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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誠儀鯉] 首輔沈栗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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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7 00:07:0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章 連喪

    大臣們的心情十分複雜。

    他們知道以沈栗的才幹和資歷確實擔得起一任閣臣,然而此人著實是太年輕了。年輕的讓人有些……嫉恨。

    皇帝的臨終囑咐,他們不敢出言反對,也暗地嘲笑何宿沒頭腦,但當何宿轉而贊同那個末學後進入閣時,他們又不甘心。

    眾臣可不知道何宿想的是暫時為自己解圍,他們只知道何宿本就是閣老,如今有內閣成員開口贊成,沈栗入閣便勢不可擋。

    「錢博彥。」邵英道。

    「臣亦贊同。」別說錢博彥一向只做應聲蟲,便他稍有不願,在已經有一位閣老投了贊成票時他也不會再出言阻攔。

    眾臣面面相覷。得,三言兩語,沈栗這文淵閣大學士算是板上釘釘了。

    邵英含笑道:「沈栗,不要讓朕失望。」

    「臣定當盡心竭力。」沈栗叩拜道。

    「好。」邵英轉目看向太孫:「元瑞,朕這輩子最難以釋懷的事便是北狄未平。你要記得,你父親,皇祖母還有朕會早死都是北狄人害的,將來要為朕報仇!」

    「孫兒記……」太孫還未說完,邵英已溘然長逝。

    「皇祖父!」太孫大哭。

    「皇上!」四下哭聲大作。

    沈栗跟著哭了幾聲,然而想到邵英命驪珠給他下毒,便有些哭不出來。與一眾大臣們不同,他對邵英更多是出於對王者的尊敬而非愚忠。

    無論如何,邵英能不動聲色地將權柄一點點從大臣手中摳出來,倒也算得上手段非凡。唯嘆他這些年疑心越來越重,手段越來越趨於陰狠,以致於死後沒有多少人能真心為他一哭。

    好在大殿中「哀而不傷」的人多著,只要哭的響亮,也沒人會有心指責哪個不夠誠心。

    一聲悶響過後,有人叫道:「驪珠公公為皇上殉死了。」隨即有內監匆匆過來將驪珠的屍體抬出去。

    沈栗聽旁邊大臣低聲嘟囔:「好歹也是行走宮中的大太監,要殉葬怎不知道找個僻靜地方?偏死在皇上寢宮,莫說驚擾皇上英靈,便是驚著了太孫、皇子們也是罪過。」

    大臣們對驪珠的死活漠然以待。帝前得勢太監,皇帝在時要保持敬畏甚至奉承,皇帝死了便不入大臣的眼,反怪他死的不是地方。

    沈栗垂目,驪珠多半是刻意的。這太監忠心邵英一輩子,最後卻被主子殺了唯一的血脈親人。邵英死了,他不敢不死,不能不死,但稍稍表示一點不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哪怕他這點小心思沒人猜得出來。

    輕嘆一聲,見錢博彥還沒動靜,沈栗頻頻給他使眼色。錢博彥愣了愣,方回過神來,起身上前叩拜太孫:「皇上龍御歸天,太孫殿下不要哀毀過甚。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還請殿下早登御座,以安天下。」

    太孫哭道:「皇祖父屍骨未寒,況吾年少才疏,怎敢承繼大位。」

    何宿雙目微閃。

    「殿下繼位乃是皇上遺命,臣等敢不遵旨?還請殿下即刻繼位,以慰皇上在天之靈。」沈栗高聲道,隨即大禮叩拜:「臣等參見我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人帶頭拜下去,眾臣便跟著叩拜:「臣等參見我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何宿不甘不願磕下頭去,雙眼滴溜溜亂轉。他已官至閣老,原也無甚野心,無奈家裡要造反,為了不被連坐入刑,他也只能跟著一起謀逆。

    也罷!做邵家的大臣實在太憋屈,扶了何澤上位,恢復前朝制度,好歹過得自在。邵英已死,時機已到,自家也該準備動手了。

    沈栗小心翼翼擋在新帝身前,雖說這位親自動手行刺新君的可能不大,還是防著些好。

    司禮監已過來催請大臣們往前殿哭靈,元瑞道:「沈師陪朕去換了孝衣。」

    何宿一怔,反對道:「萬歲,外臣不宜在宮中行走,這不合規矩。」

    「皇上就是規矩。」沈栗漠然道:「何大人,先帝屍骨未寒,您是要在先帝面前教訓皇上嗎?」

    餘下想要勸諫的大臣們緊緊閉上嘴。有什麼事日後再說,先帝才剛闔眼,皇上心氣兒不順,這時可不是諫言的好機會。

    邵英這些年不遺餘力打壓臣子,如今朝中敢梗著脖子哭諫、死諫的人已經不多。何況又是在地位更替的節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的好。

