這裡了。一批的房間我特意挑了裡面的,周邊都是老先生們,很安靜的。”

  舒老師朝著她笑笑:“麻煩了,這兩天確實忙過頭,他們要下地的需要充分的休息。”

  “嗯嗯。”小年輕靦腆跟著笑,“那我再去看看安排好的餐。”

  小年輕又興奮跑去做事。

  剛轉行政崗都是這樣,對什麼事情都很積極。舒老師看著後輩,想想自己剛開始那跳脫的樣子,禁不住就笑出聲,隨後又回到了眾人所在的地方。

  一群人在外頭指揮,裡面人按序進行操作。

  皇陵為了保護亡靈不被打擾,各種機關和不要命一樣設置。

  “停下。”蕭老師看到了關鍵的地方開口,“這裡別動,我覺得這路不能再往前走,看看周邊有沒有機關。”

  有人看了蕭老師一眼,客氣詢問:“蕭老師發現哪裡不對了?”

  蕭老師很直白:“哪裡都不對。夏帝在未滿二十時,就能夠讓整個邊塞將士為他所用,說明擅於攻心,用計絕對在常人之上。這進去走的這段路,太順了。”

  沒有進去,就觸動不了機關,即便是用射線探照,用機器模擬,也模擬不出完整人進入的情況。

  “有道理,裡面的人小心一點。多觀察一下四周。”負責接洽的人員吩咐著。

  舒老師看向屏幕,走在了蕭老師身邊,小聲問了一句:“如果你是夏帝,這一段路會怎麼安排?”

  不少人在周邊,都忍不住豎起了耳朵。要知道蕭老師可是專門研究這一塊歷史的,業內算是翹楚級別的,師從京城項家老先生。

  那位項老先生,可是千年傳承的儒學項家嫡系。

  “如果是我,這一段路會放點小機關,讓人有種‘終於來了’的感覺。”蕭老師看著屏幕,和舒老師低聲說,“隨後又是一段順路,然後走下去會發現,沒路了。”

  偷聽的眾人:“??”

  而就如蕭老師所言,這群人真的小心謹慎上前,真摸到了機關,有種“終於來了”的感覺,隨後又是暢快走了一段路……

  然後沒路了。

  一堵厚實的墻擋在了眾人面前,左右連個打開的機關都沒有。

  可勘探地圖上原先根本沒有這麼一面墻啊。

  偷聽的眾人目瞪口呆看向蕭老師。

  “那個機關觸動本意可能就是為了拉下這面墻,要是能傷著外來人就更好。”蕭老師面對眾人的眼神,解釋了一聲,“我就是隨便說說,這是碰巧。”

  有人小心翼翼問:“那麼,接下去該往哪裡走?”

  蕭老師失笑:“都說了碰巧,我怎麼知道呢?”

  眾人面面相覷,只能讓裡頭的人再按照地圖另外尋道,或者找出能夠打開門的機關。實在不行,再探測石墻厚度,隨後采取強行切割石墻的行動,挖個洞。

  舒老師聽他們說挖洞,拉扯了一下蕭老師的衣服。

  蕭老師伸出手,將舒老師手拉住:“沒事,這面石墻不會是沈重墻。”

  按照約定,眾人不能在皇陵內使用爆破炸彈一類,不得損壞沈重墻,以防皇陵坍塌,引起危險。

  舒老師心想,她才不是擔心沈重墻的問題。

  她這回為了防止被聽到,特意和蕭老師咬耳朵:“我覺得,要是我,我會在石墻外面擺一排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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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18 18:20:16 |只看該作者
第170章 番外三

  石墻開鑿一個小洞,人滿心覺得自己聰明得很,探頭過去一眼望去,就近就是匍匐的石像,遠了一點就是站立的石像。

  沒啥實際作用,專門嚇人的那種。

  蕭老師聽舒老師說得興起,也覺得有點意思。

  不過兩人這回沒再說給眾人聽。

  第一批人還真的尋不到路,尋不到機關,探了探石墻的深度和材質,準備在石墻偏下方開鑿一個洞。

  切割器取出,周邊人讓出了位置,讓為首的人能夠有充分的空間去切墻。

  在怕會導致其後引發別的東西,他們切割墻之後,選擇了將那部分石塊往自己這面取。

  一個洞豁然其上。

  攝像頭先探入。

  燈光一亮,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全是亮眼的眼珠子。

  等燈光再亮一點,眾人才發現,地面匍匐著是無數的貓和狗,還有奇怪的動物,雙眼的眼珠子都用的寶石,一照就會反光。

  “原本探測的時候有這些東西麼?”有人詢問了一聲。

  眾人看了眼地圖,有人先回答了:“沒有,原來這路線上沒有這點東西。應該是進了人後,一個機關引發了連環的機關。”

  那兩個人在千年前,建造皇陵時的一切想法,就像是在引導今後的人,一步步走向他們所想的道路一樣。

  所有人一時間有點沈默。

  誰也不知道接下去會遇到點什麼。

  這算是示威麼?

  如果他們還要接著走下去,那麼接下去面對的會是什麼呢?