    何宿深吸一口氣:「皇上恕罪,微臣不敢。」

    元瑞微微點頭:「無妨,諸位臣工先行,朕隨後就來。」

    待眾臣與嬪妃退去,元瑞才露出茫然神色。

    不過一晝夜,父親、皇祖父、皇祖母,連喪三位長輩,萬里江山須臾便扣到自己肩上。元瑞年不過十七,又沒經過大風浪,到此時還覺不真實。

    「沈師,吾……朕該怎麼辦?」元瑞忐忑道。

    「陛下不必擔心,先帝已經為您安排好了。」沈栗柔聲道。

    沈栗隨即陪著元瑞見了緇衣衛指揮使邢秋。

    權利更替之際,緇衣衛指揮使往往同領太監一般,隨著地位更迭。

    邢秋有妻有子,還沒有如驪珠一般殉死的打算。好在他與沈栗熟,想藉著這個關係在新帝面前留個好印象,保住自己的位置。

    「逆賊這兩天必然動手。還請邢大人費心,皇宮內外及各大臣府第上都要多加注意。」沈栗道。

    邢秋忙不迭應下。像這種密謀案本是緇衣衛偵辦重點,可惜這一遭偏不是他們發現,而是沈栗與武稼上報。這已經是緇衣衛無能的表現,若再出差錯,便是新帝罷免他的好由頭。

    「陛下和沈……大人放心,微臣定當不遺餘力誅殺叛黨,絕不走脫半個賊人。」邢秋拍著胸脯道。

    仔細算來,沈、邢兩家上一輩還連著親,沈栗算邢秋晚輩。邢秋倒是想尊他一聲閣老,可惜這閣老面相太嫩,邢秋到底沒能張開嘴,只好含糊一聲大人。

    「千萬小心,不要走漏風聲。」元瑞囑咐。

    邢秋點頭:「微臣明白。」

    「還請陛下下旨,立即尊奉先太子為帝,尊太子妃為皇太后。」沈栗請道:「如今後宮無主,陛下也不好即令太孫妃殿下晉皇后位,還是請太后娘娘出面主持後宮吧。」

    沈栗可以協助新帝震懾朝廷,但後宮的妃嬪們也要有人管束。太孫妃比元瑞還要小兩歲,實在撐不起事。太子妃起碼敢於下令殺人,地位又高,後宮還是托給她才能令人放心些。

    元瑞醒悟道:「正是,朕須得立即下旨。」

    太子妃昨日還是東宮女主人,今日便成了皇太后。她陪伴太子多年,知道如今不是悲傷哭泣的時候,立即持了太后寶璽,往後宮主持諸事。尤其是各位太皇太妃,皇太后索性藉著喪事將她們聚到一起,名為哭喪,實則保護。這都是各位王爺的親母,若是在此役中出了意外,新帝可不好向他的皇叔們交代。

    又是一日過去,前來哭喪的大臣及家眷精疲力倦出宮,預備翌日繼續來哭。

    宮門緩緩合攏,夜色漸濃,皇城內外暗流洶湧。

    邢秋悄悄吩咐才茂:「大股叛匪有沈侯及令父領兵圍剿,咱們緇衣衛只管盯好各官員府第不要被亂賊滋擾,或被拿了家眷威脅。仔細城門,不要走漏賊人。尤其是那個所謂前朝餘孽,一定要連他妻兒都抓到,通房、丫頭也不可放過,仔細查探他有沒有外室子。另有趁亂上街鬧事的,不論叛逆、百姓,一律殺了。」

    才茂點頭應是。逆謀案向來有錯殺沒放過,誰趕上誰倒霉。

    邢秋想了想,低聲道:「何家與禮賢侯府仇大了,多派些人保護沈家。雖他們家自有護院,但有幫忙的總不嫌多不是?」

    「放心吧,卑職保管給您辦得妥帖。」才茂應道。

    二人心中清楚,以沈栗的年紀和新帝對他的依賴,只要這人不犯錯,早晚有他做首輔的一天。他們既然往日裡與沈栗有些交情,便是天生的好運,不說如何巴結,只要將這點子情義維持好便是福氣。

    何家的宅院中一片黑暗,似與往日並無不同。只有湊近自己觀察,才能現這庭院中人頭攢動。

    「已經聯絡好了,」何密微微吐氣,低聲道:「子時便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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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7 00:07: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一章 兒戲叛逆兒戲敗

    「放心吧,」武稼雙目灼灼:「下官俱都安排妥當,今夜不會有人巡街。 何公軍令一下,麾下立即出發!」

    何澤鄭重道:「一切拜託武將軍。」

    何密默然。

    武家並非前朝遺留下來的老世家,諸位家老心下都有些看不起。可惜這些年邵英看得太緊,各家雖也派了子弟投軍,卻難有出頭的。看來看去,自己陣營中還是武稼升職最快,位子也最緊要。

    自打身份被揭開後,便宜兒子何澤也生出疏離之心,較之何密青睞的人,倒是武稼更得他的心意。今日起事,也是執意要武稼參與。

    「老夫與武將軍同行。」何密到底不放心。帶上一隊侍衛,預備武稼但有異動便下手殺人。

    何澤暗地翻了個白眼。何密安排的人手雖多,然而其中唯一有權打開宮門的便是武稼。這個好兄弟已經在私下裡向他保證,待掃清宮闈之後,除非有他親口下令,否則不會再放半個人入宮。到時何澤便可以憑這個與他那便宜老子談條件了。

    武稼看到何澤緊張的眼神,微微點頭示意明白:「殿下靜待好訊就是。」長臂一揮,率人離了何府。

    子夜時分,從一聲微不可聞的呼哨聲開始,皇宮內外漸漸響起喊殺聲。

    玩鬧一生的沈家六老爺沈沃教人從大庫房中將老侯爺送給他、卻從未得用的披掛扒拉出來,掃視一番,滿意地點點頭:「還是大管家辦事妥帖,小爺自己都沒想過還有用它的一天,大管家也沒忘了好生打理。」

    沈沃已經得了金孫,仍腆臉自稱小爺,大管家卻仿若未聞,恭敬道:「當年老侯爺吩咐過,咱們府上便是衣衫蟲蛀,金銀告罄,這刀劍盔甲也不能生鏽。」

    沈沃滿意道:「父親素有大智慧,要麼咱們侯府怎麼就長盛不衰呢?」

    沈梧緊張道:「六叔,府外已經有人圍攻了,咱們快往前頭去。」

    「不急,」沈沃不慌不忙道:「內院雖有大嫂掌事,卻也不能沒有男子鎮宅,你且守著你祖母去。」

    沈梧睜著兩眼還待要說,沈沃一揮手,大管家立時帶人一擁而上,將沈梧抬去何云院。

    沈梧氣急敗壞,家宅有危,他作為世子怎麼能與婦人們一起藏身內宅?

    田氏老神在在道:「你是咱們家的承爵子,長輩們還在,哪能容你去前頭冒險?過來陪老身打幾圈葉子牌。」

    沈梧:「……」我這裡天翻地覆慨而慷,合著家裡根本沒把那些賊人當回事。

    與沈梧同樣感到鬱悶的還有城外黑壓壓一片大軍。都已經開到城下,約好的城門沒開,手雷如雨般墜落。

    以此作為信號,宮城內外不間斷地響起爆炸聲。

    何澤端坐府中呆呆出神,下意識迴避謀反失敗的可能,只思量登基為帝後要如何處置沈家。若說何密一生念念不忘地便是扳倒邵家,何澤掛心的便是禮賢侯府,是……沈栗!

    他沒有受過所謂帝王教育,做了半生官也都是混日子,對權利爭鬥並無明確認識。只憑著一點懵懂感覺開始耍些小手段與便宜父親爭名奪利。相對的,沈栗和禮賢侯府對他的影響則更為清晰明確。沈栗才是他恨的咬牙切齒的人。

    若事成後沈栗仍然活著,定要他嘗盡緇衣衛衙門中的所有酷刑!何澤暗道:連他家人妻子都不放過。教他慢慢受罪,最後再拉到菜市口剮了,看他還如何得意。

    何宿氣喘吁吁闖進來時,何澤正笑得歡快。

    「你還有心笑!」何宿睚呲欲裂,上前狠狠打了何澤一耳光。

    何澤頓時愣住。

    何家是個講究「優雅」的人家,家法雖嚴卻從不「上臉」,更別提自從他成了殿下後更是被人優待。這一巴掌卻是他今生第一次被人拍在臉上。

    固然心中瞬間憤怒異常,何澤好歹從何宿的神色中感覺出事態不好,捂著臉磕巴道:「叔父為何如此動怒?」

    「你那好兄弟武稼,」何宿喘息未平道:「正領著人圍剿咱們府呢!」

    何澤抖了抖嘴唇,目瞪口呆。

    何宿悔不當初。復辟的名單裡唯有武稼不是老世家,會用他,一則是這個人的位置要緊,可以喚開宮門;二則,也是何澤如今與家裡離心,一定要「安插個心腹」。還沒登基就想著爭權,偏迷了眼信任武稼!

    「那……父親呢?」何澤好歹記得何密與武稼同行。

    「武稼能順順當當回來殺人,你說大兄如何了?」何宿冷笑,厲問:「你都與他說過什麼?」

    何澤兩股戰戰,半晌不語。

    「咱們家的密事,你都與他說了哪些?」何宿見了何澤神色,心知何澤絕沒有與他那好兄弟保密,咬牙恨道:「你從來不肯聽家裡勸告,寧可相信一個外人……害了大兄性命!我何家好歹養你長大,如今事敗,難道你能得好?」

    「逃!」何澤忽然道。

    「什麼?」何宿沒有聽清。

    「逃啊!」何澤急道:「事到如今自然是逃命要緊,我的兒子們年紀輕輕,我得把他們帶走,帶走!」

    顧不得怨恨武稼背叛,大叫一聲,何澤狂奔而去。

    何宿望著便宜侄兒的背影,似哭似笑:「你還做夢呢!完了,我何家完了,前朝老世家完了,我這個閣老完了,你也完了,完了哈哈哈!」

    圖謀多年,連閣老的位置都放棄,卻不過兒戲般失敗。

    轟隆一聲巨響,管家嚎哭而來:「大事不好,府門教人打開了。」

    何宿收了淚,匆匆跑進祠堂。這裡有早就堆好的木柴燒炭。一把火點燃,何宿望著先祖牌位喃喃道:「祖先在上,我何家還有何溪下落不明,想來是上天賜予一線生機,列祖列宗保佑,千萬不要教咱們家斷了香火。」

    武稼率人肆意砍殺,有跑到祠堂與何宿一起焚死的也不急著阻攔。沈栗早有囑咐,何家也就剩個藏書的居菱樓對百姓有益,只要不走脫賊人,不燒了居菱樓,皆無需畏首畏尾。

    何澤卻沒有赴死的決心,抱著妻兒大哭不止,見了武稼破口大罵。他雖長於世家,卻被何密刻意寵溺,骨子裡是個無賴。平日還能勉強維持風度,大恐懼時難免便要露了原形。

    武稼彈指敲了敲手中長刀。十餘年軍旅生涯也教他脫胎換骨,拋卻了年少時清雅姿態,獰笑中自帶了兇狠暴厲:「何澤,我只問你一句話,當年和親之事是不是你挑唆穎王的?」

    「是父親命我……」何澤不可思議道:「你就為這個,為了個女人?」

    「僅僅一個女人?公主高貴聰敏,哪是庸脂俗粉可比?」武稼怒道:「因為尚主事敗,我家門落到何種境地?老子本可以梅妻鶴子富貴一生,我父親兄弟本可以飛黃騰達仕途順暢……都被你何家毀了!你們這些所謂世家就是陰損之事做的太多,傾覆了前朝,如今終於把自己作死了!」

    「宮中俱已肅清,才將軍正與邢指揮使清繳城內,黎將軍與郁偏將率人追擊城外亂兵。」沈淳稟告道:「已經得到名單,前朝歸附世家十六,反了十二,還請皇上下旨令各地剿滅逆臣。」

    元瑞緊張道:「各地也有叛匪?」四處反旗,豈不是江山動搖?