  這會兒決策的那些個人都湊到了一起討論了起來。

  很快剛才有聽到蕭老師揣測的又過來問了一聲,問蕭老師對接下去走有什麼想法。

  “金銀財寶其實夏帝和舒後都不在意。”蕭老師被叫過去後,對眾人這般說,“所以我的想法是,千萬別動棺材。別對墓穴造成破壞性傷害。這樣一切就好說。再多的,我也無法揣測,畢竟皇陵最終封閉是由夏煜封的。”

  夏煜的想法和夏子鴻到底還是不同的。

  夏子鴻只不希望別人動自己棺材而已,夏煜則是更希望沒有人能驚擾到這一對神仙眷侶。

  一群人商議之後,暫定繼續前進。

  畢竟本來這第一回,眾人就說好了只是探查而已,不會動東西。

  下頭的人繼續前進。

  眾人守著規矩,什麼都沒有觸碰,奇怪的是就這麼樣,竟是什麼機關都沒有觸碰到了。先前被嚇過一場的一群人,腳步越來越遲疑,生怕前方來個大埋伏。

  成堆的金銀財寶,成對的傳世精品,一點都吸引不了人了。

  就連在史書上寫過的《萬裡山海》的出現,也不過僅僅引發了外面圍觀者的吸氣聲。

  終於在後殿,人們看到了那最重要的棺材。

  棺材有兩個,並在一起放置著。

  蕭老師再度警告:“不要用手去碰。”

  好在第一批的人倒是聽話,真的沒用手去碰,只是用探測儀照了一下裡面的情況。

  裡面兩具屍體,具體屍體狀態是無法觀測,不過姿態很是明顯。兩個人的身子都不是全然平躺著的,也不是雙手放在腹部就好,而是擺出了較為詭異的姿態側臥著。

  舒後是側臥曲腿姿勢,夏帝也是如此。

  有位老先生講解:“這種葬法叫做七星葬。姿勢叫做‘北鬥七星’,舒後圍繞夏帝這顆北極星在轉動,夏帝也如是。這種喪葬在有助於他們早登天界。而且對於他們雙方而言,可能一生便是希望只繞著對方轉動吧。”

  這麼一說後,眾人還真的打心眼裡不想碰這個棺材了。

  即便知道裡面可能對他們考古研究極為有幫助,可到底是算驚擾了兩人。尤其是這兩人背後象征的意義,遠不是開棺研究後能夠展現的。

  眾人商討了一下,齊刷刷選擇對著兩位行了禮,準備原路往回退。

  也不知道出去的路上碰到了什麼,後殿的墻面上忽然剝落了下來一層。

  有人驚呼:“你們快看。”

  隨著攝像頭轉向,所有人都看向了墻面。

  墻面上有兩排字,看著似乎是對聯。有點甲骨文的意思,頗為象形,可在場沒人看懂。

  很快就有人拍攝下來就近的圖案送了出去。

  沒過一會兒,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副對聯。

  舒老師並不是學歷史的,不過也會寫繁體字。她湊上前看了一眼,發現自己一個字都不認識。

  蕭老師也看了眼,發現一樣一個字也不認識。

  裡頭的人按照原定計劃要出來了,等到全部都出來換好了衣服,這外頭一群人,到最後都沒琢磨出來,這些個字到底是什麼個意思。

  一群文史學專家全部都是搖頭。

  沒人能給出答案。

  這第一回進入,收獲已是極為重大。接下去便是要安排如何從中取出部分代表性寶物,送去研究的事情。

  天這會兒也逐步暗下,一群人回了就近的酒店。

  舒老師作為新聞發布會成員之一,上了臺,脫稿侃侃而談一天收獲,以及整個工作組接下去的行程。她重點提了此次工作中,兩位先人的相愛,也重點提了此次工作組沒有造成任何文物破壞。

  蕭老師洗完澡,在房間裡看投影上的直播。

  他一邊看,一邊想:到底那兩行字,想說的是什麼呢?

  新聞發布會結束,全國上下對為此議論紛紛,熱搜更是一個接著一個,各路營銷號也是都齊刷刷下場,表達著此生又相信愛情了。

  舒老師回房間後,洗漱了一下,和蕭老師說了兩句關於皇陵裡頭的事。

  蕭老師提議:“今晚用七星葬方式睡覺?”

  他眉眼彎了彎:“可惜以後我們必然是火化。”

  舒老師也沒覺得不吉利。很多人平日裡睡覺的方式,可不就是七星葬方式。區區側躺而已,不用想太多。

  她點點頭:“好呀。”

  關了燈,兩人背對背側臥曲腿,右手放在了臉側。

  一夜,滿是夢。

  夢裡是千年前的春日裡江南相逢、冬日裡京城閉眼。波瀾壯闊又平淡無奇。

  夢醒,睜開雙眼,一陣眩暈。

  舒老師感受到身後忽然抱上來的溫度,耳邊聽著人輕聲說道:“舒娘,千年不見,可想我?”

  “一夜沒見,確實有些想的。”舒老師笑了起來,轉過了身子,抱住了蕭老師。

  蕭老師帶著笑意:“你故意畫點誰都琢磨不來的東西在墻上,是想為難我呢?”

  舒老師咳嗽一聲:“我有記一筆在書上,就壓在中殿放書的箱子裡。”

  但萬一千年一過,紙一碰就碎……

  兩人對視一眼,又忍不住一起笑了起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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