    「何家傾覆,所謂前朝遺脈又已經落網,各地叛匪失卻指揮,沒有增援,更沒了舉兵的藉口,已與一般山匪無異,皇上無需擔憂。」沈栗輕聲道:「只要皇上下令,各地衛所都能自己解決。」

    元瑞鬆了口氣:「就依沈師所言。唔,沈侯辛苦了。待諸事平定,朕要論功行賞。」

    「為皇上解憂乃是微臣本分,」沈淳恭敬道:「不敢邀賞。」

    沈栗看了沈淳一眼,垂目道:「臣工們俱都擔心皇上安危,如今已經聚集在前殿打探消息。還請皇上早升御座,以安百官之心。」

    「事不宜遲,這就升朝吧。」元瑞忙道。風雨飄搖之際,若不教臣子們見到皇帝,指不定又要有流言興起。

    沈栗獻出的火藥,在與北狄人、與湘王作戰時俱都「節省著」,而此次鎮壓叛亂為了防止國都遭受太大破壞,卻是敞開了用,因此戰鬥才會結束的那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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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7 00:07:2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中山狼

    唯有一樣不好,這被火藥炸死的人較被刀槍殺傷的更沒法看。 元瑞又急著臨朝,宮中未及打掃戰場,一路走來,遍地殘肢斷臂。元瑞自幼養在深宮,既不似邵英般在千軍萬馬中拼出來,又未如先太子邵威般巡視三晉,見識過大場面。好歹維持住帝王顏面,沒有側頭閉目,捂鼻嘔吐,卻也嚇得膽顫心驚,兩腿發軟。

    沈栗忙上前一步扶住,心中也嘆這「景色」著實有些令人不適,然而新帝升朝的消息已經通報過去,此時再讓元瑞回轉是不行的。

    感到元瑞手臂微微顫抖,半側身體倚著自己,沈栗低聲安撫:「殿下不必介懷,這些都是亂臣賊子,死有餘辜。有先帝、先太子殿下保佑,才教將士們如此順利剿滅叛匪。」

    元瑞連連點頭:「沒錯!他們驚擾了皇祖父和父皇的英靈才惹來雷霆震怒……」

    「便是如此,」沈栗微笑道:「不過是些宵小罷了,皇上何苦在意。還是升朝要緊。」

    元瑞點頭應是,眼睛卻仍有意無意瞟向遍地屍體,後又悄悄打量沈淳父子;沈淳是戰陣中殺出來的,像元瑞這麼大時,早就拿著敵人的頭顱領功了;沈栗也不知經過多少風雨。這父子倆只顧著維護新帝安危,屍體雖然可怖,隨侍的宮人們俱都畏畏縮縮,他二人領著侍衛臉色都沒變。

    元瑞見了微微垂目,害怕之餘倒突然想起邵英臨死前對禮賢侯府的忌憚。

    沈栗當年從三晉到湘州殺貪官宰逆匪時元瑞還不知事,他皮相又好,處事又周全,在元瑞的心目中一向是個風度翩翩的文人雅士。故雖聽說過這位半師的豐功偉績,小太孫也只當故事,聽到心神激盪處還忍不住拍案叫絕。

    然而講古中的事蹟放在眼前時,太孫卻只覺心驚。昨夜親眼見沈栗一道道命令下去,宮中殺聲四起,甚至沈栗還親手持刀滿面冷厲地劈死一個潛到殿中的內監!或許再過些年太孫也會轉變為如同邵英一般冷漠看待死生的帝王,但如今他感謝之餘偏在心裡升起一絲絲不安。

    皇祖父說的果然有理,沈家人如此……凶悍,忠心時自能護我萬全,若是有朝一日生出異心,我卻要怎生應對?

    沈栗還不知元瑞的心思在這一路上已經完成了由需要被保護的皇儲到思量忌憚大臣的帝王的轉變,兀自仔細囑咐元瑞隨侍元瑞的太監們:「一會兒皇上升座,下官不能跟在身邊護衛,諸位千萬顧好皇上,須知此時叛亂還未徹底平息,要謹防刺客。」

    昨夜竟教人潛入乾清宮,若非沈栗警醒,眾人這會兒怕是已經給新帝殉葬了。正擔心因伺候的不好被責罰,卯著勁兒要表現,沈栗說的又客氣,內監們連勝應道:「沈閣老放心,奴才們俱都站在萬歲爺身側,若有刺客,咱們殺敵的本事不行,用性命給皇上擋擋刀劍卻是義不容辭!」

    被遍地屍體驚到的非止新帝,還有等在前殿的文武百官。武官還好,多是見了血的,文官們俱都目不忍睹。雖也有下令菜市口斬人的,卻沒見過如此兇殘的場面。這裡一個斷手,那裡一段小腿,和著滿地鮮血,真真是屍山血海。

    而眾臣便眼睜睜看著沈栗扶持著新帝一步步從屍山血海上踏過來,走進大殿,踏上御階,將新帝送上龍椅。

    沈栗回身掃視殿中,觀察眾臣神色,以尋神色慌亂,內裡藏奸者。卻不料接觸他目光的人俱都微微垂目,似有敬畏之意。

    前夜眾臣還嫌這新晉閣老太年輕,今日卻再未有敢質疑者。

    大臣們的消息一向很靈通,何況昨夜國都內喊殺聲四起,破家滅門者不知凡幾。方才在大殿中等待的時候,眾人便打聽出何家謀反,留在宮中保護新帝,居中調度鎮壓叛亂的人正是新任文淵閣大學士沈栗沈謙禮!

    也就是說,今日皇城內外死的人都是沈栗出手令人斬殺的,昨夜得了護衛的官員府第也是沈栗令人保護的,而眾臣在此過程中居然毫不知情。

    細思恐極!這說明沈栗非但有殺人的決心,更有控制景陽的手段!

    滿地屍體還在此,誰敢觸其鋒銳?

    在大臣們的神色中看不出端倪,沈栗也不心焦,不過防微杜漸罷了。依常理而言,逆臣理應都在昨夜起事時暴露,便是有一時脫網的,也應急著藏匿、逃亡,幾乎沒有繼續混著來上朝的可能。何況又有何澤等人落網,在邢秋的手上,能堅持不開口的不多,起碼何澤是抗不過的。

    緩步走下御階,回歸班列,帶著眾臣一起叩拜新君:「臣等參見我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元瑞本還擔心自己年幼,臨朝第一天難免會有王公宗室及老資歷大臣對他的決定提出質疑,尤其當此飄搖之際,自己臨朝前夜還有人謀反。然而有沈栗替他震懾群臣,滿朝文武老老實實,元瑞順順當當地結束了他帝王生涯中的第一次早朝,真正坐穩了皇位。

    「退朝!沈師隨朕來,有事同您商議。」新帝道。復辟之亂還未了結,沒有沈栗,元瑞難以應付過來。

    「微臣遵旨。」沈栗恭敬道。

    望向沈栗背影,眾臣心中感慨。新帝坐穩了皇位,沈栗又何嘗不是坐穩了閣老之職?從今日起,他只等著錢博彥有朝一日老病致仕便是。不,憑新帝的信任和錢博彥那個麵糕性子,沈淳偏又掌著兵,嘖嘖,沈栗如今已經是隱形首輔了。

    匆匆回了乾清宮,沈栗還在緊張思量查缺補漏和善後事宜,元瑞眼前頻頻閃現的卻是早朝時大臣們心不在焉瞄向沈栗的眼神。

    還有十多年。元瑞想道:皇祖父說還有十多年沈師便會死。可……如果沈師在這十餘年間就起了異心呢?朕該怎麼辦?

    「皇上可是在為逆謀案憂慮?」見元瑞神思不屬,沈栗柔聲安慰:「無需擔心,大局盡在我們掌握中。再過幾日,國都中風波便會平息。對了,禮部已經開始籌備皇上的登基大典了。」

    提到登基大典,元瑞稍覺興奮,然而面上仍有憂色。

    沈栗詢問地看向他。

    「沈師,朕擔心謀逆之事並不會是唯一一次。」元瑞低聲道:「皇祖父在時,湘王便謀反,朕方才登基,世家又謀反……朕的才德及不上皇祖父,若是什麼時候再有大臣慾壑難填起意謀反,卻要朕如何應對?」

    元瑞自覺這一問並無影射之處,卻沒考慮到沈栗是從小看他到大的老師。

    沈栗教導元瑞十餘年,每日裡見他的時間並不比病弱的太子和忙碌的邵英少。對這個血統高貴的學生的一舉一動都甚為瞭解,何況沈栗自十餘歲起便往來東宮,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已爐火純青。

    元瑞誠心求教,卻不肯直視沈栗,只目光游移看著沈栗腳下,再結合他所說「大臣慾壑難填」……沈栗幾乎瞬間便反應過來這位新帝已經對他、對禮賢侯府起了提防之心!

    同邵英一樣,元瑞也「敢於」直接將心中疑惑問出口。只不過邵英是憑藉著他對權柄的掌握有恃無恐,而元瑞則是出於猶餘稚嫩的惶惑。

    沈栗一時只覺氣血上衝,頭腦中嗡嗡直響。多虧了連日來諸事忙亂,須得竭盡全力應對,沈栗早就疲乏已極,氣色難看,才勉強沒有在新帝面前露出端倪。

    我親手教出的孩子!從三四歲教到如今!沈栗木然想:哪怕他的祖父預謀殺下毒,我還在想著如何保全他的皇位!

    一時竟覺脫力。

    是了,邵英既然暗中下毒,又怎會不叮囑他的孫子提防沈家?元瑞……他對我如今「中毒」一事應是知情的!

    他知道我將來要死,卻仍不放心。

    倒要感謝這孩子的魯莽,教我徹底認清局勢——我知道防備邵英,怎麼就沒想到他也是帝王家的血脈?

    他如今是皇帝了。

    「不會的,」沈栗虛弱道:「微臣仍要講皇上不必憂心,蓋國朝初立一兩代妄圖謀反覆辟者良多,然而日後會越來越少的。」

    望著元瑞一臉求教神色,沈栗一時真有些要不管不顧掀桌子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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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銅豌豆

    沈栗耐心「安撫」新帝,亦或是要說服自己心中猛虎:「國朝初定時,前朝戰亂時餘毒尚在,亦有投機者妄圖趁我朝立足未穩之際漁翁得利。 然如今立國幾十年,各地勢力已經穩定,若有人圖謀造反,重新分配權柄,則必將面臨被群起而攻之的局面。而百姓們猶記當年亂世苦楚,人心思定。」

    「無論權貴或庶民都不肯家國再陷入烽煙四起的境地。因而此次世家圖謀復辟才會輕易失敗,臣才有把握說各地能自行撲滅亂軍。湘州叛亂時號稱有三十萬大軍尚且一敗塗地,世家籌謀政變也慘淡收場,這些足可殺一儆百,為後者鑑。」

    元瑞心中一鬆:沈師自己都認為後來人謀反成功的機會甚微,可見禮賢侯府應無謀反之心。

    「多謝沈師之誨,朕受教了。」元瑞微笑道:「朕年少無才,日後還需沈師多加指點。」

    「微臣不敢當皇上青眼,惶恐至極。」沈栗垂目道:「太祖皇帝功蓋日月平定江山,先帝苦心孤詣造福天下,先太子英明仁德懲治貪官,故此才能留給陛下一個海清河晏的江山。這都是太祖太宗和先太子的功勞,還請陛下繼承遺志,護佑黎民。這天下到底是有德者居之,前朝失道而失天下,我朝得道而得天下。只要不改初衷,我朝必將累世傳承,百年千年萬萬年。」

    元瑞滿面恭敬:「學生謹記。」

    沈栗躬身道:「陛下已登大寶,地位尊崇,日後萬不可做如此態度,令臣無地自容也。」

    「欸,沈師非旁人。」元瑞哂然道。

    沈栗強忍心中不適,與元瑞你來我往虛頭巴腦奉承一場,只覺意興闌珊實在無趣。好在隨即便有人過來請示諸事安排,沈栗才得以解脫。

    元瑞自覺危險度過,沈栗一時也無異心,皇祖父已經為他安排妥當,才放下連日來心驚膽顫,不覺打起瞌睡。卻不知自覺天衣無縫的試探已經洩露了狹窄心思,割斷了沈栗對邵家最後一點忠誠之心。

    邵英如在天有靈,怕是要跳出墳墓來毆死自己這蠢孫子!可惜,能震懾沈栗的邵英已經龍御歸天,能對沈栗懷柔道情的太子也駕鶴西去,如今唯一能抑制沈栗心中奎怒的理由不過是「時局所限」而已。

    旬月後,景陽已經過篩子般被掃蕩了幾遍,宮中更是清理出大批人。復辟之事逐漸平息,市井恢復繁華景象,然而推杯換盞間偶爾被悄悄提及的所謂密聞和菜市口那洗刷不掉的血跡無由教人心驚,道一聲:「景陽不易居也。」

    沈栗頭昏腦漲回到府中。此時新帝賞賜的旨意已如流水般撒下來。依照新帝的意思,如今還留在位置上的官員們都是大浪淘沙後的忠臣,國喪期間不好大賞,金銀布帛還是要有的。更有叛亂之夜被打破了家宅搶掠傷害的,朝廷也需補償。至於平叛軍士將領更要嘉獎。

    旁人家不提,禮賢侯府沈栗居中調度論為首功,另有沈淳戍衛宮廷,也是大功。不但這父子兩得了一大串虛銜賞賜以示榮寵,沈家子弟凡有出仕的也是陞官的陞官,發財的發財。

    滿府喜氣洋洋,沈栗卻只覺心煩意亂。倒頭睡了一天緩過精神,找到沈淳:「父親還在高興呢,咱們家就要大禍臨頭了!」

    國喪期間,又有前朝餘孽妄圖造反,沈淳這些天看著面色沉重,然而心底確實興奮不已。

    他的年紀也慢慢上來,最愛的就是家門興旺,子孫富貴。如今沈家已成為立國時的老勳貴中最為顯赫的一家,沈淳自覺算是對得起列祖列宗了。雖然他連三代以前列祖列宗的名諱都搞不清楚。

    若是別人兜頭給他潑涼水,沈淳還要遲疑一下,然而沈栗從未與他打過誑語,「大禍臨頭」四個字霎時令沈淳心中一沉,帶了兒子往書房去,「說罷。」沈淳深吸一口氣:「出了什麼事?」

    沈栗默然半晌才道:「咱們家先前擔心的事果然一語成讖,皇家容不下咱們禮賢府了。」

    「現在?」沈淳不可置信道。太孫剛剛登基立足未穩,正是需要沈家的時候,依沈淳與沈栗先前猜測,起碼要等太孫年長些禮賢侯府才有可能面臨這樣的危機。

    「先帝臨終前……令驪珠公公在兒子飲食中下毒,幸而被驪珠公公換掉了。」沈栗望向沈淳苦笑道:「據說可令人十餘年後慢慢虛弱病死,當初老熹王便曾用過。」

    沈淳瞠目結舌。

    老熹王當年曾幫著湘王與邵英爭帝位,然而邵英登基後他便老實了。湘王謀反時老熹王擔心受牽連,還帶著全家跑來景陽居住以表忠心,邵英也寬容大度連連安撫,二人還上演了一出兄弟情深……老熹王年前正是因虛症病亡!

    邵英竟然如此急不可耐!

    沈淳倏地拍案而起。

    自感覺出邵英想推沈家上懸崖,沈淳自謂已是步步小心退讓。父子倆不但籌辦軍學釋權,還嚴厲約束族中子弟不令作姦犯科。照他預想,邵英總該看出沈家的忠心,待太孫安穩了,自己便如年輕時一樣早日請辭奉上軍權便是。

    哪料想忠心了一輩子,皇帝竟如此狠心屠戮沈家子孫,一點退路也不肯留。

    先皇果然不是當年的先皇了。沈淳從未如此清晰地認識到:當年能容他全身而退的邵英,早已變成心思狠辣,不,是狠毒的君王。

    「倒要多謝姑祖母,為咱們家與驪珠公公結了段善緣,救了兒子一條命。」沈栗後怕道。

    沈淳不禁想起當年沈太妃臨終囑咐:「……你要忠於他,但千萬不要信他!」

    閉了閉眼,沈淳虛弱道:「太孫也……」

    「新帝是知情的。」沈栗漠然道,繼而冷笑:「那孩子還沒有先帝的耐性呢!」

    隨即把元瑞那謀反之問敘述一遍。

    沈淳只覺冷汗涔涔,低聲道:「先帝提醒了他,他又無甚手段,難免更加心虛,也更為忌憚咱們家。」

    說白了,便是皇帝無能,反而害怕大臣。

    想到此處,沈淳長嘆:「若是先太子能多撐幾年便好了。」

    若邵威登基為帝,沈栗才能正兒八經地做一回能臣幹吏,留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話。如今少帝登基,難免與大臣兩頭怕。

    沈栗低聲道:「新帝稚嫩,露了怯尚且不覺。然而他總有老成的一天,若將來想起這次問答,只怕他的猜忌便成了咱們家的罪名。何況十餘年後,兒子難道真的去死?兒子不死,新帝沒準兒還覺著咱們欺君呢。」

    沈淳不覺罵了一聲。

    雖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在沈淳心中元瑞如今就是個小昏君的胚子。為著一個昏君,教他親兒子去死?教他沈家就此敗落?啊呸!

    是你們邵家對不起我沈家!皇帝也不行!

    沈淳背著手來回踱步,氣得直喘。

    他對邵英的忠心裡還夾雜了少年時同赴沙場的情義,故此當年邵英要權,他痛痛快快便交了。如今邵英已死,臨死前還給他沈家安排好死期,沈淳對邵家的忠心便只剩下君臣之義。與沈淳有情義的邵英死了,與沈栗有情義的邵威死了,元瑞憑什麼對禮賢侯府露出獠牙?君不密則失臣,元瑞無意間透露的傾向教沈淳徹底對他失望。

    「你想怎麼做?」沈淳發了凶性,紅著眼問兒子。

    若說沈淳對元瑞是臣子對君王的失望,沈栗的失望中更有被背叛的惱怒。

    沈栗為自己兒子編的教材是元瑞先用,從小教到大的孩子,又是他一手保上帝位。固然是邵英作為親祖父的影響更大,但元瑞的表現說明了他對沈栗殊無君臣恩義,也無半點師生之情。

    才登基便知道忌憚臣子,日後只會盼著沈栗早死。

    「民心思安,兒子不會做什麼大不韙之事。」沈栗望著父親緊張的面孔微笑道:「但既然我沈家步步退讓無用,兒子索性進一步,做個實實在在的權臣!」

    「兒子不但要做權臣,還要為咱們家安排好出路。教咱們禮賢侯府成為響噹噹一顆銅豌豆,別說元瑞,便是元瑞的兒子孫子,哪個想動咱們家也要先崩了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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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擅長的事

    禮賢侯府乃是獵戶出身,當年的確是太祖皇帝一手扶植起來,才得超品爵位。但這並不能作為邵家肆意謀害臣子的資本。

    拚死拚活為你家征戰沙場,先沈太妃對邵英還有撫養之恩,兒孫嫁娶、罷武修文都是小心翼翼猜測皇帝心思,臨朝輔政步步思退。然而邵英祖孫仍不肯讓沈家得以善終。

    沈栗做事有耐性,然而不得不說,他確實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幾代人賣命倒是這樣下場,連自小受著忠君教育的沈淳都咬牙切齒,沈栗就更加忍不得。

    邵英自認為安排周全,做到了極致——待十餘年後禮賢侯府掌握的權柄足夠對元瑞形成威脅時,沈栗的壽命也到頭了——故而他是安安穩穩含笑而薨。卻未料心腹驪珠到底因他的毒辣而背叛,自家的孫子又不爭氣露了馬腳,而禮賢侯府,或者說沈栗所掌握的力量也遠超他的預料。

    說起來,讀書出仕是沈栗穿越後才不得不選擇的第二職業,他的老本行乃是從商。

    他用小半生填滿了盛國的國庫,國人皆贊沈閣老通經濟,只向「能臣」方面想,但沒有人清楚,沈栗自己擁有多少財富。

    禮賢侯府出自庶民,於今不過三代積累,沈家又不貪,能有多少錢呢?

    呵呵。

    對沈栗而言,他能適應這個時代,順應這個時代,但心底卻仍保持著前世的觀念。他的心底從來就沒有對邵家的愚忠,反而本能地防備皇帝這種生物。

    打一開始,甚至在邵英還沒怎麼把禮賢侯府這個庶子放在心上時,沈栗便發覺禮賢侯府處境尷尬。從那時起,他就已經想著為自己積攢資本,預備皇帝一朝翻臉時好帶著親娘老子跑路。

    在邵英的控制下,沈栗無法打著禮賢侯府的旗號不動聲色地收攏人脈,但從建議承恩侯成立祺祥商團時,沈栗忽然認識到這才是自己擅長做的!

    論權謀鬥爭,沈栗仍需費盡心機才能與這些古人抗衡;要攀科技樹,沈栗的水平也不過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唯有賺錢的手段,他能甩當世人數個世紀!

    而這時代的主流思想鄙視商人,對經濟的力量也沒有清晰概念。既然鄙視,便不重視;既不重視,暗地裡做手腳的機會便多了。

    「兒子從年輕時便開始與番商做生意,頗積累了些金錢,」沈栗靜靜道:「當年去興辦市舶司時,也暗中令人出海。對了,兒子在禺山夷民那裡也有份子。嗯,這些年來兒子已佔據了幾座海島。」

    看著父親驚異的臉,沈栗輕笑道:「這都是海外飛地,如今還不歸我朝管轄。因而為了戍衛島嶼,應島上居民要求,建立了幾支軍隊……自保還是夠的。」

    沈淳好半天才撿起下巴。

    「你……你那年所謂應番商要求乘船出海,便是安排你那幾個島嶼去了?」沈淳不可思議道。

    沈栗點點頭:「隔著海洋,兒子不親自去一趟不好控制。」

    沈淳若有所思:「這些年不斷有所謂望出國的稀罕東西過來,頗受我朝喜愛,只先帝不斷派人探查皆無所獲……」

    「不止如此。」沈栗眼中慢慢升起戾氣,冷笑道:「這江山是邵家的,咱們到底沒法和皇上講理。不過,若咱們沈家落難,兒子還是有把握教戶部好生喝一壺的!」

    沈淳緩緩吐出一口氣,喃喃道:「為父只當自己生養出一個人傑,未料仍是小瞧了你。若是生於亂世……」

    沈淳重新審視一番自己的兒子:若是生於亂世,這天下還有沒有邵家的份兒?

    「所以,咱們禮賢府侯府沈家日後便伺機出海自立為王?」沈淳笑道。知道早有退路,心中的奎怒和慌亂便漸漸平息。

    沈栗搖頭:「咱們那些不知名諱的列祖列宗俱都埋在這片土地上,乘船出海不過暫做退路而已。」科技不夠發達的古代,海島生活並不那麼美好。何況,避居海外,未免有做喪家之犬的嫌疑。沈栗為盛國也算盡心半生,單為皇帝的忌憚而逃走避讓實在令人不甘心。

    「兒子今日只不過是來提醒父親皇上對咱們家的猜忌而已,也教父親知道咱們家已有退路,不要因一時焦急進退失據。」沈栗說著,微微笑起來:「權利此生彼長從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咱們禮賢侯府根基還淺,但總有一日會令天下側目。或許咱們父子兩個看不到,且看寧哥兒、宣哥兒他們吧。」

    沈淳呆愣愣看著兒子恭敬告退,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沈栗所指。深深呼吸,心跳漸漸劇烈起來。捂著胸口跑去祠堂,抱著老爹牌位默默禱祝一夜,天明時終於恢復平靜,整理朝服,父子兩攜手上朝去。

    是年新帝初立,改元承慶。

    承慶二年,沈栗卸吏部侍郎職,遷吏部尚書。

    承慶四年,帝得長子馳,首輔錢博彥告病還鄉。文淵閣大學士、吏部尚書沈栗位晉首輔,總攬內閣事務。

    承慶七年,帝晉封大皇子馳為太子,加授沈栗為太子太傅。

    承慶八年,禮賢侯沈淳攜武威武威將軍才經武鎮守景陽,首輔沈栗率四十萬大軍遠征北狄,攻破王庭。呃,或者說沈栗率四十萬大軍用火藥將北狄王庭犁了個遍。贊安各大汗甚至沒能得到作為俘虜往景陽參加獻俘的機會,連帶所有子嗣全屍都落著。

    贊安各奪位時將所有弟兄、叔伯殺的乾淨,沈栗又將他這一支剷除乾淨。狄人遭受重創,還失去了王族血脈,不得不北遷三千里,百年之內都沒能恢復力量,盛國再無狄人犯邊之憂。

    這是一場毫無爭議的大捷。

    太祖太宗兩位皇帝平定天下,鎮壓叛亂,卻始終沒能解決外患。這一遭,沈栗非但令國人一雪集松之圍的恥辱,還徹底趕跑了自前朝便屢屢入侵搶掠的狄人。

    車篷上的鈴鐺叮咚作響,易薇親手持壺為沈栗與武稼斟茶。

    武稼束手束腳道:「公主身份尊貴,怎能做如此活計?」

    易薇怔了怔,伸出一雙手展示道:「能在草原上留得一條命,什麼苦沒吃過?倒是武將軍,竟還將我當做公主呢。」

    武稼喃喃道:「您天生尊貴,聰慧非常,便是經過些風雨,也神采依然。」

    這人惦記易薇半輩子已成執念,能找到這位魂牽夢繞的女子已是心滿意足,縱然多年過去,在他眼中,公主仍是當年美貌佳人。

    沈栗垂目。皇家公主能在草原上活下來,何止是聰慧堅韌可以形容?

    「倒要感謝沈大人替我隱瞞身份。」易薇柔聲道。

    「公主既然無恙,卻一直不肯還朝,想來自有苦衷。」沈栗微笑道。

    易薇公主苦笑。她怎麼敢回去?

    身邊只帶著宋醫女失落在草原上,一旦回朝,難免要面臨「名節」的困擾。對朝廷而言,她就是個家國之恥的標誌,死了比活著好。

    而如今父母兄弟皆已亡故,她離開宮廷時侄子元瑞還小,能有什麼親情?親老子都能把她送去北狄和親,指著做皇帝的侄子過日子……

    「公主堪稱女中豪傑,可惜被公主的身份牽累。」沈栗柔聲道:「如今做個『凡人』可好?」

    易薇怔了怔,含笑點頭。

    茶香四溢,兩人都對如今沈栗架空皇帝的舉動避而不談。公主自覺已無資格,更無義務,沈栗也不會聽她的。

    沈栗施禮告退,一如當年謙恭。

    易薇有些晃神,想起當年在東宮大殿前叫的那一聲「沈栗」。

    的確可惜,竟被公主身份牽累。如今我不是公主了,卻已物是人非。年少時的傾慕從未說出口,沈栗也同李雁璇夫唱婦隨攜手一生。

    轉目望向武稼,這是個牽念自己半生,可以託付終生的人。易薇繼承了邵英的理智,牽著宋醫女的手,向武稼露出微笑。

    沈栗稍稍亮了亮劍,終其一生,承慶帝都未敢動沈栗一指。登基時一縷惡念,令他此後都活在沈栗的陰影中。

    承慶十九年,帝崩。沈栗乃扶幼主登基,改元承瑞。封肅國公。立其子沈宣為世子,後尚公主明晗。

    承瑞二十六年,帝崩,無子,宗室操戈。

    沈宣終得帝位,國號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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